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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武侠系列《鱼隐三部曲》前传:《鹰之传说》

作者:九天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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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笔名:万榆 (绝对原创小说,三部曲一定写完)

    排雷:

    非一般武侠小说~(题材多元点)
    三观超正(绝对远离黄赌毒)

    男女主角都有精神洁癖(夏侯莽和姜月影应该可以进入天涯言情小说史册)

    请天涯论坛不负十余年老网侠的投桃报李~
    青玉案.别关


    别关漫道沙洲路。尽天涯,觅归途:江南烟雨蘼万户,富贵荣华,千秋不过土。

    ?君心如月明如故。终究难舍离别目。遥忆相知无逆时,睥睨西风,但求此生,相伴山野处。

    ?

    夏侯莽:天玄王朝非常时期南昆仑左侧唯一的属国临夏的将领,兄为“藩王”,他不过是“陪王”之臣。在天玄王朝相当于一个六扇门的门主或副门主;

    ?

    武功:无名狂刀

    ?

    经典招式:败叶不孤、破渊惊龙、九斩落鹰、连横平枭、断空没云

    ?

    姜月影:姑苏双侠(军医夫妇)在玉门关收养的被变卖的孤女。剑法不错,医学只学了师娘的皮毛。

    ?

    第一卷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
    契子

    第1章 相逢不过是偶然

    第2章 第一次“劫恶济贫”

    第3章 嘉峪关城

    第4章 要不要再说“永远不再见”?

    第5章 投网或落网

    第6章 风中的小飞枣

    第7章 如果一丁点都不喜欢,就离开

    第8章 哼哈二将的两封信

    第9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暗战之前

    第10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全是意外

    第11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套路

    第12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抉择

    第13章 继续西行

    第14章 沙漠金蟒

    第15章 雪山

    第16章 纠结

    第17章 解毒

    第18章 告别



    ps:我会勤奋一点修定存稿并尽量不断更,外加快一点写完前传。祝愿所有读者壬寅虎年愉快地生活!~

    今天第一天发此文,连更三章。


    契子




    之一:“夏”


    小野人母女在山洞外的石头桌子上用手蘸水写字。


    小野人:“娘,西夏的夏是不是就是爹的临夏的夏?”


    姜月影:“应该是!夏曾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时代,这世间第一个共主产生的时代——考虑到那时候的华夏九州就意味着世界,其他地方都是‘无衣’抢果子的‘本源’状态。所以夏部落之首领:轩辕共主是第一个与天灾人祸斗……然后建立了狩猎与农耕(播百谷草木)双盛的人世‘社稷’的时代开创者,他和嫘祖的故事会万古流传……”


    夏侯莽走出来:“念柔,爹的第二故乡在天玄史家说的‘条支’东国的右下方,南昆仑山之左,‘条支’东国再往西,是华夏的千年丝路友邦波斯诸国。因为这世上不想看到那一条连接华夏与‘地海’最‘短’又恐怕是最古老的丝路重新开通的‘国’与‘人’太多了,所以条支国的战乱不知何年才会真正地平息。作为天玄属国的爹的故乡临夏也出现了各种乱象。这些你不懂,你只需要记住,爹的姓是夏侯——夏侯的夏就是远古共主们的夏代的夏。”


    姜月影:“所以西人最不喜欢承认的华夏的朝代就是夏朝——“居轩辕之丘兮泽被四方,御蚩尤之殇兮平定八荒。咦?娘记得是不是教你背过?”


    夏侯念柔垂头丧气、愁眉苦脸起来:“我……我记不住了。”

    夏侯莽大笑(解救女儿):“阿影!难度太高了太高了!你能不能去找点野菜炖肉吃?我饿了!”

    小野人赶紧一直点头:“念柔也饿了!”

    ……



    之二:关于“师兄”


    夏侯莽夫睡着了,姜月影好奇地逼供女儿:“为什么还不想睡?娘找野菜的时候爹爹教你什么了?”

    小野人兴奋地从小枕头下拖出一把小木刀:“教念柔砍刀啊!”

    姜月影头皮跳来跳去,内心:所以又抢先?内功还没打好“基础的基础”呢!那我的剑法呢?算了,天生像个小野人,蛮力大。用刀就用刀吧!

    但是——“所以爹爹没有教你哪怕复习一个字、一个词是不是?”

    小野人愁眉苦脸低头:“有(刚好一个字一个词)!就是‘夏、夏’字,还有一个好难好难的词!念柔学会了!”


    “什么词?”

    “就是娘前天教的‘羡慕’的近义词‘妒忌’!”

    ——好吧,以她的年纪,这个很不常用的词的确可以放任三天记住,但是姜月影继续好奇:“所以记住了么?你爹是怎么教你记住的?”


    她这时候记性很好:“嗯嗯!记住了,爹说‘妒忌’就是‘见不得某师兄又不能把他怎样’的心情,就像柔儿见不得想吃小野鸭的水花蛇又不敢对它动手的心情!爹爹说了,这世上最讨厌的‘生物’就是‘师兄’这种东西!!!娘?‘师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一种‘爬虫’么?”


    姜月影彻底头皮抽筋、咬牙切齿起来。
    1、谢绝水军和水军广告,绝对不买水军;

    2、过审太艰难了……第一章改了一个小时不过审,也许今天发得出第一章都是奇迹。完全不懂什么关键词犯忌了
    第1章 相逢不过是偶然(上)



    姜月影牵着马。进定西城,这里是镇西军的最大的驻地,一个风尘仆仆不掩美貌的女子过检,守城门的官兵不由自主多看了看身份文牒和本人。姜月影不禁后悔自己没有易容得更难看一点。


    我只是路过,想进城留宿整顿一晚,明天就走。我只是想去看看师母的第二故乡——西海边的草原。师母家三代都是军医。师母也是,可惜我只学了两成——她内心一边感叹“麻烦”的安检,一边想着自己千里迢迢过来的目的。


    自从三年前,师父师娘相继过世,师兄余守义走后,倒好似把师父师娘的家产都留给她留守。师娘弥留之际说:“阿影,守义,我和你师父无儿无女,你们就是我们的儿女,这些地契、薄产,都是你们师兄妹的。你们要保护好自己和对方……记住,考虑三个月,三个月后才准给我和你师父戴孝,只准戴孝三天,莫要守孝!”


    她第一次违抗了师母的命令,而且还是遗言。当天就穿上了孝服——师父半年前走时,就不准他们守孝,这下师娘也走了,我和师兄彻底成为孤儿了,总不能又一次不披麻戴孝,不好好送师娘去跟师父长相守罢?



    然后余守义是第二天披麻戴孝和她一起送师娘走的——和师兄一年未见,然后“再见”了大半年:送走师父后,两人一直一起陪伴身体每况愈下的师娘半年。



    师娘的意思她明白,“考虑”的……是师兄第一次远离前……表达的心意。



    那一天,是她的十八岁生辰,师父师娘和师兄陪她庆生和喝酒。她性格喜欢到处出游,时隔三月,正逢生日才乖乖回去找师父师娘的,师兄大她四岁,性格稳重。不苟言笑。练功做事都是稳扎稳打!不像她放任自己。除了剑法不错、医术学了点师娘的皮毛……其他就是无拘游历、胸无大志。



    师兄喝醉了,乘师父师娘休息得早,直端端找到吃饱喝足后还在月光下练剑的她,然后眼睛里带着让她不知所措、害羞又难过的光芒:“阿影,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跑来跑去?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她惊得剑都掉地上了,师兄跟师父的脾气、性格、风度真的很像。她有时候,不,是大多数时候,都敬重师兄如同至亲的兄长。



    但是,女人,哪怕是小姑娘,有时候都还是会对男子的爱慕之心有所预感……所以我最近一年一直想多外出看看风景,偶尔行侠仗义——师兄,对不住,在我心里,兄长无法变成爱人……我不能骗你!我今天就直说。



    她背对着他捡起地上的剑,然后低声又坚定地道:“师兄!对不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敬重的兄长。我觉得我性格不稳重、爱好杂乱散漫、胸无大志……我配不上师兄。”



    他站在背后无声无息。还是她受不了这种沉默,然后直接离开练剑的院子,黯然又决绝地道:“抱歉师兄,我先走一步。今夜的酒太烈了,也请你早点休息。”



    她留书一封,说是想去看看雁门关,然后又走了。



    四个月后按照师训:“外出不得超过四个月。就得回来晃晃。”她回到江南,师兄已经离开了,考取了武举人,而且是最年轻的榜眼,但是还没有选去处。然后师父突然心悸发作离世,他就一直和自己陪着师娘……直到师娘安葬。



    师娘安葬好之后的第二天,他依然穿着孝服,过来见她:“阿影,我要去镇西军报到了。这边的一切都是你的。再会!”



    她无言挽留,知道他也明白师娘的意思——不要守孝,考虑三个月,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就成亲!



    是她直接“违抗”师母之命,穿上孝衣彻底伤了他的心。姜月影抱拳一礼,低头掩饰自己的愧疚和难过:“师兄!请你一定保重!这边交给我就是,后会有期!”



    她守孝三年。第三年的时候,师娘有一个远亲过来投亲,未料到师父师娘已经身故。是她接待的,一家四口有两个都是不治之症,实在是可怜,她毅然决然将师父师娘的房产,地契,除了他们长住的屋子,也是养大她和师兄的院子之外,其他都变卖了,将其中的一半送给这一家人。然后另一半,夹在一本师父生前最喜欢的兵书中,想着什么时候,交给师兄。

    这一次出行,隐隐约约觉得,也许就是交付东西的契机吧?

    终于通过安检了。她好吃好喝了一顿。找家客栈歇了一晚,然后去找驻扎的军营的人,想打探一下余守义在哪里。



    她用自己很不怎么样的易容术,将自己易容成为一个农妇。结果被轰出来了:“你是不是拙劣地易容了?驻军重地闲杂人等走开。再靠近就不止是查身份文牒了!”



    她才想起自己粗心大意,二十一岁的人易容得好像二十六七岁还打扮得难看,估计被人家怀疑了。不过都报上余守义的名字说是探亲了,人家也不通融不透露半点消息。她只好放弃算了。



    先买点干粮,再出城直接去西海吧!

    出城的时候,又是昨天那一队人在值守,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和人,看她拙劣的易容,还有兵油子在轰笑:“姑娘,我们知道你长得好看!一个人出门在外很危险,但是能不能易容走点心?这么一看搞笑啊!”

    她板脸冷着气道:“驻军的地方好威风,进出都看身份文牒。但是驻军的地方难道不是军规更严格?嘲笑老百姓是不是违背几大纪律各项规定?”

    然后兵油子们打住了装严肃军纪。带队的一个更多看了她两眼,故意问道:“知道是驻军重地,还天都快黑了才进城,一大早又出城?你倒是干什么来的?”

    她气道:“探亲,余守义,上一界天玄武考的第二名,天玄历史上最年轻的榜眼武举人。是我兄长?如何?可以放人了不?”

    结果那边问不到消息,这边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小队长立即客气起来:“原来是余少将的妹妹!余少将在嘉峪关啊!怎么没有通知你们么?”



    她高兴地抱拳一礼:“多谢!我……我‘外嫁’其他地方,很久没有看到兄长的信了。”然后直接牵马出城,上马就跑。



    兵油子之一:“队长!你有没有搞错?余少将姓余啊!这个美丽的小姑娘姓姜姜姜啊!”



    “呸!我新兵蛋子的时候在余守义少将手下呆过,有一次大营里庆祝抓捕了一窝临夏过来的伪装成难民的间谍,大家吃吃喝喝,余少将首功,敬酒的人多,喝醉了,看见一个给厨房送菜的姑娘的背影,认错人了,就在喊‘阿影!姜月影!’——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唉!可惜,人家都嫁人了?余少将没戏了。”



    ……
    审核机器太BT了。




    数天之后,嘉峪关,姜月影这次易容得走心一点了,还是二十一二岁的模样,只是加上胎记、将一只眼睛用黏胶扯斜一点,再整体皮肤抹黑一点。穿得花里胡哨地难看一点。



    然后问驻守嘉峪关下的两个军士:“请问今天余少将是不是在城墙上守关,我——是她的师妹,给他带了点东西过来。能不能请二位通告一下?”



    她以为是运气好,却不知余守义武功高强,屡立功勋,两年就是将官,周围说亲的已经快超过十次了,但是人红是非多,不少人都听过传言:“余少将是江南姑苏剑侠夫妻的弟子,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师妹。”



    传说中的师妹过来了!?两个守卫仔细看了看她的身份文牒——天!名字都跟传说中的一样。



    其中年长一点的一个赶紧道:“姑娘,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去通告余少将。”



    她心里忐忑,不知道等一下说什么好。三年未见。脑海中最后一次见面时,师兄冷静、难过、又板着脸的表情……她越回忆越心中全是愧疚。只想交掉东西就离开。



    余守义是跑着出来的,若不是自己就是这边的上官,在上官面前如此乱跑,已经违背军规了。


    要到的时候,反而止步用走的。最初的狂喜变成了不确定、给自己多泼点冷水。


    果然——只是路过?或是于心不忍来看看我这个师兄罢?还故意把自己丑化。

    他心中冷了一半,但还是控制不住三分激动地喊道:“阿影!”

    姜月影正在低头等,忐忑地等,一惊之下抬头看到他。见他比起三年前,又黑又瘦了,天玄军人的军服穿在身上,虽然气宇轩昂,但是莫名更端严的感觉。

    她不想绕弯,立即从包裹中拿出那一本兵书,双手递过去,端端正正道:“师兄!我去西海,正好听说你在这里,这是一本师父标注了很多心得的兵书,我觉得给你最合适!就带过来了。”

    果然,是去西海看师娘的故乡吧?那里是师娘和师父相遇的地方。所以根本只是顺便。但是原来三年不见不是不想念,而是强制不想念,再见时才觉思念已经刻骨——阿影,你从小就是这样,在师娘面前会撒娇说笑话,在师父和我面前就端端正正,一句话不多说。我知道师父严厉师娘慈爱,但是我……我只是板着脸压抑自己,你永远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你认定你的……就从那一年,师父师娘监督我们第一次用真剑对招,我怕伤着你,收剑太快露出一个破绽,你一剑刺过来,然后笑得没心没肺地说“师兄师兄”!承让了!’——我那时输的不是一招剑法,而是自己的心。然后我才发现,原来你只要连喊我两声“师兄师兄”,我就可以暗中开心很久!

    ……

    他保存着一点希望,看着她心虚?愧疚?已经准备跑掉?(马儿都牵着一直不放,也不栓在旁边就有的树上):“阿影,你记得今天是初几么?”



    她真的对他的严肃的、伤心的表情愧疚至极,但是为什么问今天初几?她脑袋里飞快地想,然后突然想起昨天进城时好奇瞟了一眼城门口兵士们的登记册上好像有一串日期:三月初二!






    糟糕了,师兄的生辰是三月初七,只有五天了,可是我忘记了!我只是送东西过来的,我不是因为这个……



    余守义转开脸掩饰自己的心痛和失望,他当然知道她不可能专门这么凑巧为此而来,他只是在“用计”,想看一看她的表情,希望就算不记得生日、不是专门而来,她也不会是心虚觉得对不起他的情意的表情——哪怕是害羞说不记得,恍然大悟说不记得……都通通比刚才这个表情好一点!


    师兄妹二人相对无言,一个低头像在对所有人:从师父师娘、到知道他心意的街坊四邻、最是对他付出的无以为报的情意抱歉……一个别开眼,一边心如刀绞,一边想着怎么多留她几天。



    两人齐齐重新看向对方,她先坦荡:“对不起!师兄,我想起来了,预祝你生辰快乐!我——不耽搁你值守了,我先出关看看去——(再继续赶路去西海)。”



    他不等她说完,果断不放她立即走掉,伸手接过她一直举着的兵书,却是没有心思翻看。道:“后天过后,我会休假三天。城中进城后在大道上直走,一百米外有一家‘等风居’,客栈的老板我认识,那里干净舒适。你可以住在那里——等我几天!至少让师兄请你喝三碗酒,可以么?”



    她没法拒绝了,就点头果断道:“好!师兄,书别拿掉了!应该是我请你喝酒。我明后天会在附近逛逛,外天就在客栈等你!”



    他点头,看着她牵马、走掉,然后大概是终于感觉自己一动不动在看她的背影——背影僵硬了一下,又假装不知道?继续不回头地走掉!



    连守卫的两个手下都在假装没看见他的失意,保持站姿标准、目不斜视。



    余守义转身慢慢走掉,然后木然拿起那本书翻开了一下,一张银票掉了出来,他愣住,然后继续翻书,这一次看见一张字条:一如既往的潦草却好看的她的字:师兄,我只保留了师父师娘最喜欢和常住的房子,钥匙藏在老地方。其他的东西都自作主张卖掉了,这是你的一半。



    他百味陈杂,也不知是心痛还是心碎,然后慢慢捡起地上一张银票,看都不看地夹回书中,回去值守。

    ……

    她找到那家“等风居”,然后本想住最便宜的下等房,钱不多了,要省着点用,街头卖艺可是朝不保夕得很,一路走来,她都想劫恶济贫了。但是犹豫了一下,又亲自去看了看,还是住了一间中等客房。她性子不拘,却是爱洁,反而是荒山野岭不膈应讲究,爱马身上驮着就地打地铺甚至建造树屋的工具——她自封女游侠。因为要去草原,还有最简易的帐篷。



    总不能让师兄看出来我手头拮据吧。老板他认识,也不能两天下等房三天中等房。但是她不愿意先找老板说自己是余守义少将的师妹。



    

    

    

    

    
    第2章 第一次“劫恶济贫”







    追出镇外——其实小镇的官道在西面,北边这外面就是荒郊,过度放牧后,这边可谓二里之内都是戈壁,好在牵马的马回原已经带着他的骏马过来了。三人打马开始追。



    夏侯莽一路看路上的马脚印,特别是四匹马十六条马脚密集踩出来的,然后认定方向开始狂追。



    追了至少四里路,才见一处草地茂盛一点的地方,还有一片稀稀拉拉的树林,那女人居然来得及将自己的爱马拉到最嫩的一堆草那边吃草,然后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四个大男人——嗯!还是他临夏金刀铁骑王的“某一类”族人。



    马回原有点夸张地惊叫:“头儿!这女的肯定是中原过来的黑帮剑客!太狠了!太快了!我们就慢了不过一刻钟吧?四个人都打翻了?还有昏死过去的?”



    夏侯莽摇头:“她还点了这四人的穴道。嗯,这个野女人现在还在乘机打劫搜刮人家的银子!”



    他耳力极好,模糊听见这个女土匪还在自言自语:“正好缺钱了!不打劫你们我不配姓姜!姜子牙的姜!哼哼!”



    最后两声冷哼还哼得很得意——恰巧他眼力更好,隔着老远,都看得清,第一个人她就搜刮了至少五两银子吧?这边可以省着点吃喝两、三个月了!居然还在贪心又优哉游哉地继续搜刮!!!



    夏侯莽觉得,我不应该是过来看她会不会被欺凌的,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先救被土匪劫财还狠打的族人?



    ……



    这边风真是够大的,脸都吹干了,头发像个疯婆子,好在收获颇丰啊!我要狠手继续搜刮,再有这么多可以滋润半年了!!



    突然呼呼的风中传来马鸣声,好像不是这边的?她赶紧抬头四处看!完了,第一次当土匪就被人抓住现行了!但是凭什么不劫走四个坏蛋的不义之财?刚才靠近她还叫嚣要“闭着眼睛劫财劫色”,搜第一个烂人的衣袋就发现还有不同族群女人的首饰!



    不对,这三人越靠越近,仔细一看,比地上最彪形大汉的还要高大?更像土匪。尤其是当先一个土匪!一双贼亮的鹰眼看着自己嫌弃又凶狠?不好,难道是想黑吃黑?哼!我先保持镇静,要真敢动手黑吃黑,我正好继续反吃嘛!



    她继续脸不改色心不跳地搜刮。确定只留点碎银当四个臭男人三天的饭钱。就站起来,还慢条细理地掏出一个小瓶子:消毒药水,本来是防治蚊虫的源自师门独门配方的灵药,先给银子消消毒,然后先把战利品全部放进一个精致的腰包钱袋里,先打一个死结,万一等一下又要出一身汗:狂剑斗凶呢?





    夏侯莽叹为观止她的脸皮。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的丑脸。嗯,本来标准的汉女们爱自夸的鹅蛋脸?唇红齿白,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长得不错,就是黑得堪比锅底,外加——这时候表情还怪异狂傲?另一只眼睛已经斜得难看了,还故意翻白眼?丑得令人叹息地表示对他三人的不欢迎?而且还在装模作样地擦拭她自己的长剑?——其实她是“好心好意”,刚才“除暴安良”的时候,给了其中一个一路最污言秽语的两剑:脸上左右八字“横”。沾了臭男人的血,万一有病呢?就算这三人也是坏蛋,我也还是姑且消消毒再说。





    夏侯莽冷道:“他们是我的族人,就算不算是好人,但是汉女土匪,把钱还一半回去。马上!”



    她无所畏惧地冷冷打量他们,口齿伶俐道:“我又不在马上,你不是在‘马上’。你要假慈悲可怜你的族人,掏你自己的钱接济就是。慷他人之慨算什么男人?还有,这里是天玄,作为天玄的属国,而且是鼻屎大的唯一属国,你凭什么要女土匪前面加个汉字?那你又是什么人?临夏长得像汉人的非汉土匪?”



    马回原噗呲笑出来,然后看一眼他家主子,已经眼神如同要爆发了,如孜汗骂道:“你笑个屁?小心下蹲一百次!”



    夏侯莽正想开口。只见丑女继续不怕死的在转头笑,然后居然更不怕死地仰头狂笑:“哈哈!哈哈哈!话多的这个,你被自己人笑了哦!(我看你就是刚才这人口中的‘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此人又丑又嚣张,但是这时候只看侧脸,居然还笑得很好看?一副不管不顾先捡便宜、笑便宜、笑个够再说——从来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笑不拘而且还是在鄙视奚落式狂笑!汉家就该保持传统,莫要让这些疯女人笑得露出牙齿好么?气死!



    姜月影再看一眼匪首——果然,他听懂了,然后明显脸红脖子粗爆发狗熊脾气了!却是(忍住不对女人动手),骂手下道:“马回原,滚下去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打昏,把她抢劫的别人的银两分一半,不,是她身上的全部银两给我数清楚,只给留一半。解开下面四人的穴位,带上走人。”



    马回原这时候不敢笑不敢违抗王令,立即下马抽刀走向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劝道:“要不你把钱分出来,自己识相一点速度离开此处,我就不打昏你,免得你荒郊野外被万一走过的‘男人’看中!”总觉得这女人是不是假脸?怪怪的!



    姜月影一不做二不休,看着他的刀子笑道:“我从来不白白跟人比武,要收钱的,今天钱钱战利品够多了,我现在看中你的刀子了,要不输给我当战利品吧。我正好拿来换钱请人喝好酒!”



    三个大男人内心狂吐血——这这这,不知羞耻的女土匪打劫上瘾了!!!



    夏侯莽看着地上昏死的四人,想了想,实在不想说万一马回原打不过,难道自己还要再派一个手下或是自己亲自出马?不,就算我死也不会车轮战一个女人!



    如孜汗最懂他家大王的风格,要是此人是男人,他早“身先士卒”地去拿下了,他不想打女人脏手!然后难道大王猜到自己有点欣赏这个汉人姑娘,刚才其实她是不是顺便想阻止这四人对那小姑娘使坏呢?那个小姑娘是我如孜汗一族的,要不是她捣乱,大王就准我上去收拾这四个色眯眯的流氓了。他稳稳地立在马上。继续看热闹,幸灾乐祸什么的,我也会啊“回原兄”!





    “回原兄”在内心哀嚎:我怎么有点不妙的感觉,还有,女人果然最烦人!算了,速战速决。



    的确是速战速决,先慢后快,不到一刻钟解决战斗,然后这女人剑法本就诡异,快起来就不是人使出来的,他输了,无伤,就莫名其妙眼前剑花出现无数重影,然后右手手腕一痛,刀一掉就被人收过去了——战利品!



    三个人的沉默,她笑得非常愉快:“还打不打?要不剩下的两个人一起上吧?赢了刀和银子都给你们,输了的话——我就要你的刀,他的我都可以不要了!”她还“厚颜无耻”地指了一下!



    夏侯莽的金刀现在只露出来刀柄,刀鞘是最厚的犀牛皮造的,有点旧了,但是反而衬托得金刀的刀柄耀眼夺目啊!这个该死的女土匪此时一副越看越贪婪的丑样子!而且还笑得很潇洒?很恣意?



    夏侯莽忍无可忍:“滚开!别再让我再看见你这贪婪的女人!”



    姜月影看着他调转马头就打马走开的背影,笑得发出声来,然后不以为意地看着那顺眼一点的,高鼻子大眼睛,一直在偷笑,但是不猥琐、不恶狠狠的如孜汗:“这四个人和他们的马儿都送给你们了,看在你们的土匪头儿还不算很土匪(没有群殴黑吃黑,还算是输得起?)的份上!唉!可惜这四个废材是真有钱啊,我都没来得及搜马鞍啊!”



    然后看着气得“没胡子吹”都在瞪眼睛的,红脸(暗骂她厚脸皮、不是女人)的马回原:“这把刀是好刀!谢了,快走快走(滚)吧!”



    ……



    马回原垂头丧气地骑着自己的马,只牵一匹马,驮着一个人,然后大好人如孜汗牵着另外三匹马驮着类似“三具尸体”。



    ……



    走开二里路,马回原已经摸着自己空空的刀鞘,唉声叹气至少五次了——忍不住心肝痛啊我的好刀!夏侯莽忍无可忍:“你给我闭嘴!今天晚饭之前就别给我张嘴。还有,把这几人的身份文牒搜出来记下来,留下我的刻痕记号警告。多半穴道要自解了,连人带马全部扔在这里!我今天不想住有人的地方,折回去,换方向,找个适合搭帐篷的地方住一宿,明天买好路上的备用食物加满水袋,就不绕西海,直接回临夏。”





    两个手下赶紧照办。



    他们走后,四人中的其中一人悠悠转醒,看着地上金狮王部落的图腾和一把所有的临夏人都认得出来的“金刀”的符号,一时吓呆了——这代表某金刀铁骑王的图案旁边还有一串他们看得懂的文字:身份已经收录,再敢对女人起狼心,杀无赦!





    ……





    姜月影在吃干粮,她也暂时不想回镇上去了,这是当了“劫恶济贫(贫:就是自己)”的女侠后的觉悟——千万今天不要靠近那边了,我觉得就这里不错,那四个废材应该想不到我打劫了还敢在这里住一晚!嘿嘿!帐篷都不用了,我拉张吊床,看看周围有没有水源,清洗一下睡大觉,这鼻孔里全是沙土的感觉,饮用水也要省着点!



    另一边,夏侯莽等人靠西北方向绕了一大圈,找不到背风和树多点的地方,干脆也绕回来了,马回原将功抵过,拿着千里眼到处看:“大王,那边两百米外好像有树木和水源!有一个小海子!哎呀不对——(冲口而出)是该死的女土匪!”



    女土匪既聪明又早就用千里眼找水源了,她在洗脸,搽一点防晒防脱水干燥的清香的膏药——师娘原创!最最好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膏药,就想起师娘和师父,然后就忍不住流眼泪了,抹来抹去抹不完……想起今天早上见到师兄的情形,难过心虚起来,干脆放声大哭外带狂喊:“师父——师娘——真想你们啊!还有师兄——大师兄!三年不见,对不起!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还是只有说——对不起!”



    风中,她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和开始的狂笑一样嚣张狂放,夏侯莽忍无可忍,这女人不但嘴巴和武功了得,发起疯病来也了得!他抢过千里眼看过去:一个长发乌黑如瀑布,比之前还要凌乱得夸张(因为洗干净又被大风狂吹了)的疯女人好像正在抹眼泪?



