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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佛咒》 |
| 作者:拔剑茫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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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曾获新浪网第五届文学大赛第五轮优秀作品展例 大赛地址：htp://vip.book.sina.com.cn/z/5ycds.html) 新浪网文学大赛评委点评：作者无论在故事情节、人物刻画方面都有自己的一套，他明白怎样才可以让读者把情绪和关注度调动起来，而这之后，文章像一副巨大的唐卡在缓缓打开中露出了整个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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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旅德作家 高 宜 成 引 子（恐怖屋） 一 街道惨案 李警官已经在屋子中间站立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他万分不解地凝视悬着一盏孤灯的屋顶。那里，由于年久失修，被潮湿渍出好几片边缘模糊的不规则痕迹。看的时间久了，这些水迹还可以变幻出各种图按怪异的形状。这些图形，也许可以使一个沉溺幻想的小孩子胆怯，但要造成一个年近七旬老太太恐惧，乃至于惊吓致死，还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凶杀现场保护得非常好，这要归功于对街道老太太长年累月耐心的教育。公安局破案，有太多线索来源于退休在家或从未上过班，文化程度不高又无事可做，责任心却极强的街道老太太们。北京人多年来早对这些老太太们有一个极其形象的形容词──小脚侦稽队。虽然，随着时光流逝，旧社会那种缠过小脚的老太太数量急剧减少，但这个响当当的名头，并未随小脚老太太的减少而消失，反而由于街道妇女的警惕性不断加强而更加响亮。公安局对街道妇女长期不断的教育，是公安干警们的一大任务，但每逢关键时刻，也会是一大收获。 最先进门的邻居马大娘一旦发现情况蹊跷，立刻小心翼翼地退出房门，打电话报警。马大娘这种近乎专业的举动，使现场保护的近乎完好，大大便利了警方人员取得完整可信的证据。李警官一进屋立刻注意到在房屋正中间，环绕着死者跪立的地面周围，排列着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脚印。这些惹眼的脚印正是整个犯罪现场的立体图景中最为怪异也最为稀罕的景象。一圈圈的脚印，方向一致，密密麻麻，依序排列，就象一波波水流形成的旋涡，围绕着一个即恐怖又神秘的死亡中心旋绕，无休无止，诡诘异常。而旋涡中心呈跪地状态的死者，不但跪姿奇特，而且面部表情极其怪异。她神情奇诡，双目瞪视，直勾勾盯着屋顶中心。人人都觉得，这个直直跪倒在地的老太太，神情太奇怪了，一双极度惊骇的眼珠像要冲撞眼眶般明显地突爆，眼球淡黄浑浊，如同两块反射着冷光向上翻起的琥珀。眼球向着上空，向着屋顶的正中，紧盯着那里某个神秘所在。显然，导致老太太死亡的地方，就是这片被水纹阴湿后留下图案的屋顶。 由于现场保护得好，李警官很快排除直接他杀的可能性。第一，房屋的门窗紧锁，没有橇砸的痕迹；屋内地面上的脚印虽然众多，但全是老太太一个人的。第二，老太太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除了右手无名指上有一处小小的划伤，经检测，可以断定这道轻微的伤痕，是老太太自己不小心在剪刀上划破的。剪刀很快找到，与伤口的血迹和刀口痕迹完全吻合。根据初步了解，老太太多年来孤身一人，没有文化，没有职业，靠给人家缝补洗涮挣钱度日。她性格孤僻，一人独居，很少与外人接触。她的邻居马大妈虽然有着她的房门钥匙，但那是居委会专门分派给她以防老太太突然出意外时使用的。除了今早没见到老太太出门，她耽心出什么意外前来探视，这把钥匙还从未使用过呢。 如果不是头天傍晚下了一场小雨，老太太沾着些许泥土的足印清晰印在地面上，这个古怪的行走路线还很难被发现呢。李警官注意到，室内略显凸凹的水泥地面上，老太太的脚印重重叠叠，围绕着房屋中间一个看不见的小圆周排列，虽然嘈杂但很有序，虽然凌乱但很规则，虽然慌张但很坚定。很明显，她是在让人无法理解的焦虑中突然死亡。但是，她为什么在临死前如此焦躁地围绕这个圆心疾走？为什么明知这种剧烈的运动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而坚持走下去？更为怪异的是，根据脚步的指尖印痕分析，可以发现老太太在焦急绕行的同时，眼睛不是专注于地面，而是牢牢盯住房顶的中心，也就是印痕中间悬挂着一盏用陈旧电线悬挂的昏黄灯泡的地方。保持这样的速度绕圈，眼睛还不看地面，就连年轻人都无法坚持多久，更何况是一个七旬老太太!李警官和其他人都尝试着模仿老太太急转但眼睛朝上快速绕圈的动作，走不了一两圈，立刻头脑昏旋，脚底发虚。像老太太那样走马灯似的旋转几十圈，恐怕连体育健将也很难做到。 李警官名叫李克明，是去年刚刚提拔的分局刑警队长。他是公安学校的高才生，曾经在英国MI6交流培训过。接着又在英国大学深造，并获得过心理学硕士学位。从他上公安大学，到攻读英国大学的心理学研究生，研究分析过无数案例，更对各种古今中外奇案怪案，各种恐怖案件做过深入研究。他在大学的学位答辩论文就是研究清代四大无头奇案。由于他将最现代的心理学，痕迹学，乃至DNA检验成果都严格运用到案情分析上，他得到了公安大学自建校以来学士学位的最高评价，在英国做心理学硕士学位答辩时，由于精深分析发生在中国的案例。在座的英国大学教授甚至站立起来为他鼓掌。李克明回国后进入公安局做刑侦工作，几年来破获不少案子，也不断获得提升，直到升为局里史上最年轻的刑警队长。 李克明警官在局里大名鼎鼎，不但发生在今天的案子难不倒他，就连档案袋都快发霉的陈年旧案，积案，甚至死案，有很多都被他找到当年被忽略的细节而获得破解。刑警队的小弟兄们给他起了个外号中国的福尔摩斯。李克明听了只是笑笑，不以为然地说，咱们过去在破案中，进行心理分析不足，缺少对逻辑环节深入推敲，所以造成积案。现在分析水平提高了，加上那么多先进设备，过去破解案件的水平跟日新月异的今天相比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对于自己的能力李克明警官充满自信，但他又秉承中国人谦虚谨慎的原则，队里的小兄弟们都对他佩服得要命。 但眼前这个案子让李克明警官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案子太怪了，怪到了既可以百分之百地排除任何外力造成的他杀，谋杀或图财害命，也可以排除老太太想不开自杀或由于疾病，意外，衰老造成陈年疾病猝死的任何可能。虽然，从非常明显的痕迹看，一个健康正常的孤老太太大半夜围绕一盏悬在屋顶的孤灯不停转圈显得太过怪异，最后她自己不由自主跪在地上骤然死亡怎么说也很难找到原因。更何况，死因分析已经得出结论，老太太当晚致命的所作所为，百分之百是自愿，而不是被人逼迫所致。无论是出于她过于无聊还是性格实在古怪，怎么说这个举止也太怪异了，怪异得令人无法理解。同样不可思议的是，最后的检验结果已经证明，虽然没有任何外力介入或心理暗示，老太太的死亡，却完全不是自然的正常死亡。是什么造成老太太几乎疯颠的反常举止？是什么结束了一个正常老太太的健康生命？李警官曾经读到过，在福尔摩斯侦探案中确实有一个跟昨晚多少有些接近的例子，死者房间里弥漫的烟雾会形成某种极其诡异的立体图画画面，这种几乎魔鬼徒然降临的景象曾令一个孤独的人受到恐吓而猝然死亡。但李警官进屋时已经使劲儿用鼻子嗅过了，屋里没有任何奇怪的异味残留，没有烟味儿，也没有其他化学品形成的气味儿。死亡的老太太生前既不烧香，也不燃纸，就连屋里厨房使用的，也是不会形成气体形状并会产生嗅觉刺激的天然气灶具。 屋子里面，唯一能对死亡做些注脚的，是一张沾着少量鲜血的手帕。这种旧式手帕现在早没人使用了。纸巾的普及已经有十几年了，现在还有谁兜里揣着块老式布手帕？纸巾用完随手丢到身旁垃圾箱里就行了，简单方便，不会有谁还会对这种必须不断清洗的旧式布手帕情有独衷？这只手帕被夹在靠墙而立的一个表面斑驳的旧柜子背后，柜子与墙面形成一个很狭窄的缝隙，手帕就落在这个夹缝里面。手帕上血迹的来源很快就查明了，老太太右手无名指的指端，有一个被划破的细小的伤口，手帕曾被用来包扎伤口，但老太太找到创可贴后，随手把被血弄脏的手帕放在柜子上。也许，一不留神，手帕掉在柜子与墙形成的夹缝中，一点儿也不稀奇。划破指尖的工具也找到了，这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剪子。此刻，这把划破了老太太手指的剪子，正静静地躺在抽屉内的针线笸箩里。这是老太太经常使用的老剪子，剪子把上，留下的全是老太太新新旧旧重复交叠的指纹。这种指纹排列，除了使用者外，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人的痕迹。 整整一个上午，李警官都在反复思索这个案子的奇特之处。所有要点集中在一起，可以归结为如下几点：为什么老太太要用一只旧剪刀自残？（但证据显示，这更像是自己无意中划破的伤痕，因为，老太太新缝缀的衣扣上，也沾上了微量血迹）。为什么一只沾着老太太血迹的旧式布手帕夹在柜子后面？（这也很像是老太太自己无意中把手帕掉落在柜子后面，何况，手帕上的血迹是老太太自己的，这种手帕早已在市面上绝迹了，何况手帕非常陈旧，邻居也证明看过老太太经常携带这只手帕）。其实，真正的重点似乎不是那只属于老太太自己的旧手帕以及手帕上沾染的少量血迹，令人印象深刻又难以解释的是，是什么原因造成老太太半夜时分围绕着房屋中心位置反复绕行？为什么老太太最后用如此恐惧的眼神紧盯着屋顶那片被水浸湿的孤灯？ 化验结果很快都出来了。手帕上最新的指纹和沾上的血迹都是老太太自己的。老太太内脏完好，血液无毒。地面上数百个重重叠叠的脚印也是老太太自己一个人的，门锁和窗钩上面的指纹，除了老太太自己，并无其他人的痕迹。自从昨晚老太太自己锁好门窗，安静地待在房屋里，她的家门，就再也没被其他人打开过。除了今早隔壁马大娘的几个不造成严重损坏的轻微痕迹。经过查阅户籍资料核实，老太太无亲无故，孑然一身，生活清贫。从无婚史，更无生育史，且性格孤僻，少与他人来往。虽然性格孤僻，倒与邻居相处和睦，从未与他人结下仇怨。所以，可以排除仇家凶杀的可能。从痕迹上审查，尤其从她清贫的几件简单家具上，也可以排除盗贼觊觎财产，入室抢劫杀人的可能性。老太太居住在高高的六层楼上，外力侵入的可能性本来就极小。整个房间里，除了抽屉里总额不到一百元的几张零散钞票，根本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一个靠给别人缝补洗涮和政府微薄救济度日的老太太，既无财更无色，根本不可能引起盗贼的注意。再笨的盗贼，也不会光顾这种贫穷的地方。 昨晚整个住宅小区也没发生任何重大事件，没有特大的响动，没有外人侵入，也没有人逃跑奔窜。小区的保安大爷从入夜到第二天早晨交接班，都没记录下任何异常状况。这也就是说，老太太从受到可能的惊吓到断气死亡，始终没有发出过一声喊叫。所以，这起案子，可以排除他杀，自杀，病患，也可以排除谋杀或其他意外事故。因为，即使是因为恐怖或惊恐，老太太起码可以发出一声喊叫。但她一夜无声无息，仅仅是围绕屋顶的孤灯那一点为圆心，静默焦虑而充满恐惧地快步绕行，疾快的步伐始终未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李警官兴奋而紧张，他知道自己碰到了一个前所未见，异常棘手的无头疑案。这个案子不仅无头，无因，无由，简直毫无线索可循。任何案子的侦破，在无其他证据的状况下，侦察人员会首先查找造成受害者死亡的直接受益人，并可以依次开列出或长或短的嫌疑人名单。但这个古怪的老太太，从来不与外人交往，自己连个亲属，同乡，好友或过去的同事都没有，简直连一个日常嫌疑人的名单都开列不出来。所以，这个案子根本不可能象其他很多疑案一样，使用派人跟踪，蹲坑等规范侦察手段取得进展。