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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花开惊梦:错爱一生 又名:消失的恋人[第1页]

作者:紫慕流沙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这部小说我曾发布过,后来因为题材敏感,连标题都被删了,感谢所以支持我的朋友,不为别的,只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部小说,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下去,谢谢,我就不写序了。
















    第一章 笔记

    闹钟刺耳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很不情愿的动了动身体,翻了个身继续小睡了一下,当我的大脑在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一而不是昨天的星期天时,我几乎要从床上翻滚下来,手忙脚乱的往身上穿衣服。


    毫无疑问,今天又要迟到,这已经是我这个月以来第十三次迟到了,打破了所有人的记录,月底的工资也是打破了所有人的最低记录,我的工作很体面,是家规模不大,但是很有影响力的报社,由于我不是精英,也不是储备干部,更不是骨干,所以接手的任务全都是别人挑剩下或者是无人问津的下脚料。


    但是,我依然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这让我看到人性在很多方面所诠释出的不同特征,社里安排我去采访上个月因为见义勇为而险些被歹徒捅成重伤的年轻大学生,由于大学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社里不会让我在工作时享受假期待遇,立刻给我安排了另一个任务,眼下建军节将至,社里要求我尽量写一篇关于抗美援朝老红军的报道,以响应国家号召。


    人海茫茫,我去哪儿找一个曾经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幸存下来的老红军?就算有,掐指算算,今年最小的也该有八十好几。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爸的努力下,我终于在一家疗养院里找到一个昔日为祖国冲锋陷阵的老红军,但是他的情况很糟糕,由于他的牙齿都掉光了,漏风漏的很严重,说话口齿不清,他一面说,一边眼含热泪,回溯着当年的老皇历,可是我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只有在他病情有所好转的情况下,我才能勉强听懂那么一两句,就在我准备结束今天对他采访的时候,他旁边的空床上转来一个年轻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很漂亮,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她病例卡上的信息,我很难相信这个肌肤光滑,眉眼精致的女人已经四十五岁。

    她的名字很清新,叫江依然。

    和她站在一起,她年轻的像是我姐姐。

    “你是记者,挺不错的工作。”江依然看到我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我笑,“哪有哪有,我只是一个小记者,名不见经传。”


    不是心虚,而是实话。


    “您哪儿不舒服?”我觉得和她挺投缘,江依然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忆系统坏了,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


    “过去的都属于过去,现在重要的是眼下。”我说,江依然说:“对,过去再繁华,也都属于过去了,我身体不是很好,这儿安静,能在这儿休养也挺好的。”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八天,我的采访刚进行到尾声,老人突然离世了,这就意味着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社里认为我工作懈怠,不思上进,扣罚了我这个月的奖金,无缘无故受到这样的虐待,我的郁闷无处抒发,还好我和江依然相处的不错,她在得知我在工作上遭遇的不幸后,她送了我一样东西。



    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好长时间都没有拿出来用了,前几天来的时候,突然从箱子里面找到的,想要丢掉又舍不得。毕竟带在身边那么久。”江依然将笔记本递到我的面前,我立刻说:“再怎么说,这也是您的私人物品。”



    “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送给你,权当是安慰你的。”江依然说,我也不好拒绝,否则会让她觉得我嫌她送的礼物太寒酸,“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是一个稍显笨拙的黑色惠普笔记本,在边角的地方出现明显的磨损痕迹,看得出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使用它。




    “可能是蓄电池没电了,回去找师傅重新换一个,或许还能用呢!”我笑着说,江依然说:“其实这个笔记本也不是我的,使用它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每次看到它,心里都会难过,它还在,主人却已········已经不在了。”


    送一个死人的东西给我,接下它,会不会不吉利?


    我抱着那台笔记本,连跑了好几家维修电脑的门店,他们不是说笔记本里的配件已经淘汰,根本配不到原装的,要不就是鼓动我重新再买一只新的惠普,我恨恨的看着他们,唯利是图的奸商,哪能知道这个老旧东西里,兴许还装着无价之宝。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跑断腿之前,在一家即将关门的门店里,找到了可以让笔记本重新启动的配件,回家的路上,我哼着不成调的歌,旁人侧目,我全当没听到。

    “谢天谢地,六百块钱终于生效了。”当我再一次看到电脑上浅蓝色的页面时,我默默的感谢自己的坚持,花六百块钱买一台二十多年前的老旧笔记本,到底值不值得?

    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打开里面的文件夹,让我惊奇的是,里面有个文档,上面的署名是“代孕笔记”。


    上面最新修改的日期显示是一年前,可是江依然说,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动过这个笔记本,这部名叫《代孕笔记》的小说,到底是别人从网上下载下来的,还是一部原创小说,那么作者是谁?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在相关的链接里,没有查找到和《代孕笔记》相同的小说。也就是说,这有可能是部原创小说,而且还没有在网上连载。

    小说是以笔记的方式写的,女主角的名字叫蔡小萱。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儿。
    按照时间顺序点开。

















    第一章 笔记

    闹钟刺耳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睛,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我很不情愿的动了动身体,翻了个身继续小睡了一下,当我的大脑在反应过来今天是星期一而不是昨天的星期天时,我几乎要从床上翻滚下来,手忙脚乱的往身上穿衣服。


    毫无疑问,今天又要迟到,这已经是我这个月以来第十三次迟到了,打破了所有人的记录,月底的工资也是打破了所有人的最低记录,我的工作很体面,是家规模不大,但是很有影响力的报社,由于我不是精英,也不是储备干部,更不是骨干,所以接手的任务全都是别人挑剩下或者是无人问津的下脚料。


    但是,我依然很珍惜这样的工作机会,这让我看到人性在很多方面所诠释出的不同特征,社里安排我去采访上个月因为见义勇为而险些被歹徒捅成重伤的年轻大学生,由于大学生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社里不会让我在工作时享受假期待遇,立刻给我安排了另一个任务,眼下建军节将至,社里要求我尽量写一篇关于抗美援朝老红军的报道,以响应国家号召。



    人海茫茫,我去哪儿找一个曾经在抗美援朝战场上幸存下来的老红军?就算有,掐指算算,今年最小的也该有八十好几。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我爸的努力下,我终于在一家疗养院里找到一个昔日为祖国冲锋陷阵的老红军,但是他的情况很糟糕,由于他的牙齿都掉光了,漏风漏的很严重,说话口齿不清,他一面说,一边眼含热泪,回溯着当年的老皇历,可是我愣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只有在他病情有所好转的情况下,我才能勉强听懂那么一两句,就在我准备结束今天对他采访的时候,他旁边的空床上转来一个年轻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很漂亮,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她病例卡上的信息,我很难相信这个肌肤光滑,眉眼精致的女人已经四十五岁。

    她的名字很清新,叫江依然。


    和她站在一起,她年轻的像是我姐姐。


    “你是记者,挺不错的工作。”江依然看到我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我笑,“哪有哪有,我只是一个小记者,名不见经传。”

    不是心虚,而是实话。


    “您哪儿不舒服?”我觉得和她挺投缘,江依然笑起来的样子很漂亮,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记忆系统坏了,很多东西都想不起来。”

    “过去的都属于过去,现在重要的是眼下。”我说,江依然说:“对,过去再繁华,也都属于过去了,我身体不是很好,这儿安静,能在这儿休养也挺好的。”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八天,我的采访刚进行到尾声,老人突然离世了,这就意味着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社里认为我工作懈怠,不思上进,扣罚了我这个月的奖金,无缘无故受到这样的虐待,我的郁闷无处抒发,还好我和江依然相处的不错,她在得知我在工作上遭遇的不幸后,她送了我一样东西。


    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电脑。


    “好长时间都没有拿出来用了,前几天来的时候,突然从箱子里面找到的,想要丢掉又舍不得。毕竟带在身边那么久。”江依然将笔记本递到我的面前,我立刻说:“再怎么说,这也是您的私人物品。”


    “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用,送给你,权当是安慰你的。”江依然说,我也不好拒绝,否则会让她觉得我嫌她送的礼物太寒酸,“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是一个稍显笨拙的黑色惠普笔记本,在边角的地方出现明显的磨损痕迹,看得出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在使用它。


    “可能是蓄电池没电了,回去找师傅重新换一个,或许还能用呢!”我笑着说,江依然说:“其实这个笔记本也不是我的,使用它的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每次看到它,心里都会难过,它还在,主人却已经········已经不在了。”


    送一个死人的东西给我,接下它,会不会不吉利?


    我抱着那台笔记本,连跑了好几家维修电脑的门店,他们不是说笔记本里的配件已经淘汰,根本配不到原装的,要不就是鼓动我重新再买一只新的惠普,我恨恨的看着他们,唯利是图的奸商,哪能知道这个老旧东西里,兴许还装着无价之宝。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跑断腿之前,在一家即将关门的门店里,找到了可以让笔记本重新启动的配件,回家的路上,我哼着不成调的歌,旁人侧目,我全当没听到。



    “谢天谢地,六百块钱终于生效了。”当我再一次看到电脑上浅蓝色的页面时,我默默的感谢自己的坚持,花六百块钱买一台二十多年前的老旧笔记本,到底值不值得?

    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打开里面的文件夹,让我惊奇的是,里面有个文档,上面的署名是“代孕笔记”。


    上面最新修改的日期显示是一年前,可是江依然说,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动过这个笔记本,这部名叫《代孕笔记》的小说,到底是别人从网上下载下来的,还是一部原创小说,那么作者是谁?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在相关的链接里,没有查找到和《代孕笔记》相同的小说。也就是说,这有可能是部原创小说,而且还没有在网上连载。


    小说是以笔记的方式写的,女主角的名字叫蔡小萱。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儿。
    按照时间顺序点开。
    那一年她十九岁,正值草长莺飞,春花灿烂的季节,蔡小萱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边跑边叫嚷着,仿佛想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北京一所重点大学的乡下野姑娘。

    她的爸爸是村里的村干部,一辈子兢兢业业,老实而清廉,家庭条件不错,妈妈也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凭却很有素养的家庭主妇,他们比谁都清楚,只有让孩子到外面的世界历练了,才会机会出人头地,而不是过着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他们夫妻俩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蔡小萱说:“妈,我长大以后要考清华北大。”
    妈妈笑着鼓励她说:“那你就好好努力读书,你要是真考上清华北大,我和你爸,就是砸锅卖铁,买房卖血,也得把你送到北京念书去。”

    当年小小的志向,慢慢的在岁月中变成一股坚持不懈的动力,她虽然没有考上清华北大,但是现在所考取的大学,也是响当当的名牌大学。

    许多村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爸爸妈妈几乎掏空了家底子,卖了过年才会宰杀的肥猪和山羊,还有耕地的老黄牛,以及打算过年之后准备重新盖房的宅基地,杂七杂八,能凑的全都给凑上了,这才勉强凑齐她上大学的费用。

    临行前,父母风风光光的给她办了一桌宴席,请了村里所有人,无论是亲戚还是没有关系往来的村民,都受到了邀请,他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女儿蔡小萱出息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疯疯傻傻的小女孩,她过几天就要去北京读大学了。

    无论心里幻想的世界有多大,当她真正的走出大山,这才亲眼看到,眼前的世界比家里那片天空大到无数倍,她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父亲穿着一身干净却略显褪色的黑色中山装,这是他在非常重要的场合才会穿的衣服。

    爷爷过七十大寿的时候,她见爸爸穿过,现在,她要去北京读书了,父亲再一次为她穿上了这身意义重大的衣服,他要给女儿一个正式的送别,让她在新的人生轨迹里,渐渐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爸,你就别送了,学校一会儿·······”蔡小萱在看到别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像打量怪物一样打量着她和她的父亲时,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尴尬,原来外面的衣服这么漂亮,在她的意识里,她的衣服好像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而此时此刻,却是那样的老土,上不了台面。


    “请问你是蔡小萱?”一个干净而温和的声音从众多嘈杂的声音中脱颖而出,蔡小萱紧紧的抓住包包,仿佛里面装满了金条,而爸爸也是一脸的紧张,生怕涉世未深的女儿遇到长得善良却内心恶毒的坏人,他一脸戒备的看向手里举着‘某某大学欢迎新生’的牌子,蔡小莹看到那块牌子上的大学名字时,一脸兴奋的拉住爸爸的胳膊说:“爸,这是学校的师兄。”

    师兄?她以前在电视里听男主角念过,当她自己念起这个称呼时,却也觉得那么温馨。
    许多美丽的邂逅,都会在这种不经意的情况下发生。

    她第一次听到那么好听的名字,他叫任轩,和他一样清雅而秀气,笑容淡然,却让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亲切,尤其是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他的出现,让她看到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瞬间和温暖。

    她坐上车,原本兴奋的心情退却,接下来却是波涛汹涌的不舍,爸爸的身影随着车辆的前进而逐渐变小,蔡小萱泪流满面,她第一次离开父母,第一次在身边没有亲人的情况下,来到这个遥远地方。

    汽车拐了个弯,爸爸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小萱,手里要是没有钱,就打电话给爸爸,千万别不好意思,想吃什么就去买着吃,想喝什么也别犹豫,爸爸挣的钱够你用的!”爸爸的话不停的萦绕在耳边,可是一抬眼,却发现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宿舍里,身边乱七八糟的,全都是她散乱的行李,无从下手,离爸爸那么远,他此时此刻应该坐上火车,抱着和她相同的凌乱心情回家了。

    好不容易才将混乱的行李收拾好,打电话回家,电话那头传来妈妈强装镇定却隐隐带着哽咽的声音,她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妈,然后泪水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那边的妈妈,更是泣不成声,女儿想妈妈,妈妈则更思念女儿,相隔千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第二章 进入正轨

    小时候总喜欢在人前哭,想要得到别人的关心,长大以后,却喜欢偷偷的藏在角落里哭,那是因为发现了小时候很无知,让自己的脆弱和难过让别人担心是种罪过。

    “怎么了?”任轩总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像神祗一样降临在她身边,蔡小萱抬起脸,睫毛上还沾着尚未干涸的泪珠,“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她的下铺住着北京本地的夏若姝同学,她看谁的眼神都会带着狗眼看人低的鄙夷,尤其是蔡小萱,睡在她的下铺,被她没天没夜这样压在下面,她感觉这是对她最直接的羞辱,经常找她麻烦,没事儿也会倒腾出事儿,甚至还嘲笑她口音浓重的家乡话。

    她很诧异,为什么像蔡小萱这种灰溜溜的乡巴佬,也能和她考进同一所大学?
    夏若姝的母亲和父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每个月拿着上万元的收入,在她的老家,这一万元的收,几乎是一两年才能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外面的世界越大,色彩越鲜艳,她就越能发现自己的卑微。

    蔡小萱的胸部发育似乎没有跟上她年龄的节奏,有些反应迟钝,别的同学都穿着花花绿绿的文胸,边上带有蕾丝,精致而性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又好看又舒适,而她身上一直穿着的都是妈妈自己缝制的胸衣,穿在身上有些僵硬,不过穿习惯了,也没觉得哪儿不好。
    夏若姝发现她偷偷晒在外面的文胸,用晾衣杆挑起那件丑陋而颜色苍白的文胸,像是展览国家一级文物似的,逢人就说这是蔡小萱老家的土特产,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像是长了见识似的,用更加怪异的眼神打量她。蔡小萱敢怒不敢言,她连生气的表情,都是那样的青涩。

    内衣风波像网络信号一样,瞬间覆盖了整个学校,她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会用高兴的心情去向父母说着学校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别人的悲喜,跟她无关。

    只有不停诉说别人的事,才能将自己的心事掩藏起来。

    接触的人多了,原本纯净的心,变的敏感而脆弱,她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听到父母的笑声,她的内心仿佛得到了释放,眼泪再多,也觉得无所谓。

    “这是我姐·····我姐帮忙挑选的。”任轩将一只精美的袋子递到她的面前,脸色羞红,仿佛这样的礼物让他很兴奋却又难以为情,蔡小萱接过袋子,刚一打开,便看到淡粉色的边角有一层黑色的蕾丝,她的脸,比粉色更加娇艳欲滴,这是任轩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一只粉红色的蕾丝文胸。

    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发生了,从大一到大二,他们的身影亲密无间的出现在学校的小道上,布满墨迹的樱花树下,记载着他对她说过甜言蜜语,还有那些光想着都觉得异常动听的誓言。

    他们决定毕业后就结婚。
    到了大三,家里寄来的钱越来越少,母亲身体一直都不大好,时好时坏,家里所有的收入,一半维持她的学业,另一半则维持母亲的医药费,现在又碰上父亲被人算计而面临失业的危险,蔡小萱周末开始兼职,洗碗的工作很辛苦,老板又非常苛刻,再努力也挣不到几个钱。

    后来在任轩的介绍下,她做了几份家教,对方家长对她的印象不错,收入还算过得去,她感觉原本昏暗无光的生活,好像被注入一丝光明。

    头顶上的那片天空,顿时亮了。

    “小萱,我想跟你说件事儿。”任轩和她坐在那棵他们经常坐的合欢树下,蔡小萱习惯性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不安,嘴角却依然带着笑容,“嗯,跟我们的未来有关吗?”
    她憧憬时光过的快一点,这样她就可以在毕业后,第一时间嫁给他了。

    “下半学期,我可能就要出国留学。”任轩的话说的很缓慢,每一个字,都带着明显的不情愿,可是这个决定是他家里人帮他安排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些光想着都觉得美好的誓言和安慰,就这样在无奈下,变成一个恍惚而不切实际的泡沫,“砰”的一声,将她的心炸的裂开。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这样的决定,他至少在向她表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蔡小萱半天没反应过来,她坐直了身体,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就要走了,在她最无助和最悲伤的时候,陪了她两年半的人,就这样被带到另外一个国度,而她,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犹豫了很久才做下这个决定的,小萱,我不想离开你。”这样透着离别意味的话,充满了虚伪,也有显而易见的不舍,她以为他和电视机里的男主角一样潇洒俊逸,就连说分手的话,也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可是现在听来,庸俗。

    头顶上是开了满枝头的淡紫色合欢花,而这样美妙的寓意,却标志着离别和眼泪,这儿,她以后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来了。看到花,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任轩脸上此时此刻的无奈,和淡淡的悲伤。

    还没到下半学期,任轩就这样急匆匆的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在临别前的那天晚上,刚好是他的生日,她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了他,他们在宾馆里缠绵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早已失去了温度,枕头上,依然保持着他留下的痕迹,蔡小萱怔怔的看着,一切恍然如梦。

    而那个一直用眼泪和誓言说爱她的男人,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悄然消失了,连让她说一句珍重的机会都不给。

    任轩说,再等我二年,等我回国后,就会让你做我的新娘。

    他连自己的去留都左右不了,她凭什么相信二年后,他真的会回来跟她结婚?

    蔡小萱在没有他的时间里,用了很长时间才逐渐适应从前的落寞,那些欢笑和开心,被她小心翼翼的守在心底,她相信任轩的誓言,更相信二年后,她真的可以为他穿上婚纱,挽着他的胳膊走进殿堂。

    从此以后,他的心,只为她一个人跳动。

    暑假没有回家,她不想让自己憔悴而单薄的身体去刺激父母的神经,说是自己在北京找到了很好的工作,积累工作经验,防止一毕业就失业的危险,任轩每天都会按时按点的给她来电话,夏若姝每次看到她接电话的样子,都会阴阳怪气的讽刺她,蔡小萱不以为然,将她所有的敌对情绪理解成嫉妒。

    夏若姝也喜欢任轩,几番告白无果后,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早已被自己一向鄙夷的乡下野姑娘给捷足先登了,对此她很生气,以她的条件和外貌,和任轩站在一块儿,绝对是男才女貌。
    在他眼里,蔡小萱怎么就比她好了?

    “小萱!”美好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夏若姝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为什么遇到的男人不是睁眼瞎,就是狼心狗肺,前者骂的是任轩,后者是给她带来很多快乐的男孩儿,他给她分手的理由很直接,也很残忍,他说他爱上了别的系的别的女孩儿。

    一句话,将她和他划分成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而且下定决心,老死不相往来。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夏若姝原本回家的,可是却选择留在了宿舍,蔡小萱打开卫生间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夏若姝穿着白色的短裙,白皙而纤细的腿上,有鲜红的血从下身不断的涌出来,一直流进鞋子里,越流越多,她面色惨白的看着她,全身瑟瑟发抖,或许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样的眼神,好像在征求她的意见。

    夏若姝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她的脸上总是流露出属于公主的骄傲和不屑,蔡小萱从来就没有见过此时此刻虚弱无助的夏若姝,脸上有泪珠,眼神悲戚,连一向高高抬起的下巴,也无力的垂落下来。

    将她送进医院,夏若姝一边哭,一边抓住她的手,蔡小萱没有说什么,毕竟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任何宽心而高尚的话都会变的廉价,失去安慰的作用,她只是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么细微的动作,渐渐安抚了她紧张害怕的心。

    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还是她。那个被她视为永远上不了台面的乡巴佬。

    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此时都成为对方内心最后的堡垒和安慰
    。
    “你看到我变成这样,是不是觉得这是我的报应?”夏若姝张开嘴,喝下她送到嘴边的汤匙,蔡小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应了声,“那我这又算什么?”

    “你是说任轩?我看你和他压根就没戏。是你白日做梦。”夏若姝依然不改毒舌本色,流产了,还能将刻薄的表情展现的这么生动,蔡小萱还是没多大的反应,“我知道。”

    “那你当初怎么还········无疾而终的爱情,要不是飞蛾扑火,要不就是因为寂寞。”夏若姝张开嘴,没等来汤,却看见递到她嘴边的汤匙,又被她给缩了回去,蔡小萱心里百感交集,两年多的爱情,真的只是因为寂寞?

    大学里流传一种打着谈恋爱的名义而进行免费嫖娼的说法。

    他种种的好,甚至连他离开时决绝的身影,都让她舍不得遗忘。
    “你到底会不会照顾病人?别再搅拌了,汤匙叮当作响,这杯子贵着呢!”夏若姝很不满意,蔡小萱像是突然惊醒了似的,蒙在眼睛上的雾气,最终还是被她熟练的收敛下去,在她面前哭,真的是件很丢人现眼的事儿,“对不起。”

    “如果他能对我说这三个字该有多好?”夏若姝对那个男孩还是心存幻想,蔡小萱说:“你不恨他吗?”

    “那你恨任轩吗?”她立刻反问,蔡小萱被这话呛住了,她也不知道
    自己对他的铭记,是出于怨恨还是思念,沉吟,犯酸苦涩的思绪,又在折磨她的鼻子,“二年太长了,我都不知道等了二年后,我还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如果是,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如果不是呢?”

    世间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她在恐惧中慢慢动摇,任轩在国外,会不会遇到另一个令他怦然心动的女孩?

    “之前对你所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夏若姝总是这样,她的每个话题都能在风牛马不相及的情况下进行置换,蔡小萱被她没来由的道歉吓到了,险些打翻手里的杯子,“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因为那些事向我道歉呢!”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心眼儿,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夏若姝说,蔡小萱笑了笑,如释重负,这个疙瘩,随着两人相视一笑而化解开来了,“你可能过几天才能出院。”

    “用不着,这件事儿的冲击力还不至于让我瘫痪在床那么多天,对了,你打算整个暑假都躺在宿舍里?我告诉你,思念太多了,你的心口会长苔藓的!你要是有种,现在就打飞的,去看看任轩在国外有没有金屋藏娇!”夏若姝心直口快的说,蔡小萱苦笑,“我连自己一日三餐都快维持不下去了,哪有钱去买飞机票。”

    “你手上不是还有几份家教?该不会那么快就结束了吧?”夏若姝吃着她递来的曲奇,上面有黑色的巧克力豆,蔡小萱说:“那几个孩子挺聪明的,学习上去了,家长怎么还会把钱浪费在我身上。”

    “所以说你蠢!为什么不把进展拉的慢一些,学习成绩得一步一个脚印来,你倒好,没几天就把让学生教的七窍玲珑,我要是家长,我也提前把你辞退了,人家或许还会认为孩子是天才,只是后知后觉而已,你只是起到点拨的作用,谁稀罕你!别人都是胸大无脑,你倒好,脑子却和胸部一样发育缓慢!”夏若姝指出她有死心眼的缺陷,蔡小萱叹了口气,“我只是尽力而为,毕竟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敷衍了事。”

    “所以饿死你也活该!”夏若姝恨铁不成钢的瞪向她,蔡小萱将杯子放下,一脸无助的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都把我辞退了,我·······上几次家教的活儿,还是任轩帮我联系的,你让我去哪儿找学习不好的小孩儿?”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解决燃眉之急。”夏若姝说,蔡小萱一脸急切的问:“是什么?”
    第三章 保姆
    太阳火辣辣的,空气里漂浮着无形的热浪,知了在午后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柏油马路像是融化的冰激凌,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街道旁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卖西瓜和冷饮的摊位,蔡小萱站在大树底下,汗水从她的额头上染开,像是拧开的自来水阀门,接连不断的往下落,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当成扇子一样扇着风,好让自己凉快一些,可是连风都是热的,憋的她喘不过气。


    旁边不远处就是卖冰棒的摊位,不时有路人停下来买上一支,自从任轩走了以后,她再也没有吃过冰激凌,那么甜蜜清爽的滋味,会让她在余味中品尝到苦涩,又是一个夏天,原来他已经离开她那么久了。

    起先,他的电话来的很频繁,一天数次,然后是一天一次,再后来,便是以学业繁忙为由,一个星期一次,而现在,她已经不记得他上次打来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我要一支老冰棍,西瓜味的,谢谢。”这是所有冰棒中,最便宜的一种,五毛钱一支,在她老家则一毛钱一支,阿姨笑呵呵的在冰箱里翻找了一遍,然后一脸遗憾的说:“老冰棍卖完了,这几种也很好吃,买的人特别多,不多不多,只有两块钱,姑娘,要不要尝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进退两难,只好乖乖拿出钱,这些钱,都是她的奖学金以及做家教赚来的,在任轩最初离开的那段时间,她无心工作,所有的积蓄都成了她坐吃山空的老本,现在所剩无几,所以才会沦落到做保姆的份上。

    在她的老家,也有卖雪糕的,只是没有这儿的雪糕好吃,她舍不得立刻吃完,可是她低估了雪糕在高温下融化的速度,吃到最后,眼看着一大块雪糕就要掉下去,她刚张开嘴,那块摇摇欲坠的雪糕,就这样迅雷不及的掉到她的鞋子上,白色的帆布鞋,立刻感受到雪糕透透的冰凉。

    “请问你是蔡小萱蔡同学吗?”一辆豪华的黑色宝马缓缓的停在她的面前,她此时正在为脚上那块雪糕而心痛,却没有发现一个优雅而漂亮的女人已经从车里下来,一脸惊奇的打量她,眼里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泽,她又叫了一遍,蔡小萱这才如梦方醒,抬起头,叠声说:“是,是,我是蔡小萱。”

    “我们电话联系过,我姓苏,以后叫我苏姐就行了。”苏文优雅出众的涵养,这才是一个真正的都市女白领,蔡小萱有些紧张,将那只沾了雪糕的脚藏到另一只脚的后面,轻轻敲了几下,试图要将那些污点抹去,生怕给苏文留下不好的印象,让她失去这份难能可贵的工作,紧张让她语无伦次,见面的话像是彩排一样,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演练,可是到了实战的时候,还是紧张到不行,“我·····我觉得我能吃苦,洗衣做饭什么事儿都能做,在老家的时候,我也经常帮我妈妈做家务事,所以请········”

    “能看得出来,你是个很诚实的同学,而且我看过你的资料,挺不算的,就是不明白,其实以你的学历,完全可以找其他更好的工作,你为什么要选择做保姆?”苏文一边说一边替她拉开车门,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蔡小萱不知是热的,还是尴尬,满头大汗,车里的温度很凉爽,身上的汗液随后在冰爽的空调下逐渐冷却了温度,粘在身上冷冷的,很扎人。
    “我·····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想要找兼职,更多的是需要门路,熟悉的人介绍更好,我以前就是因为这方面的意识太淡薄,帮人家做了那么久的工作,却一分钱也没拿到,我害怕会上当受骗,所以我宁愿做这种工作,而且,都是凭自己的双手吃饭,我没觉给别人做保姆是件很丢人的事儿。”

    “对不起,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嘲笑你做保姆,只是好奇而已,你千万别多想,小萱同学,你尽管放心,别人给你多少钱一个小时,我给你的只会多不会少。”苏文急着解释,蔡小萱心里暖暖的,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她,海藻般的黑发优雅的散落在肩头上,她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莹润的嘴唇很性感,米白色的紧身连衣裙,将她姣好而火辣的身材淋漓尽致的衬托出来,一张素颜未施粉黛,美艳到极致。

    这样清丽却又妖娆的女人,是男人心中无法抗拒的毒药。

    到底是怎样幸福的男人,才能将她娶回家当老婆。

    后来蔡小萱才知道,这张千娇百媚的面容之后,掩藏着一个被架空的灵魂,她患有不孕症。她的丈夫宋盈诃是火锅企业中的老大,结婚之前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结婚后是所有已婚女人心目中最称职的模范老公。

    他的公司早在零零年就上市了,业绩蒸蒸日上,日进斗金,帐户上的数字更是多到离谱,十个手指数不过来,宋盈诃给了她全世界,而她却给不了他一个孩子。

    苏文的家很大,大的让她觉得自己老家的三间瓦房加在一块儿,也没有她家的卫生间大,每个走廊都会有相应的几个房间和楼梯口,在最初,她经常像走进迷宫一样,看哪个方向都是通往客厅的,可是走过去一看,却又是另一个她从未去过的房间。

    那是三层复式洋楼,最底下还有一间地下室。

    “苏姐,你不能再这样喝酒了,再这样下去,您的身体迟早会受不了的。”老公不在的时候,她总是用酒精将自己灌醉,眼神里的绝望,让她漂亮的眼眸多了几分让人怜惜的苦楚。“一醉解千愁,我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不用去想那些烦心的事儿!小萱,我不能生孩子!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像一个不会生蛋的鸡,我老公对我的确很好,可是以后呢?谁能保证他·······如果我能有个孩子,就是让我现在去死,我都愿意!”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或许奇迹会发生在您的身上。”蔡小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苏文忽然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一个莫大的笑话,“一个没有子宫的女人,科技再高,也不会让我奇迹般的怀上孩子的,小萱,所有人都看到我外表华贵,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其实我是全天下最可怜的女人,你能不能帮帮我?真的!”

    “这种事情,我想帮也帮不了呀!”蔡小萱觉得她的话音里带着一种目的性,让她惴惴不安,苏文用纸巾抹了下脸上的泪,在看到她略显紧张的表情时,用微笑释然说:“你别紧张,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算了,这事儿我们以后再说,小萱,我老公今天晚上就回来,如果你不想走就在这儿住下来,不愿意的话,我送你回学校。”

    “我自己做车回去就好了。”蔡小萱客气的拒绝,她总觉得苏文选择她,是别有用心,反正就一个暑假的时间,可以拿到下半学期的生活费,这才是最重要的,蔡小萱是在下午五点半左右离开的,刚好接到了夏若姝的电话,两人约好在市中心的肯德基见面,那儿有免费的空调。

    “你那工作怎么样了?”夏若姝买了两只甜筒,红豆的给她,自己留着绿豆的,蔡小萱含糊其辞的说:“还好。”

    “听你这话音,好像不太好,说说呗,是不是老板太变态了?还是你洗澡的时候,遭到了偷窥?”看多了电视机,她的想像力不免会变态一些,蔡小萱白了她一眼,“你也巴望我遇到一些好事儿?”

    “看来真不好?要不这样,我再托人帮你物色几个,保证和那些变态以及低级品味的主子划清界限。”夏若姝将功补过,一脸讨好的说,蔡小萱吃着香甜的冰激凌,却觉得索然无味,她的脑海里不时的浮现苏文看她时的眼神,好像她就是突破口,夏若姝见她神游,立刻在她脑门上来了记响亮的爆栗:“再敢在我面前走神,罚款一千块!”

    “我要是有一千块,就不会给人家当保姆了。”蔡小萱说,夏若姝依然用盛气凌人的眼神看着她,“那你倒是把话说开呀!我最讨厌你这种虚情假意的女人,明明心里有事儿,嘴上却口口声声的说没事儿!”

    “她不能生孩子。”她说,夏若姝莫名其妙,“是老板不能生孩子,还是老板娘不能生孩子?你这样操心,人家两口子知道吗?”

    “她没有子宫,不过她总是在我面前念叨着想要孩子的想法。”蔡小萱说,夏若姝半眯着眼睛,仿佛想到了什么,随后又摇了摇头,坚定的否决了这样的想法,“我知道苏文这个人,很有教养和学识的一个女人,她不可能为了孩子,甘愿将她的老公借给你。”

    “我感觉她的话音就是这样,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好像还跟我提起过,在没有生病之前,她在医院预存了卵子。她老公好像也存了。”不详的预感正向事实的真相发展,她越来越觉得这才是苏文聘用她的真正动机,夏若姝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你确定你的脑子没有被太阳烤萎缩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文三番两次跟我提及这样的话题,意思不都是明摆着的吗?稍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这么想。”蔡小萱像是找到真凭实据似的说,夏若姝继续吃冰激凌,冷嘲热讽的说:“就算苏文有这样的意思,那又怎样,你知不知道宋盈诃是什么人?只要他愿意,还不知道多少女人愿意帮他免费生孩子,你算老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这话!”

    “但愿是这样,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听她这么分析,蔡小萱还真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快到八点的时候,苏文醉醺醺的给她打电话,她老公还没有回来,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了,想让她过去陪她说说话。

    “哎,做保姆也就是洗衣做饭擦地板的事儿,她要是再找你聊天,那得另计收费,毕竟网上以及市面上陪聊还得按时计费,苏文凭什么让你充当陪聊的角色,却又不给你陪聊的出场费?”夏若姝给她指点赚外快的捷径,蔡小萱狠狠的向她翻了记大白眼,“我说你能不能别把我的职业说的这么龌龊?!”
    “行,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算我错了行吗?”夏若姝还算厚道,打车将她送去苏文那儿,还没有打开门,便听到黑漆漆的客厅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动静,蔡小萱心里一惊,摸着黑打开灯,却发向苏文一动不动的躺在沙发上,像是一尾精疲力竭的海鱼,无力的搁浅在沙发上,数着自己仅剩不多的呼吸。

    屋里一片狼籍,乌烟瘴气,烟味儿和酒气混杂在一起,能砸的几乎全都被她砸光了,尤其是那只白色的移动电话,两节电池刚好滚到她的脚尖前面,蔡小萱怔怔的站在门口,那么混乱的场面,像是被人打劫过。

    “他说他很爱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只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不能为宋家延续香火,所以他要和我离婚!小萱,他刚才打来电话了,就在半个小时前,说要和我离婚,我听的很清楚,他说这个婚他不想离,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我叫了他爸妈那么多年,他们还是没有把我当自家人看。他不要我了!他们全家都不要我了!”苏文没有哭,反而是用微笑的语气说出来的,蔡小萱怔了下,思绪还没有完全倒回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像苏文这么美艳温柔的女人,更没见过有谁的狼狈和悲惨可以超过她的。


    “他还说,要给我二千万!房子车子全都给我,可是他应该知道,我只要他这个人,不要这些外在的东西!”苏文终于哭了,哭的很伤心,每个字都很蚀心噬骨,她一个激动,身体忽然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蔡小萱出于条件反射,立刻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苏文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抓住她的手,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话:“帮我生个孩子,只要有这个孩子,他就不会离开我了!”

    “苏姐,你疯了吗?这种事情不是我愿意就可以代劳的!”蔡小萱哭笑不得,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走投无路,准备狗急跳墙了,苏文猛烈的摇了摇头,语气哀求的说:“我和盈诃都预存了精子和卵子,只要你愿意,只要做一次试管,你就可以帮我和他生下这个孩子,对了,我给你五百万,如果你还嫌不够,我可以把这幢房子和所有的钱全都给你!小萱,帮帮我好吗?我这辈子还没向谁低三下四,更没有求过谁,失去他,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真是太可笑了,我不会答应你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他再过两年就要回来了,你不愿意失去你的老公,我也不愿意失去我的男朋友!我们都约定好了,等他回国我们就结婚。”蔡小萱很害怕,如果他知道她帮别人生过孩子,肯定会不要她的。她出于本能的拒绝了她的请求,苏文坐在地上,像是失去电力的玩偶,嘴巴张了张,蔡小萱就是她唯一的亮光,顷刻间声泪俱下,“求你了,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好!”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两点,眼睛通红,身上带着细微的酒气,还有淡淡的香水味,看来,他在外面也喝了不少酒。

    两个借酒消愁的陌路夫妻。

    蔡小萱使出了全身解数,连哄带骗,终于将苏文扶上床,替好盖好被子,抬起头,她一眼便看到床头上悬挂着他们的婚纱照,他的眼神深情而缠绵的看着她,而她却带着一股他永远是她的自信,两人相视一笑的幸福被照片定格下来。

    如今,两个人因为没有孩子,没有孩子的家,终究无法团圆,深情的眼神,不再凝视着对方,多年的感情,最终还是分道扬镳,破裂出一道又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痕。

    蔡小萱于心不忍,苏文拥有所有女人没有骄傲,却也拥有太多的不幸,她卷起袖子,开始收拾地上被摔破的瓷器,她相信破镜重圆,但是她不相信重圆后,镜子上的那道裂缝会随着时间而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将屋里的狼籍全都收拾干净,拖着疲累的身体,侧身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胡乱的搭着一件苏文的外套,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在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在她的身边坐下,随后身上感觉到一阵细微而温柔的抚摸,随后带着酒气的身体重重的压下,微凉的嘴唇落在她的耳边,脸上,随后吻住她的嘴,惊呼中,他的舌头伸了进来,钳制着她的整个口腔,憋的她无法呼吸,差点背过气。


    他的下巴和嘴唇周围全都是胡渣,那么扎人,蔡小萱使命的用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或许是他太累了,或许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经,他的嘴唇只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便不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全身的骨头压碎。

    好不容易才从他的身体下面逃出来,还没有来得及整理凌乱的衣服,一抬头,便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苏文,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怪异,按理说她应该生气的,可是眼神却是那样的卑微,她活着唯一的支撑就是孩子,可是老天收走了她的资本,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蔡小萱,挺直的背脊,带着落寞无声的脚步,一点点的消失了。

    第四章 宋盈诃
    阳光均匀的落在枕边,蔡小萱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苏文就坐在她的床边,眼开眼,她的脸和她的身影模糊一片,静静的,像是在轻风中微微摇动的栀子花,散发着清丽淡雅的美,清醒后,她有些做贼心虚,躲闪的目光刻意在避开她的眼睛,讪讪的说:“昨天晚上的事儿,我·······”

    “我知道,男人喝醉了酒就会神志不清,因为这事儿,我还想向你道歉,毕竟是他把你当成了我。”苏文善解人意的说,蔡小萱更加窘迫和羞涩,她的脖子上依稀残留着他的吻痕,苏文看到了,眼神受伤似的缩了下,随后依然笑着说:“昨天是我失态了,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但是唐突归唐突,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先生呢?”蔡小萱转移话题,苏文的脸色很平静,“他在楼下吃早餐,这次回家,应该是给我送离婚协议书的。”

    不知道是她太绝望,还是她的内心太过坚强,说到离婚,她竟然没有想像中的悲痛欲绝,反而觉得离婚是对他的一种解脱。爱一个人,就得想方设法成全他所想的。
    “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试试看尺码合不合适,如果不合适,我去帮你调换。”苏文刻意对她的好,让她无言以对,蔡小萱看了眼满衣柜的新衣服,那么华丽的衣服,都是她望尘莫及的。

    “苏姐,谢谢你的好意,可是这些衣服太昂贵了,我真的穿不惯。”夏若姝总是嘲笑她,无论档次有多高端的衣服,都会被她糟践出一身乡土气息,暴殄天物,她只能穿那些花衬衫和廉价的牛仔裤,苏文见她拒绝,立刻换了一套讨好的方式,“你看看这些鞋,喜欢哪双就穿哪双。”
    “苏姐,求你能不能别这样!你说的那件事儿,我真的帮不了你!真的!”无功不受禄蔡小萱受不了她这样的对待,她越是这样,她越心软,任轩是她的一切,她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他,更不能让所有的等待都在他无法容忍的眼神中化为灰烬。

    “这事儿你也不用那么快回答我,要不这样,你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行,我再另想办法。”苏文强壮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一点点凋零。

    “这是小蔡,家里刚请来的钟点工,她是大学生,工作上有什么事儿,或许她还可以帮到你的忙。”虽然他们要离婚了,可是他们这对依然相爱的夫妻,无论是对话还是眼神,还是那么默契。

    “一起坐下来吃饭吧。”宋盈诃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忽然变的锋利,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昨天晚上,他在沙发上亲吻的那个人,以为是苏文,现在想想,好像是她。
    “坐吧,别拘谨。”苏文笑着说,她自然坐在他的身边,顺手将桌角的报纸递给他,“国外的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虽然开头有些曲折,但是结果还算不错。”宋盈诃取过报纸,不知道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新闻,他浓密的剑眉挑了挑,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里,仿佛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装着事业有成人士素有的沉稳和高傲。

    他忽然抬起头,一点预兆也没有,仿佛察觉到对面有双眼睛正怯怯懦懦的偷窥他,蔡小萱像是正在作案的贼,刚好被警察抓个正着,嘴里的炒饭立刻喷了出来,还好他手里拿着报纸,起到了很好的防御作用,要不然肯定会喷到他的脸上。

    “你别那么凶!把孩子吓成那样!”苏文怎么会不知道小女孩的心思,蔡小萱对她的理解感激涕零,宋盈诃将报纸放下,他细长的指尖上以及手背上,除了沾了米粒,还有她的口水。

    “对不起,我······这是纸巾!”蔡小萱尴尬不已,脸色绯红,恨不得变成蚊子飞出去,她双手捏着一片纸巾,恭恭敬敬的递到他的面前,宋盈诃并没有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态度相对温婉,他接过纸巾,什么话都没说,起身离开了。

    “别害怕,盈诃人挺好的。”苏文安慰她,蔡小萱心有余悸,他刚才突然间看她的眼神,像锥子一样,狠狠的扎进她的瞳孔里。

    “文文!”他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她拿杯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蔡小萱忽然拉住了她的手,“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要签?共同领养一个孩子不好吗?”
    “他愿意,但是,他的父母不愿意!我也有父母,将心比心,他们二老的心思我都懂。”苏文笑,没有任何埋怨,蔡小萱还是想不通,“与其爱一个人而放手,还不如为爱一个人而努力。你那么爱他,我觉得你应该想方设法留在他身边,孩子的确是维系一个家的纽带,可是天底下,没有孩子但是依然恩爱一辈子的人也大有人在。”

    “留在他的身边,是因为我爱他,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给他更多的爱,不如放他走,只要他还能记住我这个人就行了。”苏文笑着说,没有人可以理解她风轻云淡的背后,是用了多少勇气和眼泪才装饰出来的,蔡小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书房,在门门上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纠结。

    半个小时过后,门开了,苏文依然笑着,可是与先前不同的是,她眼睛里面有泪,而他,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渐渐走出去的背影,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有时候,被迫无奈的选择,就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们都为对方解开了心头上的枷锁,好聚好散,见面时,依然会热泪盈眶。像个最知心的朋友一样,好好的照顾对方的表情。

    “小萱,今天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晚上一起过来吃饭。”苏文的笑容让她无法拒绝,可是他们过二人世界,她插上一足都算什么事儿?可是苏文的眼神太可怜,让她于心不忍。

    蔡小萱点了点头,苏文的心不由得猛地抽了一下,她和宋盈诃也约好了,今天以后,他们就要分道扬镳,结婚那么多年,总得为这场突然结束的婚姻做一次了结。

    苏文熄了灯,点了两支红蜡烛,钢琴曲优雅而舒缓,气息浪漫到了极致,只是三个人默默的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每个人的眼神里都装着苦衷和难过,悲伤冲散了浪漫,蔡小萱自始至终低着头,她这个多余的人就不应该存在,破坏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宋盈诃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苏文满脸疼惜的看着他迷醉的眼神,还有那些他无能为力的苦楚,离婚的事儿一直拖到现在,已经是他为苏文争取到的最大期限,在父母得知儿媳无法生育的消息时,立刻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必须离婚,否则,他们情愿不要他这个儿子,也不愿意背负宋家断子绝孙的骂名。

    她是他心头最疼的伤,希望这辈子都不要痊愈,只要疼了就会想起她,痛恨自己的无能,苏文拿起杯子,倒了杯酒递给蔡小萱,“你要来一点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我不会喝酒。”蔡小萱只想保持清醒,她要抵挡任何可以扰乱她正常思维的因素,醉酒最可怕,苏文温和的说:“那好,我帮你倒一杯果汁。”

    “我自己去倒。”她刚好渴了,还没起身,苏文便按住了她的肩膀,笑着说:“你都没怎么吃菜,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不能再拒绝了,苏文心满意足的看着她妥协的表情。

    拿着杯子走进厨房,她并没有去拿放在冰箱里的果汁,而是从橱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她的手忽然停了一下,似乎在做最后的决定,她走到厨房门口,偷偷的看了眼蔡小萱,她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不住的咳嗽着,宋盈诃将自己面前的水杯递到她面前,她不由分说,拿起便喝了两口,总算不再那样咳了,昏暗而暧昧的光线下,她分明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泽。
    他似乎并不讨厌这个有些冒失的大学生。

    倒好了果汁,最终还是将那颗白色的药丸丢进去,药丸像是泡腾片,在接触到水的瞬间立刻发出细密的水泡,直到完全的融入到果汁里,苏文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做出这样的约定,她也是被逼到了绝境。

    “喝吧!是你最喜欢的葡萄的味儿的。”苏文早就摸透了她的喜好,蔡小萱接过,连说了几次谢谢,不明就里的喝了一口,味道不错,刚才吃了两块咸肉,还有辣兔肉,顷刻间整个嘴巴里都是火辣辣的,没几下,便将果汁喝完了。
    “我吃饱了,还有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你们继续吃吧。”宋盈诃喝大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苏文搀扶着他,将他送进房间,蔡小萱见他走了,拘谨的情绪这才有所放开,她伸手去抓筷子,没想到却抓到旁边的纸巾,她没有喝酒,怎么会有种醉酒的感觉?