    嗯,还好只看得侧面,而且不是吊眼角斜得白眼仁难看的侧面——咦!不对?她不是右边斜眼夸张外带胎记么?这边难道不是右边一侧么?



    他懒得看了,果然又是一个会易容更会打架的女疯子,我们金狮部落最好是继续“采取”众乱七八糟的教义之“长”,不要让女人太嚣张!抛头露面就算了,练什么武功?还到处扮丑打劫当土匪?!还敢骂我像土匪?



    他将千里眼扔回去给马回原,然后道:“等她滚了,我们再过去饮马!”



    女土匪果然很快不见人影了,马回原一边观察一边道:“老大,人不见了,隐隐约约是往镇子方向去了。”



    他家大王冷冰冰:“不是,这土匪胆肥,估计是回之前打劫那个地方去食宿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一猜一个准,回镇不是找麻烦冒风险么?之前就看她牵马吃草四顾周边一副“这地方不错”的得意模样!而且,他料定她聪明,觉得被打劫的就算想报仇,也估计守官道去了,不料她还敢原地食宿罢?



    如孜汗不信又相信:“老大,她不会这么笨原地等报复吧?不过,你从来都不会猜事情猜错。我就信吧!”



    马回原不服气地哀嚎:“所以老大的意思是这疯女人又狠毒又奸诈,居然懂得‘最危险的案发现场这时候最安全’的道理么?”



    夏侯莽不喜欢狠毒这个形容词,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背对着她骑马走远的时候,她的,先是银铃般然后是非常有感染力的好听的大笑声一直记得牢牢地清楚,刚才的千里眼中的一眼也很清楚,风里边货真价实在哭的……喊叫声更是魔音穿耳不能忘记。



    他脸色和心情都不好起来了,然后看看周围,冷道:“就在水源那边安帐篷,小树林旁边。搭好帐篷我休息,你们两个去放马!”



    ……



    西北的夜晚,哪怕是三月,也还是冷气袭人,吊床不管事啊!她吃过干粮,在吊床上喷嚏鼻涕、辗转反侧了一下,准备还是爬起来,赶走瞌睡虫,先捡点干柴和落叶,烧堆火烤。嗯,还有一壶她自己“沿途”酿造的米酒(甜酒),正是甜甜好喝的时候!喝点更暖和!看来回城后要买瓶烈酒,实在草原上无遮无挡冷的时候换烈酒喝。



    夏侯莽为什么乱逛到这边,不太清楚,两个烈酒下肚就话多的手下一直在赌这个土匪是不是敢回案发现场过夜。他板着脸听得心烦,干脆骂道:“我最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你们越来越胆肥话多了?我周围逛逛不要跟来。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话多,就都给我下蹲三百下!”



    然后如孜汗在使劲不停地点头,马回原在鬼头鬼脑地“窥探”他。然后还挺机灵?地将腰间的千里眼递给他:“老大你还是带着这个吧。”





    他冷酷地接过。



    所以——现在这个土匪是在疯婆子一样搭帐篷么?看这样子根本就没有搭建过。他放下千里眼,干脆就地坐着吹风歇气。脑海里圆圆的千里眼中,土匪的本貌已经记住了,大概在见过的女人里面……嗯,勉强排得进前三吧?(原来这么美丽?)就是哪怕火光之下,都看得出右眼角都被“她自己的易容”扯红了——因为她其实脸白得像今晚天上的月亮,所以这点红色的痕迹,他借着千里眼,都看得清清楚楚。



    夏侯莽稍微咬了咬牙,也不知为何有点生气,然后又笑起来。



    不过数十米,有树掩映,不用千里眼,都看得见这女人发脾气了,帐篷都快要扯烂了吧?第一根打桩的金属条就打得贴近地面,其他三只角自然七翘八歪啊!他叹为观止,神准地猜测这女人都在抹汗水了?都还是不服输——笨起来简直是“蠢”级别的?不对,居然自己突发奇想,用她的宝剑?不对,是马回原的好刀,砍了三根一点不细的树枝,搭成三脚架用她自己带的绳子捆扎好,将帐篷布盖在上面,然后这一下终于将之前白打的桩子重新打,四个角固定,他连看带猜——肯定是一脸得意的笑,然后还叉腰得意地笑,再钻进帐篷,将支架支好,然后抱着砍断的原先用来搭三脚架的一小抱木棍笑嘻嘻地走出来。





    忙完这些的姜月影一点不冷了,她收好吊床,从马上取下平时当加厚坐垫,这时候打开当防潮睡垫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后,饥肠辘辘将干粮口袋翻底,连最后的一点糕饼渣都不放过地吃掉。然后心情大好地再喝几口甜酒!



    突然想起来打开自己临时用布袋,将所有的“战利品”取出来挨着挨着数,一边数一边笑一边分类,大腚的银子单独用另一个空口袋装,然后习惯性四顾无人,藏在马鞍上的一个暗袋里。——她的爱马叫“飞枣”



    夏侯莽忍无可忍——土匪就是土匪!无可救药的贪婪!算我错看。该死的会易容的汉女!



    他转身就走。



    两个手下看他“散心”半天,居然还是一脸不高兴甚至带点铁青?的回去,不敢多问,倒头装睡觉。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三人很早就回到镇上。两个手下去采办东西了,夏侯莽站在回嘉峪关方向的出镇路口,冷脸“看风景”。



    他居然没有猜错,那边不是那个女人么?居然今天不易容了?怕被当土匪抓吧?穿一身青色的衣服,一根同色的发带将头发乱七八糟地捆住——然后还是嫌弃太长了,又舍不得剪掉?因为真的是一头难得的秀发。现在将之随随便便折回去捆成一个马尾不像马尾的头发团子么?还该死的好看又……潇洒?额头上短一点的、或是脸蛋周围粗心大意没有绑好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张狂的好看。



    她还的确聪明?将自己的那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枣红马居然染了几处醒目的黑斑当给马易容?为什么自己不易容任由两边无数的人——而且是男人,包括他在看?又是耍小聪明?在赌?没有人会将这个如此好看又白净,骑的马儿也不一样的女人,其实是个顶多二十岁的姑娘——想成是昨天当街耍横引战四个临夏大汉的“难看的疯女人”!





    夏侯莽瞪着她,这女人居然一闪而过,只背影僵硬了一点点?然后就一马鞭……绝尘而去?回嘉峪关城?



    夏侯莽内心滋滋地冒火气——这该……这嚣张的女土匪不可能没有认出我来!居然脸皮厚心思稳到头都没有回一下?就骑马逃跑了?!现如今汉家女人的脸皮都已经这般让人无语看不下去了么?本王真正是闻所未闻、更不用说是见过了!!!



    马回原二人觉得头儿好像现在无名火旺盛之极的感觉?两人互相愁眉苦脸看看,然后小心翼翼过去讨好道:“老大!启程不?今天去往西海太合适了,风不大。早点走么?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夏侯莽翻身上马:“回嘉峪关,我再考察一下,是不是我们临夏人只管受气或是被‘打劫’也没人管?”





    马回原小心翼翼:“老大,昨天那四人……会不会醒过来看到我们留下的您的专属刻痕和警告的话,根本不敢告天玄的官啊?!”



    也是,他忘记这一出了,但是——懒得废话,直接策马去向嘉峪关。

    第3章 嘉峪关城







    果然,追了五里,前面有些行商的人在路上,再往前就是那个女土匪,居然又在喝酒?马背上旁若无人,当一个又一个在偷窥、或是在明看的男人是死的么?



    姜月影的确当一路上遇到的色眯眯的男人是死的,唉!小心起见,最近几天只有考虑其他易容了,扯眼角加胎记都不行,摸黑粉加皱纹?第一次打劫就打劫了一人一年的口粮啊!心虚心虚心虚!要不还是素面朝天算了,这样反差大些?!再说隔天还要跟师兄见面啊!



    她一路即得意又心虚地……回到嘉峪关下。这里是行商要道,出关没人查,入关却是连人带货要严查,因为进了嘉峪关,就是天玄的繁华地带了。



    她牵着马儿排队,无意之中一回头,一双鹰眼闪着让人不可忽略的冷光,从高处入眼!



    她其实吓坏了!但是内心狂气气气加不服——无耻啊!居然跟过来了?难道居然认出来我了么?不会是要检举揭发我打劫……吧?!最后一个“吧”字是脑海里自己强加的。但是没有半分安慰的效果!



    她强装镇定,假装是在好奇看后面商队的人,然后小心翼翼抑制住心在狂跳和心虚,自认伪装应该还是不至于完全暴露?地回头。



    内心狂汗:各路神仙,我是平时什么都不信的,但是现在信你们好不好!神仙保佑啊,但愿他只是本就要进嘉峪关啊!千万等一下莫要有查身份文牒的人念出我的大名啊!



    ——这该死的越看越野蛮、特别不顺眼的眼睛贼亮的真土匪!不会是想跟踪掌握我的真实身份持续威胁黑吃黑吧?



    她一紧张,手里的马缰绳,就一时握得紧紧的,一时又用另外一只手拖过去拖过来地“缓解紧张”。



    夏侯莽看着此人看自己一眼、呆住、继续装模作样,再“僵硬”得比开始看自己一眼“还要背影僵硬”得明显地回头——拿缰绳出气?





    他心情好多了,眼神示意马回原:拿钱插队。



    马回原已经看出来了,“熟人啊”——这样想来昨天的易容其实有点拙劣,看看现在正常的一模一样好看的眼睛。我都不好装不认识!但是,大王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又是为什么跟过来的?我马聪明想起来了,肯定是抢我的千里眼就看到了的?……他内心很多猜测和腹诽,不敢说、不敢跟“傻冒的”如孜汗交流心得。



    马回原挨着挨着拿钱插队:“抱歉我得恶性急症了,赶着就医,我家主上仁慈,愿意给钱,换您让我们插队一下!”



    挨着挨着“攻关”了十多个人的商队,然后前面隔着美人土匪只有两个人了,头儿终于开口:“可以了”。然后终于舍得下马了,就算有天衣无缝的假身份文牒,这样都被守城门的官兵怒瞪了还不下马?是想害我等小的们,没有作为属国贵胄的特赦通行证的小的们,得个“藐视入关须知罪”,比女土匪更早下大牢么?



    姜月影在等通关,她本想牵马挡,但是马儿也被牵走“搜身”去了,她用自己挡,挡着那军士看自己的身份文牒。



    意外又出现了,这里是余守义的地盘——余少将的师妹,传说中的姜月影?原来就是这个美女姑娘啊!难怪啊难怪!不愧是元帅的女儿都还没有拿下的余少将的心上人!



    那军士决定我要帮少将军一把,热情笑道:“喂……马儿不用多搜了!这是少将军的师妹,姑苏剑侠的徒弟姜月影女侠!放行!”



    她有一刻很想冲过去不管不顾地捂住这人的大嘴!但是师兄在这里太出名了?我居然这样就被喊破了,还把师父师娘的绿林名号都暴露了!她欲哭无泪,只好立即收好身份文牒,然后在一堆“注目”中上马“赶路”跑掉。





    夏侯莽一点都不奇怪。等他们通关,这个野人疯(婆子)——疯女人早就不见人影了!



    他立在街头回忆了一下周围的热闹地方,果断道:“按理可以带马住店的大的客栈,这边路两边最多。她这时候进城,不像还要往天玄镇西军军营一边的城门出去的模样。你们两个,去给我打探,就说名字,说什么少将军带信问是不是住下了,不行就花钱摆平。”



    ……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这城不大,跑快点,半个时辰给我打探好过来!



    这一次马回原二人是来不及八卦和非议,火急火燎地分开行动,见着客栈就打探。



    他们的金刀王真正是料事如神,外加运气是顶尖的!果然,不需要半个时辰,女土匪住在哪儿,大名是哪三个字,全打听得一清二楚!连她给了三天房费,并且她那个师兄,就是嘉峪关守将,著名的余守义,都全部打听清楚了。因为那客栈老板完全不疑有诈,一看机灵的马回原,就以为真是“少将军”派来的,就“周到”地说:“是!姜月影姑娘在望关镇住了一夜,这又回来了,给了三天的房费。你转告余守义少将军,小人一定照顾周到!请他放心。”然后还男人鸡婆作风地,把住店登记的她的签名都给热心展示了!还口口声声“姜姑娘不好意思(靠师兄)接受我说的打折,非要给了全款和押金。但是请放心,等她离开的时候,我一定最多只收半价!”





    马回原回禀得十分详细,夏侯莽眼睛冷了一下:原来就是那个去年跟着镇西军统帅,去临夏告知我们——作为天玄现在唯一的的属国,与他方西线划线还待定,又靠近敏感有战事的区域,又只是方圆三百里小小“属国区域”,要管理土地,远离西戎搞出来的条支国的尸脑毒“花”,管理好各方教众迷信偏激贪向权欲的问题,保持天玄授权兵力的数量和质量、远离各种教众花式拖拉侵染。



    就算同是轩辕共主时代的一脉延续过来的——我和兄长也觉得这种警告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讨鄙视!有本事你们来全盘接手啊,我夏侯莽也不信什么神神鬼鬼,但是三不管地带,有些靠天吃饭,又跟教众姻亲多年的汉之金狮部落的人也用那些——这样经书那样经书,当心之慰籍和保持人际关联的工具好么?一刀切容易,的确也有野心又在滋长的借教愚民想控权的垃圾货色……就跟假和尚想吃贡品玩女人是一路货色,当然,更暴虐的也有!但是总算是还有本性善良不贪权欲的底层百姓好么?我和兄长……唉!是不是兄长这两年有点动摇,被中原发觉了!都是那个妖女一家子搞出来的事情——连我,都时时离开临夏,四处游荡……



    他想起这些,突然万般不耐烦。皱眉道:“住店,明天一早就走。算了,后天吧!”



    一气之下,忘记说不要住这个贪婪、诡异(天玄绿林名人的徒弟,师兄还是个少将,居然无耻当土匪)的疯女人住的客栈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因为两个手下,尤其是马回原默认头儿要“监视迫害临夏人的女土匪”,就默默在这家店买下最好的上方和两间中等的、离大王远一点的客房。然后伺候心情不好的他大王睡大觉——伺候的内容:枕头给我换成硬枕头,床上不要垫超过一床棉絮,否则他家王上就要炸毛!



    一觉睡到别人开始睡觉,他起来,知道今天一直摆脸色,两个手下不敢过来敲门。然后忘记之前马回原说的他们住哪两间房了,他是饿醒的好么?作为一个高大威猛的,金刀都有十多斤重的人,饿了是不可能脾气好的。他决定直接下去拎着店小二赶紧吩咐厨房给他上肉和米饭!



    顺手把金刀佩戴上,不行就在下面那个还可以、够宽阔的院子里清场练刀?饿起来的时候,只有挥刀可以缓解一点怒火。



    刚刚走进院子,另一边连接客栈前厅的门开了,女土匪拿着一只烤鸡,一路毫不斯文秀气地在啃着进来。看见他继续又正面连脸蛋带手僵硬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啃,还假意在看花草?不看他想躲过?



    夏侯莽站住,双手环抱,站在她的必经之地,冷冷盯着此人——这女人脸皮够厚,还在装?马回原这个找罚的,居然胆敢把我安排在这家客栈?继续看她贪财狂横还毫无廉耻?



    姜月影感觉忍他两天了!死蛮子!不就看我打劫了么?要杀要剐昨天三个野人一起上啊?一看穿着就是临夏人好不好?好好的衣服镶什么狼毛啊!可以做一百支狼毫了好么?气死我了。



    她第一次这样憋屈地逃跑躲人,还是一个莫名其妙看她好像看人渣?女土匪?的讨厌的男人。



    她决定不躲了,但是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打探买回来的人家关门前的最后一只烤鸡!问店小二附近有没有什么名小吃打探到的,还多花了十个铜板,跟一个好心的本地大嫂商量后让给她的!!





    她急匆匆将就油纸将没啃完的烤鸡包起来,然后放在旁边一处看起来干净的盆景上。



    然后干脆利落地拔剑,冷道:“你有意思么?跟到这里来了,不会是黑吃黑没吃成,走远了又不甘心又跟踪我吧?对!我易容术低级得很。被你的鹰眼睛认出来了?你现在选一样,我大名姜月影(反正嘉峪关下就被听去了的),报上你的大名来。然后你可以找齐你的族人去告官,大不了我坐半年牢,出来天涯海角阴沟地道都找到你黑揍你一顿两清!另一样是,现在就拔刀比过,输了的滚出这家客栈,再见就离远一点,最好是永不再见!”



    女人就是喜欢动不动“两清”、“永远不再见”?嗯,还挺有胆气?不怕坐牢?他鬼使神差地冷道:“你报名字给我做什么?想让我记住你这贪婪的女土匪么?让我送你下大牢?是不是想去那什么余守义的大牢?你正好进去蹭吃蹭喝顺便“不再”做,“对不起师兄”的事情?”



    她开始没听懂,然后气疯了?不是,是脸都气红了!他个子足足高过其实已经相当不矮的她的一个头,然后下巴一抬,垂眼目测这女人的头顶就在下巴平过去的位置——多久没有女人敢站得离他这么近了?好像上一次……还是一个他越来越厌恶的,想过来拉他衣袖,靠在他面前的那个妖女。





    为什么他要脑补这个女土匪靠过来?然后还脑补她靠过来看自己笑?看来昨晚酒喝多了,今天又多喝了?明明这个女人被说破心思了?现在在恼羞成怒离他三米还拿把剑对着他么?!还一脸想杀人地凶巴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土匪!(很好,现在还对他倒打一耙认定他是土匪)决斗吧!我偏不还你们这些临夏坏蛋的钱!我偏要坐牢、我坐哪里的牢你们临夏黑子管不着!居然跟踪我这么久!你是不是变态阴人啊!”





    ——居然还偷听我喊师父师娘,还有师兄了?!!所以我昨晚是怎么大睡特睡的?是不是幸亏“飞枣”在守夜?还是因为我离开水源后他们就没看到我了?但是为什么感觉从他站在出镇往嘉峪关的路口的时候,他就在等着跟踪我?绝不可能是巧合住一家店。





    他压制住怒火,先朝侧面上方楼道里探头探脑的两个小子喊道:“你们两个滚下来跟我去找吃的。”



    然后狠狠看她一眼:“我的金刀你不认识么?我用得着看得起你这无耻女人打劫的脏钱么?我吃饭去了,你滚出这家客栈,明天之前不要出现在任何一个可能撞见我的地方。否则我派个手下,送你下你们天玄的大牢,然后正好取回他的好刀。”



    然后抬脚就走,走过她身边,见这女人居然这时候还在恼羞成怒?——果然仗着她那狗屁师兄还想继续厚脸皮嚣张?他嘴角紧紧一抿,嫌弃地难得绕开一步,然后当她手中长剑是摆设一般走人。



    她的绝不讨饶绝不认输绝不低头——外加现在绝不还赃物的倔脾气发作了,也不回头,大声道:“你才滚!金刀有钱了不起啊?肯定是恐吓跟踪别人发烂财得来的!不敢报官的就是猪!野猪!反正我自认是个四等平民,你去报官,有本事别找驻军(不想师兄知道我闯祸),找城中捕快!去哭诉报出你等临夏‘行商’的冤屈来!我若不敢等在这里承认豪取了你的同类的银子就是鼠辈!一言既出百马难追!我还怀疑你等是什么鬼鬼祟祟的细作探子呢!你最好出息一点,派什么手下啊,自己光明磊落实名举报我吧。不是天玄人判我还刀我绝不还刀,一个铜板都不还你们!”



    所以这疯女人不止不知道他的金刀意味着什么?还一直以为他跟那四个废物是一路的了?他忍无可忍——居然会有一个女人,让我觉得:要不拔刀把她砍昏让她闭嘴算了?



    ……





    姜月影莫名其妙又防备地看着瞪她一眼想表达“你是个祸害啊,等一下炸雷炸的恐怕是我们啊”的马回原,和叹气佩服她胆量的如孜汗,完全想不明白这三个怪物蛮子到底要怎么对付她?但是不经大脑的狠话撂出去了。而且,她越想越觉得这人不缺钱,为什么非要盯着我抢钱?绝不是行侠仗义好么?也没有看见另外四个正主啊?我越想越觉得他们是不是真的是什么临夏黑帮或是探子啊!不然为何跟踪我?昨天我那么狠绝地用剑打了他手下,他一点都不忌惮我的武功么?昨天我还很丑八怪,不为黑吃黑,黑我打劫的钱又为什么跟踪我?





    她回房,不是没有犹豫过要不要收拾行李,找师兄不说实话,但提醒一下这里有三个可疑的临夏人?然后找理由先走掉去西海?



    但是倔脾气起来了,原来“打劫”一点不好玩,狠话都说了,他们还知道师父师娘和我的身份,丢盔弃甲逃跑太恶心了,要恶心一辈子。我认定他们不是好人了?搞不好想讹诈我控制我当细作?我要等在这里,骗他们见官就见官。大不了说明前因后果,主动交代为什么打抱不平变成打劫?总比一辈子恶心自己逃跑,又放跑三个奸细好罢?



    她打定主意,收拾好行李,然后去告诉目瞪口呆又不好干涉的老板让帮看着一下,只说出去有事。





    她只带着长剑,站在客栈外等着——好像贼头气冲冲演戏?跑出去找饭吃去了?会不会是怕打不过我找帮手去了?要是找帮手那就肯定是黑帮。我要继续打劫!这一次不劫财了,劫临夏过来的黑帮或奸细,来祭奠我狼狈的第一次“劫恶济贫”。



    街道上人都没有几个了,等了两刻钟不见人。但是他们可是没有牵马,肯定是要回来的,再等半刻钟,回去换房间继续睡觉?好像有点睡不着了!总觉得就是遇到比一般坏人还要坏的坏人了!





    她继续等,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美味烤鸡。正后悔一紧张发狠就忘记在那盆景上了。不禁暗暗自责自己太没出息了!看来还是阅历太浅、胆气和脸皮还不够游侠级别啊!居然这么经不起事!遇到诡异的大坏蛋就丢三落四!



    大坏蛋已经抱手看她看了半刻钟了,在一处小巷,刚刚风卷残云吃了一顿,走得不慢地回来,马回原是个嘉峪关城的活地图,带头儿好吃好喝了不到两刻钟,走近道回来的,结果看她背对着他们,在眼望——饭馆最多的方向?看来是个不是笨蛋的笨蛋?居然还想独剑斗三人灭口么?不然为什么站在路中间一副女煞星的样子,还剑都出鞘了?





    夏侯莽第一次头痛犹豫起来:想杀我灭口是这种当街站着的拦路土匪架势么?还剑都出鞘了?不会是真当我是图谋不轨的临夏探子黑子吧?所以拼着打劫的事情暴露,也要激将我一起去见官?



    他想打人,但是不是这个该教训的女人。他踢了马回原一脚:“倒回去,重新找个地方我好好睡觉。你们两个等下回来看着马儿,告诉这个女人,我对她没兴趣。让她离开我的眼睛。警告她以后别再当土匪被我撞到,否则我带她去临夏坐地牢。”



    马回原憋笑,点头。看见他家“男人女人见着都不敢靠近”的大王居然第一次“避开”一个“女土匪”走掉。赶紧跟着也在憋笑的如孜汗跟上去先给他重新找住处。





    ……



    等他们飞快搞定头儿再回来,这女人居然还在原地一脸凶巴巴地等着。马回原派如孜汗去带话,结果被他改成:“我们主上见不得你一个女人不学好!学打劫!哪怕打劫的是坏人也是很不好的!主上其实没想让你下大牢,但是警告你不准再不学好打劫‘弱小于你’的人!否则他说了,会抓你回临夏(坐牢——被省略)!”



    姜月影觉得流年不利,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觉得我这种人的确不能当成拿捏“罪证”用来当细作的傀儡了罢?但是感觉被这个本来看起来不像坏人的大眼睛挖苦讽刺说教了?“不学好”这个词我都多少年没听过了?气死。





    她嘴硬道:“我才不去你们临夏,身为属国野人,还想跨进嘉峪关抓人耀武扬威么?让你们二打一三打一的时候不打,偷偷摸摸跟踪真是恶心!你们才不学好,你们三个和那四个都不学好!”



    然后转身就走!其实也带点侥幸,“匪首”不在了,我不管了。





    第二天这两人不见了,她更松了一口气。然后既然可以按照原计划等师兄了,那就城中到处逛吧。



    ……



    夜里,改变计划没有走的夏侯莽在听报告:



    “早上,拿着属下的刀大摇大摆地去卖,属下亲眼看见她讨价还价比了三家兵器铺,然后据我分析,是第三家价高但是店主拖着刀色眯眯看着她不放把她惹火了,用刀背给了人家一下,居然又厚(起脸皮)——咳!是厚……‘厚道’地拿回去找第一家一个老太婆店主卖了。害得属下花了不知多少倍银子才买回来。”



    ——他居然差一点嘴角带笑了,又自觉不对,继续冷脸问道:“下午?”



    看看看看——主上还偏要自我标榜对这女土匪没兴趣?!



    马回原:“主上,还有中午,中午此人吃的路边摊,然后居然进了一个精品商铺,足足挑选了两刻钟,选了一个感觉高仿军队行军水壶的的水壶,但是我瞄了一眼,是材质很昂贵,绝对砸不扁又好看的稀有合金那种。还有好看的花纹;(他家主上在皱眉——也是,居然花赃款很是大方?厚脸皮的土匪本性暴露无遗啊!啧啧!)



    (继续回禀)然后下午,也是自己一个人笑嘻嘻(厚颜无耻觉得目击证人全都消失了甚好)出来乱抛头露面,然后因为站在河边一边看风景一边吃肉饼,不注意被一个男人‘借路过’撞了一下,她就将这男人从手腕到手肘都扯脱臼了,然后扔在河里去,万幸此人单手游泳上岸,没死。(他家主上眉头展开一点了,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了,重新板脸不高兴。真是伴主上如伴阴晴不定的雷公啊!)”





    如孜汗小心翼翼道:“主上,确定明天一早走么?”



    夏侯莽:“明天中午饭后再走,就昨天那家客栈,老板不是自吹饭菜好吃么?去订坐,大堂的座,明天我过去吃中午,吃完出发。”





    两个手下齐齐点头:“是!”——果然还是觉得虽然不打女人,但是避开走掉不服气?这是要找回场子摆脸色给人看见后再走不是?



    果然,第二天,老板收到了可定包间份量的定钱,两个之前的客人定下了大堂最显眼又靠近大门口的一张桌子,然后过了一会儿,来了主客,点了一大桌子最贵的菜,但也不浪费的样子。慢条细理地开吃。



    正吃着,穿着少将军服,一表人才又冷俊端正的余守义来了,此时店中吃饭的人是最多的时候,没注意到胡子连续不剃的某人,更没想到他会在此出现。



    然后老板热情之极,直接拒绝了正在落座的一家人,推说预定了的,请他入座,殷勤道:“余将军!我去通知你的师妹,她今天哪儿都没去,从看到了你派人送来的信,就一直在等你!”



    马、汗二人看着自家主上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一脸鄙视和生气?





    果然,那女人在店主的带领下,面带笑容,没心没肺地从连接住宅区的侧门出来,没看任何人——主要姓余的不想人打扰吧?选中的是一张靠近角落但有个小窗户的位置:无耻啊,泡女人的意图很明显啊——估计是有点廉耻没有去雅间?!



    果然,某人的脸更臭了,然后满脸鄙视地在听?



    那女人是个“不知廉耻”、大庭广众爱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的。



    居然还当众拿出一个礼物,包装都没有(舍不得花钱买),双手递过去的:“师兄!提前祝你生辰愉快——我(我想明天就去西海,因为——……理由之类)”



    被了解她胜过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师兄“无情”地打断了:“我可以收下,但是今天的酒我请你,我的生辰是后天,难道你要跟我说你为了看个风景,都不等后天就要走?我还在等你后天请我喝酒!还有,既然给我买了水壶还洗好了是不是?那你的水壶中通常都会有的甜酒呢?为什么不分一点送给我?”





