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小说文学 -> 《桴泛萍生》寻古人之心境,写萍水相逢的人生 -> 正文阅读

[小说文学]《桴泛萍生》寻古人之心境,写萍水相逢的人生[第1页]

作者:叶行123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前言:这篇小说是我构思很久写出来的,力求追寻一种古代文人情怀,内容很简单,以言情为主,不追求情节的大波大浪,但求于文字之间表达一种情怀的超然。喜欢自然之声,喜欢简单朴实的东西,这篇小说,可能就是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一种情怀。
    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但不想根据大多数人的口味来改变自己的行文风格,希望得到各位的支持。小说费了我很大精力,当然我也知道有很多不足之处,毕竟个人能力有限,但已经尽力了。不足之处希望各位能多多包涵。希望各位点进来的朋友能多多支持,静下心来读下去。
    首次发文,多多支持!感激不尽!
    第一章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伴随着一阵轻快的笑声,远处的大道上飞快地跑来七八匹马。马蹄踏在干燥枯萎的大地上,溅起的灰尘在空中久久留住。

    马匹走近,这时才看清马上所坐少年无一不是在二十几岁左右,并且全都是锦衣装束,虽是艳阳高照,各人脸上却无一点疲惫之色,旺盛的精力促使他们一个个将马骑得飞快,生怕慢一步就被别人甩在身后。

    毒辣的阳光加上漫天的灰尘,使得这些少年身上皆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并且由于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灰尘落到上面便紧紧贴住身体,使得后背处的衣服早已变了一个颜色。

    但此时这些少年根本没有心情留意这些,他们所关心的只是脚下的马匹。马在烈日下狂奔早已疲惫不堪,却还是被他们用鞭子不住狂抽,一个个发疯似的往前面跑去。

    这时他们已经远离城门到了郊区,天地顿时变得一片宽阔。远处是广阔的田地和低矮的丘陵,道路两边开始出现稀稀落落的人家,风景已由城区转换成农村。不知是谁最先停住了马,其余人跟着停了下来,一人开口道:“似我们这般狂奔,不光是马受不了,只怕再跑下去我们人倒比马先倒下了。这毒日烈得很,我们还是先找一个树荫处休息一下为好。”

    另一少年道:“这可真是受罪,谁像我们这般没事做大热的天跑来这里找罪受,你们一个个也像发疯了似的跑那么快,真不当自己是活人了。”

    先前那少年道:“当初我提议咱们出来,你可是第一个赞同的,怎么这时又后悔了?”

    那少年道:“谁后悔了,我只是觉得好笑,这么热的天,你看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怕这时都躲在家里纳凉,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无事可做跑到这里来玩。”

    一身穿白衣的少年道:“还是先找一个地方喝喝水,跑这么久早已口干舌燥,这马不喝水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几人驱马到一棵几人围抱的大树下停住,从马背上取下水壶,倒了一些水在手里让马喝下,待马喝饱了,这才仰头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太阳还是很烈,但几人喝过水,兼之树荫带来的一阵阵阴凉,与之方才太阳底下奔跑时相比已经舒服多了。

    几人在树下捡了几处浓荫地坐下,透过树叶的间隙往上看去,天空水洗过一般碧蓝,一轮烈日金光闪烁,照得大地骇人似的一片燥黄。没有一点风,树影落在地上死气沉沉一动不动,慵懒懒地让人看着昏昏欲睡。

    这些少年所在之地乃是湖南永州府管辖下的道州境内,道州地处湖南,偏居岭南一角,属永州府管辖下的一散州。此处风景秀丽,景色怡然,且因山脉阻隔,一般鲜少有外来人来到这里。虽经济并不繁荣,但因土地肥沃,水源充沛,兼之此地百姓勤劳节俭,生处太平盛世,生活倒也算得上是安康富足。

    方才那些少年大多是本地富户,或者在本地有些威望的家族,这些少年每日里无事可做,骑着马到处游荡。茶楼酒肆、城隍庙、山中、郊区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每日里骑着马招摇过市,也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向来任性逍遥我行我素。

    这些少年大多都是本地人,其中又以最先说话那人为首。此人名叫范文迹,祖父在京城做着大官,后来辞官回乡,回家时用车拖着几箱金银珠宝,回到家乡便开始广兴田地,过着大地主般的晚年生活。范文迹父亲并无什么大的出息,考科举考到中年也没有谋得个一官半职,后来还是范文迹的祖父花钱给他买了个散官当着。范文迹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就只会游手好闲,他祖父知他也就这点出息,加上家中田地财产足够,只要他不赌博惹事,凭他怎么做也不管。

    其余人中一人名叫萧季可,家中经商。还有两人是兄弟,分别叫赵陵、赵龚,乃是道州城里兼仁学堂老夫子赵书昌之孙。另有两个外地人,一个唤作方喻明,乃长沙人士,另一穿白衣的少年,此人的身份可不简单,乃是京城张太傅张蔺文家的公子,名唤张真甫。

    张真甫从小生活在一个衣食无忧之家,家中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其中三位哥哥皆在朝中担任重官,两个姐姐也都已出嫁,兼之又是老来得子,得一家人异常的疼爱,可以说是从小不知愁滋味。

    张真甫从小生得玲珑剔透,兼之又是聪慧过人,家中上下对他疼爱异常,向来是有求必应。但只一点让家里人始终放心不下,就是他的性子太过于野,每天不管有事没事总喜欢往外面跑,要不就是和几个朋友到处去玩,要不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这里走走那里看看,在家里简直一刻也呆不下。时间久了竟成了怪癖,无论家里人怎么制止都没有用。

    后来张真甫结识了一帮朋友,经常一起到附近各处游山玩水,玩得不亦乐乎。渐渐地性子越来越野,日子一久家里已经待不住了,遂邀集几名同伴,在多次征求得到父亲的同意之后便离家远游去了。

    张真甫离了家就像出了笼子的鸟,看多了各处名胜美景,幽壑泉石,只觉天高地囧,宇宙无穷,越发觉得自己身处的京城就像一只囚笼,出去后便再也不想回去了。起初还会因为旅程辛苦而思念父母家人,经常写信回家,告诉他们自己一路所见所闻,并问父母的好,后来久了习惯了便很少想家了,又见各处美景流连忘返,早已玩得忘乎所以,有时候几个月不写 回家。

    那些找他玩的人大多是看他出手大方,兼之又是生在这样一个德高望重的富贵之家,所以走到哪里没有人不想巴结的。张真甫本人又是一个好客之人,因此但凡想要和他结交的他没有不欢迎的,即使知道对方是在巴结自己,只要对方人品端正,他也必要友善待之。遇到那些好弄是非,并且又喜欢拿着他到处张扬之人,他虽心中厌恶,但也很少出言讥讽,只是在之后时时与对方保持距离。因他天性豁达,自然不会让这些俗事扰心。

    有了钱财和名气,无形之中张真甫似乎就成了各地少年的领袖。自来这里后,道州城一下之间似乎就多出了很多少年公子哥,远近各地慕名而来的不在少数。既有那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也不少一些经世致学但家境贫寒的文人书生,张真甫也是一概欢迎,其中又对那些读书立志的贫寒子弟尤为关切。

    几人方才一阵奔跑这时早已累了,坐了一阵险些睡着,萧季可道:“我看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萧季可家中虽是经商,但他本人思想单纯,为人简单,一向很受人喜欢。

    范文迹道:“坐在这里都要睡着了,我们回去吧!”看了一眼张真甫,道:“张公子,你看这道州大大小小就这几个地方,远近可玩的地方加起来几天时间只怕也就转完了。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初来我们这小地方只怕心里会失望吧?”

    范文迹因为张真甫来到这里之后抢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心里一直对他存有不满,只是他为人狡黠,虽心里对他不满,可表面却不愿意漏出什么神色来。平日里还是和他一起说话一起玩,背地里却经常喜欢同别人说一些含沙射影的话诽谤他。张真甫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多做计较。听他问,便道:“怎么会,这里虽是小,但自有其韵味,比之我去过的很多地方,这里实在有趣得多了。”

    范文迹道:“张公子你也太会说话了,你从京城来什么样的地方没有见过,还会觉得这个小地方有趣?就算真觉得这里有趣,只怕也不是因为这地方有多好,怕是还有其他原因吧!”

    萧季可笑道:“确实,若叫我每天和明玉小姐联诗作对,只怕我也觉得有趣得紧!”

    他口中的明玉小姐乃是本地知州朱士远的女儿朱明玉。朱士远年轻的时候曾得到过张太傅的提拔,一直心存感恩之心,只恨没有机会报答。得知张太傅家的公子来此,心中自是无限欢喜,亲自将他请到了府中做客。

    这位知州很有些才气和能力,其女儿朱明玉不仅容貌端庄秀丽,而且才气过人。

    朱士远非常疼爱自己这位女儿,自认为不论长相才气都不输任何大家女子,因此不愿意将她嫁入小门小户家中,心里总存了一个念想希望她有一天能飞上枝头。但因为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知州,随着女儿越来越大,心里时时担心自己的愿望会落空,因此常常独自愁苦。

    及至见到太傅家的公子突然来到这里,满心以为这定然是天意,前世缘分的注定,因此存了心要将自己女儿许配给他。只是一时不好说出口,心想着暂时留他住在这里,让两人相处一段时间,自己暗中观察。他向来对自己的女儿无比自信,况且张真甫此时也正当青春年少,对情爱之事懵懂之时,自认为只要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张真甫再没有不动心的道理。

    也正是因此,朱士远对两人并不做约束,并且时时邀集家中兄弟姐妹一起探讨诗书,目的就是想让朱明玉在他面前出风头,以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朱明玉才气过人,就连张真甫本人也自认佛如,他游历各地日久,在京城以及很多地方并没少见过人们口中所谓的“才女”,但像朱明玉这般才气过人而又矜持稳重的女子绝对算得上是第一人。他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不肯走其中一个原因确实也是因此,但他心中对朱明玉欣赏的同时一直存着一份敬重之心,并没有过其他更多的想法。那些公子哥都知道朱士远的心意,因此在羡慕他的同时却也总喜欢试探性地打探他几句,他也早已习以为常。

    萧季可道:“要真说才气,那确实没人比得过明玉小姐,不过说到容貌,还别说,我最近真发现一女的,那长得才叫清澈水灵,你们没见过,只要见了一次,我保证你们再也忘不掉。”

    赵陵笑道:“我记得你上次也说过发现一位绝世美女,硬拉着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结果也就那样,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会这次又碰见一个女的不错在这里拿来虚吹吧?”

    萧季可道:“吹?不信你们明天可以和我一同去看,是不是吹你们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赵陵道:“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看什么美女,再说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若真有这样一个人还等到你现在才发现。”

    萧季可道:“这人不是本地人,是刚从外地来的,是一位江湖卖艺的女子。我那天从街上走过,看见有一群卖艺的江湖中人,偶然往哪里瞟了一眼,谁知这一瞟可不得了,正让我看见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踩着胡绳在半空中跳呢!那容貌,简直是绝了!”

    张真甫道:“我想起来了,前天你硬是拉着我说要带我去看街头卖艺的,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那女子吧?”

    萧季可道:“正是呢!可惜你最后没去成,真的,我敢在这里和你们打赌,若你们见了那女子,一定会后悔不和我早点去。”

    赵陵道:“一个江湖卖艺的女子能好看到哪里去,成天价在外抛头露面,脸晒得跟锅底似的。你若说其他人我还可能信,这我是绝对不信的!”

    萧季可道:“这女的可不黑,人家长得水灵着呢!”
    坚持每天更新,喜欢的朋友可以多多支持,欢迎留言点评
    正说着,只见旁边走过几名女子,此时正拿着手指着他们不知道说着什么。见几人回过头去看她们,便都显得有些忸怩,脸上微微发红,赶紧将脸别了过去。其中走在最中间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一直偷笑着拿眼睛看向张真甫,被旁边几位同伴一摇,脸上一红扭着身子走开了。

    萧季可道:“你们看见没有,中间那位红衣女子好像是看上张公子你了,那女的长得好像不错,要不你上前去问问。”

    赵陵道:“我看你是觉得谁都不错!”

    萧季可道:“本来就不错啊,我也没有说很漂亮是吧!”