    “苏姐,我好困,那我就先回去了。”蔡小萱晕乎乎的,身体逐渐出现异常,苏文扶着她的胳膊说:“你的学校离这儿实在太远了,要不你还在上次的房间睡。”

    “那多不好意思!总是这样麻烦你。”她的身体忽然下坠,几乎就要摔倒,苏文感觉她的皮肤和呼气都变的滚烫,神志不清,身体发热,呼吸凌乱,药性发作了。

    “小心台阶。”苏文的眼泪还是禁不住的流下来,她到底在做什么?还有十个台阶,她一直在反复斟酌这个问题,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蔡小萱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喃喃自语的说:“太热了,我想吹空调。”

    “文文,不管我们以后会面临什么,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永远不会。”他在她即将落笔签字的时候,突然夺过了她的笔,如果不是父母以死相逼,拿着各种他无法承受的理由威胁他,而她的身体又让他找不到挽回的余地,今天或许就不会出现这样令他绝望的情景了。

    “亲爱的,我也是。”她拿回他紧紧捏着的笔,用了力,才从他手里拿出来,签下字,这个男人就再也不属于她了,而她,却坚定了内心那个邪恶而自私的想法。

    宋盈诃睡着了,可是他的眉头却紧紧的蹙在一起,他想将她锁在他的眉心里。

    “对不起,原谅我!”苏文将蔡小萱扶到床上,她的身体因为药力而不安的扭动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宋盈诃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他们在签完字的时候约好了,再给彼此最后一次亲昵,给对方最后一次的爱抚和拥抱。

    她看到他搂住了蔡小萱娇弱的身体,她也因为药力而缠绕着他,苏文火速转过身,这样的画面,无论她出于怎样的动机都没有办法面对,关了灯,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她害怕自己会后悔。

    房间里传来细微而暧昧的声音,苏文坐在楼梯上,她的名字在他意乱情迷的呓语中破碎了,她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这样的结局是她亲手策划的,她这么做,就是想断了蔡小萱的后路,只要她和宋盈诃发生了关系,她就相当于抓住了她的把柄,无论她以后会怎样恨她,她情愿当个恶人,也要达到那个目的不可。

    她竟然坐在楼梯上睡着了,睁开眼时,已经天亮了,宋盈诃的面容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苏文一阵心虚,咽了下口水,他眼里的绝望让她一阵恶寒,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话,“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在她刻意安排下,他像野兽一样发泄着性欲,她失去了他对她的尊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对她说这么残忍的话。他走了,她心里明白,他再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家,身后传来踉跄不稳的脚步声,蔡小萱失魂落魄的站在台阶上,她冲着她咆哮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她像是疯了似的冲了出去,半个小时后,她的手里拿着一盒药,那是紧急避孕药,她当着她的面,将药丸吞了下去,“不要怨恨老天为什么对你这么残忍,是因为你的心太狠,活该生不出孩子!”

    撕痛了她的伤,苏文变的有些疯狂,蔡小萱穿好衣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恶毒的女人。

    所有的心机和努力,全都在这场注定悲剧的悲剧中失败了,她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而空洞。所有的事情就像潮水一样,将她一点点的吞没,她在窒息中听到自己被绝望吞噬的声音。

    第五章 答应
    雨静悄悄地下着,只有一点细细的淅沥沥的声音,蔡小萱坐在窗口,看着雨点前赴后继的拍打在玻璃上,她刚躺在床上,便接到了任轩从国外打来的电话,听着他稍显愧疚的问候,她委屈的差点哭出来。

    天底下没有哪会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朋友和另外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就算是遭到别人的暗算也不行,她听着他干净好听的声音。仿佛从前那个对她嘘寒问暖的任轩又重新回来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儿,她要尽量忘掉。

    “小萱,该吃饭了,这是我给你买的河粉。”夏若姝将热气腾腾的饭盒送到她的面前,蔡小萱或许走火入魔太久了,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将脸上的多余痕迹收敛下去,笑了笑,僵硬的表情扯不出得体的笑容,反而更像是惨笑,“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记得你好像去参加亲戚婚礼的。”

    “哎,别提这事儿了,提起来我就火大。”夏若姝坐在她的床上,一脸嘲讽和落寞,蔡小萱的思绪被她的话题分散,自己悲伤的时候,最好的安慰就是听听别人比自己更加悲伤的事儿,“怎么了?很少见你这样郁郁不乐的。”

    “我能开心得起来吗?那个混蛋竟然在我们还分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都已经换了两三茬的女朋友,在他眼里,我这都算什么?更让我生气的是,那个女人的脖子长的跟长颈鹿,眼睛长的像黑瞎子,尤其是她的身材,我的天,简直是虎背熊腰,从侧面看上去,肚子更大,像是快要生了一样。”夏若珠尽量用恶毒的言语糟践她的情敌。

    “你想撒气,也没必要拿我的书下手。”蔡小萱看到自己上个学期在书店买的小说,在她的蹂躏下,页面撕的将近一半,摇摇欲坠,夏若姝叹了口气,将小说放到一边,“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看这种小说,我从五年级就已经知道,这种小说看久了,不是变脑残就是脑萎缩。”

    “在你眼里,我不是早就脑残了吗?”听了她一番喋喋不休的抱怨后,蔡小萱的情绪有所好转,毕竟有人可以陪着她一起郁闷,打开饭盒,河粉喷香的气味瞬间激活了她的食欲,夏若姝说:“你在老板家怎么样了,按这个点儿,你应该给人家准备明天早上的早餐才对。”

    “以后我再也不去她家了。”蔡小萱几乎被辛辣的味道呛的流泪,夏若姝惊诧,“那你的工资怎么办?她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说,算了算了,瞧你这张比驴还长的脸,不说我也明白,肯定是被老板揩了油,这些混蛋欺人太甚,要不这样,我明天带一卡车人的人给你讨要说法去。”
    “又不是黑社会!用不着兴师动众的。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可不想再去追究什么,对了若姝,刚才任轩给我打电话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那么美味的东西,瞬间难以下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别人知道她昨天晚上和宋盈诃所发生的事情,夏若姝向她翻了记白眼,“算他还有良心,记得祖国还有个女人眼巴巴的等他回来。”

    “我想他,特别的想。”蔡小萱将只吃了一半的河粉推开,嘴巴里面火辣辣的,夏若姝故作煽情的说:“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他又一个人呆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他在你的眼皮下,你还能看看住他,现在,天高皇帝远的,你就不怕他会因为寂寞而背叛你?”

    “你别胡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前男友那样没心没肺的?”蔡小萱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毕竟揭人伤疤是件很无耻的事儿,夏若姝脸色瞬间变了,“我好心好意过来陪你聊天,你反倒哪壶不开提哪壶,蔡小萱,你是不是特想看到我伤心?”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也应该知道,有些时候我说话不会过脑子。”自我批评永远都是博取别人原谅的捷径,夏若姝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语气却有所缓和,“算了算了,你明天准备去哪儿找工作?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想过一段时间再去找工作,实在不行,我就问家里人要点钱。”这些话,她实在难以启齿,夏若姝趁她不注意,将五百块钱,悄悄的夹进她的小说书里,希望她在看小说的时候可以看到,她也是骄傲的人,帮她的同时也得顾及着她的自尊。

    时间一晃,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下半学期念完,她就要大四了,离任轩所说的那个承诺又近了一些,光想着都觉得幸福。

    一切来的那么突如其来,她在接到母亲的电话时,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如果不是若姝眼疾手快,她真的要晕倒在地。

    父亲在一次醉酒后,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农用拖拉机,撞死了同村的一个女人,那个人她认识,小时候只要她去她家,她总会乐呵呵的给她拿核桃酥,那么美妙香甜的滋味儿,她到现在依然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来。

    那个女人死了,爸爸也被翻倒的拖拉机压死,曾经幸福洋溢的家四分五裂。

    在夏若姝的陪同下,她回到了老家,妈妈看到她的时候,立刻抱住她,一边哀嚎一边抹眼泪,家里没了男人,无疑是失去了顶梁柱,以后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可该怎么过?而且作为肇事方,于情于理都得向受害方赔偿一定的经济补偿,毕竟两个孩子都在上高中,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在村干部的干涉下,赔偿金被定为五十万,在农村,这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蔡小萱头上扎着孝巾,身上披着白布,腰上扎着麻绳,处理完了父亲的丧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对方总是带着大批人马过来闹事儿,坐在她家的院子里嚎啕大哭,将家里能砸的几乎都砸光了。

    “赔偿金的事儿,我会去解决的。”蔡小萱坐在神情呆滞的妈妈身边,妈妈木讷似的抬起头,那样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绝望,“那么多的钱,你去哪儿弄,我告诉你蔡小萱,做人要做的光明磊落,不要因为钱而去········这是你爸爸作下的孽,还轮不到你去还,况且家里还有些积蓄,我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出去打工,不管需要多少年,总归会把欠下的钱还上的,你只要把大学顺顺利利的念出来就行,别的事儿,不用你来操心。”
    “人死不能复生,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该怎样安置你的妈妈,小萱,你一定要坚强,让爸爸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息,如果你不振作,妈妈也会很难过。”在回去的火车上,夏若姝安慰她说,无论是谁碰到这种事,都无法承受,蔡小萱点了点头,眼泪潸然而下,她这个时候虚弱而敏感,如果任轩能陪在她身边,那该有多好。

    可是他不在,也不知道她的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想到那么巨大的赔偿金,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苏文绝望的眼泪和表情,可是她猛地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毕竟代孕是件很棘手的事儿,一个搞不好,她就会身败名裂,或许连大学也念不下去了,任轩要是知道这件事,他给她的承诺,可能就会不作数。

    临近开学,蔡小萱的精神仿佛被提前透支光了似的,整个人委靡不振,不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就是一个人喃喃自语,不知道她说什么,宿舍里的人,都以为她在经历过丧父之痛后精神失常了。

    人比黄花瘦

    “小萱,任轩家那么有钱,你问他要个十万八万的,我想他应该拿得出来。毕竟这个难关单凭自己的力量肯定过不去的。”夏若姝小心翼翼的提醒她,蔡小萱果断的摇了摇头,“我不想用自己的可怜去换取他的同情。”


    “瞧你这话说的,他是你男朋友,越是困难的时候,越容易探取他的真心,我知道你向来心高气傲的,可是摊上这种事,你越是倔强,越容易钻牛角尖,赔偿金拖的时间长了,对方就会失去耐心,万一反悔,给你来个狮子大开口,那你该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夏若姝说,蔡小萱还是犹豫不决,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守着任轩的承诺,“五十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任轩一个人在国外也不容易,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我更不想因为我事情而让他和家里人闹翻脸。”

    任轩的父母,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她。他的母亲逼迫他和她分手,不是一次两次,来学校让她离开任轩,也不是一次两次,所以,蔡小萱就算走投无路,也不会伸手问任轩要钱。

    “那你就打个电话给他,从他声音里找点勇气。”夏若姝说,蔡小萱也想在最无助的时候,听一听他的声音。

    电话拔通了,可是他的手机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夏若姝百思不解,“他到底在忙什么?忙的连接电话的时间也没有?”

    “或许出去的时候忘了带手机。”这么牵强的理由,连蔡小萱自己都不相信,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任轩答应过她,会随时随地为她保持二十四小时开机。


    “小萱,你别太担心了,我有个朋友和任轩在同一个学校,打不通他的电话不要紧,要紧的是事儿,得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夏若姝总是为她的事情忙前忙后的,蔡小萱坐在椅子上,六神无主,她特别害怕会从夏若姝朋友那儿听来不好的消息,夏若姝坐在她对面的床铺上,拔通了朋友的电话,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立刻进入主题。
    她的表情从叙旧的笑容中渐渐变成狐疑,然后又从狐疑惊变成震撼,仿佛对方的话让她难以接受,或者,任轩在大西洋彼岸做出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儿,挂完电话后,夏若姝的目光闪烁的避开她探索的目光,蔡小萱的心,也像是做了过山车一样,从她的反应中,她仿佛将之前他对她忽冷忽热以及长时间没有主动联系她的疑问中找出了答案。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她这么说,已经在说任轩是个花心大萝卜,蔡小蒙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失去了父亲已经让她伤心欲绝,在得知他的背叛,竟然也没那么强烈的痛苦,这份迟早都会面临的离别,她想过会发生,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那么早,甚至,在她最需要他的情况下。


    “其实也不能怪任轩,要怪就怪那个台湾女生,听说是她主动追求任轩的,再加上她稍有几分姿色,声音嗲声嗲气的,没有几个男人能扛得住,任轩也是男人,只要他身理和心理正常,应付·······我不是为他的背叛找台阶,毕竟一个人在国外太孤独了。”

    “你是想告诉我,他还是爱我的,他之所以选择跟那个台湾女生在一起,是因为寂寞?”蔡小萱的眼泪或许早就透支光了,只是闪出一层亮晶晶的光,再也凝固不成泪珠,伤心的事情太多,无力再去为谁哭。

    第五章 妥协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儿,也没想过,她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看到那张漂亮却狠毒伤害过她的女人,苏文今天的装扮时尚而靓丽,纤细的玉腿透着几分风骚,浓墨般的大波浪让她在光晕的浸染下,万种风情,高档的化妆品将她精致的五官修饰的更加天衣无缝,仿佛要去参加港姐选拔赛,得不了头彩,至少也会位列前三。

    只有蔡小萱才能看出她光艳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狼狈而鲜血淋漓的心,作为一个无懈可击的漂亮女人,作为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在她看来,这是她的报应。

    “我要钱。”要不是走投无路,蔡小萱不会逼着自己走进这所别墅的大门,在先前一个小时的徘徊和犹豫中,她最终向现实妥协,远在天涯海角的爱情靠不住,她要抓住眼前实质性的东西。

    “你想要多少我都给得起,一千万够吗?你要是嫌少,我再加。”苏文激动,她像招待老佛爷似的,亲自替前这个憔悴而消瘦的女人递茶送水,蔡小萱抬起脸,嗤笑说:“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去关注希望工程?关注那么多无人照顾的留守儿童,被人贩子拐卖的孩子?”

    “其他的跟我无关,我只在乎你的决定。”苏文迫不及待的从包里拿出一张早已签署好的支票,眼睛盯着她,察言观色,生怕她会突然反悔,她的手指很漂亮,可以在钢琴上弹奏出天籁般的音乐,而此时此刻,她却用这么修长白皙的手,和另一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大三学生做着代孕生子的龌龊勾当。

    蔡小萱的目光轻轻的扫过支票上的数目,一千块和一千万只是一字之差,后者却可以将她从绝望的海洋救到岸边,生下这个孩子,这笔钱也意味着买断她的尊严和灵魂。
    一千万实在太多了,多到让她有种卖身葬父的凄凉。

    “我只要五十万。”蔡小萱在缩短代孕金额的同时,也在为自己的灵魂减压,苏文怔了一下,随后像是醍醐灌顶,她那么骄傲,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应该是碰到了无法解决的难处,“好,那就五十万,那就五十万。”

    “什么时候去?”蔡小萱麻木的说,苏文讨好似的往她身边靠了靠,她身上的香味应该来自浪漫之都法国,那么好闻,呼吸到蔡小萱的鼻子里,她恶心的想要吐。
    “不用那么着急,我先带你去检查身体。”苏文的话没有其他意思,可是对于对她抵触情绪的蔡小萱听来,却是一种讽刺,“我没有传染病。”

    “我不是这个意思,生孩子是件非常重要的事儿,在你身体良好的情况下,才能保证胚胎的正常发育。”苏文的解释除了最起码的常识,也在关心她,毕竟她太瘦了,蔡小萱后背无力的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这么难听的话,她还是听出了言下之意,“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把身体调养好的。”

    “这段时间就让我来照顾你。”苏文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许多大多女孩子都无法拒绝的零售,蔡小萱听着包装袋‘刺刺啦啦’的声音,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从小到大,她都深信人定胜天,现在,她还是在命运面前输了,而且输的一败涂地,她用五十万的价格,将自己的子宫和灵魂,按照明码标价卖给了苏文。

    “这件事我需要你能保守秘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蔡小萱的声音透着狂风大浪过后的平静,那么小的年轻,那么沧桑的语气,让人听着揪心,苏文赶紧说:“这是当然的,那是当然的,我能理解,小萱,这张卡给你,里面有三千块钱,算是我额外给你的生活费,你千万别觉得我在用钱羞辱你,可是你要明白,无论在哪儿,手里没有钱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她痛恨自己的手,为什么要去接下那张卡,看她收下了,苏文这才如释重负,她看了眼手表,笑的很谨慎,孩子就是她日后最大的寄托,更可笑的是,她无法孕育,必须借着别人,才能完成曲线救国的目的。
    为了隐瞒自己大量进补的原因,蔡小萱每天放学,都会去苏文家,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苏文家做保姆,不出一个月,她的身体在苏文精心的照顾下,迅速发胖,而且气色也越来越好,连衣着打扮都跟以前不一样了,无论是品味还是风格,惹得舍友羡慕的不得了,能拥有这么个知冷知热的老板,她们上辈子肯定是母女关系。
    “你尝尝这个,韩国烧肉拌饭,我猜你应该喜欢吃的。”苏文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砂锅递到她面前,在同学们的眼里,苏文是老板,蔡小萱是小保姆,而在这个家里,苏文卑微的像是一个称职的菲律宾女佣,她脸上的表情只要出现一丝差错,立刻检讨自己的言行有无过失,蔡小萱没有多说什么,只简单的吃了两口。
    下午两点多,苏文开车送她去医院做孕前检查,所有的指标都符合代孕的标准,苏文欣喜若狂,却又不敢在她面前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
    跟医生约好了时间,刚好那天有课,蔡小萱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两天病假,她躺在推车上,神经麻木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盏接一盏的往后倒退,空气里飘散着呛人的消毒水味,半截的淡蓝色墙壁上,是苍白的白瓷,就像她此时因为紧张而失去血色的脸。
    “怎么了?”苏文见她突然提起头,以为她反悔了,大惊失色,蔡小萱的眼泪缓缓的从眼角落下来,消失在发迹里,泪痕闪着光,紧紧抓住推车扶手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她早在两天之前,便将五十万的巨款寄到家里,她向母亲撒谎说,这是她向男朋友借的。

    母亲见过任轩的照片,而且也亲眼见过他,在她看来,任轩是个称职的男朋友,对她女儿无微不至,他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一笔钱,也算是他有心,母亲在她坚定而幸福的语气下,不再那么疑惑。

    蔡小萱最终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当大门关上的刹那,苏文悬着的心,隐隐的落下来,她坐在走廊边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块亮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手术中’三个字,再过一两个小时,所有的事情将会尘埃落定。

    她和她,谁也回不了头。

    蔡小萱的腿被分别绑在两边的扶手上,耳边是手术器具所发出的清脆声音,她很害怕,身体禁不住的颤抖,护士不停的劝她放松心情,她和其他二十一岁的女孩一样,在面对未知的事情时,都会产生本能的恐惧。

    别人在这个年纪,都会一脸幸福的捧着男朋友送来的玫瑰花,而她却在这个时候,躺在冰冷的手术室里,接受受精卵移植的手术,她娇嫩而成熟的身体,在医生操作过程中,仿佛受到了残忍的催残,疼痛像是散落在全身的线,稍一用力,四肢百骸哪儿都疼。

    再次醒来的时候,苏文守在她的床边,递过一碗冒着香气的汤,脸上的笑容,说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虽然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但是她对她还是满脸讨好,蔡小萱说:“我难受。”
    “我知道,医生说这些都是正常情况,等到受精卵着床后,所有的不适就会自动消失,小萱,来,这是我亲自为你煮的益气补血汤。”苏文说,蔡小萱将脸侧到一边,她仿佛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早已在迫不及待的落地生根,“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好,有事儿就叫我。”苏文将碗放下迅速离开,蔡小萱用胳膊挡在眼睛上,眼泪肆无忌惮的落下来,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哭过,现在没有了退路,她反而更觉得害怕。

    十月怀胎,这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也是一个无比漫长的折磨,她要在九个月后,生下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孩子。

    她的子宫是孕育生命的摇篮,也是她鄙夷自己罪恶的根源。过了一个星期,苏文带着她又去了趟医院,当她从医生肯定的语气里得知胚胎顺利着床时,苏文捂着嘴巴哭了,蔡小萱在苏文的眼泪中看到自己摔向了深渊,再没有力气站在任轩面前微笑。
    接下来,她又像平时那样出现在学校,没有人知道她已经怀孕的事,就连夏若姝也是,只是好奇她为什么突然食欲大开,她将自己盘子里的红烧肉夹到她的盘子里,“你是饿死鬼投胎吗?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吃红烧肉了。”

    “人都会改变的。”蔡小萱看着油汪汪的红烧肉,胃里一阵恶心,碍于夏若姝的面,她最终还是努力的将那股恶心的感觉从嗓门眼儿压制下去,脸上恢复平静,以前她在报纸或者新闻上都有看到有人为了钱而替别人代孕的事,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是出卖肉体,见钱眼开的无耻之徒,现在,为了还债,她也将自己变成见钱眼开的无耻之徒。

    “任轩最近有联系你吗?”夏若姝岔开话题,这些问题已经严重干扰到她的食欲,蔡小萱将面前的盘子推开,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受到这么多的打击,现在对面的女人却用风轻云淡的语气在她尚未结痂的伤口上撒上一层芥末,疼的让她想哭。
    哪壶不开提哪壶。

    蔡小萱觉得这段感情对她来说已经可有可无了,她看着食堂里出双入对的情侣,面无表情的说:“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夏若姝从她反常的语气中仿佛看出了端倪,她将脸凑近,仔细观摩和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如果你还爱他,那就应该想方设法将你的男人从别的女人身边抢回来!”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事以至此,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她的肚子会一点点的膨胀,到时候就瞒不了人了,她还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应付东窗事发后,该给任轩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夏若姝冷笑,“他们要是生米煮成熟饭,毕业之后,一手拿毕业证,一手拿结婚证,你再去出手,那可就晚了”

    “我总不能现在就打飞的飞去过监督他。”她的话,让蔡小萱心里莫名的害怕,夏若姝瞪着眼睛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愿意去,我现在就去帮你订飞机票。”
    第六章 意外
    厨房里飘散出诱人的饭香,苏文腰上系着围裙,动作娴熟而优雅的调着鸡蛋羹,她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在钥匙孔里转动的声音时,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满脸微笑的迎接蔡小萱的归来,看起来像是个鞠躬尽瘁的下人。

    “小萱回来了,我今天给你做了鸡蛋羹。”苏文笑着去接她手里的书包,蔡小萱避开她的手,“其实你不用这样讨好我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会照顾好自己,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别站着了,坐着歇一会儿。”苏文脸上一阵窘迫,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她的世界就不会那么孤独和灰败了,蔡小萱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语气里透着一丝商量,“苏姐,我想过几天去趟美国。”

    “非去不可吗?”苏文很不愿意她走那么远,蔡小萱叹了口气,“我男朋友在美国那边出了点问题。”

    “你去了又能怎样?!看住他的人,却看不住他的心。”苏文是个过来人,多少要比她这个大学生看待问题要全面,蔡小萱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找到反驳的理由,而是因为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她或许可以改变得了一时,却改变不了以后。

    任轩既然都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那么她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可是她却又抱着一丝侥幸,他们二年多的爱情足够让他回心转意,任轩不过是在寂寞中迷失了自己,她想要去将他重新找回来。

    如果要死心,她也要让自己的心死的更彻底一些,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盼头和念想。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苏姐,我答应你,一定不会超过一个星期,以后我全听你的。”她几乎是哀求的说,苏文走到她的身边,纵然心里十万个不乐意,可是她的肚子里装着她的孩子,犹豫了一下后,随后才妥协的说:“那好,我陪你一块儿去。
    “不用了,若姝陪我去,你见过她的,是我的室友,也是最好的朋友。”蔡小萱觉得跟她在一起,会压力山大,好像她每一个关心的语气和眼神,都是奔着孩子去的,跟她这个代孕妈妈无关,这让她更觉得自己是个替人生孩子的工具,苏文拿她没办法,毕竟是她有求于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走?美国那边你有熟人吗?夏若姝可靠吗?要不要我帮······”

    “苏姐,我累了,想要上楼睡觉。”蔡小萱知道她的意思,她像是给她吃定心丸似的,眼神坚定的说:“从美国回来之后,我不想再住在这儿,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直到我把孩子生下来为止。”

    “好,其实你说的事儿,我早就想好了,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就搬家。”苏文喜笑颜开,热切的叮嘱说:“上楼梯的时候慢一些,对了小萱,饭菜做好了,我给你送上去,千万别饿着肚子睡觉。”

    在经过苏文房间的时候,她无意中看到桌子上放了许多箱子,有几双婴儿的小鞋袜凌乱的搭在箱子边上,宽阔的大床上,也摆了好几身婴儿穿的小衣服,粉嫩的颜色,看起来特别惹眼,连衣橱上门面上,也贴了几张关于婴儿的海报。

    在床边,还有一辆刚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婴儿床,扶手上裹着塑料泡沫,蔡小萱闭上眼睛,无论是苏文房间里的设置,还是她的眼神,都能看得出来,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所以她像个兢兢业业的保姆一样,兢兢业业的照顾着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解决她内心的悲伤和孤寂,她也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听着孩子甜甜的叫她一声‘妈妈’。只有这样,她残缺的婚姻才能得以修补。她的丈夫,也能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或许是因为妊娠反应,她每天无论睡多久,都好像永远睡不饱似的,一起床就无精打采的,上课不是走神就是心不在焉,先前名列前茅的成绩,在她的一系列妊娠反应下,飞流直下三千尺,英语首当其冲,第一个挂科,这是她从小学一年级开始,第一次考试不及格。

    “小萱,你还没有从你爸爸的阴影里走出来?再这样下去,你这学期的奖学金可就要泡汤了。”夏若姝很理解她的颓废,但是对于一向以英语为强项的蔡小萱,突然考不及格,这就让她很难理解了。

    蔡小萱自己也难以置信,自从怀孕后,她的记忆力严重下降,经常丢三落四,背好的单词转眼间就忘了,而且这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闭眼就会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真希望就这样无忧无虑的睡下去。

    明天就是五一黄金周,学校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蔡小萱利用这次机会,去美国那边去找任轩,她不知道自己这次出行,是去找希望,还是去找失望。

    “到了那边立刻给我打电话,小萱,我知道你嫌我罗嗦,可是女孩子出门在外真的不容易,凡事小心些,千万别相信别人,这是他的号码,他刚好就在那边工作,如果你在美国遇上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儿,就打电话找他。”苏文所说的他,就是她的前夫宋盈诃,蔡小萱接下电话号码,她希望永远都不要拔通这个号码,候机大厅传来登机提示,夏若姝向她挥了挥手,“小萱,时间差不多了。”

    “去吧!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记住了,千万别轻易相信别人。”苏文千叮咛万嘱咐,像是嘱咐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无论交待的多清楚,心里还是不踏实。

    “你的老板亲自来送你,这可是亲女儿的待遇。”夏若姝一边说一边系上安全带,蔡小萱知道她的话是无心的,她侧过头看向舷窗外面,坐在这个庞然大物上面,显得下面忙忙碌碌的地勤像蝼蚁一样渺小,一会儿汇聚,一会儿分散,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当飞机爬升到正常的巡航高度,蔡小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小萱,我终于等到你了。”任轩站在樱花树下面,随风飘落的樱花,落在他的头上和肩上,他的声音还像之前那样温柔,像是色泽红润的樱花,蔡小萱一步步的靠近他,每接近一步距离,她的心就会莫名的不安,直到任轩微笑着拉住她的手,温暖的指尖融化了她内心的惶恐。

    他还像以前那样,用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她额前的头发别到她的耳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看你,瘦了那么多,没有我在身边,你都不好好照顾你自己。”

    “我家里出了点意外,爸爸过世了。”蔡小萱为自己的消瘦找借口,任轩握着她的手加大了力度,像是默默的给她传递力量,“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当初我没有顺从家里的安排,你就不会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的痛苦。小萱,原谅我好吗?我还有一年半就毕业了,你也还有一年半,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就像我当初出国前曾经答应你的那样!”

    “好。”听到他的承诺,她一直隐隐不安的心,立刻安定下来,这时一只纤细而白皙的手,忽然落在任轩的肩膀上,任轩松开她的手,抓住那只玉手,先前还对她柔情似水的眼眸,现在却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面容,只看到她长发及腰,身材高挑而性感,她小鸟依人般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他的眼里,装满了对她撒娇时的疼爱和怜惜。

    “为什么要骗我!任轩,你说过毕业之后要和我结婚的!”蔡小萱歇斯底里的冲他们俩咆哮,任轩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以前看她的眼神总是那么温和,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尖锐,目光随后落在她的肚子上,蔡小萱狐疑,低头一看,原本平坦的小腹,不知什么时候高高的隆起,几乎要将她的衣服撕裂,她心虚似的捂着肚子,目光闪躲,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中,有责备,讽刺,更多的,是对她的愤怒。
    “这不是我的孩子。”蔡小萱无力的解释,任轩脸上的表情一点点的黯淡,像是被抽空了耐心,眼神里再也找不到属于她的宽容和疼爱,“既然你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那么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任轩,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任轩,你别走,听我解释好不好!我是真心爱你的。”

    “小萱,醒醒!”耳边忽然传来夏若姝焦虑的声音,睁开眼,原来她还在飞机上,舷窗外面,是一尘不染的蓝天白云,四周汇聚了太多眼神和惊奇的目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蔡小萱好一会儿才平息凌乱的喘息,夏若姝问空姐要了一杯白开水,又用纸巾替她擦去额头的汗珠,“你刚才梦魇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刚才,我有没有说其他奇怪的话?”现在她要处处留神,清醒的时候,她可以保持谨慎,睡觉的时候,她更需要一份警醒,千万不能让内心的秘密随着梦话流露出去,夏若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反复的提到任轩的名字。”

    “哦。”紧张的心,终于松懈下来,可是她的表情,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夏若姝闭上眼睛,将头歪到一边,蔡小萱再困也不敢再睡了,她不去理会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里的杂志,在封面上,她赫然看到宋盈诃的脸,手里猛地一抖,杂志摔进了走道。

    她刚想去捡,却被旁边的女孩抢了先,她一脸兴奋的和身旁的另一个女孩说了什么,四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仿佛能得到他的回应,蔡小萱忽然觉得好笑,她们认为封面上的那个男人有多完美,其实生活中却狼狈不堪,就连他和他老婆的孩子,还得由她这个大三学生代劳。

    嘲笑完了别人,也意识到她自己其实比宋盈诃更具有悲剧性,苦味在嘴里蔓延,记得口袋里装了几块太妃糖,将手伸进去,拿出来的时候掌心里躺着两样东西。

    一块红色包装的太妃糖,一张简洁素雅的名片,上面工工整整的印着宋盈诃的名字,以及他的职位和联系方式,脑海里想起苏文临别时的嘱咐,她记得她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好像希望她去找他,又不希望他和她因为这个孩子而纠缠不清。

    前来接机的是夏若姝的一个朋友,长的白白胖胖的,人还不错,一脸和善,说话也很客气,他和任轩在同一个学校,也是将任轩身边有女人的消息发送给夏若姝的知情人。

    三个人简单的寒暄过后,对方热情的邀请她们俩吃饭,地点是在一家中餐馆,能在异国他乡吃上一盘地道美味的麻婆豆腐,真的是件很感动的事儿。

    “他叫阿祥,我初中时的同桌。”夏若姝一边勤快的往嘴巴里递食物,一边介绍他的身份,蔡小萱能看得出来,夏若姝的这个同桌,似乎对她一往情深,可是她却表现的太冷漠,阿祥看向蔡小萱,“任轩人长的帅,功课又那么好,喜欢他的人很多,尤其是这儿热情奔放的外国姑娘。”

    “他是挺帅的,尤其是眼神,带着一点忧郁,在内国上学的时候,喜欢他的人也很多,从这儿可以排到印第安。”夏若姝喝了一口酒,脸色酡红的说,阿祥半天玩笑的说:“我从初中就开始追你,那么多的巧克力和玫瑰花都换不到一个约会,原来你从那会儿就开始喜欢他。”

    “你在胡说什么!他是小萱的男朋友!”夏若姝眼神迷离的说,蔡小萱恍然大悟,她的反应一直以来都处于慢节拍,阿祥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自己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了酒,自罚似的说:“都怪我大嘴巴,说了让大家伤和气的话,若姝,小萱,看在这杯酒的份上,你们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第六章 出走
    苏文打来电话,例行检查,问她有没有吃好饭,睡觉的时候不要趴着睡,晚上不要喝太多的水,更别吃刺激性的东西和碳酸饮料,尤其是咖啡。

    夏若姝送阿祥出去了,说好半个小时就回来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半小时都快绰绰有余,蔡小萱站在阳台上,夜晚的风有些凉,却格外的清新,她看着楼底下繁华喧闹的景象,内心的孤独和彷徨,更加强烈了。

    明天,阿祥就要带她去找任轩,蔡小萱的双手,紧紧的抓住阳台的栏杆,她不知道这次美国之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她到底要带什么样的心情回去,是高兴还是绝望?或者,是她早已准备好的淡漠?

    夏若姝回来了,她神经有些凌乱,后背倚在门上,点上一支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泛青的烟雾,从她红润而丰满的嘴唇里喷涌出来,眼神落寞而孤独,华丽的表情在蔓延的雾气中凋零,连同落下的,还有眼泪,蔡小萱走到她的面前,将纸巾递到她面前,“你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帮我?”

    “你是真笨还是假装笨?”夏若姝熟练的弹掉烟头上的灰,嘴里再次涌出烟雾,呛得她不得不用手捂住鼻子,蔡小萱眼神猛地抖动一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谢你。”

    她从初中时就开始喜欢他,蔡小萱忽然觉得难过,每当她向她抱怨他对她种种甜蜜的困扰时,她脸上的笑容得花多少勇气才能表现的自然。

    那时候,她们真的像一对无话不说的闺蜜。

    “你应该骂我工于心计!把你骗到这儿,就是让你对他失去信心。这样我就有机可乘了。”夏若姝笑的很灿烂,眼眸上闪烁着亮丽而孤独的光泽,蔡小萱转过身,不去看她脸上和苏文出奇相似的无助,“如果他真的很爱那个台湾女孩,任轩这个墙脚,无论你下多大的功夫和心机都挖不通的。”

    “如果我告诉你,任轩和那个台湾女孩在一起的消息是我故意骗你的?你还会感谢我吗?”夏若姝的脸,在灯光下闪现出像白瓷那样细腻透明的光,别人看到她的妖冶,她却看出白瓷表面上布满了细微的裂痕,蔡小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沉吟半晌才说:“你要是真这么做,伎俩未必太拙劣了!”

    “我什么都比你好,无论是脸蛋还是学习,可是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他的眼里心里装的全是你!到底为什么!”夏若姝愤愤不平,她烦躁的掐灭烟头,蔡小萱听到她的怨言,心里不但没有真相大白的喜悦,反而更多了几分担忧,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退路,“你为什么不把这个谎言一直延续下去?”
    “什么?”夏若姝狐疑。

    “我困了,想要睡觉。”蔡小萱走向床,夏若姝忽然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变的可怜兮兮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更不想知道,至于你有多么喜欢他,这是你的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夏若姝,我真的累了,请你别再说了行吗?”蔡小萱甩开她的手,“那你明天还要去见他吗?”夏若姝坐在地上,她不甘心,双手抱着膝盖,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泪痕迤逦着淡淡的冷光,蔡小萱的手缓缓的移动到小腹上,一旦见到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将功亏一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该怎么办?

    如果把他流掉了,苏文知道了,说不定会跟她同归于尽,如果生下来,任轩那么却又不好交待,所以她不能去见他,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想办法了结这些事。

    “那件事,我不会说的。”夏若姝忽然扔出一个定时炸弹,蔡小萱身体明显的怔了下,随后侧过脸,“有话直说,我不喜欢兜圈子。”

    “你在飞机上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你给别人代孕的事儿,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很多人都听到了,怪不得苏文对你那么好。”夏若姝的眼线被泪水冲的一塌糊涂,眼眸里闪烁的光亮,像是找到谈判的筹码,胸有成竹。

    “你在威胁我?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自己也没有勇气向他坦诚,由你代劳。我还求之不得呢!”