因为现场情况已经可以排除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加上没有嫌疑人，没有动机，没有他杀或自杀的痕迹。虽然有个警员提出惯常的撒网排查蹲坑询问等手段，但这些措施，对于老太太这种特殊的状况，简直毫无用处，刚一提出来，立刻就被否决了。 但最大的问题，是老太太绝对不是正常死亡! 中午，法医的解剖报告送来了，老太太的去世，虽然属于自身过分劳累导致的内脏伤害，这个外因造成胰腺大量分泌导致内脏运转失常而死亡。但并非由于极度恐惧或愤怒等情绪造成，也与她平时身体可能存在的隐患无关。一切医学证据显示，老太太是在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虑之中，由于过于急躁和频率过高的运动，导致血压瞬间急剧升高从而心脏骤停而瘁死。可以想象，死前的急速绕行，对于一个七旬老太太来说，无论频率还是数量都大得出奇，简直不可思议。与其说由于她极度焦虑不如说是运动过量才导致的血压骤升引发猝死。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身体状态的老太太，怎么可能象年轻人一样脚步疾快地围绕房屋中心往复疾行？就像受到一种无形力量的驱使，如同一只疾速悬转的陀螺？从脚印上可以看出来，步速奇快，毫无停顿。走出这种脚步的，不应该是一个老太太，而必须是一个年轻而强健的运动健将。 李警官想起儿童时常玩的一种游戏，伸直左臂或右臂，用另外一侧的手绕过伸出的手臂，捏住自己的耳朵。这使得伸直的手臂垂向地面。保持这种姿势，眼望天空，原地旋转。那时候，他在班里成绩最好，可以连续旋转十多圈也不跌倒。但班上其他同学，绕不了三四圈，早已倒成一片了。 难道，老太太比当年的李警官还要厉害？ 只不过，老太太与当年李警官的方向相反，李警官即使是朝向地面绕圈，可以十几圈，老太太则是朝向上面，朝向屋顶绕圈。 老太太用这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跑完几十圈，远远超出李警官当年的记录。而且，她居然不晕，不倒，而是突然止步，双眼同时盯住屋顶中心部位，屈膝跪下，像是拉扯着一股不甘的目光，投向一个肉眼看不到的中心! 直到最后一刻，老太太究竟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使她超越了自己的体能和意识，竟然能够高速旋转而不晕不倒脚步奇快？又是什么使得老太太奇异的举动嘎然而止，突然死亡？太多疑问，太多蹊跷，太多不解之迷，太多的令人疑惑的凌乱的脚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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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没有疑点 下午局里成立破案小组，由主管局长亲自牵头担任组长，李警官担任破案小组付组长。李警官在会议上再次向大家提及福尔摩斯侦探案中最接近的几个案子中的典型特点。其中有一篇是凶手利用烟雾造成的可怕图象，将受害者吓死。但李警官询问每个进入房间的同事，大家都像李警官一样用鼻子将周围的气味仔细嗅过。没有呛人的烟气，没有任何异味。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清晨，房间里的一切也是那么正常，那么普通，除了一点儿老房子的陈旧气息。房间里整齐简单，干干净净，普普通通，根本就不象凶杀现场。所有线索摆在一起，使得李警长和破案小组的每一个人都诅丧，烦躁。会议一直持续到傍晚，大家埋头思索，不言不语，不断抽烟，但谁也没心情去吃饭，甚至连水都懒得喝一口。大家都感到这肯定会成为一个平凡但棘手的案子，一个没有疑问，也没有结论的悬案。 “伙计们，”沉默到傍晚，李警官已经抽了不下两整盒香烟，他咕噜咕噜喝了半茶缸水，清清嗓子，在大家充分发表意见以后，最后一个开口。“根据我的观察，这间屋子里面一定有一个特别新鲜古怪的东西。这个玩意儿，肯定神奇得不可思议，超乎咱们所有人的科学常识和生活知识，但你又无法用肉眼或仪器发现它，更别想用常规的侦破手段感觉它，这是个无形的存在，但既然存在，就必然留下痕迹，只是，我们现在还没发现，或没有能力去发现它。” “警官，你不要吓唬我们，你的意思，这是一间鬼屋？”组里唯一的年轻女警小芳用手捂住嘴，小声嘟囔一句。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李警官咧嘴一笑，但笑得很难看，“没有人为的作案动机和痕迹，没有造成死亡的直接线索。一个神经正常的老太太，为什么会象个疯子一样绕屋行走。她的步伐，比一个健康的年轻人还要快。如果不是一种神奇的力量，老太太怎么会有如此怪异的举动。而且，当她最后终于停下脚步的时候，为什么会绝望地盯牢屋顶，眼睛突爆，绝望而死？所有这一切发生的过程，没有一个奇怪诡异，但能量奇大的东西，怎么可能导演昨晚的全部悲剧？” 全组人员都哑然对视，但大家除了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主持第一次会议的局长讲了一句，“你别说那些鬼鬼怪怪的分析吓唬大家了。但是，如果没有原动力，一切确实无法解释清楚。看来，案情分析不必再作了，说多少也挨不上这个案子的边儿。但那个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为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在现场竟然毫无察觉？对于这样一个罕见的案例，李警官，你打算怎么侦破？” 李警官的回答使得全组人员大吃一惊，“这个神秘的现象确实无法解释，我们又无从发现奇异的物证。我想，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不如以毒攻毒，出奇制胜。今天晚上，我打算自己一个人留在室内，观察动静。我就不信有什么古怪能够隐藏得这样无踪无迹，完全不露痕迹。即使它藏身于无形，我也要把它引逗出来。” “警官，你一个人干也忒玩儿命了，还是让我们陪着你吧。”几个年轻侦察员七嘴八舌地说。 “不行，人一多，注意力必然分散，就很难体会老太太当时的心境。再说，如果人数超过一个人，很可能那个东西就不会出来，等也是白等。咱们最好是重现老太太当时一个人在室内的情景，只有在这种状态下，那个古怪才有可能出现。” “李警官，就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啊。”最关注李警官的女警小芳忧心忡忡地说。 “对啊，风险太大了。”几个年轻警员紧接着呼应。 主管局长也担心，“这样吧，今晚跟着去两个人，但只能在屋外守候，也算是以防万一吧。你看呢？” 李警官知道局长的意思，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建议，“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今晚陪着我可以，但必须等在门外。不但不能出声，而且，没有我的命令，或者听到剧烈搏斗的声响，你们谁也不准闯进屋里去。” 大家无奈地点头，只好接受，几个年轻的警员想想真有点儿可怕，不由使劲儿吐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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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以身涉险 夜，很快就深了，老太太的房间里，散发出一股淡淡发霉的气息。李警官没有开灯，所以，房间内一团漆黑。夜色深沉，整栋楼笼罩在静谧之中，周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只有屋内吊在墙上的老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这种挂钟早在市面上绝迹了，只有恋旧的人们才能在古董商店里看到它们苍老的身影。李警官点上一颗烟，透过缭绕的烟雾，他再次打量地面上老太太那一圈一圈的足迹。按照下午送来的尸检报告确定，老太太死亡的确切时间应该是在午夜十二点前后，也就是当墙上挂钟敲响第十二下的时候，老太太也已经围绕室中央的圆圈绕行几十圈了，她没有停步，仍然气喘吁吁奔跑，这时，忽然发生了什么特别神秘特别可怕的事情，老太太受到突然的惊吓，伴随着墙上沉闷的挂钟声，她猛地抬头，看到了什么，然后猝然倒地而死。当李警官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脑袋顶上“叮”的一声，声音来得突兀，完全出乎意外。这钟声使得李警官不由得浑身一战，头皮一阵发麻，接着，挂钟庄重地在墙上敲响了十一下。 李警官对自已解嘲地笑笑，用手捏一捏香烟的过滤嘴儿。今晚这是怎么了，从来自信的他居然胆怯了？这可是他自己提出的方案，单独留在室内，在老太太突然暴卒的同一时刻，重新观察室内动静，从中找出蹊跷之处。但是现在，刚刚邻近午夜，周围一切如常，自己怎么紧张起来了？这是恐惧？是失常？是心里发毛？要是放在平时，这岂不是太可笑了! 但是，李警官此刻的感觉，是再也不能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了。于是他轻松地站立起来，在房间内随意地踱步。房间狭小，摆放了木床衣柜等几件简单家具，已经很拥挤了。只有房间前半部正中部位的地面稍微宽敞一些，那里，正是布满老太太如同瀑布一样密密麻麻的脚印的地方。李警官小心地绕开那个敏感地带，选择了从窗口踱向大门的路线。他心里估算一下，从窗口踱步到大门，大约十几米。然后，再从大门踱回窗口，约莫需要十几秒。在这个专门给自己设计的路线上，他感觉很安全，而且不会对现场造成破坏。李警官一边踱步，一边在大脑里紧张思索。他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神，更不相信世上有什么鬼屋一类荒唐的故事。大自然确实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会使一些人产生恐惧，产生惊慌，甚至导致死亡。这些力量虽然强大，虽然密不可知，但毕竟可以被科学方法逐一加以证实。有些表面虽然可怕，其实未必那么神秘莫测，即使是突眼吐舌的死人，除了样子吓人外，说到底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恐惧的。战胜恐惧的关键一点，就是设法发现它们，揭露它们，还原它们的真实面目。这些东西，在公安大学的训练课上，他们也曾尝试过，训练过，事后想想，也真的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多看看也就司空见惯了。 但今晚是怎么了，李警官感受到从来没有过的紧张。似乎有一股凉气从脚心向上升，一阵一阵的颤抖透过这股冷气从脚心向胳膊扩张，象水波一样无穷无尽地蔓延。手中的烟头早已熄灭，挂着烟灰的烟头，在指缝间就象是一只风中瑟瑟发抖的草棍儿。这种感觉是李警官意想不到的，他惊讶地看一看屋顶那片水渍的表面，那里的墙皮似乎有点变形。从各个方面看，墙皮都能变幻出怪异的形象。墙皮下面，似乎有着什么物体在向外拱动，一种快要爆炸的冲动在墙皮下酝酿。这是怎么回事？真有什么生命物体隐藏在墙面之下？李警官决心看一个究竟。但这时，他的注意力变得无法集中，他似乎一下子失去往常那样敏锐的思维，敏捷的反映和冷静的决断。他显然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住，正在不可自制地盯紧暴起的墙皮，盯紧墙皮内部发生地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其实，他心里有数，这些变化，无非是暗淡的光线在这一块自然凸起的部位造成光影的转变。但是此刻，一切变得如此敏感，如此失控，如此惊心动魄。李警官命令自己镇静，强制自己恢复正常的思维和观察能力。他的强制在一瞬间起到作用，他用训练有素的眼睛迅速观察自己的位置和举止。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目前的状态时，额头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子冒了出来，大脑中心发出一声尖锐刺人的鸣响。