    张真甫笑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各人牵了自己的马往回走去,因为有些乏了,也不急着赶路,只是驱马尽量往阴处走,来到城外时已是金乌西坠,晚风轻拂。但因为地面余热还未散尽,空气之中还是散发着一股闷热之气。

    临近南城门外,有一条小溪流过,小溪低出地面,两岸种有柳树桃树木槿等,溪边生长着美人蕉麦冬水蓑衣等植物,此时全都浸在水里。由一架小木桥连接两头。

    此时正当是木槿盛开之时,碧绿的柳枝衬着白色的木槿,越发衬得柳绿花白。地下溪边一排火红的美人蕉,伴着星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为小溪增添无限芳意。

    溪水清凉,这时已陆续有人出来走动。

    这时萧季可突然指着一处大叫一声,“你们快看!”

    众人向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一女子正从桥上走过。那女子身穿一身绿色衣裳,身后一条大大的辫子直垂到臀下,此时正走到桥心。

    众人不解何意,只见萧季可驱马快步往前走去,距那女子十步远左右停了下来,从旁边折了一枝柳条冲那女子扔去,正打中那女子后脑勺。那女子吃痛用手抱住脑袋往后看来,萧季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挺着胸往前走去。

    由于萧季可在前面挡着,因此张真甫等人并不能看清那女子到底长何模样。

    萧季可驱马上了桥,那绿衣女子拿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他,待他走近问道:“是不是你打我的?”

    萧季可假装左右看了看,然后摇摇头。那女子突然一巴掌拍在他坐的马身上,那马吃惊差点掉入溪中,萧季可赶紧将马稳住,马受惊往前面跑去,路过一棵大树旁时,萧季可没有稳住被一截伸出来的树枝绊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女子见状拍手大笑了起来,溪水淙淙,那女子的笑声伴着流水别显清脆。

    萧季可从地下站起身来,冲她喝道:“你干什么打我马?”

    那女子道:“谁叫你先打我的,还给我装,还有你这么蠢的人。”

    萧季可生气一时语塞,那女子走上去喝他道:“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无缘无故惹我?”

    萧季可道:“我就是惹你怎么了?”

    那女子作势要打他,萧季可赶紧往旁边躲开翻身上马,突然一扬手在女子肩膀上一推,女子没有防备身子往旁边一偏,身子撞到了旁边的大树上。

    萧季可赶紧往前面跑开几步,回过头来冲她笑道:“虽然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要不这样,你把你名字告诉我,咱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女子生气道:“谁稀罕和你做朋友,骑个马就了不起了马?”突然低下身从地下捡了块石头,冲萧季可身上打去,被萧季可一躲躲开了。又连扔了几块,都被萧季可一一躲开。萧季可一时心中得意,笑道:“原来你身手也就这样嘛!说个名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如这样,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再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怎么样?”

    那女子正要说话,冷不防前面突然跑出一条狗来,冲萧季可的马一阵乱吠,吓得萧季可差一点从马背上再次摔下。

    那女子忽而又笑了起来,笑了几下又突然停住了,从地下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冲他道:“你敢不敢用这块石头打这条狗,如果你敢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

    萧季可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我是刚才没有防备才突然被吓到的,你真以为我还会怕这一条狗!”

    那女子将石头扔给他,萧季可有意在她面前逞厉害,拿起石头对准狗使劲砸了下去,那狗大叫一声,这时只听不远处猛地一声吼道:“谁?你打我家狗干什么?”手里拿着根棍棒快步走了过来。

    萧季可见这人生得虎背熊腰,个子起码比别人要高处一个头,一张国字脸上怒容满面,一看就知是个粗俗莽撞之人。心里有些发虚,正要说话解释,那女子开口道:“你家狗吠他,所以他就打了你家狗。”

    那人看了一下自家的狗,见后背已被砸出血来,道:“好啊,我家狗吠了你一下,你就把它打出血来。这是什么道理,谁家狗不吠人,你给我下来。”说着将他硬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那女子远远地站在一边大笑,发出流水般清脆欢快的声音。张真甫等人这时也赶了过来,听到笑声,便回过头去看那女子,但见那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带着笑容的面庞映着两边的碧树红花,说不出来的心醉动人,玲珑小巧的鹅蛋脸上秀丽的五官,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夜空似的又黑又亮,能穿透夜色似的清澈。

    张真甫不觉微微一震,那女子见他们几人过来,以为他们是要帮萧季可的,便将笑容一收,脸往旁边一偏,“哼”了一声走开了。
    回到知州府时天已经黑了,那猎户不依不饶,还硬拉着他们说是要上公堂讨说法,说了好一会儿才答应赔钱了事。回来正见朱士远正坐在一把靠椅上吹着弄堂里的风,低头看着身前竹几上的一张图纸。

    张真甫走近,见图纸上所画乃一亭子,知道近段时间朱知州一直在忙着在城西后山鸣鹤泉附近修筑亭子之事,道:“这么晚了,还在看啊?”

    朱士远听到声音抬起头,道:“你回来呢?”

    张真甫道:“你命人在鸣鹤泉附近修建的亭子修得怎么样了?”

    朱士远道:“就快竣工了,我看看哪里还有不到位的。”

    张真甫见竹几上放有一本书,上面写着《袁中郎全集》几个字,因拿起来问道:“袁中郎是谁?似乎没有听说过。”

    朱士远道:“这是我一个同年前几天到这带来的一本书。这位袁中郎乃湖北荆州人士,在当地名气非常大,这书正是我那位同年当年在那里做官所得。我读了一遍,里面的文章写得是真好,张公子你若没事做,不妨拿回去看看。”

    张真甫随便翻看了几页,见里面的文字大多清新隽美且又通俗易懂,一时想要继续翻跃下去,奈何外面天光越来越暗,遂把书合起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到房间张真甫就灯下读了起来,大致翻阅了一遍,但见书中所录包罗万象,前面大多拟古诗、五言诗、七言诗,后面又有序文、传记、碑记、铭文、散文、疏文、杂录、尺牍等等各种文体,每种文体翻阅几篇来读,只觉清新可爽,一时竟停不下来。并有很多描述细腻逸俗之处,张真甫看得直拍案叫绝,乍得一本好书,心中激动,不觉早已是月上中天,四无人声,一轮清晖照射大地,透过窗格斜射而入。张真甫舍不得放手,一直看到五更时分,这才意犹未尽熄灯睡去。

    第二天起来时,外面已是艳阳高照,墙外传来仆人小厮来回走动的嘈杂声。张真甫穿衣起床,想起昨晚上所读之书确乃是一本难得一见的奇书,连饭也不想吃便想要拿去让朱明玉看。

    知州府前后共有三进院,穿过大门前的壁照进入第一进院,所住大多是一些门客佣人;进入垂花门,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大厅,大厅两边是东西厢房,由围墙格开,中间隔一道狭长里弄,大厅后面一座祥云楼,是用来会雅客赏诗作画,评文论道,弹琴品茗之地,祥云楼两边是东西后院;再后面便是一排后罩屋,是女仆粗使丫头用来干活做饭睡觉之地。

    朱明玉的卧房在西厢房,由后入穿过祥云楼前的空地进入西院落,朝南一排屋子靠近院墙的一间便是朱明玉的卧房。

    张真甫往西园走来,但见靠后墙的地方种有一丛翠竹,翠竹下面放有一个大陶缸。阳光照射下微风懒懒拂过,风摇竹翠,竹影斑驳。朱明玉卧房旁的墙角种有几棵芭蕉,此时正是绿叶浓荫之时。张真甫站在院子对着那丛翠竹观看,这时朱明玉的丫鬟翠屏走了出来,笑道:“张公子,又来找我们家小姐了。”

    张真甫道:“你家小姐在干嘛?”

    “在里面坐着呢,什么也没干,你进去吧!”

    张真甫掀开帘子往里走去,见朱明玉正倚窗坐在一张檀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见他进来便把书放下,起身道:“你怎么过来了?”

    张真甫对那书看去,见不过是本诗文,因从身后将书拿了出来,笑道:“昨天朱叔叔给了我本好书,我今儿特意拿过来给你看。真是本好书,我昨晚看得觉都不想睡了。”

    朱明玉从他手中接过书,看了看封页,问道:“袁中郎是何人,并不曾听说过。”

    张真甫道:“这是你爹爹同年带来的一本书,是他当年在湖北荆州当官时当地一个名人所作,声名还没传到这里来而已。里面各种文体的文章应有尽有,文字轻灵脱俗,当真比很多出了名的前人作得还好!”

    朱明玉拿起书大致翻阅了一遍,但见里面的文字清新怡然,所描之景毓秀钟灵且朴实自然,一时心中喜爱,坐下就窗前读了起来。

    张真甫见她喜欢,也不再打扰她,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诗文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读了起来。一时空气变得无比安静,只听院子里面蝉鸣声声,风摇翠竿,细细入耳。张真甫看了几下,觉得无甚趣味,便将书放下,看向窗外。

    日光慵懒,透过树隙泄下丝丝光晕,树影在地面摇曳拂动,错落有致。张真甫一时看得入神,眼睛一瞟间见朱明玉还在那里低着头看书,神情专注,葱玉般纤长的手指时不时翻动着书页,手腕间佩戴的碧玉镯子时不时撞击桌面,发出清脆之声。

    张真甫一时盯着她看忘了回神,朱明玉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张真甫道:“怎么样,是不是本好书?”

    朱明玉道:“确实是本好书,我随便翻了几篇,笔调灵动,最难得的是不落古人窠臼,自成一格,确是一本难得的佳品。”

    张真甫道:“更难得作者为人,我看了几篇他后面写的尺牍文,其人品大致可见,实乃是位物外之人,方才写得出这些文字来。”

    朱明玉道:“我这几日正嫌无聊,你先把这书借我看几日,等我看完了再还给你。”

    张真甫道:“这个容易,你喜欢先拿去看就是了!”

    正说着话,只听外面一人大叫道:“好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又跑到这里来了。”
    两人回过头去看,只见李景阳不知什么时候已走了进来,这李景阳乃是朱明玉姨母之子,年前随其母探亲住在这里。

    张真甫道:“你怎么来这里了,我得了一本书想要拿过来给明玉小姐看看,正准备回去。”

    李景阳道:“我看你们聊得正热,怎么我一来又要回去了?”

    张真甫道:“明玉小姐还要看书,留在这里怕打扰到她,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李景阳道:“是萧季可来找你的,现在还在外面等着呢!”

    张真甫道:“既是这样,我们出去吧!”

    两人走了出去,萧季可见他出来,跑过来拉住他道:“张公子,今天你一定要陪我一起去,我今天一定要出一出这口恶气。”

    张真甫道:“还是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萧季可道:“还不是什么大事,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耍了,这说出去我面子上怎么挂得住!我知道他们卖艺的地方在哪里,你跟我来。”

    拉着两人来到南市街头,只见一棵酸枣树下一片空地前堆满了人,萧季可拉着两人挤了进去,见范文迹也在那里,萧季可道:“咦,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不喜欢来这里吗?”

    范文迹见是他们,神情一时显得有些难为情,道:“我路过这里,见有卖艺的就跑过来看看,谁说我不来这里了?”

    三人站好,见此时场中一人正表演耍花枪,将一柄长枪上的红缨耍得漫天飞舞,惹得旁边之人不住拍手叫好。张真甫将眼睛去看那女子,此时她正穿着一身绿色的短衣长裤,腰间用一根白色的罗带系住,垂到了膝下,脚下一双白色印花薄底鞋。身姿纤细,盈盈一握。

    那女子正一手叉腰站在旁边观看着场中之人,那根又粗又大的辫子垂在身后,用红色绳子绞了很宽的边系住。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盯着她看,便将眼睛往旁边一看,见是他们,复又将脸偏向一边。

    没多久就到那女子表演踩纤绳了,场中的掌声起哄声变得更大。几人将一根长长的绳子一头系在墙边的一棵大树之上,另一头用长枪深深插入地下,由一人扶着,将绳子系在上面。

    那女子走到中心,对着众人抱了一拳,然后猛地一脚蹬在身后的树上,一个借力已到了绳子上方。绳子往下微微一弯,那女子双脚一前一后站住,两手伸直保持平稳,然后飞快往前走去,临到中间时突然一个翻身,众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只见那女子如一只凌空而飞的飞燕,双脚轻轻在纤绳上一点,纤绳只微微一动,当真是身轻如燕。不待挺稳,再次往前飞跑而去。

    那女子在纤绳上来回跑了好几圈,不时耍出一个动作,惹得众人拍手叫好。张真甫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心中紧张,及至几次见她轻松稳住,也是忍不住大声叫好。又见她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注视前方,时时闪动着波光。精致小巧鹅蛋脸上挂着天真活泼的笑容,配着她那精致的五官,真是说不出来的和谐美丽。一条长长的马尾辫在身上甩来甩去,美丽动人之极。

    萧季可一时看得忘乎所以,也跟着在那里一阵叫好。及至那女子表演完毕准备跳下时,萧季可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嘴角微微一笑,看准时机,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从衣袖下面对准那名女子猛地射去,正射中那女子大腿。那女子没有防备,脚上一酸,一时竟没有站稳。围在周围的看客见状,俱是一阵叫嚷,趁机纷纷走开了。

    场中那群卖艺叫了一阵没有叫住,俱来责怪那女子。萧季可趁乱也要走掉,那女子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他道:“一定又是你干的,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总是和我作对?”