    一席话,立刻颠倒两人之间的位置,原本胜券在握的夏若姝,算来算去,自己捞不到半分好处,说不定还能成人之美,而言辞凌厉的蔡小萱,很有可能是笑到最后的那个赢家。毕竟,她能从任轩的眼里看出她对他有多重要,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她就选错了筹码,败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你就尽情的恨我吧!”夏若姝失去了所有力量,连这句维持最后尊严的力气,也艰涩异常,蔡小萱的目光风轻云淡的从她身上掠过,她从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看出了她的悲哀,这个女孩处处要强,却在感情里输的那么狼狈,怜悯油然而生,就像怜悯苏文那样。

    蔡小萱拿了两个靠背,地上太凉,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靠在她身边坐下,怀里抱着一个,目光有些呆滞,夏若姝侧过脸,“你帮家里人还债的钱,就是你帮苏文代孕的酬劳?”
    “········”她一动不动,整个下巴都陷进毛茸茸的抱枕里。

    “小萱,其实你可以指着我破口大骂的!你这样一声不响,反而让我觉得自己对你犯下了滔天大罪。”夏若姝觉得自己这一招太卑鄙,蔡小萱缓缓的抬起头,嘴角扯了扯,没有演变成她想像中愤怒,也没有淡然处之的冷静,微微一笑,“若姝,我不想骂人,也不想被别人骂,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就帮我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我生下这个孩子,至于你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轩,我随便你。”

    “我没有那么无耻。小萱,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出去那么久?”夏若姝说,蔡小萱叹了口气,关于她和她同桌的事儿,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却也不想打破这个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的局面,“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我知道一个人能在心里将另一个装那么长时间,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我们又点了一桌啤酒。”夏若姝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选择说实话,因为面对现实,她根本没有力气说实话,蔡小萱也不会知道,夏若姝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和任轩见过面,他不知道蔡小轩也来了,就在不远处的酒店,她从他谈及到她的表情和动作时,看到了他对她无尽的思念。


    第二天,她们俩又和好如初了。

    “你看到没有,这儿起码有一大半的货品,都是从咱们大陆进口来的,你看这个才几块钱,在咱们那儿竟然要几百块,真······小萱,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夏若姝一边津津乐道的讲解,一边也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做个津津有味的听众,显然她恍惚惊疑的眼神,很不符合她的要求。

    “没有,我好像看到一个熟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宋盈诃,那么器宇轩昂的人,走在满是深眼窝高鼻梁面色苍白的欧美人里,总是那么刺眼,以至于让她一眼便从人群中认出他。
    “我认识吗?”夏若姝一手包办了她所有的朋友,那个熟人,按道理来说,她也应该认识的,蔡小萱的目光从人群中收回来,温温吞吞的说:“你不认识。”

    “瞎说,你们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我都认识的差不多了,更别说你的朋友,只要你报上一个姓名,说不定我就认识。”夏若姝一脸自信的说,蔡小萱怎么可能将他的名字告诉她,随口胡扯说:“是我小学同桌阿牛,听说在国外做盗版光碟,发了很多财,没几年便在宅基地上盖了三层小洋楼,还娶了个金发碧眼的洋老婆,混血孩子更是漂亮,羡慕死人了,很多人都想跟他出国一起干,可是连机票的钱都买不起,谈何发财。”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挺遗憾的,没有将你的小学同学发展成老公?”夏若姝心直口快,蔡小萱早已习惯她的这种打趣,也不生气,看着前面有买冰激凌的,立刻要去买,夏若姝鄙夷的瞪向她:“冰激凌这种东西,你用得着崇洋媚外吗?要吃也得吃咱们的国产货。”

    “可是我真的很想吃。”蔡小萱很想得到她的肯定,夏若姝再次冲她翻眼,“为了你肚子里的那位,你多少克制一点,总不能因为一些嗜好从而影响到孩子的质量,人家要是退货该怎么办”

    “你能给我说点吉言吗?孩子要是被退货了就由你兜着!谁让你乌鸦嘴。”蔡小萱有些火了,夏若姝说话就是这样,柔弱有柔弱的时候,冷血也有冷血的时候,扎的人体无完肤,“话只有说的难听了,你才没有心情去吃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苦口良药,她这么说,也是为她好。
    “真是怕你了,那行,你去买,我去收银台那边结账,完了之后就来这儿找我。”夏若姝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去收银台,时不时的转头去看正在排队的蔡小萱,等她交完钱再次抬头时,她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第六章 相遇

    几个穿着宽摆裙子的黑人女人,她们在广场上,热情洋溢的随着音乐的节奏跳着令人炫目的舞步,乳白色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出欢快的颜色,围观的人也情不自禁的跟着节奏回应着,蔡小萱买完冰激凌,立刻发现这个热闹非凡的所在,凑热闹,是中国人天性里的使然。
    她挤到最前面,立刻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那么娇美而纤瘦,手里拿着冰激凌,额前的刘海在风中轻轻颤动,五官精致,眼睛里装着笑容和快乐,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几个跳舞的黑人妇女,她们臃肿的身体丝毫没有减弱舞姿的优美和洒脱。
    她似乎被这种异国风情感染到了,也从来没有这么开心的笑着,清脆如铃的笑声,不知不觉的吸引很多人的目光,以及那双从冰激凌店就一直跟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又偏偏喜欢横冲直撞的孩子。

    她有成熟的一面,也有任性的一面。

    当人群散去时,她才豁然大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和夏若姝约好见面的收银台又在哪儿?

    她是学校有名的路痴,曾经在这方面闹出一个史无前例的笑话,曾经给另一个自称是路痴的同学指路,结果,那位同学坐车差点坐到北京天安门,那个方向离真正的目的地是相反的,那位同学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才顺利回到学校,直接拿了菜刀去教室找她,要不是任轩和老师出面,她真有可能面临血光之灾。

    那一天,她记的很清楚,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和此时此刻的天气出奇的相似,不同的是,再次面对茫然失措时,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心境,任轩却不在她身边。

    举目无亲,英文水平又直线下滑,更糟糕的是,她几乎记不全酒店的全名,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全无反应,这才发现没电了,昨天的心情太差,没能想起来充电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想起来,却很懊恼,在人倒霉的时候,总会引发其他倒霉的事儿接二连三的发生。
    传说中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太阳升起的方向是东,落下是西,可是艳阳高照该怎么办判断方向?就算有指南针,恐怕她还是搞不清楚方向。她以广场为中心,分四个方向找,总有一个方向是通向那个超市的。

    蔡小萱走的筋疲力尽,她总觉得每个方向都像是返回的路,可是走过去时,却又不是,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心急如焚。

    不知不觉的走到马路边,她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却很怕她在任轩所在的城市走失,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小心!”胳膊忽然被人用力的往后扯,她重心不稳,几乎是被人从后面抱住往后面退了两步,一辆白色的汽车从她眼前“嗖”的一声飞驰而去,巨大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凌乱的遮在了她的眼睛上,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及时将她拉回来,这会儿她应该被汽车撞飞。

    人生有一大悲哀,客死异乡,人生有一大欢喜,他乡遇故知。

    “我迷路了。”果然是他,原本不太熟悉的人,在举目无亲的情况下,也变的那么亲切,她顾不得什么矜持,扑在他怀里,委屈的像是个孩子,还好眼泪没有倾盆大雨往下落。
    “我送你回去。”宋盈诃手里提着包,里面装的应该是笔记本电脑,看上去似乎很沉,蔡小萱浓密的睫毛上沾满了泪珠,她眨了眨眼睛,语气颓然的说:“我也记不得我住哪儿。”

    “你这样很危险,不知道方向,英文又不利落,甚至连自己住哪儿都说不清楚,如果不是我刚才看到你,你一个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宋盈诃身上有着成功人士人的典型威势和不苟言笑,他的话让她感到压抑,蔡小萱现在虽然还有些心有余悸,但是跟之前没头苍蝇相比,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那你应该看到我从哪个方向出来的,对吗?”
    她问的很小心,生怕他会丢下他一走了知,他看她的眼神,却早已爆裂出了火花,烫得她瞳孔生疼。
    “那儿,记住了吗?”宋盈诃一路领着她,蔡小萱在看到那家冰激凌店时,一时激动的叫出声,“我记起来了,就是那儿!旁边就是········就是我之前出来的超市,若姝应该还在里面等我。”

    “刚才为什么不打我电话?”宋盈诃问,蔡小萱光顾着高兴,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苏姐打电话给你了?”

    “我在问你话!”他再次强调,眉头微蹙,有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蔡小萱鳖了鳖嘴,有气无力的说:“没电了。”

    “什么时候回去?”他又问,似乎还有下一个问题产生,蔡小萱隐约觉得他身上有股很淡雅的香味,很细腻的味道,和他严肃的姿态很不搭配,手腕处的浪琴手表折射出闪亮而晃眼的光芒,白色的袖扣和整洁干净的英式细条纹衬衫,显示了他严谨干练的作风,他的身形被衬托的淋漓尽致,这样的男人,很容易吸引女人的目光,一个漫不经心的眼眸,都会让人怦然心动。


    可是她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任轩,这么出类拔萃的优秀男人,显赫的家境,不俗的品味,成功的事业,傲然的成就,可是在她眼里,却和其他路人甲路人乙没什么区别。

    “苏姐是不是全都告诉你了?”蔡小萱的反应慢了一拍,宋盈诃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有了变化,他到底是个男人,有些心里期盼的想法,即使到了嘴边也不愿意说出来,他从包里拿出另一支手机,递到她面前说:“暂时用我的,回国之后再还给我。”

    “这样好吗?如果有你工作上的同事打过来,我想我不太适合接吧。”蔡小萱一脸难为的说,可是这支手机是她一直觊觎却又无力支付的牌子,他有些不耐烦的说:“这是我刚买的,有事儿打我电话。”
    “谢谢,回去过后我肯定还给你。”蔡小萱厚着脸皮说,即使自己没有能力使用,可是在她能用得上的时候,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去用,她一边跟他道别,一边低头看手机,如果不是她反应处于正常水准,又得面临被撞飞的危险。

    他的脸色,在那么灿烂的太阳下,阴郁到了极点,这样冒冒失失的人,真的可以帮他将他和苏文的孩子生下来吗?

    听说是因为她父亲撞死了村里的人,欠下了很大一笔赔偿金,苏文就是利用赔偿金才换取了她的妥协,苏文的做法虽然在没有得到他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但是事已至此,对于一个只有二十一岁的大三学生来说,这算不算是趁火打劫?

    “蔡小萱,你怎么才回来?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任轩要是知道我把你弄丢了,他会杀了我的!”夏若姝在看到她的时候,差点伸手掐死她,蔡小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而且自知之明也让她识相的闭上嘴,夏若姝见她一声不响的听训,忽然重重的抱住她,眼泪流了出来,“我就知道不该让你一个人去买冰激凌。”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哭的这么伤心,蔡小萱心里一阵感动,久违的暖流在心口向四肢百骸蔓延,在这个冰冷的城市,暖和了她的灵魂,夏若姝拉着她的手,抹了抹眼泪说:“我们现在就回酒店,折腾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快累死了。这次人情,你以后可得想办法还给我。”
    人情?
    “不行,去医院不就露馅儿了?”冲动是魔鬼,蔡小萱即将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夏若姝几乎要将眼珠瞪出来,“你疯了吗?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你应该明白苏文会有什么反应!她要是闹事一定会惊天动地,你坏了她的好事,她过的不舒坦,你这辈子也别想舒舒服服的过一天好日子,你想跟这样的疯了纠缠一生吗?”
    “我知道,可是我·······!”蔡小萱六神无主,夏若姝到底比她稳重,镇定心神的拿起手机拔通119,“你先把衣服穿好,越急越慌,我们得镇静,至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办法肯定行不能通,救护车来了,任轩肯定会跟我们一块儿去医院,到时候我们给他什么样理由才能让他相信我不是流·······”当她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蔡小萱忽然感到小腹一阵绞痛,几乎疼的让她昏厥,夏若姝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她将她扶到床上,拿出手机,颤抖的手几乎拿不住手机,她拔通了阿祥的号码,手机接通后,她言简意赅的向他说明情况,希望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任轩支走。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夏若姝看着满头大汗的蔡小萱,整颗心难过的纠成一团,直到她们俩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任轩都没有回来,这也说明阿祥的办事能力很好,将任轩很好的拖住了。
    蔡小轩被推进抢救室,她在进去之前,将手机交给她,让夏若姝拔通名片上的号码,什么都别说,就说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让他尽快来医院。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个男人阴沉的脸几乎可以拧出水,他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看得她毛骨悚然,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掐死她。
    “你想骂我就骂我吧!”蔡小萱忐忑,空气里的沉默和他轻盈却明显压抑的呼吸,憋的她大气不敢出,随时等待他的发作。
    “孩子没事儿!”他的声音很平稳,可是却隐藏着别人难以察觉的波澜和愤怒,蔡小萱心里一喜,感叹自己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他从她脸上逐渐松懈的表情看出了她的内心变化,冷冷的说:“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想要毁约,我现在就让你如愿以偿,机会只有一次,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大概已经从医生那儿了解到她为什么突然见红的原因。这种事情,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可是苏姐那儿我该怎么向她交待。”蔡小萱感谢他的宽宏大量,可是他越是这样宽容,她心里却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她拿了钱财却没有帮人办成事儿,总是欠别人的,她总不能背着这种债过一辈子。
    “只要你决定了,她那边我会去解决。”看来他在生意场上也是这样雷厉风行,蔡小萱越听他这么说,心里越觉得心虚,“好,我会考虑一下的。”
    “你最好在太阳下山之前给我一个答复。”他的声音冷冷的,不像是商量,而是在下最后通牒,蔡小萱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住了,这样也好,没有了孩子,她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和任轩在一起。
    “他真的那么说?”夏若姝在得知她不仅可以毁约,而且不用支付任何代价的消息后,一脸惊愕的说,也一脸崇拜。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和任轩在一起,其他的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她略显苍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绯红,夏若姝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连敲了几遍门也没人应声,就知道你没出息。”
    “你才第一天认识我?”蔡小萱羞涩的说,太阳还没下山,她便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虽然她说话的语速控制的很平缓,可是傻子都能听出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解脱。
    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窗口,以前她总觉得像他这种成功人士,站在很多人惊羡的高位上,应该没什么烦恼,现在她却能从他坚毅的侧脸上,看出一种无奈,纵然他的财富多的可以买下布达拉宫,他的势力可以和好莱坞的大腕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却没有办法阻止他不想看到的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纵然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这个合约是你当初和苏文签署的,她应答解约,但是必须由你和她面对面的谈,所以这个手术,必须等你和苏文都签完字以后才能去做。”他的话通俗易懂,苏文提出这样的要求,应该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回心转意,毕竟这个孩子是她的全部。
    蔡小萱也无法想像他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他前妻放弃这个孩子的,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想渴望有个孩子,蔡小萱的心,更加难过了,因为她的一个决定,将要残忍的剥夺了一个男人做父亲的权利。
    当他从苏文那儿听说个女人将要为他生下孩子的消息时,他高兴的快要哭了,可是在亲耳听到她决定放弃这个孩子时,他的心,因为过度的难受而想哭,没有人理解他爱苏文的心有多深,更没有人理解,他对他和苏文的孩子有多期盼。
    现在这个美梦破灭了,他一无所有,全身上下穷的只剩下钱。
    有人为没钱而发愁,有的人却因为太有钱而苦恼,人无完人,老天很公平,他和苏文在外在条件上无可挑剔,但是在某些方面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的钱,或者老天会不会赐给他俩一个孩子便为补偿?
    第八章 死亡
    到了第二天,根据医嘱,蔡小萱要卧床休息半个月才能下床,苏文连夜搭飞机过来的,她在医院门口的时候,因为慌张而被一辆失速的汽车撞到,尽管她被第一时间送进抢救室,她却没有她的孩子那么好运,医生说她伤的实在太重了,断裂的肋骨扎破内脏,造成胸腔大出血。
    回天无力。
    回天无力。
    夏若姝用轮椅将她推进病房,苏文在意识清醒的时候,想要再见她最后一面,她不想让宋盈诃看到她全身支离破碎的样子,当蔡小萱看到床上那具血淋淋的身体时,用手紧紧的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失声尖叫。
    “小萱,我的时间不多了,别伤害孩子,就拿我的命来换孩子的命。求你了!”苏文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貌,但是蔡小萱却可以从她不太灵活的眼睛里,看出了绝望和哀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后悔莫及。
    苏文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眼看着孩子出生,亲耳听孩子叫她一声妈妈。
    “我·······”蔡小萱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如果不是她一时冲动,苏文就不会急匆匆的赶来,更不可能遭遇这场车祸,苏文的脸血肉模糊,她张大嘴巴,只想亲耳听到她答应她,愿意为她生下这个孩子。
    “我·····”蔡小萱想要答应的话却说不出口,像是卡在嗓子里的鱼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苏文的眼泪忽然滚落下来,在凝固的血液上冲出一道血痕,气若游丝的哀求:“求你了!帮帮我!”


    “我·····愿意!”她终于将后面的两个字顺利的说出来,苏文几近变形的脸上,惊现一抹恐怖而幸福的笑容,她颤巍巍的抬起手,蔡小萱慌忙握住,她的手冷冰冰的,像是已经死去了很久,苏文重重的抓住她的手,那么大的力道,像是她用最后的力量告诉她,一定要说话算话,毕竟对一个快要死的人说谎,会遭天谴的。

    “我一定会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苏姐!对不起!”蔡小萱哽咽,她能感觉到先前还用力握着的那只手,渐渐失去了力气,她的眼睛也缓缓的闭上,站在边上的护士,看了眼时间,记录下她的死亡时间,随后将白布遮住了她的脸。

    曾经窈窕性感的身体,就这样被一张沾满鲜血的白布遮掩着,她浓密的长发,她风情万种的眼神,她走路时挺直的腰杆,她下厨时认真的样子,她整理孩子衣服时雀跃的表情,她在夜深人静时思念爱人的眼泪,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埋葬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下面,随着那个渐渐远去的灵魂而消失了。

    一个人走了,她会带走一切,也会留下一切,苏文留给蔡小萱的是无穷无尽的恶梦和愧疚,留给心爱男人的是无穷无尽的思念和自责,她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却让身边最爱她的那些人伤痛不已

    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老天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样的不幸?

    蔡小萱由于签证的时间到了,不得不先回国休养,宋盈诃处理完苏文的后事,才将她的骨灰带回国,安葬在一个据说上朱雀,下玄武,左青龙,有白虎,风水绝伦,地脉生辉的高档墓园,每平方的价位是活人住房子二十倍的墓园里,能在这儿安息的人,不分种族,几乎汇聚全世界的名流和上层社会的皇亲国戚,想想那些死无葬身之地的人,能在这种花草飘香的世界里享受安息,死不瞑目也该闭眼了。


    ························

    已经是深夜两点半,我关上笔记本,光顾着看笔记,连饭都忘了吃,一站起来头晕目眩,苏文的死让我觉得很压抑,我甚至分不清楚,文档中的那部笔记,到底是蔡小萱本人的真实经历,还是江依然事后帮她整理的回忆录?或者,只是一部小说。

    这是一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我盯着那台边角磨损厉害的惠普电脑唏嘘不已,侧过眼,忽然看见玻璃上出现一个孤独的身影,吓得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定了定神,这才发现原来是我自己投射在窗户上的影子,我想回国后的蔡小萱,是不是也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守着自己的孤独?


    喝了口水,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忽然觉得清明节给爷爷上坟,也没这样沉重的心情。
    “小希,你的任务有进展了吗?”好友丽晨的脑袋探过隔间,好奇的问,我叹了口气,“早就歇菜了,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你哪个月不泡汤?一直被她压在头上?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我要是你,现在就去找个算命的,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她?”丽晨替我打抱不平,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咱们这个星球上,目前还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克得了她,但是我能确定,她是老天派来专门克我的!”

    吴兴是报社的总编辑,她这两天要去国外出差一个多月,这在期间,报社所有的大小事务全都由副总编辑李诗雅全权负责,提到这个人,我心里的委屈就像被堵塞的抽水马桶,无论用怎样的心态,都无法将对她的忌惮和怨恨冲下去。

    她像一个阴魂不散的魔鬼,从高中时候就一直纠缠着我。

    “小希,三级戒备,她来了,你好好保重。”丽晨发现我的天敌后,适时给我通风报信,李诗雅的名字充满诗意和古雅,五官长的也很匀称,就是对我说话的语气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尖酸刻薄,在我心里,她就是泼妇。

    “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报社的规矩,难道你不知道吗?”李诗雅故意抬高语调,以示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身价,我无话可说,今天连赶再赶,打卡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被人抓住了把柄,骂的再过分,我也只能忍气吞声。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很谦虚,李诗雅似乎觉得我这么快的低头认错,让她顿时失去了兴趣,她一脸满意的看着我脸上灰败而尴尬的表情,又低头看着她昨天刚做的指甲,红通通的,像凝固的鲜血,又尖又长,她自己以为有多与众不同,其实丑的像是野鬼的爪子。

    “吴总发下话了,但凡那些做事拖拖拉拉的员工,对了,尤其是你这种表面用功可是私底下却不思进取的人员,以后就不用努力了,直接给我一份辞职信,以你目前的年纪,回家生孩子才是眼下头等大事。毕竟年纪大了容易难产。”李诗雅的结束语说的很恶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诗雅是我的顶头上司,我的工资和未来的走向都取决于她的心情。
    我以为我还是从前那个很有志气和自信的人,没想到我却向她恭敬的笑了笑,这么没脸没皮的举动,把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因为我没有能力,而是我站的高度,无法支撑我选择的宽度。’’

    “就她那样的德行,如果不是靠着她和那几个主管见不得人的关系,卖骚发嗲,像母兽一样,她哪有资格做副总编辑,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什么著名时装模特儿,要我说,她就是借着光鲜的工作卖身的!”丽晨不失时机的安慰我,还有半小时就要下班,她向我眨了眨眼睛,我一时没有看懂她眼神中的暗示,“你晚上有活动?”

    “今天是我生日,你说过要去酒吧帮我过生日的。”丽晨有些气恼,我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我早被她气的记忆紊乱。”

    “小希,你真可怜,其实你也用不着沮丧,只要你找的男朋友比她好,她就输了。”丽晨说,我觉得这个方法非常理性也非常乐观,可是再过一个春秋,我就二十八岁了,按现在的流行词来说,我就是必胜客,再过一年,我就是黄色必胜客,再过一年也就三十岁,大龄剩女果,里里外外都泛着焦味的老油条。

    没有天生丽质,也没有后天得天独厚的优势,想要找个才德兼备,为了下一代,多少在容貌上还有些水准的男人,那比唐僧西天取经的难度高多了,至少九九八十一难中,唐僧还有一众徒弟们保驾护航,连白龙马也是被贬的神仙,而我得到的,只有越来越沧桑的心,朋友亲戚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以及脸上越来越明显的鱼尾纹。

    “就是这儿,是不是很炫!”丽晨笑的很得瑟,她拉着我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数落我说:“你看你,整天就知道把自己藏在家里,要是这样能让自己的身价上涨,我以后直接闭关修炼。”

    “这儿太闹了,我不太喜欢,小晨!”在她软磨硬泡中,我被她连拖带拽的拉进去了,酒吧里的气氛永远都是那样浓烈和高调,这儿汇聚了这个城市太多寂寞灵魂,他们在这儿寻求安慰和寄托。

    刺眼的彩灯,震耳欲聋的音乐,在舞台上扭动着性感腰肢的辣妹,不时向台下的人做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动作,媚惑,让那些饥渴麻木的灵魂随时可以脱离身体,她们的身体软的像蛇一样,缠绕在细长的钢管上,台下有不停吹口哨的男女,他们随着音乐节拍疯狂舞动身体。

    “你什么时候不好发呆,怎么偏偏在酒吧里发呆,在想什么呢?”丽晨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立刻省过神,笑容太刻板,讪讪的说:“没事儿,就是在想工作上的一些事儿。”

    “你这么敬业,还不是天天被那只狐狸精找茬子,要是我,只要下班了,工作上的事情全都是王八蛋。”丽晨问酒保要了两杯红色玛丽,这是一款已经过时很久的鸡尾酒,点它,是因为它只比柳橙汁贵只一块钱,这对我们这些来酒吧冒充小资的小职员来从心理上得到了一种满足。

    虚荣心。
    “你还约了其他人?”我从她期盼和焦虑的表情中看出

    了她的想法,丽晨微微一笑,“是啊,我男朋友。”
    “哦,就是上个星期五在报社门口送你白玫瑰的那个高个子男生?”我每每想起这个情景,都想将丽晨的身影替换掉,让我成为这场浪漫求爱剧中的女主角,可惜,我只是个衬托鲜花的女配,丽晨忽然“扑哧”一笑,“我星期五答应做他女朋友,但是在星期六下午七点半就反悔了,并且跟他已经分手,对了小希,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昨天请假,是因为出席我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派对,那个男人不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话挺有水准,我觉得挺满意。”

    “那我恭喜你。”我汗颜,全世界优秀的男人,全都被她的父母安排到相亲派对上,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想嫁个好男人,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来了来了,就是他!”丽晨从座位上跳下来,要不是我条件反射快,手里的杯子肯定在慌乱中摔地上去,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很像知识分子的男人,只是个子有点矮,她见我脸上一脸愕然,有些泄气的问:“你也嫌他个子矮?”

    “上次那个就要赶超姚明身高的男人,你不也没看上眼?”我觉得身高不是问题,丽晨凑在我耳边说:“个子高又不能当饭吃,你以为高个子都是做姚明的料?咱们泱泱大国,不也只出一个姚明?”

    第九章 邂逅
    浓缩的果然是精华,那个叫朱添的男人,不仅健谈,而且谈起来绘声绘色,丽晨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像是在听明星演讲,必要的时候还要用鼓掌渲染气氛,他从叙利亚石油谈到国内的环境污染,再从国内的男科专业品牌再度谈到刚果的彩色鹦鹉,甚至还涉及到神龙架野人事件,他讲的抑扬顿挫,别人也听的津津有味。

    他的口水在劲爆的音乐中横飞,起初我觉得这个男人很有学识,可是听久了之后却觉得枯燥,很多内敛的东西应该像内裤一样,这是每个人日常必要的装备,如果款式新颖值得拿出来炫耀,脱一次就好。

    如果脱的次数多了就会失去价值,在我眼里,朱添就是这种经常炫耀自己内裤时尚的伪君子,他说起话来婆婆妈妈,一点点的磨砺我的耐性,终于忍无可忍,只好去卫生间逃离现场。
    我一路摸索到卫生间,这儿的音乐和乌烟瘴气比中心地带好了许多,不禁张大嘴巴呼吸几口,空气中的尿骚味儿和檀香味儿双管齐下,几乎将我的肺泡熏成咖啡色。

    我的头发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伸手抓了抓,头皮好像比之前隐隐的痒更痒痒了,一触即发,一边忙着抓头发,一边推开卫生间的门,手指上的力量忽然重了点,头皮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龇牙咧嘴。

    “对不起。”迷迷糊糊中,我推开一扇门,一个短头发的人坐在马桶上,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这东西我在丽晨的抽屉里见过,好像是避孕套,那人大惊失色,我摇了摇头,红色玛丽的威力很强,视线模糊不清,脑仁随着晃动而疼痛,我顺手将门带上,转身去推旁边的门,还好里没有人。

    我一屁股坐下,脑海里想着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儿,我特别害怕自己的人生就这样就将下去,我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儿没做,低头一看,我竟然连脱子都没脱,便结结实实的坐在马桶上,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唯一一件脑残的事儿。

    三岁小孩都知道尿尿要脱裤子,而我这个快要三十岁的女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忘了这种本性。
    忽然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出于记者的本能,我从包里拿出纸,有时候用笔写比用嘴说要简单的多,还可以节省更多的勇气,我总不能跟旁边的人说,我尿湿了裤子,这样会被人笑掉大牙,而且我也丢不起这个脸。

    我将写好的纸片,轻轻的从隔板下面的缝隙塞过去,忐忑不安的等待对方的回信,我不知道那人看到纸上的文字会有多么震惊,我听到手机突然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又被迅速的捡起,很快,那人将手机从隔板下面递了过来,上面写了几个字:我不方便

    手机的款式不错,我将上面的字清除掉,重新写了一行:我总不能光着屁股出去,大姐,帮我借条裤子。

    手机被塞了过去,一分钟后,手机再次出现,我伸手捡起,上面赤裸裸的写着五个字:关我什么事

    这么漠不关心的语气,连在末端加一个感叹号的用心都没有。

    我气的咬牙切齿,同为女性同胞,我不奢望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只希望在我面临困难的时候,有人能借我一条裤子穿,看着华丽的手机,我用力的按着键盘,写下一行标准的小楷,想用我的悲苦来博取别人的同情:我最爱的男人被我最好的朋友抢走了,遇到这种事,我只能躺在卫生间里哭,连最起码的条件反射也忘了,求大姐您发发善心,帮我弄条裤子来,解决眼下的困境,您的这个恩情,我出去以后,一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真的!要不我把我工作的地方告诉你,不瞒你说大姐,其实我是个记者,一个月的工资可以买一百条裤子。


    我在短信中,将我工作的地点也诚诚恳恳的写了进去,我将手机战战兢兢的递了过去,一分二十五秒后,那只手机再也没有出现,而是一条带着皮带的休闲裤,虽然我很不喜欢这样的风格,但是,我还是动作麻利的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裤子,将隔壁好心大姐递来的休闲裤穿上,不知道是我腿太短还是大姐的个子太高,裤脚耷拉在脚踝上,我只好将裤脚卷了几卷,裤子穿在腿上松松垮垮的,让我感觉自己顿时瘦了至少二十斤。

    “大姐,谢谢你。”我出来的时候也将尿湿的裤子拿了出来,走到水池边,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丢女性同胞的脸,将裤子放进水池,然后拧开水龙头,一边洗一边跟大姐套近乎,“大姐,您怎么不出来?肠胃不好吗?其实也是,最近天干物燥,便秘也是常有的事儿,放心好了,我不会笑话你的。”

    我出于习惯反应的笑了两声,低头认真的搓洗着牛仔裤,我侧过脸,大姐还是一声不响的呆在里面,我说话她也不理,跟她道谢,她也不回个声,不会是肠胃反应太大,一时没撑住晕倒在里面?

    “大姐?您没事儿吧?”我拍了拍门,见里面被锁上了,便像电视上的狗仔队一样,我几乎就要将脸贴到地上,顺着门板下面的缝隙,去看看里面的大姐是不是真的晕倒了,我没有看到她是以怎样的姿态晕倒的,但是我却看到她的脚往后缩了一下,确定她没出事儿,我双手拍了拍,再次走到水池边,将洗了一半的牛仔裤继续浸在水里。

    “大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其实你别误会,这是我第一次发生这种奇怪的事情。其实我平时挺好的,喝了酒,整个人就会变的不正常。”我从一条腿搓到另一条腿,总算将裤子洗完了,水池里的水被掉色的牛仔裤染成黑色,我看到门口安置的烘干机,脑子里立刻闪过一丝灵感。

    在烤干机轰隆隆的声音下,牛仔裤上的水分被一点点的抽干,不知道烤了多久,反正我都闻不出卫生间里的味道有多臭,这时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男人一边打电话一边推门,他在看到我时,先是怔了下,随后回头忘了下,应该是在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卫生间。

    “这儿是女厕所。”我将烤干的牛仔裤翻过来,换上另一面,热风几乎要烫伤我的手,但是为了一直坐在马桶上面为我默默奉献爱心的大姐,我决定不将牛仔裤烤干,誓不为人。

    “里面还有个大姐呢?不信你问问!”男人一脸惊愕的看着我,随后莫名其妙的走开了,我对这种表面斯斯文文,内里却变态到泛滥的男人嗤之以鼻,我双手捧着牛仔裤,用脚将门重新关上,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觉得牛仔裤已经完全干了,双手捧着裤子,笑容满面的说:“大姐,我的裤子已经烤干了,您把门开开,赶紧换上吧!这儿臭死了,时间长了鼻子会失去功能的。”

    大姐还是没有回音,但是我却看到一只手在隔板上面拍了拍,这已经是个很明显的暗示了,我了然于胸,将裤子往上抛,或许太过用力,又低估了自己的臂力,牛仔裤以一种非常不优雅的弧度划过隔板,径直飞进去,如果大姐没有心理准备的话,牛仔裤十有八九会落在她的头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因为我喝多了红色玛丽,大姐,你喝过那种鸡尾酒没有?味道有点冲。”是人的都知道不能在在卫生间里谈吃喝,大姐还是没反应,我隐约听到牛仔裤被甩到隔板上的声音,看来真扔到她的头上去了。

    我推开门,先前那个打电话的男人还没有走,他看到我时,忽然用手指了指我身后的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男厕所’三个字,无数个惊雷在我天灵盖上轰然响起,我揉了揉眼睛,牌子上所标注的‘男厕所’三个字似乎被放大了两倍,怪不得大姐不应声,原来他是大哥。

    低头看了眼腿上的裤子,这是大哥从身上脱下来的裤子,刚穿上时还热乎乎的,我的喉咙一阵干涩,看了眼那双因洗牛仔裤而微微发白的手,妈妈咪呀,今天走的到底是哪条霉运?

    我逃也似的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想要逃跑的地方,朱添还在侃侃而谈,我觉得他周围的空气都带着从他嘴里散发出的口水和口气,他中午肯定吃了大蒜,呛的我几乎喘不过气。

    “小希,等你那么久!你去上厕所还是生孩子?”丽晨质问我消失这么久的原因,我当然不会说自己在卫生间里尿湿了裤子,故作镇定的说:“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做过的那些傻事。”

    “小希,不好的事情最好不要经常回忆。时间长了人容易变傻。”朱添说,我不仅没生气,反而更心虚了,他说的有可能是对的,我就是最近太爱回忆了,所以才会做出这么白痴的事情。

    “你们聊,我头晕想回家睡觉去。”我想退出这片热闹非凡却让我内心寥寂的地方,丽晨的目光很快落在我的腿上,“我记得你来的时候穿的好像是牛仔裤,怎么突然变成休闲裤?”

    “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解释,我真的头晕,小晨,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我明天再补给你。”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喝的酒是威士忌,据说女人喝了之后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会失身的,可是我却穿着别的男人的裤子,丽晨拉住我的胳膊,“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我妈都说我的长相很适合走夜路,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自嘲的说,丽晨瞪我,“你干嘛这样贬低自己,其实你长的也挺好看的,就是没有化妆而已。”

    “我开车送你们俩。”朱添虽然是个话痨,还算绅士,我喝葡萄酒从来没有醉过,可是喝了威士忌过后,我却醉的昏天暗地,头一次坐法拉利,却让法拉利的主人对我忍无可忍,他将车停在一个公园的门口,捂着鼻子,用最快的速度逃出车外,大口大口呼气,像是一个搁浅在沙滩上的鱼。

    丽晨倒没有那么明显的嫌弃,“你明天上班要是再迟到,再被那只狐狸精捉个正着,那才叫生不逢时呢!”

    “对不起,我破坏了你过生日的气氛,那儿有个垃圾箱,我去那儿吐一会儿。”我踉踉跄跄的向那个放置不远处的红色垃圾箱走去,如果我知道这个大型垃圾箱其实是个敞篷车,我就是拿头撞石头也不会往车里吐东西的,当我的手触碰到里面的一团软绵绵像头发一样的东西时,我像是在抽奖箱摸到了一只黑寡妇(传说中剧毒无比的黑蜘蛛,全身毛茸茸的,非常惊悚)。

    或许是惊吓过度,胃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我这才隐约看见车后面躺着一个只穿一条白色大裤衩的男人,前面的座位上,被吐出来的污物弄的一塌糊涂,我还没来得及扭头,胃里的液体再度喷涌出来,几乎一股脑的全都吐到那团头发的主人脸上。

    在那人火冒三丈的从车里跳出来时,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趴在地上,然后像爬行动物一样,动作敏捷的爬到敞篷车后面的巨大标示牌后面,那人光着腿,毛茸茸的腿毛在月光下触目惊心,那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跳脚。

    第十章 邂逅
    “罗密欧。”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划破了夜的静谧,也暂时化解了我的危机,我趴在地上,透过标示牌下面的缝,看到满腿是毛的男人不再狗急跳墙,而是故意摆了造型,只穿大裤衩的屁股倚靠在车门上,我忽然觉得这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似曾相识,电光火石间,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李诗雅的嘴脸。

    深更半夜,一个单身女人和另一个只穿大裤衩的男人见面,用猪脑子想也能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敢肯定,李诗雅和这个男人肯定有奸情。

    我之前处过一个男朋友,从大学一直交往到毕业,然后并没有像其他情侣那样劳燕分飞,而是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保留下来,前后维持了三年,我原本打算奔着结婚去的,也见过他的家人,结果我却在他的皮夹里发现李诗雅的照片。

    再后来,我却惊异的发现另一个我不能原谅的耻辱,一直以来,我觉得他是爱我的,可是李诗雅却掷地有声的告诉我,在我和他交往的三年当中,他有两年半是跟她在一起,剩下的最后半年,也没有我的位置,而是他和另一个女人劈腿。

    “你的车里怎么有股怪味儿?”李诗雅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泛起涟漪,我却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长毛腿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厚颜无耻的淫荡,“你是知道我开车有多快,一般坐我车的女人,只有你不晕车,小雅,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这么漂亮。”

    “你还是这样帅死人不偿命!”李诗雅的身体几乎要挂在他的身上,她纤细的腿在月光下泛出白皙莹然的光泽,故意勾在他毛茸茸的腿上,有意的磨蹭几下,长毛腿立刻心领神会,李诗雅的声音很快变的凌乱了,娇柔的声音故意拖出长音,像是一个发情的母兽,撩拨着长毛腿。

    我实在听不下去,狐狸精就是不一样,勾搭男人的方法花样百出,当初我的男朋友,就是这样被她勾搭走的。

    还好他们只逗留了一小会儿,很快连人带车便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我被朱添和丽晨送回家,我妈早就睡了,听到外面的声音,还是像发现敌情似的问:“是小希吗?”

    “嗯,妈,你还没有睡?”我故意将声音掩饰的正常些,至少不像是醉酒,我妈的声音不再有下文,我也放心大胆的走进房间,今天实在太累了,也太晚了,打开抽屉,看着那台笔记本,我没有心情再去领略蔡小萱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毕竟一个内心愧疚而且还怀着孩子的女大学生,应该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平息苏文的死所给她带来的冲击。

    第二天,果然还是迟到,只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李诗雅竟然也迟到了,不过她迟到也没人敢说她一个不字,毕竟咱们这儿的老大出差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她就是一整天不出现也不担心考勤问题。

    天气预报说,今天全城会有大到暴雨,果然,不出一会儿,天阳被沉甸甸的乌云遮掩,天昏地暗,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心情反而有所上浮,丽晨漫不经心的翻着桌上的一堆文件夹,笑着说:“人,不可能一直倒霉,但也不可能一直走运,我不求在这儿升官发财,只想看到那只狐狸精被打回原形的那一天。”

    李诗雅出现了,她的铃声和她的个性一样矫情,她接完电话后,一脸的惊异,仿佛被人顶了位置,随后又一脸欣喜,像是捡着藏宝图,冲着这份高兴,兴高采烈的说:“吴总可能要在国外呆上一段时间,这段期间将会有新的主管来接替她的位置,虽然是暂时的,但是我希望大家一定要团结在一起。给新上任的主管一个好印象。”


    万幸万幸,她今天没有拿我磨牙。

    空气中混合着泥土的腥气,还有花草盎然的芬芳,我已经很久没有在雨后的天气散步,享受着湿漉漉的空气,脸上一阵舒适。

    在经过一家花店,店主播放着一首旋律经典的老歌,是刘德华的“爱你一万年”,在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总喜欢一本接一本地抄写一切关于爱情的诗与歌,幻想着自己会成为这些故事中的女主角。

    我一直都喜欢刘德华,更喜欢他喝歌时深切的眼神,当年那个自称三十五岁就会成家的帅哥,十几年后只是添了几丝皱纹,直到现在依然唱着情窦初开的情歌。
    可是每一次,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小时候的那些事,不管是有趣的,还是愚蠢的,人总会在时间中慢慢长大,但是过去的事情却一直停留在那儿,时间一去不复返,只要回头看一看,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感动。




    第十一章 牛仔裤


    对于阿欠法·罗密欧4C这款车,我们自己都已经觉得有些不厌其烦——我们对它翘首以盼,它却永远对你拒之千里,在2013年的日内瓦车展上,阿欠法·罗密欧宣布4C将限量生产一千台,并且中国不在阿欠法·罗密欧4C的销售范围之内。



    这是广告屏幕上对于这台名车的描写,就渲染它昂贵和难能可贵的存在,我对有钱人的生活并不感兴趣,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连续剧,都在千篇一律的将灰姑娘和白马王子从相遇直到冲破重重阻碍,最终得以大团圆的结局渲染的激动人心。



    我也经常深陷在这样的情节里无法自拔,幻想自已一定会是故事里幸福却卑微的女主角,从此大富豪痴恋美少女,这是言情小说中的王牌情节。



    可是现实是,我不是美少女,而我的身边也没有出现身价过亿的大富豪,就算有,我也不稀罕,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刚出校门,不懂生活酸甜苦辣的小女孩了,童话故事中,之所以没有后续的描写灰姑娘和白马王子日常琐碎的事儿,因为他们注定分离。



    灰姑娘早上喜欢吃稀饭,白马王子却喜欢燕窝,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想要在一起,势必要有一方迁就另一方,短时间可以,吃惯稀饭的肠胃,突然间改吃燕窝,容易引发肠胃不适。



    我妈让我给她买一瓶菌菇老抽,本想去楼下超市买一瓶算了,可是我妈在我耳边说了一堆杞人忧天的话,听得我好想咬舌自尽,好像我再不结婚,地球就要停止自转了。
    我家的亲戚多,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只要有机会聚到一块儿,势必研究我的婚姻大事以及未来的走向。



    我就是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好心和乱点鸳鸯谱,竟然让我像明星一样繁忙,奔走于酒店和其他有利于相亲的场合,相亲的日程被我妈安排的满满当当,她像我的经纪人,四处联络相亲日程,中途还有临时插进来的,至于其他的邀约,还得看档期。



    “老板,这儿有卖欧米茄的吗?”一个男人嚣张的声音从卖手表的柜台那儿传来,我虽然算不上博学多闻,至少知道欧米茄大多是一些富二代喜欢戴的名表,他的眼睛应该长到后脑勺上,买表也不看看场地,这儿巴掌大的超市,就算摆出欧米茄的招牌,在别人看来不是水货也是仿制品。



    “老板,给我来瓶菌菇老抽。”我将十块钱递到柜台上,买酱油的和卖手表的,因为场地格局的限制竟然被摆放在一起,老板娘在柜台里找了几下,随后找到一瓶海天生抽递给我,“你这个钱不够,要十五块。”



    “老板,我要十块钱的菌菇老抽!”我再次强调,老板娘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生抽老抽不就一个字的区别,有这么重要吗?”