他发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脱离了从窗口向门口的踱步路线。他正在循着老太太昨晚疾行的圆圈旋转，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紧，此时，已经快如奔跑。而他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屋顶，盯着那个悬着一根电灯线的神秘的墙皮。最令人恐惧的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神经，他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摄住了。就象一个人被梦魇慑住，明明知道危险来临，但不可自制不能自拔一样。快速的旋转使他头昏目眩，过度的紧张使他暴躁发狂，他无法在这种歇斯底里的旋转中把持自己，他知道大祸临头，死神骤降！ 时间过得飞快，李警官几乎能听到时间迅如奔马的飞逝，这个可怕的速度，是此刻他脚下的迈动，而时间，正是墙上悬着的古老挂钟! 一声爆炸的霹雳在他头顶鸣响。眼前登时金星乱冒，电闪雷鸣，惊悸的霹雳把夜空劈成两半。在疯狂狼藉的旋涡中间，李警官的眼珠暴涨，全身的血液直冲大脑，等候被爆炸成一团火球的时刻。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李警官平时艰苦的训练起了作用。完全出于本能，他挣扎着用有节奏狂烈颤抖的右手，从腰间拔出手枪。还好，手枪早已打开保险，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这是李警官昏迷前最后一丝清醒的认识。接着，伴随一声天崩地裂的挂钟敲响的轰鸣，和膝盖不由自主向地面跪倒的瞬间，他举枪向着把他眼睛强烈吸住的地方连续射击了三枪，虽然他本能地意识到，挂钟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是，随着枪响，一阵突如其来的晕旋，他已人事不知地昏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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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神秘力量？ 李警官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三天三夜，一直昏迷不醒，案子也因此陷入僵局。破案小组全体人员都在为李警官耽心，他们每班一个人轮流在医院值班，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第一个看到李警官苏醒过来。因为，李警官的苏醒，就预示着这个神秘夜晚的秘密即将被揭穿。破案小组变成了病号陪护组，连身为组长的主管局长对这种状况也无可奈何。全组没人知道那天午夜究竟发生了什么？守候在室外的小刘和小芳听到挂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好像钟声突然被放大了无数倍。接着就听到深夜的寂静被爆发的尖锐枪声撕裂。两个警员猛地意识到这一定是李警官遇到危险，是他在鸣枪示警!情况紧急，来不及请示，两个年轻人不顾一切地撞开房门冲了进去，他们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李警官的身体痛苦地弯曲着，与死去的林老太太姿势非常相似。只是，他的右臂从身后向上翻起，作出一个非常别扭的动作，乌黑的枪口把子弹从这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射向屋顶。而他的左臂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扭转，象是被一种巨大的力量拉扯着。由于这种向不同方向拉扯的力量，使得他的右臂如此吃力。两条伸向相反方向的胳膊相互交叉，相互扭动，好象自己跟自己在进行一场古怪异常的拔河赛。 昏迷中的李警官身体僵硬，肌肉紧绷，即使没有意识，仍然全身在用力，好像身体并不受意识操控。尤其他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像是要咬住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李警官的表情与惊恐万分，双目直瞪的林老太太的表情迥异，虽然两个人显然受到的是同一种情绪控制，但李警官身经百战，意志坚定，表现出格外的勇敢与坚定。 在撞开门的一刹那，小芳和小刘两个人同时察觉有一种奇异的光线晃动了一下，但他们谁也没能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几乎同时，窗户玻璃映出几朵火花，一颗流星擦窗而过，接着就熄灭在浓浓的夜色中了。他们两人两双眼睛此时集中在李警官身上，两只枪口对准屋顶和其他方向瞄准。他们发现李警官明显爆突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住屋顶，但左手随着扭曲的手臂，却指向挂钟的方向。当小芳和小刘的枪口战栗地在屋顶周围搜寻时，他们发现，除了李警官射击打穿的三个弹孔外，屋内一如平常。墙上的老挂钟面无表情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滴滴答答的声音单调而乏味，毫无感情。屋顶那根孤独的电灯线在轻轻摇晃，一只低瓦度的灯泡随着电线冷漠地晃荡。被摇晃的孤灯放大的黑影，在地面来回摇荡，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生死攸关的事情都很冷漠，蔑视，习以为常。 局长反复询问小刘和小芳，难道他们没有听到李警官的呼喊，或发现其他任何动静？他们异口同声回答，除了感觉挂钟的嗡鸣声明显比平时响亮以及深夜寂静中枪声格外刺耳外，没有其他一点异常。当然，清理现场时，每个人都注意到，原来陈列着老太太密密麻麻脚印的地面，此时已经布满象一圈圈波浪般的李警官清晰的脚印。。。。。。。 这个案子陷入僵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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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马六甲海峡的来信 三天时间过去了，李警官仍然昏迷不醒，案子也没有任何进展。主管局长亲自到医院探视，每天过问案情发展，并且严令破案小组全力以赴，一定要找到线索，挖地三尺，也要追查个名堂出来。 功夫不复苦心人，三天后一个酷热的晌午，小刘和小芳砰地推开局长办公室的房门。两个人都忘记了敲门喊报告，“局长，局长，有线索啦，有线索啦！”小芳摇晃着手里的一张黄色的纸片。 “喊什么，喊什么，一点儿气都沉不住？”局长温和地责怪两个激动的年轻人，拉他们坐下，拉开冰箱，递给他们每人一罐冰凉的可乐。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小芳狠狠灌了一口饮料，连呛带喘地说，“局长，这也许是一个最最重要的线索。就在林老太太死亡的前一天，她接到一封马六甲寄来的挂号信。” “马六甲？”局长有些错愕，那不是在马来西亚吗？这可是国外啊。” “对，没错，马来西亚，还是在咱们的亚洲。”小刘夸张地插进来，像念解说词似地说道，“从欧洲沿海路一直东来，途径地中海，横穿印度洋，进入亚洲的南中国海。这时，会出现一条狭长的海路。海道仄窄，暗礁密集，惊涛骇浪，如同一个扼守海道的咽喉。这就是欧亚海洋航线的必经之道，是商船往来，海盗出没的危险地带，这个地方就是著名的马六甲海峡。” “哦，”局长想起来了，“你一定是刘德华的电影看多了。不过，你是不是还清楚地知道，这里是中东石油输往亚洲的重要通道？几乎所有前往亚洲的国际油轮都要经过此地呢？” 小刘摸着脑袋傻笑，“嘿嘿，当然知道了。不过，更重要的我知道这里是国际海盗最为猖獗的海峡，直到今天，都是国际刑警万分头疼的地方。” “好啦，好啦，”小芳打断小刘的罗嗦，“管他什么海盗不海盗，我们说的只是这个国际邮件。我们在邮局查到了挂号信的留底存根，这是一封国际邮件，航空挂号，没有超重，信件在途中行走三天，必须本人签名接收。但奇怪的是，林老太太家我们都查遍了，不要说这封挂号信，就连信封的影子也没看到啊。” “哦，你们能确定这封马六甲来的挂号信确实是给林老太太的？没有弄错？”局长用手摸着下巴，沉吟道。 “绝对确认，”小刘再次插嘴。“不但我们，就连邮局的人也觉得奇怪，因为几十年来，林老太太从来没收到过任何邮件。现在倒好，一来就是了个国际挂号信。所以，我们找到了邮局的具体经手人。邮递员大宋亲自把挂号信交到林老太太的手上，并亲眼看着她签字。蹊跷的是，平时自称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的林老太太，看到收件人必须签字才能接收邮件时，犹豫了半天才接下挂号信，万般无奈之下，她拿起笔来签名。令人不敢置信的是，林老太太岂止不是文盲，她签出的名字，龙飞凤舞，洋洋大气，简直够得上业余书法家的水平了。” 小刘的话刚说出口，局长已看到小芳递过来的黄色邮局收条，那上面，特别显眼的是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如果一个文盲能够把名字签出这样的书法水平，世界上任何人的书法功底都可以获得诺贝尔书法大奖了! “好个奇怪的林老太太，好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你们立刻出发，把林老太太的房间再彻彻底底翻上一遍。还是那句话，挖地三尺，也要查出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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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案子真的与远在天边的马六甲有关 破案小组全体出动，与其他警方人员一起在林老太太家翻箱倒柜，不知疲倦地彻底搜查这间整洁而又简陋的住房，一整天时间下来却一无所获。此期间，虽然破案小组忙得不亦乐乎，但李警官依然躺在医院昏迷不醒。所有人都觉得奇怪，这个令人难解的案子，只剩下挂号信这一条线索了，周围邻居异口同声证明，林老太太别说国外的亲戚，几十年来，她连在国内的亲戚都从未露过面。没人相信这个文盲老太太竟然会与远在国外的马来西亚产生瓜葛，甚至发生通信往来。如果不是邮递员亲眼目睹林老太太签名，而且，还留下了签字的收执。人们根本就会认为这封信纯粹是子虚乌有。 但历来贫困的孤老太太怎么能接到来自海外的挂号信？一个有着深厚书法功底的人为什么声称自己是文盲？这么多年以来，她到底在掩饰着什么？她的见识显然远超出人们的想象，她的经历显然有着不为人所知或不愿意让人知道的隐秘。她是谁？究竟掩饰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马六甲，这个远在马来西亚的异国他乡，如果不是看过刘德华主演的电影，或从新闻里得知这是中国从中东获取石油的海上运输干线，很多人甚至听也没听说过这个地名。一个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档案记载也从未离开过北京城一步又毫无见识的孤独老人林老太太，她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她把那封挂号信藏在什么地方了？她与遥不可及的马六甲海峡到底有着什么神秘的联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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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篇 （神秘的马六甲漂流瓶） 一 五十年前神秘失踪的表哥 太阳火辣辣地照射，马六甲当地的渔民都有点心情激动。