    那群卖艺的听见便纷纷上前,抓住萧季可不让他走,萧季可叫道:“你们干什么,关我什么事,我是来看热闹的。”

    那女子指着他道:“就是他,他用石头打我,所以我才没有站稳。”

    那些人听说,拉住萧季可的手往后使劲一掰,喝道:“你是什么人?谁叫你来这里砸我们场子的?”

    萧季可吃痛连叫几声,范文迹李景阳站在一边看热闹似的不住偷笑。那些人认定萧季可是有人派来砸场子的,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萧季可解释不清,最后还是张真甫帮忙劝说,对方答应赔银子完事。

    萧季可一连两次栽跟头,心里越想越气,张真甫安慰他,拉他出了南城门往城外去散心。

    范文迹在一边幸灾乐祸似的道:“你也真够蠢的,你出气也不找找时间,对方那么多人,又全都是些练家子,一人给你一拳你就别想活命,既然还欺负到别人的地盘上去了。”

    李景阳道:“不过刚才那些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还真挺吓人的,你注意到了没有,那些人一冲过去,萧季可一下就变得怂了,哈哈,那个样子太搞笑了,如果是我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说着两人便大笑起来。萧季可一时心里更加来气,范文迹拍了拍他肩膀道:“算了,吃一次亏长一次记性嘛,不要和那些人过意不去。那些人都是些老江湖了,你和他们过意不去就只有吃亏,别说他们人多,就是昨天只那女的一个,你不也照样栽了吗?”

    萧季可瞪了他一眼,范文迹笑道:“你可别瞪我,我可是好心劝你,说的都是实情。你在别人手里栽了两次,现在只怕那女的都已经看轻你了。”

    萧季可道:“你少在这里给我幸灾乐祸,等哪一天你也栽在别人手里,看我怎么说你!”

    范文迹道:“我又不惹人,我栽什么。努,你心里若不服,那女的过来了。”

    几人往身后看去,果见那女子往这边走了过来。见到几人,她便将眼睛一沉,要从几人旁边走过去,范文迹叫道:“喂,这位姑娘,这位兄弟想问你叫什么?”

    那女子用眼睛斜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并不回答他,范文迹道:“姑娘,何必这么小气呢?你就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这样他就不会缠着你了。”

    那女子哼了一声小声道:“这个世上既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萧季可道:“你说谁蠢呢?”

    那女子将脸往旁边一偏,“谁回答我我就说谁呀!”

    萧季可生气,一把往那女子身上抓去,那女子往旁边轻轻一让躲开,萧季可又要去抓,被那女子用手接住往后一掰。萧季可吃痛大叫一声,被那女子往后使劲一推推开。

    萧季可见自己输在一个女子手上,心中越发生气,疯了似的一定要抓住那女子。那女子左闪右闪,萧季可哪里抓得住,被缠得有些烦了,几掌打在他身上。

    范文迹李景阳在一旁看得直笑,越是这样萧季可就越是生气,越发不要命了似的冲那女子狂抓,那女子见他如此,生怕到时真把他给打坏了,因此只是一直躲,不敢再出手。

    范文迹在一旁看出他的犹豫,大叫道:“姑娘,你不用客气的,打伤了他我给贴药费,你不多给他点教训他是学不乖的。”

    张真甫正在一边无法,见他这样说便道:“你何必说这些呢?大家都是一起玩的,打伤了他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范文迹道:“哎哟,开玩笑的嘛,你何必当真呢?他皮这么厚,多打几下也没事的,再说不这样他下次怎么长记性呢?我这可是为他好!”

    那女子听说,似乎一下又壮了胆,便又要一拳往他脸上打去,张真甫赶紧叫住道:“姑娘,手下留情!”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萧季可又要扑过来,那女子往旁边一让,萧季可扑了个空,脚下又被石头一绊,一下扑倒在地。

    那女子在身后大笑起来,拍了拍手道道:“好了,我才没有心情陪你玩,我要走了。”

    张真甫看着那女子的侧脸,但见她长长的睫毛下翕动着一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小巧的鼻翼上尚还挂着细小的汗珠,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笑得爽朗灵动。

    那女子转身走开,张真甫见地下掉有一截红丝线,正是那女子用来绑衣袖的带子,捡了起来叫住那女子道:“喂,姑娘,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那女子回头一看,又看了看自己袖口果然已经松开,走过来从张真甫手上拿过带子,抬眼看了他一眼,转身快步跑开了。

    萧季可趴在地下哼了一声,张真甫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人在地下,赶紧过去将他扶起。抬头去看时,见范文迹还盯着那女子的方向看,嘴里喃喃道:“可惜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景阳道:“可惜什么?”

    范文迹道:“可惜了她这个模样,却是位风尘女子,实在是可惜啊!”
    第二章
    大暑一过,时值三伏,天气一日热似一日。每日里坐在净室之中什么也不做,汗也是不停地流。

    张真甫白天已经很少再出去,邀集了一帮文人朋友每天论诗品茶。这些人每日里呆在家中苦读,日子过得很是枯燥,有人将他们聚在一起论诗谈天自然心中欣喜,每天一大清早起床便拿上书跑来找他。

    张真甫命人用上好的泉水泡茶,打来凉水冰镇瓜果,在回廊处摆上了长势高大的绿植,每日里尽量保持心情舒畅,什么也不想,料是这样,还是抵不住这溽暑天气。

    张真甫这帮文人朋友中,有一名叫赵慧兰的,和他关系尤为要好。此人很有一些才气,十八岁的时候通过院试考中秀才,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

    父亲给别人大户人家做过幕僚,积累了一些财产。父亲死后母子二人就靠着家中积累度日,日子过得算是清贫。

    张真甫向来不喜欢这些科举之事,但好在赵慧兰本人生性慷慨,虽自幼苦读经书,为人却并不迂腐,并常能做一些放诞之举,风流潇洒,很合张真甫心意。

    每日于谈诗论道之余,张真甫都会组织一些娱乐活动,诸如联对、下棋、射覆等,尤以射覆玩得最多,将一东西用碗盖住,出一覆词让别人猜里面是什么,猜不出猜错或者出题人误判皆要罚酒,类似于猜字谜。将每日所联之对好的用笔誊于纸上保存,其中又以赵慧兰的最多。

    如此一来,每日倒也过得轻快。
    这日一位名叫吴昌的带来一颗珠子,据他说是他叔叔远游东瀛之国时于一岛上所得,放入室中能使室内终日不生暑气。他叔叔将东西送给了他,他想要出手转卖给张真甫。张真甫虽对这珠子能使室内生凉的话并不怎么相信,但见那珠子色泽剔透,当作一件饰品放在屋内也不错,遂将其买下。

    后想到已经许久没有去看望朱明玉,遂拿了那颗珠子往西园走去。

    一进西园,突然吹来一阵凉风,云层盖住了阳光,院里顿时阴凉一片,竹风沙沙,吹落几片竹叶在空中一阵翻滚打旋,一时恍如走近另一个世界一般。

    未几,云散天开,太阳复又从云层中露了出来,金光斜射入阶前,一点一点向窗户靠近。看去时,只见朱明玉窗前的石阶上不知什么已经多了两架竹屏风,屏风上覆有绿色藤蔓植物,将两扇窗户密密挡住。阳光射在屏风上,却无法射入窗中去。

    张真甫走上前去对那两扇屏风细细打量起来,翠屏从里面走出,见他站在那里,笑道:“太阳都晒过来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张真甫道:“何以销烦暑,端居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果然是‘窗下有清风’,这可是你家小姐做的?”

    翠屏点头,张真甫笑道:“现在这可有两个‘翠屏’了。”

    走了进去,朱明玉正用笔在纸上誊录东西,知他来了便搁笔不再写。张真甫见她放在桌上的正是那本《袁中郎全集》,因问道:“这书你可看完了?”

    朱明玉点头道:“早看完了,只是里面有很多写得好的篇章记不下来,这几日无事可做,便想要将这些写的好的用笔抄下来,留待日后慢慢品读。”

    张真甫将那颗夜明珠在桌上放好道:“今天一个朋友卖给我的,说是他叔叔远游东瀛国时从一个岛上所得,能使室内生凉。这能不能生凉还不知道,但我看这夜明珠色泽晶莹剔透,想来也不是凡品,放在室内当作装饰也不错,送给你了。”

    朱明玉道:“听说你最近几天都在和一帮朋友联诗作对,可有什么佳品没有?”

    张真甫道:“有是有一些,我都在纸上誊好了,如果你要,待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朱明玉点头“嗯”了一声。张真甫想到她窗外的竹屏风,因问道:“窗户外面那竹屏风可是你自己做的?你还会做这个?”

    朱明玉道:“不过是闲暇之余弄着玩的,这几天太阳长,下午阳光射进窗子,热得厉害,所以就做了两个竹屏风挡挡太阳。”

    张真甫看那竹屏风,见是用竹片做两个屏风的架子,中间编块篾片做面子,再用绳子将他们缠在一起,挖一些绿色藤蔓植物种在阶前的院子里,把藤蔓牵到架子上面。做法倒是简单,难为这个心意,道:“这竹屏风可新奇的很,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这个办法挡阳光的。不过别说我一进你这屋子还真觉得凉飕飕的,比家里放了冰块还凉爽呢!你既会做,不如替我也做两架,我也放在窗前挡挡阳光。”

    朱明玉道:“这个简单,不过前段时间我做这两架屏风时让人从外面运来的竹子,那竹子不是太硬就是太嫩,揪屏风上面那个弧时很容易折断。总共用了十几根竹子才做出这两架,耗时耗力得很,不知哪里有那些韧性好的竹子,你让人砍上两三根,我做着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张真甫道:“这个简单,我现在就去。”说着便往外走去,临了又对着那屏风把玩了一会儿。
    回到住处,张真甫便命人将誊写好的诗文对联送去给朱明玉,出了门去找萧季可,萧季可见他邀自己出去,问道:“这么大热的天,你要邀我去哪里?”

    张真甫道:“我想出城去附近的草市看看哪里有好的竹子卖没有。”

    萧季可停住道:“你没事吧,这么热的天你跑到城外去买竹子?竹子哪里没有,你若想要的话我家里就有很多,让人给你送过去不就是了。”

    张真甫道:“竹子是有,只是那些竹子都不太好,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韧性好的。”

    萧季可不知他干嘛突然要买竹子,但听说这么大热的天还专门跑到城外草市去,他就一百个不愿意,但耐不住张真甫的叫喊,只得跟他走。

    两人来到街上,准备去南门外的草市看看。路过寄云酒楼时见范文迹李景阳两人正坐在里面喝酒,见两人过来,便赶紧走出来叫道:“巧得很,这么热的天你们两个也出来了,外面热得很,快进来喝两杯。”

    张真甫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范文迹走出来拉住他不让走,“这么大热的天能有什么事,喝两杯再走,我们两个喝酒正无聊,你们来得正好,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嘛。”

    张真甫扯开他的手,拒绝了几次,范文迹便不再叫了,回到里面坐下,道:“这张公子清高得很,和他那些文人朋友玩几天便看不起人了。”

    李景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向都是这个性子。每次我们一起出去玩他不是装清高似的合不了群,最近邀了一帮文人朋友每天在那里联诗作对,真当这里是自己家了,一点不客气。我去过他那里几次,你是不知道,他每次那个样子,像是嫌弃我似的。真当我稀罕他那些东西了,无趣得很,我去了几次便再也不想去了。”

    范文迹笑道:“你自己是个粗人还说别人的东西无趣,只怕是你去了几次受到了羞辱,不好意思再去了吧!”