    “男人和女人也只有一个字的区别,如果你想找人结婚,找个女人你愿意吗?”我今天火大了,旁边那男人看了我一眼,我也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很奇怪,好像我是他的小学同学,随后他又看向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微微的眯成一条缝,我也瞪着眼睛看向他,“你看我干什么?眼睛眯成那样,我脸上有北极光?”



    “你是猪吗?”他忽然没头没脑的骂我一句,我也反唇相讥,“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你怎么骂人!”他几乎就要跳脚,我踮起脚尖,眼睛跟他较劲说:“你骂我是猪不算骂人,我骂你是猪,怎么着就是骂人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你先骂的我,闹到法庭上,就算是诽谤,也是你先诽谤我的,我诽谤你,也只是正当防卫!”



    “胡搅蛮缠!”男人那么用力的拿眼睛瞪向我,我的火气一发不可收拾,他转身要走,我立刻挡在他的前面,“你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我胡搅蛮缠!明明是你无缘无故的骂我是猪,我妈都没这么骂过我,你有什么权利这样骂我!”



    “我怕我把话说的太清楚,你会后悔。”男人猛地拍了下柜台,那么大的动静,力是相对的,应该很疼,他立刻甩着手,一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样子,“好,那我就好好跟你算········”



    “等一下。”我在准备跟他鱼死网破的时候,忽然看到人群中有个很熟悉的面孔,那个男人欺骗了我三年感情,现在却搂着另外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来,身旁的男人似乎也准备跟我大打出手,他推了我一下,我这才反应过来,“我是女人,猪都知道男人不能动手打女人,你却不知道!骂你是猪,你还不承认!”



    “我以为你灵魂出窍,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像你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不及时让你回神,你会很危险的!”男人振振有词的说,我被他的说法气的真要灵魂出窍,“有你这样骂人的吗?我灵魂出窍关你什么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忙着呢!”



    “你怎么说话呢?我嘴巴里能吐出象牙,你倒是吐几颗给我看看!”男人不依不饶,我的眼角余光看着他和那个女人旁若无人的做着亲密动作,刚想好反击的言辞,立刻忘记了,男人好像看出我发呆的原因,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随后哈哈大笑,“如果我是那个男人,我也会搂着那个女人,你看你的样子,火气太大,口气太臭,远古生物也没你奇怪,哪个男人敢要你。”



    “我不在乎。”那三年,他没有付出真心,我却付出满腔热血,嘴上说不在乎,可是心里却刺拉拉的疼,虽然没有之前持续的时间长,也不再撕心裂肺,却让我知道这种疼痛对我的伤害到底有多深。



    我还以为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流眼泪,伤感在蔓延,脸上忽然有指尖划过,男人将沾了我眼泪的手指,放到舌头上舔了一下,这才相信是眼泪,“啧啧,真咸,以后少吃点盐。”


    “小希,真的是你。”当我还没留意怎么回事时,那个久违的声音突然像是鱼雷一样,在我身后炸开,我抬头挺胸,作好一切防御措施,只等着我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可是我心里想的却和我嘴里所说的话没有同步,没志气的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她是我老婆。”进入婚姻,他好像没以前那么帅了,我早就料到,悻悻的说:“看出来了。”



    老婆是女朋友的升华,我只被他终结在前女友的位置上,连分手都是草草收场,没有任何值得怀念和幻想的余地。
    “帮你妈买酱油?”他说,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忽然反应过来,这家店,他陪我来过几次,都是陪我来买酱油的,我以为他都忘了,“嗯。”



    “这家店的老板换了,这儿也不卖菌菇老抽。”他善解人意的告诉我,我却别过脸,



    刚好和那双眯眯眼相遇,他的眼神里立刻乍现出不怀好意的成分,过来搂过我的肩膀说:“这是我女朋友,是不是有点丑?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太漂亮的女人,留在家里不放心,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当初甩了她,让我白白捡着这个大便宜。”



    “你在说什么?”我很佩服他的悟性,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看的这么透彻,甚至还能看得出我是被他给甩掉的,眯眯眼将我的肩膀搂的更紧了,脸上的笑容也很耀武扬威,他忽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我魂飞魄散,我一脸惊悚的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眯眯眼一手搂着我,一手向老板娘招招手,“都是酱油,管他什么抽,能凑合就凑合着用。小希,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名字也被他逮住了,他搂着他的老婆离开了,我猛地扯开眯眯眼的胳膊,眯眯眼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故意说:“你别生气,这样对胎儿不好!”



    我看到他缓步前行的身影,忽然怔了一下,虽然不明显,却在我目不转睛的眼神里被定格了,我以为他会不在意,或许他的在意是因为他选择丢弃的东西,忽然有人视如珍宝的捧在手里,如果有人要我,也会有一个比他各方面条件都差出十万八千里的男人才能让他的心里达到一定的平衡。



    有的遗憾,想起来会心痛,有的遗憾,想起来不仅会心痛,还会在心痛中学会追忆。这种反噬是致命的。


    “你看,我帮你报仇雪恨了!”眯眯眼笑着说,一脸等着我犒赏他的表情,我没有搭理他,上次卫生间事件,在我心里留下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失,现在奇迹般的遇到事件中的男主角。



    “小姐,忘了跟你说,老抽也没有,只剩下生抽,生抽老抽都是酱油,放时锅里没多大区别。”老板娘将酱油放下后,立刻转身忙别的事儿了,这样的服务态度,如果这儿设立客户服务,我立刻打电话投诉她。



    当我知道他就是我借走休闲裤的男主角时,我很震惊,当我在第二天的例会上,得知他将会是临时替代吴总编辑的主管时,听说外号是古代后宫女人中最低等级的封号——才人,我脆弱的内心立刻在震惊中虚脱。



    当我从李诗雅故意向他眉来眼去,恨不得再在眉心处再长一只眼向他暗送秋波的谄媚表情时,以我的聪明才智,已经大概猜出他就是李诗雅所说的罗密欧。



    如果他知道那天就是我往他脸上以及车上吐呕吐物的事情,一定会将我是猪的指责昭告全天下。那么,他骂我是猪的话将会变成口头禅,而我也活该受到这种口头禅的凌迟,这个世界真小,为什么不该遇见的人,会在短短的时间凑到一块儿?



    第十二章 蔡小萱


    新领导莅临报社,丽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和男朋友去丽江玩了,除了其他几个员工,李诗雅还是喜欢独独针对我,才人被安置在一个高档公寓,那儿乱七八糟,作为领导,当然不用干苦力活,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在我身上。



    “你是猪吗?你当墙面是不锈钢?哪能用这么硬的布抹呢?留下痕迹怎么办!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再敢拿这种恶狠狠的眼神瞪我,扣你半天工资!”他一边翻着时尚杂志,一边盯着我干活,杂志的封面上的女郎,上半身没穿衣服,连内衣都没有,只用胳膊含蓄的遮挡着,下身只穿着一只带蕾丝边的丁字裤,不用看也能知道他的品味有多下流。



    我将手里的抹布扔掉,在杂乱的地上随便捡了块看似柔软的红布,我趁他聚精会神的时候,迅速的瞪他一眼,在他有所察觉的时,立刻认真的擦拭墙面,哪想我注意力分散的太厉害,没想到红布里还裹着一块硬东西,在刚粉刷的墙面下,顿时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你是猪吗?”他一遍遍的用这句口头禅指责我的疏忽,我厚着脸皮向他道歉,能将低声下气的语气减低到这种地步,也是在刷新我自己的底线,“我不是故意的,李总让我过来干活,我要是做不好,你肯定会向她打小报告,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跟他还有联系吗?”他忽然从眼下的话题立刻拐到另一个话题上,中间没有缓冲,我措手不及,他将手里的杂志放在腿上,眼睛不用眯都已形成一条缝,不时有锐光闪出,“分手后旧情难忘的情侣大有人在,死灰复燃的情侣也大有人在。”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和他的事儿?”我有些摸不透他问题的动机,他果然不怀好意的说:“你是我的员工,领导关心员工的私生活天经地义。而且我也得知道,你目前的状态到底适不适合这份工作。”



    “当初跟他分手的时候,我就没想过再跟他在一起,现在他都有老婆了,这样的机率就更不存在。而且,他对我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我说的很顺畅,“够绝情,这才是我想要的态度,哦对了,昨天他来找过我,他让我转告你,对于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他想对你说声对不起。”他再次将杂志拿起来,看的很认真,却不知道页面拿反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以前觉得不甘心,如果他能亲口对我说声抱歉,我也不会在心里记恨那么久。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道歉还有什么用!”我喃喃的说,他头也不抬的说:“他带着他的老婆移民了。”


    “国外的环境和福利都不错,有钱我也出国去。”我有些违心的说,现在他走了,心里郁结的东西也应该得到释放,他一脸鄙夷的说:“祖国真是白养你了。你有出国的想法,你爸妈知道吗?”



    “这个怎么办?”我也学着他的格调,指着墙壁上一块手指大的黑点,在没有任何前兆的情况下将话题来了急转弯,他看着我,一脸迷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你不是领导嘛。”我底气不足的说,他立刻将杂志甩在地上,那么大的动静,我以为他要来教训我,他从我身边经过,径直走到窗口,看着窗外火辣辣的太阳,一脸后悔莫及的说:“这么大的太阳,早知道晒被子好了。”



    “被子晒了以后,会有太阳的味道,暖暖的,盖着特别舒服。”我说,他侧过脸,“马后炮!早知道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
    “今天没晒着,明天再晒不就得了。”我被他的霸道深深折服了,他故意找茬似的,在我擦过的地方用手一抹,然后指着指尖上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说:“这儿和这儿以及那儿全都没擦干净,扣半天工资,恶意顶撞领导再扣半天,还有,你再敢偷看我,还是罚钱!”


    “自恋狂。”我敢怒不敢言,才人一边摆造型,一边将手撑在墙上,用自恋式的语气来问,“在你所见过的男人里,我是不是最帅的一个?”


    “你帅不帅跟我有关系吗?领导,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必须要下属吹捧你很帅?如果这是你立下的规矩,我只能勉为其难的说你很帅,这样总行了吧!”我含蓄的说,毕竟他是我的衣食父母,他脸上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却又没有立刻发作,“我不喜欢听别人拍马屁,而你也不适合拍马屁,那么虚伪,让人一眼就看穿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冷不丁的说,我有些惊愕,“让你破费多不好。”


    “我有说过要请你吃饭吗?你去买菜就在家里做,对了,你做的饭能吃吗?”他漫不经心的问,我胸有成竹的说:“那是当然,只是不知道你想吃什么。”


    “你妈经常煮什么菜给你吃?”他似乎很在乎这个问题,我怔了一下,那些菜都是一些家常菜,像是麻婆豆腐,宫保鸡丁,香菇腊肠蒸鸡,还有清蒸狮子头,我报出一个我最喜欢吃,但是我妈却不经常做的菜:“酸笋炒肉。”


    “那就酸笋炒肉吧。”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我汗颜,“我不会做。”


    “你是猪吗?为什么不会做?”他的脾气死灰复燃,我冷笑,你不是猪,你不也不会?”


    他瞪我,眼睛黑白分明。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百度一下就会知道。”我无心的说,他抓住我话中的漏洞,“那么午饭就交给你了,百度过后,如果你做的菜不好吃,我不仅要扣你工资,还要你亲口承认你是头猪。”



    “应该是这样,不对,好像是先将蒜蓉和姜蓉爆香,可是·······”我努力的回忆我妈在做这道菜时的流程,当时觉得挺简单的,我高估了自己的智商和记忆力,我将酸笋切丝,青椒和红椒去蒂切丝,在将猪肉丝放进锅里时,却猛然想起猪肉丝是要腌制的才好吃.


    他双手抱在胸前,肩膀斜斜的倚在厨房门口,一脸真经的说:“如果不会就不要为难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做出来的东西连猪都不吃。只会浪费我的作料和燃气。”
    “别那么小气行吗?”要不是看在他是我领导的份上,我一定会骂他狗眼看人低,他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样子很专注,目光却又慢慢的游移到我的手上,莫名其妙的说:“如果一个家里没有女人,那么这个家也就不是家了。”


    “哦。”我以为他在向我表白,不管我喜欢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出于女人爱慕虚荣的天性,我还是挺喜欢这种告白,浓烟瞬间唤醒了我的意识,我手忙脚乱的关掉煤气,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事实证明,你果然是头猪。”


    “是你刚才的话误导我了。”我为自己的失误找理由,他回过头来看我,“那是你自作多情。”


    他说‘如果一个家里没有女人,那么这个家也就不是家了。’


    照他这样的说法,他是不是从小就生活在没有母亲照顾的单亲家庭?


    他对我做的菜很不信任,而他又不愿意下厨,只好打电话叫外卖,还没到三点钟,他就放我下班了,在临走前,我唯唯诺诺的说:“我的那条裤子呢?”


    “你的那条裤子又不是凯撒大帝的,早就被我给扔了。”他抬起头,恨恨的盯着我,几乎要在我的脸上烙下‘厚颜无耻’四个字,我讪讪的说:“那就好,那就好,还是领导英明。”



    回到家,精神在被他奴役后还没有完全耗尽,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再次打开那台笔记本,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蔡小萱接下来的命运,犹豫了下,我还是经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按下了开机键。

    ·······································

    第十三章 融合
    “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夏若姝替她盖好被子,蔡小萱瑟瑟发抖,她无法忘记那天在医院见到苏文的情景,睡梦中,苏文依然被血迹斑斑的床单覆盖着,就在她不停向她说道歉的时候,白床单忽然动了动,随后一只血肉模糊的胳膊突然从床单下面伸了出来,紧紧的抓住她的手。


    蔡小萱尖叫,奋力挣扎着,或许苏文的身体已经被撞的支离破碎了,那只胳膊在她奋力挣扎之下竟然被扯了下来,胳膊和身体分离后,依然死死的抓在她的手腕上,怎么也甩不掉。


    “小萱!别怕,只是恶梦而已。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夏若姝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在舍友惊异厌烦的责怪声中,冷汗涔涔而下,蔡小萱的额头上湿漉漉的,她的呼吸几近凌乱,无助的抓住夏若姝的手,眼神在朦


    胧的昏暗中闪现绝望和惊悚,“她是我害死的,她会不会来找我索命?”
    “死去的人身体化成了灰,灵魂早已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如果真有鬼啊神的,这个世界还不乱了套!好了好了,别胡思乱想,越想越怕,我陪你一起睡。”夏若姝和她挤在同一张床上。


    蔡小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苏文鲜血淋漓的样子,不是向她苦苦哀求,就是伸出摇摇欲坠的双手,仿佛要带着她和孩子一起逃离这个世界。


    假期过后,课程开始紧张了,蔡小萱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再进行这么繁重而压抑的学习,她向老师扯了个谎,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急着想要逃离这个城市的氛围,呆在这儿,她无法正常呼吸,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回到了老家。


    她在妈妈的怀里哭的像个孩子,母亲还以为她想爸爸了,也搂着她连叹了几口气,一对恪守内心伤痛的母女,用眼泪抒发悲伤,或许是农村没有城市那么喧嚣,也没有那么严重的空气污染,这儿的空气很干净,透着一股怡然自得的清爽。


    “妈,你身体不好,家里的地能不种就不种了吧!租给人家种也行。看到你这样辛苦,我心里真的很难过。”蔡小萱吃饭时,看到妈妈手上的老茧在手掌上肆意横行,头发也花白了,看到母亲这么快的老迈,她心疼的眼泪又要掉下来.


    母亲将筷子搁在碗上,语气故作轻快的说:“种地累是累了点,可是自己家里有收成,总比吃一点买一点来的强。你爸将家里捅下这么大的窟窿,现在你从任轩那儿借来的钱虽说堵上了窟窿,可是欠人家的钱总归要还的,要不然,你就是嫁给她心里也没底气,像是奔着还债去的,妈不想看到你背着这样的负担嫁人。”
    母亲也是农村妇女,却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低眉顺眼的媳妇不好当。


    “我知道。”撒谎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谎言就像破裂的饺子,露出的馅再也瞒不住。蔡小萱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不敢出门,以前很想对母亲说的话,现在却不敢轻易说出口,生怕母亲从她言语里发现蛛丝马迹,家里的闲适和安静,让她心情舒缓的同时,她也感受到另一种疲倦。


    心里的隐藏的事太重,无论到哪儿,那份重量还是压的她喘不过气。


    “小萱,有人找你。”她还在睡觉,母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蔡小萱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她简单的穿了件衣服,现在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了,她竟然刚起床,睡眼惺忪,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她视线里。


    这个人她见过,是宋盈诃的助理,姓许,至于什么名字她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做事很精干,很受他的器重。


    “对不起许小姐,让你久等了。”蔡小萱看到她自然能猜出她的来意,许小姐客气的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这次来这儿,其实是代表·······要不这样,现在也到饭点了,你先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聊。”



    “好。”蔡小萱急匆匆的回到房间,在衣橱里左挑右选,感觉穿什么都不适合即将在饭桌上谈及的话题,这时母亲走了进来,她像是从许小姐的身份上看到了不同凡响的特别,应该是在大城市里做大事的人,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为什么要来找她的女儿?
    “小萱,她是你朋友吗?你这是要出去?”母亲问,蔡小萱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擅长说谎的人,尤其是面对母亲,无论她在电话里将那个谎言说的有多真切,但是面对母亲担忧的眼神,她还是心虚,这时许小姐恰到好处的出现,帮她化解了危机,“伯母,其实我是小萱的老师,听说小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刚好我出差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就顺便过来看看她。”


    “哦,原来是这样,老师,请坐请坐,你看我们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老师,我们家小萱还乖吧?”母亲完全放下心,她还像上小学那会儿,见着老师便探问自己女儿在学校里乖不乖,许小姐笑容满面的说:“小萱学习很努力,每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当然很乖了。”



    “她爸突然撒手人寰,家里一下子就塌了,光靠我一个人扛着,而且我的身体也一直不怎么好,那么多的事儿乱成一团,实在顾不了她,老师,我能看得出来您是个大好人,您就多担待着点,帮帮我们家小萱,她也可怜,一个人在外地读书,要不这样,您就在家里吃,我现在就去买菜!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母亲过于罗嗦的寒暄已经接近讨好,蔡小萱心里一阵苦涩,骤然打断母亲的邀请,“妈!时间不早了,都到这个点做饭也来不及,而且我也有话想要和许老师单独说。”


    “好好好,那就随你们。随你们。”母亲的笑容很卑微,蔡小萱坐上了许小姐的车,心里思忖着,接下来的话题,她将会全权代表她的老板跟她谈判?


    “他在等你。”许小姐没有将车开往市中心,更没有吃饭的意思,而是将车停靠在路边,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皇冠轿车说,蔡小萱心里一惊,他怎么来了?


    “宋先生。”蔡小萱礼貌性的敲了敲车窗,宋盈诃摇下车窗,脸色很憔悴,
    这也难怪,他那么爱苏文,谁也无法承受心爱之人客死异乡的打击,只是她惊愕于他的淡定,或许是出于商人久经沙场的老练,淡淡的说:“上车。”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真的很抱歉,我请假的事情没有跟你说。”作为代孕妈妈,蔡小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触犯了职业道德,宋盈诃这次来找她,似乎并不是奔着向她兴师问罪来的,窗外清爽干净的风从窗口漫进来,让他的眼神泛出波澜,为了事业,他让自己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终日呼吸着大都市充满尾气和二氧化碳的空气,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到这么美妙的田园风光,他的话题似乎离他找她的目的很远,“这儿风景不错,能住在这儿其实也挺好。”


    空气可以让人的呼吸变的轻盈,也可以洗涤心灵上的尘埃。


    “呃,空气好是好,就是太偏僻,而且家家户户都很穷。这就是我的家乡。”蔡小萱半开玩笑的话,很快演变成顾影自怜,宋盈诃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目光悠悠的看着路边的村民,他们的衣着和黑瘦的面容很符合偏僻农村贫穷落后的特质,“你可以嘲笑自己,但是你不要嘲笑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在你看来,我的家乡会是什么样的?”


    “我听苏·······”提起苏文,她的话还是中途卡在了嗓门眼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文曾经跟她提起过,说她老公从小也是吃苦的人,如果不是他刻苦读书,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的走到今天,现在的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终日为一日三餐而磨砺着自己的双手。


    宋盈诃启动了车辆,蔡小萱不安,“你要带我去哪儿?”


    “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吃饭。”他的话很轻,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蔡小萱乖乖的顺从他的话,宋盈诃不提苏文也是顾及她的感受,毕竟他知道她逃到老家是为了逃避对苏文的愧疚。


    “你一点也不怪我。”明知道这个问题会触犯他,蔡小萱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或许她太年轻,有点孩子气也不奇怪,宋盈诃目视前方,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风轻云淡的说:“怪你又能怎样!死去的人又不会因为这个就可以重新活过来。”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么悲惨的事情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他能理解她的苦楚和


    无助。
    快到市中心,路两边开始一点点的繁华,至少可以看到商铺和酒店。
    连马路也比之前平展的多,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宋盈诃伸手将后座上的一包东西递给她,是板栗,热乎乎,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听说你爱吃这个,来的时候帮你带了一些。”



    “谢谢。”从起床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喝,看到板栗,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本想矜持一下拒绝的,可是想想,以他和她目前的关系也用不着这么做作,伸手接过。
    板栗坚硬的壳上有专门爆裂开来的口,这样剥起来又方便又省力,她只是吃了几个,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大老远的跑来找她,绝对不是专门给她送板栗那么简单,心里堵着事儿,连平时最爱吃的东西也变得难以下咽,宋盈诃说:“怎么了?是不是噎了?这儿有水。”
    http://bbs.tianya.cn/post-139-559075-1.shtml
    母亲也是农村妇女,却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低眉顺眼的媳妇不好当。
    “我知道。”撒谎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谎言就像破裂的饺子,露出的馅再也瞒不住。蔡小萱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不敢出门,以前很想对母亲说的话,现在却不敢轻易说出口,生怕母亲从她言语里发现蛛丝马迹,家里的闲适和安静,让她心情舒缓的同时,她也感受到另一种疲倦。
    心里的隐藏的事太重,无论到哪儿,那份重量还是压的她喘不过气。
    “小萱,有人找你。”她还在睡觉,母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蔡小萱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她简单的穿了件衣服,现在已经快到中午十一点了,她竟然刚起床,睡眼惺忪,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她视线里。
    这个人她见过,是宋盈诃的助理,姓许,至于什么名字她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她做事很精干,很受他的器重。
    “对不起许小姐,让你久等了。”蔡小萱看到她自然能猜出她的来意,许小姐客气的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这次来这儿,其实是代表???????要不这样,现在也到饭点了,你先换身衣服,我们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聊。”
    “好。”蔡小萱急匆匆的回到房间,在衣橱里左挑右选,感觉穿什么都不适合即将在饭桌上谈及的话题,这时母亲走了进来,她像是从许小姐的身份上看到了不同凡响的特别,应该是在大城市里做大事的人,一个不简单的人物,为什么要来找她的女儿?
    “小萱,她是你朋友吗?你这是要出去?”母亲问,蔡小萱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擅长说谎的人,尤其是面对母亲,无论她在电话里将那个谎言说的有多真切,但是面对母亲担忧的眼神,她还是心虚,这时许小姐恰到好处的出现,帮她化解了危机,“伯母,其实我是小萱的老师,听说小萱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刚好我出差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就顺便过来看看她。”
    “哦,原来是这样,老师,请坐请坐,你看我们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老师,我们家小萱还乖吧?”母亲完全放下心,她还像上小学那会儿,见着老师便探问自己女儿在学校里乖不乖,许小姐笑容满面的说:“小萱学习很努力,每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当然很乖了。”
    “她爸突然撒手人寰,家里一下子就塌了,光靠我一个人扛着,而且我的身体也一直不怎么好,那么多的事儿乱成一团,实在顾不了她,老师,我能看得出来您是个大好人,您就多担待着点,帮帮我们家小萱,她也可怜,一个人在外地读书,要不这样,您就在家里吃,我现在就去买菜!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母亲过于罗嗦的寒暄已经接近讨好,蔡小萱心里一阵苦涩,骤然打断母亲的邀请,“妈!时间不早了,都到这个点做饭也来不及,而且我也有话想要和许老师单独说。”
    “好好好,那就随你们。随你们。”母亲的笑容很卑微,蔡小萱坐上了许小姐的车,心里思忖着,接下来的话题,她将会全权代表她的老板跟她谈判?
    “他在等你。”许小姐没有将车开往市中心,更没有吃饭的意思,而是将车停靠在路边,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皇冠轿车说,蔡小萱心里一惊,他怎么来了?
    “宋先生。”蔡小萱礼貌性的敲了敲车窗,宋盈诃摇下车窗,脸色很憔悴,这也难怪,他那么爱苏文,谁也无法承受心爱之人客死异乡的打击,只是她惊愕于他的淡定,或许是出于商人久经沙场的老练,淡淡的说:“上车。”
    “没想到你会来找我,真的很抱歉,我请假的事情没有跟你说。”作为代孕妈妈,蔡小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触犯了职业道德,宋盈诃这次来找她,似乎并不是奔着向她兴师问罪来的,窗外清爽干净的风从窗口漫进来,让他的眼神泛出波澜,为了事业,他让自己像陀螺一样不停的旋转,终日呼吸着大都市充满尾气和二氧化碳的空气,好像好久没有看到到这么美妙的田园风光,他的话题似乎离他找她的目的很远,“这儿风景不错,能住在这儿其实也挺好。”
    空气可以让人的呼吸变的轻盈,也可以洗涤心灵上的尘埃。
    “呃,空气好是好,就是太偏僻,而且家家户户都很穷。这就是我的家乡。”蔡小萱半开玩笑的话,很快演变成顾影自怜,宋盈诃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目光悠悠的看着路边的村民,他们的衣着和黑瘦的面容很符合偏僻农村贫穷落后的特质,“你可以嘲笑自己,但是你不要嘲笑生你养你的这片土地,在你看来,我的家乡会是什么样的?”
    “我听苏???????”提起苏文,她的话还是中途卡在了嗓门眼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文曾经跟她提起过,说她老公从小也是吃苦的人,如果不是他刻苦读书,靠着自己的努力一点点的走到今天,现在的他,应该像其他人一样,终日为一日三餐而磨砺着自己的双手。
    宋盈诃启动了车辆,蔡小萱不安,“你要带我去哪儿?”
    “系好安全带,我们去吃饭。”他的话很轻,提醒她系好安全带,蔡小萱乖乖的顺从他的话,宋盈诃不提苏文也是顾及她的感受,毕竟他知道她逃到老家是为了逃避对苏文的愧疚。
    “你一点也不怪我。”明知道这个问题会触犯他,蔡小萱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或许她太年轻,有点孩子气也不奇怪,宋盈诃目视前方,抓着方向盘的双手下意识的紧了紧,风轻云淡的说:“怪你又能怎样!死去的人又不会因为这个就可以重新活过来。”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么悲惨的事情会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他能理解她的苦楚和无助。
    快到市中心,路两边开始一点点的繁华,至少可以看到商铺和酒店。
    连马路也比之前平展的多,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宋盈诃伸手将后座上的一包东西递给她,是板栗,热乎乎,散发着香甜的气味,“听说你爱吃这个,来的时候帮你带了一些。”
    “谢谢。”从起床到现在,她连一口水都没喝,看到板栗,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本想矜持一下拒绝的,可是想想,以他和她目前的关系也用不着这么做作,伸手接过。
    板栗坚硬的壳上有专门爆裂开来的口,这样剥起来又方便又省力,她只是吃了几个,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大老远的跑来找她,绝对不是专门给她送板栗那么简单,心里堵着事儿,连平时最爱吃的东西也变得难以下咽,宋盈诃说:“怎么了?是不是噎了?这儿有水。”
    “你这次来到底什么事儿?”蔡小萱鼓起勇气,宋盈诃将保温瓶递给她,眼神里的坚决让她害怕,“苏文已经不在了,我的意思还没有变,如果你觉得这个代孕已经变成一种负担,那就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你还那么年轻,又有感情那么好的男朋友,这件事已经毁了一个人,没必要再让另一个重蹈覆辙,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可是我不喜欢强求别人,那样没意思。”
    看来他真的误会她的逃避,以为她请假回家,是因为无力应对这件事的压力。虽然苏文的死不是她直接造成的,却也因为她而死。
    在这个世上,最大的悲剧就是我不杀伯温,伯温却因我而死。
    “我没那么想,而且我也答应过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这么做不是因为内疚,而是为我自己赎罪。”蔡小萱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也能说出这种大义凛然的话。
    宋盈诃侧脸看向她,“生死有命,该来的总归会来,苏文的死跟你没关系,或许这就是她的命,你还是个学生,还有两年就要大学毕业了,以后还会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将会有你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孩子,我不想因为这个而毁掉你的前途,如果是这样,我也会很内疚。”
    真正让她承受不了的其实并不是苏文的死,而是苏文临死之前的哀求,她说她要用她的命来换孩子的命,宋盈诃说的没错,苏文的死或许是命中注定,可是冤有头债有主,必须要有人为苏文的死负责。
    苏文的死,她有撇不清的责任。
    “我回老家只是想调整心态,如果让你误会的话,我刚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跟你解释清楚,对于这个孩子,我会用心去孕育他,直到他平安出世。”每个人都会在巨大的创伤过后,在一夜之间突然成熟,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问题也会恍然大悟,现在的她,少了之前的冲动,多了几分责任和果敢。
    宋盈诃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沉吟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僵局和尴尬在车厢里蔓延。
    蔡小萱看向窗外,跟大城市比较起来,这儿的颜色灰败而凄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外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几个孩子在地上翻滚嬉戏,几条脏兮兮的狗也相互追逐,发出快乐而喧闹的声音。
    太阳很大,光线刺眼,却照不亮贫穷生活,她也害怕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她比村里的其他孩子要争气,想要在繁华的城市里寻找自己的归宿。
    “如果你坚持,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学校那边??????”宋盈诃也有他的顾忌,蔡小萱忽然惶恐的睁大眼睛,“我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而退学的。”
    “我知道。”宋盈诃说,蔡小萱的手紧紧的捏着衣角,“至少我不能再在宿舍里住下去。”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肚子会一天大过一天,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知道她怀孕的事儿。
    “我会帮你租个公寓。这样会方便很多。”他一字一句的说出他的想法,蔡小萱没想那么多,只是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跟她无关的世界。
    第十四章 闹贼
    他为她租的公寓离学校很远,是二室二厅的居室,如果不是因为代孕,以她的经济能力绝对支付不起这么昂贵的租金,她将自己的行李简单的收拾过来,夏若姝是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个人住,凡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她一个人住着这以大的房子,每天晚上都会一遍遍的检查门锁是否锁好,在恍恍惚惚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外面敲门,楼上有弹珠滚落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客厅里也有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原本以为换个环境她会好一点,宋盈诃再见到她时,却比她在老家那会儿更憔悴。
    “我给你找个保姆,一来给你打伴,二来你心里也能安稳一些。”宋盈诃这次来给她带来了营养费和生活费,加起来差不多得有二千块,他每天都会亲自接她上下学,这么谨慎细心的作风,应该是他从工作中历练出的习惯,蔡小萱随手将现金塞到钱包里,她像小时候那样,将钱包压在随手就能摸到的枕头底下。
    放学后,她坐着他的车回来,宋盈诃正在落实保姆的事儿,这个人选必须是他最信任的人,毕竟这种事情还是秘而不宣的好,只要走漏一丝风声,不出两个小时,大三女生为他代孕生子的事情就会传遍全世界。
    他将会臭名远扬。
    “我的钱呢?”蔡小萱准备去超市买东西,她条件反射性的将手伸进枕头底下,却摸了空,宋盈诃站在门口,看着她在床上一边嘟囔一边翻来找去,“你在找什么?”
    “我记得早上明明把钱放在枕头底下的,现在突然就找不到了。”蔡小萱自从怀孕后,记忆力严重下降,前脚刚做的事儿,后脚就不记得了,宋盈诃走向衣橱,打开来一看,里面乱七八糟的,他不知道她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也不至于这么混乱。
    “啊!?谁翻了我的衣服?”蔡小萱在看到凌乱不已的衣橱,大惊失色,宋盈诃的眼里惊现一抹警觉,“家里应该进贼了。”
    “那咱们快报警吧!”蔡小萱说,宋盈诃没有说话,她很快从他的沉默中反应过来,坐在床边垂头丧气的说:“要是报警的话,闹贼的事儿或许会引发出另一件事儿。”
    中国不比外国,国外有专门的代孕机构,在中国,这跟偷情没多大区别。
    “以后我跟你一块儿住,让别人照顾你我实在不放心。”宋盈诃提心吊胆的,如果贼潜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在家,结果不堪设想,蔡小萱对他的提议并不反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固然不方便,可是她心里坦坦荡荡,对他来说也是一样,况且她真的受不了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害怕的时候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因为一次家里闹贼的关系,他和她正式住在一起,相互照顾,只是再多的关切,也只是义务上的责任。
    “小萱,起床了吗?洗漱好就来吃早饭。”宋盈诃一直都有早起的习惯,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他总是这么刻苦,蔡小萱睡的迷迷糊糊的,意识虽然清楚了,嘴上还应了一声,可是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怎么也起不来,直到门口传来两次敲门声,她这才勉强睁开眼,像盲人一样摸索着穿衣服。
    她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手捧着水拍打着脸,醒脑的效果立刻出来了,她看着镜子里微微变胖的自己,忽然怔了一下,她几乎认不出自己,任轩要是看到此时此刻的她,应该会责怪她太贪嘴,把自己养的成肥羊?
    “宋先生,我是不是变丑了?”蔡小萱和他这几天相处下来,也没觉得他有多么难以相处,宋盈诃抬头看了她一眼,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到她面前,“女孩就应该胖点,富态。”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蔡小萱挑起面条上的青菜放进嘴里,味道不咸不淡,在碗边上还有两个黄灿灿的煎蛋,她胃里忽然涌起一股恶心,放下筷子便往卫生间里跑,呕吐的声音一阵比一阵惨。
    感觉后背有人轻轻拍着,抬起头,宋盈诃叹了一口气,看到她第天早晨都要面临这样的折磨,心里过意不去,将纸巾递到她的手里,“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用的,这只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蔡小萱吐的两腿发软,宋盈诃扶着她的胳膊,将油汪汪的煎蛋从她碗里拈走,或许是油腻的味道刺激到她了,又给她端来了相对清淡的小米稀饭,“吃吧,十五分钟后送你去学校,还有,叶酸吃了吗?”
    “啊!你不说我几乎都忘了。”蔡小萱刚要起身,宋盈诃说:“我这儿刚买了一瓶,以后吃饭的时候,我会给你的,还有,钙片和维生素含片,我平时都会带着给你吃,你放心,这些我都问过医生,不会胡乱给你吃药的。”
    “我知道。”蔡小萱很难想像这个在商场上挥洒自如的人,在生活中却也那么心细,苏文真幸福,如果她能生孩子,她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只可惜红颜薄命,宋盈诃将一颗叶酸放在她的手心上,“学习上有压力吗?”
    “上次考试又挂科了。”蔡小萱一脸无奈,这不能怪她功课不努力,却也不能怪肚子里的胎儿害得她记忆力下降,宋盈诃说:“要我帮你找个辅导老师吗?”
    “不用!我想等妊娠反应过了之后,一切就会慢慢的好起来,其实我·······我自己会努力的。”好汉不提当年勇,蔡小萱觉得等妊娠反应过了之后,她还像以前那样聪明,不敢保证下学期还可以拿到奖学金,但是至少不用再担心挂科了。
    “吃好了没有,我送你去学校。”宋盈诃去卧房拿了公文包,蔡小萱忽然别扭的说:“要不我以后自己去学校,从这儿坐公交车也就十几站路,也省得麻烦你,我每天只要早起一点就可以了。”
    “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如果他连这个都猜不出来,他也白混了那么多年,蔡小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故作镇定的说,“没有的事儿,我就是不想麻烦你。”
    夏若姝昨天提醒她,学校里有人传她被人包二奶。
    三个月后,她的妊娠反应基本结束,而她又接近寒假,那么多的功课,忙的她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宋盈诃的工作也很繁重,不过到了点,他再忙也会赶回来,蔡小萱和他的相处还算融洽,至少不会再感到尴尬,只是在称呼上一直都没有改变,“宋先生,我要吃酒鬼花生。”
    “好。”他在书房淡淡的应了一声,两分钟后,一包酒鬼花生出现在她的书桌上,宋盈诃见她一边看韩剧,一边忙着翻动手里的课本,一心二意,现在再加上一包酒鬼花生,直接变成三心二意。
    手机视频里不断传来女主角哭哭啼啼的声音,男主角像吟诗一样说着一句比一句精粹的排比句,配合着悲情的音乐感人肺腑,她嘴里也不断传来花生嘎嘣脆的声音,另一只手的指尖还在书面上磨蹭着,发出微弱的声响,她见他还没走,一脸茫然的问:“宋先生,你还有事儿?”
    “你明天不是要考试吗?”他不喜欢看电视剧,蔡小萱脸上一阵惊恐,仿佛突然反应过来明天还有考试这件事,她习惯性的抓了抓头发,“完蛋,我都忘了明天还要考试!不过时间还早着呢!电视看完了再温习功课也不迟。”
    宋盈诃见视频里的男女主角先是分开来哭,然后各自抽泣,再然后便发展成抱头痛哭,蔡小萱似乎被剧情感染到了,一边往嘴里塞花生米,一边眼睛湿润的盯着看他们看,宋盈诃没说话,对她,他没有苦口婆心的义务。
    她和他唯一的关系就是代孕,当孩子出生后,她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她怎么对待生活那是她的事儿,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他犯不着用自己的好心给她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有不懂的,你可以问我。”宋盈诃最大限度的说,蔡小萱猛然抬起头,花生米差点从嘴里喷出去,“真的?那就太好了,可是······可是这部剧我已经追了很久,你能不能让我先把它看完?今天是大结局。”
    “随便你。”宋盈诃对她不思进取的样子很反感,在公司,如果他发现哪个员工身上出现任何一丝倦怠或者不求上进的痕迹,他会多给那人双倍工资,然后再免费附送上一张解聘书,蔡小萱在得到首肯后,再次融入到剧情里,宋盈诃的工作基本上都被他带到家里来做,当他处理好桌上最后一个文件时,这才猛然想起还有一个人等着他帮忙。
    “小······”他刚推开门,却发现她早就睡着了,衣服悬挂在床边上,两只拖鞋相差至少两米,她隐约听到门口的动静,翻了一个身继续睡,胳膊和肩膀全都露在外面,宋盈诃放缓脚步走过去,捡起落到地上的衣服,将两只拖鞋重新归位,又扯了扯被褥,将她的胳膊和肩膀盖住。
    有时候他看到她时也会感到心痛,毕竟她现在算起来还是个孩子,正在读大三的学生,就是这个女孩,她将会在几个月后帮他和苏文生下一个孩子。蔡小萱的睡相不太好,睡觉手舞足蹈,身体不停的在动,还好床够大,要不然,以她的睡姿肯定会滚下去。
    他要不要在床的两边安上护栏?
    第十三章 闹鬼
    宋盈诃从公司回来,打开门,一眼便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蔡小萱,他轻手轻脚的从她身边走过,蔡小萱空洞的声音突然响起,“宋先生,你怎么才回来?”
    看了眼时间,他今天的确要比平时晚回来半小时。
    “你怎么哭了?”他关切的问,蔡小萱的睫毛密集而纤长,被眼泪浸湿后,像扇子一样垂落在眼睑上,轻轻的颤动几下却没有睁开,语气低落的说:“大红灯笼高高挂,挂的一塌糊涂,我妈要是知道我这么不争气,一定会对我很失望。”
    “考不好不关系,以后还有机会,我给你做饭。”他说,蔡小萱叹了口气,慢悠悠的睁开眼,绕开话题说:“宋先生,看来你真的要帮我补习功课,再这样下去,我可能无法毕业。”
    “只要付出努力,总会有收获。”宋盈诃说,蔡小萱像是受到了强烈激励似的,猛地睁开眼,笑意从眼底深处漫上来,“真的吗?”
    “今天太晚了,要不从明天开始。”他也累了一天,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工作需要点灯加班,蔡小萱的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虽然不明显,可是她却觉得身体重的要命,“我想吃菜脯煎蛋。”
    “好。”他脱下外套,径直去了厨房。
    “小萱,起来吃饭。”第二天早上,宋盈诃还是像往常那样,做好早饭后叫她起床,蔡小萱懒床的习惯早已根深蒂固,他连叫了好几次,房间里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含含糊糊的应一声,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下文。
    蔡小萱头发乱糟糟的,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手胡乱的抓了抓,她打开门的瞬间,忽然看到他刻意避开的眼睛,转身去了厨房,她莫名其妙的瞪着他的背影,直到站在镜子前,她才发现自己的睡衣扣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胸口虽然没有春光乍泄,却也隐约显露出轮廓。
    一大早就闹出这么糗的事儿,蔡小萱责怪自己越来越不像话,这跟之前的自己截然相反,坐在餐桌前,宋盈诃将煮好的玉米和蛋饼递到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好像刚才的尴尬并没有发生一样。
    “怎么了?玉米没有熟?”宋盈诃见她不动筷子,一脸狐疑,蔡小萱抬起头,仿佛鼓起很大的勇气,“后天晚上我想去南京看王力宏演唱会。”
    “如果情况允许,我送你南京。”宋盈诃将腰上的围裙解下来,在她的对面坐下,蔡小萱兴奋不已,“不用问医生的,我早在网上查过了,只要注意点应该没多大问题,宋先生,我知道你最好了,还有,若姝也想去,我们俩在一起,刚好还可以相互照顾。”
    “好。”宋盈诃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他从来不干涉她的自由和兴趣,只是他对她似乎太纵容了,今天的请求,哪像是征求他的意见,明明就是临行之前告之他一声,蔡小萱喜笑颜开,吃完早饭,宋盈诃像往常一样将她送到离学校前面不远的拐弯口。
    蔡小萱刚下车,便看到站在路口处的夏若姝,她神色焦急的看着宋盈诃的车,蔡小萱没有发现她表情中的异常,一脸兴奋的说:“宋先生答应明天送我们去南京看演唱会。”
    “你家宋先生真大方,答应带我去了吗?”夏若姝问,蔡小萱打了个指响,“你都说他都大方了,他当然大方的答应带上你。”
    “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夏若姝一边走一边思忖着说,蔡小萱依然处于兴奋的状态,王力宏是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男明星,他难得来南京开演唱会,能逮着这次机会,对她来说也是很难得的。
    “气氛怪怪的,到底什么事儿?”蔡小萱笑的更加灿烂,夏若姝觉得事态严重,装聋作哑似乎很不地道,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憋着的事儿说出来,“任轩回国的事儿,他有打电话通知你吗?”
    “任轩回国了?”蔡小萱一头雾水,夏若姝失望的闭上眼睛,“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阿详的电话,他说任轩是昨天晚上就回来了,好像去的也是南京。”
    “怎么可能!阿详是不是听错了,任轩回国不可能瞒着我的。他至少会打电话告诉我一声。毕竟我们已经那么久没有见面了。”蔡小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上次在美国相遇的情景历历在目,夏若姝说:“起先我也不相信,可是阿详不会骗我的,要不你打电话问问。”
    “嗯。”蔡小萱有气无力,她哪还有勇气去打这个电话,如果任轩真像阿详所说的那样,她可能无法承受他去南京的动机,如果这其中有误会,那么这个电话打过去,自己也觉得心虚。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打了过去,结果任轩的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和上次一样。这次背后有没有藏着晴天霹雳?
    这一整天她都在幻想各种致使任轩没有接电话的原因,说好要努力学习的,结果心事重重的状态很不适合学习,回到家,宋盈诃早已到家了,他书房的门半开着,听到客厅的动静,只是抬了下头,随后再次融入到工作中。
    “宋先生。”蔡小萱无精打采的站在他的书房门口,宋盈诃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笔却没有放下,“怎么了?是饿了还是心情不好。”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蔡小萱拐弯抹角的说,他将笔放下,后背靠在椅背上,“可以,你说。”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以后找到女朋友了,她每天都盼着你回来,可是你从外地出差回来却不告诉她,而是悄悄的去另外一个城市,宋先生,别问我为什么这么问,我就是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蔡小萱的问题很蹩脚,以至于让他莫名其妙,“你说的该不会是你男朋友?”
    “我·······反正你们都是男人,你应该能猜到他这么做的原因。”蔡小萱执拗的说,他想了想,忽然觉得好笑,“人和人之间不是同的,如果他悄悄回来却不告诉你,或许想给你一个惊喜,又或者他去那儿做的事儿很重要,事态也很敏感,不想让你担心,更不不想让你误会。”
    “敏感?你是说他去南京,有可能是和别的女人有关?”这两个字是女人最难以承受的词,宋盈诃怔了下,“我可没这样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哪会知道他去南京干什么?”问题有些棘手,她也很难缠,蔡小萱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或许他也是去南京看演唱会的。”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措手不及,蔡小萱歪着脑袋说:“我和他唯一不同的兴趣就是他喜欢张惠妹,我喜欢王力宏。他去南京肯定不是奔着演唱会去的。宋先生,你那么聪明,一定会帮我想明白他去南京的原因。”
    “我真不知道,要不你打电话问问他本人不就得了。”他窘迫,蔡小萱摇头,“打过了,电话打不通。”
    “可是这都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更加莫名其妙,蔡小萱一本正经的说:“任轩是男人,你也是男人,你们想法应该都差不多的,他能想到的,你应该也能想到,我就是特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去南京的原因,宋先生,你怎么可能想不到他去南京做什么?”
    “我·······他有可能去南京探亲。”宋盈诃很怕她的问题像魔咒不停的循环。
    “会是这样吗?只是去看望亲人?”蔡小萱总觉得他的话过于善解人意,安慰的意思也太明显,宋盈诃看了眼时间,等在她下一个问题产生之前,立刻撤出去,“锅里还煲着汤,我去看看。”
    “宋先生,没想到你什么都会,我觉得还是你讲的比较到位!那些老师我都白叫了。”吃完饭后,他便开始关心她的功课,蔡小萱在他的讲解下,对他的看法瞬间升华,宋盈诃笑的很低调,“读大学的时候,我对这些东西本来就很感兴趣,现在再温习以前学过的东西,也没觉得有多难。”
    “会而不难,难而不会,宋先生,你和苏姐是怎么认识的?”不知不觉的,她又跑题了,宋盈诃的身体明显的怔了一下,蔡小萱恍然想起触犯了他的忌讳,立刻打马虎眼说:“我记住这个题型了,宋先生,谢谢你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宋盈诃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蔡小萱后悔自己不该心直口快,毕竟苏文的死却给他带来毁灭性的伤害,简单的洗漱后,蔡小萱很快进入睡梦,隐约的,她忽然感觉到脑袋上好像有冷冰冰的液体滴落下来,像雨点一滴接着一滴,她下意识的用手抹了下,微弱的灯光下,她好像看到指尖上闪烁着诡异的血色,恍惚的神经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血液惊醒。
    “小萱,别怕,我是你的苏姐,那么久没来看你,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怎么样了!”苏文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耳边轰然响起,蔡小萱吓的毛骨悚然,她惶恐的睁大眼睛,冰冷的血液不停的从上方滴落下来。
    苏文血肉模糊的身体正面朝下悬浮在半空中,离她越来越近。
    她扭曲的手指垂落下来,刚好触碰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着,嘴里发出惊骇的笑声,蔡小萱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控制似的,怎么也闭不上,苏文的脸随着笑容而变得异常恐怖,像是摔碎的烂西瓜,不时有血肉落下来。
    蔡小萱惊慌失措,苏文的身体不停的往下压,坍塌的鼻梁几乎就要贴在她的鼻子上,皮肉腐烂的气味充斥着她的呼吸,原先落在她肚皮上的手,渐渐的移到她的脖子上,苏文血肉模糊的五官忽然变得愤怒,她的双手紧紧的掐住蔡小萱的脖子,指节稍一用力,便可以听到骨骼断裂的‘硌硌’声,苏文像鬼泣似的向她咆哮说:“你害死了我,现在还霸占着我的男人和孩子,蔡小萱,我要你来地狱陪我!”
    “不要!救命!”蔡小萱越是挣扎,苏文掐在她脖子上的手就越用力,就在她几乎无法呼吸的时候,一道光忽然将苏文阴森恐怖的身体驱散,掐在她脖子上的那两只手也随后失去了力道,耳边响起宋盈诃关切的声音,蔡小萱满头大汗,身体颤抖的厉害,强烈的灯光刺激到她的眼睛,将她从梦魇中拯救出来。
    “没事儿,只是恶梦而已。”宋盈诃安慰她说,蔡小萱看到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宋盈诃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是不是梦到苏文了?”
    “宋先生,你说我会不会被梦魇困住一辈子?”对于苏文的死,她良心不安,宋盈诃推开她,从床头抽出一张纸巾,替她拭去她额头上的冷汗,“我记得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苏文的死跟你无关,她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没有错,这些都是宿命,所以你没必要为她的死负责,如果你真觉得内心愧疚,那就好好照顾自己。”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越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我就越觉得对不起苏姐,她说我霸占你和孩子,宋先生,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害过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以后该怎么办?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解脱?”每一个选择都会连接相应的结果,第一步走错了,接下来无论做什么都会身不由己,宋盈诃的眼神像是黑夜里波澜不惊的河流,他能理解蔡小萱内心的惶恐和茫然,毕竟以她这样的年纪,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承担这件事。
    “如果你不想呆在这儿,我可以给你换个环境。”宋盈诃说,蔡小萱摇了摇头,“从这儿逃出去却逃不出去心结,即使你带我走到天边,我还是得不到解脱。”
    “别想太多,苏文是个好女人,她就算变成鬼也不会伤害你的。”宋盈诃也经常在梦中看见苏文,她神色悲戚的站在风雨中,而他再也没有办法为她遮风挡雨了,蔡小萱低低抽泣着,她一脸哀求的看向他说:“你能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走?”
    “好。”他有时候感觉她不像是孕妇,而像是一个缺失安全感的孩子,他比她大十五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照顾她就像照顾孩子一样,有时候任性,有时候却也有大人成熟和执着,蔡小萱重新睡下,他的身影在她犯困的视线中变的模糊,直到思绪完全坠入黑暗,沉沉的睡去,她的梦变的出奇的安静,宋盈诃动作轻柔的替她掖好被角。
    她的鬓角处还是残留着汗液,在灯光下闪着朦胧的光,睫毛颤动了几下,面容逐渐变的安详,睡后不久便开始磨牙,他忽然笑了笑,刚要用纸巾帮她鬓角的汗液拭去,她却翻了个身,胳膊从被褥里抽出来,他将她的胳膊塞进去,她又任性似的搁在外面,宋盈诃看着她花样百出的睡姿,很难想像她在宿舍睡觉的样子。那么窄小的床,她能老老实实的睡着不动吗?
    他将空调的温度上调了两度,就算蹬被子也用不担心她会感冒,他刚要走,她的手忽然抓住他的手,紧紧的,他的手被扯到她的嘴边,梦里没有了梦魇,看来她是梦到好吃的东西。
    宋盈诃似乎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试图将手抽回来,却还是没有躲过被她咬到的危险,剧痛猛地从小指传来,他被疼的几乎眩晕,直到她松开嘴,他这才惊慌失措的将手从她嘴里拿出来,小指上赫然出现两排冒血的压印。
    “宋先生,你的手怎么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蔡小萱一眼便看到他缠着白纱布的小指,宋盈诃苦笑,却也不好说是被她咬的,“是我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哦,要紧吗?”蔡小萱一边吃饭一边关心的问,宋盈诃淡淡的说:“不要紧。过几天应该就会好了。”
    “昨天晚上的事谢谢你。”蔡小萱从一醒来,便在心里打着向他道谢的腹稿,就是因为太尴尬所以才不好意思说出口,宋盈诃说:“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希望你也别给你自己压力,如果实在不行,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又没有神经病,干嘛要去看心理医生。宋先生,我虽然有些神经大萧条,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这个缺点过继到孩子身上的。”蔡小萱信誓旦旦的说,宋盈诃忽然冷不丁的笑了两声,蔡小萱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的说:“宋先生,其实你微笑的时候比你冷着脸的时候要好看!”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宋盈诃也很久没有这样笑了,苏文的死给他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郁,蔡小萱的活泼和欢快给他枯燥繁忙的生活带来几分色彩,他的世界,仿佛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单调的黑与白。
    “去哪儿?”蔡小萱还是那么健忘,宋盈诃将做好的豆腐蛋花汤端到她面前,“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去南京看演唱会!”
    “对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宋先生,你说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蔡小萱不顾形象的大笑两声,宋盈诃说:“那就尽量多吃点饭。”
    “你做的这么好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多吃的!”蔡小萱笑吟吟的说,宋盈诃用汤勺轻轻的搅拌豆腐蛋花汤,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性子这么急躁,一口下去,嘴巴被烫伤不说,胃也受不了,“我下午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有可能去不了,但是我可以请别人带你们去南京。”
    “你都答应亲自带我去的,作为大家长,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你要是不带我去,那我就不去了,那你做的早饭我也不想吃!”蔡小萱威胁他说,宋盈诃笑了笑,最近,他的微笑总在不经意间发生,“计划赶为上变化,到时候再说吧!”
    “我都和若姝说好了!你要是不去,她会以为我在吹牛。”蔡小萱孩子气的说,宋盈诃忽然不忍心拒绝她,“豆腐还是有点热,慢点吃。”
    “你别扯开话题!”蔡小萱不依不饶的说,宋盈诃怕她纠缠,“那好,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别拿吃饭的事情来威胁我。”
    “奸商!我就知道你故意拿这事儿来要挟我。”蔡小萱低声嘀咕说,宋盈诃瞪她一眼,语气却很温和,“今天有点冷,多穿点衣服。”