    他板起脸来的时候,真的是长兄如师父的感觉。她脸红了,谎言和借口说不出来了,只好一边埋头不吭声当乌龟,一边站起来就回头走。



    ——那个阴险的汉人小白脸(其实不是小白脸,还还风吹日晒地偏黑,但是的确比他家主上更不黑一点点),居然自顾自开始喝酒:饭菜都没上好么?干喝?然后拿起那个又贵又好看的戳眼睛的“赃款”搞定的?“礼物”,居然满脸什么表情?便秘(伤心)吧!——马回原在使劲腹诽!



    果然,很快,那个一见这个“师兄”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说话都像在打报告?的“弱小版”女土匪居然拎着她自己的水壶飞快又过来了,这一次更是着急心虚目中无他人。然后居然真的开始倒还带着糯米的甜酒,只是用碗装,然后先倒给自己:难道这就能够算是洗水壶嘴么?(不过细看之下,她的手背、袖口,然后水壶的布带子上都有水渍)。然后将剩下的一半乖乖倒给对面的“碗”。



    那个也是厚脸皮的白脸汉居然一口喝完,然后看着她:“你要去西海看师娘的故乡,我也许可以调假期一起去看。”



    她在发呆难过心虚觉得无以回报,只好继续乌龟低头道:“师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人!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来回好多天,我知道天玄的军队调假,而且是强自调假——意味着什么。”





    看,她就是这么委婉又坦荡!点破不想他强自调假,又再一次表达了拒绝。送我贵重的礼物是因为想诀别么?师父师娘的家产都分好给我了,钥匙都留在老地方了。



    他苦涩道:“你是不是把卖了的师父师娘的那些财产的百分之八十都给我了?你要留给我娶妻生子么?阿影?是不是有点过份?”



    她:……习惯性地“对不起!师兄,没有百分之八十,是一人一半!”



    他口气严肃伤心起来:“看!三年不见,当面骗我都会了,师父师娘的家产我不知道么?不是百分之八十都是百分之七十罢!我一大半你一小半,也是你的‘一人一半’对么?银票我收下了,但是如果你去了师母的故乡又不回来把你该得的一半拿走。我就当你永远不认我这个师兄了!让我当个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便是!我会把所有的银票换成最小的铜钱,撒给嘉峪关路过的路人,然后就当是我这失败的师兄问心有愧,逼得你拿钱安排我后的散财之举。”





    她垂头认错,都带着着急强忍的哭意了:“师兄!是我太笨了!(那些人对师兄忠心,我应该封装好兵书请他们带到就好!还是难道我真的谎言太拙劣伪装太过分了?)好,我先去看师娘的故乡,就当带太多银票不安全。先……寄放在你那里!请你等我回来拿。我……我有时候在师父师娘、你和我我们四个人里面,最贪财了!我——我只是假装多给一点,料定你会还我——我——”她自己编不下去了,然后余守义也听不下去。站起来道:“我去结账,(我也说谎)突然想起来军营里还有事情没有安排好。我先走了。谢谢你的礼物。只要是你送的,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你想好了,后天就等我来,换你请我吃饭。不许像今天这样逼着你自己乱说话。好么?”



    她只剩下点头了。然后坚持坚决不回头,守着店小二小心翼翼上上来的丰盛的饭菜,一个人大吃大喝当解忧算了。





    余守义不见人影了,另一桌的人也酒都上了三次了。



    马回原:妈呀这女人就是个“麻烦”——那边当土匪,这边“倒贴”姓余的还情债么?这白脸汉好狡诈,到底是怎么让这女土匪对他不敢顶嘴、时时认错、好比病猫的?



    果然,某人已经“鄙视”得怒火中烧了?居然满酒的酒杯子一扔还是砸啊?就走人了!



    两人赶紧一边迁怒于姜月影,一边去结账。


    感谢水军两波站短惠顾,但是我还是重申不买水军。舞文弄墨版一片萧条,要想改变,得有真正看文的网友才行。不看而顶帖,这样小说就算千万阅读次数也等于零。

    基本所有暴力把控写手,签约如同卖身契的小说网都走进了类似的死胡同……来天涯就是不想陷入不良契约。

    祝所有人看书就是看书

    真心看书顶帖议论的读者们,欢迎评论包括批评


    前三十名评论顶帖的读者,如果将来此书有了实体版,我赠送一套回报。

    第4章 要不要再说“永远不再见”?(上)



    次日,天一亮,夏侯莽三人就出发了,马回原头一天遵主令安排了一些事情,内心很多话想说想问啊!但是看着头儿的黑脸全程“更黑”,只好忍住不说话的寂寞。顶多乘头儿不注意的时候——例如一个人策马吹风遥遥领先的时候,拿一说到主上的“情史”就十句话讨不到一点“冷哼”的“呆头汗”打趣——找冷冷的鄙视。



    好不容易到了西海,这是他的老家啊!赶紧安排兄弟们打扫主上大半年没有来过的大帐篷,然后等消息?还是等人?


    先到的,是动用了好几只海东青带回来的消息。


    “去!派人再给我盯着她三天,住在哪里吃什么和什么人吃,说过什么话都记下来,再给我打听余守义和她的身世、他们的师父师娘相关……最好详细一点。”


    然后居然还当面撒谎,骗他马聪明:“滚快点!我怀疑余守义是不是想‘控制’她当细作!”

    其实某金刀王是气不过这女人两面派、双标、多少次倒打一耙认定他是坏蛋?土匪?所以她那“阴险的师兄”就一定是好人不是奸细坏蛋了?……


    很好,都一个多月了,他家主上好不容易注意力消散了,都开始出帐篷,看女人们载歌载舞讨他欢心了。却有消息零零碎碎传回来了,还有从江南飞传回来的。然后主上就开始又心情莫测起来。


    的确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三天行程:



    第一天,一个人呆头呆脑地乱逛,看得出心情不好,然后铁定是喝酒了回去的,还是那家客栈;

    第二天,在客栈陪嘉峪关少将吃早饭、跟他回军营,然后下午才出来,又一起去城中最大的酒楼吃大餐,好在这次没喝醉,自己一个人还绕了路,情绪低落、垂头丧气地回客栈的;

    第三天,嘉峪关少将牵马送她出城,貌似回中原了。


    其他消息:



    余守义:曾经的战场遗孤,四岁被收养

    姜月影:好像是被亲人变卖的,两岁被收养



    师父师娘:天玄绿林号“姑苏剑侠”或“姑苏双侠”……



    还有一段是这样的:好像街坊有人传言,这位姜月影“女侠”被骗了,有人觊觎她师父师娘的家产,带着她师娘的一个远亲,拿着几张她师娘的手迹旧书信,骗她变卖了除了姑苏城的一座大宅之外的所有财产,她还慷慨给了四个人就有两个装绝症,或是带着两个真绝症伪造身份骗她的人一大张银票。估计骗术是后一种,因为她颇通医理,应该是跟她的身为天玄军医世家之女的师娘学过。


    夏侯莽第二天就出发回临夏,然后一堆乱事,还有送女人给他的不明势力搅合……


    五月末的时候,跟兄长当着那个妖女的面争了几句,他“反省”——重新带上假身份文牒出临夏,在六月中旬来到西海。这个季节,西海也是美景如画么。


    他严令马回原:任何消息,你自己看,只要是我现在不想看的,通通处理掉当我没看见。


    马回原只好来一只海东青,就取下脚上的“消息”,挨着挨着藏好,实在要禀告的就看他心情好点的时候送过去。

    例如:这是王令:“多查探一下中原的意思,西线到底要不要再拖?”他看了,无言烧掉。


    又例如:这是私事,“好像那个姜月影女侠也发现自己上当了,也许是终于有人说了,居然没去报复,估计也是懒得找骗子的行踪罢?她好像又西行了,小人的商号离姑苏双侠的宅子不远,但是请问上线?还要不要偶尔查探她们师兄妹的消息?”


    他家王上不耐烦道:“我什么时候让一直查她们了?停止。从此以后当没有此人。”

    马回原暗中狗胆包天地鄙视自家王上:居然口是心非到这种地步?那为什么之前要打探“从本王上次离开,有没有人过来这边临海(湖)小镇住过?然后打探过以前的一位女军医的消息?”


    又过了半个月,某一个天气不好的傍晚,听说四十里外一个马场,两拨人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打起来了,然后死了好几匹马,还好有一个骑枣红马自称医女的路过,救治了十多匹受伤的马!还多管闲事将两边的人教训了一番,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于是又被一群男人派女人把她赶走了。


    这个消息是跟着草原上的牧马人传开的,马回原觉得,当时他家主上本来靠在草垛子上喝酒看歌舞看得不耐烦,然后听到这个消息,就一脸怒气?地站起来将大号牛角酒壶一砸,然后回他自己的帐篷去了。

    ……


    夏侯莽决定,要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再见到我的时候,胆敢假装不认识我,我就让她穷到牧马给我还债!


    他自我嫌弃了一下,一个厚脸皮、二皮脸、别人越阴险装大蒜她越“鳖头”乌龟、本人这么坦荡她却睁眼瞎当我土匪?阴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明明我已经决定饶了你这个贪财好……好——说谎装模作样的女人算了,你又一次踏进我的“流动”地盘是找死么?我这又是什么毛病发作了?居然一听到这女人的消息就觉得想砸酒?

    第4章 要不要说“永远不再见”?(中)


    

    

    

    

    

    夏侯莽:要不是想看看这该死的女人是不是又要打人带抢劫,我早就不多看一眼走掉了。

    想了想,还是举起千里眼继续看,然后眉头皱成铁疙瘩:我倒要看看,提那个更该死的阴险的姓余的是为什么?依依不舍、念念不忘你就死定了!心怀愧疚、越愧疚越放弃挣扎改天自投他的罗网你更死定了!!!——所以这个女人最好是自动离我远点!你知不知道当面说要我的金刀是什么样的天大的“哮天犬”的胆子么?偏偏这该死的女人还是当预约“打劫”的战利品提出来的……


    两个小年青其实还是有点坦荡:“喂,你的马不错,我们看上了!”



    所以她是遇到响马贼了么?


    好在小的那个算是多一丁点礼貌,一边点头一边不错道:“就……昨天打死了几匹马,你这匹马不错,我们想‘借’回去配种!”



    她气得笑起来,凶巴巴的丑笑那种:“我不借!绝对不借!你们是不是眼睛需要擦亮一点了(全瞎了么?)?我的飞枣是母马、母马!凭什么借给你们?你们的人不是昨天天都黑了还轰我走么?”



    两个性格其实还“无知无畏”的少年,强词夺理道:“借一年,只要生下小母马,就还你!”



    她冷笑:“我绝对、一定、保证不借!少废话。(一年后难道我还要回来找马?借个屁!多半是假借真想抢)”

    小少年:“你的马是我们两家没有的品种,而且是极品好马,我们两家说好,要是我们两个带头打架的一起搞得定你的马,那就结拜泯恩仇!”

    其实原话是:去看看能不能“借到”那个可能不丑的小姑娘的“医学秘籍”和马——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救马,一边紧急恶补师娘的《接骨续筋》、《内伤包扎和药敷札记》……结果除了人、差一点包括人,都被有人看上了。



    她懒得废话,道:“痛快点,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大一点的凶起来:“那除非你现在就可以远远逃走,否则我们两家的马儿跑得到的地方,你都不准停不准留!”



    她调转马头就走:“滚开!难怪镇西军又累又苦还要被骂!你们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又开始当自己不是王化之地了?有本事抢,没本事离我远点!”



    眼看她就要走了,那年长一点的居然飞身就要从自己的马背上上她的马,抢她的缰绳,然后却被她反手一掌打下去。

    她一跃下马,不忍了:“你们两个一起上,我都不用剑!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武功。”



    两个少年齐齐扑过去,居然一个会扫堂腿,一个用摔跤手!


    夏侯莽看不下去了,这女人是要跟人徒手摔跤么?他干脆上马,本想快点,又改变主意慢慢策马过去。


    果然,等他过去,那两个不怕死的小子已经被点穴在地上了。


    她在训话:“别以为我是傻瓜!我现在日益聪明,你们是不是还有人看中了我师娘留给我(们)的医书?昨天我救你们的马,有一个人拿着我放在一边的医书差一点‘走’不见了。你们能不能光明正大一点。你们但凡昨夜对我不‘恩将仇报’,客气一点,至少医书是可以抄给你们的!我师娘才不是小气鬼,抄本都送了好多人了。”



    有人“冷”道:“那就别惹事惹一窝蜂!送抄本给他们。此地牧马人大都不比江南富庶之地好过。就当你作为土匪将功补过!”



    是风太大、草太丰美掩盖了马蹄声么?这人哪里冒出来的?

    他是绕到她……们背后过来的,这女人还自诩“日益聪明”?只要下狠心干“坏事”,就不管不顾,还喜欢、特别喜欢?不自省教训人——虽然这两个“小”人也欠教训就是了。

    她明显一惊,然后飞快跳开,远离他出声的方向,再猛然回头,看到他在二十米开外!



    他好像至少十天没有清理胡子了,之前是懒得刮,今天早上则是故意不刮的,但是贼亮的鹰眼太有辨识度了……其实整个人都辨识度高。



    姜月影甚至多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想起自己好歹又易容了!强自镇静嫌弃道:“你——你(又)是他们一伙的(土匪)么?”



    他忍无可忍:“医书,三天内抄一本给他们,‘两清’,可以‘永远不再见’。”

    然后冷看那两个自他出现就低头不敢抬头的浑小子道:“死了的马,我的人喊你们陪了么?没有吧?回去吧,强抢看中的东西这种事不要有下一次。滚回去告诉你们两家的头目,至少可以斯文点,跟她谈价钱,因为她是我见过的最当着‘我’抢钱不要脸的女人!”


    她气死,但是强忍住,所以这边也有他的细作?黑帮手下?死土匪!去死!


    ——但是这边想逃跑都是找死吧?而且她最近几天都其实有点转向了。千错万错没有买一个罗盘来这边——丛林都闯荡过的人,发现“天苍苍野茫茫、东南西北到底在哪方?”才叫惨!



    我一人难抵一窝土匪、多窝土匪!马贼、死马贼!臭马贼!!!总不能没日没夜还没方向地乱跑吧!昨晚被人轰走的时候,就乱向了,只管照着开阔的地方跑。好在今早遇到一个好心的捡牛粪、马粪的阿妈,才把她指向“正道”。



    但是“士可杀不可辱”。阴险卑鄙龌龊野蛮的土匪居然见鬼一样在这个破地方都撞见了!!!



    她咬牙:“这是我的爱马!我绝对不卖!万金不卖!”



    他“鄙夷恶毒”地奚落:“万金又多‘数’一个铜板卖不卖?”



    连地上的两个都觉得“那些人的”主上是不是气疯了?


    他没疯,另一个快疯了:“呸!打死我也不卖!这是礼物、心爱的活生生的我看着它长大的马儿!我要陪它到死!休想我卖给你们。要么决斗吧!”



    很好,他这时候突然觉得这马好像跟她一样?比她更戳眼睛?



    他的脸彻底结冰了:“呵?不会是有个嘉峪关的‘阴人’送的礼物吧?”他回想起,那一天那个阴人马绳一扔给手下,就一心一意、目不斜视地进店去会她,那人的那匹绝对是专属的宝马,跟她这一匹简直是不用多比对——一样的枣红马,没有一身杂毛,那是公马,这是母马。他都不用多想。



    果然,立即彻底炸毛了:“你这个卑鄙无耻、阴魂不散的恶人!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师兄?你才是阴人,你不止是阴人,还是个活土匪!臭马贼!到处都是黑子的黑帮魔头!”



    这的确是她留下的师兄给的唯一不能变卖、舍不得变卖的礼物。飞枣是她唯一的宠物和同伴!她有时候荒郊野外,不是飞枣陪伴,就不敢睡着好么?它那么聪明又通人性,有陌生人靠近就会示警,白天嘶鸣、晚上还会用马鼻子蹭醒她。有一次还提醒她有一条她最害怕的蛇在靠近!



    正因为师兄送了好多礼物,全是跟着师父师母在她生日送的。她才决定买一件贵一点的、有用一点的回礼告别么?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突然预感,这个可恶的土匪头子是不是其实在猫捉老鼠地试探?先看她舍不舍医书?再伺机抢她的马?



    现在他离她的马儿要近一点,他发现她看看他又看看她的“爱马”,然后一副他要是敢抢她就敢拼命的凶巴巴的模样!


    他无语狂冒火。彻底看不下去了,然后道:“放心,你和你的马一样,不过凡品。我没兴趣。我数到五,然后你滚快一点!两清。”然后毫不停顿就开始数:“一、二…、三……”


    居然还胆敢握了握腰上的剑?然后才“识相”地飞身上马跑走了!然后他凝神竖耳……期待?……


    果然,跑出去至少两百米后马不停蹄地在狂喊骂他:“死马贼头子!永远不要再见!你才滚!”



    他后悔了——这女人活该被绑起来堵嘴三天!



    地上两个臭小子居然在低头憋笑?他气极,鹰眼瞪着二人:“穴道自解了就滚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记住,这个疯女人最后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记得!更不许提及。”



    夏侯莽憋着怒火回到住地,确实是想了想是不是远离此地?但是又想起自己可是当着两个没毛的小子发出了“王令”的,要她将什么狗屁的医书抄一本送人的!要是她胆敢不听话不交付“契约”的“标的物”,自己岂不是要被两个小子笑死?这个女人见他一次骂他一次土匪!阴人?他的忍耐已经快突破极限了!就是天玄混帮派的菜市场小混混头目,也早就跟她“决斗”了!所以我是不是不跟女人动手太“自律”了?!

    第5章 投网与落网(上)



    马回原从远观……就发现今天真正是天气好差啊!是不是乌云密布要下雨啊!主上简直就像个活生生的雷公啊!



    他果断地决定易容去湖边的,方圆两百里,唯一固定的、接待游客的小镇去看看。



    果然,看到某个一阵“逃窜”后,因为方向迷失,又倒回去乱七八糟找路,最后终于一半“聪明”一半“运气”,找到了湖边,再绕着找到了小镇,然后在镇上晃来晃去,找吃的,再买罗盘未果,买个地图还讨价还价……的“丑女”。



    马回原想了想,自作主张搞事。


    于是过了一会儿,看了看美丽的湖畔风景,打探了一阵师娘的旧事(二十多年前)未果,然后其实还是忐忑、郁闷……地想要找个便宜一点的住处的时候,发现不是被预定了就是满员了!所以我这一趟出门是先甜后苦么?而且,这里完全是陌生的“地皮子”。牵着马在街上的时候,又有两个人看了看她的飞枣马,害得她耳朵都竖起来了,全身戒备……这样算是散心开眼界么?狗屁!都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土匪头子害的。



    然后正想着天都要下雨了,我去哪儿住啊?



    马回原准备了后手,然后想了想,根据他聪明的脑袋瓜的判断,天要下雨还早了点,还是先飞马回去报告:“有疑似遇到过的某土匪出没”。



    果然,主上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道:“这女人与我何关?让她滚得离我远一点。”


    还是如孜汗将他拖出去,然后耳语:“我派人打听了,两个上午见过王上的打架的小子,什么都不敢说,只说‘那女人从头到尾都凶巴巴’。你干脆看着点,让她平安离开就是。”



    马回原不服。瞪他一眼骂道:“你倒是天天装好人不动脑死偷懒!我赌这女人要是就这样走掉了,王上会剐了你我一层皮。闭嘴闭嘴,我安排好了,她今晚在镇上没住处。估计要往这边看得到高一点点的山的地方过来。”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果然,不到晚饭就下起大雨起来,她撑着雨伞顶着只差没有将油纸伞吹翻过去的风,再去不死心地问了一圈,只是多收获了几处白眼几处同情无奈的眼光……没有住处。



    这破镇子还配叫镇子?我去过的最冷清的乡下都好点,至少不至于这么无遮无挡无住处!



    她想起其中两个“好心人”给她说的,姑娘,看那座看得见的最高的山,你骑马骑快点,天黑之前说不定找得到愿意收钱留客的毡房……



    于是她心一横,死马当活马医,骑马就是一阵疯跑,跑得雨雾中又开始转向了,才看到夜幕中前面有人?这时候就是鬼我也追上一追。至少找到人烟问哪里有毡房啊!



    还真是见鬼了?刚刚周围看几眼那两三个人就不见?她朝他们消失的方向追,然后看到一处毡房了!旁边还有一处!然后不想跑了,全身都湿透了在打冷战,马背上的行李都要报废了罢?她果断下马,因为看见一处毡房门口,居然有一个老阿妈探头出来看她,虽然惊讶,也没有招手,然后犹豫一下又躲着瓢泼大雨进去了,但是她就是拼着脸皮不要都要去求助好么?



    她直杠杠去扯帘子,然后用自己最乖巧的态度求恳老阿妈留宿……“我愿意给钱之外,从明天开始、不,是只要太阳出来晒得干一点的时候,帮阿妈您捡牛粪、马粪然后当增加房钱好么?能不能让我住两天?最多三天?”



    果然又是一个心好的老阿妈。原来看她淋得不行了,回屋找部分防雨的特制羊皮褂子和大帽子么?



    她留宿成功了,牧民阿妈和她彼此用手势交流。她塞钱,塞了好久她才收下。然后居然比划着用她的伞去另一个毡房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换衣服、收拾马背上抱进来的在滴水的行李。还贴心地给了她一件虽然旧点,但是干干净净的藏家衣服。


    她累极、困极、郁闷之极……然后昏睡,睡到不知身在何处。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不是,是日上头顶。草原的美是无遮无拦无边无际的——好像老阿妈这里距离最近的人的聚集地都不近,她用千里眼对着地图找位置,找了个一知半解(还是有点转向)。然后倒是看见千里眼都看不太清的远处有一堆蒙古包混着毡房?算了,就这位阿妈这里就好。等收拾停当,休息一两天,我就火速东归罢!



    收拾的内容:将所有湿透的衣服连着马鞍驮到远一点没人的地方晒干。然后她守着衣服、行李、干脆顶着太阳,搭好自己的小帐篷。支架高一点露出四面透风。就算给了钱,也不要从早到晚住阿妈的毡房里啊!



    原来一方水土一方人:略显宽大的藏服穿起来很方便骑马,堪比她的劲装,而且还别样的好看。



    她正优哉游哉吃阿妈给的干粮和强灌马奶酒恢复体力。老阿妈的小孙子来比划,用幼稚的、半生不熟的汉语要借她的千里眼???手都摸上去了。她内心舍不得借啊!但是手被人拉着甩了几下,这么可爱的红脸小孩撒娇,就“忍痛”给他了,然后完全不知道自己踏入了什么样的……围猎一样的陷阱。



    马回原看着主上不耐烦的表情,装模作样啊!然后为什么又不喊停呢?他继续报告:



    “此人大概要住三天,上午在晒一些……(干咳)衣物,属下没好靠近观察。”



    夏侯莽起身皱眉:“下次换如孜汗去监视!你离远一点。”



    ——啧!等的就是这句好么?虽然等到了又不服气:头儿,我马聪明立的大功啊!继续汇报关键的信息。



    “她好像本来听得懂部分藏语,但是卓玛阿妈口音有点重,说话也快,所以彼此交流主要靠手。阿妈说她说要给她捡马粪、牛粪当多一点的房费!阿妈一直摇头阻止。还问我要不要带她过来这边?”



    “不准!找人送捡牛粪马粪的工具去给她,今天上午太阳一晒,她下午不就可以——兑现承诺了么?不要对这个厚脸皮的女人抱任何希望,工具塞她手里,加上严词提醒,估计才会言而有信。”



    如孜汗拿着目标人物被骗走的千里眼走进来:“主上!这是她的千里眼,还有,我刚才顺便看了看,姜姑娘这时候正在捡牛粪、马粪——还不错,用她的剑包了一截草,这里刨一堆、那里刨一堆。估计是想刨成堆了后找东西带回去。”



    他咬牙,接过那秀气、但居然比他的千里眼差不了多少的她的千里眼,上马准备靠近去看看她“剑刨马粪”。

    第5章 投网与落网(中)


    所以这么远都看得清楚人的“不菲”的千里眼,第一眼就没想起来举起来看看(威风凛凛独自“牧马”的)我?然后后来终于举起来看到我的侧面了,居然丝毫没有认出我来??然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眼瞎心盲当我是两个臭小子的一伙的土匪?马贼?



    他策马靠近看了看,她不是勤劳,她是在无聊了贪钱鬼赚房钱!还当好玩?遇到干一点的就一剑对准目的地将粪挑飞过去,不小心挑得半路撒开,就扔了剑,爬进她的丑不堪言的“帐篷”,席地而趟——他不是一般的眼力好。连她在帐篷里躺着毫不“检点”地翻来滚去、伸手伸脚都看得到。这凡品女人是不是昨天被雨淋得发霉了变蠢了?草原上这种太阳,她就中午回去毡房躲了一下罢?这时候又一直不回去,是想晒成跟我一样黑么?



    他越看此人旁若无人(特别是离得数百米远的他这个人)的自由散漫、没羞没品的做派就越不顺眼、各种不顺眼。干脆回去骂人:“马回原,你去,不,换如孜汗去,警告她,周围方圆三百里都有我的眼线。说好了‘两清’的条件,而且是我的命令,将她的医书抄好,拿来。”



    于是正在发愁是不是明天还要到更远的地方找马粪的姜月影,突然看见远远的方向?蒙古包样式的大帐篷多的方向,有个有点眼熟的人快马过来了。



    直到如孜汗转告了来意:“姜月影姑娘,往名叫如孜汗。请不要误会,我们是临夏过来草原付钱租地、牧马牧牛羊的马帮人。临夏地处遥远苦寒地带,需要这边的禽肉补给,我们帮主就是带我们做这事的。我们帮主一般除了冬季都会在这边看一看。他其实就是你们汉人说的那种‘行侠仗义’的好人。你们互相原谅吧好么?我们没有跟踪你,实在是机缘巧合:不是有其他族人‘遇见你’,就是我们帮主也‘偶然’遇见你。你若不信,回想一下,我们本来上次就是去嘉峪关城行商,这一次又完全没料到你会过来罢?我们帮主若是有恶意,你在给人治马又骂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可以拿下你?”



    她脸上一红,心想,所以我就是倒霉老是遇到他们么?她是个典型的,别人对她越客气她越凶不起来,越不客气她越炸毛没有半点愧疚的……


    这时候……回想起来,我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的确有点……“土匪无耻”?但是那人果然是个帮派头目?就是觉得危险兮兮的不顺眼不可不防啊!!



    她不说话,如孜汗观察了一下,笑道:“姜月影姑娘,我们帮主说,你答应了的,请将你的医书抄一本给那群的确不够对你友好的我们的‘族人’,我替他们道歉!他们打架的时候你看到了罢?其实都是直性子求生不容易……又的确习惯了女人是非常温柔的糙汉子。我给你带来了纸和笔墨,请你明日夜晚,看那边的篝火燃起来的时候送过去好么?”



    她又想炸毛了,我什么时候答应的?我只是说如果那些野人早点不“恩将仇报”又贪我医书的话,我搞不好事后想起来也给抄本啊!!但是要不要继续杠他们?这个人居然汉语精通,文质彬彬得快赶上师兄了!是他派来说和“停战”的么?



    停战就停战。毕竟这里实在是太大了!我都找不到北找不到东了!



    她板起脸点头:“抄本就抄本。不能你过来拿么?我明天上午就可以抄完!(我才不想去看到那个臭脸野蛮帮主)”



    如孜汗忍笑学她板脸,然后换成郁闷的表情:“姜姑娘,我白天还要‘监督牧马’,实在抽不开身,总不能我们帮主亲自来吧?是不是。还有,明天的篝火晚会会很热闹的,美食和美酒管够!多少人花钱都遇不到,你是最幸运的游客,卓玛阿妈也是要去的,我诚挚地代表我们所有人邀请你——送抄本过去的时候参加我们的美食篝火晚会。”


    她好像终于有点心动了?还看得到地咬唇?纠结?吞了吞口水?有点好奇?如孜汗终于笑起来,激将道:“姜姑娘,我们帮主最近没刮胡子,还有他(看你)的眼睛是不是太亮了?是不是过于英武了?你武功这么高,不会是真的有点害怕他吧?”