因为，鱼汛来了，全年的收获，全年的衣食，都要着落在春天这场全年最大的鱼汛之上。整个渔村倾巢而出，所有渔船早已修好，所有鱼网早已补好晒干，就等着这几天海上撒网，捞取肥硕的黄鱼了。整个渔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船老大林大爷今年七十多了，仍然亲自驾船出海。此刻，他正指挥着船上的儿子，孙子们用电动吊杆自动收网。自从上次打捞上来那只漂流瓶开始，林老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表哥被海浪吞噬死亡已经半个世纪了，50年前，林老大和表哥还都是二十郎当的精壮小伙子。更何况，表哥新娶的媳妇还是清朝最后一位举人的千斤呢! 这个消息，在当时曾引起多么巨大的轰动，又让多少人羡慕得饭都吃不下了! 那年，表哥像貌英俊，性格豪爽，在渔民中间极有威望。有一次，他在意外的海难事故中救出一个年轻女子，这个女子由此与他一见钟情，情缘深种。最后居然不顾富裕家庭的巨大差距，自愿嫁给这个年轻的渔民。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那么神奇，那么不可思议，渔村里的人们错愕得连嘴都合不上，远近十里八村的人们都被这个消息惊动了。但更令人深感意外事情又发生了，婚后刚满三个月，表哥就闹着要出海。他说想打条鲨鱼，卖个好价钱。村里人劝阻都不顶用，表哥的理由充分，结婚三个月没出海了，他好歹得给新媳妇添几件花衣裳不是。 在马六甲海峡干打鱼这个行当的都知道，打鲨鱼最赚钱了。鲨鱼难打，鲨鱼凶猛，很难俘获。所以物以稀为贵。再说，很多富人喜欢品尝新鲜的鱼翅，价格特别昂贵。还有一些风味餐馆收购新鲜鲨鱼肉，出价也很吸引。但是，靠简陋的工具打鲨鱼，一般渔民谁敢？方圆几百里，也就是表哥才有这个本领。表哥从小就经常驾驶小舟穿行的一个终年风高浪急，暗礁密布的狭窄海峡，这条海峡是虎头鲨经常出没的地方。表哥躲在礁石后面，抛出钓钩，用粗饵吸引鲨鱼。等鲨鱼傻呼呼地咬钩了，表哥用渔叉把鲨鱼打死，绑在渔船上。表哥的鱼叉尖锐闪亮，只需一叉，鲨鱼便无法挣脱。 表哥经常一个人出没在这片险恶的海域，但每一次，他都能把新打的鲨鱼栓在船舷一侧，吃力地拖回渔村。 这一天，新婚三个月的表哥跟娇妻告别，一大早就驾船出海了。整整一天，新媳妇在海边等待夫君归来。黄昏来临了，所有的渔船都已经返航，海面上还是不见表哥渔船的影子。村里的渔民们焦急万分，几条渔船同时向着表哥常去的海峡方向探寻。夕阳余晖在海面上跳动，闪烁，象卷起一层层鱼鳞。当时还是年轻表弟的林大爷高高地站在第一条船的船头上，手搭凉棚，向大海深处了望。终于，他看到表哥的渔船远远地在海面上漂泊，船舷上还栓着一条巨大的虎头鲨鱼。大家高声幺喝着划船赶过去，但蹬上表哥的渔船一看，船舱里竟然空无一人。漂浮在海面上的，只是表哥的空船，而表哥却不见了。。。。 再往前走，就是表哥捕鲨的狭窄凶险的海峡，这个海峡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 …… 蝎子口。 传说在很古远的年代里，这里不是海峡，而是大海中间一座椭圆形美丽的火山岛。这个海岛正好座落在国际海道中央三分之一的位置上，岛上气候温和，潮湿多雨，植物丛生，终年常绿。但老人们都听到过一个传说，百多年前的一个深夜，这里忽然发生强烈地震，山摇地动，雷电交加，大地颤抖，震耳欲聋。呼啸的海水将整个岛屿淹没，接着吞噬下去。过了整整十天，潮水退去，秀丽的绿岛不见了，海面上象生了恶疮一样，留下一片灰暗的岩石山。岩石下面海水湍急，潜流密布，暗礁丛生。这个怪石狰狞的海峡主要是由三块巨大得像山一样的岩石组成，三堆散乱的岩石呈品字形排列。岩石中间，留下两道水流湍急，旋涡翻滚的水道。穿行水道，进入蝎子口深处，湍流激荡，浪花激飞，根本无法穿越。而把浪花狠狠粉碎的，是一排排陡峭锋利的岩石，尖石竖立，直插云天。 这道海峡，与马六甲主航道平行。使得这个世界上最狭窄的海峡变得更加拥挤。在全世界发行的通用海图上，蝎子口海峡被用鲜红颜色特别醒目的符号标注出来，提醒过往船只回避。由于环境极端险恶，就连马六甲海峡时常出没的海盗都不敢在这里落脚。老人们说，有一次官家追得紧，一只海盗船惊惶失措地闯进海峡。结果，没出半天功夫，人们就在附近海域发现了海盗残破不全的尸体。这个海峡还有一个更能增添恐怖色彩的特点，就是常年聚集着凶猛的食人鲨鱼。后来人们知道，由于海水蜗流的缘故，过往船只丢弃的废物和食品渣滓会随海水飘到这里，形成一个虎头鲨爱吃的食物漂泊地。远远看去，几堆危岩耸立的海峡，终日惊涛不断，暗涌回旋，水面时时漂出鲨鱼尖形的背鳍，惊险之中，更凭添一层深深的恐怖。 马六甲一带的渔民，还从来没有人敢闯这片海域，只有表哥除外。刚刚十几岁，表哥已经独自驾船闯开了这道鬼门关。在渔民们心惊胆战的注视中，他驾着自己的小木船，在乱礁丛中穿梭回转，一会儿就消失在浪花涛天的海峡之中。但过不了多久，他又会从海峡的另外一侧平安出现，让耽心的渔民放下心来。表哥从此被渔民们刮目相看，小伙伴们更加把他敬为海神一样的传奇人物。 几十年前，年轻的林表弟曾仗着胆跟随表哥进入过这片海域。当时，他是躲在船舷下面，蜷成一团，只敢把两只眼睛从船舷上露出来。越过船舷，林老大惊恐地注视往来冲击的海水，和水面下阴森可怖的暗礁。表哥则立在甲板上，轻松娴熟的驾驶小船，在礁石中间灵活穿梭。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礁石，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航道。那天，有表弟的帮助，他们打到一条强壮的虎头鲨。但是，平时自认为有些胆气的林老大，从此再也鼓不起勇气和胆量陪表哥来这个地方了。 现在，表哥消失在这片惊涛骇浪的海峡之中几十年了，林表弟始终没有勇气闯进这片险滩。有多少次，他站在船头，手握船橹，闭上眼想一想到底有多大把握，但刚一产生这个念头，就立刻打消了冒险的冲动。这个可怖的海峡，除了表哥，任何人都不可能活着回来。那天，林老大垂下头，暗暗叹了一口气，拖着表哥的渔船返回渔村。当时，天色已晚，他清楚地记得天边那几道漆黑的箭云，那是风暴即将来临的预兆，他们不能在海上耽搁太久，暴风雨已经不远了。 以后的几天里，渔村的人们没有放弃寻找的努力。风暴刚刚平息，他们又驾驶渔船在蝎子口附近的海面上反复搜寻，哪怕是找回表哥的尸体。但是，一切努力都归于徒劳，表哥好象在海面上蒸发了，连一点踪影也没有留下。刚刚结婚三天的表嫂哭的象个泪人儿，她简直无法忍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何况，她与表哥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幸福时刻，她怎么能够忍受今后无限的痛苦和孤寂呢! 这天，林老大亲眼看到表嫂一个人挎着篮子离开渔村，她说要到妈祖庙烧香许愿。这里渔村的渔民都相信妈祖，每次出海前，都要给妈祖许愿磕头，希望妈祖保佑自己出海的家人平安。表嫂因为刚刚嫁到渔村，还不懂得这里的规矩，所以，这天是她第一次去妈祖庙上香。本来，林家的兄弟要陪嫂子去，但被她拒绝了。给妈祖烧香是女人的事，再说，几个兄弟还要继续在海上寻找表哥的踪迹呢。 那天，表嫂的身影也消失在去妈祖庙的小路上，她再也没有回来。 小小的渔村经过一番喧闹的寻找和热烈的议论后，很快就归于平静了。渔民出海被风浪淹没，连人带船都回不了家是寻常的事情。大海不象陆地，活能见人死能见尸。大海里逝去的亲人，往往永远消失在肆虐海面的风暴之中，尸骨全无，消失无踪。表哥遇难的地方虽然离渔村不算遥远，但风暴是不考虑距离远近的。加上又是一片人迹罕到的海峡，常年风高浪急，旋涡潜流在海面下呼啸翻滚。沉入海水中，不要说瞬间会被冲到几里以外。就算幸运地不被水流冲走，在水下，也会被涡流和尖锐的岩石切割成碎片，然后被鲨鱼吞噬。对于他新婚妻子的消失，大家更不感到意外。她本来就不是渔村里的自己人，这种有钱人家的娇小姐，嫁给穷苦渔民本来就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男人死后，她借机离开渔村，当然也在情理之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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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只漂流瓶太古怪了 半个世纪的岁月，一眨眼间就流逝过去了。林表弟从一个精壮的汉子，变成一个满头花发，皱纹密布的七旬老人。他的身杆虽然硬朗，声音依然洪亮，但岁月不饶人，他知道自己在世间的年月已经所剩有限了。但这五十多年来，他一直记挂着表哥，那次神秘的失踪，给他留下太多的疑虑。以表哥的勇气和对蝎子口的熟识，五十年前的事故是不该发生的。再说，他知道家里，那个爱他，恋他，和他生死相依的新婚妻子正在海边翘首相望。这种时刻，表哥怎么会舍得抛下这一切转身离开呢。再说，表哥的渔船完好无损，甚至刚刚捕获的鲨鱼还栓在船舷的一侧。如果不是自愿，或者发生了什么奇怪的变故，表哥早该扬帆返航了。老人在这五十年间一直用一种渔民锐利的眼睛在广阔的大海上搜寻，期望看到表哥留下的哪怕一丝踪迹。虽然知道这是徒劳，但他不能控制自己的目光。只要站在渔船的船头，他的眼光会不由自主地在海面搜寻，每次拉网，他也要认真检查每一块随渔网捞上来的东西，绝不会轻易把没用的东西扔回大海。 这天起网，捞起满网的黄鱼。 春季是捕捉大黄鱼的季节，林大爷只要站在船头上把眼睛一展，就能发现远处的鱼群踪迹，比现代化的渔用声纳还要灵验。儿孙们起好网，渔船继续前行，林大爷忽然发现远处海面一个亮晶晶的物件在水面上反光。本来，这种事情很寻常。这里是一条国际航运的水路。货轮上水手随手丢弃的酒瓶罐头盒经常顺水漂浮。但那天，鬼使神差般，林老大忽然摇转舵轮，向那个闪亮的东西急驶过去。到了近前，他们才发现这是海面上漂泊着的一只玻璃瓶。但这只玻璃瓶与其他的酒瓶罐头瓶不一样，瓶口很细，外形古朴。林老大随眼一打量，根据经验，感觉这是一只漂流瓶。他抓过一只长柄抄网，只一下，就把漂流瓶从海面捞了起来。 船上的其他人围拢过来，看林老大小心翼翼地拔开瓶塞。木塞显然浸泡得太久了，刚刚拔出瓶口，立刻碎成了粗粗的粉末。看来，这只瓶子已经漂流了不少年头。瓶内，放着两张薄薄的纸条，一个大张，另一个只是个小纸头。林大爷打开大张的纸，看到上面爬满密密麻麻的小楷字。字体的笔画粗细不均，显然不是用正常的毛笔写成。但字体明显是繁体中文。只是笔法慌乱，许多处已经被海水浸渍得无法辨读。识字不多的林老大刚扫了一眼，就立刻紧张起来，他拒绝了子孙们的帮忙，自己吃力阅读纸条上的文字。这是封求救信，内容如下： “吾弟见字如面，表哥身陷伶吾，欲归不能，见字速予设法，救兄于水火之中。前日，在蝎子口峡石深处，兄。。。心盛，欲观奇经，不期，遇。。。盗被。。。。，兄料无。。。。，仅得一。。。。料乃。。。咒。。。。宝。。。。。惟持此。。。为务，当救兄于万一，但。。。。汝嫂，当需严逼。。。腥。。。为祸生。。。尔需亲。。。。料可适得缘引，或可得救。。。。。愚兄。。年。。时于。。。。。顿首” 是表哥！林老大失声叫道，这是表哥五十年前投入大海的一封求救信。表哥当时一定在蝎子口遇到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被人擒获，失去自由，慌乱之中向大海投出这只漂流瓶，向他和村民们求救 ！但是，这只命运的瓶子，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在大海上孤独地飘浮，却偏偏出现在五十年后的今天! 想必，当初求救的表哥，现在早已尸骨腐朽。即使得到求救信息，想救人也为时过晚了!一滴混浊的眼泪从林老大的眼角淌出，他双手战抖地捧着这封信，心情激荡，难以平复。这时，他听到儿子喊道： “爹，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林老大透过泪眼，看到儿子手里扬起一张暗赭色的小纸头。这张纸上，用红色的染料重重涂写着几个莫名其妙的大字。这些艳红色的字体呈蚯蚓状，一条一条扭曲的笔画，整齐排列，但很难认定是哪种文字。 这是什么呀？大家围在小纸条周围，不解地读着。林老大更感到一阵疑惑。这张小纸条与求救信一同放在漂流瓶内，求救信已经陈旧不堪，字迹难辨，但这张写着莫名其妙字迹的小纸条却显得蔟新明亮，字迹清晰，好象是昨天刚刚写上去的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漂流瓶的状况，两张纸条应该是由表哥同时放进瓶中的。