    李景阳道:“羞辱?我在我姨父家谁敢羞辱我!反倒是那张真甫,也不知他和我姨父什么关系,倒搞得像是自己家里一般无拘无束,不就占着家里有些权势吗?这里又不是京城,他嚣张什么?”

    范文迹笑道:“那谁叫别人出身好,你家里有权有势你也可以这样啊,你这是嫉妒他吧!”

    李景阳道:“我嫉妒他,我最不喜欢他有时候那个样子了,还嫉妒!”

    范文迹道:“不过说真的,张公子有时候性格确实让人受不了,并不是我在这里说他什么,你看他一来这里的时候和我关系处得多好,他现在那些朋友不有一半都是我介绍给他的,现在好了,朋友多了就开始嫌弃我了,还故意给我搞疏远。你看他之前没来时萧季可是不是什么时候都来找我玩,现在天天和他黏在一起,每天跟个跟班似的,我和他说话他也爱理不理,轻狂得厉害。他也不想想,那张公子在这里能呆多久,难道他还一辈子跟我疏远了,跟他往京城去?人都说‘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可他倒好,来了新人忘了旧人,典型的忘恩负义型。”

    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这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但我心里是真生气。告诉你,我平常虽然什么都没有和你说,但其实我这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今儿吐出来才算舒服些。”

    李景阳道:“其实我早为你抱不平了,只是你一直没说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张真甫没来之前,这里那些年轻公子哥都跟在你后面,他一来可好,那些人全都巴结他去了,倒像是瞧不起你了似的,他们也不想想,之前他们和你一起时,哪次吃饭玩耍不是你掏的钱,现在来了个更有钱的就把你给忘个干净,是我我就受不了这口气。”

    范文迹道:“哎,算了,别说这些了,说多了都是气。还是你最有情义,来这里虽然还不到半年,总归还记着我的好,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了。”

    李景阳愤愤道:“我就想看看张真甫走后那些人还来不来找你了。”

    范文迹道:“别说我了,其实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你敢不敢和我说,这次你娘带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景阳低头不说话,范文迹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娘当初带你来这里,说是来探亲,其实真正的目的只怕不是这个吧。她想让你和明玉小姐定亲,本来是打算让你们自己相处一段时间,合得来就去和朱知州说,可谁想后来来了个张公子,朱知州一心想让女儿攀高枝,有意要将女儿许配给他,你娘知道他的心思,当然不好开口再提这件事。”

    李景阳听他提起这事,顿时又是一阵气愤,道:“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每次我去找明玉表妹,她不是装作要休息就是要看书,没有一次和我好好说过几句话的,那张真甫一来,每次去找她两人都要说上大半天的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一去他又要走,生怕我和明玉表妹说话似的,你说气不气人?”

    范文迹摇摇头感叹道:“看来我们两个也算是同病中人了。不过说真的,我的还好,最多不过是遇上一些不讲义气的朋友,等张真甫一走他们还不得来找我,可你就惨了,心爱之人都要被人给带跑了,如果是我我肯定受不了!”

    李景阳听他这样说,低头连连叹气。范文迹见他这样,也似替他无限感慨似的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出了南门往外走不过三四里的路程便有一处草市,两人往草市走去,一路问去并不见有什么卖竹的,萧季可道:“谁会来这卖竹,你要韧性好的竹子,自己去山里砍不就是了,山里野生竹子多的是。”

    张真甫道:“这附近的山上我们不是都去过吗,好像没见有什么竹子。”

    萧季可道:“那是你没注意,山里怎么可能没有竹子!”

    张真甫道:“那你知道哪里有好的竹子,你带我去吧!”

    萧季可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应该问这里人才是。”

    张真甫看去,见一老人正用竹篾编着竹篓竹铲簸箕卖,走过去问道:“老伯,你知道这里那里有卖竹子的没有?”

    那老人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卖竹子?谁卖竹子,要竹子自己去山里砍!”

    张真甫道:“那这附近的山中有韧性比较好的竹子没有?”

    那老人再次打量了他一眼,奇怪还有人打听竹子的,随便一指道:“这山里都是。”

    张真甫见那老人低下头不欲回答自己,正准备走,这时只听身后一女子的声音问道:“老伯,我昨天叫你编的竹篓你编好了没有?”

    张真甫乍一听只觉声音有些熟悉,转过头看时,见正是前几天那名绿衣女子。

    此时她身上所穿正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在身上的那件绿衣裳。那女子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见他们看自己,便将脸往旁边一偏。那老伯道:“编好了编好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你稍等一下!”

    那女子将脸偏向一边,又偷偷回过头来瞟他们,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张真甫道:“姑娘,你笑什么?”

    那女子不回答他,仍将脸偏向一边。

    萧季可因为在她手上出过丑,所以这时也不好意思再说话,拉了拉张真甫想要走。那女子瞧在眼里觉得好笑,便又笑了出来,转过头看向他们两个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笑的事,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买竹子?”

    张真甫道:“我买竹子是有事,姑娘你知道哪里有长得比较好的竹子吗?”

    那女子道:“我当然知道呢,但是我不告诉你。”

    张真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时那女子要的竹篓也已编好,女子付了钱准备走,回头见他们两个还站在那里,笑道:“好了,我知道哪里有好的竹子,你们跟不跟我来?”

    张真甫赶紧跟了上去,道:“既是这样,那多谢了!”

    一路上女子故意快步往前走不等他们,张真甫一路快步跟上,萧季可拉住他道:“算了,这女的轻狂得很,我们自己去找就是了!”

    那女子见他们没有跟上来,便停了下来,转过身道:“小气鬼,你们不来算了,反正又不是我要!”

    张真甫见那女子说话神情单纯可爱,倒也不生气,拉了萧季可快步跟上。

    来到一处山脚时,那女子道:“好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张真甫道:“你要去哪里?”

    那女子笑道:“当然是去放东西,然后还要拿刀,不然怎么砍竹子,用手砍吗?”

    两人站在原地等,没过多久那女子便拿了一把砍刀过来了,道:“你们跟我来吧!”

    两人跟了上去,那女子一路往前面冲,带他们走的尽是一些难行的坡路,很不好走。两人走时俱是要抓住上面的东西奋力往上爬,那女子却是几步就走上去了,就像是踏着平地一般,见他们两个这个样子,便不住地在那里笑。

    萧季可心里有些生气,那女子走到他旁边讽刺道:“一个大男人,走路还没有我快,还想报复我,好笑!”

    萧季可生气道:“不过就是走路快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真甫走过来问道:“还有多久?”

    那女子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赶紧转过头,指着前面道:“啊,就是那里了!”

    那女子穿着一身绿色长裳,又是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后一条又大又粗的辫子,和两旁的竹林相得益彰,真是说不出来的灵气好看。萧季可本来心里有气,但这时又有些生不起气来,叫住她笑问道:“姑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将脸往后看来,嘴巴一瘪继而转头道:“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的,可真奇怪,我不告诉你!”

    萧季可道:“你名字就那么娇贵,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那女子道:“就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吧!”说着快步走开了。

    来到一处地方只听不远处“沙沙沙”一片声响,往前再走几步就见好大一片竹林,将外面火辣的阳光遮住,使得里面一片阴凉,一阵风拂过,林子上空波浪似的一层叠一层向远处荡去。

    那女子往里面走去,边走边用手摇着竹身,张真甫问道:“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那女子道:“没有多久啊。”

    “那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大片竹林的?”

    “这有什么的,我经常没事来这里玩。”

    “来这里玩?你一个人吗?”

    “有时候是我一个人,有时候马姑姑也会来,这里竹子这么多,我可以在这里练习身手。”

    女子在一翠竹旁停下,用手摇了摇,道:“这根不错,我帮你砍下来吧!”

    张真甫道:“还是我来吧,你把刀给我。”

    女子笑道:“不用,这竹子我两刀就给它砍下来了。”

    说着举刀挥竹,果然两刀下去竹子应声而倒。女子拿起竹尾,用刀将上面的枝丫一一削去。阳光透过竹缝照射进来,正照在女子一边的侧脸上,线条柔和的面脸庞顿时笼上一层柔和的光辉,眼睛更像是闪动着一波碧潭,泛动着粼粼波光。

    张真甫一时看得有些呆了,女子神情专注,一时并没有察觉到,直到削掉最后一根枝丫,眼角余光才猛然发现,像是突然变得有些害羞了似的,也不去看他,用余光打量他一眼道:“你干什么一直看着我?”

    张真甫回过神来,一时有些难为情,假装找竹子往一旁走去。

    回到知州府时天已经黑了,张真甫将砍来的三根竹子叫人削好给朱明玉送去。府上的丫鬟小厮知道他专门跑到山上去砍竹子,俱是觉得惊奇好笑。

    朱明玉让人将竹子先晒上三四天,等竹子的水汽晒干这才开始做屏风。屏风做好后便叫人给他搬了过来,张真甫自己找了些藤蔓植物在阶前的院子里种好,然后将藤蔓牵引到架子上去,果然和朱明玉窗前的屏风一个样。张真甫不住地走进走出,也不知是心境的原因还是什么,只觉那屏风一摆,似乎里面温度骤然就下降很多,一时心中欣喜。

    这时翠屏刚好走来,手里用托盘端着一碗茶水,张真甫打趣她道:“现在可好,这有三个‘翠屏’了。”

    翠屏笑了笑,将茶水递到他身前,道:“要不要尝尝,我家小姐新烹的金银花茶。”

    张真甫取过茶水,只见色泽金黄,入手冰凉,问道:“这茶怎么是冰的?”

    翠屏道:“这是我家小姐昨晚烹煮的,盛入瓷瓶在冰水里面浸泡了一天一夜,你说是不是冰的?再说这么大热的天谁还给你送热茶来,要热茶你自己不会现在就去冲一碗吗?”

    张真甫笑了笑,抿了一口,只觉入口清香冰甜,余香饶舌,问道:“这茶水里面放了什么东西?怎么这样好喝?”

    翠屏笑道:“不好喝也不会专门拿来给你,这茶水烹煮起来可不容易,我家小姐大火小火烹煮了将近一个时辰,你若喜欢,我家小姐那儿还有两瓶,现都在冰水里面浸着,我待会儿再拿一瓶过来给你,你留着渴了或看书的时候喝正好。”

    张真甫道:“既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将剩下的茶水喝下,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道:“对啦,我前天从朱叔叔那儿经过,见他房间外面的围墙上有好大一丛金银花,我就从那经过一下,就沾了一身馨香。不如去同他讨上两株种在这院子里,让它攀在这翠屏上,等风一吹,还不得满室馨香。”

    翠屏道:“好当然是好,但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最招蚊子了,到时屋子是香了,但你身上也得被蚊子叮得一身包。”

    张真甫道:“这个也是,我倒没想到,那该怎么办呢?”

    翠屏笑了笑,拿出三个荷包在张真甫面前晃了晃,道:“你没想到,我家小姐可替你想到了。这是我家小姐亲手缝制的驱蚊香囊,里面放了藿香、白芷、石菖蒲、紫苏叶、金银花、薄荷、丁香、佩兰、艾叶九种中药材,驱蚊效果最好了,我帮你在屋里挂好。”

    说着走了进去,将三个香囊一个挂在床头,一个挂在窗前的案几上,一个挂在放衣服的柜子里。张真甫道:“你现在这里等我,等我去挖了两株金银花来,你给你家小姐拿过去一株。”

    翠屏道:“这时我过去给你取了那瓶金银花茶送过来,再拿了你的金银花过去不省事?”