    果然,我才是“聪明汗”好么?她中招了,气道:“嗯!是不是草原上夜里的狼的眼睛也贼亮?狼毛乱长也很英武?(关键你那破帮主英武不英武关我什么事?!)我可以送书过去,但是不是看在他和你们的面子上。就当交东西免灾星!和看在收留我的卓玛阿妈的份上!”


    如孜汗不惹她,双手递上笔墨和纸张,然后上马,走了数米又回头掩饰不住笑意道:“姜月影姑娘。我们帮主他不是草原上的狼——他是我们临夏最身先士卒的雄鹰!你要是多看看他,你就知道我说的才是对的!”



    然后不等她反骨发作又出言讥讽,策马跑掉了。



    她想了想,隐隐约约觉得不算丢脸和丢阵?!抄就抄!要不要字迹潦草一点?算了,一群野蛮子。万一认错药了,我还要被拖累不安心。


    她认认真真地抄了半个晚上,一个上午。然后不放心野蛮人,还到处备注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整理好了,写上编号。找卓玛阿妈要了两块牛皮,将之用草原人的大针装订起来。

    午睡的时候,梦见自己孤身一人,找不到方向。醒来想着自己的下一个游历地点不知道在哪里?有点惆怅。然后自我振奋一下:那就去爬蜀山吧?听说从这里往藏东南可以入川!下一站就去那里,然后一路南行,像候鸟一样过最温暖的冬天去!



    下午继续捡牛粪,马粪,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危机解除了?心安了许多?干脆带上工具,去远一点的无人的地方捡点回来?这里风景太美了!连捡牛粪都变成了享受风景——当然最好是干透的!~



    夜幕降临,她正准备飞快送东西过去窥探一下?拿一坨香喷喷烤肉之类就跑?却见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送过来一张字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姜月影姑娘,这是我们帮众和周围的天玄牧民的盛会,请不要穿你的打架劲装和带上易容的假脸——用这里各族的话说,这是不友好的意思表达。因为你是卓玛阿妈的客人,又给我们的人带来了医书。还救过马,为了彻底和解,我们的帮众的女人们给你和卓玛阿妈都准备了新的衣服,请穿上过来参加篝火晚会。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天玄的属国人,有一句谚语——真正的和解不止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还可以带来美好的福报和缘分!所以请不要辜负我们的和解的诚意,更不要害怕真面目示人。”



    她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太对——这肯定是那个什么汉语精如孜汗写的!莫名被激将了?还被内涵‘打架劲装’?暗讽我也野蛮?但是总不能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发作吧?



    等小姑娘看看她,放下东西,友好笑着跑开。她觉得不太对劲地打开布包着的衣服。还好是一件素净的,带点藏服混合汉服改良的感觉?为什么还镶嵌着狼毛还是羊毛啊?这个季节合适这种点缀么?



    但是被人绵里藏针、偏偏又措辞温文尔雅的激将了,反正真面目都被早看光了。去就去!而且是不是因为有篝火晚会,阿妈都没准备吃的!捡了一下午粪块,还练剑练得很畅意。这时候就差看热闹吃大肉了。



    卓玛阿妈笑眯眯走进来了,然后也换上新衣服,拉着她就去了?走过去?不用骑马?穿新衣服跟着家长看稀奇的感觉?



    她一边走,一边看周围,漫天星斗啊!居然比姑苏城的明月照小桥要震撼眼睛啊!估计人都过去了?没什么人。



    夏侯莽其实不想参加什么篝火晚会,他骑在马上,本来想远离热闹的,马回原和如孜汗鬼鬼祟祟了一下午。他很奇怪。但是篝火晚会这种,他看够了好么?今天只是弯月,但是满天星耀、夜风让人心旷神怡,他本想转一圈再回去打个照面吃几块烤肉就走。



    不知为什么,她的千里眼,他还挂在腰身。这时取下来到处看看。



    他只需要一眼,哪怕她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认出来了?抱着一本?(其实是两本)医书?梳了一根长长的实在不规范的辫子,又是折叠一半回来用一根布系着?笑嘻嘻望天不看地,差一点自己踩自己一脚?!



    他放下千里眼,察觉自己居然一脸笑意,也是够了。再把玩一下手中的千里眼——这个可不能被她看见。否则他打赌她一定又会开始炸毛?母狮子么?然后再当众狂骂他是马贼土匪?!



    他策马回自己的帐篷了。



    一直在偷窥的哼哈二将:“成功了!属下骗来人,修行靠他们!”



    “我觉得是靠我出神入化的语言圈套和诚意!”



    “呸!主上再阴晴不定,我都要亏空家产了!还有,快把准备好的马拖过去卓玛阿妈那边完成另一个我的绝妙计划!”



    ……
    第5章 落网或投网(下)



    姜月影发现彪悍的男子、美丽的姑娘真是多啊?都在载歌载舞。她只会剑舞,却是不会这种舞蹈?她眼睛扫过全场,发现美食都在一个没什么人坐的台子前?太浪费了。关键是一个人不认识,野人和他的两个手下呢?医书交给谁啊?好像好多人在看她?莫名其妙有点紧张?

    特别是美食台那边那两个身份不太一样的一个最左一个最右的一男一女?二十多岁?俊男美女?

    想起来差一点被人抢马,然后她骂人打人都做过,她觉得其实是不是因此,这些人的其中一些人其实并不喜欢、甚至看不惯自己吧?哼!我才不稀罕。她想了想,走到那个女人那边,然后道:“我带来了你们帮里要的医书抄本。请问交给谁?”



    那个女人听得懂她的天玄官话,却故意的用那几个被她“打劫”过的人语言说:“我不知道。你问错人了。”



    她看看这个美人,想了想,难道下一个找男人问?算了,她直接将医书当着所有人的面扔在主坐的位置的桌面上。然后毫不犹豫地直接上双手,撕下烤羊的一只羊腿上的一大块烤得金黄油亮的肉:足足有她自己两个巴掌大,然后先背对着跳舞的大部队,无视坐着的两个盯着她:一个震惊一个嫌弃的,比她还擅长假面的男女。先咬一大口,然后一边满足地嚼,一边准备本女侠转身就要走!哼!我要吃饱了再说!


    有个人带点忍耐的声音响起:“你可以坐下多吃点回本。不用一次‘撕’(他本来很想用‘打劫’一词)这么大两块!”


    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即反应过来,绝对又是那个阴魂不散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的臭贼头、活土匪!



    她毫不怯场和害羞地继续啃一口,而且是一大口,然后转身准备怒瞪……


    土匪穿一件什么衣服?镶嵌毛的工艺还有点眼熟?只能仰视,居然刮……刮了胡子——她总觉得他是不是个三十好几的野人?但是这时候不太像……真正是一双亮得恨不得将之变瞎一点的鹰眼,这时候看着她?……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表情?!


    还好嘴里的美味提醒她千万不要丢人。然后刚才明明白白又被奚落讽刺了的。


    她立即回头,甩开他的讨厌的眼睛。然后将两块烤肉一只手抓好,左手举起医书抄本,摇了摇。冷嘲热讽道:“马帮头儿!你可能见识短浅了点,这抄本,有中原的医者花了数百两银子买过。怎么?东西我送过来了,吃两块羊肉你都要讽刺?是不是太小气了?”



    很好,这个女人一般只需要出现在他面前顷刻,他就觉得无名火在飞。



    好像一堆人?都在注目?还有惊呼的?算了不惹事了,她瞄一眼他,戒备着准备赶紧远离是非之地。



    夏侯莽忍了又忍,冷道:“要逃跑就逃快点,我猜这里的座位你万万不敢坐!”



    又来了?她正想反唇相讥,只见马回原和如孜汗飞快扑过来,然后道:“帮主、主上!开酒了开酒了!等您好久了。”



    然后马回原不怕死站她对面道:“姜女侠!不要害羞!你可以跳跳舞!坐着吃东西当然也非常不错!坐吧坐吧!(坐去和阴晴不定看你就发作的主上一起吧!!)”



    她才没有害羞!但是被他说得好像自己怕了?多吃块肉都被嫌弃就害羞了?



    她继续上手啃肉,然后冷笑道:“害羞你个鬼(他就是个鬼头子)!还有,凭什么我要跳舞?不会!”



    有人在笑,然后好多人在笑,卓玛阿妈和那个送衣服的小姑娘过来了,居然齐齐一人一种语言:“我们一定教会你跳!”



    然后居然来拉她的油手?她僵了一下躲了一下,然后那个不怕死的马回原还继续作死道:“原来作为唯一的汉人姑娘,你居然不会跳舞。请接收我们善意的笑意和诚心的教导(我如孜汗附体来激将一下)。”



    这些该死的明明长得和汉人又有什么区别的家伙?激将个没完没了了?



    她冷笑:“好稀罕么?有本事你古筝、横笛、竖笛、来一种?或是‘亲自’来教我女人怎么跳啊?”



    马聪明石化了,然后这“有点厚颜”的女人一边啃下最后一大块肉,一边将就桌布抹去手上的油,一边笑,还越笑越得意?她准备走人,转身的时候还继续奚落道:“啧!真是除了有钱,其实什么都不会吧?你这‘宝刀’居然赎回来了么?还是刀鞘里面是新刀啊!(激将法谁不会?)我觉得你佩刀多此一举!”


    马回原看着主上瞪着这个不怕死的女人的眼神,豁出去了,大叫道:“卓玛阿妈在左边,我在你右边,我们教你跳,诚意邀请,千万不要害羞胆怯!”


    她是不是过来找互相持续看不惯的?和解个屁!一群明里暗里针对她的瞧不起她的人?欺负她落单一个女人乱跑?一群不懂女游侠的追求的帮派份子!



    她拉起卓玛阿妈刚才以为她嫌弃拒绝的,收回去的皱纹密布的手,然后站到一群假装在载歌载舞的人的空档中,然后挑衅:“承让了,费心了,我练武之人,手劲大!脚劲更大!你一定小心。”


    马回原:……“我去找羊皮手套,我爱出汗。你先跳着我去去速回。”然后居然一溜烟跑了?!


    她白白内功都在左移了!这个该死的嘴巴带刀、脚底带油的小人。


    他那更讨嫌的主上?活马贼现在在坐着看她,真正是嫌弃冰冷的眼神,她扫过众人时看到一眼,挑衅地当视而不见,然后听他冷道:“大家跳吧,不要被贪吃怯场又手脚笨的人影响。跳完我再开酒!”



    立即有人起哄然后唱歌,然后她的右手被另外一个笑眯眯的——就那个送衣服的小姑娘拉起来了,还看着她唱着不知名的歌曲。她脚步凌乱有点汗颜,然后这个小姑娘一边带着她跳舞,一边歪头笑着说:“这位姐姐,原来是你救的我最爱的小马!我拉着你,你跳舞吧!我们草原上的人,再累,一载歌载舞就会忘记所有的烦劳!还有,我替我的哥哥说抱歉,其实他最喜欢你,他说你是一个勇敢的好人!其实他真的只是想借你的马,因为你的马成年了啊!‘她’也该找一个爱马啊!他说出来的话不好听,但是一说出来就是诺言,他本来想等你的马儿生下最好是两个小马的时候,送你一只小马的!”



    她能够说什么?一走神(我没感觉,你那哥哥恐吓、抢马缰绳是善意么?算了),差一点踩到人家小姑娘。她只好自我解嘲笑,然后道:“好吧好吧!和解!但是你要小心,否则搞不好要被我踩。”


    好像低着头复制她们的脚步也不难啊!她正想再意思意思两圈?然后不算逃跑,就走掉。结果一脚眼看就要踩到这小姑娘了,立即差一点施展轻功了,双脚跳起来,然后狂汗,所有人都被连带着扯了一下,她的手劲不是普通人好么?直接扯得快要有人倒塌了。一堆人都开始笑起来,草原上的人的笑是不收敛的,她看着卓玛阿妈和小姑娘拼命忍笑的表情,咬牙笑道:“不用忍!我脸皮厚!笑吧笑吧!”然后自己笑起来。自己找场子:“再学一圈!我还是更擅长我的青锋剑舞一点!”



    然后一边笑,一边凶巴巴瞪了一眼马回原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此人这时候站在斜对面(还摊手表示没找到手套?)嘲笑她?——激将了她就假装去戴手套?我更嫌弃恶心你好么?你就庆幸逃过一劫吧!



    有人带头停舞了,原来是有人在开酒。她现在最讨厌他!不和解就不和解!“永远不再见!”



    她正在准备看好来时的方向走开,又是此人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好像是崭新的牛角杯?里面满是?至少二两酒?



    然后看着她:“想跑是么?方向都看反了?把酒喝了彻底和解。要不要说‘但尽杯中酒?永远不再见’?”



    他盯着她在一饮而尽……她刚才虽然只看一眼,但是记得还好奇了一下,原来临夏人开酒是单手握着两只牛角杯一起倒酒么?双杯一起满上显示无毒?这个距离,应该就是刚才的两只牛角杯?


    她呆了一下,看着他递过来的酒。再看看他一边喝一边垂眼挑衅的——敢不敢喝?想不想彻底和解?的目光。


    她一狠心接过去:“喝就喝!”


    然后仰头咕嘟咕嘟喝完,面不改色,扔杯子走掉,背对着他和其他人淡淡笑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是养马贩肉的,但愿不是不怕死的野心家或是细作!酒尽,绝对不再见!”

    第6章 风中的小飞枣****************



    她相当于被指点了方向,想施展轻功回去,又直觉芒刺在背——为了不被认为是逃跑,她默默地不快不慢地走,然后一边走一边想着买下的那简易地图,至少现在,这一片看得到的区域,我知道中原、故乡的方向要往哪儿走了。





    我要回去收拾东西。这些人越想越怪!乘他们喝喝喝,今夜就走。这边的都是他们马帮的小头目罢?总觉得不对劲,一群临夏人十万八千里跑到西海养牛羊马?今夜星空这么亮,我就一直往东北方向跑!然后找个出其不意的地方夜宿,至少今夜要跑过那个打架的聚落。





    她一回去,估计就算“千里眼”都不至于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背影怀疑她今夜就想跑罢?!酒应该没事,但是小心起见,她还吞了一颗师母推荐的天玄第一民间医馆遇春堂的解毒药。再吞一颗师娘配方的解酒药。她飞快地收拾东西,然后整理好马鞍准备抱出去扎马鞍上马就跑。



    有人进来了,是卓玛阿妈,看她想走的样子……包裹在背上,马鞍在手上,惊讶地比划!



    她笑了笑:“阿妈你听得懂汉话(之前我说不会跳舞,你忘记了伪装,直接就去说要教我跳舞!而且肯定是骑马追我回来的!),你给我的第一种食物,我银针扎过,然后还吃了解毒药,后来没有了。没法子,我后半生要靠自己。就通常谁都不相信。我后来想起来了,那天雨中引我过来住宿的几个人,至少有一个是那个马回原吧?!算了,你们越看越不是一般人,这里是他的狡兔三窟之一么?我的千里眼想来是被骗走了害怕我窥探那边那个据点吧?你们这个季节这个地方,连西域的新鲜葡萄都有,千万不要说有好心人绕路送过来……阿妈(看你的饱经沧桑的手、一直善意的脸庞、可爱乖巧的小孙子……我还是信你就是好人),我们别过吧!祝你长命百岁!”



    卓玛阿妈觉得骗一个好心的医马、又劝架、又给自己捡牛粪、马粪的美丽善良的姑娘其实一直煎熬和伤心,她用自己并不标准的汉话道:“月影姑娘!主上他非常喜欢你!回原他们只是想为他留住你!没有恶念!”



    她惊呆了。然后先是觉得是不是谎言陷阱,但是这位慈眉善目的老阿妈不像是……是……在撒谎,她先是气:见鬼了?他喜欢我才有鬼?然后继续气得脸红——



    “我可不喜欢他!(阴魂不散的)鬼一样!”



    她不想多说了,干脆直接点了卓玛阿妈的睡穴。将她抱在地铺上,看到她眼角的眼泪,又默然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火速出去找自己的爱马!



    结果一圈不见,再一大圈不见?!她呆滞了一下,施展轻功又找了周围一里。



    她掏出一个小螺哨,运气吹响的——连一声回应的马鸣都没有?





    她气得怒火中烧!原来我傻冒书也送、舞也跳、酒也喝——就当惹不起,彼此虚假“和解”,然后永远不见!是被人一步一步耍得团团转?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亦正亦邪?邪恶伪装成无害?



    她豁出去了,扔下除了背上的包裹外的所有东西。然后青锋剑在手。施展轻功冲回去。





    这么快?篝火熄灭了?四处没有一个人影。她犹豫了一下:也许我可以偷一匹马走?但是四处看看……马都不见了?



    被走掉的人骑走了?不可能吧?终于看见一匹马了,这马她不会认错,像主人一样冷冷的狗熊脾气那种吧?!通体黑色无一点杂毛,马鬃毛留得都带点嚣张的“奇型”。





    算了,她还没有靠近,这马已经“瞪着”她不安了。



    这个大大的主帐篷,定是贼首的!





    她不再犹豫,冲过去用剑挑门帘——本以为里面是真正的门,结果开着。她继续提剑冲进去。



    大坏蛋马贼头席地坐在一个小桌子前,居然还在喝酒?然后鹰眼看着她居然在笑?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时候每一根寒毛都在戒备!然后脑袋、记忆转动得飞快……



    这个该死的臭马贼,这只牛角杯……是不是她之前喝酒喝过扔地上的那一只?



    她脸“蹭”地红了,然后直接上前剑指向他咽喉——只距离一米。



    这该死的马贼站起来,这时候没有穿外衣,一身华贵的玄色劲装。笑得比任何她……见过的男人都嚣张狂肆。然后一边笑一边道:“姜月影?不是说好永远不再见么?为什么这么心急,而且是在这么撩人的夜晚?居然冲进我一个人的大帐?”



    她气极,骂道:“贼头!马贼头!土匪头!不然就是细作头!还我马,还有——(她看到了!咬牙!居然这个时候把我的千里眼挂在他、他腰上做什么?)还我的千里眼!死骗子!”



    他又想砸酒了,这个女人骂过我的话以后我要如何讨回来才解气?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在我面前如此谩骂我一次又一次……我居然还是不想动手打她!



    他气极反笑,继续喝一口酒,然后摇动牛角杯,举起来道:“不害羞么?难道比起千里眼,这只牛角杯不先向我讨回去么?”



    她被此人骂了好多次厚脸皮?结果这人才是真正的厚颜无耻。



    她强自忍住害羞和愤怒,完全忍不下愤怒,怒道:“我的马我的马!你还不还我?!快点还我!否则我砍死你!”



    他笑意变成默然又狂热的了,笑道:“我终于知道那个姓余的该死的家伙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你这女人不合时宜的嚣张惹到我了!比起不喜欢他却又愧疚不能回报他的情义,因此在他面前像个没了爪牙的小病狮子般的模样,我更喜欢你在我面前无所畏惧地‘撒娇’!我的阿影姑娘。放心,我不像他那么无耻要用苦肉计。我是天上的鹰,你当我的小鹰姑娘吧。我赌你早迟会乖乖地嫁给我!我今夜还有事情,而且,我舍不得对你动刀。你以后不要当着我的面,更不要背着我胆敢去牵任何男人的手,哪怕我猜你今夜是在企图试探马回原那天跟你比武,是不是隐藏了内功?是么?我‘日益聪明’的姑娘?”



    然后看着她已经快要忍不住刺过来的剑,抽出金刀防备,又鹰眼看她笑道:“为什么发呆?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她气得呸了出来,然后骂道:“臭不要脸!死马贼!胡言乱语的疯子!(居然看出来我怀疑那个马奸诈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又被气笑了:“我现在不想教训你!还有,你生气的时候比起想计谋的时候美丽十倍。等我办完事情想念你的时候。你就乖乖地出现吧!你一定不知道,我给了你不下十次机会逃跑。就在刚才,我在(屋)顶上看到你来了,我还在叹气。这个该死的女人要是胆敢闯我大帐。终有一天,我会要你心甘情愿陪我天涯海角,包括住进我的王帐。但要是站在门口后又胆怯退去,选择自己悄悄逃走。那我就最后一次放你永远离开我。”



    她挥剑就刺,准备把这个疯子贼头打昏再说,然后挟持他去抢马!

    却见此人飞身一跃,那金刀直接砍开这大帐篷的斜上方一角?然后他在空中连步,从缝隙中一闪就不见了!



    原来他如此力大得骇人?还是一个轻功高手!


    她想冲出门外去追。却发现好像外面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所以这些人刚才都连人带马在某几处屋子里么?

    她咬牙戒备地慢慢走出去。


    那贼头站在他的烈马前,笑看她道:“我的阿影姑娘,真正的两头吃血的细作在等着我剿灭。这个据点是为圈他们进来而建的,身为属国臣子,我尽力了。我甚至在想。这一次天玄该给什么奖励呢?累死累活的,就奖我你这个聪明的笨女人罢。”



    居然所有土匪都在笑?特别是那个恶心的马回原。还冒死补刀:“未来的王妃姑娘!我差一点就死因成为‘胆敢跳舞’了!幸好吾王英明!”



    夏侯莽:“闭嘴。马上滚!”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他带着那马回原和十七骑绝尘而去……



    她在飞快想办法,所以剩下的阴险狡诈的笑面虎戏精如孜汗带着这十多个人是要抓她么?



    如孜汗看着受打击、气得满脸、满眼通红、飞快想着如何逃跑的她,其实在想:唉!王上自从遇见你,好像就日益难劝了。交给我的命令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宁愿跟他去剿匪好么!马回原这个戏精狐狸,估计是故意作死,然后王上自然将你这位女侠王妃交给我了!我这差使才是要命啊。


    ?第6章 风中的小飞枣(下)

    他坦荡道:“姜女侠,我的任务是确保你的安全,这个地方不能留了,要将你带到安全的地方再放你走。放心,我们主上不是人贩子(他只是放弃、等待、放弃、再等待……居然等到你了,他为了网那边兼顾网住你,可是把据点生生从最佳位置改到了这边这别扭的,唯一的好处是靠近草原最美的海子的地方,来等你投网或说赌你投网吧!)。”

    ?

    然后看着她握紧剑轻轻发抖的右手。笑道:“你的确武功非凡,我一个人可能打不过,但是所有人一起你就打不过了,我们还有迷烟,但是你跟我们离开这里,到一处安全的岔路口,我们就彼此告别相安无事好么?”

    ?
    她强迫自己冷静,就当他们的疯话是攻心计、各种奸计。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
    她道:“我的马呢?总不能跑步吧?还有我的行李。”

    ?
    如孜汗笑道:“你可以再吹一次你的螺哨。”

    ?

    她咬牙,这些恶贼到底是怎么监视我的?是帐篷上隐藏的孔洞吧?

    ?

    她吹响信号,只听一声长啸,然后有人牵马过来了!她以为是自己的爱马驮着自己的行李。赶紧扑过去。

    ?

    但是,这不是飞枣,而是一匹通体黑色的黑马,而且还该死的跟某恶贼的马相像?还的确驮着她的行李!

    ?

    她觉得是不是杀几个谋财(千里眼)害(马)命、挟持女人的男人可以无罪啊?

    ?

    如孜汗及时道:“姜女侠,你原来那匹马很不怎么样,一匹公马就拐走了,不信你看。”

    ?

    她咬牙看向他指向的地方,两匹马儿卿卿我我?在不远处摩脖子……有人站在一边算是管马?然后看着如孜汗的手势,那人骑上公马就跑,她的飞枣……就变成了风中的小飞枣,跟着它的“爱马”无情无义地跑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马因为送的人招人恨,被下药了,才会如此不要主人。


    她输得快要丢盔弃甲了。而且这个时候真正是孤独,甚至是有点害怕!

    ?

    她强自镇定,飞身上马,这马是宝马、烈马。长啸一声就开始抬前蹄表示反抗她这新主人。她毫不留情地带点内力,两脚掂量着地给了它一下,然后狠狠一马鞭提缰乱冲到前面,骂道:“走啊!带路啊,不是说汉人小镇么?再骗人的就拼过我的剑!(其实郁闷自己已经不知道下一步如何了?但是不能垂头丧气丢阵)别装了,我吹螺号的时候你们在打它发出嘶鸣吧?”

    ?

    如孜汗觉得,难怪主上喜欢这个姑娘——这么有勇气,明明知道被骗了,还是不伤及老弱,逼供老弱。认命地反抗我们这些“马贼”。

    ?

    他提缰冲上前带路,知道她防备地提剑策马保持距离在跟着,然后其他人默契地离她稍微远点。再形成包围圈跟上。



    也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天都快亮了吧?有人隔断时间就在看罗盘?然后纠正方向:“左十五度”、“正北十里左右往右”……之类。

    ?

    他们终于到了一个看得到马道的三岔路口,居然真的有个路标,其中一个指向一个叫“汉盟小镇”的地方。而且看得出有明显的官道。

    ?

    所有人停下了,如孜汗看着其实很累,也有害怕,但是一匹新马,一匹烈马,她居然一路扯住、驾驭住跟过来了——聪明如她,知道一个人乱跑会迷路甚至会死,因为中途曾经是有在戈壁边缘跑了。

    ?

    反正都是涉死的冒险,她还是选择跟着他们再说。

    ?

    他暗暗佩服。然后违抗王令(不许提醒),道:“大概在‘西北’三十度方向。只有一条路很好认。姜女侠,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不管如何,请一直这么勇敢。”

    ?

    她想了想,保持冷冰冰语气,其实鼓起勇气、丢了点骨气道:“你们——能不能卖一个罗盘给我?我需要一个罗盘。”

    ?

    “完了!主上啊主上!王上啊王上!您真的是天上的鹰吧?她果然越是聪明勇敢,就越是逃不开你的看似自由,其实处处陷阱的天罗地网。他为了你,什么都赌,赌注不是他自己就是你们的结局……他这么喜欢你,到底是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偶然?还是因为你真的是不知不觉就会走进他为你定制的一个又一个“三岔路口”的:最快靠近他身边的选项?我立下了誓言,如果你要罗盘,那就是绝不违逆他的计划!哪怕他赌的是……我都害怕的东西!”


    如孜汗淡淡道:“我们的确有两个罗盘(都是只有我们看得懂的罗盘……所有的方向都是反的),你要不要选一个,给钱就不用了,毕竟换了你的枣红马。我们只有一个条件。下一次看见我们的王上的时候,哪怕他身陷险境,也哪怕救他一次,对他好点如何?因为这一次带你到这里,是他的安排。你这么聪明,想一想他作为号令我们的人,忍了多少次你的挑衅辱骂?再想一想他看着你的眼睛……你就知道他是因为爱意才忍耐!”



    她冷笑了笑:“你们喊他王上?这个称呼真是太虚无了。妻妾成群、女人妒忌到看到我当我下贱的那种所谓‘王上’么?我喜欢的男子不须是什么将相王侯,更不要高高在上。你们这种人我看着都累!只适合正常人远离。(我的意中人是能够陪我山野隐居陪我柴米油盐的那种男子才好)”

    ?

    然后直接取走开始出声最多的一人手上的罗盘,罗盘这时候是布袋子装着的,但是她只想飞快地逃走,而且上手一摸就是罗盘啊!

    ?

    她打马向汉盟小镇的方向飞奔。只有三十里了,还看似只一条非常好认的直达官道。先找到,再一路东归。

    ?

    背后如孜汗那个阴人在喊:“姜女侠,我们主上无妻无妾,还是个‘大好人’!”

    ?

    她当耳聋,一群无耻的马贼!

    ?

    她不靠罗盘找到了,因为一路都是修缮得很好的唯一的一条官道。然后毫不迟疑地买所有的补给品,因为天蒙蒙亮,几家杂货店都是她敲开的。然后这个镇子还有路标东南西北。她直接选东。

    ?