    ···································
    第十三章 才人
    “小希,都几点了?狗都睡着了你怎么还不睡?”老妈愤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看笔记又看到到很晚,我慌忙应了一声,“我已经睡醒了一觉了,口渴了起来喝水。”
    今天阳光不错,只可惜因为昨天帮才人打扫卫生时,无故丢了两百块钱,我顶着冒光的黑眼圈来上班,丽晨看到我的瞬间,嘴巴立刻惊讶成“O”,“昨天晚上你去做贼了吗?”
    “我哪有闲功夫去做贼?可能是因为天气不好,这两天睡眠质量也大打折扣。”我含糊其辞的说,丽晨显然不能接受我所给出的理由,“你害相思病了?”
    “你有药吗?”我反驳她,丽晨一边走一边从包包里拿出一瓶君乐宝,“这是我送给你补脑子的。”
    “一瓶酸牛奶就可以补脑子,那还要核桃有什么用?”熬夜熬多了,我的反应总会受到些许影响,丽晨好奇的打量我,“你确定没问题?”
    “你从哪儿看出我有问题?”我拼命的掩饰,毕竟她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丽晨对我的回答嗤之以鼻,“你摊上大问题了!咦,那不是才人吗?”
    “才人?什么才人!”我没好的气的说,他应该叫蠢材,丽晨一脸惊异的说:“你都不知道咱们新老大的外号?亏你昨天和他亲密接触一下午。”
    “你别把我和他的关系说的这么龌龊!你应该明白,我对小心眼的男人最过敏。”我极力澄清和他的关系,丽晨笑的很邪恶,“我说什么让你紧张成这样!你知道你脸上写着什么字儿?”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拍着胸脯说,丽晨叹了口气,伸手在我脸上点了几下,“此地无银三百两。”
    “早啊姑娘们。”才人精神气不错,他见我脸上的黑眼圈,笑着说:“昨天银行失窃案你干的吧?”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要是有抢银行的本事,第一个就去翘你的保险柜。”提起银行,我立刻想到自己丢失的二百块钱,丽晨冲才人笑了笑,“小希最近上火特别厉害,老大,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这逼着我跟你断绝关系?”我恨恨的说,丽晨笑的更加肆意,“这才是正常状态中的小希,老大,你们聊,我去工作了。”
    “去吧!”才人笑容爽快的说,我也浑水摸鱼般的跟在她后面,才人的声音立刻追了上来,“你今天还得帮我打扫卫生。”
    “我是报社的员工,不是你的私人保姆!”我很反感他对我呼来喝去,才人走到我面前,仔细的打量我的五官,“难道你想去打厕所?”
    “公报私仇!”我径直往前走,才人的笑声龌龊而疯狂,“上个月的业绩评估出来了,你知道你处在什么位置?是名列前茅,还是垫底的?其实你应该知道,你们的吴总早就有裁员的打算,但凡那些宁愿垫底也想混日子的员工一律劝退。”
    “我真垫底了?”我大惊失色,才人看到我的表情似乎很满意,郑重的点了点头,“倒数第二。”
    “老天保佑,还好还好。”我庆幸底下还有个替死鬼,才人忽然眼神犀利的说:“下班后过来找我。”
    “我昨天在你家丢了两百块。”我痛恨自己的无能,这么快就妥协了,才人扭过头,冷笑说:“这关我什么事?就是丢一个亿也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连自己的钱都看不住,只能说明你是废材!报社只养人才,不养废材!”
    今天李诗雅没来上班,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可是一想到下午要被他奴役的事儿,心情还是堵的厉害,才人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我一眼便看到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翘着二郎腿,看他热火朝天的样子,应该是跟哪个女人聊八卦。
    “这儿还有这儿都得擦干净。”回到公寓,才人的手机一直处于通话状态,他一边聊天一边指挥我干活,我最怕打扫卫生了,就是我自己住的房间都是我妈帮我打扫的,我在房间的角落里,无意中发现一份写有代孕信息的报纸,或许是因为看了代孕笔记的缘故,我不知不觉便对这些东西产生了兴趣。
    “你想给人代孕生孩子?”才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吓的我魂飞魄散,我狠狠的瞪向他,“人吓人吓死人。”
    “那么容易死?你的生命力也太虚弱了。”他一把将报纸从我手里抢了过去,一本正经的看了起来,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让你来是帮我干活的,不是让你来吹胡子瞪眼的,怎么,想要垫底走人了是吧?”
    “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今天阳光明媚,晒晒被子应该是不错。”人在屋檐下,又被他拽着软肋,由不得我不低头,我将他的被子晾到外面,他的房间出奇的整洁,并不符合一个粗线条的男人,被子上隐约还有一股淡香味儿,我不由自主的靠近嗅了嗅,抬起头,猛地看到他站在门口意味深长的眼神,我慌忙将手里的被子放开,做贼心虚的说:“我什么也没干。”
    “难不成你还想干点什么?”他笑的有点露骨,“是不是觉得我的房间比你的房间收拾干净?而且还很性感?”
    “房间又不是女人,要性感做什么。”我小声叽咕说,才人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在椅子上,“对待房间就得像对待女人一样,毕竟这是你每天都要睡觉的地方,被子的味道一定要香,不然很难进入深睡眠。”
    “谬论。”我对他的说话不以为然,将他的被褥小心翼翼的摊放在阳台外面的晾衣架上,我想东西特别容易沦陷,手上一个不留神,他的被褥就这样从十二楼的高度摔了下去。
    被子不是树叶轻飘飘的,下坠的速度惊人,像是从天而降的陨石。
    “你在阳台上做什么?是不是看到对面有人脱衣服?”才人咆哮,我害怕他会骂我,故作轻松的说:“什么都没有,我想出去一下。”
    “你想翘班?”才人抬起头,连眉毛也挑的很犀利,我的笑容很得体,“你说了那么多话应该口渴了,我想去楼下帮你买瓶可口可乐。”
    “算你还没有丧尽天良!要不这样,你再帮我带一个吮指原味鸡,加点辣,不对,是重辣!还有,给我多带几包番茄酱,反正免费,不要白不要。”才人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剥削我的机会,跑到楼下,我却看不到被子的踪影,最终我从一个很和蔼的老大妈那儿得知,一个过路的乞丐,在看到从天而降的被褥后,欢天喜地的抱走了。
    他一会儿肯定会发作,他一发作,我肯定会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人要倒霉,喝水都塞牙。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才人对我的表现很满意,一边啃着汉堡一边喝着可乐,如果他知道我弄丢了他的被子,应该会对我很不满意,或许是我脸上的神情太复杂,心虚太明显,他半眯着脸,像是发现端倪似的,“你表情好虚伪,该不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天地良心,我对你最忠诚了,老大,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我得为自己寻找一个保障,才人喝完可乐后打了个饱嗝,“只要你没有亵渎我的被子,什么事儿都好商量。”
    “我肚子突然剧痛,怀疑是阑尾炎。”看来我还是避免不了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才人担心会闹出人命,爽快的说:“阑尾就得切,早切早好,要我送你去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去就好。”我满头大汗,才人狐疑,他看了眼阳台,我的表情立刻破碎,急切的往门口撤退,才人起身,我从来没有想过我逃跑时竟然可以跑出飞人跨栏的速度,我刚跑出门,才人立刻火冒三丈的追了上来,我见他要杀人,跑的比黄鼠狼还快,电梯还停留在二十一层,只好从楼梯逃窜。
    两个巡楼的保安见我不要命的从楼上一路飞奔,然而跟在后面才人,由于他脸上的杀气太重,手里还有一把刀,被保安误以为是图财害命的罪犯,我顾不得解释,只想迅速逃离案发现场,身后传来才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我一连接到两个电话,第一个是丽晨打来的,她说才人被公安机关抓了,第二个是派出所民警打来的,他们需要当事人来确认事态,我在丽晨的陪同下一起去了派出所,解释了前因后果,我被民警训斥了一顿,能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情闹到派出所,也属于浪费警力,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也得在这个地方住一晚。
    “你是猪吗?”才人一出来,立刻横眉竖眼的将我狠狠的骂一顿,丽晨在旁边不敢坑声,她也觉得我的行为是猪的行为,我小心翼翼配合他情绪发泄,才人板着脸,我以为他要打我,立刻用胳膊挡着脸,“我的五官已经够艰难的了,别打我的脸!”
    “你得给你买一个月的早饭,然后再给我买一床新被子,记住,一定要去蒙丽纱专卖店里买!只有盖着那儿的被子,我才能睡得着。”才人借着被子狠狠的敲诈我,当我看到被子上的标价时,顿时被五雷轰顶,我揉了揉眼睛,分不清上面的数字是标价还是商品货号。
    “这是多少钱?”我看着标牌上的数字,丽晨笑,“你就死心吧!那不是条形码,小希,别恼火,就当破财消灾。”
    可是这个财破的未免太大了些。由于钱不够,买被子的钱还是从丽晨那儿借来的。
    “才人,你回国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呀!”才人在跟我大发雷霆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漂亮女人,她扭着水蛇腰,表情娇嗔的贴在他身上,才人的表情瞬间变了颜色,温柔而暧昧的搂着她的纤腰,甩下我和丽晨,带着她扬长而去。
    我在风中凌乱着,一千多块的被子,就这样白白的拱手让人,而且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样的打击足以让我泪流满面好几天,丽晨仿佛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戳了下我的脑袋,“你这儿没有问题吧!晒被子也能把被子晒到乞丐手里,这也难怪才人追着你喊打喊杀,换作是我,我都想削你。”
    “你能不能别在我的伤口上撒胡椒粉?会很痛的!”我希望她能体恤我的难处,丽晨叹了口气,忽然意味深长的说:“我说这也奇怪,社里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选你?该不会看上你了吧?”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肯定骂我是猪,这是看上我的前兆?给你,你要不要?”我心里后怕,丽晨想想也觉得在理,“这么说他对你也太变态了。”
    “就是变态!”回到家后,我一眼便看到为我婚姻大事扣碎心的大姑,她看到我,满脸堆笑的说:“小希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漂亮有什么用,到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你看看楼下的老李家,女儿才十九岁,孩子都两三个月了。她这是高不成低不就。喜欢她的人,她看不上,她喜欢的,人家又看不上她,谁知道她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心思?”我妈喋喋不休的数落我,大姑说:“缘分这东西很难讲的,可遇不可求,或许是小希还没遇着她的缘分!不着急,也不能着急。”
    “妈,你看大姑多理解我。”我说,我妈瞪向我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上次那个条件多好啊!能吃苦,工作又很体面,才见几次面,你就嫌人家个子矮,你想找个多高的男人才满意?电话杆要不要?”
    “我不是嫌他个子碍,而是对他没感觉,将就一时,就得将就一辈子。”我说,我妈刚要发火,大姑恰到好处的和稀泥,“我这儿有个更好的头绪,是你姑父的一个朋友的什么的表兄,跟你年纪差不多,听说在国外工作,小希,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抽个时间,咱们相互看一下。”
    第十三章 相亲一
    “你真要去相亲?”丽晨一脸惊奇的说,我用手挤了挤额头上的痘痘,刹那间的疼痛让我倒吸了口凉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到了我这个年纪,相亲都是必走的流程,找个看对眼的男人,生个孩子,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想想都是·······算了,今天还得给才人买早饭。”
    “才人?你不提起他,我都忘了告诉你一个劲爆消息。绝对可以震碎你的下颚骨!”丽晨将尾音拖的很长,我拿出口红,轻轻的拧开,顺着唇线抹了下,“能有上次的被子事件劲爆吗?我可是进过派出所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可以让我震惊的事。”
    “你别说,他还真在派出所!”丽晨眼睛里几乎要闪出彩虹豆,我手上一用力,鲜红的口红瞬间从我的嘴角划出去,拖出老长的印子,“那就是说我今天可以省一顿早饭钱?”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小心他回来又要拿你泄愤。”丽晨说,我大惊失色,看来事态还挺严重的,“他嫖娼被抓了?”
    “他昨天晚上要去嫖娼也就算了,好像跟谁在高速公路上飙车!结果他赢了,跟他比赛的那个人突然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现在还在医院里抢救呢!”丽晨像是亲眼看到了似的,我不可思议,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原来是才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他看到我竟然笑了两声,冲我勾了勾手指,“你给我过来。”
    “小希,他现在的心理应该是极度变态,如果他要对你用强,你要是反抗不了就不要反抗了!万一他狗急跳墙,将你从窗口丢出去,那样你的下场会更惨。”丽晨的话怎么听都像是给我送行的,我战战兢兢的跟在他后面,丽晨立刻叫住我,将她泡好的美式咖啡递到我手上,“其实拍马屁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只要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交给你一件光荣而伟大的任务。”才人在派出所蹲了一夜,回来后气色反而好了许多,可能是因为他每天晚上都要和不同的女人鬼混,在派出所,他的身体暂时得到了休养,我及其讨好的点点头,“好。”
    “帮我去机场接一个人,你叫他德叔就行了。”才人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悠然的点头,我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他见我一动不动的站着那儿,板着脸说:“你还有事儿吗?”
    “没有,哦有,这是我为你特地泡的咖啡。”我将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他的面前,才人嘴里喷出的烟雾翻涌不止,他将杯子放到鼻子前嗅了嗅,眉头皱了一下,我还以为他不满意,没想到他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德叔!可是德叔长什么样子?”我不敢再问,毕竟他刚从派出所里回来,情绪很不稳定,万一兽心大发,我的处境将会变的更危险,机场那么多人,我去哪儿才能找到德叔。不过我很快想到一个办法,直接举个牌子,上面写‘德叔’两个字。
    可是,才人好像没有告诉我关于德叔的班机时间。
    “老大。”我小心翼翼的问,才人抬起头,不耐烦的说:“我要睡觉。”
    “我只是想知道德叔的航班什么时候到。”我说,才人思索了一下,“我刚才没告诉你吗?”
    “没有。”我确定的说,才人也一脸确定的告诉我,“我也记不清楚了,要不这样,你现在就去机场等着,从美国那边飞回来的班机只会迟不会早,守株待兔嘛!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跑来问我,你是猪吗?”
    “那您确定是今天吗?”我不怕守株待兔,就怕苦守的日期并不是今天,才人幡然醒悟,翻了下手机,一脸迷茫,“我也忘了这个老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来,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小希,你别再问那么多问题,绕得我头晕,出去出去。”
    “真让我守株待兔啊!”我难以置信,素日里经常骂我是猪的人,其实才是一头真正的猪,才人猛地拍了下桌子,那么大的动静,力是相互的,他的手一定很疼,“我刚从号子里面出来,累了一夜很辛苦的,你别逼我发火!”
    “是是是!那我现在就去机场守株待兔!”我慌忙退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丽晨将写有德叔名字的牌子交给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尽量别喝水。”
    “为什么?”我问,丽晨说:“笨蛋,水喝多了当然得去上厕所,万一德叔就在那个当口出来,你上哪儿找他去。”
    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机场,包里的手机响了,是大姑打来的,我妈经常背着我假传圣旨,为了能让我去相亲,只要别人问我有没有时间,我肯定是每天都休息。
    “大姑,我在机场呢!”我一边跟大姑交待情况,一边扫描大厅里貌似德叔的人,大姑笑声从听筒里涌出来,“他今天也刚回国。小希,你在哪个机场?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跟你同在一个机场。”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有种不详的预感,如果德叔在另外一个机场,我就是在这儿等到头发花白,牙齿松落了也等不来他。
    这头猪,还敢骂我是猪。
    “小希啊,我就说你们有缘!他跟你竟然在同一个机场,我听你姑父说,他是今天十一点半的班机,离落地还不到半个小时,你好好把自己打扮一下,口红和眼线能涂的都给涂上,指甲油我看就不必了,还有,你穿高跟鞋了没有?女人嘛,还是穿高跟鞋显气质。”大姑和我妈一样罗嗦。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飞机降落,我的心跳加速,大姑打来电话,问我看到他人没有,就是又高又帅的那一个,我哭笑不得,身高最起码还有个标准,可是帅却没有底线和上限。
    “人接到了没有。”才人的电话在这关键时刻打了过来,我匆匆忙忙的应付着,脑子里瞬间想起今天来机场是接德叔,而不是相亲。
    “人接到了没有?”大姑的电话也紧接着打过来,乘客已经从出口处涌来,大姑也描绘不出那人具体的音容笑貌,只说很高很帅,笑容非常的甜美,我的心里隐约落下一个模式,这个人很高很帅,笑容很甜美。
    笑容很甜的男人,和娘炮有什么区别?
    机场,就像一个时装秀,每个人都穿的很漂亮,大姑在电话那边依然喋喋不休的说话,而我却听的不走心,因为我从人群中看到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他穿着宽松得体的休闲装,简单的牛仔裤衬出修长的身形,高挺的鼻梁,黑白分明的眼睛,樱花般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里推着行李车,渐渐的向我靠来,我听到自己胸口小鹿乱跳的声音,他的眼神不经意的落到我的身上,我顿时一阵眩晕。
    “大姑,他是不是穿着牛仔裤?”我问,大姑说:“是啊!”
    “他是不是推着一个白色的行李箱?”我又问,大姑像是亲眼看到了似的,“是啊!”
    “大姑,他的皮肤是不是很白?鼻梁是不是很挺,眼睛是不是很大,个子是不是很高,轮廓不是很帅?”我又问,大姑兴奋的说:“不用多想了,那就是他了。”
    在得到肯定后,写有‘德叔’名字的牌子突然从我手里滑落下去,随后被无数双脚踢到十米远的地方,再随后被机场的保安捡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相信这个帅男人就是从天而降的缘分,就算回去被才人骂的狗血淋头,我也会捧着笑脸,回他一句‘谢谢’的。
    才人的电话大煞风景似的响起,我眼看着我的姻缘就要跟我擦肩而过,顾不得什么,立刻叫住他,我低声和才人糊弄了几句,便随手将手机塞进口袋,近距离的看,他比大姑所描述的更好看。
    “你好,我叫小希,请问你是不是甲壳虫?”我依稀记得大姑报给我的名字,可能是太紧张了,竟然活生生的把他的名字和昆虫联系到了起,他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不叫这个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记错了,其实在这种地方见面,我·······我真的挺紧张,你比我大姑说的还要帅。”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是面对帅哥,哪个女人都会有先天性免疫失调,男人的笑容像是永远镂刻在脸上似的,那么温暖,“你是专门来这儿等我的?”
    “嗯!当然了!”我想起才人交待我守株待兔的事儿,现在想想,他竟然让我守到了我的幸福,我要代表我的全家感谢他,我见他比我还要不好意思,立刻拿出大龄剩女该有的持重和成熟,再次郑重介绍自己,并将满手都是汗的手伸向他,“我叫小希,其实这只是我的小名。”
    “小溪!?名字很好听。”男人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我再一次为我自己的艳遇而感到深深的醉了,他握住我的手,有点凉,却很舒适,“我姓任,叫任宏飞。”
    “这个名字比我的名字好听!是真的,我没有拍马屁。”我握着他的手,直到他的手微微往外抽了抽,我才发现自己不够矜持,慌忙松开手,笑的有些矫揉造作,低着头看着他的脚尖,然后又看向自己的脚尖,随后视线里又出现其他杂七杂八的脚尖。
    “你挺有趣的,小溪。”任宏飞笑的很小心,生怕我将他拖到黑暗的地方对他欲行不轨,我有点头晕,他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咖啡厅说:“我们去里面坐坐吧。”
    “好啊!站着说话挺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毫不犹豫的说,可能太过急切,引得他又是一阵失笑,我早就忘了今天要来机场的正事儿,宏飞将菜单推到我面前,刚要说话,我却抢了白,他礼貌性的说:“你先说。”
    “不用嘛,你先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氛弄是有些摸不着北,任宏飞薄厚均匀的嘴唇漾出像湖水般细纹般的笑纹,“你是女生,还是你先说。”
    “你刚从国外回来对吗?”明知故问,这些都是没话找话说的废话,我被人叫惯了女人,突然被人称为女生,我顿时有种超越时空找回当年豆蔻年华的感觉,宏飞点了点头,“是啊!刚从巴厘岛回来。”
    “那儿很浪漫呢!景色又好。很适合结婚呢!我觉得我·······”我的脸上一阵火辣,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着菜单上多琳琅满目的名字,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随便指了一个,宏飞却用异样的眼神看向我,“你确定要这个?”
    “嗯。”我娇羞的说,宏飞迟疑了下,委婉的说:“这种饮料里面参有特殊成分,喝了好像·······”
    “没关系的,我经常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怪名字的饮料,以为很特别,宏飞不再说话,他自己只点了一杯卡布基诺,不一会儿,服务员便将点好的东西送上来,我喝着那杯名字古怪,味道更古怪的饮料,很好奇却又不敢轻易的露馅,毕竟我之前说自己经常喝。
    “味道还好吗?”宏飞关心的问,我点了点头,“我喜欢重口味儿。你要不要来一口尝尝?”
    “妈妈,我也要喝姐姐喝的那个。”旁边的小女孩听我说味道不错也嚷嚷着要喝,她的妈妈一脸鄙夷的看向我,随后拉着她的胳膊,一边走一边训斥她说:“那里面有尿,就是你们小孩子的童子尿,有什么好喝的!”
    “噗!”我在听到这种古怪的成分后,瞬间吐了,宏飞忍不住笑出来,贴心的给我递来几张面纸,我尴尬的想要自焚,他故意岔开话题说:“你在报社工作对吗?”
    “嗯!”我知道他这么说是想转移我的尴尬,对此我很感激,对他的好感再一次得到升华,任宏飞说:“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能帮上的忙,我一定会帮!你想找谁?”我说,宏飞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轻轻的推到我的面前说:“就是照片上的这个女孩儿。”
    “她?!”我惊奇的说,宏飞立刻说:“你认识?”
    “不认识。”我莫名其妙,我们明明是相亲的,他却那么高调的让我帮他找一个比我还要漂亮的女人,任宏飞失望,“我就是为了她才回国的。”
    “可是我们·······”我哑然,任宏飞含蓄的笑了笑,“我想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是你想要等的人。”
    “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误会呢?”我拿出手机,想要找大姑问个清楚,当我看到手机屏幕上一直保持通话状态,我再一次被‘才人’这二个字吓得血肉横飞,这个混蛋一直在听我和任宏飞的谈话
    “小希,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怪怪的?”任宏飞关心的问,我立刻挂掉电话,才人这会儿应该在办公室里一边磨刀一边骂我自作多情。
    这下该怎么办?
    “没事儿,我会尽力帮你找找看。”我将照片收了起来,宏飞忽然按住照片的一角,“你拿手机拍一下吧!我只有这么一张照片。”
    “好啊。”我再一次嗓子冒烟,用手机拍下照片,我忽然觉得照片上女孩的眉眼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宏飞给我留下他的联系方式,“那就拜托你了,小希!”
    “好。”我果然扛不住自作多情的下场,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我猛然记起今天来机场的目的,耽搁了那么长时间,德叔就算在这个机场,可能早就离开了,我看了眼手机,想着要不要主动向才人投案自首?
    或者拿一块砖头,将自己的脑袋弄的血肉模糊,他看到我那么悲惨,或许就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我几乎不敢接才人的电话,在别人好奇的目光中,我终于按下接通键,让我惊悚的是,才人的声音却异常平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小希,德叔已经回来了,你也赶紧回来吧。”
    “好。”我觉得他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他让我回来的同时,也让我回来受死的。
    第十五章 相亲二
    “你终于回来了。”才人一脸微笑的说,安静往往都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我用眼神向他屈服,“对不起,我没有·······”
    “以你的能力,接不着人也在情理之中。”才人善解人意的说,我摸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他的脾气,三句虚情假意的话之后就应该爆发出本性才对,没有河东狮吼,也没有指着我鼻子大骂我是猪,这时一个细瘦而高挺的老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目光深邃,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跟才人风牛马不相及,我还真有怀疑他是才人的老爸。
    “你是社里的老员工?”老人背着手,架势很拉风,有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我点点头,“爷爷,我去机场没有接着您,真的很抱歉。”
    “没事儿没事儿!才人都告诉我了,我没在你去的那个机场。”老人紧绷的脸立刻有所松垮,连皱纹也显得平易近人,才人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我也能看得出来,老人是才人的克星,我只要抱住老人的大腿,就不怕才人会拿我开刀。
    “爷爷,您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我帮您泡杯热茶,毛尖可以吗?”我狗腿子似的说,老人笑的更加温和,“我就爱喝毛尖。”
    “小希,你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才人的语气好像压抑了很久,我将泡好的茶恭恭敬敬的给老人送上,随后才去他的办公室,才人端坐在椅子上,这样的姿态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事儿?”他的意思是让我主动自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起在机场和任宏飞的那场邂逅,我心乱如麻,“对不起,我不该利用接德叔的时间去相亲,老大对不起,这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你是说你没有很认真的去接机?”才人惊异,我以为他是装的,也没在意,“不是这样的,我的确去了机场,而且很认真的去等德叔,只是我大姑突然打来电话,说是那个人刚好从国外回来,而且和我在同一个机场,然后我们就非常奇妙的碰上了,聊了几句,随后就去咖啡店坐了一会儿,老大,我没有骗你,真的只有这些。”
    “你竟然利用接德叔的时间去和别的男人约会!”才人的表情充满了惊诧,我比他更惊诧,“你在电话里不是已经全都听到了吗?”
    “我给你打完电话,你没有挂掉吗?”才人恶狠狠的瞪向我,我后悔莫及,早知道就不说了,“我以为你挂了,然后就·······就塞进口袋里。”
    “小希,你吃了雄心豹子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姑息你了。”才人的指尖差点戳破我的视网膜,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我知道他想杀人,可是我还那么年轻,他走向我,我立刻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准备鱼死网破,“你哪次姑息我了!”
    “你敢顶嘴!做错了事儿还敢强词夺理!这个月的奖金,你就等着领零蛋吧!”才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另一只手已经从果篮里摸出一只苹果,原来他拿刀是来削苹果的,我心虚的说:“不就扣奖金嘛,也没几个钱,你喜欢就扣呗!”
    “你什么态度?”才子勃然大怒,我不敢再说什么,万一他较起劲来,我插翅难飞,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人的脸离我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他的鼻尖几乎就要抵在我的鼻尖上,鼻息间都是他的气息,他忽然莫名其妙的问一句,“他有我帅吗?”
    “哪有你帅!光是鼻梁就没有你的笔直,不过他的五官也还凑合。”我说,才人仿佛找到了原谅我的理由,“说的也对,帅哥一般都喜欢美女,你要气质没气质,要身材没身材,随便找个普通男人将就过日子算了,还想找个帅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帅哥是天鹅,我是癞蛤蟆。
    “小希,德叔有问你什么吗?”才人见我从德叔的房间里出来,一脸紧张,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谦虚,故意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因为我是你的顶头上司。”才人没有生气,态度保持的不错,我说:“可是顶头上司也不能勒索下属。”
    “你是说被子的事情?多大点事儿,我给你报销。”才人说,我说:“那你现在就给我报,你要是说变脸就变脸,吃亏倒霉的还是我。”
    “别把我说的那么不近人情!给,不用找了!”才人也有低眉顺眼的时候,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我数了一下,才五百多块,“我知道你家很有钱,可是你对钱也不能没有概念。”
    “我全身上下的钱全都在这儿了。德叔一来,立刻冻结了我所有的账户!我现在连一包包方便面也买不起。”才子把自己说的好可怜,我要是相信他,我就承认自己是猪,我只拿在他家里丢失的二百块,他的被子的的确确是我弄丢的,所以被子钱不能赖在他头上。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才子关心的问,顺手将剩下的钱收到口袋里,我笑,“德叔说他是爱新觉罗的后人,还问我他中分的发式是不是很帅。”
    “就这个?”才人一脸难以置信,紧绷的表情开始有所缓解,看得出来他很怕德叔,具体的说,他怕德叔向他父亲告状,我一本正经的说:“就这个!你以为德叔会告诉我什么?”
    “就这点料你不好意思拿我二百块!我给你二百五要不要!”才人恢复元气后,猛地抢回我手里的二百块,我指着他得意忘形的嘴脸说:“你别过分。”
    “我再过分有你过分吗?你别以为我这两天不提你在机场偷偷约会的事儿,就代表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至于月底奖金的事儿,我心情好了就给你,心情不好,你就一边撞墙去吧!”才人甩了个脸色转身就走,我不甘心被他这样愚弄,“你总有求我的时候。”
    “你求我的时候会更多,哦对了,我让你每天给我准备早饭,你竟然一天也没做到,如果我明天上班,看不到桌上有我爱吃的东西,我一定想办法让你长记性。”才人冲我笑了笑,一脸无耻,我无话可说。
    “晚上去我家,帮我拖地洗衣服,还有,报社那么多的人,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想知道就来我家,我会点好蜡烛告诉你的。”才人说,我是一个容易自作多情的人,联想起他对我那么特别的对待,我总觉得他对我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深更半夜去你家,这样不好吧。”我推辞,才人说:“那我去你家得了。”
    “那就更不行了,我妈看到会误会的。”我再次拒绝,才人的眼神忽然黯淡,“撇开工作上的关系,我们连朋友也不算?”
    “今天晚上我们家有重要活动。要不改天吧!”今天晚上,在我妈和大姑联合策划下,先前在机场没能见着的海龟男,现在已经被妥妥的安排到家里,即将进行一场现场直播式的相亲,才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好吧!”
    “妈,你就别催了,我快到家门了。”我妈的电话像催命符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下班后,我在路边摊位上,买了两个火龙果和一袋芒果,一百块花出去,只找回几张零星的十块,再这么下去,我连水果也吃不起了。转过头,我差点尖叫,德叔笑容满面的说:“你也爱吃芒果?”
    “嗯,挺好吃,就是吃的时候太费劲,要扒皮嘛!”我笑了笑,德叔拿起摊位上裹着泡沫网的进口芒果,一个至少有八两重,喃喃自语的说:“我们家的才人也喜欢吃这个。”
    “德叔,我买好了,您慢慢挑。”我急匆匆的跟他告别,还没到家门口,我妈的电话再次打来,这时让我倍感惊异的是,德叔也来了,他指了指我家对门的房门说:“原来小希也住在这儿,这是我刚租的房子,真是巧啊!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是啊!好巧啊!”我慌忙推门进去,我妈今天穿的一身水红,这架势像是要去参加选美比赛,在我面前转了个身,“我这身衣服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比以前瘦了许多?”
    “这个颜色太嫩了!穿出去,人家会说你装嫩。”我说,我妈全然不在乎,仿佛刚才的话并非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而是炫耀一下,“这是你爸给我买的,对了,你快去准备一下,人家过一会儿就要来了,你的素颜太素,颜色得重。”
    又不是皇帝选妃,要不要我披一身凤袍做道具?
    “我弄个烟熏妆怎么样?”我没好气的说,我妈却说:“看看你的黑眼圈,还用得着烟熏吗?还有,口红不要太艳,要不然说话的时候,一张一合像是血盆大口。”
    门铃响了,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脑海里浮现出在机场遇见的任宏飞,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我听到我妈热情过度的寒暄,哪像是在招呼相亲对象,简直是接待出宫游历,微服私访的皇上,可是奇怪的是,大姑天生操有一把好嗓子,我怎么没有听到她彪悍的嗓音?
    “你怎么来了?”当我看到才人笔直坐在沙发上时,我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我妈悄悄的扯了扯我的衣角,低声说:“你太没礼貌了,虽然下班了,可是领导还是领导,你还指望人家给你发工资呢!”
    “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小希的脚好了没有。”才人说,我看了下自己的脚,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的脚哪儿出了毛病,我妈满怀感激的说:“不愧是好领导,小希平时也经常夸您,说您一直以来对她都很照顾!”
    “小希真有这么说吗?”两个擅长凭空捏造事实的人,像是找到了百年难遇的知音,相互吹捧起来,我爸看了眼我的脚,关切的说:“你的脚受伤了怎么还穿高跟鞋?”
    “哦,那我去换拖鞋。”我刚转身,我妈立刻制止说:“人家一会儿就来了,再疼也忍一会儿。”
    “可是·······”我一时说不出话,才人说:“伯母,小希的脚伤的真的很严重,高跟鞋太卡脚了,万一落下后遗症,以后走路一瘸一拐的,那该怎么办?”
    “你这乌鸦嘴!”我脱口而也,才人毫不在意的说:“这不是关心你的嘛!你想要闹哪样!”
    “你········”我无语了,才人笑的很得体,我妈一会儿给他送点心,一会儿问他热不热,我爸凑到我身边,小声说:“我觉得你这领导不错。”
    “爸,你在跟我开玩笑吗?他这人表里不一!你是没看到我被他欺负的有多惨。”我拿眼睛瞪才人,他反而越笑越得意,我爸说:“年轻人谈恋爱不都是这样,打情骂俏嘛。”
    这话突然点醒了所有人,我妈目光尖细的看向我,“你谈恋爱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小希一直都很喜欢低调。”才人不失时机的说,我大惊失色,我妈像是捡到宝似的,看才人的神色更加欢喜,从他生辰八字开始,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房子,今年多大了,当我妈问到他的母亲时,我分明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才人说:“我没有母亲,也没有见过她。”
    “原来你是单亲家庭,那你·······”我妈还想刨根问底,我慌忙打断她,“妈,锅里烧着什么?都冒黑烟了。”
    “哎呀,我的鱼汤。”我妈走开后,我坐在他的身边,才人脸上还是有笑容,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的笑容摇摇欲坠,没有妈妈的孩子,连叫声妈妈的机会都没有,我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芒果,“听说你喜欢吃?”
    “听到我没有妈,你心里是不是痛快了?”才人说,我看向他,转移话题,“德叔就住在我家对门。”
    “嗯,我也住那儿。”才人说,我惊愕,“那报社为你租的公寓怎么办!”
    “两个小时前刚被我退掉。”才人又说,我泄气,“那我帮你打扫了那么多天的卫生,全都白干了?”
    “谁说白干了,我决定月底不扣你一毛钱奖金。”才人一脸大度的说,他看了眼我的脚,“你不适合穿高跟鞋。”
    “你凭什么无缘无故诬陷我的脚,还有,你来我家,怎么不打一声气招呼?”我很介意他这种自以为是,他不以为然,“想来就来了,反正以后大大家都是邻居了。”
    “我知道是邻居,可是你来我家会让别人误会我们俩的关系。”我可以体谅他没有妈妈的疼痛,可是他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不顾别人的感受,才人忽然一脸认真的说:“你很在意?”
    “我当然在意了,换了谁都会在意的,而且我大姑一会儿要来,还有和我相亲的那个男人也一块儿来,到时候多尴尬呀!”我不知道这些话本不该当着他的面说,他脸上划过一丝震惊和失落,他应该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你怕我会搅黄了你的相亲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忽然解释不清楚了,他慢慢的站起身,嘴边的笑容有些孤独,“我还以为·····以为你会留我吃一顿饭,其实长那么大,我还从没有感受过这么浓烈的家庭气氛。”
    作为富翁的儿子,他纵然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物质条件,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却一贫如洗,甚至,别人都会有的妈妈,他却没有。
    “对不起,我刚才········”舌头像是打结了,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才人表情很落寞,被人下逐客令的确挺难堪的,他缓缓的站起身,我刚要说话,他却抢在前面说:“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你怎么走了,一起留下来吃饭吧!”我我妈挽留他,可是感情越明显他就越难受,毕竟我的话里已经表明了对他太多的不欢迎,才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拉住他的胳膊,我希望他能理解我眼神中的歉意,他推开我的手,没有走向对门,而是顺着楼梯下去了。
    老远便听到大姑标志性的大嗓门,才子的到来将我的情绪搅的乱七八糟,从那人一进门,我就开始心不在焉。甚至,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都记不清楚了。
    第十六章 相亲三
    第二天上班,我早早将做好的三明治和黄瓜寿司装在保温盒里,在经过他办公室却没有看到他,我向消息一向灵通的丽晨打听消息,丽晨说,他昨天出去喝酒了,喝的醉醺醺的,和旁桌的人一言不合,结果就将那人的脑袋砸出个血窟窿,他自己也被打的鼻青脸肿,德叔花了不少钱才将他从派出所保释出来,这会儿正在医院躺着呢。
    保温盒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三明治和寿司摔的满地都是。
    下班后,我来到他所在的医院,他面朝里侧躺着,胳膊和脑袋上缠着厚厚一层的纱布,他昨天肯定被我的话伤到了,要不然不会喝的那么烂醉,要不是喝醉了,也不会跟别人打架。
    他是在乎我的话,还是在乎我和别人相亲?
    我坐在他床前的椅子上,没有掉眼泪,心里却也很难过,想起昨天他落寞离开的背影,我觉得自己很残忍,眼泪还是忍不住的落下来,这时一个女人气势汹汹的跑过来,用力的推了下我的胳膊,那么大的力气,险些将我从椅子上推下去。
    “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我老公怎么会被车子撞成这样吗?他都快半身不遂了,你还有脸来!”女人一边哭一边捡着什么便往我身上砸,我下意识的将头低下,感觉没东西落下来,抬起头,却看到才人抓住那个悍妇的胳膊,冷冰冰的说:“她是我······是我·····是我姐,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小心我报警抓你。”
    “报去报去,你以为我怕你们。要抓就把我们全家全都抓进去!以后就天下太平了!”悍妇手舞足蹈的说,我擦干眼泪,这才发现躺在床上的人至少有四十好几,我慌忙站起来,站到才人的身后,不停的向那个撒泼的女人道歉,才人说:“你是猪吗?”
    “我以为他是你!”我手里捏着保温盒,这是我妈亲手做的无锡酱排骨,才人冷笑,“我要是真变成那样,你是不是就乐开怀了?”
    “你干嘛要曲解我的意思,你以为我来医院是专门来看你笑话?我是关心你才来看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才人阴沉着脸说:“谁让你关心了?这会儿,你不该和你的那位海龟去海边约会吗?”
    “你不提醒我,我倒是把这件事情忘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我故意说,才人像是受到刺激似的,青紫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转身躺到床上,面朝里的睡下,这时护士推着小车来了,我悄悄的站到一边,他抬起头,见我还没有走,不耐烦,“你怎么还不走?要我亲自护送你出去?”
    “我妈听说你住院了,特地给你做了无锡浆排骨,味道要比平常清淡许多。”我将保温盒放到他的床头柜上,他眼睛里明明闪过一丝感动,却依然板着脸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还有,代我谢谢你妈。”
    走到门外后,突然听到保温盒的盖子被打开的声音,他已经坐起身,后背依靠在墙上,一手捧着盒子,一手捏着一根排骨,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味道,如果我说这是我亲手为他做的,他一定不屑一顾,宁愿扔掉也不吃。
    回到报社,德叔叫住了我,“小希,我有话想要问你。”
    “德叔,你说。”我小心翼翼,德叔说:“才人是不是喜欢你?”
    “这个····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连他都看出来了,或许才人真的对我感兴趣,德叔换了个问法,“那你喜欢他吗?”
    “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至少我不喜欢一喝醉就打架闹事儿的男人,而且他那么花心,适合谈恋爱,却不适合结婚过日子,德叔似乎很失望,“哦。”
    “德叔,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我特别好奇,德叔迟疑了一下,仿佛觉得告诉我也没什么大碍,“你别看才人平常看起来好像吊儿郎当的,但是他也是一个用情很深的人,像他的父亲一样,虽然他一直不承认这一点,但是,当他真正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轻易放手。”
    “才人的妈妈是什么时候离开他的?”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德叔眼神闪烁了一下,“才人没有见过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也只见过他一面。”
    难道才人的母亲死于难产?
    “我只是没见过才人对哪个女孩这么认真过,你家对门的房子是他花了很多钱才租进来的。”德叔说,房东不肯搬,他就死缠烂打。
    才人的伤不重,只在医院呆了一天就回家了,我下班后刚洗完澡,正准备打开笔记本,没想到却听到门外传来我妈和谁说话的声音,自从海龟男委婉的表示我们不合适后,我妈对才人的态度,像是对待亲儿子。
    “小希,别闷在房间里,才人来了。”我将打开的笔记本重新合上,才人胳膊上打着一层厚厚的石膏,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他胳膊压根就没有受伤,我爸关心的问:“你这是在哪儿弄的一身伤?”
    “掉下水道里面去的!如果不是我抢在小希的前面,掉下去的人可能就是她了。”才人的情绪说变就变,之前还对我大喊大叫的,现在却捧着满脸笑容来找我,我妈一身正装,连我爸也热情洋溢的招待他,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才人笑的很得意,也得满足,连连说应该的,应该的。
    “我谢谢你帮我掉进下水道。”我坐在他的身边,才人笑着说:“谁叫我是男人呢!你今天还要相亲?”
    “就算有,也不能天天有!那得花多少招待费。”我说,想起德叔跟我说的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甚至连自己妈妈的样子都没看过,我妈特意给他做了鲫鱼汤,才人感动的不得了,他平日里的不羁和忘形,却在我妈关切的照顾中不见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才人?
    酒醉饭饱后,我一个人坐在小区后面的广场上,那边有秋千以及其他锻炼设备,才人将胳膊上的石膏取下来,灵活自如的坐在秋千上,我挨在他旁边的秋千上坐下,他轻轻蹬着脚,随后收起,可是腿太长了,根本荡不起来,我的小短腿刚好派上用场,才人将衣服上的连衣帽带上,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像是在寻找不同的星座。
    “那是天蝎座吗?”我也抬起头看着密密麻麻的星星,才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语气幽幽的说:“你说死去的人是不是会变成星星?他们用星光照顾活着的亲人?那么多的星星,哪一颗才是我的妈?”
    “你别这么说。妈妈就在天上,如果她看到你这样悲伤一定会很难过的。身边没有妈妈,你就得学会坚强,只有这样才能让妈妈安息。”我起身,站在他的面前,才人很少在人前表现的这么脆弱和绝望,他搂住我的腰,将头靠在我的胸口,胳膊不断的在用力,将我抱的很紧,我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情不自禁的,我开始怜惜这个男人,他的好,他的坏,以及他种种恶劣的坏脾气,不能说他本性不好,而是没有人提醒他该怎么做,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像是妈妈从小哄我睡觉那样。
    “小希,我害怕孤独,有时候我会痛恨我妈,她愿意生下我,为什么不愿意陪在我的身边?”才人一只胳膊搂着我,一胳膊抓住我的手,他放在嘴边,轻轻的咬着我的小指,微微刺痛,我想抽回来,他却握的更紧了。
    “为什么是我?”我还是想知道原因,才人松开我的手,靠在我身上的身体也在不停的下坠,我慌忙扶着他,“你别在这儿睡,我可背不动你。”
    我想他是故意装睡的,或许他并不喜欢我,只是贪恋他被我母亲照顾的感觉,喜欢我们爱其乐融融的气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在寻找从小就缺失的母爱,至于他这种行为会给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可能从来就没有想过。
    才人很重,我好不容易才将他背回去,从广场到他家,累的我舌头都快耷拉出来,这样的男人大概被太多喜欢他的女人宠坏了,我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时间还早,我打开那台旧电脑。