但两张纸条一新一旧，不但材质不同，而且纸条上的字迹也是一个极其模糊另一个格外清晰。难道，表哥当初放进一张纸条后，机缘凑巧，隔了几十年后，又寻回同一只漂流瓶，打开瓶塞，再放进去另外一张新纸条？但表哥怎么可能在几十年后又寻回同一只漂流瓶？或者，表哥的漂流瓶曾被别人俘获过，这个人又放进去一张崭新的纸条？但这种可能性更小了。得到漂流瓶理应首先救人，把人救了，还有什么必要再塞入新纸条，重新把瓶子放入大海中去呢？ 从木塞的状况上看，更不寻常。这只漂流瓶在大海上至少独自漂流几十年了。如果曾被人打开过，必定重新塞入一个新瓶塞，木塞就不会腐朽得一拔出瓶口，立刻碎成发黑的粉末。 林老大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默不作声地把两张纸条收到船舱内，小心翼翼地收在自己的箱子里面。他没有心情继续打鱼了，向儿孙们挥挥手，大声道，“回，今天不打鱼了，扯帆回家。” “爹，这么好的渔汛。。。。。。” “回，起帆！”林老大的口气是毫不含糊的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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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表嫂的行踪只有林老大知道 这是一个保守了几十年的秘密，全村只有林老大一个人早就知道了表嫂的下落，他把这个秘密严格保守至今。 十多年以前，中国政府在马六甲市修建一座新的领事馆。时间正是休渔季节，林老大闲居无事，在领事馆工地上打些小工，挣几个零用钱。有一天，在工地办公室的墙壁上，他偶然瞥到一张合影照片，里面有一个女人看着格外眼熟。林老大取下照片仔细打量，最后确定这就是当年表哥的遗孀───已经失踪了几十年的表嫂。林老大心情激动，经过曲折耐心的打听，林老大终於从建设新领馆的中国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表嫂几十年来原来一直在中国的北京城定居。表嫂一直未婚单身，居住在北京一个普通的小区里。当时领馆的一个工作人员来自北京，是她的邻居，并曾请她帮忙剪裁服装。由于做工精细，合身舒适，价格又格外公道。出于感激，这位工作人员就请一大家子人跟她合了个影。这张挂在墙上的合影，令林老大既意外又惊喜。得悉表嫂尚在人世这个惊人的信息，林老大虽然心里诸多不解之处，但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立刻按照领馆这位中国工作人员提供的地址，给表嫂写了封纯粹是问候性质的信函。很快回信就来了，表嫂这么多年寡居北京，无子无女，但她生活安定，身体尚健。她依然怀念着当年的生活，以及那个共同生活了三个月就突然失踪的夫君。令林老大感到不安的是，她说，她在中国大陆生活了几十年，已经完全习惯了。但是，当初由于迫不得已的原因返回祖国，几十年来为了自身的安全，她隐瞒了曾经在马六甲生活和婚姻的历史，她希望表弟仍然能够替她保守这个秘密。至于当年她为什么被迫返国，里面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她却是只字未提。也许，她是希望自己这一代人全部消失了，后人们会永远忘记这几十年里发生的一个隐藏惊大秘密的故事。也许，她又经历了爱情的波折，为了心灵的安宁和不愿打破现在生活平稳的顾虑，想在自己的生活中，继续维护这个几十年千辛万苦保持的缄默。 林老大理解表嫂的苦衷，也自觉地默默保守表嫂的秘密。中国在上个世纪中叶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巨变，以及后来的历场政治运动浩劫对于普通人的冲击，林老大早有耳闻。表嫂不愿意泄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自有她的道理。为了表嫂的安全，林老大甚至没再给表嫂写过信。他相信表嫂肯定有着难言的苦衷，他愿意帮助表嫂，不披露这个秘密才是对表嫂最大的帮助。 但是今天，林老大知道不能不把表哥漂流瓶里的信转交给表嫂了。无论五十年前的爱情是否真实，无论表嫂至今是否还爱着表哥。但是，在人世间，表哥至少还有着这个曾经深情挚爱过的亲人，她是表哥在人世间唯一也是最后的联系了。从唯一的通信中林老大也发现，表嫂显然也深深挂念着消失无踪的表哥。尤其林老大最后再次证实了，表嫂这几十年来始终孑然一身，亦无子嗣，更未再嫁他人。这不正可以证实表嫂对表哥的忠诚吗？如果不是怀念表哥，以表嫂的人品相貌，什么样的人才找不到？通过这个事实，林老大更相信并敬重这位表嫂。林老大的渔船返回渔村后，他立刻赶到几十里外的邮局，把漂流瓶中的两张纸片用挂号信给表嫂邮寄过去。追根朔源，这两张纸片，虽然并非什么信息，更不是什么财富。但无论什么样的关于表哥信息，哪怕只有点点滴滴，也都应该属于一直对表哥守节，至今孤寡一身的表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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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来自西藏的咒语 局长带领小刘和小芳他们返回林老太太的家。 这一次，他们专门搜寻过去没有检查彻底的地方。所有被钉住，被重物挤压被琐卯结构封闭的地方，都是他们搜索的重点。尤其那只在夜晚发出格外宏亮钟声的老式挂钟，更是重点中的重点。终于，小刘打开老式挂钟的玻璃门，在钟摆下方的木座部分，发现有一块几乎合成一体的木板之间有一道隙缝，这道隙缝严丝合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隙缝下部的木板似乎可以移动。小刘轻轻摇撼，终于，木板动摇了，下部的木块可以慢慢抽出。在木板后面，小刘看到一个小小的空间，那里，塞着两张纸片。。。。 不用细表，这当然就是林老大寄给表嫂的漂流瓶中的两张纸条的原件。 由于这个案子过于奇特，加上这两张纸片更显得扑塑迷离，纸片很快被公安分局转到总局，又从总局转到国家公安部。部里专门组织专家对其物质特性和文字内容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分析。最后，化验室确定了如下事实：求救信的纸张质地相对先进，从材料和制造工艺上看，应该属于中国五十年前民国时期制造的通用纸张。纸条上的文字是由木炭书写，写字的人文化水平显然不高，但使用的全都是繁体中文字。这些文字虽然是用木炭草草书写上去的，但从书写者运笔的手法上看，此人肯定习惯用毛笔写字。可以清晰辨认的文字中，存在个别错别字，不是由于仓促，而是笔者文化程度所致。这封求救信虽然离奇，但其纸张和文字本身并不算太过怪诞。而令人感到惊异的却是小片纸，这张所谓纸条，其质地并非普通纸张，而是一种质地纤细，用手工织成的极细极薄非常致密的棉锦类纤维。由于用特殊方法浆洗过，这片纤维纸效果虽然与普通纸张外表特征很相近，却比普通纸张坚韧耐磨多了。更加令人诧异的是，这种纤维渗透性极强，任何书写墨迹在这种纤维上都会均匀渗透，牢固粘合，经久不褪色。这些还不算，更惊人的是，在这种纤维纸面上写字用的颜料，是一种用特殊配方调制的朱砂为主的磁性粉末。这种有着强烈磁性，甚至辐射力的粉末书写在这种特殊的棉锦上以后，就会像石块上深深的雕刻一般，只要纤维纸不腐烂，纸面上的字迹就可以历经岁月，不坏不朽，甚至不会褪色。 除了如上对纸张令人意外的发现之外，公安部还惊讶地验证，最奇特的还应该算是纸上文字的潜能呢!从字条上字体的笔画和拼法上，专家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藏文。只是，纸张上书写的藏文与普通流行的西藏藏文有所不同，这种笔体是藏传佛教书写经文时才会应用的特殊藏文，比普通的藏文深奥，独特，难以索解。专业人员经过多方考察论证，最终把内容翻译成汉文，其结果令人难以理解。直接翻译出的汉语，按字面解释其内容如下： “喃，瘩，菲，哈，垒，傥。”唵、嘛、呢、叭、咪、吽 藏文写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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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人血是启动咒语的钥匙 西藏这片神奇的土地，隐藏了太多的秘密。直到今天，仍有太多的隐秘无法被人理解，尤其是藏传佛教，更有诸多不属于地球的神奇知识，奇妙而怪异，只是上面掩盖着厚重的迷雾。中国科学院近年来，全力破解西藏寺庙中收藏的《大藏经》，希望一窥藏传佛教的终极秘密。据说，已经小有收获，并成功运用到航空航天领域。 下面我想告诉各位朋友的是，李警官终于在第四天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只发了一会儿楞，立刻说出第一句话：“快去检查老太太墙上的挂钟，挂钟里面有些古怪。” 坐在床边守候的小芳按住李警官挥动的双手说。“警长，放心吧，我们已经发现了挂钟的秘密，你刚刚苏醒过来，再好好躺一会儿。” “不行不行，我躺不住了，快告诉我挂钟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小芳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李警官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太性急了。小芳他们一定日夜不停地陪伴着自己，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但他刚想说什么，就看到小芳挂在腮上的泪珠，他心头一热，情不自禁抓住小芳的手。“你看看我，这么性急，我到底昏睡多久啦？” “你都躺四天了，再躺下去，就快成植物人了，叫你，喊你，一点儿反映都没有，急也把人急死了。”小芳用手背擦一下眼睛，又在警裤上蹭蹭，说。“都是那只古老的挂钟把你害成这样。挂钟里面被林老太太暗藏了一封神秘的来信，以及一张古古怪怪写着咒语的纸条。经过专家认定，那上面的咒语是藏文，是属于西藏一个佛教秘密分支的密籍索引。” “什么？西藏？密籍索引？”李警官完全被搞糊涂了。 “确实是西藏的咒语。在你沉睡的这些天，专家们已经对咒语进行了全面的考察和研究，他们甚至把这两张纸片按照原样放回到挂钟的暗格里面。奇怪的是，自从你出事以后，这只挂钟似乎恢复了正常，即使把咒语照原样放进挂钟，专家们又在室内各个敏感的位置安置了最先进的测试仪器昼夜进行测量，但挂钟行走如常，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那天夜里，你们没觉出来挂钟的声音比平时嘹亮了许多吗，”李警官嘟嘟囔囔地说，“尤其是临近午夜十二点钟，挂钟的鸣响就像敲击一只大钟，连地面都震撼了。那声音，那声音简直就像是打雷。” “对，那天，我和小刘在门外都感觉到了。楼道的地板都嗡嗡作响，我们俩还以为发生了地震呢。但那天以后，我们几乎每天午夜十二点，都在楼道和房间里等待，况且，还摆放了那么多精密仪器。奇怪的是，这么多天来，挂钟恢复了正常，午夜的钟声与平时毫无差别。我和小刘自己还疑惑呢，是不是那天午夜我们太紧张太敏感了，或者，那晚果然发生了轻微的地震？” “不会是地震，没有那么巧。”李警官说。 “可不是，我们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地震局。”小芳一脸不解地说，“那天午夜，别说那个地点，就是北京市，全中国，甚至连地震最频繁的邻国日本都没有发生过有感地震。当然，轻微的地震几乎每天都有，但那天夜里的感觉，绝对不是轻微地震能够达到的。” “也就是说，异常现象只发生了两个夜晚，从此以后一切如常？”李警官自言自语。 “对啊，我们也都为这个奇怪的结论感到疑惑呢。难道，那只古老的挂钟，以及隐藏在挂钟内部的纸条，与这两个夜晚发生的诡异情况有什么瓜葛？但是，我们这几天把房间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就连墙皮内部都用仪器一寸一寸地仔细勘察过了。这是个老住宅，墙皮都是十年以前粉刷的，砖缝里除了水泥刷墙粉末，别无他物。” “可以肯定，古怪就在挂钟里面。”