    一路跑啊跑,跑到一处无人的草原,差一点没有掉下马来,然后就将缰绳拴在自己的脚上。在初升的太阳下睡着了——太累了,不管了。哪怕这匹该死的马可能会等我睡死了它也逃跑。

    ?

    醒来是炽热的太阳晒醒的。她拿出罗盘,找了一下东方,然后继续赶路。

    ?

    她赶路三天了,没用地图,那个只有方圆两百里“极简”地标的地图早就没用了。偶尔也会有断断续续的官道。

    ?

    三天,她只遇到两拨人,都是看看她就超过她走掉。因为都是男人,她可不想跟他们太靠近。

    ?

    但是,她开始觉得不对劲,昼夜温差好像不太对,风景跟她来时的风景没有一处相同,好多时候是在爬坡走戈壁里荒凉的旧官道??

    从来没有过的孤独。老天保佑,第四天她觉得特别难过甚至害怕的时候,后面追来了一队商队,有男有女,说天玄的官话。还有人病了,问她有没有治疗抽筋的药?她默然给了点涂抹的膏药,这患者是带头的,还带着妻子,感谢她的话重复了好几遍,还邀请她一起走。她默默点头——就走吧,也许哪天“神奇地”从雁门关北面走到长白山我也认命了。

    ?

    她沉默寡言的,这些人也沉默寡言的。而且很厉害,走一截官道,再走一截非官道。她不知道天玄治理戈壁和荒漠多年,好多地方都早不是旧时模样。

    ?

    又走了好多天,她马背上的食物和水,再省着吃都吃光了,这些人终于带着没有千里眼,连罗盘都不想再看的她来到一个沙漠绿洲小城,全体补给水和食物——她觉得,若不是天玄这些年很多无名有名的人治理沙化,朝廷还一直修缮通往西面的边境线的官道的话,按照这些“同路人”经常变向的走法恐怕早就身陷无人戈壁或荒漠了。但是我孤单一人,只能跟着,等待。

    ?

    她在小城里逛着,说是城,但是沙化得厉害,跟江南的繁华一点的镇子都没法比。她默默到处逛了逛,没有买地图,只是看了看。果然是买不到新的罗盘,也买不到千里眼。

    ?
    也许我要在这不是西就是北,要么就是西北的……远离故乡的地方住一段时间了。至少看起来管理还可以。这里连银号都没有,还有人在以物易物,要想办法,刚才看了地图,去附近最大的真正的城市还要穿越沙漠接近两百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笨!居然这么容易迷向。

    其实是西面的地理风貌跟她曾经游历的地方太不一样了,走着走着就找不到可以确定方向的地标了。而且试错的代价可谓可怕,哪怕是用远方的山为指向,稍微偏离一点方向跑过一片荒野发现不对,也得再远远地费时费力跑回去!


    她一直憋着、忍着——假装就当实现她自己的天玄域内“西游”的伟大目标!我……我就不信了,这些该死的临夏狗贼!不就是——不就是我不服输、骂人打人当面抢劫过么?我偏要假装路上所有的人我都“正常防范”又跟着。我又不是猪,知道落单搞不好就一个人迷路孤零零死了,或是被贼头……的人假意救下,说什么“不好意思我们用的罗盘是假罗盘你看不懂,现在我们来救你——你去求我们‘主上’?‘王上’”——那个该死的恶人吧!


    ——与其那样,我就装傻跟着这一堆也不知是不是偶遇的人死耗……终于等到一个看着有“真正”行商人的城镇了,先住下,想法子多打听周边情况、认准东归路线,然后跟着、看上去更“正常”的商队……同行回中原。

    ?

    虽然——那些人一直对她比较客气,夜里睡觉的时候,有时(看她快忍不下去像在忍哭的时候)还会有女人帮她快一点搭帐篷……一进城他们就默默跟她分开了,估计也是看出来她不会再跟着他们了。

    ?

    她带点失魂落魄地牵马找吃的,这地方马儿的草料都要靠买,所有的草地都是有主或“官方禁止放牧的”不过好在朝廷修缮的官道特别是新官道大都可以行马,包括沙漠中都做了固土防沙丘化的处理——要是哪怕半个百年之前,她的马儿可能都只有卖掉、贴钱换骆驼才活得下去罢?!

    ?

    要不我把这臭脾气讨厌的黑马卖了换现银吧?但是卖了买骆驼,呆在沙漠周边?——我自己也变成类似鸵鸟的“骆驼”么?或是换另外一匹绝对不如它的马?她气气气!忍哭。

    ?

    夏侯莽拿着千里眼站在这里最好的客栈的最高处(第三层,一间上房里的看得见她的窗口,拿着千里眼在看她。心里既后悔又不后悔。后悔什么想不清楚,大概就是中途两次,根据海东青的消息,倒回去看过,第一次是深更半夜闭气站在她的帐篷外,听她忍住不哭,不想‘扰民’?然后估计是在不停抹眼泪抽鼻子?然后还骂了几句“死马贼!”……“死土匪!……“恶贼!居然让他们用假罗盘骗我!”他居然一点不生气,觉得随便你骂,只要骂完睡觉不流泪了就行。但是我还是不想放你回去。大概会一生都不想主动放你回去。

    ?

    第二次她睡着了,在几个手下的躲闪的眼神中,他在离她帐篷三米外的地方坐了也不知多久,然后听她说了句梦话“我杀了你!恶贼!”精准地猜测是要杀我么?

    ?

    然后也不知是该“高兴”(走进她梦里了?噩梦?),还是该不高兴地走人?最终选择的是后者。决定再不折回去看她:所以除了想杀了我就再没别的了?

    ?

    ……这是不是要哭了?先是把马绳都扔了,然后又“恢复理智”捡起来。那匹马是他亲自选的,不算最好,将就,反正比她原来的好。说是两刻钟就驯服了,然后这时候估计是看出来她垂头丧气?去蹭她的后背。马和……人都瘦了一圈——我这贼头是没有罪恶感的,我也在生气。该……欠教训的女人!好像“吝啬”得马草都不想买?然后自己也不吃点好的东西么?是想省钱想办法逃回你的江南对我“永远不再见”、“永远都讨厌”罢?他气得想砸千里眼,但是没舍得,继续挂在自己腰上。下楼。

    第7章 如果一丁点都不喜欢,就离开(上)



    一楼,易容后的如孜汗和马回原第一次非常“合得来”地在非议主上大人:



    “我刚刚偷偷看了看,非常憔悴,又在硬撑!还把自己抹成锅底加皱纹,估计脸干。扯眼角太不舒服。”



    “嗯!可怜兮兮地好看!”(他家主上冷脸站在二楼楼梯口,止步)



    “主上估计还是看她快伤心、难过、迷茫得忍不住了才让绕这里停顿的。”



    “二十一岁,估计是想家乡了!她那么喜欢游山玩水,我还盼着这一路她能够想得通看看不一样的风景。不这么憋屈生气。”



    “她其实真的够聪明坚强的了,早就想通上当了,好像第三天就在想砸罗盘了,可惜又跟着所谓“路人”的方向跑偏。”



    “呸!换你,不知道罗盘是不是一百八十度反方向还是二十度?三十度偏方向,敢一个人带那点东西乱走么?开头到处都是没有官道甚至分不出主道、乱道的草原和戈壁,她累得睡着了,醒过来连汉盟小镇都记不住方向了怪谁?当然也不怪她自己。”


    “而且那‘特制’罗盘还拨一次指针指针就乱转固定不了……难道怪我么,我……要么我们一起去劝劝主上?”


    “劝什么?唉!主上这不是拿她没法子才‘乱赌’安排的么?情“急”乱投方啊!这次各种事情都有点失控了。”(好在压低声音他家主上没太听清楚最后两句)


    “也是,主上他——总不能眼看她被那余守义‘算计’,让她持续负罪感加重,觉得师父、师娘、街坊邻居,都希望她‘不辜负真情实意’,干脆哪天‘投降’罢?我们的人说,那姓余的也在一直掌握她的动向。元帅的女儿都不要,就是舍不下这个师妹。”


    “这位姑娘已经特别‘难打动’了,还有余守义这一类的‘情敌’,难怪主上乱找法子!唉——”(一时说得特别投机,忘记控制小声了!)


    他听不下去了,走下去冷骂道:“滚出去,一人门口下蹲两百次!”然后看向其他手下:“你们看着数,只要有一个动作不对就加罚罚一百个!”



    ……



    惨烈啊!互相内斗和“貌合神离”联手外斗都“特别在行”的哼哈二将从来没有这么“同甘共苦”过!





    他走出去,走出十米又折回来:“都给我起来,准备离开。下蹲路上完成。还有,我的千里眼给我。”



    马、汗二人赶紧站起来,知道错大了,赶紧将功补过,马回原:“你取千里眼陪主上过去!(你去认错,用上所有的口才挽回吧!)我安排其他!”



    如孜汗:“我马上下来主上!”——赶紧去取他家主子的千里眼,刚刚转身,听他心灰意冷地道:“还有我的罗盘。”


    完了!如孜汗呆了呆,但不敢再犯错,飞快去拿东西。


    姜月影决定,先买马草喂马。然后买简单的吃的,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用帐篷休息。然后等天黑了,那时候住店整顿、加水……恐怕会便宜些。现银必须省着用,没有银号兑换银票,必须确保优先用在必须用的地方。



    好像买马草的地方,也是马市,在北面,她打起精神,牵马去找。走着走着。她的马儿在嘶鸣,还扭头向着后方扯缰绳。背后传来更烈的马?回应的嘶鸣?



    她大概是直觉或是真心又气又疲惫。然后站住忍了忍。慢慢回头。



    四目相对。



    夏侯莽看着她晒黑的、憔悴的尖下巴——如孜汗说得该死地对。憔悴、令人心痛又生气地好看。现在他觉得,她就是他二十七年里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没有之一。



    但是,我更喜欢你生龙活虎,就像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就像望关镇打马跑过我身边,胆敢当我不存在的时候一样!



    她认命的时候是真认命——猜到是我跟了十米了?回头看我了?不想浪费口舌再骂我活土匪、死马贼了么?



    坚强的时候也是真坚强——从转身的时候就在拔剑。然后,就不想看我了?瞪着地上,看我脚步再敢靠近就挥剑是不是?



    如孜汗想开口,被他家主上直接阻止:“闭嘴退下。”



    他只好退下,手还是背在背后,拿着千里眼和他们的唯一准的,而且是最准的罗盘。



    夏侯莽:“就在正北,是朝廷新修的官道,中途有旧官道交错,但是很容易分辨新旧。选新路,天黑之前可以赶到另一座真正的城。那里有银号和……定西城(不想说嘉峪关城)有的所有商品。这边基本没有路人打得过你、这时候启程一路人也不会太少。打得过你的都在那一边城中。(我还要赌)你拿着我的唯一正常的罗盘去找城中最大的客栈的老板。放心,(他是天玄朝廷“专用商”,但是我不能说破,而且,我就是要赌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点点)绝对是个好人。他知道哪些东归的客商信得过,你可以准备好跟着一路回去。”


    他终于还是气得盯着她反抗的?抬头怒视他的眼光,冷冷地“补充”道:“如果一丁点都不喜欢我,就离开。”
    第7章 如果一丁点都不喜欢,就离开(下)



    她强忍住想扑上去刺他一剑的怒火,因为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道。然后终于骂道:“恶贼!我才不会信你!你离我远点,根本不想看见你!我就是喜欢一棵树一块石头一颗沙子也不会喜欢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准再靠近!不然我告官,再不然决斗!”



    他想,决斗什么?想杀了我吧。他的眼睛和脸连同心里都又冷又气,然后单手伸向如孜汗:“东西。”



    如孜汗无法了,只好双手递过去。



    他就是要先扔罗盘,她果然不接!



    他毫不犹豫地继续扔千里眼,如孜汗差一点就喊出来了,又看着他家主上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怒火,而且是带着心冷的怒火……只好继续闭嘴。



    她气糊涂了,以为是自己的千里眼,条件反射地接过去。





    夏侯莽:“那边那座城的最大的武官,是嘉峪关那个阴人的袍泽至交。搞不好你报上大名拿出身份文牒他会特派‘官商’带你去投向‘该死的嘉峪关等着你的罗网’。姜月影,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给我听着。就当你从来不认识我或是我已经死了。”



    然后转身就走,她瞪着他的——恶贼的讨厌背影。这时候才看见他腰上的千里眼,本来冲口就想骂:“恶贼!还我自己的千里眼!我才不要你的烂东西!”





    但是如孜汗飞奔过来,一边使劲一脸拜托地拱手示意她闭嘴!一边飞速捡起罗盘,乘她犹豫咬牙了顷刻,精准地扔在她的马背上。然后看出来她不是“听他的劝”了,而是现在连他这个“帮凶恶贼”一起极度想刺一剑!才没有出口骂他家主上或说再给他心上“一刀”。





    然后另一边夏侯莽已经觉察他敢反着跑,怒骂道:“如孜汗!你胆肥得找死了是不?每天三百次次下蹲!快点滚开!”



    那个贼头的背影终于消失了,然后他的狗腿恶贼也消失了。姜月影握着剑的手终于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



    我要把这个该死的罗盘和另一个罗盘和这个讨厌的千里眼扔了!



    她气冲冲掏出那个还没扔的罗盘——开始时候扔了一次,跑开一百米又折回去捡起来,万一一个人彻底迷路,至少可以用来试错,结果试错都变成错上加错……中途最气的时候,还想着用来当罪证,告官,告临夏的恶贼头子……但是告他什么?派手下带她去汉盟小镇?给她一个烂罗盘。是她自己要问,而且还是憋着自尊心求问的罗盘!算不算自入陷阱……那个恶贼,凭什么要这么用陷阱害我……


    她拿着这个,取下马背上的另一个,却见方向正好相反……气得又想给他一剑,还有千里眼,她拿在手里想扔,却见周围几个路人,而且刚才就在窥探(美丽的女人和英武的男人之间的仇怨?情缘?)。



    她憋气:我又不是猪!等我离开,等我回到嘉峪关内,我就将这些破东西通通用我的青锋剑砍了扔了!我还要把他们的讨厌的黑马卖了!然后想起背弃她的风中的飞枣,更呕血!





    大概是因为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落单的好欺负的可怜虫?围观的男人中的两个还越靠越近,企图搭讪一下。她发觉了,转身将手上的三样东西扔进马背上的搭袋,然后举剑冷冰冰道:“滚远一点,不然腿都给你们挑断!”



    然后扯着讨厌的黑马就走,终于憋着气找到买马草的地方,居然标价又贵又还要排队!她都想要不我找个地方帐篷躲起来,半夜出来放马自己找草啃。然后我假装不知道?但是罚款也很贵啊!



    正内心骂这个破地方居然没有银号!只见两个眼熟的人——那一天连夜“逃跑进圈套”的时候跟着她的人,这时候居然一人拿着两个信封?一人拿着一个口袋然后向她走过来。





    她剑都还在手上没有还鞘,然后冷冰冰看着这两人。



    尴尬的两个哼哈二将的信使:



    “姜女侠,这是两封请一定过目的信。”



    “姜女侠,这是主上让我们和你交换的十两现银(我们都觉得好可惜,所以决定就是要说出是主上又舍不得了,说了一句‘去看她要不要换我的银子、用换’——知道要是送,估计这个烈性的姜女侠会对我们挥剑罢?!唉!)”



    她鳖着各种生气、就是不想冷静……然后慢慢冷静,掏出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扔过去。那人精准接住,然后欲言又止地递上一个小小的钱袋。她干脆用剑挑走。偏要不礼貌表达讨厌你们!



    她刚刚接过去,却见另外一人乘他不备,将两封信轻放在她的马背搭袋上插着。



    然后两人退后,抱拳一礼,转身走掉了。



    她气得没有法子再气了,然后木然排队。买了马草。牵着马儿往北面的那个说是城门,其实就是无遮无挡的官道口,然后扔下马草,看着马儿吃草。



    看了一会儿心情平息了!化作说不清的凌乱。臭黑马拿鼻子碰她的肩膀。她骑上马——我要忘记所有的憋屈,打起精神,我是女游侠,天涯海角都回得去我的江南,回得去师父师娘给我家!虽然宅子是想留给师兄——娶妻生子的。但是我回去再住一次再告别吧!



    她现在不想进去找住处,更不想再见到马匪们。准备先绕城观察一圈。刚刚绕到城西,却第一眼就看见一身玄衣、一匹烈马的一个……“人”遥遥在前,一群人在后跟着。西去。



    她瞪着他的背影,天上至少有五六个?海东青在叫!



    她正准备掉头就走,(其实是有人发现她了,喊了声“主上”)他掉头回首。



    夏侯莽更是第一眼就看到她了。然后这一次换他全身僵了一下。然后冷然掉头。打马绝尘而去。



    姜月影觉得自己又气得想杀人了!恶贼!是我欠你的么?是你欠我,欠我一剑……无数剑!还敢一副我欠你的臭表情!狗屁的主上!马贼!恶贼!临夏恶贼。



    她掉头打马,我要跑去另一面,永远远离你等!然后站在东面看着往东“一望无际”的沙丘。茫然失措、气愤憋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终于站够了,这里是一堵墙的背后,没有人看见她过来,她干脆靠墙而坐。



    黑马也乖乖卧倒休息。她瞪着两封还插在马鞍搭袋子上的信,不知为何,觉得肯定是那两个狡猾的恶贼的手下背着他写的。


    她瞪了“半天”,取下来一起撕开,看看看!我倒要看他们这些厚脸皮坏人写什么垃圾!



    第8章 哼哈二将的两封信(上)

    第一封,字迹难看,使劲工整书写:

    姜月影女侠:

    我没如孜汗那么阴险龟缩,我决定今晚亲自动笔写点话

    第一、喜欢我们主上的女人真的太多了,但是我只说,“很巧”,去年有一个绝色美人,不骗你,天玄富豪家的,能文能武,娇羞地被大人带着、还有一个贵胄“做媒”。去“强行”通过吾临夏王的点头和“安排”见我们主上。这个女人笑得很迷人地说:“铁骑王,我可不可以和你比武?然后请你赐给我你的金刀。”

    你知道在天玄唯一的属国临夏,要金刀铁骑王的金刀,是什么意思么?嗯,有别于普通男女之间:我们的普通男女,要是男人愿意将自己的佩刀用任何一种理由给一个年龄相当的女子。那其他人就可以认为至少男子是爱慕这个女子的。

    没有人敢要他的刀,因为那是他为临夏、天玄立下赫赫战功后,天玄帝都的六扇门奉上令,专门特制奖赏给他的。

    我们确定:能够手持他金刀的姑娘,一定是他心上的姑娘,能够使用他金刀的女人,一定是他的王妃。

    那个女人的下场是:被他一脚踢飞了手上的宝剑,然后他骂那“媒人”道:“带着她滚出我的视线,否则本王替天玄剿灭的下一包蛆,就是你们的**帮。”

    所以你现在想一想那一天你初见我们主上,指着要他的金刀,他为什么“不高兴”了不?其实我们都很快看出来你恐怕只是在(不好意思我说实话)“拙劣地易容”后“认真地打劫”!

    吾王仁慈,绝对是偶然,听见你哭喊得怪可怜的,就不计较你当着他的面要他的金刀!!!还打劫我们的族人了(他们的确该教训,也绝对不配:哪怕跟着如孜汗那小子“一路”)

    后来我们觉得,我们置办东西的时候,他是不是都站在望关镇去往嘉峪关的路口“等你”了。你是不是直接跑掉了?根据我马回原对吾王的了解,他那时候可能有点“纠结”你为什么要他的金刀?为什么“那么巧”行侠仗义“降落”在他面前?为什么“胆敢”不下马“好好看看他”或是打个招呼再低头走掉?……反正他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我和如孜汗无辜下蹲了好多个两百啊啊!)

    第二、(第一为什么写这么长?抱歉第二我写短点)我们主上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他不是土匪,更不是马贼。他是临夏的英雄。我觉得,他可以秒杀你们天玄六扇门的任何一个品级台前列的所谓“堂主”!或者薛门主?

    (其他人的备注:天玄六扇门所有“堂主”:呸!“番薯”之臣——我们才秒杀你王~~~~~~继续立功吧!要显摆可以去找绿林唐振岳之类,我们一般隐身低调……)

    第三、是你自己落入他的流动“鹰居的”!我们不接受反驳。你知道为什么他是临夏之鹰么?当英雄太难了,当天玄的守卫属国的金刀铁骑王更是难上加难。到处都是陷阱和危险……到处都是勾结。他只有像天上的鹰一样,才可以看透一切、不停“隔空奔波”惩恶缉凶。

    最后,你的千里眼是如孜汗那个巧言令色的家伙派“小人物”骗走的。但是你不知道,主上拿到后,就“不喜欢”他自己的千里眼了,那可是他的父王,我们的先王留给他的。开玩笑的,其实他都喜欢。纪念物那一件交给我们给他珍藏着,你的千里眼,他可纠结了,我“觉得”,他一时生怕是余守义给你的,他绝对嫌弃、想砸了的“礼物”,一时又“自我认定”就是你自己的不是别人送的,天天挂在自己腰上,我们都“看烦了”~ ~!

    我个人觉得,配得上主上的姑娘一定是能够跟他比肩而飞的姑娘——抱歉,他对你的告白我偷听到了。我那时在外面很担心你给他一剑他发脾气豪赌不动不闪……但是我猜是你喝了他给你的酒他一直高兴,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他没有赌气?抱歉又开玩笑了。其实真相是他不得不先离开你,带我们缉拿一群最狡诈的奸孽。

    暂时这些。但愿你消消气。
    第一卷 第8章 哼哈二将的信(下)


    

    

    

    

    

    第9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暗战之前(上)



    姜月影终于去买了一份聊胜于无的地图——然后找了一家“赛江南饭馆”吃了一顿补充营养的东西。


    再去找一家普通的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好久没有在软绵绵的床铺上好好睡一觉了。然后还梦见了这一路过来,有几处美丽的风景。


    醒来后太阳都要落山了。突然想起来开始忘记给“小黑”喂水了——那匹脾气比她还臭的烈马终于有名字了!这一路,为了不求人,为了防备“不测”,所有的东西特别是水壶水袋里的水都是特别节省过来的。


    要不再大方一点?给它再买一点马草。


    先易容换衣服。然后犹豫了一下,毅然剪断了一半的原本放下来齐腰的头发,梳成最老气的样子,然后想了想,干脆故意弄得乱七八糟,反正我现在很容易扮演老女侠!加皱纹,多抹黑。


    老女侠去马市,城镇里,特别是这种比起姑苏城来,算鼻屎大的城镇里,找地方和路就太容易了。她甚至找了一条民房间的小路,绕过去买马草。(身有现银不那么“害怕”了)



    突然听到前面有至少三个在低声说话。她一惊,说话的距离一点不远,怎么我一路过来没听到脚步声。她现在是落魄孤独的惊弓之鸟,立即后退,然后看准两头没人,轻功跳上旁边的民宅,等于是出了“镇外”了,然后估计着方向绕过去。


    “你说我们的六袋长老,让我们从兰州一路过来,还说‘不要放过所有的江湖人、名人的消息’,是不是暗潮汹涌了?”


    姜月影:丐帮的么?“六袋”?咋一听还文绉绉的?不是一般的江湖人!


    那边:


    “呵呵,那个不喜欢过度易容的,除了黑就是胡子拉渣的金刀铁骑王,不回临夏,一路往这边。岂止是暗潮汹涌,简直是有大事要发生罢!”


    “那个女人怎么办?内功不错,就是不知道剑法如何。要不先给她的马来点药?观察几天。”



    第一个她还以为“文绉绉”的,其实最龌龊的垃圾道:“嘿嘿!那个女人是个小美人,我都想先给她下点药了!要不盯着,一路过来的?估计是演戏留守的夏侯莽的女细作或是缠情被抛弃的无耻女人!”


    “大哥!你简直是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嘿嘿嘿!先去喝酒!再去下手!”



    姜月影咬牙,然后气得真的想杀人……这个破地方又不能留了,丐帮六袋的手下!三个?我……我难道要这时候跑么?还有往哪边跑啊?


    努力回想刚才看过的地图,来的时候是南方,最近的城镇都还有一百里,而且保不准又是要什么买不到什么的小地方。最近的大城,的确是正北的那座距离大约两百里的,这边数一数二的古城。这边的地图总算人性化一点了,还明确标注了新官道!旧官道和岔道也标明得明晰得多了。


    她不敢停留,只在路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买了一大包胡椒粉、花椒粉、辣椒粉,然后直接当着目瞪口呆的老板的面,买一个好一点的布口袋全部混好。拎着就跑回去。


    好在客栈的小二是个好人啊?居然帮着她的马儿喂水了!还给了点草料?!



    她……我不多想了。我就是要跑。



    她一出客栈就骑马跑,而且是先往西边——果然,因为大道只有一条,遇到三个人,多半就是那三个丐帮的垃圾:还装模作样一身补丁,其中一个还挂着至少三个麻袋!然后看到她往西面出口跑——先认出她的马,然后看到她鄙夷的眼神就警觉怀疑地盯着她。



    她打马就跑,继续往西出镇子。



    然后果然三个乞丐不见了,多半是牵马来追她?



    她立即僻静地方绕城镇四分之一圈,然后从西火速绕往北,然后第一次使劲抽打自己的坐骑一路沿着官道狂奔。



    唉!接近两百里,应该天黑不久就到得了罢!这边天黑实在是太晚了,怕是比姑苏天黑晚两个时辰左右罢?她都要累得昼夜颠覆地睡不好吃不香了!跑着跑着,有个恶贼的背影出现在脑海里!



    气死我了!臭马贼!本来我的域内西游计划是,先试水一下近一点的西海,然后再多听、多打探、多准备再远足么!都是这个天底下最无耻的恶贼的错!害我就像一路见鬼的逃犯在要么装死、要么逃窜!!!



    一口气跑出至少二十里,然后才回头拿着千里眼看看夜幕下的背后。然后放心了。心情好转了些。又莫名惆怅地看着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或是一道“孤烟”的大漠夜色。



    今天是七月十二了么?月亮真是美,荒凉古老的美法!突然想起,那个本来想去看看的所谓改名“柔国”的千余年前的属国古城遗址,是不是就在不远了?夜郎自大、骄奢极欲……把绿洲变成了沙漠,就变成细作之国跟着西边过来的蛮夷恶霸勾结觊觎“东进”……自取灭国了,还连一个华夏送出的那么美丽的名字,都不敢面对?多少年过去了,又好不容易多少人血战抵御了八方联贼的来犯,换来了和平这么多年。听说又开始有人笨得认一堆‘远亲’了?!而这“远亲”,多年跟白狼诸国和苍鹫一族互相敲诈勒索……又活得“不容易”了?所以又开始“黑心犯东”了?还有,临夏这些人为什么要到这边?也是“奇怪”!

    从溯及上古的时代,到汉唐——至今。


    战了多少不死的野心,忍了多少乱华的“人们”……难道非要逼得如今的华夏“学习”西戎那般?无所不用其极地霸控?有意思么?看看西戎的的现在——不过是内外乱、毒又自毒而已!


    打马西洲望故乡,

    狂沙俱静莫称王。

    他日征战别关泪,

    兵气漫天蔽月光。
    第一卷 第9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暗战之前(中)
    ……

    马回原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带着一个手下叹气:狡猾的如孜汗!说什么“我要从今天开始,每天下蹲两百个直到雷公消停。要不你替我一直下蹲啊?”



    还好老大交代的新任务:只是一个“估计”又是“口是心非”的小小任务,“送到玉月城,不准被发现。然后从今往后当不存在的路人。”



    本来以为她还是那啥?想通了?居然神奇地“追”向西?(我要是用海东青禀报你向西“追他”,老大估计会立马先向西再“带你”向北)结果……倒也的确又倔又“聪明”,避开三个“乞丐”北上了!!!



    马回原的腹诽:唉!姜女侠!——你倒是不这么“聪明”反而遇不上他啊!他吃定你一犯倔就北上啊!