    ··········································


    第十七章 蔡小萱
    Hello没关系
    只是会掉眼泪而已
    思念在躲避
    却依然逃不过回忆
    晚风的声音
    带走你曾经的曾经
    我化作人鱼
    只有七秒钟的记忆
    不经意的思念是那么痛
    痛到回忆根本不敢触碰
    岁月带不走痛 是习惯了痛
    你有恃无恐
    时光不停的在转动 现在你是谁的英雄
    回到你和我的时空 抱紧了我让我心痛
    眼泪划过我的面容 闭上眼睛会是好梦

    蔡小萱辗转难眠,她就是想不明白,任轩回国了,为什么要瞒着她?睁大眼睛,脑海里全都是他们相爱过的情景,打开音乐播放器,原本想找一首节奏欢快的歌来掩饰内心的彷徨,哪知道随手点开的歌曲,旋律却是那样伤感,回忆是件痛苦的事。
    “宋先生,你怎么还没睡?”口渴了,她到客厅倒果汁,一抬头便发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宋盈诃看到她,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工作太多,忘了时间。”
    “我睡不着。”蔡小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宋盈诃将笔放下,“你不是说过明天还要考试的吗?”
    “我在想问题。”蔡小萱答非所问,宋盈诃笑了笑,“你是该想想明天怎么应对考试。”
    “是我男朋友的事儿。”蔡小萱毫不忌讳的说,毕竟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很明确,躲躲藏藏的反而不好,宋盈诃依然还是那样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波澜,“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好。”
    “宋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知道反而比知道更好?难道他这次回来,是背着我和其他女人约会?”蔡小萱原本就很紧张,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更加局促,宋盈诃说:“你不必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只是把我能想到的告诉你,如果给你造成某种暗示,我可不就成了小人?”
    “以前的任轩不是这样。”蔡小萱心乱如麻,宋盈诃将桌上的文件收拾好,一本正经的说:“你是想回去睡觉,还是让我辅导你功课?”
    “我什么也不想。”她盯着自己的指甲,宋盈诃看着她为情所困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只有把精神养好了,你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去寻找答案,演唱会的事情,你决定去了吗?”
    “机会难得,当然得去!我明天上午只有两门功课要考,下午就可以出发了。”蔡小萱笑着说,她刹那间的善变让人咋舌,宋盈诃看着她手里的空杯子,“冰箱里有新买的柠檬汁。”
    “都被我喝的差不多了,宋先生,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蔡小萱低下头,第二天早上,她尚在披头散发中,就开始收拾考试所需的东西,宋盈诃在门外等着,“小萱,你好了没有?快要迟到了。”
    “嗯,快了快了,我忘了我把准考证放哪儿了!宋先生,你看到了吗?”蔡小萱最近丢三落四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宋盈诃无奈的叹了口气,“在我这儿。”
    “啊?!怎么会在你那儿?我还到处乱找。”蔡小萱的刘海有点乱,宋盈诃说:“把头发理一下,像是经历了八级大风。”
    “宋先生,你这可是第一次拿我开玩笑。”蔡小萱说,宋盈诃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这些微妙的变化,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异,随后用表情掩饰说:“你别光顾着笑,考出好成绩再笑也不迟。”
    “阳光这么好,你能不能别大煞风景,哪壶不开提哪壶!”蔡小萱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刘海,宋盈诃说:“中午你要在学校吃还是回家吃?”
    “当然得在家吃了,学校里的饭菜那是出了名的不干净,有一次我在烧麦里还吃出指甲呢!把我恶心的一个星期都没吃早饭。”蔡小萱给学校食堂差评,宋盈诃替她打开车门,蔡小萱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宋先生,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很多不堪回首的事儿?”
    “去学校那是奔着奋发图强去的,哪还会在意饭菜问题,只要吃饱了就好。”宋盈诃说,蔡小萱撇撇嘴,“所以说你成了大老板,而我却一门接一门的挂科,挂到最后,有可能还毕不了业,宋先生,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
    “你现在才大三,只要努力,一年的时间足够用来逆袭。”宋盈诃说,蔡小萱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没想到你也会用这么时髦的词语。”
    “更时髦的你还没听过呢!想当年我也年轻过。”宋盈诃也能感觉到自己最近的话似乎比以前要多一些,蔡小萱意犹未尽,她伸过脸,认真的打量他的脸说:“你只是比我大十五岁而已,也没那么老,宋先生,你们公司是不是有很多女同事暗恋你?”
    “偶像剧看多了吧?!”宋盈诃微微一笑,蔡小萱坐直身体,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前面,“苏姐走了这么久,你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其他人对吗?”
    “你怎么又提起这个?”话题急转的太快,他的思绪也在急转中坠落,苏文是他的最爱,也是他心头上最长久的痛,蔡小萱难过的说:“如果不是我太任性了,所有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蔡小萱,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如果苏文还活着,她一定不希望任何人因为她的离开而难过。我们在心里默默的爱她就够了。”宋盈诃将车停靠在路边,声色内敛的说,蔡小萱一阵惶然,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生气,讪讪的说:“对不起。”
    他重新启动汽车,手掌因紧握方向盘而指尖发白,看来真生气了,车箱里的气氛顿时变的尴尬,蔡小萱试探性的看向他,又害怕他有所警觉突然侧过头,双手紧紧的绞着安全带,她特别反感这种带有压迫性的沉默,而且她的性格也不适合这种沉默,很快便憋不住话,“宋先生。”
    “怎么了?”他的声音还像平常的语调,蔡小萱说:“看完演唱会之后,我就·····我就······”
    “你就好好读书?”他问,蔡小萱压根就没这么想,却又不想因为否定的答案而被他嘲笑,硬着头皮说:“是啊!再不努力就要来不及了。”
    “你有这样的心态就最好了。”他说,蔡小萱一阵懊悔,早知道就不跟他搭腔了,她刚才想说看完演唱会后,就去买几身漂亮衣服,现在却变成这样,他也太瞧得起她了,“宋先生。”
    “又怎么了?”他皱眉,语气中却也没有明显的不耐烦,蔡小萱忽然一脸神秘的说:“如果这次我考好了,你怎么奖励我?”
    “你应该奖励我才对,毕竟这么多天都是我辛辛苦苦陪你做功课。”他忽然倒打一耙,蔡小萱用强调的语气说:“如果我不够聪明,你辅导的再有效也没用,我还是照样不及格。”
    “听你这语气,好像今天的科目你志在必得了?”他笑着说,她过关了,也是对他辅导能力的一种肯定,蔡小萱被说的有点心虚,“十拿九稳。”
    “说大话可不好。”他说,蔡小萱面红耳赤,“谁说我在说大话!”
    “那我们打个赌。”前面是红绿灯,车缓缓的停下,蔡小萱说:“好,赌就赌,我可没怕过你。”
    “你要是考及格了,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如果不及格,你就得照我立下的规矩去做。”他的决定都带有目的性的,蔡小萱隐约觉得落进他的圈套,“一言为定,谁反悔谁就连续做一个月的早饭。”
    “一直以来不都是我在做早饭。”他笑,仿佛料定她考不及格,蔡小萱急切的承诺说:“这次我赢定了!宋先生,还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关于你男朋友回国却不告诉你的事儿?”他立刻猜到了她的心思,蔡小萱拐弯抹角,最后还是被他揭穿了,“不管他背着我回国到底想干什么,我只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就算有苦衷,我也想跟他一起承担,宋先生,我这个算不算钻牛角尖?”
    “有一点。”他直言不讳的说,蔡小萱皱着眉头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情调也没有。!”
    “我跟你需要什么情调?”他的话说的很无心,赤裸裸的事实,蔡小萱忽然觉得空气中欢快气氛瞬间停滞了,她和他本来就是甲方乙方的关系,孩子生下来后再也瓜葛。
    沉默,再次在两人的呼吸间蔓延,这一次,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可以将这种沉默化解开来,像是千年寒冰,还未解冻,刺骨的寒气便将她冻的瑟瑟发抖,在寒冷中,她找不到温暖的拥抱,身边的男人,他的关心和体贴,以及面面俱到的照顾,所有的出发点都不是她,而是她肚子里那个正在渐渐长大的孩子。
    第十八章 演唱会一
    “怎么了?看起来像是倾家荡产。”夏若姝好奇的问,蔡小萱抬起头,“人跟人真是奇怪。”
    “什么?”夏若姝说,蔡小萱叹了口气,“没什么。”
    “你这像是没什么的样子吗?该不会·······他对你居心不良?深更半夜躲在外面偷看你洗澡?或者趴门缝偷看你睡觉?”夏若姝眉头紧锁的问,蔡小萱立刻反应激烈的说:“你以为他是你?”
    “你怎么又把我扯进来了?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偷看别人睡觉了?”夏若姝一本正经的说,蔡小萱向她翻了记白眼,“大二下半学期的时候,是谁爬男生宿舍去给那个谁送情书?结果却看到人家那么性感的躺在床上。”
    “你以为这事儿就我一个人,你不也陪着我一起爬到阳台上去的吗?而且,这还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夏若姝想起当年那些疯狂而任性的往事,随着年纪的增长,行事为人也逐渐成熟,很多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去做,却已经没有能力为疯狂买单了。
    “若姝,你说我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是不是就意味着和宋先生划清界限?”蔡小萱说,夏若姝忽然停下脚步,她的目光像雷达一样,细细的搜索她表情中的信号,“你该不会假戏真做,对某个人产生了感情了吧?”
    “怎么可能!他比我大那么多,更何况我那么爱任轩,只等着时间能过的快一点。如果可以,我现在都可以嫁给他的。”蔡小萱喜笑颜开的说,夏若姝狐疑,“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比后者更赋予感情,两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生活在一起,如果说日久生情,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而且宋先生那么优秀,无论是人格还是修养都无可挑剔,如果你告诉我你对他有好感,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我对他可没有什么想法,就是他刚才说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特别刺耳。”蔡小萱心惊肉跳,她不可能去爱上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而且她坚信,她对任轩的爱稳如泰山,谁也取代不了,夏若姝瞪圆眼睛,“什么话?”
    “他说如果我这次考试不及格,就得按照他立下的规矩生活。”让她觉得刺耳的是:‘我跟你需要什么情调?’,这样的在意让她莫名其妙,却又不敢说出来让夏若姝误会,夏若姝说:“就这个?我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你别乱想。”蔡小萱心神恍惚的说,夏若姝冷笑,“我看是你别乱想才对,宋先生是什么人,他身边的女人个个如花似玉,要才情有才情,要妖媚有妖媚,要野心有野心,你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个学生,像他那种魅力和财力兼备的男人,他的女人一定是那种在事业上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成熟而不失优雅,苏文就是他所需要的女人,虽然她不在了,但是你依然没有机会成为顺二位。因为你帮不了他,只会给他添乱。”
    “你把我说的一文不值,我有那么差劲吗?”蔡小萱火冒三丈,夏若姝哈哈大笑,“你干嘛这么激动?戳到你的痛处了?”
    “你把他夸的这么好,难道你喜欢他?”蔡小萱不怀好意的问,夏若姝没好气的说,“我喜欢他情有可原,你要是喜欢他,那就是彗星撞地球,大家全都完蛋了,毕竟他对你的关心和照顾都是有原因的,如果你要误解了他的好意,小萱,你会很受伤的。”
    “我当然知道,孩子生下来后,我连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蔡小萱说,夏若姝挽着她的胳膊说:“你能这样想,自然就是最好了,你要记住,女人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受伤了,忍受折磨的人还是你自己,小萱,任轩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蔡小萱提起这事儿,心上的阴影仿佛更重了,夏若姝说:“你别太担心了,我已经拜托阿详,让他弄清楚任轩这次悄悄回国的原因。”
    “你什么时候把你的同桌发展成特务了?他那么喜欢你,我们这样利用他,好像不太厚道吧!”蔡小萱说,夏若姝说:“我这么绞尽脑汁都是为了谁呀!现在还来指责我不厚道,你这人就是没心没肺!”
    夏若姝和她约定好了,考完了之后就在这儿集合。她们今天晚上一起去南京看演唱会。
    “我还不够优雅?”蔡小萱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心里莫名的犯酸,她将手伸向口袋,却什么也没摸到,她明明记得将准考证塞进口袋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这下该怎么办?”蔡小萱六神无主,想要找夏若姝商量,可是她人早就进入考场了,而且她又不是监考老师,找她也没用,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宋盈诃。
    “你准考证落我车上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虽然没有指责她丢三落四的,可是语气里的责怪却显而易见,蔡小萱吊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好,我去拿。”
    “我已经跟你的监考老师打过招呼,你直接进去,考场和桌号你还记得吗?”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她这次肯定输的一塌糊涂,蔡小萱想了想,好像记得,又怕记住的东西不对,只好厚着脸皮哀求说:“宋先生,帮人帮到底!感激不尽!”
    “我把考场和桌号发到你手机上。”他对她的记忆力实在不敢恭维,还好他这阵及时雨来的及时。
    一个半小时后。
    “考的怎么样?”夏若姝笑容满面,看来她考的不错,蔡小萱也一脸笑容的说:“很多题目宋先生都帮我温习过。”
    “他还负责你学习?够厉害的呀!能者多劳!”夏若姝惊,蔡小萱说:“我要是因为他的关系而毕不了业,无论从人性还是道德方面讲,他多少都得负点责任。”
    “你这是遇到贵人的节奏。”夏若羡慕,蔡小萱挽着她的胳膊说:“去我家吃饭还是找·······不对,是去宋先生家还是去你家?”
    “我还没有去过宋先生家呢!得确认一下那儿到底适不适合你居住。”夏若姝意味深长的说,蔡小萱抽回她的手,“你乱说,我和宋先生能有什么事儿!”
    “我也没说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事儿!瞧你心虚的。”夏若姝说,两人搭出租车回家。
    “若姝,你想喝什么就去冰箱里找,不敢说应有尽有,但是绝对有你喜欢的。”蔡小萱一副女主人的气势,夏若姝打开冰箱,三层式的大冰箱,里面的东西果然多的能开小卖部,“小萱,这些都是宋先生专门买给你的?”
    “当然了,他很会照顾人。”蔡小萱的言语中不经意流露出对眼下生活的满足,这时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的目光立刻盯在门口,“一定是他回来了。”
    果然是他。
    “宋先生,你是不是没想到我会比你先回来?”蔡小萱笑着说,宋盈诃在看到夏若姝时,眼神闪过一丝惊愕,蔡小萱立刻向他介绍说:“她是我朋友若姝。”
    “你好宋先生,我是夏若姝。”夏若姝以前只是远远的看过他,现在近距离的看,温文尔雅,气度也非一般人能及,他只是点了点头,脸色不是很难看,却有些不高兴,毕竟这件事太敏感,他早就提醒过她几次,不管是谁都不要带回家,防患于未然。
    “坐吧!我还在工作要忙。”宋盈诃说,他在上楼之前刻意看向蔡小萱,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踩着楼梯上去了,蔡小萱总觉得这样的安静是他酝酿一场暴风雨的前奏,故作轻松的对夏若姝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楼上拿东西。”
    “宋先生,你是不是生气了?”若姝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对于他却是陌生人,宋盈诃在她进门后便将门关上,蔡小萱立刻自我检讨的说:“宋先生,对不起,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她带回家,如果你要是生气,可以骂我的。”
    “我当然很生气了。”宋盈诃立刻将他的恼火表现出来,蔡小萱没想到他会把火发的这么直接,有点措手不及,“她又不是外人,我代孕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而且在关键时刻也帮了我许多忙,我觉得你没必要为这件事生气。”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今天早上我提醒过你那么几次,做事不要丢三落四,为什么还要把准考证落下,如果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呢?你今天打算怎么应付考试?”他的生气是因为她冒失,不是丢这个就是落下那个,蔡小萱没底气的说:“事情不是圆满解决了嘛。”
    “我总不能一直为你这样善后。”他为她以后的光景担忧,蔡小萱头也不敢抬的说:“有你在任何困难都可以化险为夷,况且,我也不想这样丢三落四的。”
    见他脸色不再阴沉,试探性的问:“宋先生,你是怎么搞定监考老师,他可是我们学校最不好说话的铁馒头,迟到一分钟都不让进。”
    第十九章 演唱会二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说着便伸手将领口的领带松了松,蔡小萱立帮他拎包,“今天早上,我可是吓的不轻!以后绝对不会了。”
    “我是说你别再把外人带进来。”他的警告立刻从一件事转移到另一件事,蔡小萱对这个‘外人’二字很抵触,“若姝怎么会是外人呢?就是因为你不认识她?我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失去交朋友的权利,宋先生,我知道你很介意别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同样也很介意。我比任何人都需要朋友,有些事情,你是帮不了我的。”
    “你能不能别跟我唱反调。”宋盈诃说,蔡小萱冷笑,“我怎么唱反调?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你别拿对待员工的那套规矩来对待我。”
    “我只是跟你就事论事,如果你曲解我的话,那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他说,蔡小萱越想越窝火,自从怀孕后,她的很多脾气和习惯都受到了影响,火气一触即发,“我理解能力有问题?你有什么资本这样指责我?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让我按照你你的方式来生活,我就是我,谁也改变不了,我们不是同居男女,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乐意还可以投诉呢!”
    “蔡小萱,我不想跟你废话!你最好履行协议里的要求,我记得以前跟你谈过,如果你不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现在你又平白无故说这些话,你把我什么?我忍耐也是有底线的,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立刻翻脸!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有我的一套手段。”宋盈诃最恨别人出尔反尔,尤其是威胁他,她可真是个不成熟的小孩子,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你是不是还想说,如果我不听话,你就让我吃不了兜着走?”蔡小萱从来没有想过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人,竟然可以说出这么难听的话,宋盈诃知道她理解能力不好,只是没有料到竟然会差到这种地步,他没有轻易低头的习惯,却又不想看到她这样可怜巴巴的,“我没那么想,也没那么卑鄙。”
    “是我理解的卑鄙,还是你想的卑鄙,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宋盈诃,你太欺负人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一个女孩子还没结婚就帮你代孕,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会身败名裂,甚至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你以为我真的很想帮你生孩子?谁稀罕你的钱,这么大的房子,我以后也会有的!你混蛋!”蔡小萱一边哭一边说,她的手面有些浮肿,泪眼沾上去后,非常醒目,宋盈诃今天在公司的时候,也因为内务问题弄得心情很不愉快,她又将这种负面情绪无限扩大,让他无法收尾,“对不起,今天是我不好,不该对你发脾气。”
    “打个巴掌给颗枣?一点诚意也没有,我的确很普通,可是没你想像的那么容易打发。”蔡小萱泪流满面,宋盈诃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有时候很泼皮,有时却也天真的可爱。
    “你笑什么!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蔡小萱拿眼睛瞪他,狗眼看人低。宋盈诃越看越觉得好笑,他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把眼泪擦干净,回头让你朋友看到了,还以为我真的欺负你。”
    “你一直都在欺负我?”蔡小萱每眨一次眼眼,就会有泪珠滚下来,像是委屈的不得了,宋盈诃的心情突然舒畅,他抽出纸巾递到她面前,蔡小萱侧过脸,不领他的情,他只好亲自给她擦,她避开他的手,宋盈诃说:“鼻涕流进嘴巴里!恶不恶心!”
    “虚情假意!”她说,宋盈诃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纸巾在她鼻子前面擦了下,蔡小萱用手在他胸口捶了下,“你想把我的鼻梁骨捏断?那么用力,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鼻梁骨要是断了,我带你去韩国给你整个假体,保证比你以前更好看。”他现在开起玩笑,宽度似乎越来越广了,蔡小萱眼光闪闪的说:“顺便帮我两边眼角再开一点,这样眼睛看起来会更漂亮,腮骨太宽,需要磨一下,宋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要再来一针玻尿酸?”他说,蔡小萱果断的点头,“好啊好啊!那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想的美。”宋盈诃重新抽了张纸巾,塞进她的手心里,转身就走,蔡小萱美梦破灭,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就算你愿意帮我花这钱,我还不稀罕呢!要是真去整容,我怕任轩回来会认不出我。”
    “以后不许碰我!”宋盈诃警告她,蔡小萱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我又没传染病,怕什么?难道你把我当成寄生虫,粘在身上就甩不掉了?我现在就碰你了,我倒不相信你还会动手打我?”
    “你······我是说真的!”宋盈诃有点招架不住她的无赖,蔡小萱像是受了惊吓似的,松开他的胳膊,随后整个人忽然扑到他怀里,将脸上尚未干涸的眼泪和鼻涕,在他衬衣上蹭了几下,随后抬起头,眼神里闪烁着坚毅的目光说:“我也认真的告诉你,我才不怕你呢!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反正而且总而言之,你拿我没办法,你也永远奈何不了我!”
    “你最好别跟我来这一套!”宋盈诃很生气,蔡小萱肆不但没觉得害怕,反而越来越肆无忌惮,“我知道在那么多的套路里,最让你吃不消的就是这一套。”
    “我还有事情要做,别让你朋友在下面等时间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楼上干什么!”宋盈诃拿她没办法,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无论碰到多大的难阻,他都有信心解决,但是对于眼前这个胡搅蛮缠的学生,他却头一次束手无策。
    “你害我流了这么多眼泪,你总不能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蔡小萱怕他真会生气,这话在走到门外时才敢说,宋盈诃百口莫辩,“你晚上不想去看演唱会?!”
    “当然想!”蔡小萱没辙,夏若姝正在看电视,看到她从楼上下来,“你们俩在楼上干什么呢?大白天还关门?!打架?”
    “宋先生虽然有点不近人情,却也不是什么小人。他怎么可能动手打我。”蔡小萱对他的评价还是乐观的,夏若姝说:“你别死要面子,刚才,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她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
    “哪有,他对我挺好的,就算吵架,他也会让我赢。对了若姝,你中午想吃什么?宋先生做饭可好吃了。”蔡小萱说,夏若姝松了一口气,“我就怕我会影响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小萱,我有话要跟你说。”
    “关于谁?”蔡小萱胃口不错,吃了几颗葡萄,夏若姝说:“我拿到任轩的地址,阿详十五分钟之前刚发过来的。”
    “哦。”蔡小萱差点被葡萄呛着,咳了好几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她竟然可以这样淡定,夏若姝拍着她的后背说:“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吃颗葡萄也能让自己咳成这样!”
    吃完饭,宋盈诃开车送她们俩去南京,那儿离这儿也不是太远,只需三个小时的车程,他的手机一直在响,不方便开车,夏若姝只好充当司机的角色,蔡小萱刚上车,精神还挺好,可是没过一会儿,便开始昏昏欲睡,宋盈诃不放心在后面睡着了,万一有个急刹车,她可受不了。
    她胖了,压在他肩膀上的脑袋越来越重,她的脑袋在他肩膀寻找舒适的姿势,两条胳膊紧紧的抱住他,将自己固定在他怀里,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后面搂住她,他可以忍受她所有的坏脾气,可是他实在受不了她口水在他胸口漾开的那片潮湿。
    “宋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夏若姝看了眼后视镜,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怀里的那个女人,眼神温柔,宋盈诃抬头,“你说。”
    “在你的眼里,小萱真的只是一个代孕妈妈?”她很想知道,宋盈诃再次低下头,蔡小萱忽然抬头,头顶重重的撞到他的下巴,她不仅没有醒,反而睡的更沉了,他用纸巾擦掉她嘴角上的口水,嘴角有微笑,“她有些任性,我对她又很迁就,但是我们俩都心知肚明,有些关系是无法逾越的。”
    “那你就不要再做让她误会的举动。”夏若姝说,宋盈诃对她有些印象,他的父亲和他在生意上有些来往,只是一直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说过话,“如果这些话你是以小萱朋友的立场来问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对小萱,我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觉得很愧疚,毕竟这件事是我前妻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决定的,而我也知道,小萱之所以这么坚持想要将孩子生下来,是因为她觉得苏文的死是她一手造成,她不愿意原谅自己,孩子就是她救赎。”
    “小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萱了。她已经变心了。”夏若白能看得出来,小萱对宋盈诃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任轩,要不然她在说关于任轩的消息时,她的反应就不该那么淡,宋盈诃那么精明,当然能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小萱确实太依赖他了。
    “到了吗?”一觉醒来,蔡小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在看到他胸口那片湿漉漉的印子时,尴尬的避开眼睛,宋盈诃也没有指责她的意思,夏若姝说:“三个人就你最舒服了,我给你当司机,宋先生给你当靠背的,你只负责睡觉。”
    “在这三个人里,不也是我最笨的嘛。”她讪讪的说,看见他的下巴有些红,下意识的伸出手,宋盈诃却侧过脸,避开她的手,岔开话题说:“还有几分钟就要到了。”
    “小萱,矜持一点行吗?”夏若姝看着她一直盯着他的下巴看,终于忍无可忍,蔡小萱恍然醒悟,天色已经晚了,她看向窗外,玻璃上立刻反射出他的影子,她又低下头,他的呼吸就在咫尺,她的腿和他的腿紧紧的挨在一块儿,他伸手去拿包,胳膊触碰到她的身体,淡雅的香气,更是淹没了她的鼻息,她忽然紧张的不敢动,宋盈诃见她反常,关切的问:“怎么了?”
    “没····没有。”她心虚的说,宋盈诃将票递到她手里,“到了里面别乱跑!”
    “别这样提醒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无论去哪儿,你都担心我会迷路,我有那么没用吗?”她最讨厌他用教育小孩的口气说教她,宋盈诃一怔,“对不起,算我说错了,你是大人。”
    “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不董事的小孩儿,这次你说我是大人,下一次你还会说我是小孩。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小孩儿!永远都不能让你满意!”车停下来,蔡小萱气鼓鼓的跳下车,夏若姝从来没见她发这么大的火,宋盈诃更是莫名其妙,他好心提醒她,怎么就错了。
    他还是外套拿披在她身上,“我都给你道歉了,就别不依不饶!外面这么冷,别冻感冒了!”
    “我不是小孩,冷了知道穿衣服。”蔡小萱嘴上这么说,还是乖乖的穿上外套,随后看向他的下巴,“那儿怎么红了?”
    “被你脑袋撞的,跟铁锤一样!”宋盈诃说着便抬手去碰,蔡小萱挡下他的手,“你别乱动,让我看看有没有流血。”指尖从他下巴划过,目光紧张的问:“还疼吗?”
    在外人眼里,包括夏若姝在内,他们不像是代孕关系,而是一对情侣。
    “快去吧!我也得去见客户。”宋盈诃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看着她在路边挑选荧光棒,不时的回过头来看他。夏若姝意味深长的说,“宋先生,你看到没有,她想的和你所想的不一样。你给她的误会已经让她沦陷了。只是她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已经从任轩身上撤离,渐渐向你的身上转移。”
    夏若姝的话,就像当头一棒,有些问题,他不应该回避,而可以试着去面对。
    “若姝,荧光棒给你。我觉得这个颜色不错。”蔡小萱将买来的荧光棒分一根给她,宋盈诃坐进车里,后视镜里有她的身影,她看着车,他看着后视镜里的她,直到拐过弯,她的身影不见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两人顺利通过检票口,是离舞台最近的位置,这么好的方位,如果单凭她肯定不行
    她想要的,只要说出口,他就可以帮她实现愿望。在她心里,他到底是谁?她又把他当成谁?
    一个处处迁就她的客户?还是给予她一切的守护者?
    “我去趟洗手间。”这也是怀孕后的正常反常,随着子宫的膨胀,膀胱受到压迫,夏若姝处于非常兴奋的状态,可是依然理性的说:“我陪你一起去,我可是答应过宋先生的,把你弄丢了,我回去也不好交差。”
    “你也认为我很没用?不过是去卫生间而已,又不会被外星人绑架!”蔡小萱说,夏若姝说:“好,那你快一点儿,等会儿人多了场面肯定会很混乱。”
    体育场的卫生间果然和体育场一样宏伟,大到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儿是哪儿?我是从这个方向进来的?”作为路痴中的佼佼者,她立刻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这时一个打扮洋气的女人对着手机说:“我要怎么才能出去?好,那我照你说的走,你千万别挂电话。”
    她也要出去,正合了她的心意,只是意外的是,她所说的出去,竟然是走出体育场,蔡小萱不知不觉的走到外面,再想进去还得买票,可是现在连黄牛票都已经卖完了。
    “你不是想听演唱会?怎么出来了?”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蔡小萱涣散的神经瞬间被聚焦,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女孩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一路说笑着往街的另一边走去。
    他突然回国就是为了这个女孩儿?而这个女孩儿,也因为他而放弃这么难得的一次演唱会?
    那她算什么?
    月光如水,飞彩凝辉,他们肩并肩走在落满树叶的街道上,那么清晰而富有诗意的画面,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一路上偷偷尾随,她从来没发现自己跟踪别人的手段这么高明,走了将近半小时,对方都没有察觉,直到他们进入茶餐厅。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任轩的笑容还是那么清雅,而女孩的脸上的笑容也很优雅,自始至终都没有凋谢,之前的她也是这样,在他的注视中幸福的快要眩晕。
    他们不停的在说话,女孩忽然哭了,任轩手忙脚乱的给她递纸巾,眼神中的急切太明显,女孩哭的好像更凶了,他不得不坐在她的身边,女孩再次哭倒在他的怀里,他拥抱她的动作很僵硬,嘴唇贴在她的耳边,他轻轻拍动她后背的手深深伤害到了站在橱窗外的蔡小萱,她哭泣的时候,他也是这这样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对他们的话题也不感兴趣。
    原本以为她会很生气,看到任轩和其他女孩在一起,她除了刚开始的心痛,现在连心痛也在一点点的失去力气,任轩背叛了她,她就是冲进去和他撕破脸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么淡漠的心态是对他的宽容,还是她对他的感情已经风轻云淡了?
    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隐约感觉到?是因为她和宋盈诃同在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
    不可能!她不相信这份淡漠是她移情别恋的前兆,她爱的人是任轩,他们说好一毕业就结婚,虽然任轩和别的女孩在一起,她依然相信自己的这份淡然,是来源于她对他无懈可击的爱。
    她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更不敢去看任轩的脸,她害怕他脸上任何情绪都会对她失去作用,男朋友背叛了她,她应该感到愤怒,可是她的心骗不了自己,她现在连心痛的感觉也找不到了。
    跳上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心神恍惚的看着窗外,这个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暖暖的光线,她对司机说,去这个城市最热闹的地方。
    “是失恋了吗?”司机关切的问,她木讷的抬起头,“我没有失恋,而是被抛弃了。”
    到底是任轩抛弃了她,还是她早就抛弃了任轩?她分不清楚,也不想分的太清楚。
    司机没再说什么,十五分钟后将她在夫子庙门口放下,她随手将口袋里的钱全都拿出来,司机应该是个忠厚的人,只拿了三十块,蔡小萱站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她还是感觉到了寂寞。
    街道两边的商铺挤满了人,他们的笑声点缀着这座城市的华丽,她的肩膀不知被人撞了多少下,摇摇晃晃的,像是一个失去魂魄的躯壳,辛晓琪的《味道》压过鼎沸的人声,在众多的声音里脱颖而出,悲伤和回忆,在席卷着每个人的思潮,而她,却在歌词中坠落。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
    不知道它们跑那去了
    赤裸裸的天空星星多寂廖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
    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
    谁知道一想你
    思念苦无药无处可逃
    想念你的笑
    我想念你的外套
    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
    我想念你的吻和手指淡淡烟草味道
    记忆中曾被爱的味道
    今天晚上心事很少
    不知道这样算好不好
    赤裸裸的寂寞朝着心头绕
    我以为伤心可以很少
    我以为我能过的很好