李警官眉头紧皱，不知是头疼还是被思索困扰。小芳看到，又心疼又焦急。 “那张写着咒语的纸条一定是个古怪的东西。”李警官得出结论。 “我们大家，还有部里的专家也都这么认为，”小芳愁眉不展地说，“但怀疑归怀疑，谁也不能证明什么。纸条上写的是藏文，语言专家认为，那只是普通佛家藏文，但专家都无法区分，这几个普通藏文，到底是什么特殊咒语。部里已经把经文发到西藏了，那边寺庙里的好多喇嘛都不分辨不出纸条的特殊性。这张咒语模样平常，锁在物证室的档案柜里，也没发生任何古怪。我们已经想不出办法来审查这个咒语了，你总不能审问一张不会讲话的纸条吧。” 小芳显然态度消极，无可奈何。 李警官没有受她的情绪影响，而是低头苦思。 忽然，李警官猛地悟到了什么。 “一定有什么东西是启动挂钟里面那张咒语的钥匙。”李警官眉目展开，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但小芳知道，李警官在平时跟人讨论问题陷入僵局时，有时会忽然陷入自言自语，这表示他的思绪已经进入另外一个境界，是已经接近结论的特殊表情。 果然，李警官捏紧拳头，在病床上狠狠一锤，“那天晚上，或者傍晚以前，老太太有什么特殊举动？她不小心触发了什么？这个张纸条不是老太太的，她并不知晓其中的危险。既然林老太太是受害者，她一定无意中做了什么，并非她的本意，但她一定无意中启发了咒语的秘诀，所以，咒语发生效力。” “启动了咒语？”小芳仍有些蒙懂。 “对，”李警官眉头紧皱，“第二天午夜，咒语的魔力明显降低了，所以才没能对我造成致命伤害。” 听到李警官惊人的话语，小芳忽然产生拨云见日的感觉。她一跃而起，大声叫道，“血!人的新鲜血液!还记得林老太太刺破的手指和那只带血的旧式手帕吗？当时，林老太太肯定把血沾在纸条上了，因为，纸条上确实有一条隐秘的栗色，那是血的颜色。林老太太当时只顾着寻找手绢，并没注意鲜血已经沁入咒语的纸条。当沾了人血的纸条放入挂钟后，发出了巨大的魔力，当晚就发生了致命的惨案。而你第二天之所以能挣脱险境，侥幸逃生，一方面由于你的控制能力远远超过常人，另一方面，很可能是纸条的魔力比前一天夜晚有所减弱。这样说来，可以肯定，正是林老太太的血启动了可怕的咒语，人血是启动咒语的钥匙。” 小芳说完，与李警官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感到兴奋，激动，但也感到一种渗入骨髓的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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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谜底更远了 李警官再也躺不住了，他换上警服，立即办理出院手续，出门就驾上小芳开来的警车，风驰电掣向老太太家的现场奔去。一路上，李警官行动迅速，反映敏捷，就像他从未昏厥过一般。坐在一旁的小芳知道，这些天的沉睡，对于李警官只是等同于养精蓄锐，现在，他又能生龙活虎地与战友们共同战斗了。 经过测试，李警官和小芳的推测非常准确。 经过人血的浸泡，写着藏文咒语的纤维纸片发出强烈的气息，这种气息一方面发出强烈的致幻力量，另一方面，还对周围物体产生连锁影响。没人能解释这种气息和影响力是怎么产生的，因为，当时间到达午夜十二点钟的那一刻，不但像挂钟那样能够发出声响的物体，就连周围没有紧靠着的物体，也会发生强烈的震撼。这种震撼感染性极强，甚至连空气都由于静电作用而闪烁发光，地面由此发生震动，如同爆发了强烈地震。 当这个结论被科学仪器证实了以后，李警官嘴里喃喃嘀咕的话语，就剩下了两个令人震撼的字眼了，“西藏，西藏!这个奇怪的咒语，这个怪异的纸条，跟神秘的西藏，到底有着什么关联啊？” 一个北京老太太的奇异死亡，与远在天边的西藏会产生什么瓜葛？ 一个从未出过远门儿的老年妇女，文盲而且孤身，她怎么会与西藏产生联系？ 更何况，西藏的某种怪异力量，竟然出现在现代化的北京城，不动声色地夺去了一个老太太的性命!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李警官费解地把目光投向遥远神秘的西藏，投向这个天高地远，纬度极高的荒蛮之地，投向这个世界上距离天空最近的广袤高原，投向这块位置最高，最神秘的雪域高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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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佛咒》一直在修改，出于对藏传佛教的敬意，一直非常谨慎，另一部长篇《埃及秘史》更有大量藏传佛教的描写。 一直觉得西藏特别神秘，藏传佛教隐藏着大量先进高科技的秘密，等待我们去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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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篇 （幻宗遗脉） 一 西藏活佛的一天 中篇是目前修改的主要部分 二十二 赵举人 那桑扎布本想一直这样安静地过日子，除了每日在夜空的城市中巡行，探查百态人生的景观，修习幻宗外，就是守着女儿心神安定地过寻常的日子。现代的城市生活如同一锅温吞水，既不能点燃生活中的激情，也不会磨灭亲人团聚的温馨。那桑扎布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满足，由于时间的延续，他甚至渐渐忽略了丹仁喇嘛郑重的嘱托。有时想起这些承诺，他也淡然想到，事情需要一步步去做，幻宗大业也不急在一时。 那桑扎布从此在赵先生家留了下来，开始时，他只是抽空教授一下卓卓的藏语和经文，后来，看到孩子本能地喜欢藏族文化，那桑扎布索性做了她的专职家庭教师。师生日日相处，和睦亲切，所有人都看到他们越来越象父女的亲近，更加感到血统的力量真是不可思议。时间就这样流水一样地消逝，那桑扎布对这样的生活感到满足，欣慰。他每天半夜时分起床练功，直至天明，多少年来，没有被任何人察觉。但他只有一件心事不能满足，这就是，他找不到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那桑扎布在赵先生家渡过了中国历史上最混乱的一段时期。日本人侵入中国，国内战争，直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兵临北平城下。那桑扎布在夜空中流览着北平城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并不理解这些变化，也很难理解这里的人们为什么为了一片土地，为了一座城池，宁可枪炮齐鸣，宁可流血牺牲。活佛需要有人给他讲解，但赵先生忙于政务，终日心思不定，无瑕对他做出有说服力的解释。那桑扎布把世间的一切理解为人世的烦恼。贪婪，欲望，野心和狭隘，这些人性的弱点，他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他缺少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答案，一个能解决所有这些问题答案的人类更高境界。那个时候，他就会找到幻宗的接班人，带着女儿，寻找一块儿充满大自然美好风光的地方，悉心教授这位学生，与自己的女儿日夕相处。那桑扎布心目中的最高理想和境界，如同梦中的唐卡，飘渺高远，美妙精致。绝对不是在这个混乱的城市里，这片肮脏的夜空下。 内战爆发，形势剧变。北平城充满了销烟，大军压境，危在旦夕。 赵先生决定带着家小逃往上海，那桑扎布虽然可以自保，但他不能眼看着赵先生一家陷入困境，也打点行装，跟着这一大家人一块儿乘火车逃到了上海。兵荒马乱之中，那桑扎布忠心耿耿地保护着卓卓，也保护赵家的家眷，这使得赵先生格外感动，也更加深了对他的信任。有一天他对那桑扎布说，国内的形势已经破烂到了极点。对于政府，他彻底丧失了信心，而新政权他完全不了解，只好尽量逃避。所以，他决心离开中国，寻找新的一块海外的乐土。为此，他找到了一条驶往欧洲的货轮，打算第二天夜里出发，前往遥远的欧洲。货轮的船长是他在西藏时结交的一位英国人的朋友，破格同意他的全家搭乘这艘船出海。然后，他们可以到欧洲去生活。赵先生问那桑扎布愿不愿意与他们全家同行？那桑扎布已经充分了解了国内的烂局，正想远离纷乱，寻找安详的所在。他当然愿意听从赵先生的安排，第二天深夜，他们乘车去了上海，当晚就悄悄登船，很快，船就起航了。 航船沿着中国大陆海岸线曲曲折折地航行，那桑扎布第一次看到大海。这片蔚蓝色波涛汹涌的水面，给那桑扎布带来了平生最美丽的感觉。那桑扎布立刻就爱上了这弘蓝色的世界，雪白的浪花，连绵的海岸，还有梦一般飞翔的海鸥。他亲爱的女儿比他还要兴奋。卓卓每天在甲板上陪伴着他，父女俩倘佯在蓝天白云下面，在蔚蓝的大海中间的甲板上。父女俩再也不像过去那种单调的师生，他们更表现出只有父女之间才能具有的那种亲昵与和谐。 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已经进入马六甲海峡。马六甲海峡海面峡窄，水流复杂，暗礁极多，更可怕的是，这里是海盗出没的地域。航船穿过海峡的时候，必须将速度降到最低限度，小心翼翼地行驶，这给海盗们提供了难得的可乘之机。所以，这里的海盗，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都多都凶猛。海盗往往乘坐快艇，迅速接近货轮，上船后将货物和私人财务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但也有凶狠的海盗，劫持货物后，会把船上的水手和乘客统统杀掉，然后把船名用油漆重新涂改，自己充当船长和海员，把整船货物卸到一个港口卖掉。所以，马六甲海峡的海盗已经形成一条龙流水作业，从抢劫，销赃到改变船舶注册地点，由海盗自己的船务公司继续营运。马六甲海峡也成了一条恐怖海峡。 赵先生一家登上货轮，认为总算躲过了国内的一场耗劫，从此可以漂泊海外，安心继续过日子了。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前面等着他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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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 不屈的传人 一 南洋国际刑警 这张神秘的咒语已经被公安部化验室反复检验，终于发现其具备的神奇功能。李警官当时的估计是正确的，由于这张以布匹做为纸张所沁入的药物作用，以及几个神秘符号的藏语发音，使其在某种外部条件的刺激下会产生特殊的反应，这个反应对于人类的神经，会产生强烈的刺激。除非经过特殊训练，这种刺激能够被引导，从而转变为一种巨大的能激发人类潜能的兴奋剂，对于一般人来说，一旦受到这种反应的刺激，无论是人还是物品，刹那间都会被激发出极其强大的冲击力量。就是这种冲击力带来的幻觉，使得林老太太，继而是李警官，以及被咒语震慑的古老挂钟都发生了强烈的震撼，继而生出巨大魔力。正是这一连串魔鬼般的反应，夺去了林老太太的性命，也使李警官险些丧命。 搞清楚这张佛咒的作用，线索首先就延伸到邮寄这封神秘信件和咒语的马六甲海峡渔民林老大身上。警方决定先从这个方面入手进行调查。事情进展的异常顺利，通过国际刑警，李警官很快就查清林老大的个人背景以及这封信和咒语的来历，通过这个线索，李警官也初次了解了林老太太复杂的身世背景其实远非人们知悉的那么简单。林老太太有着非常复杂的出身和经历，她有一对在遥远的马六甲海峡失踪的父母亲人，甚至还有一个结婚三个月就失去踪影的丈夫。 六十年前发生在遥远国度的一系列神秘事件吸引了李警官的目光，奇怪的是，当他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后，竟找不到一种合理的解释。林老太太在大陆解放前后从马六甲海峡神秘失踪然后又孤身返回中国。她害怕解放后对于有钱人家庭出身的人们进行的阶级斗争，隐瞒了真实身份，她自称出生在偏远乡村，从小父母双亡，自己也一辈子独身未婚，是一个生活困苦的城市贫民。这个简单的背景，瞒过了身边所有的人。