    这样很是尴尬嘛!本来以为你心思郁结多天,要住几天才会去同一座城的,然后也许就错开“风险”了。被你气得活脱脱已经变成雷公的主上故意狂找别扭走西边绕路好么?当然地图上,西边也有一个城就是。也不知道你们的下一次“偶遇”会不会变成“最后一次”?我看是没戏了。搞得我发善心,本来想暴打那三个“乞丐”一顿的,看在他们居然促使你“追”上“正道”的份上!只口头和脚头教训一二,毁了他们身上的这样那样的毒药!



    考虑到她可是有最好的千里眼。马回原二人只好时不时偏离正道跟着。这时候在一个沙丘后“偷窥”:好像这位女侠现在心情低落?不太低落?看见没有人跟着?居然有闲情逸致信马由缰看月亮了!笨蛋啊!跟着主上并肩看大漠风光不好么?还有高原上的雪山,西昆仑山下的另一种绿洲,我们守西线的各族人们,驻扎的地方,主上的大帐外,月亮比这个还要美啊!



    再一看,人没了?赶紧追,前面她消失的地方也是沙丘变高的官道的下行区。



    姜月影也爬在一处沙丘的后面,“小黑”乖乖地爬在一边喘气。她在耐心等着。



    果然,一个背影有点熟悉的人和另一个还夸张地穿着花花绿绿长袍的“行商”?应该是两个“行商”?骑着马飞快过来了。



    她气气气!等两人去往前方另一个高沙丘官道后,再隔着两百米,牵马上官道。然后认命地上马继续赶路——总不能遇到阴人“熟人”就赌气在这里吹沙风罢?



    骗她跑反十万八千里?然后偷着给我的马喂几根马草、几碗水?让人“盯着我”直到一个著名的繁华古城?我就会原谅恶贼们么?休想!



    马回原觉得,完了,背后一马一人的“萧杀之气”!隔着“数”百米?我都感觉得到啊!卓玛阿妈说她认出了我的“背影”!惨啊!算了,我保持背影充满“善意”地“带路”吧!



    终于看到那一座慕名已久的城了!姓马的两人开始狂奔“赶路”。然后进城不见了——搞笑不?还一人驮着一个大麻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阿里”一个“巴巴?偷偷跑掉?让老婆在家油泼脑袋杀“马贼”?哼!



    好像只有一个城门,姜月影在一百米外下马。准备好身份文牒进城。



    本来,一直节省,是想离开姑苏,去过西海后,南下去温暖的地方找一个小镇,买一个小房子当自己的家的,师父师娘的故宅,就不回去了。结果带着所有的家当(银票)。气死个人地、一路担惊受怕地到了一个冬天据说很不温暖也不温柔的地方!





    这边八月会不会飞雪?我要不做好当一个秋风四起人萧瑟的“新西游”土行孙的准备?



    不过,真的是一座大的城。她走着,这时候街道上人不多不少,穿着各异的都有。



    还是先找落脚之处。好像自己的打扮不多见?深蓝色劲装,应该看起来像三十岁。挂着剑,表情冷一点就是。找一家中原人开的店估计稳妥一些。



    她其实出门在外,很多时候,只要不觉得危险,就是个随遇而安的。这时候走到一条路口有一家中原风的菜馆的街道,就转进去。然后果然,背井离乡的商人还是喜欢稍微扎堆一点开店。她直接看中了一家大堂比较干净的“迎风客栈”。然后交付马匹,选了一间中等客房——需要好好休息了。然后彻彻底底地清洗了一下,关好门,做好自带的卡门底的“机关”小东西。然后大睡特睡。



    马回原很纠结,要不要汇报一下,今晚就是行动的时候。六扇门的那个平时三棒打不出一个“屁”的奇葩人物,此时正在难得话多地跟主上“密谋”。



    夏侯莽看见他了,只是皱眉冷冰冰,然后挥手让他下去休息?完了,看来真的是被某个女人气得不轻——但是平心而论,这两人都是的一类啊,死不服气!这位内心骄傲得连大他二十岁的王兄,都敢当堂提意见的主上。今天说的是“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变成死结了!现在除了他们自己,无人能够破解!



    算了,我还是先休息吧!搞不好半夜就要当搏命的苦力。那些喊着“推进和平”、“记录天玄美丽的风景”、“保护各族(吃不饱的?奴隶制的?不是靠天就是靠‘天人’?)的原生态”……等口号的细作,已经彻底变为魑魅魍魉吃人血馒头了罢?他家主上又变成了其中一支小分队“刺探拉拢”的对象。因为要是拿临夏这一边做遮掩,另一边就安全得多了不是?



    于是六扇门的这个奇葩就摆出一堆临夏“区”原籍或出没过的人的名字给主上看。



    他可以不答应的,夹在中间,哪怕天玄六扇门是主力,他只是扮演一个动摇的诱饵,但是这天下若论各方的细作哪里多——天玄域内(包括临夏)恐怕是第一多!要和自己的王兄一起作为天玄的臣子守那边混乱的西线。看着最铁的盟国不受阻断式欺负!又要面对天玄域内的各族群、帮派之间涉及临夏的日益难看的异动。实在是太累心了。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某一边的细作污蔑的对象。当一次又一次的污蔑的谣言在临夏流窜,王上对他的要求也就越来越多……


    马回原觉得,我是不羡慕主上的现在的!惨!


    稀里糊涂睡了一下,是被如孜汗喊醒的。


    他赶紧爬起来出去。



    如孜汗:“听说你完成任务了?人在哪儿?”



    马回原叹气话多:“换我就对了!还好我轻功高于她,城中没有被发现。她遇到三个丐帮的流氓,那三人起意晚上用药。她聪明,怕打不过三个六袋麻袋的手下,果决地先假意往西,然后就北上这边了。住在一个叫‘迎风客栈’的地方。选得还不错。应该比较安全。(被发现“背影”丢脸,我暂时省略~)”



    夏侯莽在楼道另一头冷着脸听着。他对她的所有相关的事情都记得。“迎风客栈”?嘉峪关那个不是叫什么“等风居”?系列爱好?那边那家客栈还是阴人的“马屁精熟人”开的。所以其实对那阴人不是……“心有依赖快投降了”又是什么?怕他怕成那样,所有的勇气、包括杀人的勇气都用来对我了?


    男人要是别扭“记仇”起来,其实也是会“不可理喻地跑偏”的。
    他走过去,然后道:“姓拓跋的(六扇门那个奇葩)已经滚了。他们的人控制东南西三面。我们在北面。你们两个再扯其他,我就派你们完事过后去西海拆掉所有的废弃帐篷,一起拖去变卖当你们后四个月的薪俸!”


    马回原和如孜汗闭嘴了,赶紧一个掏出六扇门特供的详细版地图——每一栋房屋是民房还是商铺或其他全部标注,画红圈的都是重点监控区域。


    马回原赶紧看地图转移话题:“主上!虽然他们的人控三面,但是玉月城两个城门是南北各一个,我们的任务也重啊!主上请看——”



    夏侯莽:“我已经看过了,红圈一共十二个,但是,跟他们的控制区域交界的地方附近有五个,剩下的只有七个圈。”


    作为他的左膀右臂,马回原和如孜汗已经懂了,守七个分散的“红圈”,或靠近北城门的为主。其他五个点先少派点人,不行就霹雳信号弹让六扇门的机动人员过去增援。



    关键时刻是真正的“二将”的两人默契地看看某客栈的位置,靠近交界地区,属于六扇门控制区,没有红圈。



    如孜汗:“主上,一路过来都是马回原和你一路,你们‘遇到过’的人(敌人的细作和逃跑过来的杀手)一起比较容易认出来。我去守城门!”



    夏侯莽骂道:“你和他一路,他负责分辨,你负责逮人。我守北门。要是目标抱团往北门聚拢,再抽一个过来增援。”



    马、汗二人知道这就是没法劝了,抓亡命徒的时候,没有什么比城门更危险的地方了。



    两人低头,还是如孜汗说破:“我们都易容了,要是平民客栈遇袭,也会百倍注意。并注意提前引开。”



    等他说完,夏侯莽已经走开了。



    他下楼,安排好的十多个手下已经等在外面了。跟着他全部换成这里平时的城门守卫的服装。那个拓跋奇也准备从这里(官方场所)伪装成为南门的守卫出去。


    这个拓跋奇是个跟他专线打交道都多次的,知道他的风格。每一次立下功勋,要是给的“回报”让他觉得不满。那就是下一次最难“合作”的盟友或曰“同僚”。而且必须守诺。每一次涉及他的“五花八门的族人参与”,他其实都会非常严苛地让手下反查:先给罪状给我。查完再说。然后再讨价还价。


    但是这一次,没得反查的意义——都是死罪了!还有好几个,是他那边都要杀的人。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没法了,当官方贪官污吏都加入了,才会有六扇门千里追踪,再安排他这边助力加当诱饵。


    想起第一次和此人打交道。是送他那把金刀。此人冷冷一笑:“收了金刀,不代表这边的所有安排我都会全部实施,将在外还军令有所不受。我好歹是个特殊时期、特殊区域的王弟。要是我每一次都唯这边是从,我兄长那边的人会吓得生乱的。既然东海南海都情势须斡旋,我和我兄长这边你们恐怕也是这样认为的罢?!那我要一定的选择性。”


    他的战功、其他各种记录都摆在那里,朝廷答应了。于是就变成了两人的默契。


    拓跋奇看着他从上午到现在的冷凝的表情。其实有点奇怪。想了想,问道:“铁骑王,有没有什么需要事先答应的事情?(这一次奇怪地没有提条件。也是奇怪)”



    夏侯莽:“那个装成商人妇,跟在如孜汗后面跟一路的妖女,在你的人的东面红点范围,看住了。不要让她靠近你我的交界区域。”



    然后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道:“她是什么货色你清楚。有一个平民女子,江南过来的,喝下我的一杯酒的时候这个女人在场。她恐怕怀疑了。本来这个平民我预判会在一处她们想不到的地方呆几天错过这两天。但是出现意外了。此人现在在你那边三个红圈的中间的一家客栈住着。我不想带害无辜的人出意外。”



    拓跋奇:……(女人?为什么不明说是什么客栈?)“名字、包括客栈名字。”



    夏侯莽:“姜月影,迎风客栈。嘉峪关守将的师妹。其他自己去查。还有,不要提到我和我的任何人。”然后直接带人就走。



    拓跋奇:……算了,我先安排加一个红圈。



    刚刚在自己的地图上加了一个红圈。手下来报,而且是用专属的暗号书写汇报的:“副堂主,不对,这时候外面出现了两家打架,而且是各属一族的,两边都招惹了附近的人看热闹,然后,还没等我们的伪装成为本地捕快的人过去,有人已经直接找到好几个捕快和本地公职人员的家门口去了——说是‘不是一个族的公职人员他们不信任’。要两边的公职人员都有!唉!然后现在至少一半的红圈部署都废掉了!”



    拓跋奇立即带头往外走。然后直接安排:“换你带人去南城门守住,其他但凡不靠近城门的红圈先降级紧急性处理,异端区域的红圈则加倍防范!我直接先去处理异端。马上把备用的这边全部公职人员的档案找人给我速度送过去。”



    第10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全是意外(上)


    拓跋奇到达的时候,已经出现了更多的异状,不少闷在鼓里的官员,和至少两个六扇门特殊名簿上的地方“官”,已经出来“紧急处理事态了”。然后被半夜喊起来“加强安保”的人多了至少四十多个。至少有十多个红圈建筑(包括民宅)的人出来“看热闹”、变成戏精“仁人志士”指点两边“绝对不可姑息,有冤屈就是要当着公职人员说出来的”人至少就有五六个,这些人掺杂在真正假假的围观者和普通群众之间。


    哼!以为我六扇门玄武堂的人是吃素的么?这个古城,光行商每一天都是少则数百,多者上千。他的人早就提前部署了,这点意外都处理不好,我就不配站进玄武堂!


    他直接掏出一个令牌,道:“我是刑部路过的巡官。四品武官。(刚刚好跟此地最高武官同级,但是,因为是巡官——所以对方可以掂量一、二要不要矮半截)乱什么乱?把十户长、百户长喊来。查这里围观的全部人——都打得见血了?血海深仇的冤屈么?那就挨着挨着实名登记说清参与或围观的前因后果。”


    普通人开始退却,公职人员中内情的人开始警觉或面露怀疑、诧异。


    一个名簿中人站出来道:“同僚!能不能看看你的令牌。”



    拓跋奇笑了笑:“你的呢?”



    有人帮腔:“这位就是百户长。”



    百户长:“的确。我是百户长。但是我家离得较远,来时仓促,没来得及带上户籍本。”



    拓跋奇:“你的人是哪些?居然一个都认不出么?反查会不会?千万莫说炭笔和简易的白纸簿都没有。”



    百户长:……“的确没有。你可能不了解这边的情况。八方游客加上行商们的语言,少则三四种,多则更多。没有全才下属做记录。而且,不得不说这样‘急查’有点违例,因为围观者有围观的权力。”



    拓跋奇:“这里刚才如此喧哗,围观者没有权力半夜三更躁动扰民!来人,教地方官怎么筛查。第一遍:不会天玄官话的请站在一堆,会的另一堆;第二遍:本地户籍一堆,非本地户籍一堆开查。不要站错,这个时候出来看热闹起哄、帮忙助长气焰的都是聪明人。站错的给我彻查。隐瞒真实身份的更要彻查。”



    来了一个彪形大汉。穿着天玄刑部统一的夜行服,陪着统一特制的单刀。然后背后绕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蒙海百户长,应该认识我的。呵呵,上个月过来的时候,还一起喝过酒。巡官遇到打架滋事,我们大人总不能闭着眼睛当没看见不是?”



    更多的人退开了,但是也有人围上来,有人说着口音很重的官话:“看热闹都这样,没有人权。”



    “我们的族人会不会吃亏?我们不走。登记就登记。”



    “凭什么要一个第三方一族的人控制局面?”



    “对!”(各种语言起哄!还聚众效应越来越大声。)



    拓跋奇:“百户长,站着看么?这些人你们平时都是这么任由他们动辄一个双人打架都上升到打群架的架势么?那就先把你一族的劝退?做得到不?”



    这人开始阴冷强硬起来:“做不到!大人请不要为难我,我平时大公无私!这里不少人都知道。您要我先驱逐我的族人,这是要我愧对族人而且滥用、至少是不公平动用权力。”



    拓跋奇笑了,甚至直接鼓掌!然后环视周围道:“说得好!但是我不太相信,这样吧,赞同这位百户长的请站在他周围,要是超过围观人的半数,我就撤走,先让百户长处理。然后处理完我再查看结果。”


    百户长面露犹豫和害怕起来。


    开始说“登记就登记”的那人一副“憋屈寻求正义地”神情站过去。然后就又有接近一半的人走过去。还有一两个在嘀咕:“百户长不容易,莫名其妙偏袒先出手打人的人的一族的巡官好大的架子。”


    拓跋奇淡笑:“开始,从蒙海百户长这边的人登记身份文牒。没有带的也没关系。大声当众说出自己的名字、籍贯,住在玉月城哪里,怎么知道这边出事的。然后可以放行。就算是我这个上官对百户长及其拥护者的信任。其他的留下来等一下再另行登记。”



    那些人开始傻眼。只见那一见就是武功高强的巡官手下,已经开始跟着那文质彬彬的人过来开始登记了。



    没有站过去的人,这时候不乏觉得那些人有点蹊跷的人,胆大的几个还靠近巡官一点。其中一个奇怪道:“为什么不先调查打架的两个?”



    拓跋奇:“一个脑出血,一个鼻孔出血,不易马上喝问或是激烈拖动搬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也很奇怪。怎么地方公职人员到了半天了,没有安排通知医馆过来救人?伤情恶化会小事变大的。”



    那百户长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背后有人帮答应了:“我就是医馆的人,但是是私人医馆的,害怕医了这边被另一边报复。喏!给点稳神的药罢。”然后丢出去一个瓶子。



    拓跋奇开始突破:“来人!把这个值得嫌疑的医者拿下!我从来没有见过医者闻讯过看打架,不是先一边给点金疮药止血,而是等我问了,眼看拥戴的百户长没话说了,就找出来一瓶稳神药挣表现的?千万莫要是加重脑震荡的毒药。而且你是未卜先知么?好巧不巧带药治疗你的族人来的?还专治脑震荡?”



    只见一个穿着长袍的人走出来,然后腰间抽出一把缠腰的软剑道:“这位奇怪的大夫,出来吧,到我们大人的临时行馆走一趟。放心,你们这边的人全部可以一路过去继续登记。你们的地方巡捕房的人,十有八九都在那边待命。不用担心没有你熟悉的‘面孔’。”



    地上那个原本在抱头显示“头晕”的、满脸仇恨的人跳起来扑过去,狂骂道:“不许针对我的族人!你们断事不公、仗势欺人!我跟你们拼了!”


    ……



    姜月影是被嘈杂声音吵醒的。她警觉地醒来。然后点燃客栈有备的蜡烛,先去看看门口的小小机关。好在没有任何人动过的痕迹。放心了些。她走到窗户位置,这里是二楼。可以看见隔了一条小巷,两排房子的中间一处地方,不少人在赶过去围观。



    她愣了一下,去拿出千里眼看。这下就看清楚了:两个人在抱着打架,全是打对方的头,但是势均力敌撕扯为主?依照她的眼光,不算激烈。这时候已经飞快聚过去了二十多个人,嘈杂的,还有周围的民宅里听到动静的人。



    她奇怪了一下,好像没有人拉架劝架?最先赶到的人包围着他们看着玩么?然后前面围观的人都不去拉,后面的人就更不去拉了——因为这时候,明显两种族群的人已经互相谩骂起来了。



    然后她就看到拓跋奇等人来交涉了。


    这个距离是听不到具体说话声音的。她正想收起千里眼继续休息。只看居然带人调解的人?到底是不是官员,开始和人打架了?!地上一人不是伤员么,向他冲过去,然后这人旋身一掌,已经将这人拍飞!而且是精准拍到一个手下?面前。然后只见那人急速链条一缠,这人就被不知什么手法捆加锁住了,然后被隔空点穴。倒地!


    所有围观的人开始四散逃窜……天!我运气怎么这么糟糕,她隐隐约约想到一种可能,然后定睛细看,突然发现刚才有几个人,明明是从北面过来的,然后这时候不回家?一直向她这边逃窜?然后一边逃跑还一边族语大叫:“中原来的巡官歧视我族!欺压百户长!强行抓人断案不公了!玉月城的人快出来帮忙啊!”


    然后还有呼应的,一时这样的半夜变得比白天还热闹的感觉。各家各户,特别是她住的这边是客栈、商铺聚集区,各大客栈的人都被吵醒了往外看。连她背后的门外都有人慌慌张张爬起来。一边互相打听消息,一边胆战心惊议论。



    姜月影急速退离窗户,关好窗户。然后穿好衣服、收拾好包裹。随时准备离开——马圈就在左面下方。要不要出城?好像不少人已经在嚷嚷出城了!
    第一卷 第1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全是意外(下)



    她突然听到自己屋顶的瓦有轻轻的人“点踩”了一下的声音——对方非常谨慎,点踩的地方是她的房间和隔壁的房间的隔墙顶上。要不是她碰巧站在这里的盆架前想整点冷水清醒一下,绝对听不见。这是个高手。她立即到窗户那边,这一次用手上的水点开窗户纸,凑过去一看——又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外加腰间熟悉的刀!不是马回原是谁?居然带着另一人飞扑下街道?然后很快看见他二人捉住了四个人,一人拖着两个。都被打昏了!而且……细看他们抓的人,就是一刻钟之前她看见的绕过来喊口号的四个人!!



    她急速判断:他早就看着四人了?这些是他们要抓的人?但是为什么要等他们迂回,在周边喊了一圈后才出手?周围没有人接应他们么?所以只好稳在这边屋顶守株待兔?果然轻功在我之上,内功也恐怕在我之上!



    他们往南边去了。其实是因为这边往南一个街区,就有“六扇门的收人据点”。



    姜月影内心:所以……我本不该今夜在这里的。我……应该在那个小镇的。他们在玉月城南门么?那个……姓夏侯的,上午又为什么走西边?我还以为他们是去另一个城!他就是故意的。



    她也想清楚这人为什么这么故意了。算了,我不出城。等风暴过去再说。



    正准备放下包裹静观其变。只见自己面前的斜下方的街道上,一个蒙面的女子和害怕得泪流满脸的小男孩,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鬼鬼祟祟地从一道民宅的大门出来。她不太听得清楚,但是一闪而过的窗纸洞看见的场景是,感觉这女人和孩子,是被挟持的?还提着包裹!



    她立即打开窗户,拿起千里眼再看。果然,这时候两个男人变成一前一后,后面一个还嫌弃女人走慢了,使劲推搡了一下,然后干脆点了小男孩的哑穴!抱起那小男孩就跑上前,这个女人立即捂嘴不敢哭出声去追!这下绕着偏僻的地方就往北面而去了。



    姜月影犹豫了一下,干脆使劲将包裹斜着勒在胸前,然后千里眼挂在腰间备用。从窗口一跃而下,跃到下方一处近一点的民房顶上,开始飞檐走壁地追。



    不行我追上去救人,再出北门暂避。



    玉月城这时候,最热闹的是北门,城门紧闭,挤满了形形色色、各种腔调、语言的人……还有马儿、骆驼。



    夏侯莽站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下方的紊乱的百姓们。如孜汗在等他发令。



    夏侯莽:“你认定的嫌疑人?”



    “主上、十五个。”



    “不是,是十九个。也许是二十个。那边两匹骆驼中间的那个十三四岁的白色衣服的,刚才手上有个火折子;他的左后方一直提着包裹在左右挤假装找我们的‘门卫’交涉的,我千里眼看了,手上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包裹支出了一小截引线。他们的包裹里面是炸药。盯紧了。背后两个夫妻模样的在掩护前面两人。我预判点炸药包的,应该还有一个备用的人,这个人我还没有找出来。先预判是男人,有很顺手的上衣或裤袋。不会是穿不方便机动的长袍。”



    如孜汗赶紧假意扫视看了看。然后都有点带冷汗了:“主上!这四人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人。而且还有他们的人,亡命徒!怎么办?”



    只见夏侯莽摆了摆手,突然脱下他嫌弃重得碍事的军士铠甲,一身黑色劲装下去了!


    如孜汗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又是以自己为饵?!但是他摆手的意思是让自己带弓箭手在城墙上见机行事!他要去“清场引敌”——让对方靠近他,以炸死他为主要目标。然后因为他这个目标太明显了,这些人绝对要分散伪装……到时候他们下手更方便。其他百姓也更安全!


    想不起有过少次生死之战了,他的身先士卒,有时候是即兴而起,有时候是深谋远虑。但是这一次机变决策,凶险是这里不是战场,还真的有一大堆老百姓。如孜汗流汗了。看了看身边的弓箭手负责人:不能失败!必须各个射倒——天玄六扇门特供的麻药铁箭,他们不是第一次用了。不过抠门得很,朱雀堂那个白承轩。直接就拒绝给他们供应了。


    夏侯莽跳下去,然后直接抽出金刀——他的金刀,刀把是纯金的,刀背是合金金色的,刀口是六扇门机括堂主孟楚堂中秘制的材料。削铁如泥!而且,在天玄西北、更不用说全临夏——辨识度是极高的。



    有人散开给他留出一条道来。



    夏侯莽走过去,背对着城门转身!然后冷然提气、厉声道:“全部先给我退后!要出城的,带着女人小孩先过来排队出去!外面有安全区域,有人保护你们。这是突发事件,但也不必惊慌。单独的男人先全部散开,然后再验身份出去。”



    有二十多个真正的平民男子看他冷然又威武的模样,和身后城墙上听令启动机关打开一条容一人通过的城门。乖乖带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排队。



    那两个带着炸药或霹雳弹的人都是“单独的”男人,一时呆了呆,然后默契地假装帮助维持秩序,站在一边看携家带口的准备出城避避再回来的人们越挤队伍越乱,变成向夏侯莽包围过去。(哼!里面照样有我们的人,等一下时机成熟了,策动紊乱,人群混乱,我们连着你这六扇门的走狗金刀王一起炸成肉渣!那就奖赏至少十倍吧!)



    另外两个掩护他们的“夫妻”,暂时不敢造次,伪装排队,依然比较靠近持有炸药和火折子的两人。



    夏侯莽开始鹰眼如炬,看着自己的手下“放人”。先放几个平民人家,然后放到一个嫌疑人了,假意随便看看,放出去。城外自然有人立即避开城内人的视线射倒。



    果然,外面有相关的女人叫起来!用的是伪装过后的民族方言:“官兵在城外杀人了!”



    人群恐惧尖叫的有,四散逃窜的有,然后如孜汗一挥手,剩余的十七人已经倒地了!一切顺利,管制兵器后,没有多少人在这行商古城有利刃兵器。如孜汗正准备跳下去直取两个“包裹”。却见一个从外围趁乱扑过来的男人,拖着一个女人,掏出一根寒光四射的堪比刀口的金属锯条!然后大吼一声:“大开城门!不然开始杀女人!”



    姜月影没有来过北面,那四人在巷道里面乱窜,而且变成一人提着一人七拐八弯地跑。路上还专找人多的区域。而且奸诈之极,要不是提着女人的在往看,要不是就是提着小孩的在往后看、到处看。她一直没有找到动手的时机。怕对方不是自己能够两三剑拿下的,那另一个人质就危险了!



    就这样跟到城北门,她惊呆了!这里更不好下手!然后,她看到、听到熟人了。



    看着他一跃而下,然后她立即退后站在几个高个子后面低头。易容未退就睡的,这大概是她最成功的一次易容,外加刚才过来故意让头发乱得像逃荒的,连如孜汗都主要是在锁定重点对象,在城墙上没有看出她来。



    这时候,看着那个可怜的女人被那个眼露凶光的男人拖在地上!然后人群全乱了,混乱中,她专注看这边,再盯着挟持小孩——现在假装小孩父亲!然后捂着小孩嘴自己在乱七八糟地夹杂着官话“痛哭”,还一边“痛哭”一边靠近夏侯莽!喊着:“救救我的妻子!你们不要再杀人了!”



    有人退开,更多人涌过来:是不是他们要抓的人居然都不走南门了,现在全部过来突破北门了?!而且分不清了!拖着女人小孩的人,细看之下简直是至少十多个像真正的恶贼!这些人不管不顾、甚至有拖女人头发的,横抱着小孩还在打人的。



    姜月影感觉居然有两个人,而且一定是高大的男人要来扯自己当人质?她不管了,决然运气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身,先隔开旁边的一个老人和女人,然后直接一掌扫打,外加右手的未出鞘的剑横打,打开至少五六个臭男人,然后飞身而起,直接踩在前面一个看起来也一直在挤的男人背上,然后朝向城门喊了一声:“姓夏侯的!带小孩那人是假哭!”



    然后她选择冲向被挟持的女人这边下手相助——这边离得近。而且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刚才那小孩是真哭吧!这女人都蔫着头不看那边,是不是被吓昏了?!



    她喊的时候来不及多看那边,因为这时候城门口在混战。



    各种嘈杂的声音中,她的声音带着内力还是有点辨识度。夏侯莽早已在挥刀——他在用刀背,只要是嫌疑的人、出头的人,先打昏再说。



    他气得顿了一下,所以这个女人跑出来找死么?但是这算什么?本王要是需要你提醒,嘉峪关外你这女人只见得到我的骨灰!不!是连我的骨灰都见不到了,从那男人捂住扑找女人的孩子靠近他的时候,他就在内心冷笑,然后前两刀侧面打倒数人,再反手回头一刀这人就倒下了,小孩子都被他直接扔出城门缝隙了——外面自然有人接着。



    他扑过去,这女人所以喊一声就算数?然后选择支援其他人也不是我?!



    姜月影看见如孜汗等人不是乱扑过去的,城墙上有人射下来一箭,那男人都躲开了,然后一锯条就勒得女人脖子见血了!