    “你疯了吗?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他的声音太愤怒,在悲伤的乐曲中,却显得那么亲切,这样责怪却透着关怀的语气,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回过头,宋盈诃怒不可遏的看着她,蔡小萱像是憋了很久,眼泪终于簌簌的落下来,内心的无助和惶恐,在肆无忌惮的轻泣中绽放,她走向他,轻轻的靠在他胸口,宋盈诃搂住她的身体,语气有所缓和的说:“为什么不听话?你要是走丢了,今天晚上谁也不好受。”
    “我看到他了,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蔡小萱很庆幸,自己在最迷茫的时候,还有人愿意守候在她身边,宋盈诃任由她的眼泪在他胸口处蔓延,热热的液体,他感受到她心里裂开的伤口,“别哭了。”
    他以为她是为男朋友的背叛而伤心,却不知道,她正在用眼泪埋葬了她曾经翘首以盼的爱情,也在心里埋葬了任轩。
    第二十一章 认真
    “你真要吃这个?”夫子庙的小吃最出名,蔡小萱的胃口出奇的好,她指着红通通的韩国炒年糕,一脸恳切的说:“宋先生,我就要吃这个,就要这个嘛!”
    “那就这个,但是你不能吃太多。”宋盈诃将钱包递到她手上,他轻轻的抖动着被她眼泪浸湿的衬衫,这样还可以干的快一点,蔡小萱拿着钱包,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在这种情况下,她惊愕于自己的笑容,这是从心底发出的快乐,她偷偷的将心思藏起来,被他发现了,有可能会吓跑他,“那我就不客气了!”
    “随你,仅此一次。”宋盈诃依然保持着阔绰的姿态,蔡小萱哈哈大笑,和之前伤心欲绝的样子完全相反,“我要把你的钱挥霍一空!让你变成穷光蛋!”
    “其实我更害怕你掉眼泪。”宋盈诃说,蔡小萱心里一惊,感动的差点落泪,抬脚便踩向他,宋盈诃瞪大眼睛,“你有病啊?”
    “我还病的不轻呢!你有药救我吗?”蔡小萱说,宋盈诃理屈词穷,“早知道就不跟着你了,让你流浪街头!”
    “原来你一直都在跟踪我!”蔡小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原来他这么在乎她,宋盈诃冷笑,“我这辈子还没做过几件后悔的事儿!”
    “再后悔的事情也是你自己做的,怎么能赖在我头上。”蔡小萱向卖年糕的大妈说:“我全买了。”
    “你吃得完吗?”宋盈诃不可理喻的看着她,蔡小萱却笑着说:“要你管,我吃不完那就兜着走呗。”
    “这可是我的钱!”宋盈诃强调,蔡小萱将钱包塞进自己的口袋里,“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
    她还想说,其实你也是我的。
    “吃那么多,小心撑着你!”宋盈诃没好气的说,蔡小萱不紧不慢的说:“我要是撑着了,你也不会丢下我不管,要不然你也不会因为担心我走丢而悄悄的跟踪我!刀子嘴豆腐心,宋先生,我抓住了你的软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怕你了。”
    在这个世界上,他对她的关心不会被任何人超越,就连任轩也不能,无论他的这份心冲她还是冲孩子,她都已经不在乎了。
    “你男朋友跟你闹着玩呢!一大盘的年糕你吃了的确会撑的。”大妈调侃说,宋盈诃立刻解释说:“您误会了,她不是我男朋友。”
    “是啊大妈,我怎么会找那么老的男朋友,再过几天就会变成老头子,都能当我爸了。”蔡小萱的声音忽然变的没有力气,她开始在乎他的话,在乎他的表情,在乎他平时她曾不在意的东西。
    他反驳的越强烈,她的心就难过的越明显,无明业火突然爆发出来,宋盈诃大吃一惊,“你刚才说什么?”
    “事实胜于雄辩,你比我大十五岁,别不服老!在古代,你做我老爸绰绰有余。”蔡小萱笑的更厉害。宋盈诃半天没缓过神来,蔡小萱只买了一小盒,她捧着年糕凑到他面前,一脸讨好,“宋先生,你要吃吗?我可以勉强分一点给你。”
    “我有那么老吗?”宋盈诃将她的手推开,一脸介意的说,蔡小萱笑的几乎岔气,“不过是相差十五岁而已!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宋先生,我很喜欢你较真的样子!好像顿时变的年轻了。”
    “可能是最近几年工作太忙,压力也太大,所以老的可能会快一些。蔡小萱,我不是你老爸,你也别把我当成你老爸!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我会老的更快。”宋盈诃开始在意他从来没有在意的问题,年龄是硬伤,他真怕她会把他当成爸爸,蔡小萱看他生气了,立刻说:“别那么小气行吗?只是一个比喻而已,有什么了不得的!我爸爸已经过世了,他是我心中的英雄,在我心里,没有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你那么年轻,我怎么敢把你当成爸爸,传出去,人家会骂我丧尽天良!而且你对我那么苛刻,又喜欢瞪我!哪有爸爸的胸襟!不过总体来说,你对我不错,宋先生,我这么说,你有没有一点点的感动?”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爸爸!不过我觉得我对你挺·········对你挺·······我什么时候对你苛刻了?我又什么时候瞪你?从小到大,我还没有那么用心的对谁好,不是,我是说你现在需要各方面的照顾,我········”听她这么说,莫名的轻松了,可是往后的话,却说的语无伦次,他失去了他以往的冷静,蔡小萱一阵脸红心跳,挑起一根年糕,递到他嘴边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作为回报,那你也别拒绝我对你的好,宋先生,这是我特意犒劳你的!来嘛,张开嘴!”
    “你回报给我的就一根年糕?”他瞪大眼睛,蔡小萱笑,将年糕收回,放到自己的嘴里,“这可是我最喜欢吃的,我忍痛割爱分你一根,你居然还嫌少?宋先生,如果你求我,我或许会多分一些给你。”蔡小萱忽然觉得很快乐,宋盈诃说:“用我的钱买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你有什么权利跟我谈条件!蛮不讲理!”
    “宋先生,你确定为了一份年糕就要跟我翻脸吗?我好害怕呀!可是我就是不分给你!除非你给我一个让我无法拒绝你的理由。”蔡小萱很喜欢他眼神里不停闪铄的东西,他是个很稳重的人,应该很少出现像现在这种情况,可以缩短年龄差,和她融入到一起,体验她的快乐,她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变年轻了。
    “我怎么可以为了年糕和你一般见识!显得我也太没出息了。”他说完连自己都惊讶了,蔡小萱靠在他身边,目不转睛的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变的没出息吗?”
    “你才没出息!”宋盈诃瞪她,蔡小萱像是指到证据似的:“眼睛瞪那么大,你还说你没瞪我!”
    “长大那么大,还没有谁敢用没出息来评价我!我不是一时急了嘛!”宋盈诃底气不足,蔡小萱哈哈笑着,“跟没出息的人呆一起时间长了,很容易会被传染成没出息的,所以这不能怪你,要怪就怪你对我太好,让我忍不住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都送给你,哪想到弄巧成拙,却把你变成这样!”
    “那你一根年糕肯定不够。”他也学会讨价还价,蔡小萱大方的用竹签挑起一根年糕,凑到他嘴边说:“吃了这一根,以后就别嫌弃我没出息了。”
    “其实女孩子也用不着太有出息。遮风挡雨,那是男人的事儿。”宋盈诃从没想到年糕这么好吃,蔡小萱说:“我倒是想做个女强人。”
    “考试都不及格,你拿什么资本做女强人!”宋盈诃泼她冷水,蔡小萱冷冷的说:“你辅导不好,我肯定不及格!”
    “你不是说我辅导比你们老师好吗?”宋盈诃吃惊,蔡小萱说:“你有那么厉害吗?我有说过吗?”
    “你没说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说这些话?”宋盈诃较真了,蔡小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宋先生,我以前一直认为你是个性格死板的人,一点幽默细胞也没有,没想到你可以这样可爱,这算不算是我给你培养出另一种性格?”
    “胡说!没有你,我·······”如果没有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性格转变,蔡小萱再次挑起一根年糕,递到他嘴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做女强人吗?”
    “你的心思我哪摸得着。”他吃下,嘴里酸酸甜甜的,这样的滋味让他留恋,蔡小萱故作镇静的说:“一直以来,你给了我太多的帮助,在你身边我几乎都忘了什么叫烦恼,但是我知道,你在工作中也会遇到困难,在生活中也会遇到过不去的坎,我不想一直躲在你的后面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寄生虫,你比我大十五岁,也会比我提前衰老十五岁,在我面前,你从来没有表现过需要别人帮助的一面,你永远都是一个坚强的人,没有什么事可以击垮你,可是我知道你的心很累,在加班的时候,你肯定希望有个人可以默默的陪着你,就算不说话你也知道你的身边没有孤独,你很想停下来休息一下,欣赏雨后的彩虹,天边的夕阳,坐在秋千上玩耍的小孩,可是环境不允许,你头上的那片天只能由你一个人扛着,你必须像个超人一样不停的争斗下去,你不知道哪天才能结束这样的恶性循环,没有人关心你在想什么,有些风雨,我想靠着我的能力帮你遮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其实我的拥抱也很温暖,如果你累了,如果你失去了力气,如果你想停下来想听花开花落的声音,我可以给你加油,给你勇气,我害怕孤独,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比我更害怕孤独。”
    “蔡小萱,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宋盈诃忽然背过脸,得知苏文去世,他都没有哭,可是她的话却让他泪流满面。他的确太累了,比任何人更渴望有个温暖的怀抱,给他继续旋转下去的勇气。
    她的话,给他虚脱的身体充入了一股力量,他不再是一个人,再也不担心午夜梦回后的孤独。
    “想要做女强人,你得努力学习,不能再挂科了。”他的骨子里装的果然还是不解风情,蔡小萱从来没有想到,她竟然可以把他感动成那个样子,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是她的话太深情,还是他的心已经崩溃了?忽然想要他抱抱,可是他的态度却又让她望而却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再给你一根,算是谢谢你把我调教的这么懂事儿。”
    “小萱,其实我们········”他以为坚持回避的问题就可以阻止结果的发生,现在看来,好像是他错了,他听到了她的心,也被她的心感动的快要融化,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单靠一时冲动就可以幸福的,所以,他需要冷静,他要考虑清楚才能让自己全身心的进入这段感情。
    只要决定抓住她的手,他就再也不会轻易松开。忽然想抱着她转圈,这么强烈的冲动,还是被他的理性扼杀。
    “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你也是对朋友最好的人,你这个朋友,我想永久的保留下来。”她害怕听到他的拒绝,所以她情愿将他们苍白的合作关系过度到朋友,宋盈诃几乎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他也害怕自己会被她蛊惑,她的眼神,她的任性,她的撒娇,关于她种种的一切,他快要失去抵抗的力气。
    他要沦陷,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我还想吃这个,就是醋溜鱿鱼。”她必须让自己恢复到从前的那个状态,握在手里的沙子,越想紧握,沙子则会流失的越快,她给他空间,给他愿意留在她身边的余地,她爱他,她要给他慢慢接受她的时间,她等着他爱上她的那一天。到时候,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予对方最温暖的拥抱。他们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悲伤,更没有分离。
    她忽然明白她对任轩的那份淡漠,原来她早已不可救药的爱上另一个人。
    说到底,是她先背叛了任轩,所以,任轩才是这场爱情里的受害者。
    十分钟的沉默,让他们在冷静中渐渐找到原先的状态。他们将各自探取到的真情,小心翼翼的藏到内心深处,等待厚积薄发。
    “我们该回去了。”他从来没有在谁面前失态过,没想到他也有狼狈不堪的时候,而且还在她的面前,蔡小萱不乐意,她很珍惜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的让它溜掉,“我还没有逛完呢!宋先生,年糕不能白吃,你得陪我把这条街逛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赖在这儿不走!”
    宋盈诃说:“等你把这条待逛完,天都亮了。小萱,别闹了!”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宋盈诃喜欢她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他希望她会累,想让她回去好好休息,看到她垂落在腿边的手,好想牵在手里,陪着她一起走到这条街的尽头,“如果我讨厌你,你能乖一点吗?”
    “那你是意思是说,如果我不乖,你就不讨厌我了?”蔡小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是故意想惹他生气,然后再跟他大吵一架,获取他更多的表情,宋盈诃忽然笑了,“女人无才便是德,你说你无才也无德,以后该怎么办!毕业后也是社会的一个隐患。”
    “你又不是联合国爱心大使,关心这么多干什么!我要吃这个!”她再次出现在关东煮的摊位前,宋盈诃说:“你已经吃了太多,我想背也背不动你。”
    “你真打算背我?”蔡小萱喜笑颜开,宋盈诃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最喜欢挑刺,更擅长钻空子,“随便你,反正一会儿要难受的人又不是我。”
    “我可不是温室里的花,肠胃没那么娇贵的!”蔡小萱说,宋盈诃不再说什么,陪着她往前面走,不时有行人从她身边险险的擦过去,他将她拉到离身边最近的地方,蔡小萱拉住他的胳膊,“仅此一次,你再讨厌也别发作,我是孕妇,坐公交车也有优先上车权的。”
    “你慢一点!”他终于牵到她的手,完完全全的握在手里,心里的狂喜几乎就要从眼睛里泛滥出来,蔡小萱也享受着被他紧紧握住的感觉,他忽然变成了她的全世界,宋盈诃忽然将她搂到怀里,一个男人像是被狗追了似的,一路上连撞到几个人,唯独她避开了,蔡小萱嗅到他身上淡雅的清香味,让人闻过一次就能记住一辈子,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抬起头,“宋先生,你身上好香。”
    “是吗?”他又是一阵情不自禁的兴奋,胳膊也没有从她的肩膀上脱落,反而搂得更紧,害怕一松手她就突然不见了,向来雷厉风行的他,也学会了患得患失。
    蔡小萱不怕被人撞到,而是害怕肩膀上的那只手突然滑落,不再用力的抱着她,她痴迷于他的怀抱,“我还想买很多东西,然后穿越到三国时代。”
    “人家都往贞观之治的年代穿越,你反倒跟别人不一样,偏偏往兵荒马乱的地方穿越。以你的才智,你觉得你能活过多少年?”他说,蔡小萱抬起头,“你就是瞧不起我。”
    “这是事实。”他直言不讳的说,蔡小萱一脸自信的说:“事实是,你虽然讨厌我,但是你却用最安全的方式保护我,让我化险为夷,所以,无论我在哪儿,你都会守护我。”
    “我撇开所有的事儿,天天守护你,我还不得累死!”他的手从她的肩膀滑落,蔡小萱懊恼,早知道不说这些煽情的话,讪讪的说:“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以为谁都能当我的保护神?宋先生,你别走那么快,我腿那么短,哪能跟得上。”
    “谁让你吃那么多?现在知道走不动了?”宋盈诃停下来等她,蔡小萱弯下腰,捶了捶发酸的小腿,“难得你陪我逛街,仅此一次的机会,我当然得珍惜啦!下次再让你陪我,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好想告诉她,只要她想逛街,他随叫随到。
    “没出息。”宋盈诃不能在言语中泄露更多的心声,蔡小萱嘟着嘴说,“啊!刚才孩子动了一下!宋先生,我感觉到孩子动了。”
    “前面有椅子,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说到孩子,他温柔的眼神都要将她吞没,蔡小萱抬起下巴,将手伸向他面前,“小宋子,快扶本宫过去。”
    “仅此一次。”她这么无法无天,他还是拿她没办法,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抓住她的手,没想到,他为自己的窝囊而懊恼,蔡小萱用力的回应他的牵手,两人心知肚明的笑了。
    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他搂着她的肩膀,这样的拥抱让彼此贪心不足,她发丝间有洗发水怡人的香气,宋盈诃的手从她胳膊慢慢的滑至她的腰上,这样抱着她似乎更实在。
    “宋先生,我以前就是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说时间是世界最残忍的杀手。”她闭着眼睛,身边是繁华的喧闹声,鼻息有他的香气,掌心有他的温暖,耳畔有他的气息,他的心跳撕碎他的冷静,空中绽放的烟花璀璨到了极致,秦淮河上灯火通明,他们相拥的影子,在地上难解难分,宋盈诃忽然用力,紧紧抱住他所不能失去的人,他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可以胜过冲动,爱她的心,却让他一直为傲的东西四分五裂,“你现在明白了吗?”
    “时间之所以会残忍,因为它像河流一样不停的流淌,带走我们最美好的东西,连记忆也会被它吞噬。宋先生,如果时间可以停止,我希望可以将此时此刻的我们定格下来。什么都不用想,我只知道你的怀抱是全天下最安逸的地方,听着你的心跳,我就会拥有面对未来的勇气,这个孩子是你给我最好的礼物!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你的恩情。”蔡小萱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宋盈诃轻笑,心有灵犀。她想的,刚好也他所想的。
    宋盈诃没有说话,嘴唇颤抖的吻着她的眼睛,她的眼泪不再苦涩,淡淡的甜让他雀跃不已。
    “宋先生,你知道我长这么大,遇到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吗?”蔡小萱忽然眼神熠熠的抬起头,宋盈诃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他沉醉的脸,他一向含蓄惯了,说不出漂亮的情话,蔡小萱伸出手,指尖轻轻的落在他浓密的眉毛上,随后缓缓的滑下去,停留在了他的嘴角,“我遇到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可以遇到你。”
    他不说话,是害怕她会听出他声音中的哽咽,他扯开她的手,当着那么多的人吻她,大概他已经知道自己疯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至少在没遇到她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做出这么越格的事儿。
    他的吻辗转缠绵然后更加深入,蔡小萱下意识的挣扎一下,可是整个人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外界的喧闹,仿佛像潮水一样,悄然退去,鼻翼间全是他的气息。在寂静中,她听到了自己怦然心动的声音。
    原本抵在他胸口处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不再抗拒,他的吻渐渐加深,直到轻轻的停留在她嘴角,远去的声音和热闹,再次汹涌澎湃的回溯过来,宋盈诃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眼睛,他从她的瞳孔里看到满脸惊讶的自己,回避的问题不能一直回避,只有勇敢面对才能获取更多的幸福和快乐。
    第二十一章 相爱瞬间
    “小萱,起来吃饭了。”这是他最近四个月来每天都会重复的话,对她,永远不厌其烦,蔡小萱在被窝里动了动,语气慵懒的说:“哦,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被窝里,直到他敲门的声音不断加重,蔡小萱这才穿好衣服,宋盈诃一脸不悦的看着她,“等你起来饭都凉了。”
    “那你吃了没有?”蔡小萱说,宋盈诃冷冷的盯着她,“你不吃,我哪敢吃。”
    “对不起,说好不懒床的,可是回笼觉太好睡了,我都舍不得起来,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吧好吧!那我在吃饭之前先自我谴责一下。”蔡小萱嘴上承认错误,可是心里还惦记着睡觉,宋盈诃说:“我前天刚买的铁树怎么死了?”
    “这个我哪知道?应该是喝多水呛死的。”蔡小萱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昨天她只是想看看那团叶子里面有没有藏着花骨朵,哪想扒开来之后里面什么也没有,更奇怪的是,没过一夜铁树竟然死了,宋盈诃漫不经心的看她一眼,“铁树是不会开花的。”
    “铁杵都可以磨成针,你怎么知道铁树就开不了花呢?”蔡小萱从头上拿下一根红色发卡,轻轻的别在铁村的叶子后面,远远望去,忽隐忽现的红色发卡像极了花骨朵,想要铁树开花,那得用真情灌溉,用真心守护,铁树才能开出绚丽的花朵。
    上午去医院做产检,排队排了老半天,产检之前还得喝大量的水,而且还得憋着,方便B超检查,去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半,结果十二点半才回来,做个产检比生孩子还要困难。
    她想吃虾,他又马不停蹄的去菜市场给她买,吃饭的时候,都快一点半钟,他不爱吃虾,她非将剥好的虾仁放进他的嘴里,对他,她总想将自己最爱的和最美的拿出来与他一起分享。
    “小萱,你现在怎么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宋大叔都不管你的?”夏若姝和她约在学校旁边的麦当劳,还没到傍晚,她的肚子便饿的咕咕叫,蔡小萱愤愤不平的说:“他整天监控我,看到我吃这个,他会说吃了对胃不好,看到我吃那个,他会说吃了对孩子不好,好像只有他做的饭菜才没问题,害得我在他面前连零食也不敢吃。”
    “照你这么说,宋大叔是个虐待狂?”夏若姝关心的说,蔡小萱大惊失色,“你别这么说他,其实他对我挺好的!有的时候的确是我乱吃东西,他也没有说错。”
    “那你还瞎抱怨什么,小萱,你该不会被宋大叔的美色给迷惑了?”夏若姝一脸正色的说,蔡小萱在心里已经承认她的猜测,可是在嘴上她要极力否认,毕竟,她不想过早的曝光这段尚在蚕蛹之中的感情,在破茧之前,她想进一步的确认自己对他的心,有些决定,一旦做出了选择就再也回不了头,“他有时候是挺变态的,但是大多数的情况下还挺正常。”
    “他有没有对你·····对你·····”夏若姝暗示性的说,蔡小萱一开始不明白,随后从她别有用心的眼神里看出了意味,“你在说什么!他没那么下流,更何况我怀着他的孩子,就算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也不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男人要是兽心大发,眼里只有欲望,哪还顾得了其他。小萱,宋大叔可是个生理健康的男人,你们又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要是居心不良,表面上肯定不会让你看出来的,所以你得小心!”夏若姝说,蔡小萱向她翻了一记白眼,“他对你也不错,你别把宋先生说的跟禽兽一样。”
    每天睡觉之前,他都会亲吻她的眉心。现在的他和她,关系已经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他们都鼓起勇气试着去面对爱情,他还没有完全向她吐露心迹,她也没有完全向他敞开心扉。
    他们之间隔着一步之遥,等着他们有了足够勇气才能牵住彼此的手。
    他和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你的胳膊怎么了?”蔡小萱一眼便看到她脖子上有抓痕,红色的印子触目惊心,夏若姝说:“过敏,又痒又疼。”
    “红成这样,只是过敏?”她不相信,她说:“我说过敏就是过敏,难道你以为我跟谁打了一架?”
    “我可从来没听过你对什么过敏。”蔡小萱说,夏若姝说:“那是因为你不够关心我,这么多年,你看过我吃过虾吗?哪一次买虾,不都是曲线救国买给你吃的。”
    “那倒也是,若姝,还是你对我好。”蔡小萱撒娇,夏若姝双手在胳膊上揉了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什么都受得了,就是受不了你的煽情,这么恶心,我都快吃不下饭。”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赶紧回去,他回来要是看不到我,又得怀疑我在哪儿迷路了。”蔡小萱说,夏若姝说:“我看你好像进入角色了。”
    “什么角色?”蔡小萱整理包包,她说:“老婆角色。”
    蔡小萱一怔,她忽然对这个角色充满了期待。那么他呢?愿不愿意为她实现这个期许?光顾着想他,她却全然忘了远在异国他乡的那个人,他对她也有着相同的期盼。
    “宋先生!我回来了。”回到家,蔡小萱一眼便看到挂在门后衣架上的外套,以为他在厨房,结果没有,卫生间的门开着,又去他的书房,他不在里面,蔡小萱一阵心慌,他明明回来了,为什么不见人影呢?
    “宋盈诃!”蔡小萱情急之下,竟然喊出他的名字,那么大的房子,他的名字反弹出清晰的回音,她又急急忙忙的跑到楼下,一间接一间的打开门,里面没有他的身影,蔡小萱从包里拿出手机,拔通电话后,手机铃声从他的卧房里传出来。
    她快步爬上楼,床上空空如也,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他的手机在桌子上铃声大作,蔡小萱忽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似的,她知道他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一时间看不到他,心里特别落寞,特别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跌坐在椅子上,他不在身边,她的世界瞬间陷入黑暗,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的融入到她的生命里,没有他,她一个人会活不下去的。
    就像苏文当初所说的那样,离开了丈夫,她一个人将无力独活。
    “小萱!”楼下传来他的声音,蔡小萱觉得有一股微火像许多烧红的针跑遍全身,烫着她的血管,她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他手里拎着袋子,看来他刚才去了超市,他见她眼睛有着不正常的红润,站在楼下问:“你怎么了?”
    “我·····我我···我的手刚才被门夹到了。”蔡小萱一步步的走下来,每走一步,就会向他靠近一步,她太害怕与他分离,宋盈诃忽然笑了,“幸好只是夹到手,要是夹到脑子,那就不好了。”
    “你当我是核桃呢!”蔡小萱走到最后一个台阶时,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猛地摔了下来,宋盈诃扔掉手里的东西,眼疾手快的抱住她,蔡小萱的身体以最安全的姿态落进他的怀里,她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全身心的骚动和不安。
    鼻息间,他的气息更浓了,在她的五脏六腑间蔓延,紧紧牵扯着她的神经,她感到一阵朦胧却又充满诱惑的眩晕。他的臂膀很有力,尽管紧紧的抱着,她依然没有感觉任何压迫。
    “我要是没接到你怎么办?”宋盈诃说,轻轻的推开她,结果她抱的更紧了,蔡小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在这场爱情里,她爱的太彻底,失去了退路。她无法承受没有他的生活,如怕一分钟也不行。
    “小萱,我越是心疼你的眼泪,你越是跟我对着干!我想保护你,可是你的眼泪还是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你要我怎样才能让你的眼睛不再流泪?小萱,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宋盈诃用力的抱着她,轻轻的转了一圈,蔡小萱贪婪的汲取他怀里的温暖,她紧紧的靠着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眼泪流的太肆意,不能再让他为她操心了,只好说:“我的手也被门夹住了,十指连心,疼得我直掉眼泪。”
    “让我看看。”宋盈诃满脸爱怜的说,他的衬衫上,又是一大被泪水浸湿的痕迹,他拿起她的手,指尖的温暖,从她的皮肤上一点点的漾开,直到延伸进了血液。
    他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在认真中竟然变的那么简单,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心底满满的关心,他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眉毛,坚毅的唇形,生气时的凌厉眼神,这才是真真实实的他,无懈可击的他,不可替代的他,让她控制不住的迷恋着。情不自禁的让自己靠他更近一些。
    “宋先生,下个月校庆,若姝让我报名唱歌,到时候你能来吗?”蔡小萱很想唱给他听,宋盈诃开始捡地上散落的东西,“到时候再看吧!”
    “你不去,那我唱给谁听?”蔡小萱的声音忽然变的很低,宋盈诃没想拒绝她,他伸手去抓柚子,结果袖子下面惊现一片红痕,蔡小萱急切的问:“你的胳膊怎么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红印子?”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他对虾过敏,明知道吃下去会很难受,他还是忍不住的咬住她递到嘴边的虾,蔡小萱又是难过又是心疼,“你是不是对虾过敏,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
    本想将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他,结果却适得其反,害得他忍受过敏的折磨。
    “我都说没事儿了,别那么较真!”他为她过激的反应而感到开心,她也开始担心他了,蔡小萱看着那些红痕,难过的眼泪又要掉下来,夏若姝也对虾过敏,发作的时候很痛苦,“还痒痒吗?我去帮你买药膏。”
    “别担心,过敏早就发作过去了,现在只剩下一些印子而已,过几天就会自动消除,用不着大惊小怪!”他不在乎这些疼痛,蔡小萱却在乎的不得了,“你喜欢什么,你可以跟我说,你讨厌什么也要跟我说,如果我今天没有看到你胳膊上的红印子,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会对虾过敏。”
    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而她对他却一无所知。
    “校庆的事儿,我会去的。”他不想再看到她黯然神伤,只好提起另一件事分散她的注意力,蔡小萱果然雀跃不已,“那就一言为定。”
    第二十五章 宏飞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密匝而优美的墨迹,我关了电脑,独自一个人坐在楼下的树荫下,午夜时分,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梦境里时,我却在为一个故事中的人物感慨万千,她的快乐,她的悲伤以及她复杂而矛盾的心理,仿佛都在潜意识中驾驭着我的思维。
    “一个人坐在这儿,这是感慨人生还是打算去哪儿犯罪?”才人的声音冷不丁的打破黑夜的宁静,我看着他,不可思议,“你怎么还没睡?”
    “房间里有臭脚丫的味道,我打算摘朵野花放在里面,纯天然,无污染。而且还有香气。”才人裹了下身上肥大的睡衣,应该是德叔的,这种破烂的理由,说出来恐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我对此嗤之以鼻,他见我不说话,又说:“在想什么呢?”
    我不想将笔记本里的内容当作谈资说给他听,敷衍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太闷了,才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别太深奥,我怕我自己会回答不出来,在你面前丢脸那可真是丢脸。”才人难得谦虚的说,我笑了笑,“如果一个女人,心里爱着一个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又离她太远,这个女人不知不觉的又爱上另外一个男人,如果换作是你,你该怎么选择?”
    “喜欢的男人在天边,她爱上的另一个人肯定是因为日久生情?”才人思忖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回答,我想想也是,笔记中的蔡小萱,她对宋盈诃就是日久生情。
    “小希,你是不是暗恋我?”才人自作多情的说,我像是突然被馒头卡住了嗓门,眼睛发直的看着他,“你是大众情人,我可消费不起你,更别谈暗恋了。”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弄了半天,他还是没有搞懂,我立刻撇清和他的关系,“你是我的老板,是我的同事,现在,又是我的邻居,接下来,如果你够大度的话,我们还有可能会是朋友。”
    “我大半夜的起来,可不想跟你做朋友,赶紧回家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呢!你要是敢迟到,我就扣你双倍工资。”才人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我呐呐的说:“听到了,就知道你小气。”
    “我小气,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让我大气的资本,外面野狼多,你虽然长的不咋地,万一碰上一个饥不择食的,你还会很倒霉。”才人起身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他有时候说话很难听,却有掩饰不住的关心。
    “才人!”我忽然叫住他,连我自己也被自己这个举动吓住了,他回过头,远远的看着我,“什么?”
    “如果哪天我对你日久生情,你会不会接受我?”黑夜为我壮胆,风不大,却足够将我的理智吹醒,才人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随后矫情的说:“你的长相还没有达到我的审美标准,如果你想喜欢我,那就········那就先去做整容吧!”
    以前是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是女为悦己者整容。
    “算我刚才的话没说。”我竟然在这么亮丽的月光下自取其辱,第二天上班,丽晨还没将手里的包放下,我就迫不及待的问:“我很丑吗?”
    “这个我不太确定,毕竟每个人看待美的眼光不一样,但是我确定你很温柔。”丽晨笑着说,我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那就是说,我不丑,却也不漂亮,只是一个让人过目立忘的普通女人,“那我真的需要去整容吗?”
    “如果你要去,可能会花上一大笔银子。”丽晨的话又像是铁锤一样,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我有点承受不起,“容貌都是爹妈给的,我哪有资格挑三拣四,他也真是,竟然对我说了那么恶心的话,我要是真去整容,我就真是一头猪。”
    “小希,你不会是陷入爱恋了吧!快跟我说说,那个男人是谁!”丽晨一副要捉奸的样子,我强调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让自己变的更加漂亮一点。”
    “女人太漂亮也不好,自古以来,那么多貌美如花的美人,要不是红颜祸水,要不就是红颜薄命,小希,你想做哪个?”丽晨头头是道,我立刻闪了眼睛,再跟她这么说下去,那得说到远古女娲三皇五帝,“隔壁小王好像找你有事儿,已经来好几趟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别想太多,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丽晨说完便离开了,我后背上不禁虚出一身冷汗,还好她这段时间忙着谈恋爱,没有发现我身上的异常,这是才人提着包,顶着黑眼圈来了,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径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不到半个小时左右,德叔也来了,他顶的黑眼圈比才人要大到一圈半。我讨好的给他倒了杯茶,“德叔,您昨天没睡好?是不是时差还没有倒回来?”
    “你昨天晚上都跟才人说了什么?他一回来羊癫疯直接就发作了,又是喝酒又是唱歌,吵得我一夜没睡好。”德叔反而在我身上找答应,我吃了一鳖,茫然不解的说:“我没跟他说什么!才人本来就神经不正常,他要发疯,那也是迟早的事儿。”
    “你对他的评价挺极端!”德叔喝了口茶,随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我,“其实才人最近老实多了,我觉得你在这方面做了很大的贡献,如果才人的老爸知道你把才人改造的这么好,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德叔,你千万别这么说,才人变老实了也算是浪子回头,我不需要才人的老爸感激我,倒是急切需要工资上能有所涨浮,那样的话,我会代表全家感谢您的。”我实际性的说,德叔似乎没听懂我的话,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喜欢才人呢!”
    “哪有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他就像一道法国大餐,奢靡而精致,而我的肠胃只能消化青菜萝卜豆腐稀饭,消化不了他这么高端的菜系,强行吃下去,很有可能会消化不良。”我说到最后,忽然看到才人死板板的脸,才人冷笑着说:“像你这种市井小民,也只能用青菜萝卜勉强凑合着,小希,你要是再被我抓到迟到,我就立刻开除你。”
    “在我一个女人面前横行霸道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怎么不去伊拉克维护世界和平?”我讨厌他公报私仇,连发牢骚也得用最小的音量,德叔见我挺可怜,立刻针对才人,“你老爸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我老爸怎么老是跟你偷偷摸摸的联系?到底我是他儿子还是你是他儿子?”才人气急攻心,德叔冷冷的瞪他一眼,“没大没小!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份上,我早去你爸那儿揭发你了。”
    “他到底跟你说什么了?别吊我胃口行吗?没看到我黑眼圈那么大,顶在脸上很费劲的!”才人的耐心很快耗竭,德叔说:“他说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国,顺便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尽快将这边的事情解决好,给他一个交代。”
    “我爸这是什么意思?他都知道了吗?德叔,是不是你出卖我?”才人的话让我似懂非懂,他和德叔好像在说一件不为人知的秘密,德叔说:“知子莫若父,你是他的亲生儿子,就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我都能看出来,何况是你的老爸。”
    “他还有没有说其他事情?”才人小心翼翼的问,耐心没有了,反而多了几分谨慎,德叔看向我,我立刻局促的说:“你们聊,我还有事儿就先出去了。”
    “你先别走。”德叔叫住我,才人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她站在这儿碍眼,光线都不明媚了,德叔,我们是不是得招几个漂亮姑娘,工作繁忙的时候,还能看到赏心悦目的风景。”
    “说你正经你偏偏又不正经,小希长的不是挺漂亮的吗?人家怎么就不能让你赏心悦目!”德叔安慰我说,我受宠若惊,“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偏袒我的话。”
    “你们俩这一唱一和的,都几个意思?”才人皱眉,我有德叔做靠山,有恃无恐,“你以为我一大早有多看到你这张臭脸?”
    “你敢再说一遍?”才人准备发作,德叔再次挡住才人,“你们俩都别说了,眼下有件事,还得需要你们俩合作完成。“
    “可以涨工资吗?”我一脸急切的问,才人不失时机的打击我,“我看你耳薄幼细,眉目带怒,就是会异动支掘的前兆,常带金耳环会对你有好处,还有,你脾气暴躁,记得每天要洗三到四次澡,这样有助于浇灭心火,至于涨工资的事儿,你一个月至少要迟到半个月,我要是你,早就收拾东西滚蛋了,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跟我提涨工资的事儿。”
    第二十五章
    德叔交待的事儿,是社里一个长达四五年的烂尾工程,一直都没有好转的迹象,溃烂的程度愈演愈烈,这是我以前的一个师兄,为了获取新闻头条的资讯,竟然捏造虚假新闻,恶意报道人肉包子,当时这个消息曝光的时候,聚集了整座城市所有人的目光,师兄立刻成为报社的佼佼者,当红之星。
    但是好景不长,人肉包子事件里的老板因为舆论压力而自杀,他老婆在面临双重打击后,半年后便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便病死了,事件过去那么久,包子铺关了,风头也过了,市民的注意力又被其他重大事件吸引,这出惨绝人寰的悲剧,从此无人问津,包子店老板家里只留下一个老奶奶和一个两岁大的男孩子。
    老奶奶是个倔强的人,硬要向报社讨要说法,这几年也没少打官司,报社出于理亏,毕竟人肉包子的事件本来就是蓄意捏造出来的虚假新闻,可是这个虚假新闻却闹出了人命,报社向老奶奶赔了一大笔钱,大师兄精神完全崩溃,直到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过着打针吃药的日子。
    最近这一年,老奶奶家突然没了动静,德叔就想让我和才人代表报社,尽量化解这起悲剧,老奶奶年纪越来越大,当年的孩子也在慢慢的成长,他需要一个积极健康的成长环境。
    “这么臭,这么脏,是人住的地方吗?”才人从车里下来后便捏着鼻子,不再往前面走一步,我看着眼前这个被孤立的破屋子,门前的小路坑坑洼洼的,四周原本都是有人家居住的,后来政府拆迁,这儿被划定在拆迁区域之内,所有的房屋在机械的作用下,全都变成一堆又一堆的废墟,废墟中,长出许多杂乱的野草。
    这儿的荒芜和凄凉,让人寒心的同时,也为老奶奶的艰苦生活捏一把汗。
    老奶奶的执着不仅表现在之前的冤案上,现在还跟政府卯上了,死活就不走,她独自带着孙子,一直默默的守在这儿,这儿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仿佛只要搬离了这儿,这个家就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家了。
    “如果你嫌这儿无从下脚,可以回到车上去,我一个人可以解决。”我很讨厌他狗眼看人低的本性,才人瞪着鸡蛋清似的白眼说:“说什么大话呢!人肉包子的事儿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你说你一个人能解决,那你之前怎么不解决?”
    “这不是因为以前没有管这事儿的资格。”我以前作为默默无闻却又不停奋斗的小人物,经过几年锻炼,虽然工资没多大长进,但是在资历上却突飞猛进,有些事儿,我也能自己拿主意。
    “借口。”才人把捂在鼻子上的手拿下来,但是鼻子很快被臭烘烘的气味呛着了,连打几个喷嚏,我走在前面,不停的听到后面传来长吁短叹的咒骂声:“我的天,这么大的一坨是狗屎吗?我还以为骆驼也在这儿扎堆了。”
    “小希,你给我过来!”才人忽然一脸凝重的说,我转过脸,看着他一动不动,“怎么了?踩到地雷了?”
    “我踩到狗屎了!”才人一脸痛苦,动也不敢动,我怔了一下,随后用恭喜他的表情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这样幸运,出门就可以踩到狗屎,在我们中国人眼里,这不叫狗屎,这叫狗屎运!”
    “你说的这么灭绝人性,那是因为踩到狗屎的人不是你,小希,过来把我鞋子上的狗屎弄干净!”才人直接将脚从鞋子里拔出来,然后跳着脚坐到后面的石头上,我愕然,“你自己的事为什么让我做?”
    “你不是说我踩到狗屎运?”才人说,我想了想,“对啊!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运气你自己留着用吧!”
    “我现在正式命令你,将我鞋子上的狗屎弄干净!这好喜庆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把你忘了。”才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看着那只沾了狗屎的鞋,臭气熏天,“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孩子,我的手那么白,你怎么可以让我做这么残忍的事儿!”
    “我做那就不残忍了?从小到大,我还没踩到过狗屎,现在踩到了,还是跟在你后面踩着的,比地雷更可怕,简直是核弹,炸得我五内俱焚!别废话,赶紧动手!怎么,你想让我对你动手?”才人睁大眼睛催促,我用手捂着鼻子,慢慢的向他的鞋子靠近,可是味道太臭了,让我的鼻腔受不了,顿时有血流出来,我几乎哭着说:“流血了!”
    “你流血关我什么事儿,这样刚好,就着血腥味儿,刚好可以将我鞋子底下的狗屎弄干净!动作得快,速战速决!”他很不地道,血很快就止住了,应该是被火气冲的,我拧巴着脸,将那只沾有狗屎的鞋子在石头上蹭了蹭,“混蛋!别的女人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同为女人,哪来那么多三六九等!你对别的女人怜香惜玉,为什么就不能对我也那样!我也有被人怜香惜玉的权利,死才人,你对我善良一点会死吗?又臭又恶心!那么大的一坨,藏獒也拉不出来!”
    “你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我还等着鞋子穿呢!”才人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他忽然跳着脚,一瘸一拐的走了,我大惊失色,“你去哪儿?”
    “别给我偷懒,你得认认真真的把我的鞋子清理干净,最好一丝臭味儿也不能有!不然,扣光了你的季度奖,接下来得接着扣年终奖!”才人丧尽天良的说,我鄙视自己的手,明明是用来数钱的,为什么要拿来做这么恶心的事儿。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将他鞋底的狗屎清除干净。
    十五分钟后,他欢天喜地的回来了。
    “小希,你觉得我这双鞋怎么样?在那边地摊上买的,才二十五块钱!这是我有生以来穿过最便宜的鞋!”才人兴高采烈的说,我茫然,看了眼手里的鞋,“那你这只鞋怎么办?”
    “都沾上狗屎了,到哪儿都臭烘烘的,当然得扔掉!”才人说,我愤怒,“那你为什么还要·······我费了那么大的劲儿才弄干净!你·········你把我当成老妈子!我也是有人权的!”
    “你要是喜欢,那只鞋就送给你了。对了,上面沾着狗屎运,我可是把所有的肥水全都拱手让给你了,我知道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所以你别再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毕竟咱们来这儿是为了给老奶奶善后。”才人一本正经,他是妖孽,我是斗不过他的,只好忍气吞声,忽然觉得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毒咒,“你别乱说!奶奶身体结实着呢!吃嘛嘛香!再过个十年八年也不在话下,要说善后,你也没这个资格!”