她凭借自己日常的精明和才智，成功地把身份隐瞒到今天。如果没有这封意外的海外来信和出人意料的恐怖结局，谁也不会想到，一个连大字都不识的街道老太太，当年竟是清朝最后一位举人的尊贵千金。 李警官决心弄清楚林老太太的身世之迷。通过弄清楚她的身世，还可能引出更多的线索，只有这样，林老太太的死亡之迷才会真相大白。这张神秘的咒语，才会得到合情合理的完美解释。于是，经过请示上级，联系国际刑警组织，部里决定派遣李警官带领同事小芳一同到马六甲海峡出差，通过当地警方和林老大的帮助，彻底查清这个离奇古怪的谋杀案，得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最后结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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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热带风情 第一次见到马六甲海峡刺眼的阳光，小芳就忍不住兴奋地大叫大跳。出了机场，他们见到前来接机的国际刑警秦先生和曾经给林老太寄挂号信的船老大林老汉。林老大捧着表嫂的遗照热泪盈眶深深叹息。他抱怨自己一时糊涂，只想着给表嫂报讯，共同寻找表哥下落，没成想竞给表嫂惹来杀身之祸。在国际刑警的办公室里，秦警官把五十年前林表哥失踪地区的海图摊在桌子上。这里离海岸距离不算太遥远，由于马六甲海峡特别狭窄的特殊地理状况，这个近海的地方，竟也是个惊涛骇浪的激流海峡。马六甲警方准备了一架直升飞机用来登岛，但他们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降落地点。万一找不到降落地点，直升飞机无法降落，他们就只能用绳索把人缒下去，徒步登岛。作为本地人，又是当事人之一，林老大主动要求参加登岛行动，同时还可以充当向导，他们同意了。何况，虽然希望渺茫，但万一林老大的表哥尚在人世的话，也只有林老大才能认得出他来。 第二天气象台预报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几个人大早乘上直升机出发，很快他们就离开海岸线，到达蝎子口海峡的上空。从飞机上看，蝎子口一带风高浪急，暗礁密布，长石如剑，高崖陡峭。这种地形遍布全岛，除了石岛中央像被刀砍过一样裂开一道深深的水道，整个岛屿根本没有一块平地。而这个水道的两岸都是陡峭的石壁，水道里激流汹涌，白浪翻滚，雾气蒸腾。整个岛屿其实就是一个立石如刀的乱石滩，这种地形，不要说直升飞机降落，就连他们顺绳而下的落脚点也找不到。加上，海峡上空气流湍急，强风阵阵，直升飞机不停地摆动，不可能稳定悬停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整整一上午，燃料快用完了，直升机仍然无法降落或把人缒下，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原定计划，乘机返回，今天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夜色降临，晚风习 警官请秦警官和林老大在街边摊喝啤酒。几罐啤酒灌下肚，心情仍然沉重。秦警官好心地劝告李警官，既然蝎子口地势如此险要，连直升飞机也无法征服，他可以给李警官写一份证明，加上今天在直升飞机上航拍的大量照片，他带这些资料回国，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回国？空手而归？这可不是李警官的做事风格。 小芳忽然想起一个主意，今天拍摄了那么多照片，为什么不能居高临下好好研究？也许，从照片上能找到人类活动的痕迹，只要有痕迹，自然能够找到登陆地点。 李警官高兴地拍了小芳肩膀一下，“好家伙，这么好的主意，怎么不早说！”小芳揉揉被拍疼的肩膀，嘟囔一句，“这么使劲。”李警官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快道歉，小芳脸上红红的，“真是大老粗。”接着，噗哧一笑，“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回到国际刑警办公室，用电脑把拍到的照片放大很多倍。连地上爬动的蚂蚁都能看到了，几个人脑袋挤在一起一帧一帧地翻找图片，反复认真查找，却找不到岛上有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整整大半夜，他们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看花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李警官端起已经堆得满满的烟灰缸，打算倒掉。他顺着一排排的桌子往走廊走，忽然，他停住了，快步返回电脑前。他按动鼠标，在电脑上推动照片，迅速把图片定位在巨大石块中间的水面部分，这里水面呈现出碧绿的颜色，透过深沉的海水，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水下隐藏着的无数阴险的暗礁。这些暗礁大部分藏在这条水道的正中央，使得船只根本无法通行。而暗礁旁边就是刀削般陡峭的石壁，石壁上伸出无数锋利的石块，象尖刀探向水面。李警官用鼠标在这些刀刃般的石头中间来回寻找，突然，他兴奋地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一个当年的林表哥！”这一声，把小芳和秦警官吓了一跳。大家的眼睛都集中在电脑屏幕上，李警官用手顺着照片上的一排暗礁指给他们看，“你们注意这里，在暗礁与峭壁之间，这里有几个暗礁离水面的高度明显降低，这个深度，一般吃水浅的渔船完全可以擦着礁石顶部划过去。你们看，这几块暗礁排列成的路线，这不正是一条暗藏的航道吗！这个水道当年林老大的表哥能够进入，肯定是因为渔船吃水浅，能在暗礁上面穿越而过。” 秦警官点点头，对李警官暗暗佩服。小芳则揉揉自己的肩膀，“这可真是个巨大发现，而且，好在没有再拍我的肩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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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初探蝎子口 他们决定乘警方的摩托艇去蝎子口探险。但问题出来了，马六甲本地的水警，个个都知道蝎子口海峡的险恶，乘直升飞机还可以，如果乘摩托艇去这种地方探险，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吗？警局里找了个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没有驾驶员，李警官一筹莫展。正在拼命抽烟发愁，林老大主动找上门来。“你们来后我就反复思摸着，整个事情，都与我有关，50年前表哥失踪，找不到表哥的踪迹，后来发现漂流瓶，表嫂却因我而死。虽然是无心之过，但我始终在推动着事情向前发展。现在，如果不能为失踪的表哥和惨死的表嫂做些什么事，我就是到死也不会安心了。已经半个多世纪了，现在再不做出努力，就永远不会有结果了。你们如果敢闯蝎子口，就乘我的渔船去吧，为了表哥，为了表嫂，我豁出去了。” 李警官激动万分地握住老人的手，“好，太谢谢你了。咱们就乘你的渔船去，我们相信你的技术。不过，我看危险性也不一定会很大，只要咱们把进入礁石区的水道研究清楚，找出暗礁中间那道空白，我们就会安全通过。在这里，我们拍摄的照片特别多，也特别清晰，咱们仔细研究，做好一个新的海图，你觉得是不是更有把握？” 李警官在屏幕上把暗礁上面暴露出的水路给他指出来，直升飞机上拍摄的照片非常清晰，水下的礁石和表面上水深水浅都看得一清二楚。林老大边看照片边使劲儿回忆，看到最后他终于放心地点头，“应该差不多，应该差不多了。”他肯定地说，“当年表哥带我进入蝎子口时驾船行走的路线，确实是沿着这道陡崖向前。当时，我还恐惧地从船舷上探头往水下看，那里的礁石。。。。对了，船就是从这些礁石的顶上冲过去的。我当时心里还在叫，撞上暗礁啦！撞上暗礁啦！到现在想起来，都感到后怕呢。原来，看到这照片我才明白了，木渔船吃水浅，加上这条水道涌流特别强，表哥的渔船确实可以从这些低矮的暗礁顶上越过去，这下，我的心里可有底儿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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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闯进蝎子口 当人们从剧烈的摇晃中静止下来，慢慢恢复视觉听觉，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还活着吗？我这是不是在做梦？只有李警官立刻睁开眼睛，他习惯地用手摸枪，像刚才一样，摸了一个空。他眯起双眼，这样眼睛才能迅速适应眼前的光线。当他看清周围的状况时，不由得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是在巨石侧面隐藏的一个半明半暗的巨大石洞，仔细看，其实不是石洞，而是两块直插而上的岩石互相倾倒，对接在一起拱成的类似山洞的空间。这里，水流平缓，暗光闪烁，虽然满耳仍然充盈着水浪撞击的轰鸣，但他们已经脱离了粉身碎骨的危机。脚下的木船安静漂浮在洞中平静的水面上，所有人都安全了。这时，大家的目光，都焦聚在眼前一个身材高大，须发灰白，目光锐利的灰袍大汉身上。这个灰袍大汉也在用犀利的眼光把每个人打量一遍。还没来得及开口，人们耳边就传来一个苍老激动的呼喊：“表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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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西四砖塔胡同口的砖塔，明代万松老人塔，那桑扎布投奔的地方，赵举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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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塔胡同78号大院，商业部机关干部宿舍。见我的另一部长篇《黄歌时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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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大海坐化 过了好久，林表哥发自胸腔的悲泣才慢慢平息。李警官和小芳对视一眼，他们觉得，现在应该去见这场悲剧的主角了。 “那么，你的师傅呢？也就是那桑扎布活佛，他现在在哪里？自从你偷走他的咒语，用漂流瓶向外界求救后，师傅始终没有原谅你吗？” “唉，”林表哥发出一声出自肺腑的深叹，“如果师傅想见你们，他早就现身了。都怪我那时候太年轻了，我不知道这是师傅的一番好意。在海岛上的数十年，师傅早已彻底参悟了幻宗前辈高人的全部学识，并凭借自己的绝顶才智，完善了前人的疏漏，把幻宗佛咒彻底予以完善，使之有益无害，绝对不会祸及无辜。师傅的千秋功业，本来是希望我利用海岛上心无旁骛的机会，潜心学习，神功速成。然后，返回西藏，把这套功法带回他的寺庙中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道破，故时的寺庙，他也再不能返回了。所以，他必须寻找一个合适的人继承功法，带回西藏，带回他的希望，能够真正去造福的西藏人民。从离开西藏那天起，十几年的时间，他考察过身边见到的每一个人，总是找不到资质合格的传人，当我出现在商船舷边的时候，他一眼看到我站在甲板上的身影，知道这是一块可造之材，加上那时，卓卓也对我一见钟情。师傅看在眼里，心中喜悦。他当即决定，把女儿许配给我，以便用情拴住我的心，然后提纲挈领地给我讲解幻宗的根由与重任，激发起我建功立业的雄心。