    两人一同走了出去,翠屏往西园走去,张真甫去找朱士远。朱士远的卧室同书房是连在一起的,外面是三尺来宽的狭长院坝,墙角处匍匐着一大丛金银花,一走进来便清香无比。

    张真甫找了一下并不见朱士远人,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修建亭子的事,白天一般很少在家,遂自己跑去墙角挖了两株金银花回来,打算之后再和他说一声。

    回来时见翠屏拿着一个细颈阔腹白瓷瓶已经等在那里。见他手脏也不把瓷瓶给他,走进去在书桌上放好,嘱咐他道:“你待会儿就叫人打些凉水来把它冰镇着,不然这么大的天,放在这里不久就得变味了,温温的也不好喝。这后院不是有一口小水井吗,晚上或者是你不想喝的时候,就让人系上绳子在里面镇着,想喝的时候再拿出来。”

    张真甫答应着,将手中的金银花给翠屏一株,翠屏拿了花走开了。
    第三章
    自从院里有了竹翠屏以及金银花后,张真甫每次坐在窗前看书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顿时觉得室内也清凉了很多,外面三伏天气晒得人汗流浃背,张真甫躲在屋里却只觉每天清爽无比,是以更加不愿再外出走动了。

    每天看书之余张真甫便站在窗前细细打量屏风上的藤蔓,看着那些藤蔓的叶子一天天长大变绿,花由白一点点变黄,隔着绿叶看外面毒人的阳光,心情每日舒畅。清风徐来,满室馨香,果真是仲夏亦生凉。

    他那些文人朋友来到这里看到他的‘佳作’,也是无一不赞美,纷纷效仿着也要在自己家里弄一个。

    赵慧兰得知此创意是出自朱明玉之手,心里很是佩服,道:“想不到明玉小姐不但文采过人,意趣更是超然,实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女子!”

    张真甫因赵慧兰这几日都不曾来这,正想要问,又见他神情微微带愁,虽是在笑,一双眼睛却不难看出些许不如意。因问道:“最近几天一直不见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赵慧兰顿了顿,道:“并无什么事,只是最近几天我娘的老毛病又犯了,所以留在家里照顾她,没有时间过来。”

    张真甫道:“什么老毛病,严重吗?”

    赵慧兰道:“不过就是年轻时操劳留下的咳疾,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吃了几天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张真甫便不再说什么了,众人各自玩了一会儿,便都告辞回去了。

    萧季可见那些人都走了,对张真甫道:“你知道赵慧兰最近为着什么事发愁吗?”

    张真甫道:“不是因为她母亲旧疾复发吗?”

    萧季可道:“她母亲这病也有十几年了,当年他父亲没死的时候还好,如今他父亲已经死了好几年,家中之前虽是积了一些财产,但母子二人坐吃山空,加上她母亲又是一个多病之体,这些年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只怕是要山穷水尽了。”

    张真甫道:“原来是这样,我很少听他和我提家中之事,因此对他家的事并不是很了解,他家既如此困难,我们做朋友的理应多多帮助。”

    萧季可道:“赵慧兰这个人心气极高,正是不想别人施舍所以才很少和人提家中之事,别人因着他家父亲在世时的积累,只当他家还藏着很多银子,因此很少有人真正知道他家的难处。”

    张真甫不曾知赵慧兰家原来也是这般困难,又素知赵慧兰为人,若以钱财相助只怕他会多想。因此只叫了人多抓了几副治咳疾的药送了过去,这里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萧季可便告辞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朱士远来找张真甫,城西后山修筑亭子的事几天前就已竣工,因着刷了漆漆味太重的缘故所以一直还没有过去。见他过来,笑迎道:“朱叔叔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的?”

    朱士远笑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一事想让你帮忙的。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和一帮朋友联诗作对吗?我想着后山的亭子也已修建完工,那儿风景是极好,只可惜光是风景好未免显不出它的毓秀之气,若得文人雅士吟咏佳句,刻于亭中,留于后世方不显得太过单薄。你不妨带你同伴去那里赏玩一番,顺便题些佳句,既可为亭子增添风采,刻于亭中也可使各位佳作得以流传后世,岂不两全?”

    张真甫道:“就这事,简单。前几天我们还商量着那的亭子建好了要去赏玩一番,只是担心那些油漆还未干,等味散尽了再去,明儿正打算去看一看呢!”

    朱士远道:“既是这样,那你可要代我多谢他们了。”

    第二天那些人来找张真甫,张真甫将昨日朱士远的话和他们说了,那些人听说是去游玩,心中俱是高兴,纷纷夸赞朱士远做这事乃是为当地造福的好事。

    张真甫命人备了那车,带上纸笔香炉瓜果等所需之物,众人坐了轿子一同出城而去。

    出了城门往西走,约两里的路程便到了山脚。只见一汪清泓绕山脚淙淙流过,山溪两岸开满了各种野花野草,星星点点点缀其中。山石铺就其底,芳草半浸其中。

    溪水清而生凉,淙淙声如伴鸣琴。众人有意要欣赏一番自然野景,便下了轿步行,让那些轿夫先行回去。

    一路沿着曲折小道往里走去,道路两旁尽是一些高大树木,阳光透过树木往里斜照而来,众人跟前射入一道道金光,在空中萦萦生辉。

    往里走不久,便听到汩汩水声,转过一道弯,不远处一座山亭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亭子周围满是各种高大灌木,清风徐徐,绿阴交织。亭子并不大,但美在精致小巧、雅致自然。

    亭子靠右手边是一口很大很老的水井,水井下方有一汪清泉,约两个亭子大小的面积,前方开有一小口,泉水顺着小口绕山脚潺潺流去。张真甫等人走近,只见泉水清澈见底,鱼虾相戏其间,越走近便越觉凉气袭人,有如走近冰窟一般。众人只觉玉体生凉,一路走来的燥热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亭子入口就对着这道清泉,从远处看去就仿佛一条白龙流入亭中。亭子另一边靠近崖壁,底下是沟壑幽林,站在亭中往远处看去,可以看见远处的青山和一望无际的田野平原。

    张真甫对着亭子看去,只见亭子上方写着大大的“临风亭”三个字,两边刻有一副对联:远山笼雾,一行白鹭穿云去;近水浮云,千载风月入亭中。

    但见这些字皆用笔粗重,而且字体厚大,初看之下略显愚拙。但细看下去,却自有一种返璞归真、藏实于拙之美,一种静穆的气魄寓于其中,越看越觉朴实浑厚,心中一股磅礴凛然之气似要破腔而出,但不知为谁所写,一时心中好生佩服。

    赵慧兰看到这些字,也是忍不住叫好。众人往亭中走去,极目远眺,远处山峰连绵而去,烟飘云缈;广阔的稻田阡陌交错,绿意盎然。伴着耳边淙淙水声映入眼帘,果然是“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

    吴昌道:“朱知州确实会选地方,将亭子建在这么一个风景秀丽之地,近有泉水入亭,远有远山可观,视野一片开阔,田地农舍尽收眼底,风景可以说是极佳了。”

    赵慧兰道:“景是好景,但要好诗相衬方才显得风雅,不如我们就先以此亭为题,一人做一首五言、七言诗,题材不限,律诗绝句俱可如何?”

    张真甫道:“以眼前之景入题,诗作更具代表,昔岳阳黄鹤滕王阁等名楼具是以此扬名。只是以亭入题之作太多,要写出佳作却是难,方要有点新意才好!”

    萧季可道:“我先说好了,我是来玩的,我不参加,我写的那些打油诗,就不在这丢人现眼了。”

    张真甫道:“今日来这里的人必须都要作诗,不会写随你想得一两句也可。”

    萧季可道:“这可不是让我出丑吗?早知道今天就不去找你了。”

    当下众人各自沉思,张真甫命人将带来的瓜果等物放于泉水之中冰镇,拿出杯盏等物,方想起忘记带酒了,记起方才上来时在山脚下看到有一酒垆,便叫一小厮下去买些酒,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一并买上来。

    拿出香炉在石桌上放好,插上香,拿出纸笔,先将宣纸折叠然后撕成小块,上面写了序号,揉成小团,放于石桌上道:“我们先制一个规定,这次联诗作对还是同以往一样,先拈阄,得第一者为主考,第二者为誊录。由主考出题限韵,以一炷香一首诗的时间为限,然后由主考官选出前三名,落选者或没写成者俱需罚钱二十文交于主考官。第二场换由上一场得第一名者为主考,第二名者为誊录,如此往复。”

    萧季可道:“如果是这样,我可真不参加了,我又不会作诗,岂不是每场都要送钱?”

    张真甫道:“你来这玩,又有吃的又有喝的,就算白出点钱又有什么关系?”说着先拿了一张,打开看时是五。众人纷纷拿了一张,看时,第一场是由赵陵当主考,另一人名许平者为誊录。

    张真甫道:“这第一题方才已出,还是不要改的好,我们就先以亭子为题写一首七言、五言诗,由主考评选出五言、七言各前三名,下一场由七言第一名者为主考,五言第一名者为誊录,若七言、五言第一名者俱是同一人,则由七言第二者为誊录,以此类推,下一场的题目由主考定,主考不参与作诗。”

    众人点头,纷纷行至一边各自观景沉思。这时小厮已从山下买了酒回来,并带上来一老头,肩上挑着一担子,一边挑着小火炉,一边挑着一个大木桶,里面放有锅碗杯碟筷等物,走至张真甫身边停下。
    小厮道:“我去下面买酒,并不见有什么卖熟食的,刚好碰到这个老人挑着混沌摊子要来这边卖,我就顺便把他带上来了。待会等各位公子饿了,叫这老伯煮上一碗热混沌吃岂不是更妙!”

    张真甫道:“亏你想得周全,先去一边休息去吧。”

    那小厮将酒在石桌上的酒杯中倒满,便往泉边的空地上走去。老伯将火炉在地上放好,拿出锅来舀了些水放在火炉上,又从木桶中拿出两张小木凳与那小厮坐在那里说话。

    众人这时已纷纷走开,绕着亭子前后觅景,看到什么好的景物或是突然灵感一现,必要低头苦思,然后迅速回到亭中将想到的一句妙句写于纸上,然后再冥思与之佳句相应的情与景续于前后。

    因为是赌了钱,加上之后优秀的诗作俱是要刻于亭中,后世之人必将看到,若能写出一首好的诗作流于后世,自己这辈子也不至于籍籍无名,因此每个人都是挖空心思在那里冥思苦想。

    这些人的才思俱是有限,因此虽然冥思却也写不出什么真正有新意的东西来。唯独赵慧兰一人才思敏捷,而且读书颇广,往往一个东西能触类旁通出很多东西出来,而且用词选韵自然新颖,毫无造作拼凑之感,写出来的诗作奇特而有新意。众人看后俱是叫好,纷纷感叹自己为什么就是想不到呢?

    十几场下来,除了赵慧兰当主考外,其他每场基本上都是他拿第一。众人诗作偶尔也不乏新奇之句,但总不如他的好,不知为何他写出来的那些诗句别人一看都觉得应该可以写出的,但真正到了自己写的时候又冥思苦想总写不出来,后来有几人虽是尽量模仿他的诗作风格,但不知为何写出来的东西就是少了一点韵味,没有他的朴实自然。

    众人俱是对赵慧兰佩服得五体投地,自认为才思无论如何不及他之万一,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这时时已近午,阳光正射在亭子上空,因此亭子里面反倒阴凉。众人这时做了一个上午的诗,俱已口干舌燥,张真甫命人把瓜果马上来,又让那老伯每人煮一碗混沌端上来。众人吃了瓜果混沌,俱感有些疲惫,坐在亭子边上休息起来。

    这时外面一点风也没有,空气慵懒得很,知了躲在大树干上不住鸣叫,布谷斑鸠白鹳等各种鸟类在大树之间不断飞来飞去,扑棱着翅膀,越发显得午后山中的幽静。

    鸣鹤泉冰凉的泉水不断传来阵阵凉意,驱赶了亭中的燥热,加上此时山中的幽静,众人骤一静下来,竟也觉得一阵阵寒意侵袭。

    张真甫见众人这时已呈现出疲惫状态,知道再做下去也出不了什么好作品。兼之上午十几场下来已经有了一些好作品,想来也已经够了,日后再有什么好作品也可再行补上。遂让小厮先下去把轿夫叫来,众人便乘着轿子各自回去了。

    一个上午的苦思,这时脑袋已有些昏昏沉沉,回到家中,张真甫便在房里的凉榻上睡了一觉。一直睡到申牌时分这才起来,整理了一下上午写出的优秀诗作,拿去找朱士远。

    朱士远将送来的诗作一一看了,又选出其中最好的几篇放在一边,其中大多出自赵慧兰之手,张真甫的也有两首,道:“这位赵慧兰可真不简单,年纪轻轻的才思就如此敏捷,更难得在文字功底深厚,好词佳句信手拈来,可谓是后生可畏了!”

    张真甫因想到上午所见亭子外面所书对联及“临风亭”三个大字,问道:“不知亭子外面所刻之字是出自谁之手?”

    朱士远笑道:“记得我常跟你提起的家住青田村的一位老先生吗?”