    “敢顶撞我!今天买鞋的钱记在你头上,回头记得还给我!”才人除了这一招,也找不出新的花样,我不想跟他纠缠不清,立刻将鞋子远远的扔开,才人勃然大怒,用手指着我,嘴唇光得瑟却说不出来话,像是扔掉的不是他的鞋子,而是他的脑袋。
    “宝宝!”看到房子里走出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我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他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眼睛却很大很亮,那么长时间没见,他又长高了,他看到我后,立刻说:“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宝宝又长大了,奶奶在吗?”我以前,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看看他们,只是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宝宝说:“奶奶生病了,一直在睡觉。”
    “你不是说你没资格管这事儿,可是听你的语气,好像跟他们挺熟的。”才人时刻注意脚下,再被炸到,他直接就可以一命归西了,我没搭理他,他又厚着脸皮重新问了我一遍,我对他早已失去了耐性,没好气的说:“我不像你这么高调,做什么事儿都要在朋友圈上发表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做好事儿不留名,不错不错!报社没有白养你。”才人夸赞,我看了眼低矮的门檐,像他这种眼睛长在天灵盖上的人,应该留意不到的,我微微低下头走进屋,很快,我果然听到他脑袋撞到门上的声音,那么大的动静,光听着都觉得疼。
    “走路不带眼,活该!”我暗暗的说,才人揉着被撞疼的脑袋,一边嚷嚷一边瞪我,他也算倒霉,光顾着看地上的狗屎,没有看到头顶上的屋檐,房子里阴暗而潮湿,空气里蔓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霉腥味儿,应该是长时间没有打扫,空气中还有老人味儿,透过窗户,我看到树丫上停留着几只乌鸦,宝宝不知撞翻了什么,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树丫上的乌鸦立刻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几根黑色的羽毛从半空中漂亮下来,给人一种荒凉而恐怖的气氛。
    有人说,人在快要离世的时候,身上会发出类似死人的气息,所以久病卧床的老人房门前都会出现许多乌鸦,它们以腐肉为食,捕捉腐靡的气味儿,站在树丫上东张西望,它们都是死神的前卫。
    “奶奶,我是小希。”我上前看了眼面朝里躺着的老人,她全身蜷缩在被窝里,那么瘦小,我心里一酸,被褥里的人动了动,随后艰难的翻过身,在看到我后,她瘦骨如柴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缕苍白无力的笑容,“原来是小希,宝宝,有没有叫姐姐?”
    “叫过了,姐姐还应声了呢!”宝宝笑着说,他跑到床边,抓住奶奶瘦骨如柴的手,一脸炫耀,“奶奶,姐姐给我带了饼干,给你吃一块。”
    “奶奶没牙,吃不动。”奶奶挣扎着要起来,我慌忙按住她的肩膀说:“奶奶,不用起来了,您这是哪儿不舒服,有没有去医院看看?”
    “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没得救了,现在是过一天赚一天,宝宝还小,虽然用不了几个钱,可是我得帮他存着,等他长大以后交学费。”奶奶有气无力的说,我有时候刻意不来,是因为我不敢来,我特别害怕看到老人眼里浑浊却格外分明的痛苦,这种无奈在命运的洪流中显的那么脆弱。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可是却又苦苦支撑着,如果她再不在了,她的孙子就会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再也没有人可以保护他。而这个房子,也是她一直坚守不愿意离开的原因。
    老人失去了所有亲人,不想连自己最后安身立命的所在也要失去了。
    “他是谁?”老人眼睛昏花,却可以勉强看到站在我身后的才人,才人说:“我是报社的主管。”
    “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老人情绪激动的哭了起来,事件过去那么多年,可是儿子的死依然是每天都会更新的伤痕,永不瞑目的痛苦,我尽力安抚她的情绪说:“奶奶,您别生气,我们这次来没别的意思,更没有逃避该负的责任,我们只是想将事件的伤害降到最低,您消消气行吗?”
    “我的儿子都死了那么多年,你们要是负责任,当初为什么要诬陷他!想想我儿子死的真惨,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给我再多的钱,能救回他的命吗?孙子才五岁,我要是死了,他一个人怎么办!”老人老泪纵横,才人一脸慌乱的解释说:“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现在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你想怎么办!”
    “你别说了!”我阻止他谈判式的口气,奶奶果然被他强硬的口气刺痛了伤口,她愤愤的拿起手边的东西,猛地向他砸了过去,奶奶眼睛不对,她手里的铁盒子不但没有砸到他,反而不偏不倚的砸到了我的眼角上,顿时一阵剧痛,血流如注,才人指着老人咆哮说:“你怎么打人!这事儿不是你不愿意和解就可以一直纠缠下去的!时间长了,你连现在的赔偿金也拿不到!老太婆,见好就收吧!”
    “我求你别再说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界上最悲痛的事,才人不近人情的话,更是让她的伤口上再次开裂痕,老人悲痛欲绝,“你们害死了人,现在还命令我不要纠缠,等我身体好了,我就去北京告你们去!”
    “你爱去哪儿告就去哪儿告!反正你告来告去,还是现在这个结果!”才人拿出纸巾,帮我按住汩汩流血的眼角,老人哭的越来越厉害,那么凄厉的哭声,让我觉得带他来,完全是个错误。
    宝宝见奶奶哭了,才人的脸色又很可怕,他也撇了撇嘴,立刻哇哇大哭,刹那间,整个房间里顿时被这一老一少的哭声所淹没,才人一脸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冷冷的说:“不可理喻!”
    “啪!”我一甩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如果你不懂人间疾苦,就不要乱说话!”
    “你敢打我!你疯了吗?忘了自己来这儿为的是什么!”才人恶狠狠的看着我,他的眼神狠狠的扎在我脸上,我指着不停流泪的奶奶说:“你刚才的话很伤人!”
    “这本事就是事实,我有说错吗?既然她不愿意心平气和的谈,那要我怎么办?怎么,你想让我给她下跪?作为负责人,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立场?”才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我也没有想到出手会那么重,“我当然知道自己所站的立场,可是我更清楚奶奶已经承受不起任何打击,这件事,只要我们双方诚心,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诚意?一直是她咄咄逼人,我们赔钱,她不愿意,我们道歉,她还是不愿意,我有意妥协,可是人家不愿意,还要去北京告我们,你不为你自己的立场争取态度,反而偏向对方,这就是想到的解决方案?”才人转身就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对奶奶保持的态度是出于可怜还是打着公义的旗号为她争取更多的利益,可是作为报社的一员,尤其是负责摆平这件事的专员,刚才的话总有失去原则的嫌疑。
    “奶奶,对不起,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需要钱就跟我说,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我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将更多的责任扛到肩上,如果我做不到我所承诺的,我就是假仁假义,如果做到了,恐怕别人也不会赞许我心地善良,反而会指责我没脑子,专做二百五的事儿。
    才人没有独自开着车离开,我坐进车里,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也没有说话,我侧过脸,他脸上的红痕不像刚才那么明显,这辈子,恐怕也只有我这个不识抬举的人敢对他动手。
    “还疼吗?”我心虚的问,他没有说话,启动车子,也没有回答的迹象,我讪讪的将脸侧过窗外,他的声音慢悠悠的传来,“想想刚才的话,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只是这件事拖的太久,老奶奶又太固执,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人死不能复生,时间不能倒流,我相信她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道理,这件事一定要快刀斩乱麻,要不然事态还会进一步的恶化下去。”
    “你想怎么做?”我问,才人冷笑,“我总算看出来了,你太过感情用事,还是不用参与这件事为好,我觉得李诗雅的行事比你果断多了,她比你更适合解决这件事儿。”
    “奶奶已经很可怜了,别这么对她么吗?她只是想要个说法!”我急切的说,才人猛地将车停到一边,脸色阴沉沉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嬉皮笑脸的他,会有这么严苛的表情,“生活不是舞台剧,这一场没演好,下一出还可以再接再厉,小希,我知道你心肠软,可是这件事不是你心肠软就可以解决,老奶奶刚才的反应,我想你比我看的更加清楚,你说她只想要一个说法,关键这个说法根本就没一个标准,所以这件事才会一拖再拖,你让我怎么做才能让她甘休?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说一点难听的话,如果老奶奶哪天死了,你是不是还要出于人道主义帮她把宝宝养大?这个责任,你担待的起吗?”
    “可是·····”我知道李诗雅向来刀子嘴刀子心,做事雷厉风行,对待弱者更是赶尽杀绝,她要是接手这件事,只怕奶奶连最初商定好的赔偿金也拿不到了。
    “你能不能别让我调离这件事,我会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人,请你相信我行吗?”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才人没有表态,却也没有延续刚才的意思,而是岔开话题说:“我现在很生气,回去给我做点好吃的,还有,把你妈借给我。”
    “你要我妈干什么?而且,这也不是能借就能借到的。”我匪夷所思,才人脸上的情绪有所缓和,“你是猪吗?为什么总是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想让你妈做我干妈。”
    “这个倒有的商量。”我心里浮现出一丝龌龊的念想,以后我就要和他一起叫我妈为妈了,他顾及着这一点,应该会对我手下留情,才人笑了笑,忽然哎呦一声,我问:“怎么了?”
    “你打起人来怎么像是杀猪的一样。”他刚笑,脸上被打的组织立刻受到牵扯,我立刻扬长避短的说:“谁没有狗急跳墙的时候,我只是被你逼的没办法才········其实,我平时挺文雅。连大声说话也没有。”
    回到家以后,我又一个人偷偷的去了趟奶奶家,找了好几个废墟,才将他的鞋找到,他的另一只鞋,也被我在不远处的路边摊旁边找到,我将他的鞋子放在水里不停的洗,直洗到颜色发白,那丝臭味才完完全全的消失。
    他还有一条裤子在我这儿,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借我的被子,我将他的鞋和裤子用盒子装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的这么莫名其妙,但是,我就是想将他用过的东西收集起来,可能是因为上面残留着太多关于他的气息。
    每一件东西都有他的故事。
    第二十七章 宏飞
    第二天下班,我打算在才人离开之后再离开,没想到还没出大门,便看到站在门口守株待兔的他,他像门卫一样站在那儿,只是眼睛一直注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仔细对比哪个女人的腿更长更细,看到我,他立刻收敛起眼神里的猥琐,用顺路的理由,非要我陪他一起走,好像我不和他一起走,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才人来了。”我妈开门后对我视而不见,反而更加关注起我身后的人,才人喜笑颜开的说:“干妈。”
    “哎呦,你这一声妈叫的,刚好弥补我没有儿子的遗憾。”我妈将才人郑重迎到客厅里,她见才人的半边脸微微红肿,(昨天被我打的那一耳光,他一直耿耿于怀,红肿早就消下去了,今天这么红,是他自己用巴掌特别弄出来的!)嘘寒问暖的说:“你的脸怎么了?”
    “没事儿,昨天被狗抓了一下。”才人笑着说,我一怔,敢怒不敢言,只能站在一边看他们母子俩久别重逢的画面,在这个家里,我忽然有种被人扫地出门的落魄。
    “这年头的狗也太邪恶了,见着人就抓,还好不严重!还疼不疼?你等着,我去冰箱给你拿点冰块冷敷一下。”我妈热情的说,我在旁边受尽冷眼,“被狗抓了,你还不赶紧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别破坏气氛,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才人一边演戏,一边忙里偷闲来骂我,我妈用纸巾包了几块冰捧到他跟前,像是捧着传国玉玺,才人甜兮兮的说:“干妈,还是你对我好,小希要是有您一半好,我二话不说肯定就给她加薪。”
    “那丫头真是让你操心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做。”我妈真把他当成亲儿子,我继续被她冷待,直到她走进厨房,锅碗瓢盆的声音相继的传出来,我才敢开腔,“你真要给我加薪?”
    “以你的能力,估计得等到下辈子。”才人笑着说,我不想跟他翻脸,毕竟奶奶的命运还在他的掌控之中,笑容中带着一丝溜须拍马,“你的脸好些了没有?要不要再给你拿几块冰?”
    “小希,你大姑刚才给你打电话了,你怎么不接呀!”我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才人的眼睛立刻扎向我,我莫名其妙的拿眼和他对视,“你看我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认我大姑做干大姑?”
    “我在看你身后的那幅画,很有意境,黑白分明。”才人的目光越过我,随后落在我爷爷的遗像上,随后仿佛觉得不厚道,又将目光移动旁边的日历上,上面有着各类美女性感写真照,我不再搭理他,将话题扯回大姑身上,“她这是又要给我介绍男朋友?”
    “好像是吧!你自己打电话跟她联系一下。”我妈的声音渐渐被锅铲炒菜的声音掩盖,我拿出手机,“大姑手头上怎么那么多头绪,上次那个虽然差强人意,但是我也遇到·········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他。”
    “我看你还是老实在家呆着吧!素面朝天的样子不仅会吓坏小朋友的。还会吓跑爬行动物。”才人毒舌,我早已见怪不怪,“所以说你的生命力绝对比爬行动物强,我每天素颜对着你,你还是依然顽强的活着。”
    “我对你的长相已经产生的免疫抗体,你就是变的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才人拿起一个苹果,我一脸激动的接过,算他还有良心,“谢谢。”
    “帮我洗一下,顺便再把皮也削了。”才人不仅在报社奴役我,在我家竟然也把我当成店小二呼来喝去,我愕然,“要不要我嚼碎了再喂给你吃。”
    “如果是嘴对嘴,那就更好了。”才人一脸恶心的说,我不再搭理他,将苹果简单洗了洗便塞到他的手里,他夸张的说:“这么硬的皮,你要我怎么吃?”
    “你又没坐月子,哪来那么多要求!爱吃不吃,不吃拉倒。”我走进自己的房间,脑袋斜靠在被褥上,眼睛开始一个劲儿的打架,视线变的迷糊。
    脸上有温热的气息,从耳畔,一直蔓延到嘴角,麻麻的,酥酥的,带着致命的诱惑,当有柔软而温热的嘴唇压在我的嘴上时,我不仅能清晰的感觉到,还可以感觉到嘴唇被咬痛的感觉,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身体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直到这种被压制的感觉消失后,我才得以睁开眼睛,身体也恢复了正常,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门也是关着的,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有人亲我,我的嘴唇隐隐作痛,拿起镜子,嘴唇上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红印。
    直到吃饭的时候,我妈才注意到我眼角上的创可贴,“你的眼怎么了?”
    “不小心撞到树上的。”我说,才人冷笑,“干妈,您女儿忙着看帅哥,您是没看到她当时如狼似虎的样子,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结果不天随人愿,她就撞树上去的,如果不是我在旁边拦着,她指不定还要跟人家私奔。”
    “你别胡说八道!”我盯着他,我妈看向才人,一脸感激,“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还好你帮我拦着。她要是就这么和别人私奔了,我和她爸肯定得哭瞎了眼睛。”
    “我说妈,天地良心,你怎么能听信他的话,我再傻也不会干出和别人私奔的事儿!”我说,才人却说:“干妈,小希虽然比我大,但是为人处事却没有我全面,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别的男人将她从您身边拐跑。”
    “由你这样看守着,我还不如嫁给你得了。”我笑他多管闲事,才人一副很难为的样子,“这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吃完饭,才人心满意足的回自己的家,我妈忽然凑到我面前说:“我怎么觉得才人认我做干妈,其实是奔着你去的!小希,我有种很好的预感,而且最近越来越强,才人是不是喜欢你呀?他有没有向你表白?我觉得吧!他好像挺害怕你和别人私奔的,所以才会隔三差五来家里监视你,才人总体来说还不错,以你的条件能找到这样的男人,也算是走了狗屎运,小希,你得抓住机会!”
    这个狗屎运,是他故意让给我的吗?
    “他很变态的!你别说的我真和他有一腿似的。”我说,我妈摇了摇头,“这年头谁不变态?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人结婚。我就是觉得才人不错,嘴巴甜,对你又好,上一次如果不是他,掉进下水道的人可就是你了!”
    “在我们家骗吃骗喝那么多次,再大的恩情也扯平了。”记起他故意装骨折来我家蹭饭的事儿,想想都来气,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种不要脸的男人,我妈却说:“我就觉得才人不错,人家厚着脸皮来家里,不都是奔着你来的嘛!况且,他还是你的领导。”
    我妈嫁女心切,我却觉得她是在赶我出门,“妈,做人不能没良心,你看我的那些朋友邻居,哪一个不是二十一二岁就弃她们的父母而去,到另外一个家去过日子,唯独我有情有义,没有那么干,我把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三十年全都默默奉献给你了,虽然理论上还差两年,但是妈,我还想陪你一起走下去!看着你一天天的变老,你给予我的母爱,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报答。”
    说完后,我都被自己感动的不得了,我妈却让我滚出去。
    “哎,我有件事情要问你。”我开门准备出去,刚好看到才人也刚好出门,他打量着我的嘴巴说:“你的嘴巴怎么肿成这样?被狗咬了?”
    “我还想问你!我在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干了什么?”我指着自己的嘴唇说,才人莫名其妙,“我对你干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偷亲我?”我觉得梦境里的感觉不是空穴来风,才人大惊失色,“你睡觉流口水的样子太恶心,我怎么········你别自作多情,那些开玩笑的话,你不必当真的,我怎么会喜欢你。”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质问缺少证据,悻悻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睡觉流口水?你是不是偷看过我睡觉?你还看到过什么?你这个偷窥狂!如果不是你,我的嘴怎么会肿成这样!”
    “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敢情你们家死了一只老鼠也是我干的?”才人的眼睛盯着我的嘴巴看,我不想跟他纠缠,“这事儿,我给你记着。”
    “等一下。”才人在我转身的时候,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拉进他的房门,当他的嘴唇带着愤怒压下来时,我感到了一阵窒息。疼痛再一次翻天覆地的袭来。
    “既然你已经认定那事儿是我干的,无论我怎么解决,你都会认为我在狡辩,一不做二不休,那我就干给你看。”才人松开我,将我远远的推到一边,他没有咬我的嘴,可是我的嘴唇却被他用力压下来时,弄得异常疼痛,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拔腿就跑,回到自己的房间,嘴唇上的疼痛再次发作,我拿起镜子,轻轻的将下嘴唇翻开,立刻出现一小片微微泛白的溃疡,周围因充血而通红。
    果然是幻觉,睡觉也能睡出口腔溃疡,真是要人命了!我轻轻的捂上嘴,也难怪才人会发那么大的火。
    大姑的电话打来了,说是为我精心准备了一个32K纯金的精英男,我拭目以待。
    到了报社,才人早早的就来了,他用愤怒的眼神惩罚了我一下,好像强吻我的那一下,让他损失了一个亿,我心虚,乖乖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李诗雅回到了,她径直去了才人的办公室,然后还将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我害怕才人会公报私仇,将奶奶的事情交给李诗雅处理,报社里也没几个人,我手里抱着两份文件,悄悄的靠近他的办公室,细心聆听从门缝里漏出来的每一个字。
    不知道他们俩在里面聊什么,不停的有笑声传出来,李诗雅的笑声嗲嗲的,听的我连鸡皮疙瘩都冒不上来,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我怎么也听不到,不知是我的手还是我的腿,突然失去控制,再加上门是虚掩的,我立刻撞了进去,险些摔倒。
    刹那间,我看到才人的手在李诗雅火辣纤细的美腿上游移,看到我后,立刻抽离回去。
    “你怎么回事儿?”李诗雅对我颐指气使惯了,无论在谁面前都是这样凶巴巴的,我将摔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慌忙跑出去,一脸泄气的坐在椅子上,丽晨说:“你的脸快要滴血了,偷听墙脚了?”
    “没有,我·····丽晨,你知不知道才人叫李诗雅干什么?”我没头没脑的问,丽晨更是没头没脑的回答说:“等她出来了,你自己去问她不就得了。”
    “你这是给我出主意的吗?”我说,丽晨说:“你怎么对她突然感兴趣了。”
    “我对她感什么兴趣,我就是特别关注才人。”我说,丽晨的眼睛瞬间睁大,“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对他上心的?现在都关注上了!我就知道你们私下眉来眼去,关系肯定不一般!”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在说才人会不会将奶奶的事情交给李诗雅处理,你别看我了!就是当年大师兄留下的烂尾工程,前几天我和才人去了一趟,结果事情没办成,我反而负伤回来了。”我说,丽晨恍然大悟,“据我最新得到的消息称,老奶奶好像快不行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
    第二十六章
    当我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宣布奶奶经抢救无效死亡,她本来就有心脏病,经那天那么一刺激,情况立刻恶化了,宝宝坐在走廊边上的椅子上,两只腿不停晃动着,嘴里咬着护士给的苹果,他看到我笑着说:“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奶奶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快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解释死亡这两个字的意思,在孩子的眼里,奶奶只是睡着了,醒来之后就会给他做饭吃,我牵着他的手,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宝宝伸出手,将我脸上的眼泪抹去,“姐姐,你为什么哭?”
    “因为奶奶要过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宝宝,以后就跟姐姐住在一起好吗?”我将他抱在怀里,宝宝歪着头想了一下,“可是奶奶不让我麻烦别人。”
    “奶奶已经同意了,是她让我暂时照顾你,宝宝要乖。”我知道这个责任并非是我一时冲动就能扛起来的,让我失望的是,才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甚至在奶奶的葬礼上,他也没有来,如果不是他那天的话太过分,奶奶也不会这么快的离开人世。
    “小希,你怎么把这个孩子领回家?没结婚就带着孩子,这要是传出去,街坊邻居又有话题编排你了。”我妈在得知我领宝宝回家住时,立刻将我扯到一边,分析其中的利害,我说:“在他没有落实好之前就暂时住咱们家!妈,你看他那么小,要是被人贩子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他这个落实得挨到十年八年之后,他还得在我这儿住上十年八年?才人说的没错,你就喜欢感情用事,凡事光走心却不走脑子!”我妈已经被才人严重洗脑,我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他太绝情,这孩子现在还能听到奶奶给他讲故事呢!”
    “就算这是才人的错,也该是才人把孩子领回去,你把孩子领到家里,这都算什么事儿?!一时救不了一世,你赶紧给我回屋想想办法。”我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宝宝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姐姐,我要尿尿。”
    “好,姐姐就来。”我径直打开门,将宝宝抱到卫生间,我妈没再说什么,我爸自然也不跟着搅和,吃饭时,宝宝异常高兴,家里生活条件不好,难得能吃到这么丰富的饭菜,肚皮吃的圆鼓鼓的,我妈最后还是被我的坚持妥协了,毕竟我从小也是从宝宝这么大过度而来的,她用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将我房间隔壁的小房间收拾出来。
    “宝宝,好好睡觉,晚上记得不要乱蹬被子。”我将他哄睡了之后才出去,爸妈已经睡了,客厅里的灯很暗,我拿着水杯,在经过沙发的时候,忽然看到蜷缩在那儿的一团黑影忽然动下,吓得我差点尖叫。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惊愕,他现在出入我家,和出入他自己的家没多大区别,才人的声音在昏暗中显的异常仓惶,“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借口。”我反唇相讥,才人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坐下。”
    “请你出去!这儿是我家。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我说,才人依然拍着身边的位置说:“我想跟你聊聊。”
    “我现在头都大了,而且也不想跟你聊天,如果你寂寞了,就去找你的那些红颜知己,你想聊什么,她们就给你聊什么,不像我,只会跟你抬杠,只会让你不高兴。”我说,他的后背无力的靠在沙发上,语气淡淡的,“我从小和孤儿没什么差别,看到宝宝这样孤苦伶仃,我想到了我自己小的时候,但是我没有他这么好运,他遇到了你,而我却没有遇到像你这种可能让人感到温暖的人。”
    “我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从来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竟然这么高尚,忽然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轻轻的坐在他的身边,他忽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凉,不停的在颤抖,“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他们以为给我物质上的安抚就是我想要的,其实他们都错了,我想要的只是一个眼神,哪怕是一个句安慰的话也行,爸爸整天忙着工作,一个星期也难得见上一面,我没有妈妈,这两个人,我从来没有从他们身上获取过任何关心和责任,那些贫苦小孩放学回家后,父母都会嘘寒问暖,而我除了钱,好像什么也没有。我的身边是空的,小希,我真的很可怜,比任何人都需要同情。”
    “你怎么好端端说这个?”我感觉他抓着我的手在不停的用力,我将手抽了回来,他却猛地将我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厚着脸皮来你们家蹭饭?”
    “因为我们全家都很好欺负。”他的胳膊在收紧,我在他的拥抱中,呼吸乱了节奏,他说:“不是,因为你们家有我从未感受过的温馨,尤其是你妈妈,从她的关心里,我好像找到被妈妈关心的感觉,心里突然不觉得那么孤独了。”
    “孤独也是种病,所以你才找那么多的女人给你疗伤。”我说,才人笑了,“你吃醋了?我可是闻到酸溜溜的味道。”
    “那是因为我刚吃了酸辣粉。”我说,才人的鼻尖轻轻触碰着我的脖子,异样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挣扎了几下,他反而将我抱的更紧了,呼吸变的火热,嘴唇亲吻着我的耳朵,随后游移到面颊上,我不敢惊动我父母,只能小声的说:“才人,你别这样!”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小希!我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这是我从来没有从哪个女人身上体会到的。”他动情的说,我心乱如麻,一赶时间忘了怎么办,衣服的领口被他扯开,他的手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探了进去,用力的揉捏着,他扳过我的肩膀,猛地将我压在沙发上,他身体的重量压的我无法反抗,嘴巴被他肆无忌惮的咬着,溃疡让我疼的差点掉眼泪,他松开我的嘴,从我的下巴一路吻到颈脖,这时门突然开了,传来宝宝无助的声音,“姐姐,我害怕!”
    “你放开我,宝宝来了,让他看到不好。”我慌忙推开他,胸口都被他咬的生疼,才人也没再纠缠我,他从我的身上爬起来,将我凌乱的衣衫理好,我调整好语气,“宝宝怎么了?”
    “我想奶奶,她怎么还不回来?”面对他的提问,我无言以对,才人双手捂着脸,他大概在自责自己当初的冲动和太过理性的对待,我走到他身边将他抱了起来,哄着他说:“等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带你去找奶奶。”
    “姐姐,我不要住这儿,我想和奶奶住到房子里面去。”宝宝眼泪滚落下来,我心痛,将他抱到床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宝宝快睡觉,过一会儿,疯婆子就要来抓不睡觉的小孩儿。”
    半个小时后,宝宝才再次入睡。才人依然保持先前的姿态坐在沙发上,他看到我,满脸仓惶,“我算是间接杀人吗?”
    “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内疚也没有用,我们应该尽力补救。”我说,才人像是寻找安慰似的,再次抱着我,双臂渐渐的收紧,半晌,他忽然将手伸到我的嘴边,“你咬我吧!”
    “你真笨!事到如今,咬你就能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吗?”我嘴上这么说,还是张开嘴,咬在他的手指,我知道他想要的不过是精神上的宽慰,他嘴里‘咝咝’了两声,我慌忙松开牙,握住他的手,在牙印上亲吻一下,“知道痛就好了,宝宝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暂时就让他住先在你这儿,这事儿要是想要圆满解决,并不是嘴上说的那么容易。”他说了等于没说,不过我相信,他心里只要有数,一定会尽心去做。
    “刚才你说你喜欢我,这是真的吗?”这么暧昧的抱在一起,我还是觉得他对我的举动并非出于真心,才人将头缓缓的从我肩膀上抬起,“我有说过吗?”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儿。”我猛地挣脱他的束缚和钳制,才人一脸无辜的说:“我想是你误会了。”
    “我很单纯,也喜欢自作多情!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做让我误会的事儿!”我说,才人说:“这都是人之常情的事儿,干嘛这么在意!”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别来招惹我!女人最容易动心,才人,我是真心的!”我说,才人不屑一顾,“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那么什么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还是因为你太热衷于征服女人之后的快感?”我不解,也感觉到奇耻大辱,才人倒是回答的不紧不慢,“你和她们不一样。”
    “可是我和她们的心是一样的,心痛了都会流眼泪,如果你喜欢我,那我们就······就像其他情侣那样执子之手。”我从他的语言中可以看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和独特,才人却在下一刻,将我推进了深渊,“我们可以在一起,做其他情侣都会做的事儿,可是我永远不会结婚。”
    “那你还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做什么?让我陪你一起享受单身贵族?才人,你能正常一点吗?”我从没想过他会这么想,才人说:“这就是我的生活态度。”
    “你怨恨你的母亲抛弃了你,可是你没必要敌对所有女人。”我隐约能猜到他的心思,才人的目光瞬间尖锐,“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那我们这样算什么?你说你喜欢我,可是你却不跟我结婚,我不知道哪个女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是我做不到,也达不到跟你一样的生活态度。”我说,才人说:“婚姻不过是一纸凭证,它说明不了什么。”
    “你喝了太多洋墨水,都快忘乎所以!毛 说过,不为结婚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很清醒,反正我就是这样,不可能因为爱你而和你谈上一辈子的恋爱。我就要那张纸!要不结婚,要不就离我远远的。”就他这副花花肠子,说不定今天说喜欢我,明天又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向另一个女人常情告白,才人彻底的松开我,“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那你就别在我的世界里跑来跑去,影响我的正常生活。”我索性跟他开门见山,才人笑的很龌龊,“你说的不算。”
    “我会找一个比你强一百倍的男人,然后气死你。”我说,才人说:“你能找到像我这样的男人,已经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别不识好歹。”
    “那我们就走着瞧,哦对了,明天中午我要去相亲,听说那个男人是个典型的高富帅!眼睛比你大两倍!不像你,只有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我要让他天天来报社接我上下班!我要和他手牵手的上下班,亮瞎你的狗眼!”我说完便要走,才人拉住我的手,仿佛想要跟我比赛似的,“那我就找一个比你还丑的女人,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这样,我就可以天天气着你!对了,眼大有什么用,有眼无珠!眼小聚光嘛!你这个蠢猪!”
    “你才是猪,你浑身上下全都是猪!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我指着门口说,才人说:“你小声点,等会儿吵醒了干妈,你又得被骂!这是十有八九的!”
    “干妈终归不是妈,别跟我妈套近乎。我们全家都不吃你这一套!”我越想越生气,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拉起来,没想到却摔到他的身上,他搂住我的腰,我一时间动弹不得,这时我妈的门开了,才人忽然挣扎着推开我,一脸惊慌失措,“小希,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很寂寞,你急切需要一男人为你化解寂寞,可是谈恋爱是件大事儿,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小希,你要冷静,你是我姐,你妈是我干妈,咱们这样是乱伦!”
    “你·········我只想让你和我结婚,然后在相关文件上签个字,你的名字又不复杂,让你答应一声,怎么就这么难?”我刚要去抓他的脸,我妈忽然声色俱厉的说:“小希,你在干什么!你真是越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妈,你别相信他,是他先对我·······”我百口莫辩,狠狠的瞪他一眼,才人故作可怜的说:“干妈,小希太可怕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来了,对了,宝宝的事儿最近几天就会有结果,所以,我还想恳请干妈帮我好好照顾他。”
    “你不是说你没有办法吗?”我咋舌,才人说:“你刚才像野兽一样向扑向我,我哪敢说话。”
    在我妈的怒视下,我灰溜溜的逃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十七章 相亲
    为了相亲,我特意五点钟就起来了,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看起来算不上赏心悦目,却也比平时好看多了,宝宝还没醒来,才人昨天的话算是给我妈吃了一颗定心丸,我妈看到我,立刻恨铁不成钢,“你昨天晚上怎么可以对才人做出那样的事儿!一个女人,多少都要矜持一些,丢人现眼!”
    “妈,为了这事儿,我心里到现在还堵着呢!早有一天,你会看清他的真面目。”我也铁青着脸,我妈却说:“我看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才人不止一次说你给他写情书,经常半夜三更给他发一些下流的短信,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我还真不敢相信我的女儿竟然可以这么牛掰,都敢对男人用强了。”
    “贱人!看我不拔光你的头发!”我恨恨的说,拉开门,一眼便看到刚好也出门的才人,他看到我,先是一怔,随后笑着说:“哎呀小希,你今天变漂亮了!”
    “我一直都很漂亮,只是你眼睛瞎了没看出来而已。”我没有被他好听的话迷惑住,我想起他昨天又是亲又是搂我的情景,脸上一阵火热,才人忽然不失时机的说:“脸这么红,又被干妈骂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贱人,我什么时候给你写过情书?我又什么时候跟你告白?我怎么不记得我深更半夜给你发过下流短信?你别在我妈面前信口雌黄!”我咆哮,才人装作一脸释然的样子说:“这些事儿你不需要知道,只要我知道就行了,昨天晚上,是谁跟我说‘我喜欢你’,不想跟我谈一辈子的恋爱,想要和我结婚的?”
    “谁要和你结婚!你现在就是将我绑到民政局门口,我都不会和你去登记的!”我说,才人的笑容很邪恶,“我想了一夜,觉得和你结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为了你,我改变了我一直以来所保持的生活态度,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我······这可是你说的!”我也瞬间改变了态度,才人说:“那还等什么,赶紧拿户口本登记去。”
    “你没诓我吧?”他脸上的笑容太灿烂,怎么看都像是有陷阱,才人动情的说:“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我不想看到你黯然伤心,作为男人,我得为·········”
    “如果你敢出尔反尔,不和我结婚,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反正我已经快要三十岁了,没剩多少缓冲余地,也未必能找到比你条件更好长的又更好的男人,我也不在乎·········”我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后脑勺一阵冰凉,也没多想,随后转身去拿户口本,哪想却看到站在门口早已目瞪口呆的爸妈,我妈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刻回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光天化日之下,我竟然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去强迫一个不愿意我和结婚的男人去民政局登记。
    到了报社,才人一直都没敢露面,他应该知道我见着他的面,一定会跟他鱼死网破,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姑的电话打来了,并且附上了见面的具体地址。
    是个环境优雅的茶餐厅。
    对方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言行举止透着成熟稳重的气息,他很健谈,主导着话题,我们从神农架的野猪,一直谈到内外的变色龙种族,再从珠穆朗玛峰转入到南极企鹅,也涉及到了海狮和地平线上升的趋势,总之,我们聊的很开心。
    我们彼此交换了号码。半个小时后,我却没来由的收到他一句相对委婉的拒绝:对不起,我觉得我们不适合。
    到底哪儿不合适?莫名其妙!
    “小希,相亲怎么样了?”丽晨问,我哭丧着脸说:“我们一开始好好的,他突然就发一条短信告诉我,他说我们俩不合适,你说他要是觉得不适合,当初为什么还要问我要号码?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说仅仅过了半小时,这其中能有什么插曲?”
    “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人家在过马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令他惊鸿一瞥的女孩,然后立刻舍弃你,快马加鞭的追爱去了。”丽晨说,我笑着笑着都快哭了,“如果你要安慰我,能不能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
    “你优雅而高贵,你性感而不失感性,那个男人很有自知之明,从你的荣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卑微,他觉得配不上你,所以才忍痛拒绝你。”丽晨换了个说法,我更加莫名,“你当我是蒙娜丽莎?”
    “好了好了,不开心的事儿想多了会得忧郁症,想想晚上想吃点什么,看在你相亲失败的份上,我请你吃饭。”丽晨说,我立刻火了,“我碰上开心的事儿,没见你给我庆贺,我相亲失败了,你反倒敲锣打鼓请我吃饭,你这是几个意思?你有请我吃饭的钱,还不如帮我雇一个私家侦探,查一查那个男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你就这么喜欢他?”丽晨问,我毫不犹豫的说:“各个方面的条件不错,我为什么不喜欢?”
    我要气死才人!气到他口吐白沫。
    “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查清楚的。”丽晨稳操胜券,我有点不放心,“你确定两天够吗?”
    “在我的前男友团队里,有一个就是职业侦探。”丽晨的感情经历很丰富,各行各业精英荟萃,我望尘莫及,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到达报社,丽晨就给我发来了一则彩信,看到上面的画面时,我感觉我吃下一颗鱼雷,把我的五脏六腑炸的颠三倒四。
    “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生过孩子?”丽晨指着彩信中正抱着婴儿喂奶的女人,我再三确认,这个女人的脸和我一模一样,我一时无语,到底是谁那么无聊?我还没结婚,就敢杜撰我奶孩子的照片,谁毁我名声,我就毁他全家!
    在我怀疑对象中,我将才人列为重点嫌疑犯,可是我又不敢轻易的拿这则短信找他对质,万一不是他干的,他看到了肯定得笑死我,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被他抓到把柄,可是除了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跟我过不去?
    会不会是李诗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应该不是她,她工作那么忙,没理由用寸土尺金的时间来消遣我,所以,我还是怀疑才人,那个贱人无所不用其极,这事儿肯定跟他撇不开关系。
    郁闷了一天,终于下班了,回到的路上,还是郁闷。
    “姐姐,才哥哥刚才来过,他还给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宝宝这两天也一直很乖,我爸经常出差,他几乎就成了我妈茶余饭后的小宠物,我看着桌子上堆着那么大一包的零食,想吃却又不好意思。
    对门传来开门的声音,我鬼使神差的向宝宝招招手,“宝宝,你让才人哥哥来一下,就说我有话要跟他说。”
    “姐姐,才人哥哥说他不想跟你说话。”两分钟后,宝宝将得到的消息传回来,我又说:“那你就说姐姐身体不舒服,让他过来看看。”
    “姐姐,这是才人哥哥让我交给你的。”宝宝将一张纸递给我,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宣传安乐死的小广告,我不死心,宝宝将一包薯片递给我,“姐姐,你要吃吗?”
    “不吃,姐姐最近上火特别厉害。”我拒绝,听着他咔嚓咔嚓的声音,我还是流下了口水,这时门口传来了关门声,随后是急速踩着楼梯下去的声音,我鬼使神差的跑出去,果然看到才人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一看就是去嫖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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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4-01 23:59:56  更:2022-06-01 16: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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