师傅的决断，起先确实使得我接受了幻宗，也打算跟师傅好好学习幻宗的功夫。但谁知，由於日夜思念爱妻，竟然萌生违逆师傅的念头。甚至，将师傅贴身收藏，尚未真正完善的秘诀咒语偷了出来，投向大海。我当时想，师傅没有了密经，他也许就不会强留我在这个孤苦伶仃的荒岛之上了。” “现在，我的故事讲完了，我要你们详细地告诉我妻子的情况，我必须亲耳听到妻子死时的情景，如果真的是佛咒为虐，这也都是我亲手害得她呀。” 李警官把那天深夜发生的情况详细讲解给林表哥听，并且告诉他自己在第二天的亲身体验。还没有讲完，老人已经泣不成声，他悲愤地对着暗沉沉的洞壁喊道：“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幽暗的洞壁忽然明亮了，原来是从山洞的另一个出口发出的耀眼的光线，林表哥赶紧擦干净泪花，说道，“现在，我们快出山洞，师傅要见你们了。” 众人顺着岩石往前走，很快就从一个三角形的洞口走出山洞，外面，是一个峭壁上的细小平台。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到海峡对面的另一块巨岩上，飘坐着一位头发银白的老人。说他飘坐，是因为他双腿互盘，足心向上，飘浮在离岩石顶将近一米高的空中。此人衣衫褴缕，但随风飘浮，显得格外圣洁。他双手合十，慈目微含，雪白的须发缓慢地在空中飘冉，好像飘浮在水中一般。在他的头顶周围，环绕着一团肉眼可见的祥光，祥光隐约，清晨的阳光也无法冲淡这圈柔和的光线。看到老人，所有人都心中一动，就连李警官也登时产生见到世外高人的莫名感动。林表哥见到高高在上的师傅，已经忍不住悲从中来，双手合十，向老人弓腰致敬。云上的老人白髯飘扬，仙风道骨，圣洁无比。他嘴角微启，温和的话语在每个人的耳边鸣响。“这位大陆来的先生，你刚才讲的一切，都符合神咒的特点。那位林老太太，唉，我的，我的亲生女儿，确实被佛咒震慑而死吗？” “是的，我确实亲眼看到一切，我是负责此案的警官。” 老人脸上肌肉纹丝不动，但每个人都从环绕身周的气场中感受到他强烈的悲哀。但老人毕竟是大彻大悟的高人，他为自己竟然未能控制住感情的流露略显一丝羞涩。 “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一切，”老人恢复了淡定的口吻，朗声说话，雪白的胡须随着话语轻轻飘摇。 李警官感受到世外仙人清新的气息，心中充满了崇敬之情。他微微点头，对于自己不得不把这个悲痛的消息告诉老人而略显难堪。 但悲痛之情在老人脸上如同闲云掠过，老人早已恢复了常态。 “也许，这就是百年前幻宗的前辈高人百密一疏的人生遗憾吧，”老人似乎在评价一件小小的往事，口吻淡定而平稳，“幻宗在长达几百年的时光里被排斥于寺庙之外，往世各位高人不得不把功法演化成诡秘玄绝的密咒形式。尤其畏惧对手获取幻宗密籍后会危害幻宗后人，所以，不得不采取威胁偷盗者自身安危的诡异咒语。这样，如果未研习幻宗基本功法之人，得到佛咒后，一旦启动玄机，便会产生巨大威力，害人性命。唉，我幻宗后人，却无人能够参透其中的关窍，把这个隐患修改删除，以至于自己亲人竟然蒙难于此，这真是各位先人始料未及的啊。”老人低首，发出轻微至极的叹息，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坠落在地面。泪珠翻滚坠落时，李警官他们分明看到初升的朝阳如同火焰把整个泪珠燃烧，泪珠就像滚落的火球，辉煌而明亮向地面坠落。 “师傅，您，您在岛上这几十年，潜心研究，不是已经找到修正之法了吗？”林表哥问道。 “唉，那时，那时这个佛咒，已经被你，已经被你。。。。。。” 林表哥的胸口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他的眼神一暗，深深垂下了头。 那桑扎布活佛对徒弟的表情似未目睹，他的口气平稳而柔和。 “往事已矣，何须再提。”说话间，用手指虚点林表哥，林表哥如同提醐灌顶，猛地有所醒悟，脸上露出欣然的表情。那桑扎布看到后，满意地颌然一笑，然后诚恳地对李警官说道，“各位既然能够来到这座危岛，也是与我有缘，我希望李警官能够把我的徒弟带回人世间去，就让他把那张神功咒语销毁掉吧。我们的幻宗，本来是以仁慈为本，渡人为责。但由于早年的不聪，乏智，为了自保竟然也掺杂了如此诡异之术。虽然圣人，亦难免白璧微瑕，夺人性命，难为善事。产生如此恶果，罪及爱女，也是命运使然，罪过呀，罪过。” “师傅，您是。。。。。” “这一切罪孽，都要由我来承担，我佛慈悲，不以己罪，何以解痴。今后，你亦需好自为之，行我幻宗义举，全心造福于人，这样才能使我幻宗发扬光大啊。” 林表哥和众人不由心生崇敬，凝神注视高崖上的那桑扎布活佛。 只有大慈大悲的佛陀，才有如此睿智，如此胸怀。 接着，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奇迹出现了。 刚才，老人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后已聚集起一团团彩色的祥云，这祥云，如同西天的火烧云，大家都在注视着活佛，忽略了这些聚拢的云团。随着老人的话语，云朵的颜色开始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红艳，最后终于象晚霞一样燃烧起来。火焰迅速蔓延，炽烈，随着晨风发出呼呼的声音。接着，在风声中，众人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颂经声，诵经声伴随着钟鼎齐鸣，庄重而渺远。对面岩石顶上的老人已经被裹在一片火焰之中，火头炽热，火苗翻滚，把老人的头发烧成一片飘扬的火旗。老人在火焰中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搅动，象是搅动一个旋涡。这团火焰逐渐升高，摇晃，接着竟然向着远处的天边飘荡过去，颂经的声音也随着这团燃烧的火焰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消失在大海无穷无尽的涛声之中了。 。。。。。。。。。。 |
| 觉得，这是对西藏高僧虹化最浪漫的描写了。 |
| 谢谢兄弟。握手。多交流。有微信吗？我的微信ichbinautor 抱歉，是德文，好像特难加。 |
| 作者笔名，上面写错了。是高宜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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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篇 （幻宗遗脉） 一 西藏活佛的一天 遥远的西藏，天高地远，时光几乎完全凝滞。 最新一世活佛年纪尚轻，此刻正枯坐在黄绸缎铺就的高台上，接受寺庙里喇嘛的顶礼膜拜。颂经声此起彼伏，催人欲眠，但活佛必须正襟危坐，摆出一付高高在上，神圣无比的姿态。没有人知道，此时活佛的内心正在被一阵阵烦躁所困扰，他的脚心仿佛被小虫子叮咬，麻痒不止。活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这种状况，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啊。也许，唯一的原因，是今天这个仪式进行的太过繁琐，太过冗长了。他实在不明白，历届活佛为什么都痴迷于这种枯燥的仪式。每次端坐在高高的法坛上，寺里的喇嘛都把他当做真神一样诚心摩拜，希望沾上哪怕一丝来自他身上的神圣功德。 但今天，那桑扎布－－－也就是本届活佛世俗的名字，内心却充满了叛逆，甚至是烦躁，他突然有些厌烦充当活佛这个角色了。虽然他知道活佛就是佛陀在人丗间的化身，所以，活佛的身份不仅无比尊贵，而且是天生，至高无上的，也是终生不可更改的。但他感到厌倦，感到很难想象，今后继续做为活佛的日子会怎样熬下去？这种单调乏味的生活，难道必须持续一生一世！ 活佛被自己头脑里突然冒出来的荒唐念头吓了一大跳。 那桑扎布被金瓶掣签遴选为活佛的时候，刚刚年满八岁。与其他中选的孩子们不一样的是，八岁的那桑扎布已经显得成熟健壮，充满自信。而且，那时那桑扎布的思维已经露出少许成熟的庄重和人世沧桑的悲壮。当初，按照死去老活佛的遗愿四处寻访灵童的喇嘛们，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仅仅从出众的外貌和高尚的举止上，这些持重的僧侣，早已隐约看到老活佛的影子了。那桑扎布出生在青海省一个贫苦的牧民家庭，从小家境贫寒，生活艰辛。青海常年冰寒的高山雪野，是他从小玩耍的地方，到处的岩石和凄草，贫瘠荒凉，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然而，寂寞的牧民生活，并没有夺走他童年的欢乐，他生性好奇，热衷探险，性格早熟。加上，邻居家那个可爱活波的四岁小女孩赞格玛，使他的童年生活充满了欢笑。虽然年纪幼小，他和赞格玛只是在过家家中装扮过夫妻，但他觉得赞格玛是他灵魂中的女孩，是神赐给他未来的妻子。 幸运的金瓶掣签，他被供奉为活佛，一人升官，鸡犬升天，全家由于他的当选而于一夜间变成尊贵的贵族。当他看到爸爸扯掉破旧的藏袍，换上贵族的皮衣时，爸爸手舞足蹈，狂笑疯舞，口角喷出的白沫象地热喷泉的气雾一样。他感到一种耻辱，这种天生的耻辱感，不是他这样贫穷藏童所应该具备的品质。一位挑选灵童的老喇嘛把他的神情默默看在眼里，他不让人察觉地暗暗点头，露出赞许的神色。 那桑扎布学习藏文和经书，他的进步神速，连教他文化的喇嘛都认为他一定有神灵助佑。他对藏传佛教中经文的妙悟和见解，更使得众僧众目瞪口呆，如见神人。人人都知道这是老活佛在他身上显灵的结果，他无疑是老活佛在人世间的直接化身。用不了几年时间，随着身体成熟，他长得高大威武，气宇不凡。而他的经文知识，早已使得寺中喇嘛们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在寺院和附近百里内外的百姓中间，所有的人都为了老活佛直接转世为年轻力壮的小活佛而满怀喜悦。可惜，并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内心中充塞的苦闷。终日象个木雕泥塑一样供人顶礼膜拜不但不能使他幸福愉悦，做为活佛直接感受到神迹的渺茫，更使他漠视神鬼的尊贵。人世和神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更加生动，更加有血有肉，更加充满人情味道。更何况，活佛不应该是供品，他是人，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性有欲的活人，他需要欢笑，蹦跳，需要朋友和女人。尤其是女人，使他发育成熟的身体憋闷异常，痛不堪言，时时感到自己快要爆炸了。神的教诲对他日渐成熟健壮挺拔的身体的痛苦感受，显得格外疲惫无力，他多少次对着神龛默念，如果你是真神，救救我的肉体，或者让我象普通人一样来一场疯狂的爱恋，让我产生一次忘我遣眷，肆意发泄的过程吧。 藏传佛教对于控制肉体性欲有着一套行之有效的功法，每当欲火如焚的时刻，活佛也必须依靠这套功课平息内心无穷无尽的野火。但心火熄灭了，欲望平息了，火种却随时在无边的黑暗中，像星斗一样眨着诡秘的眼睛。 这时，活佛才明白，与他身体一同成长健壮的，不止是肉体的欲望，还有一个心灵的渴求。就像月亮对于太阳的渴求，花朵对于雨露的渴求一样。对于无所不能的佛经，人类心灵，永远是过于庞大了。如果你不能盲从于宏大语言的描述，等待你的，永远是超越宇宙天地的茫然世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甚至佛祖都会显得无能为力。 活佛明白，在他整整七年，成为活佛以前的世界里，心魔早已种下了坚硬的种子。经书的力量撼天动地，却丝毫动摇不了他内心的蠢动，就像春天的脚步温柔而坚定，但无所不摧，勇往直前一般。 活佛求助于神灵，他不需要雷霆万钧的毁灭和建设，但他同样不需要纹丝不动的宁静和平凡。 神佛对他的乞求无动于衷，一方面继续丰富他的体魄，充盈他的知识领域和感悟能力。另一方面，却让他在无穷无尽的天地之间孤独地存在，忍受无边无际的凄凉和寂漠，旷大迷蒙的空虚和悲哀，继续让恐怖而无情的心魔狠狠折磨他勉强对抗的身体和心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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