    青田村就在距城十几里外的一个小村,张真甫之前听朱士远提起过,说那里住着一位名叫徐珂的老先生,此人博学多才,如今正隐居那里专心著书立作。

    此人名气非常之大,远近闻名,很多外地来的文人来到这里必要专门前去拜访。朱士远平常没事经常喜欢去那里拜谒这位老先生,谈文论道,至晚方归。不成想那字竟是出自他手,一时心中好生佩服,道:“难怪我见那字磅礴浑厚,更有一种抱拙守静的肃穆感,想来必是一位内蕴深厚之人所书,不似出自年轻人之手,没成想竟是出自徐老先生之手,见字如见人,实在是佩服!”

    朱士远道:“这位老先生年轻时亦曾入朝当过高官,后因不喜入仕,遂辞官返乡,闭门读书专心著述。如今学问已达圣人之境,张公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真应该去拜访拜访这位徐先生!”

    张真甫道:“这个一定!”
    不知道为什么,点击量突然一下清空了。
    本来就没什么点击量,还清空,伤心。
    不知道怎么增加点击率,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虽然看的人不多,还是会坚持发完。希望多多收藏,喜欢的人能够坚持追完
    顶一下
    第四章
    第二天中午张真甫将那些写得好的诗作另抄了一份打算去给朱明玉,进了西园,只见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走近看时,见翠屏正坐在屋外的回廊上睡觉。

    张真甫故意压轻了脚步声,走到翠屏身边在她肩膀上一摇道:“口水快要流出来了!”

    翠屏猛然睁开眼,见是他来,道:“小姐正在屋里睡觉呢!你过会儿再来吧!”

    张真甫道:“你干嘛不去屋里睡呢?这外面这么热。”

    翠屏道:“一会儿在屋里睡又该睡过头了,小姐也睡了半个时辰了,过会儿就醒了,你后面在来吧!”

    张真甫道:“没事,我就是过来送送东西,她既然在睡,我将东西放她桌上就好了。”

    说着走了进去,将抄好的诗作放在桌上。见屋内屏风后面放着一张凉榻,那屏风上画着仕女图,几名女子站在一丛芭蕉旁拿着扇子扇着风。屏风后面隐隐可见朱明玉横卧的身姿,此时正微微蜷缩着将身子侧进里面。

    张真甫一时看呆了没有再动,翠屏走进来拉他道:“你快点出去吧!”

    张真甫走到外面,见朱明玉屋外墙角边种的几株芭蕉此时叶子已经非常大了,在墙角处投下一片阴凉。只是连续这么多天的大太阳,蕉叶的边已经有些发黄奄掉,回头对翠屏道:“你去用喷壶打点水过来。”

    翠屏道:“打水干什么?”

    张真甫道:“你没看见这芭蕉都奄了吗,这么大热的天不得给他浇浇水。”

    翠屏道:“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家小姐自会给它浇水。”

    张真甫此时心痒,道:“你家小姐浇是你家小姐的事,我现在想给它浇水,还不快点打水过来。”

    翠屏只得走去用喷壶打了一壶水过来,张真甫接过便拿起来在芭蕉叶子上洒了起来,翠屏在一旁看着好笑,张真甫道:“你笑什么?”

    翠屏道:“没看见谁浇水浇叶子的。”

    张真甫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我浇叶子自有我浇叶子的用意。”

    翠屏不明白他是何意,这时只听屋内朱明玉的声音问道:“翠屏,外面下雨了吗?”

    翠屏道:“没啦,还出着大太阳,是张公子在这里给芭蕉叶子浇水呢!”

    朱明玉不再说话,起身拿着团扇走了出来,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张真甫道:“刚过来没多久,又没什么事,叫醒你干什么?”

    朱明玉道:“进来吧,外面这么燥热。”

    两人走了进去,朱明玉看到桌上的宣纸拿过来看了看,道:“听说你们昨天去爹爹新修的亭子去看了,修得怎么样?这是你们昨天做的诗吧?”

    张真甫道:“正是,我们昨儿去了那里,那里风景真不错,而且视野也开阔,那旁边有一口泉水,清凉无比,远远的还没走近就觉得一阵一阵的寒气袭人,外面虽然热,可那亭子里却凉快得不行。到了下午连路还有卖东西的人,可有趣了。”

    朱明玉脸露欣喜之色,道:“真是这样?那我倒很想去看看。”
    会每天不定时的发,喜欢的人可以先收藏,更新会有提醒

    张真甫道:“可以去啊,反正你每天呆在屋里也闷得慌,正好可以出去散散心。”

    朱明玉顿了顿,随即又道:“只怕那里人太多了。”

    张真甫道:“吃完晚饭人才开始多,这时过去没什么人,谁这么大热的天还往城外跑啊?”

    朱明玉笑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天天顶着个大太阳和你那群朋友到处乱跑吗?”

    张真甫道:“那时还没这么热,现在这么热谁还发神经出去?不过你若是想看,我倒可以陪你一起去。”

    朱明玉尚还有些犹豫,翠屏在一旁听着心里早已迫不及待想要去看一看,道:“小姐出去看看也没什么,以前老爷不是还经常带着你和夫人出去吗?每天呆在屋里闷也闷得慌,刚好还可以出去散散心。”

    张真甫道:“你若想去,我现在就叫人去备两顶轿子怎么样?”

    朱明玉道:“既是这样,那就去吧!”随即又笑了起来。张真甫问道:“你笑什么?”

    朱明玉道:“你方才还说这么热的天谁发神经出去,这时我们不就要出去了,不是自打自己的脸么?”

    张真甫笑了笑,出去让人备了两顶轿子。三人走了出来,朱明玉同翠屏上了一辆,张真甫坐了一辆。

    来到山脚下,张真甫见左右并无人,便下了轿对朱明玉道:“这里已经到了郊外,不会有人来了,这一路风景不错,我们走上去吧!”又对那些轿夫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等下我们还要回去。”

    两人下了轿。朱明玉久在闺中,这时乍一见这外面自然美景,心中自是欣喜,眼睛一路流连,粗赏细赏,不愿错过途中一个美景。翠屏更是高兴,一路又是摘花又是扑蝶,心情好到极点。

    一路往里走去,转过一个弯见到亭子,朱明玉只觉眼前一亮,叹道:“这亭子选址选得可真妙,刚好转过一个弯就出现了,给人眼前一亮之感,这一路走来腿脚俱已有些疲惫,乍一看见这亭子可谓是意外之景了。但若亭子远远地就被一览无余,那也没有什么可看之处,恰好这亭子周围又尽是高大树木,将亭子掩映其间,只露一些边角出来,使亭子看上去只在若有若无之间。”

    继续往里走去,只觉一阵阵凉气袭来,淙淙的流水声越发大了起来,朱明玉翠屏两人俱感新奇,正要过去在那水边看看,这时只听水边传来捣衣的“啪啪”声,似乎是有人在这里洗衣服。

    朱明玉站在原地不再动,张真甫走近看时,见不过是一女的在这里洗衣服,遂叫道:“没事的,你们过来吧,就一个女的。”

    那女的听到他说话,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见正是前段时间那名绿衣女子。张真甫道:“咦,怎么是你?”

    那女子往后面看去,见后面还有两个人,似乎是因为有人加上泉边能站的地方又很窄,便起了身,光着脚,将裤脚绾到膝盖上面,拿了衣服涉水往另一边走了过去,蹲下来继续洗着衣服。
    已经发的帖子怎么半天不出来,是没发好吗?怕发重复
    张真甫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只当是她没有听到,遂又问了一声,可那女子还是低着头洗衣服,并不回答。

    朱明玉走过来问道:“你认识她?”

    张真甫道:“见过几次,上次我让你做屏风的竹子就是她帮忙带我们去砍的。”

    朱明玉道:“那她为什么不回答你?”

    张真甫摇摇头,那女子听到他们两个人议论自己,一时显得有些不高兴,故意将盆子很大声地往地下一敲,然后将身子侧了过去。

    张真甫道:“算了,我们去亭子里面看看吧!”

    三人往亭子里面走去,朱明玉对着亭子外面的对联看了起来,一时没有再动,过了一会儿问道:“这字是谁写的?”

    张真甫道:“你是不是觉得这字写得好,当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很惊奇,后来问了朱叔叔,说是家住青田村一位名叫徐珂的老先生写的。”

    朱明玉道:“这位徐老先生我听爹爹提起过,听说是一位博学之士,爹爹经常过去找他。”

    三人往亭中走去,眺望远处的山峰和广阔的农田,顿时只觉心胸开阔,舒畅无比,翠屏道:“小姐,你看这里风景多美,比每天呆在屋里可有趣得多了。”

    朱明玉因为走得有些累了,进来后便坐了下来,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没有再说话。

    翠屏兴致勃勃,一点不觉得累,亭子周围到处打量了个遍,又出去采了好大一束野花过来送给朱明玉。

    张真甫站在亭子入口,这时那女子衣服也洗完了,此时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低着头走过来也不看他,快步往山下走去了。

    翠屏道:“这人可真奇怪,好像我们得罪了她似的。”

    张真甫也觉得奇怪,见那女子已经消失在拐弯处不见了踪影,遂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只见前面转角处走来一人,翠屏道:“小姐,有人来了。”

    朱明玉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张真甫待那人走近一些,才笑道:“明玉小姐不用担心,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我和你说过很有才气的那位赵慧兰赵公子。”

    朱明玉道:“是他?”

    张真甫道:“不错,早上我给你送去的那些诗,就属他的最多,可惜你还没有看。你前次不是还和我说过想见一见这人,今日正好!”

    赵慧兰低着头走近才发现亭子里面已经有人了,张真甫他自然是认得的,但另外两名女子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从两人穿着打扮不用介绍他也猜到了定是朱知州的女儿明玉小姐和她的丫鬟。

    之前就经常听张真甫说起过朱明玉的才气,对这位深居闺阁的才女也是非常仰慕。不想今日邂逅于此,而且又是这样一副美丽端庄的容貌,比之自己想象中似乎更多了一份奇女子的英气,一时看着竟有些呆了。

    张真甫道:“赵兄,你今儿怎么也过来了?”
    朱明玉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高兴,将身子往旁边偏了偏。赵慧兰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赶紧回过神,道:“昨天作诗没有尽兴,晚上的时候回到家里突然又得几句好的,只是想不到好的来续,所以想来这里找找灵感。”

    张真甫道:“昨天那么多诗中就属你的最多,还嫌不够尽兴,赵兄果然是才思不竭啊!昨天我将那些诗拿给朱叔叔看,就连朱叔叔也忍不住赞你后生可畏。”

    赵慧兰道:“我那几首诗入得了朱知州的眼就已经很满足了,可不敢受此谬赞。”

    张真甫道:“又想到什么好诗,念出来听听。”

    赵慧兰道:“不是什么好诗,只有四句,张公子替我补上后面四句吧!”遂把拿在手上的宣纸在石台上铺开,用笔将四句写了出来,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西山亭成鹤来飞,拟把风光入一围。
    鸣鹤泉上浮风月,临风亭里卧残晖。

    张真甫想了想,道:“果然是好诗,鸣鹤泉上浮风月,临风亭里卧残晖。‘浮’和‘卧’字,将鸣鹤泉泛动之姿以及临风亭静穆之态描写得生动无遗,惹人瞎想。景中带情,意境幽邃,实乃是不可多得的佳句,续什么才合适呢?”

    突然想到旁边的朱明玉,对赵慧兰道:“对了,我忘记介绍一下了,这位是……”

    赵慧兰道:“这位想来就是明玉小姐了吧!久闻大名,不想今日再此得见真容,实乃幸会!”

    朱明玉道:“常听张公子提起你,赵公子才气过人,小女子心中敬佩。”

    张真甫道:“若要论才气,我要差明玉小姐很多。一时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句,不知明玉小姐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句来接赵兄这两联的?”

    朱明玉方才在心中沉思,其实早已想出两联来接,只是不好主动开口,这时听到张真甫问,才假装略一沉思,道:“想是想出几句,只不过对得不好。”

    拿起笔在后面补道:
    昼雨欲来停山客,夜风吹去闭柴扉。
    醉翁之乐在山水,清风载与明月归。

    两人看了,又在心里默读了两遍,张真甫道:“对得好!赵兄前两联写西山的景致,明玉小姐后两联写西山的情致,两者合在一起,正合了西山悠然闲适,意境高妙!”

    赵慧兰在心里反复品读,道:“不想明玉小姐有这般才气,后两联我自己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来,不想被明玉小姐这么一接,感觉再要接其他的都是狗尾了,赵某佩服!”