    姜月影立即假意尖叫一声倒过去,屈膝就是一剑下穿后的上挑,这男人被前面包抄之下,都厉害到感觉到她的侧后方的剑气,然后直接反手将那女人扔向她!



    姜月影来不及犹豫,人是对着她右手过来的,她只有急速弃剑踩住自己的宝剑并上前一步准备接住这个女人。



    四目相对,这个女人正对她的眼睛透着死气看着她。然后她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狂吼:“阿影快退后!”



    电光火石之间,她看着两团不知什么东西飞在她头顶上方的天空,居然周围人全撤开了!



    然后那个女人不知何时手上带火——不是,是从袖子里面“出火”了,然后一边左手用一把雪亮的匕首刺向她,一边挥起右手带火的袖子向上凑向那两包东西。



    她只来得及,飞身踢向其中一个包裹,然后堪堪避开匕首,然后就见那女人——她见过一次的女人,已经一刺不中,直接轻功上跃,夏侯莽也不知砍开了多少个包围他的人,然后一刀如同上旋的刀光旋涡一样,带着那个她没有剑、没有第三条腿可以同时上踢踢开的,引线在滋滋冒火的炸药包飞上差不多城墙高,然后用他的刀光将炸药抛在了城墙偏城门外的空中。好在炸开的时候她感觉他已经蹬了一下城墙在反向后跃了,但是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几点寒光打向他去,然后爆炸的气浪中,这个临夏的金刀铁骑王还空中反手刀——劈开了打向背心要害的两枚毒暗器,但是气浪、耀眼的霹雳火光,扰乱了他的轻功,最后一枚带着旋转的暗器打在他左臂的手臂正中。



    姜月影忘记自己是怎么条件反射一样避开一个扑向她的男人,然后连滚带爬,急速捡起自己的青锋剑,反手一剑挑断后面一人的一只手,然后扑过去对着那个还在想发的暗器的人——本来好像是要来打她这边的,因为她和她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但是这人太狡猾了,一听那边空中开始炸裂,就挥手向上打向夏侯莽!还被他打中了。



    姜月影第一次没头没脑直接将一个人,一个高她足足一个头的胡子横飞的恶棍连手上的假的逃荒包裹,连着他的右手直接砍飞了。又有人飞扑过去,那人立即被制服倒地。


    ……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好像站在一堆人群中,然后听着如孜汗等人在喊“主上。”



    多了至少五六十人在前方飞快地抓人。都是高手,都是天玄最神秘的六扇门的人么?为什么这时候才到?硝烟的气味带着炸药的土……纷乱地在空中飞。



    有个满脸愤怒又略带懊悔、懊恼……的人,像是带头的高手,一边走过来,一边道:“其他三面都出现了挟持真假人质的情况,我已经诛灭了一个恐怕是昨天才叛变的叛徒……抱歉,我们必须先救平民。这是……军人的天职。你们的主上怎么样了。”


    没有人说话,连马回原那个话多的都不知何时赶到了,满身血迹地跑过来站在她的背后他的人里。



    姜月影回头。她知道他一定中毒了,绿油油的剧毒!


    然后再加上热气轰,这时候脸皮、脖子上、头发……上半身,还有当时拼死挥刀的右手……到处是烧伤的痕迹。


    她不管了,冲过去乱七八糟打开自己包裹,一不小心把捆好的银票都扯散了,才找出来一个小瓶子。



    这人居然还没昏,然后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因为她来不及看,心里一直在后悔。



    然后不管了,打开小瓶子,这是师门的烧伤灵药,先乱七八糟挥手抹在这人眼睛周围……越早散热毒,眼睛越不受损。然后再抹脸上和脖子,再就是手。他总算恶狠狠瞪她一眼昏过去了。


    所有人看她强忍手抖(从来没有真‘砍’过人)飞快忙完。然后收拾自己的包裹,低声道:“对不起!最后一颗遇春堂的解毒药,我……我那天把它吃掉了!”


    拓跋奇不由自主多看了一眼这个易容了的,眼泪都在眼眶中乱转的女人。然后觉得她刚才“出手抹药”绝不温柔又十分娴熟的样子——很像一个医女?哎呀,不会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吧?



    他立即道:“无妨,我有,御医坊和遇春堂的极品解毒药,所有的种类我都有。”(再说刚才她回头前,那个叫如孜汗的已经喂了夏侯莽一颗药了,肯定也是解毒啊。)



    这蓬头垢面的女人居然失控转身跳起来骂他道:“那你这个蠢货还等什么?本来就来晚了!还不解毒是等人死么!!!”



    然后冲他喊完!不对,是冲他骂完,居然提起她自己的青锋剑就是一阵狂奔……然后人就不见了。
    第11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套路(上)



    姜月影身心疲惫地拖着自己的双脚回客栈。客栈老板估计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孤身的女子,都不准进了。因为她反手挑断一人的手,正手横剑劈飞另一个人的活生生的手……她是忍住想大哭和呕吐跑回来的。而且,她看见,混战中,至少三个顽抗的人,是被直接砍死在地了……而且,好些个她以为是普通人的人,原来都是诡异的武功高手……



    她冲回自己的客房,然后忍不住了,先脱掉带着血的衣服,全部换掉,然后自己去取水,先消毒水,后清水清洗,再把刚才的衣服再一次全部换掉。终于忍不住抱着屋中的木脚盆呕吐了出来……还好昨晚我吃得虽然好点但依然偏清淡,不然先把自己吐噎死算了!



    我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完全睡不着了。而且,这个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才天亮啊!他们一定还要清理、封城、城内城外都又抓了人罢?



    算了,我什么都不能想了。她倒在床上,然后全是后悔——就从去看什么望关镇开始后悔,然后想起这近五个月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先为自己哭一哭。她决定,明天就去厚脸皮、花钱找商队一路回中原。大不了先买茅草房当自己的家。



    如孜汗和马回原听手下说她回客栈了。犹豫要不要禀报。暂时还是算了。主上大人痛醒了一次。之前的伤在右边腋下,全都扯开了,好在开始他的黑色劲装全部遮着。不算刺眼。但是烧伤是真的痛,还好他闭眼转身得快,不然他们马、汗二人一定不怕死做主,跟六扇门的人打群架再全体绝交!



    夏侯莽醒了之后皱眉一言不发,只伸手看了看自己右手抹得可以烤来吃的油膏手。然后继续躺着。其实中毒不轻。解毒药那么快,也吐了几大口黑血,元气大伤。所以很快又睡着了。


    马、汗二人在密谋:



    “怎么办,王令明天启程回临夏?”


    “你说怎么办?两个都是雷公,不,是一个雷公一个雷婆,明明相配,一个第一次反着主动追求一个女人只导致一堆误会和嫌弃,另一个死鸭子嘴硬,明明还是多少有点心动或是不忍心、至少不是全然憎恨罢!偏偏估计是第一次砍人了,哪怕是死刑犯,也一副受到大打击的模样。外加,可能心生愧疚了?”



    “愧疚得要是愿意以身相许倒是好了!”



    “两个人都别扭。而且,其实也不怪她,她还踢飞了一包炸药。主上也不止是救她一个人,而是至少同时救了当时爆炸范围的十余人。”


    “我可不聋,最想救的就是她,不然那么大声喊她示警,会有假?”


    “所以打破了自己‘最后一句话’的狠话(不能叫诺言),自尊心爆发了。又不知道她的心意到底如何。居然死都不逃的人,准备提前走开眼不见心不烦——但是有用么?哎呀!为什么两个人都这么别扭!”



    算了,想其他办法。



    正准备各自休息一下,一人十万火急地跑来:“二位将军!主上不对!又在吐血了!而且这一次比之前还吐得多。”



    此时此刻,姜月影在看自己的手,开始有点麻木她没在意,这时候觉得发痒。她找行李中另一瓶同样是治疗烧伤热毒的药外敷了一下。然后看着手背还是微微肿了,呆了呆——这是那些硝烟过后的灰尘沾染后的。这些坏蛋太坏了!炸药中都有毒!好像师娘都提到过!而且这么一会儿了,师娘的解药都没有完全解除!


    脑海中回忆起夏侯莽空中回头,挡暗器、然后好像是连呛了几口才落地的。但愿没事。算了,反正不能两清也要两清。


    她还是睡不着,默默将脏衣服提到马圈所在的院子,然后点燃火折子全部烧掉,想起来背上的血迹恐怕是自己出剑反挑的那人的血,就恶心.


    烧完去看看小黑。这小黑现在看见她会示好了。也是,十多二十天了。好歹认她了。


    正准备回房等天亮……


    马回原一个人急匆匆来的,然后一见她站在马面前,就毫不绕弯道:“姜女侠,主上毒发了!好像是炸药粉带毒,他保住了眼睛没有保住嘴,吃进去几大口。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吃不得的毒或是之前我们喂了三种解毒药起负反应了!他在呕吐黑血!你那种涂抹皮肤都可以的解毒药可不可以内服?再给我一瓶救救主上吧!”



    马回原眼睛都是赤红的。



    姜月影呆滞了一下,然后道:“快带我去!”



    两人全程轻功去到之前拓跋奇分配任务的地方,全是一群男人。然后她知道,有好几个他的手下,现在一看到她就红眼转开了……因为他救了一堆人,但是他喊的是我。她知道。



    夏侯莽觉得全身火热,而且是五脏六腑在火热。但是,这个笨女人现在一脸懊悔难过是什么意思。算了。我这是要死了么?“不想”看到她。


    第一卷 第11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套路(下)


    拓跋奇当此场景,也认了自己的讨人嫌弃了,回答道:“那女人邪气得很。一听说要炸药粉的解毒药,就一直发癫狂笑。咬死也不说。”


    姜月影痛恨自己没出息地又眼泪冒出来了。咬牙道:“我去哄她说出来。谁精通易容术,把我整成也中毒了要死的模样,然后废了她的武功,假装也废了我的武功,将我五花大绑扔进去跟她一座牢房,最好是又脏又臭又黑漆漆的那种。然后将我连着她一起辱骂。”


    男人们除了其中一个,其他都在看着她像看疯子。

    还是马回原、如孜汗和拓跋奇先懂了,齐刷刷开口:“我来。(给你易容)”



    所以都精通易容么?她回头,挑衅地看着某人,然后冷道:“夏侯莽夫!你最好是活到——我套出‘爱慕’你的妖女的话来!等我救完你,随便你两清就两清!”

    然后看着此人皱眉看她的雷公脸?英武什么啊英武!本来就黑,现在更黑油油带烧伤红肿的……难看死了!


    继续发话:“不要乱发你的狗熊脾气,否则死得更快!喊你喝水就必须喝水!”

    然后淡淡道:“如孜汗,你给我易容,然后你——(点了一个看她进来就最快转头表达怒火的一个他的手下)来负责扔我去牢房演戏。你最好是骂得恶毒一点逼真一点。否则就只有等我失败了再杀我解恨了。”

    临夏那边个个的脸色都难看得很!

    拓跋奇:……唉!我低头跑腿,安排一二。他温言道:“好,你们‘金刀王的人’负责说话演戏,其他流程、道具、地点……配合的人员我们六扇门来安排。”



    然后看着某人目送姜月影、如孜汗、和那个面红耳赤且怒火明显的被点将的人去易容……走掉了。



    就抱拳对其人道:“唉!夏侯老弟,这位女侠冲冠一怒为解你的毒。请听从她的医嘱,莫发脾气,休养生息。就抱得美人归了。”



    夏侯莽强忍着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内伤、内毒。闭目不想搭理他。

    马回原气道:“姓拓跋的,你还是滚快点去办事吧。办不好有什么脸见我们主上。”

    拓跋奇:算了,这种时候不搞无谓之争。


    于是玉月城的某处地牢,先是靠近某牢房的人换人了,然后换的人是她的同伙,她听其中一人胆战心惊用她熟悉的声音念叨:“神啊!救救我!我不想死!那个夏侯莽不是我亲自毒死的,但愿这些天玄人不会杀了我!”


    然后半夜的时候,两个蒙面的人,拖着一个被堵住嘴的、身上都带着创口和血腥臭味的女人过来了。


    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夏侯莽的亲信和另外一个记得不太清楚的人,这人大概是啪啪给了那女人两耳光的感觉,然后阴恻恻凶狠道:“姓姜的毒女人,你胆敢为了另外的男人算计吾王!别以为在天玄的地盘我们不敢杀你!你现在只有一条活路,就是滚进去将那个贱女人亲手杀了!”


    然后这个女人就被扔麻袋一样被直接扔了进来。两人的灯笼一闪,只见那个她记得很清楚的女人现在面目全非,嘴唇发青,脸上红肿,然后额头上还淌着血。然后那两个人走了。


    姜月影慢慢爬到牢房的角落歇气。这女人听她喘气中心跳都是失衡的——医者的伪装简直是她无可分辨的。


    然后姜月影冷笑骂道:“别动!我可不想中计,这些临夏恶贼,想骗我杀你,然后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置我于死地了!”


    她内心冷笑不开口,然后旁边那个算是她手下的,只是一般是那个男人搭档使唤的同族,还在旁边的牢房瑟瑟发抖地祷告不想死。


    她终于一边防备一边靠过去,用最快的俚语加暗语问:“夏侯莽真的死了么?”


    那人如同遇到救星,扑过来同样夹杂俚语、暗语恳求:“莎莉!救救我,夏侯莽两种毒发了,他们将我们的人挨着挨着拖过去救他,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杀了两具尸体了,我苦苦哀求说我没有杀人,不会医术,当着天玄那个帝都官员的面他们没杀我,但是我听得懂,说夏侯莽再不救就要死了,的确我进去看见的时候就吐黑血了。然后我出来后,他们又拖了一个我们的人进去,再出来时那人就连叫‘他已经死了!不是我不救!’但是直接就被夏侯莽的两个手下冲上来打翻了,若不是天玄六扇门的人出手,就被杀死了。六扇门的人把我们往外拖,然后我就看那个叫如孜汗的人就叫‘我们救了这么多人!结果大王还死在这里,那就先毁了最不该救的人罢’,然后就给了这个女人一把毒粉,再直接将其打昏死过去!还说要废了她的武功,明天和……和你一起处决!”


    这女人狂笑起来。姜月影冷道:“你笑什么?你以为我会陪你死么?你们到底是苍鹫还是白狼还是其他比如土国人的人?又或许是他们共同派来的拖着天玄傀儡败类扰乱靠近边境地区的安宁和和平的?”



    这叫“莎莉”的女人这时候会说天玄官话了,阴冷道:“呸!休想套我话,你这个现在奇丑无比的失败的女人!”



    姜月影也阴冷笑道:“我看出来你也不喜欢那个姓夏侯的,不过是被逼过去献殷勤!千万莫说是你的情郎送你去的,你的亲人爱人不会是为了‘大业’,连自己的妻女,比如你这尤物都送来勾引人罢?你们的大人物们到底图什么?让天玄周边战火不停与天玄隔阂,然后再到处宣扬你们的主人是先杀人再霸控天下的救世主么?算了,我没兴趣打探。我的爱人就要来救我了,到时候你就看着我重获自由,而你一个人赴死吧!”



    莎莉恶毒道:“你的爱人?呸!都被毒打得这么丑陋了。谁会救你!原来你也不喜欢那个夏侯莽?他不是那天还给你第一杯酒么?”



    姜月影:……所以居然就叫夏侯莽?莽夫的莽?我无语?好像他那大得多的兄长叫夏侯桀?名字起得真是无语……


    她故意冷笑不说话。



    果然,女人最了解女人,这女人那天就觉得她——套用某个莽夫的话说“不过凡品”?这时候听说有人可能来救她,就嫉恨道:“贱人!你也被废了武功还废了容貌。哪个男人瞎了眼才会来救你?看来你也不过是被派过来引诱夏侯莽的工具!”


    姜月影得意道:“我的青梅竹马,他一定会派人来救我。你羡慕不来的!我主动过来查探这夏侯莽的据点并想办法一路泄露他们和你们的行踪,防备你们中途勾结。我立功了!会变成天玄的军医,和我的青梅竹马双宿双飞!呵呵!我虽然不如你美貌,但是我至少不会死在这个又脏又臭的破地方!”


    这女人听她气喘吁吁还中气不足、在忍耐疼痛的感觉,黑暗中突然扑过去就想掐她的脖子,姜月影早就防备着,立即隐藏内功和她撕打,然后等她在自己脖子上抓了两下,就一脚将她踢开!然后狂喊:“外域死罪的人杀人了!没有人管么?”


    连喊了两声,才有一个狱卒端了两碗饭来,从靠近地面的铁栏杆下塞进去,骂道:“两个快死的女人!吃断头饭吧!天一亮就完了!刚才喊叫这个!你是军医传人,你是不是故意不救夏侯莽好立功?呵呵!你也是找死!太蠢了,以为临夏人会放任你活着出去么?他们也不是没有眼线。不在这里杀你,都会在路上杀你!”

    姜月影冷道:“你是什么东西?小心死于话多!”


    这狱卒冷道:“你的情郎是不是嘉峪关的余守义!区区一个阴阳怪气的少将而已!(姜月影:这人真“敬业”?加台词骂师兄?无聊!)呵呵!告诉你,他那个袍泽的手下背叛天玄都被六扇门的拓跋奇当场灭了!他自己都在受审。还救你?先保自己的脑袋吧!没人救你!你死定了!”


    姜月影拿出了自己最好的“演技”,一边冲过去摇牢房的铁栅栏,一边狂骂:“你这个骗子!我不相信!我师兄定然还有其他的办法救我出去!(感觉愈发对不起师兄了!)”


    这人冷笑:“你那师兄有元帅的女儿喜欢,救你一个害死了临夏人的麻烦精作甚?他还离这里天远地远的!难道飞过来救你么?!(我偏要替主上中的毒——加前一句台词)”



    姜月影货真价实憋了口气——果然没有选错人!这人不用演,这话说得就是发自肺腑的!



    她继续表演哭泣、然后强忍不丢阵,然后开始慢慢“绝望地退回墙那边蜷缩做一团”。那莎莉已经在幸灾乐祸地笑、然后大笑起来。



    姜月影“重拾求生欲”道:“你——你是第三方的人,也是惟恐天玄和临夏不乱的人。我知道一个秘密,你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你会飞黄腾达的!”



    这人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走过去,打开这边唯二的另一间地牢,将那边的那个男人打昏死。然后谨慎地过来道:“你说!”



    姜月影:“你最好先把这个臭女人先打昏,呵呵,然后我会告诉你她们那种炸药粉带的毒药的解药。”



    这“狱卒”明显心动了,先是阴笑,然后是得意的用流畅的外域话笑:“诸神赐给我的运气!啧啧!要是拿到这东西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正好你们两个都在。我要不要挑一个带走?”



    姜月影心急道:“她不会解毒!我才会,我告诉你!只要你救我出去,金钱、我所有的药方……全都可以给你,你会发大财的!”



    那男人心动了,凑过来道:“这里只有我和这个活不过明天的美女死囚。你说,是哪几味解药?”


    姜月影咬牙道:“好,我先说那炸药粉的解药,有天山雪莲、熟地黄、还有一种是蛇胆——”


    那莎莉狂笑道:“哈哈哈!男人(西戎官话)——你被骗了!这个无耻无能的女人是骗你的!”



    姜月影也狂骂道:“呸!你敢说没有天山雪莲?!”



    莎莉狂笑道:“那你说怎么用?”



    姜月影骂道:“愚蠢,自然是晒干了熬煮!”



    “呸!要新鲜的天山雪莲和着一种‘干’蛇胆。庸医蠢女人!你要不要装你知道是哪一种蛇胆?”



    姜月影明显着急在争功劳:“银环蛇、或是眼镜王蛇、或是竹叶青!”



    那狱卒明显不信她了,骂道:“你闭嘴,(兴趣转向莎莉)你来说!我去验证,不,你先说,然后我去找我的人验证,然后以神的名义起誓,我带你出去。呵呵!至少你……现在还是个美人儿!”



    姜月影扑过去哀求:“我的才是对的!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我会让你发大财的!”



    莎莉觉得痛快和得意起来,而且,夏侯莽死了!自己就等于还是完成部分任务了!她这时候求生欲爆炸起来。她一边整理自己紊乱的头发,一边站起来,在黑暗中带着诱惑的媚声道:“是沙漠金莽的蛇胆,新鲜的最好,干的也可以水泡后蒸了吃,还有一种要一起吃的东西!但是你要先带我离开这里。”


    外面那人笑得很是龌龊和高兴,立即开大牢,然后搂着这女人的腰,暧昧地用西戎话道:“说吧!美人!你说完,我还可以为你杀了她!反正我也要逃离这里了!”


    姜月影冷冷道:“(我也加点台词)不得不说你们还有点相配啊!我猜出来了!是沙漠中那种巨型仙人掌的汁液!对不?”


    那男人好像在犹豫,然后道:“她说对了么?说对了的话,我要先灭了她的口。”


    莎莉柔媚笑道:“是!她说得对!这就是最后一味药!我用尊神起誓。快杀了她吧!”



    那男人想了想,闷闷道:“你这女人的确够邪气的,别人都想着你已经说出了最关键的她不知道的一味药,还有两种关键的吃法,给你一个机会痛快承认,你要是不起杀心,恐怕都会罪降一级……我无语。”



    然后直接点了这个女人的哑穴,扯着她的手扔回牢里,狠道:“吾王差一点死在你手里,你们这些域外女人真正是被怎么蛊惑了?死不悔改!”



    然后对姜月影抱拳道:“辛苦了!姜女侠!得罪失礼之处请见谅!”


    姜月影不想回礼,淡然道:“去先用干药材缓解吧。先等份搭配,然后按照我师娘的配方,要调配加量的不能是蛇胆,而是新鲜雪莲和仙人掌的汁液。慢慢加,加到皮肤感应大概半刻钟无痛就口服。用他的或其他皮肤受损更严重的伤员的皮肤先试药,再找只动物试口服。”



    然后冷道:“就算我得罪了你们从上到下,但是我师兄没有。请这位好汉,下一次莫要乱议他的人生和品行。因为他应该跟那位将门虎女很相配。而他的人品,我身为师妹可以保证他是正人君子!”


    然后率先朝外面走去。那人尴尬地跟过去。然后看她出了这边,居然不走向夏侯莽的方向,也是持续生气无语,赶紧自己走了。

    第12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抉择(上)



    姜月影走出一百米,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裹!关键是财富!“好像忘记”在那个去一趟就找各种讨嫌的地方了。



    她乱抹了一把自己的“中毒的脸”——原来那马、汗二人是人才啊!难怪自己白痴一样伪装不成功!



    气气气地走回去。进大门的时候,大概是遇到的六扇门的人,居然看着她的丑脸笑了笑,然后放行了。



    她板着脸走到那个院子门口,然后那个叫马回原的正“等在”院门口,看到她,满脸不认同道:“姜女侠,请你估计一下,我们大概还要十多天才找得到新鲜的天山雪莲!十多天不能完全清毒,主上是不是要损失不少功力?!”


    她憋着不说话,然后又还是想了想,冷道:“轻则三个月不要挥刀,重则半年,再耗十天到半个月才完全清毒的话,内功大概损失三至五年。你们可以找那个姓什么拓跋的,理赔。”


    拓跋奇耳力奇好,关键他这时候就在夏侯莽面前,然后果然……就算强忍恶痛,某人还是听得到外面数十米外的“对话。”



    夏侯莽也不知道该气还是笑。而且,当着这个碍眼的、突然一反常态各种话多、表情更死多的拓跋奇。他可不想露出破绽。


    冷道:“这次的条件(嘉奖),马回原或者如孜汗跟你谈,你可以(滚)出去了!”


    拓跋奇这下没话多,笑着走出去。遇到马回原二人,还专门看了看走在最后、五米之外的某个就是不去掉易容伪装的女侠。“欠债不爽”、闷闷不乐的女侠?



    果然,其实看到他有点心虚?然后又故意装不丢阵地冷着脸。


    拓跋奇:“姜女侠,病人正在等你。马回原。我在门口等你谈嘉奖!你要没替你家主上想好。我就去找如孜汗。”


    马回原:“我和如孜汗要一起互相补充提。你派人找他,我马上过来!”

    ……


    夏侯莽预判她会是何等不去易容的模样,选择闭眼:这该罚的女人!当着无数人的面,骂我狗熊脾气!难道不是狮子脾气好听点么?!气死本王了!难道还要被迫变成还是用了苦肉计?!女人果然麻烦。



    姜月影跟着马回原走进去,故意走在正后放,不想一眼就看见人。然后杵在门口站着。这里是一个怪里怪气的大厅,估计是他的人考虑到安静、通风……改成了整张大床放在窗户边的“临时卧室”。她不禁皱眉。



    马回原看看他家大王,脸色更难看了。而且这时候板着脸冷冰冰看着头顶,一副天下人都欠了他白米还他粗糠的模样。


    看吧,这女人狠起来,连去掉易容好看一点讨他欢心一点都不行?不过!这么狠着别扭,是不是怕心里的墙垮塌啊?唉!果然是雷公看中的雷婆?


    他报告道:“主上,替代性解药马上到了,姜女侠易容都来不及去掉,就过来了!有她在,属下们就先出去谈条件了!”


    然后看他家主上表情好了一丁点,就击掌喊道:“里面的人跟我出去。”


    果然,内室出来四个人,眼看就要抬脚走了。


    姜月影气道:“等一下,首先,我的包裹请给我;其次,病人不能在这里敞着吹风,没有喝下百分百药材、配比正确的解药,不能大意。要是再染点风寒,是不要命了么?”


    雷公开始赌气“不要命”了,居然(忍痛)咬牙切齿道:“本王偏喜欢在这里吹风!用不着你管什么‘其次’!通通都给我滚出去!”——果然,又是先为钱财来的!只为钱财来的?


    雷公继续补充:“你们四个,出去监督马回原下蹲两百个!”


    马回原气气气,居然胆敢犟嘴道:“主上、姜女侠,你们能不能坦荡一点,特别是姜女侠!现在真的不是斗狠的时候!”


    然后挥手就带着人逃跑了。这一次坚决不认罚。


    躺着的人脸色很难看,强行要爬起来。


    她低头,然后听到野人是在忍着呕血么?为什么我遇到的……不是这种让我欠债的,就是那种让我欠债的?不对!这个野人先是以为我是疑似女细作?再莫名其妙跟我杠……明明是他欠我,却变成了我欠他!气死!


    她开始认命,总不能看着他后遗症吧?