    朱明玉道:“赵公子过誉了,赵公子不过一时被局限,若等抽过身来,作得只怕要比我的好上很多。”

    赵慧兰道:“哪里,明玉小姐太谦虚了!”
    因为要边修改边发,所以发的有点慢。但一定会保证质量,所以希望各位追的人一定要一直追下去。可以不用每天看,堆到几天一起看,或者是什么时候有时间无聊的时候拿出来看一下,我就感激不尽了!
    希望各位多多提出意见,你们的支持将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最爱的《浮生六记》,分享给大家
    这时一阵风过,四周的叶子“沙沙”乱响,几人身上的燥气早已被鸣鹤泉的泉水沉淀殆尽,风一吹竟觉得有丝丝寒意。朱明玉见出来的已经够久了,也不便久留,众人便一同回去了。

    这时时间还早,朱明玉和翠屏回了西园,赵慧兰去了张真甫的房间。赵慧兰初次见朱明玉,忍不住对着张真甫多夸了几句,张真甫将朱明玉向自己要这段时间他们所做诗对稿子的事说了,赵慧兰一时显得有些激动,问道:“那你给她了吗?”

    张真甫点头道:“以前的那些几天前就已经给她送过去了,昨天新作的那些今天才送去,只不过她还没有时间看。”

    赵慧兰道:“那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张真甫道:“我今天也忘记问了,不过我摘录的那些诗文对子里面属你的最多,我们所有人的加在一起也不及你一个人的,加上昨天你又是连连夺冠,就连朱叔叔也忍不住夸你,想必明玉小姐看后对你也要印象深刻了。”

    赵慧兰道:“闲暇之余玩弄罢了,只怕入不了明玉小姐的眼。”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赵慧兰便告辞回去了。

    时已下午,外面太阳更毒。张真甫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正想休息一下,外面又是一人走了进来。张真甫笑道:“今天不知什么风,你们一个走了一个来,我是想休息一下也不能了。”

    来人正是萧季可,道:“你一天天坐在家里什么时候不是在休息,还休息什么?”

    张真甫道:“可没有你闲,你才是真正的大闲人。”

    萧季可道:“我是闲,不闲谁来找你?”突然神色一变问道:“你听说了吗?”

    张真甫被问得莫名其妙,道:“什么听说了吗?”

    萧季可道:“赵陵赵龚两兄弟似乎在外面说你什么?”

    张真甫道:“说我?说我什么?”

    萧季可道:“还不是为着昨天的事,这两兄弟也太小气了些,因为昨天他们输了点钱,回去后便对人说你做得实在不该,本是应邀而去,不应该反倒收他们的钱。”

    张真甫还真没料到这也会有人说,一时心中好生不是滋味,道:“我昨天之所以会立下这样一个规定,不过是想让他们作诗更认真,二来心里确实也想过帮助一下赵慧兰,却忘了考虑他们的感受。不过当时我是觉得这钱并不多,一人出一点他们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谁料竟引来这般闲话,这该如何是好?”

    萧季可道:“这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他们兄弟俩就是这个性子,跟他们爷爷一样,吝啬得很。我们这里的人心里都清楚,他们自己发他们自己的牢骚,没人会在意的。”

    “他们爷爷,不就是兼仁学堂里的夫子吗?”
    “对,就是他。虽是个夫子,可并不是很讨人喜欢,吝啬得要命,又喜倚老卖老。你知道的,考了大半辈子试也没能考上个贡生,性格难免有些偏激固执,这兼仁学堂夫子的事也是混了大半生才混来的,算起来一生也不容易,我们这人也大都不和他计较。”

    “虽如此,但此事确实是我有求于人,另收别人钱财实在说不过去。没人计较还好,若有人计较话说出去就难听了。若为着这事落下口舌实在不值,还是得想个办法补救一下方好。”

    “理确实是这样,为着这几十文钱落下口舌确实不值,那你想怎么样?”

    “不如我明天约他们一同去寄云楼吃饭,顺便也当作是感谢他们这次帮忙了。”

    “这个可以,确实得感谢一下。但我想到之前我们一起出去游玩喝酒那次不是你出的钱,他们吃你的玩你的加起来绝不止这几十文钱吧!如今因着这事在外面说闲话,实在让人气愤。不如这样,我屋里有两串手珠,是我的上次从云南进货带来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早不想要了,不如你送给他们卖个人情,他们收到东西,自然明白你的意思,看他们惭愧不惭愧?”

    “这不好吧,他两兄弟虽小气了些,但为人甚老实,没必要故意羞辱一下吧!”

    “老实?老实就不会在外面和别人说这些话了!你若不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他们只当你是性格柔弱好欺负的,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还是会被他们拿出来说,但你若这次给他们个警告,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他们下次有闲话只怕也不敢说了。”

    张真甫尚还有些犹豫,萧季可的话不无道理,但他生性温和良善,不愿与人难堪,加上他本是外来人,也实在不宜做这些事。

    萧季可见他犹豫,道:“好了,不要再犹豫了,我待会儿回去就叫人把东西送来,你让人带话约他们的同时把东西托人送去,他们见你无缘无故送东西给他们,心里定会起疑,肯定会想办法探探同去那些人的口风,知道你只送东西给他们,心里自然就明白了,你再看他们明天什么反应。”

    张真甫尚还有些犹豫,勉强点了点头,萧季可便告辞回了家。

    回到家里,萧季可便回房找到了那两串手珠,正准备叫人送去,又担心张真甫犹豫不把东西送去,遂还是决定自己过去。

    张真甫见他亲自送东西过来,知他是怕自己会手下留情,笑道:“平时看你头脑挺简单的,怎么今天倒想得这么周全了?你也太不放心我了,道理我又不是不知,他们既然能在外面说我的不是,我也不必要为他们留什么情面了,我所犹豫者不过因为我是个外地人,但想想这段时间我也已经游遍了城里城外各个地方,这里只怕没有不知道我这个人的人了吧,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半个本地人,他们既做得出,我又有何可犹豫的?”

    萧季可道:“你能这样想最好。做人就要决绝一点,考虑太多别人反倒欺你优柔寡断。”

    张真甫接过手串,命人给他兄弟二人送过去,顺便带话让他们明天下午酉牌时分去寄云楼吃饭。两人一块又说了会儿闲话,萧季可便告辞回去了。
    第五章
    第二天申末时分张真甫便到了寄云楼点好了一桌饭菜,酉时初刻已陆续有人过来。

    那些人见张真甫如此客气,无不心存感激,吴昌道:“张公子你何必如此客气呢,前日作诗乃是我们自己娱乐,就是朱知州不说,那亭子修好了我们自己也会去的,既然去了,自然免不了作几首诗消遣消遣。”

    张真甫道:“虽如此,但到底各位出了功劳,摆个酒宴只当是犒谢各位了!”

    没多久赵家二兄弟走了进来,张真甫赶紧迎了过去,赵陵笑道:“张公子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张真甫道:“哪里,各位出功劳,我出酒资,都是必须的。”

    赵家二兄弟脸上微露惭色,但旋即又恢复过来,笑着走到桌前入座。

    这时酒菜差不多已经全部端上来,只见满满一大桌尽是些山珍海味,美酒佳肴,赵慧兰道:“这一大桌的佳肴,只怕要让张公子你破费了。”

    张真甫道:“前儿个请大家作诗辛苦了,我已将各位的佳作一并送给朱叔叔,朱叔叔看了也很是夸赞,打算过段时间让人刻在亭中碑上,注上各位的名字,以待流传后世。这可是造福一方的好事,也让后人好好瞻仰一番前人风采。”

    吴昌道:“这都要托张公子的福,张公子还如此客气,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当下各人拿起碗筷正准备吃,这时只见外面走进来三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位正是和张真甫从长沙一道过来的方喻明。两人在长沙结识,刚好此人要来道州访亲,张真甫当时正不知去哪,遂同他一块来到了这里。两人兴趣相合,一路上相谈甚佳。另外一男一女都是江湖人士装扮,男的名叫吴平,女的名叫蔡文妹,是一对夫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也是长沙人。在长沙开着镖行,专门给人往来运货。这两人和方喻明是朋友,方喻明结识张真甫后便引荐了他们几人认识。

    当时张真甫看多听多了那些侠客奇人异士的小说,正想要多多结识这样一群江湖人士,加上两夫妻都是非常讲义气之人,张真甫因此非常看重这段友情。当初同方喻明一同来到这里时,彼此也是约好等方喻明回去时再同回长沙。如今见到他二人来此,心中如何不高兴!

    张真甫看见,赶紧笑迎了出去,道:“方大哥吴大哥蔡姐,你们怎么会来这里的?”

    几人见是他,快步走了过来,蔡文妹笑道:“昨天刚到,正想着待会儿就去找你,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

    这时萧季也站起了身,道:“你们认识?”

    张真甫道:“他两人我在长沙时便已结识,怎么,你认识他们?”

    蔡文妹笑道:“我们这次来这里,就是来帮他家运货的。”

    张真甫笑道:“这可真是缘分,刚好我们正准备吃,不如一起坐吧!”

    往后看时,却见位子已经坐满,三人再坐下去未免显得有些拥挤。方喻明道:“还是算了,反正这次他们来这里也是要休息几天才走的,还是改日吧。今日他们刚来,说好了我请他们,张公子你就别客气了。”

    张真甫便不再说什么,三人在旁边坐下。

    吃完饭张真甫悄悄的将自己这桌和他们那桌的钱一块付了,笑道:“方大哥吴大哥蔡姐,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找你们。”
    三人“嗯”了一声,张真甫便同众人一块出去了。

    本是打算运完货马上就走的,但因为想到张真甫方喻明两人在这里,遂打算多留几天再走。方喻明住的亲戚家同吴平也是老乡,遂邀了两人在家中同住。

    张真甫他乡遇故人,虽这“故人”也不过是近来才结识,但他乡相遇心情总是高兴的。第二天一大早便赶来方喻明家,几人见他这么早过来,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张真甫道:“蔡姐吴大哥你们刚来这里,很多地方还没有去过吧,不如今天我带你们出去到处看看。”

    蔡文妹道:“这外面热得很,去哪呢?”

    张真甫道:“今儿外面还阴阴的,不算热,你们初来这里,也该多去外面走走,呆在家里做什么?”

    蔡文妹道:“昨天晚上走了一下,也没什么大去处。”

    张真甫道:“这城里肯定没有什么去处,要玩得出城去,城外好地方就多了。濂溪先生的故里清塘镇你们没去过吧?那儿风景美,距城不过二十里路,骑马两刻钟就到了。”

    吴平道:“这天气,出去玩怕是受罪吧!”

    张真甫道:“怕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自然是要到处走一走的。”

    吴平笑道:“张公子你还是这个性子,当初你初来长沙,记得你也是这么到处乱跑,什么地方都要看一下,年轻人精力旺盛得很啊!”

    方喻明道:“对了,我还差点忘了,昨天你干嘛抢着把钱付了,说好了是我请他们两个吃饭的。昨天吃饭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张真甫道:“不用,也没有多少钱,方大哥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方喻明道:“已经说好的,我请就是我请,那就下次,张公子你也一起来!”

    张真甫笑道:“这个一定。”

    方喻明道:“张公子你这人就是太客气了些,也难怪你一来这里,这里的年轻公子哥就整天围着你转。”

    张真甫道:“正常交往而已!”

    方喻明笑了笑,对吴平蔡文妹道:“坐在家里确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你们刚来这里,总不能让你呢一天到晚在家里坐着,不如就出去走走,也当是出来游玩一番了。”

    蔡文妹道:“索性无事,那就出去走走吧!”

    张真甫命人将自己的马牵来,这时刚好范文迹李景阳二人路过,知他几人是要去玩,两人便也要去。

    他两人每日里无事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窜。也不管是好事坏事,只要是人多有热闹可看的地方就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张真甫也怕人太少了出去冷清,见他二人要去便也没有说什么。想到萧季可此时也是一个人在家,不如索性将他也一起叫上,人多一点热闹一点。遂叫范文迹李景阳两人去牵马,自己去叫萧季可。

    一行人骑马出了城向西行去,一路上只见稻田连片,田间小路纵横,一些农人正挑着担子拿着锄头在田间干活,小孩在田间嬉戏玩闹。

    天气热得厉害,好在云层较厚,阳光射不下来。但一路走去,越发闷热难熬,一个个早已是汗流浃背。

    不多时来到清塘镇楼田村濂溪故里,一行人下了马,进入濂溪祠观看,祠堂外面刻有朱熹为其所书“千年道学兴吾宋,万世宗师首此翁”之句,可见其评价之高。

    当年濂溪先生一心专研理学,程颐程颢两兄弟俱拜于他门下,也因此使得这一门学问得以发扬光大,影响后世,其功劳之高可谓是日月同辉。

    众人走进去,只觉一阵凉意袭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一道门槛之隔,祠堂外和祠堂内却完全是两个世界。因为没有人,所以里面非常安静,像是经历沉淀了多年的寂静突然被人打破,众人身上带来的燥热与祠堂里面的静穆显得非常不融洽。

    方喻明道:“不愧是圣人住的地方,死了都有那么久了,住的地方还是这么安静,只这感觉,已是我们这些粗人所不能接近的!”

    吴平道:“地方是好,只是太安静了,看看出去吧!”

    众人往里面转了一圈,方才的疲惫之感顿时烟消云散。木板散发出的陈旧气味同祠堂蕴含的古老气息给人一种清凉静穆之感,中间一方小小的池塘,阳光透过树隙斜洒而入,投下的阴影在荷叶上萦萦闪动。祠堂的古朴与静穆使得荷花在阳光下更显圣洁。

    越是往里面走越是感觉到自身与祠堂的不协调,越发觉得安静得古朴。

    时间带来的静谧让人觉得深沉,而这种深沉在圣人身上表现得尤为深刻。
    晚上再更
    出了祠堂继续往村南走去,一路上只见土地平阔,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农田,濂溪之水从田间流过,远远望去如一条碧玉带子,分割了两边的农田。

    时已正午,此时连农人也都回家休息去了,田间就只剩下几名农人偶尔路过,正是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不一会儿来到道山脚下,只见山脚下一泉水汩汩而出,就是著名的圣脉泉了。圣脉泉旁边是百亩荷花池,濂溪之水注入其中。荷花池边修有爱莲亭,当年濂溪先生以莲花喻自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质,足见其对莲花的喜爱以及洁身自好的品性。

    众人这时骑马有些累了,便将马放在了一边,让马自去旁边喝水吃草。走到圣脉泉边用泉水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水,顿时觉得全身清凉,疲乏顿消,进入亭中一边休憩一边观看这百亩莲花。

    范文迹道:“这地方我来过不下五次了,其实要说有什么好看的也就这荷花还不错。”

    方喻明道:“这荷花确实不错,不过我觉得一路走来两边的田野风光倒是更自然清新。”

    李景阳道:“稻田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没有田,要看也不用专门跑到这里来看。”

    方喻明道:“哪里都有田,正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才专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看看这里的田,也不一定要有什么新奇之处。”

    张真甫道:“这道山虽小,但里面的景致清幽自然,既然来了,当然要去看一看。”

    众人出去将马拴好,顺着小道步行上山。
    出了祠堂继续往村南走去,一路上只见土地平阔,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农田,濂溪之水从田间流过,远远望去如一条碧玉带子,分割了两边的农田。

    时已正午,此时连农人也都回家休息去了,田间就只剩下几名农人偶尔路过,正是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不一会儿来到道山脚下,只见山脚下一泉水汩汩而出,就是著名的圣脉泉了。圣脉泉旁边是百亩荷花池,濂溪之水注入其中。荷花池边修有爱莲亭,当年濂溪先生以莲花喻自己“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品质,足见其对莲花的喜爱以及洁身自好的品性。

    众人这时骑马有些累了,便将马放在了一边,让马自去旁边喝水吃草。走到圣脉泉边用泉水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水,顿时觉得全身清凉,疲乏顿消,进入亭中一边休憩一边观看这百亩莲花。

    范文迹道:“这地方我来过不下五次了,其实要说有什么好看的也就这荷花还不错。”

    方喻明道:“这荷花确实不错,不过我觉得一路走来两边的田野风光倒是更自然清新。”

    李景阳道:“稻田有什么好看的,哪里没有田,要看也不用专门跑到这里来看。”

    方喻明道:“哪里都有田,正是因为无事可做,所以才专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看看这里的田,也不一定要有什么新奇之处。”

    张真甫道:“这道山虽小,但里面的景致清幽自然,既然来了,当然要去看一看。”

    众人出去将马拴好,顺着小道步行上山。
    因为下雨,所以田间小路变得更加泥泞难行,众人不得不放慢马速,顶着大雨继续前行。

    蔡文妹道:“不行,这么一路淋回去只怕得淋出病来,还是先找一个地方避避雨。”

    众人四处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农田还是农田,并且由于雨下得太大,田间的溽气蒸发,天地之间已经开始起白雾,稍远一点的地方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众人骑行变得更加困难,天在这突如其来的暴雨之下也变得越发阴沉,隆隆雷声像是划破天际一般振得人耳朵“嗡嗡”乱响。

    一时找不到可以避雨之处,众人只得冒雨继续前行,来到城外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来到城门外,见城门早已关闭,众人上前敲打城门使劲叫了几声,可很快又被这雷雨声吞没消失殆尽,谁会想到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谁会没事跑到城外去呢?

    几人敲了几下不见有人来开门,吴平道:“还是不要敲了,那些守城的卫士此时肯定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玩,雨声又这么大,他们不会听见的。我们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见前面有一椽破屋,不如先去那里避避雨。”

    几人也知这时要守城门的卫士开门是不可能了,只有先找一个地方躲躲雨,休息一晚明天再进城,遂掉转马头往回走去。

    临近那椽破屋时隐约见前面有一人,正提着裤脚拿着伞往前走。由于雨下得实在太大,那人的伞被打得东倒西歪,身上也早已被打湿,见到那椽破屋便收了伞往里面走去。

    一路只见两旁绿树浓密,苔青竹翠。四周空无一人,唯有树木之间鸟儿飞来窜去,发出“啾啾”噪音。一点风也没有,树影泻于狭窄空寂的小道上,怡然不动。

    来到半山腰的岩洞往里走去,洞虽不大,但里面各种钟乳怪石挂于洞壁,煞是好看。众人欣赏一番,这才继续往上走去,道山本不大,不多久就已经走到顶,站在山顶眺望远处的田野,别有一番闲云野鹤之美。

    回到山下,张真甫见时间还早得很,道:“既然来了,索性我们去附近的月岩看看,当年濂溪就是在那里读书悟道的,隔这也就二十里的路程。”

    众人见来了,也不想这么早回去,便继续出发往月岩行去。

    一路不用说除了房屋就是田野,范文迹萧季可熟悉这里的路径,一路带着众人抄小道阴凉的地方走,不多久便见前方几座山峰如一道屏风似的矗立在远处,青山翠黛,秀丽雅致,寂然悄立在远处的天空之下,如画家笔下江南山水画。

    再往前走,一山中间豁然开出一小口,越往前走洞口越大,洞形似半月,恰如一轮上弦月挂在山腰之间,奇特之极。

    众人来到山脚,拴了马往上走去,只见洞内宽敞宏大,洞壁足有几人来高。里面挂满钟乳奇石,洞内有仙人床、仙人靴、仙人田;再往里面走去,视线一下变得没有遮拦,头顶上是万里长空,脚底下比之方才更宽敞,却原来是一无顶之洞;穿过无顶洞再往前去,又是一洞穴,里面也是高大敞阔,从这个洞出去,便是另一边的下山出口。整座山被这三个洞相连串通起来,造物之奇,可谓极矣。

    张真甫道:“晚上到这月岩赏月那才真正有趣,透过中间那个洞往天上看去,月亮仿佛被囚于一洞之中,洞中各种怪石花草夜虫都被照得发白,在月光下无处可躲,俨然如白昼一般。”

    众人在里面转了一圈。这时外面天气越发闷热,云层也越来越厚,天一点一点暗下去。这时云层之中突然传出一声闷闷的雷鸣之声,太阳躲进一片乌云之中,大地一下阴了起来,蔡文妹道:“天上乌云越来越重,只怕待会儿就要下雨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众人原路返回,到山脚下各自牵了马。一路往回走,天上乌云越来越重,天空也越来越黑越来越沉,并隐隐伴有“嗡嗡”雷鸣之声。

    萧季可道:“都说这夏雨来得无常,方才还好好的,怎么说变天就变天了。”

    方喻明道:“今儿天闷得厉害,是要下点雨。明天就是立秋了,下点雨过后日子好过一些。”

    走到半路,大雨如期而至。天空在大雨之下迅速阴沉下来,狂风大作,轰隆隆的雷鸣声伴着闪电从远处滚滚而来。不消一会儿,大雨便“哗哗哗”落了下来,而且越落越密,越落越急,打在几人身上生疼。
    众人骑马上前,见没有可以让马避雨的地方,只得将马就外面的树上拴了起来,走了进去。

    方才那人见突然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便往旁边走去,看着檐外的雨,似乎是在等雨停。

    由于天实在太黑了,所以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萧季可问道:“这位兄台,你也来这避雨吗?”

    那人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怎的,没有回答。萧季可又道:“往里面来吧,这雨大得很,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停不了,外面雨潲得厉害,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几人觉得奇怪,也不在去管他,自己进去了。

    众人在地下拾了些柴禾准备生堆火将衣服烤干,李景阳道:“我这一天还只早上吃了些东西,到现在肚子都要饿扁了,不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弄点过来填填肚子也好啊!”

    方才一直忙着躲雨不觉,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都觉得饿起来,张真甫道:“这附近应该有人家,去那里买两只鸡鸭过来烤着吃正好。”

    萧季可道:“这好,不如就我们两个去吧!”

    蔡文妹道:“外面下这么大雨,你们怎么出去呢?”

    萧季可道:“反正衣服早已经湿透了,也不在意再湿一点。”

    说着两人便出去了。来到外面,见方才那人还站在檐下等雨停,萧季可道:“这位兄台,里面生着火呢!进去把衣服烤干吧。”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萧季可道:“这人真奇怪,我好心让他进去,他听没听见至少给个回话啊,难不成是个聋子?”

    张真甫走过去,这时里面的火已经升了起来,透过窗户射出微微红光。那人生怕有人看见自己,赶紧将身子再次往旁边挪去,避开了火光。

    张真甫道:“你不冷吗,这外面雨潲得厉害,快进去吧!”

    那人不作声,张真甫便要去拉他,那人赶紧道:“我不冷。”

    虽只这一声,但张真甫已听出说话之人乃是一名女子,借着屋里面淡淡的火光,凑近看时,见正是那天那名绿衣女子,道:“原来是你,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你没听见我们刚才和你说话吗?”
    那女子又不做声,张真甫便要拉她进去,那女子道:“你们是要去和这里的农人买鸡是吗?”

    张真甫道:“是啊。”

    那女子道:“我知道这附近哪有人家,我有伞,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张真甫道:“那这正好。”

    萧季可走过来见是她,道:“原来是你,刚才问你话你怎么不说呢?”

    那女子也不回答他,对张真甫道:“我们走吧!”

    张真甫转过身对萧季可道:“既是这样,那我们两个去就可以了,你先进去吧!”

    那女子将伞撑开,两人便一同往雨中走去了。

    那女子的伞甚小,在大雨中走不一会儿一条手臂便再次湿透,那女子便将伞往张真甫那边偏了偏。张真甫从她手中接过伞,将伞往她那边偏去,那女子道:“你衣服都湿了。”

    张真甫笑道:“你不也湿了?”

    那女子不再说话,张真甫冲她看去,但见她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仿佛闪着光,张真甫还从没见过这么清澈的眼睛,冲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叫木一水。”
    一天两更,一般是中午一更,晚上一更。有事的话可能会有偏差,各位看官帮忙多多顶一下,让更多的人看到这本小说,感激不尽!!!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小说文学 最新文章
长篇小说《程咬金日记》寻出版、网剧、动漫
亲身经历我在泰国卖佛牌的那几年(转载)
噩梦到天堂——离婚四年成长史
午夜咖啡馆
原创长篇小说:城外城
长篇小说《苍天无声》打工漂泊望乡路底层小
郭沫若用四字骂鲁迅,鲁迅加一字回骂,世人
原创先秦历史小说,古色古香《玉之觞》
北京黑镜头(纪实文学)
长篇连载原创《黑潭》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2-06-04 00:43:11  更:2022-06-04 00:53:01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