    第12章 暗潮汹涌的城之:抉择(下)

    她走过去,然后道:“你再不静心缓气修养,就是不要命!既然都想喊我滚了,为什么不是先养好身体再神气活现地‘发令’。”

    他痛得不得不躺下去。然后冷道:“你又为何要走过来?不想我死?怕欠我人情么?用不着,我那时只是假意喊了喊!声东击西之计懂么?我一喊,其实反倒让她们冲你扔了炸药。你不会笨得想不到罢?”然后扭头冷脸不想看她。

    她飞快出手,点了他胸口三大穴位。然后拖过被子偏不温柔地盖到他下巴,道:“好!以前的两清,从昨天重新算,你救了我,就算是连着其他人救的,也是救了。我只还了一小半,等你全好了,我就当是还了一半。其余的,我可以给你们的人抄一百本医书。或者,我去西海,你们的马场,当兽医,至少将你的马变成原来的一倍。”

    夏侯莽气自己现在身体“失控”,无力“拒绝”这女人为所欲为点穴(控制他的气息失控),然后再气他?他转头瞪着她:“你是想用对付余守义那一招么?那就免了。你提着你的全副家当现在就走。没人拦着你。”

    她点点头,站起来默然道:“好。但是你的千里眼我还给你。我的也请还给我。”

    夏侯莽口气如同结冰,却又讥诮道:“怕了?看着我是怎么刀头舔血的人了?放心。你的千里眼和你的‘巨额’财富就在左边那个柜子里面。去拿着马上走。”

    姜月影咬牙,犹豫要不要马上拿上东西再将他的千里眼狂扔给他走人。却是终于回头,站在床头,取下腰间他的千里眼,举起来道:“凭什么我要留下这个?你都不要的东西,又没有我的千里眼贵重有意义!我自然要换回我‘师兄’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他死瞪着她,狂想爬起来却爬不起来,立即怒目不管不顾地运气冲开穴位,然后坐起来就想喊人让她永远离开他的视线,却觉得胸口一阵撕扯般的剧痛!他一阵眩晕。差一点从床上掉下来。

    姜月影气自己没出息地眼睛又露出破绽了,立即过去,扶着这个魔星、克星的背后,然后毫不手软地稳着他背,一边拍背一边冷道:“骗你的!野人。再也不要乱动内气和强行大声说话了,刚才冲穴,算是自己冲开了中毒后部分血脉的淤堵,但是这样的法子只能用一次。胸闷的时候,缓缓地深呼吸!才能减轻毒性蔓延后的痛感,不过,哪怕是缺蛇胆的其他三位解药吃下去,都会好得快一点。(那三味药,我已经看过了,这里是有的)”

    所以这该死的女人这时候是在背后忍眼泪么?还故意声音冷冰冰地气他。夏侯莽闭目稳了一下——真的是太痛了,痛得他想将她扯到面前大吼一顿。

    结果这个女人在背后闷闷道:“既然是你父亲给的东西。给我合适么?你才笨。还有,我才不像你,土匪头子倒打一耙,我的千里眼是我存了好几年的零用钱、还给一个学堂的女夫子抄了半间屋子的书籍,还有第一年游历时在街上帮人治疗跌打损伤赚的钱加起来买的。比你的差不了多少。你这个土匪野人。别以为我欠你救我一次就可以雷公脸、狗熊脾气大吼大叫!你再喊我一次滚或‘走’。我立即逍遥十万八千里之外去。”

    夏侯莽也不知拿这该罚的女人如何。好不容易温柔了几句话?又开始死倔?他全身痛得要死这女人是不是装不知道?就不能再温柔一点。

    好歹还是温柔了一点,将他放平躺下,然后继续站在他看不见的床头背后。道:“我要回客栈了。你的药他们送到了,喝完之后,听医嘱,平心静气,多喝水,躺里屋去。窗户只能侧开,不能对着床开。”

    夏侯莽:“你为什么喜欢风?”

    她呆了一下,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还是回答道:“因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哪里都可以去,又哪里都可以离开)”

    然后这男人皱眉,闭着眼睛冷道:“砍人后悔了是不是?(因为看我砍人更)怕我是不是?所以那天那两个小子都拿下了,却是不敢单独跟我比你的剑和我的刀?”

    她眼睛都气红,又忍不住气道:“呸!你不是嘉峪关外,看我打劫,然后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用的‘少林狮子吼’的低声版本么?我后来想起来了,我又不是猪!难道一个人还要‘擒贼先擒王’?”

    夏侯莽明明快要痛死了,这时候居然觉得不痛想笑,干脆就笑道:“那是我换的条件。天玄六扇门的薛崇云换给我的。‘日益聪明’的‘人’猜不到罢?”

    姜月影不想再和野人说话了,直接点了他睡穴。他料定这女人多半要用这招。看着她的还带着难看的“易容淤青”的右手伸出来。昏睡之前心想:笨女人,最好去恢复本貌再来看本“夏侯莽夫”。

    姜月影去取自己的包裹,却是没见到自己的千里眼。想了想会在哪儿?难道是在他的……枕头之下之类?被她气得他自己都忘掉了么?她心中一痛。不去找了。还是选择将他的千里眼留下,放在他的枕头边。然后离去。

    马回原和如孜汗安排好人去喂药,还好,动用了六扇门的“关系”,只差没有全城搜刮了,居然三种干货药材和一种新鲜的仙人掌汁水都找到了,但是保密“蛇胆”得手了——就重金买到半边干的。赶紧按照“医嘱”整好,直接找人和动物试。一点一点试,然后飞跑回来救唯一的一个“吞食”了的病人。

    果然,百分之七十疗效的解药吞下去。人好多了。痛还是痛,但是居然一脸平和,喝水也不发脾气了——二将觉得:最好是心病和非心病一起治愈最好!


    不过那狠心的女人,居然足足半天不来看人。龟缩、龟息大法什么的,有用么?女人就是口是心非的麻烦!

    恢复了一半“哼哈”心情的二将,找到拓跋奇谈判。

    拓跋奇居然第一次先发制人道:“武功酬劳我不能做主,只能他自己去问我们门主讨要。通往临夏的官道每年修缮已经要过了,每一次特别行动的自主性已经不能再涨了……还有。这一次的‘活动’经费说实话超支了!”


    马回原:“狗屁超支,你派人,去西海把帐篷拆了卖掉,至少还应该退我们一半的钱,大约上千两银子。”

    如孜汗:“我觉得至少该分三千两。”

    拓跋奇忍无可忍:“绝无可能,我‘门’节约勤勉,是六部表率。岂能因你们破例?!”

    马回原冷道:“那就报销医药费!实物版(三十倍)——新鲜的天山雪莲一百朵,新鲜的沙漠金莽蛇胆一百个,仙人掌、熟地黄什么的算我们亏!”

    如孜汗:“大夫说的,十余天不能彻底解毒,要损失五年内功。你想一想,一个人有几个五年,万一退化到打不过他的女人。你们是不是欠债欠大了!”


    拓跋奇:“一千两!送点价值二百五十两左右的物资。例行清单上选。”

    马、汗二人异口同声回骂:“你才二百五!”

    然后交换一个眼神,马回原:“加附加条件。”

    拓跋奇身为六扇门一等“斡旋”人才,防备道:“先说来我考虑一下。不一定答应。”

    第13章继续西行



    姜月影换了衣服,除掉易容,然后提着自己的重要物品包裹上街,买了一些药材,


    然后将就在药铺里捣成粉末。看着又一天太阳落坡了,就去看人。


    马回原和如孜汗一看到她,就松了口气。但是齐齐表演“隐忍的不满和欢迎”。


    果然,里面有人刚刚好点不多。就在发狗熊脾气:“我要去外面去,这里是人呆的地方么?来人!”


    难怪外面两个在装耳聋?她扔过去两个口袋,开口道:“大的这个分两包,今晚和明早,烧水给他药蒸,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不要蒸,不能太烫,保持有水汽在冒就是,去残留的寒毒。小的一包分为十份,给他腋下的外伤包扎用。”


    听说姑苏剑侠那位女军医,医治外伤内伤、接骨续筋、风湿偏瘫等等都非常出名。马回原和如孜汗立即去办。


    她走进去,果然莽夫现在消停了。然后等她进内屋一看,水壶都扫翻了在地上。



    好吧,就算只有师母的两分本事,现在我也算是医者,医者可以随时当病人是三岁、或是“非人类病狮子”之类。好像据说他夏侯一族的金狮部落,明明就是汉人等迁移的一支,偏要自诩是先“醒来”的睡狮?果然雷公脾气类似野生动物?百兽之王?狗脾气吧!


    她冷脸当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存在,然后提起水壶,放好,拖过木头凳子,坐在床边,拉起他的右手号脉。脉象虚浮,心跳不稳……气血亏得明显。


    病人心病好些了,盯着她虽然晒黑了,但是现在还是美丽清雅的脸蛋,而且,总算是愿意“讨他欢心”一点了?穿着一件像望关镇路口再次相遇时那件一样的青色衣服。他任她号脉,看出来这凶巴巴起来不像女人的女人心情不好?有点担心?就冷道:“你是不是庸医?昨天都看见我外伤了,今天日落才送药?你当我是可以想医就医的人么?”

    她看着他脸上开始脱皮的皮肤,掏出一瓶防止疤痕、修复表皮的药膏来,瞪他一眼:“对啊!就是庸医,我师娘的本事我大概只学了皮毛!有本事再喊我滚或是走开啊!我偏要想怎么医你就怎么医你!你乱动什么?躺好,闭上眼睛。”



    他躁动不安的内心消停了,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被人挑衅,居然一点火气都没有,然后躺平,感觉清凉舒适的药物抹在脸上,居然带点淡淡的清香?这女人果然是“哮天犬的本事”,居然给他抹女人用的药膏么?不过想到某“阴人”。他皱眉忍耐。



    她看着他的眉头,下手加重,闷道:“你的人不是之前给你包扎过,难道我要立即扯了扔了,换我的外伤药包扎你才高兴?要脸么?”



    他越想某阴人就越气——之前要求自己的心腹手下,就是被她点去套路解药的那个,原原本本交待了她说的每一句话。现在气还没消完。


    这胆大包天的女人,好像对我比对阴人不温柔一百倍?不信任一千倍?完全是反着来的?这算什么意思。他感觉她的手指涂抹了另一种药膏,轻轻抹在自己的上下眼皮位置。估计是怕他眼瞎?


    这野人又皱眉又笑是什么意思?她停手、擦手,然后拿出一瓶袖珍药品,勉强温柔地扒开他眼皮,滴一点进去。再滴另一边。



    他其实眼睛无恙,不过闭眼感受了一下,好像从眼睛到皮肤都清凉舒服,连五脏六腑的痛感都在持续驱散。



    听她站起身,他立即张开眼睛发作道:“你去哪儿?”


    她咬牙:“回客栈。”


    然后抬脚就走。夏侯莽本来想说:“拜你(套出解药)所赐,我的人明天要用该死的马车拉我去找新鲜的雪莲。你最好收好行李不准迟到。”但是这女人一副蒙古大夫?医治阿猫阿狗的为所欲为的冷冰冰德行。难道他堂堂夏侯莽还要开口“求”?而且,“温柔解药”一过,痛得他又想砸东西了。干脆躺平忍耐。



    外面这时候是那个跟她演戏互相即兴添加台词的那个。这时候见她,居然一反常态抱拳道:“姜女侠,幸亏你的法子和(套出了)解药。主上好些了,但是还有——”


    她本来想略为点头走开。听他半截话犹豫,以为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症状,就看向此人。


    这人硬着头皮道:“还有,姜女侠,我们没有随军的医者,明天就要开拔去天山找新鲜的雪莲,沿路还要找新鲜的蛇胆。我们所有主上的手下,都希望你能够一路。”



    她继续走,内心是茫然难断的,今天一天不想摸自己的剑……那些鲜血横飞的场面、不明真相的老弱妇孺的哭喊仿佛还在眼前和耳边。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尤其是师娘不太喜欢回忆战场,作为生于和平年代的人,就算读过多少金戈铁马的历史故事,但是当活生生的,而且只是小型战场的画面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原来我姜月影也不过如此,不能飞快硬起心肠云淡风轻地遗忘……


    她回头走开几步,然后道:“那天选你的时候,你手上还有应急的伤药之类罢?你就是他的随军医者。所以你知道他的伤重、中毒更重。”


    她走开了。这人在背后后悔地道:“姜女侠!抱歉再一次冒犯。我才真正的是‘蒙古大夫’,还只懂治疗外伤。难道你忍心再一次枉顾主上的伤、情么?”


    她不再开口,走掉。

    ……


    夜色袭来,玉月城已经恢复了宁静。连街边的小摊贩,都又开始卖起了好吃、但是过甜了一点的糕点——好像华夏版图上的人们,天生的,又或是有史以来、自古以来,就这么擅于面对各种各样的人生和命运。当家人在背后、当故乡在这里,当灰尘掩盖过离人的血迹,活着的人只有更坚毅地活着,这就是人生。


    有人在轻轻敲门,她惊了一下,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长剑。然后靠近门边问道:“是谁?”


    好像是这两天给她(女客人)的房间送水的小姑娘,在说:“客人,有一位叫拓跋的客人在楼下大门口等你,要我给你带信请你下去见一见。”



    她出去见人。



    跟着那个什么“拓跋”站着的,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



    拓跋奇带点友善的笑意自我介绍道:“姜月影女侠,鄙人‘全名’拓跋奇,我是‘刑部’的人,这位是这边的地方同僚。我二人有事与你相商,请借一步说话。”



    她内心想生气:所以我开始是不是应该带上银针,过去给他扎几针?不过又想了想,野人在她走的时候,估计在生闷气。如孜汗说的:他是多么骄傲的人啊!



    她沉默地点点头,跟着这两人走到无人的街道拐角。



    那个穿官服的人开口道:“姜女侠,鄙姓司马,是个军中武官。两年前回定西总部受训的时候,跟你的师兄余守义兄弟可谓一见如故。我和拓跋大人想跟你商量一下。因为这次不管是参与抓凶也好、还是救临夏的铁骑王也好,你都有功劳。我们希望你选择一下我们回报的方式,第一,是我亲自安排绝对可靠的商队带你东归进嘉峪关;第二——唉!第二,还是拓跋大人您说吧!”



    “拖把”大人:“(干咳一下)咳!是这样的,姜女侠,因为夏侯莽的队伍现在紧缺一个‘让人放心’的医者,我个人觉得恐怕你是最了解他们又明白他伤情有多重的人。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希望能够临时征用你半年,陪他们先去找更好的对症药材,再回临夏养好伤。我会给你出正式的聘用公文,并且发放刑部比初聘人员高一阶的薪酬!你看如何?”



    她忍不住冷冰冰:“天玄刑部可以如此‘机动’地聘用人么?”



    两位官员齐齐尴尬,来自最机动的六扇门的“拖把”大人“厚脸皮”笑着解释道:“不瞒姜女侠,我这一次也是‘机动’到刑部的。临夏铁骑王也是英雄侠义被‘机动’卷入此事的。(算了,女人们莫名其妙别扭起来,我等斯文男子,最好装傻说点委婉的实话。唉!估计不是因为心怀那边,而是不能全然就接受这边。我做做好事算了)”



    她终于脸上一红。然后佯装道:“看在钱的份上。三个月。而且加条件,三个月后我可以完全自由地决定东归。”



    然后向师兄的至交抱拳一礼:“司马大人,感谢你!请帮忙转告我师兄,我一切安好,希望多年后再见时他无论是成家还是立业,都早已顺顺利利、幸福和美。”



    那司马大人只好客气地点头:“我——自当答应。姜女侠放心。”



    拓跋奇笑了:“你的条件我这边也完全没问题!姜女侠放心。我一定将附加条件考虑周到一点。聘用文书明天一早会派人送达。预祝万事平安。”



    姜月影辗转反侧一夜,然后小睡了一下,就爬起来收拾行李。



    果然,那天站在拓跋奇非左即右的一个六扇门的人,给她送来了聘用书。写好三个月。而且不是医者?而是“天玄刑部特派临夏的医务专员,与临夏的医者展开医学方面的友好交流,希望临夏官方按照惯例保障姜月影医者的安全和自主性——为期三个月,但允许姜月影医者自主延期……”



    她看了看,然后翻到下一页,看见薪酬:第一个月五两,然后每延迟一个月加薪?上一个月的一半。直到月薪二十两……不包括因增进交流后,临夏那边给出的额外薪酬!而且若出现任何人身意外,天玄刑部愿意赔付两倍医疗费用,并终身发放养老俸禄。



    这个利诱真够“诚意”啊!最后还加了一句:“请姜月影同仁准备好后,到北门报到,预祝一路平安!诸事顺遂!”她咬牙,去牵马。



    平生最讨厌坐马车的夏侯莽躺在加厚马车“铺位”上,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他的手下全体一言不发在等,然后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等得有他“不耐烦加暴躁”。



    好像是他的黑马在嘶鸣?然后至少三十米外另一匹马在嘶鸣。他安心点了。然后开始找别扭——所以这女人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狗屁俸禄?然后无解,继续暴躁!



    姜月影看着一群人……嗯,居然神奇地多了两个提着菜篮子的老人家,估计是烧火做饭的大婶大叔?搞不好还都会点武功?



    然后马回原和如孜汗总算不装模作样强忍“不满”了,一个煞有其事地去禀报:“主上,军医大人已经过来了!很是准时。”



    马回原:“姜大夫,病人的马车宽大。然后还有备用的小一点的,但是一大半堆着物资的马车。你可以选择乘坐马车。”



    她忍不住脸红了,心想: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讨厌的野蛮人。遇到你后就没有一天不是意外。她打马就出北城门,然后道:“我骑马!我宁愿多看看风景,研究一下野人专用的机关罗盘!”



    马回原在笑,好几个人在笑。恶劣的土匪群!有人超前带路去了,马车变成了在她背后。如孜汗超过她的时候,还笑嘻嘻精准地扔过来一个千里眼,终于换成她自己的千里眼了。



    她开始再一次想不通未来会是怎样的西行。



    最初一路在绕行沙漠的边缘北上,她竖起耳朵听众人的议论。好像是沿途找那什么巨蟒,然后两手准备,西面还有一个沙漠边缘的小镇,听说那里有专门的捕蛇人,也许运气好还会遇见养这种巨蟒的人。那就能够快一点找齐第一种珍贵的解药。



    这边的官道越来越荒芜,甚至有中断。然后她就见识了武功练家子的厉害,遇到这种地方,就四人一组用抬的越过。而且,这边连天上的飞鸟都变少了。只有他们自己豢养的海东青不怕苦寒,一路陪伴,中途会飞下来吃给它们准备的东西——难怪物资马车里,还有活着的小白鼠……





    这些人把药的问题全部理所当然交给她了,第一次露营的时候,就火速搭好帐篷,然后烧好火,还是特殊地理位置,柴火“节约”式浸泡过黑油,非常禁烧的那种。



    她不习惯差使任何人。而且自觉地想“我收了钱的”。就端着药去送给病人。



    夏侯莽正在懊恼全身的内力不敢运转丝毫,而且海拔越高,他的身体越不舒服——若不是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套出正确的解药,也许我此行都不必有了,就死在天玄,也算魂归故里?埋骨青山?



    姜月影看着他:他内功本来高我许多,此时居然连我进来都不知道,一脸的沮丧,跟曾经那个鹰眼让人无处逃离、狂傲又冷横、睥睨所有的人……还有西海时“稳操胜券”、觉得我早迟会对他死心塌地的笑得得意张狂的野人……完全不太一样。



    但是这人一旦发现她进去,就开始又跟以前一样了。



    开口第一句是:“我饿了,先吃食物再喝药。去给我端来。还有,外面的闲杂人等,不许跟他们多说话。”


    她生气了,抿嘴不言不语。药碗放在他卧榻的面前的小桌子上。然后转身就走。背后,此人呼吸都加重了在生气瞪着她么?怕是痛得都爬不起来了罢?



    我是医者——姜月影回头走过去,端起药,拿起勺子,舀上一口,看着热气腾腾的药,吹了吹,举到他嘴边:“中药可以饭后,但是绝大多数中药,最好是在饭前四分之一时辰喝下。先把药喝了,我去给你端吃的。是我说的,吃的东西要多煮一下,易于消化。蔬菜为主。七天之内清淡为先。”



    她吹药的动作取悦了他。所有的不高兴消失了。只是皱眉表达:早点为何不说?现在才说?


    然后好好躺着喝完所有的药。忍了一下,盯着她道:“扶我起来走动一下。我脚又没残,再躺是想我躺成残废么?”


    她咬牙,本来想不怯场地瞪回去,但是脸蛋不由自主发红了。这恶劣的男人便大笑起来,然后:活该!一笑扯着胸口,立即笑不出来了,还痛得脸色都变了——她记得曾经听师母讲故事,说当军医时遇到的各种伤患,有一个硬汉,中了此毒的旧版本之毒,尚且痛得足足哀号了三天。他居然是强忍了三天,这个时候还不怕死的乱笑。


    算了,难道我不是为此留下、跟来的么?她左手将他轻轻扶起来坐着,然后一点内力化作无形的淡淡的凉风,在他背心一圈一圈地游走——这是师娘的独门内功“清幽舒火功”,只适合女子修炼。对于练功走火入魔的内伤,尤其是极热性内功和极寒性内功的内伤都有难得的疗效。他受伤第三天了,应该经得起这种程度的内气治疗。化解中毒受损产生的淤堵、尤其是气血淤堵。既可以缓解疼痛,又可以进一步解毒止损。



    夏侯莽觉得一种乍暖还凉的温柔的气息穿过自己的皮肤透入各处痛感分明的筋脉,然后好像筋脉在舒展,那种最初是冷热交替的淤堵、抽搐之痛减缓了。她小小的手掌隔着衣服在自己的背上轻轻圈着劲风——想起刚才第一次见到这女人温柔懊恼的脸红,和故意躲在自己背后不让自己看脸的心机。心神一荡。


    姜月影,你终会变成我夏侯莽的妻子。是冲口而出么?还是有一瞬间其实也怕再见到我时,我已经死了?所以误打误撞?天意一般,居然喊我一句“夏侯莽夫”?你可以以后都这样叫我。不过不是“莽夫”,而是“夏侯莽”夫!

    她感觉他又在不怕死的想笑,气道:“笑什么笑?都说了要你平心静气。两种最对症的新鲜药材一种都没有找到,有什么好高兴的!躺好。等一下才会有吃的!”



    夏侯莽很“听话”地躺下,感觉她温柔的左手摊在自己的背心,右手稳着自己的左肩,慢慢放自己躺平。转头看着她鼻头旁边因为倒药不注意,手染黑灰,又上手脸上,沾上的一点黑色污渍。淡淡笑道:“阿影!去给我端吃的进来。真的饿了。而且,他们都知道我当你是我的什么人。你能不能先把脸上的黑灰抹干净?”



    果然,这一次是炸毛式害羞,然后居然举起自己都发现的发黑的右手两个手指,故意在额头和脸蛋上乱抹了两把。一边站起来就往外“逃”。一边骂人:“谁要你管了?!我就是满脸锅底灰也与你不相关!”



    夏侯莽忍痛笑:还敢说一点不喜欢我?!我想通了,有“树”有水里的“石头”、干净的“河沙、海沙”,也许包括大漠沙洲的“沙”的地方,远离人群又有美景的地方……就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所以才凶巴巴冒出来一句“就算喜欢一堆,自由自在看过的最美风景处有的东西”——也不会喜欢我夏侯莽?



    果然,这女人要是口是心非起来,越口是心非越暴露对我的不一样?那天那句狠话,总比“我就算喜欢我师兄或天底下其他任何男人,也不会喜欢你”好听千倍万倍不是?



    不过想起某温情款款、一表人才又最会对她使“阴”的狗屁“师兄”,还是极为不爽——所以我不在的前一十九年,那个阴人就牵过她小手?一起练剑?一起玩耍?还变成第一个对她表白心意、第一个吃她自酿的米酒……第一个看她脸红……唯一一个看着她从一个黄毛小丫头变成美丽的姑娘的那个碍眼的阴人!!!



    姜月影走出去。至少一半的人在观察她?那个自称“蒙古大夫”的居然笑嘻嘻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条件反射放手的药碗。然后一边离她数步走开,一边道:“姜女侠,主上的温开水和午饭都备好了,请你一起端进去吧!洗碗这些事情我们来做。”



    其实他的手下也全是兵油子。这时候居然在轰笑。然后因为刚才这些人一直在吃东西,这时候基本吃完了,故意全部撤开,休息的休息,探路的探路去了。



    那个大婶直接递给她两个提篮,左边的是他的水壶和她的食物?右边的是他的?


    大婶脸上微笑,眼中带着某种探究。她面上无波,接过东西,先回自己的小帐篷,然后吃完自己的一份。再起身去送饭。

    这野人一副理所当然在等她的模样,现在还躺着等她扶起来喂饭?喂个头的饭——看在报酬的份上才喂的好么?若不是想着他自己动手会过多扯动躯体,她早就扔下他的饭桶走人了。


    夏侯莽一边吃着饭:被她严管过后的低盐少油、只差没有煮成一锅粥的满嘴菜味的饭。也不知是该皱眉嫌弃还是因为喂饭的人而难吃当好吃吃。

    看她板着的小脸,还在不好意思?负隅顽抗我?还是刚才外面的胆肥的乱笑她迁怒于我了?


    他开口:“阿影,晚饭难道我还要吃这个?”

    她一半发呆生闷气一半乌龟当没听见他左一句“阿影”又一句“阿影”。冷冰冰“顶嘴”道:“他们为了你有新鲜的菜吃,种菜的盆子都拖在另外的马车内,防风防寒。你一个人吃东西用的清洗食材的水,消耗量就是其他十个人的。不吃这个难道吃麻辣胡椒烤肉?还有,病人要有病人的样子。不准话多!”


    夏侯莽觉得,我中的最严重的毒,是这个胆大包天、口是心非的女人的“毒”,居然任由她越来越为所欲为地教训我?也半点不生气还甘之若饴?还有,她这个样子,额头和脸蛋都是故意抹黑的手指印,我居然越看越美?
    野人又在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笑,她一咬牙,故意加快喂食,他毫不犹豫地加快吃,反而是她心软,怕一不小心呛食了扯着五脏六腑咳嗽,自己岂不是又欠债?!又抿嘴喂慢一点。


    吃完了,喝点水,也是她不停手他就一直喝。然后她停手了,收拾整理两个小竹篮。他看着她,心里奇迹般觉得远离了征战、累心。然后不安分想看她脸红的恶趣味发作了。开口道:“阿影!你到底打劫了多少人?带着巨款想去哪儿?从西海往南,找一个山野小镇买个小房子当跌打医生骗钱么?”



    果然,立即气得满脸通红,然后手上的东西也不要收拾了,收手凶巴巴瞪他“顶嘴”:“你才是劫匪!不要脸的马贼!对!我就是打劫了不止一次是一千次!还有我骗人钱关你何事?你再话多!我就让你半年不准动刀。”



    夏侯莽:所以果然是打劫第一次就被我抓住了?果然我这未来的妻子越心虚害羞越喜欢装厚脸皮无所谓?!



    他笑:“半年不动刀,内功退化是不是会严重?那要是遇到刺客,阿影你保护我么?为什么现在不乘机打劫我的金刀?任你打劫!换你陪着我,有人再用暗器的时候,你再挥剑断了他的右手好么?”


    这下不止是脸蛋红透了,眼圈都红了,然后彻底生气了又不能虐待打骂病人出气。就扔下两个小竹篮,一溜烟逃跑了。


    夏侯莽难得叹气:果然就在负隅顽抗这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作为女游侠、军医的“没有斩断过他人的手只医治过他人的断手”的传人、以漫游四方顺便躲情债为目标的“自由人”……居然情急之下,为了“一点不喜欢”的他夏侯莽,连挑带斩,废了两个练家子男人的两只手!后悔么?姜月影?容不得你后悔。从我策马出那个小镇的西边,回头看着你孤零零又倔强地瞪着我生气的时候开始,我就在想,你若胆敢回去你的江南、中原……等我这边事情一了结,就换我东游,让你忘掉你的树、石头、沙子……特别是你的“青梅竹马”的师兄。此生只选跟着我。
    第14章 沙漠金蟒



    一行人又开始赶路,这一次夜饭都是除了夏侯莽的夜饭,其他人的一切从简,不得不说,天玄的官道,从戈壁和大漠边缘都不缺了,缺的是愿意守住寂寞戍边的人,缺的是不惑于任何邪恶垃圾的诱惑、不自愚以愚民、自堕以堕人的各种人……



    有时候,她会安静地一个人找一个背对所有人的,远一点的地方坐着。听他的人谈天说地。


    一群奔波、战斗为生的男人,说得最多的是一些最新听到的消息,还有平民英雄的故事,例如,一个可怜的,为保护雪山奔走的巴蜀男儿……因为撞破了恶贼们的垃圾事,死得异常惨烈,却只是得个“失足落水”的最新结果;一个孤独的戍边人,他的名字叫拉齐尼,寓意雄鹰的意思,留下一双可爱的儿女,但愿好人的儿女平安顺遂……但是那个恐怕被虐待致死的英雄,可怜得甚至没有留下和爱人的故事,更没有儿女……


    他们也会骂包括她的故乡的“江南”:“英雄救世忘死生,美人‘圈中’犹歌舞”。东南西北的外患尚未有平息之日……骄奢淫欲的垃圾牲畜们又开始内患散毒不休了!



    那个厨娘夫妻也爱听他们讲英雄的故事,然后说:但愿英雄们在天上,天神保佑不再有任何的苦难和孤独。


    大概是所有人都看出来她不喜与人嬉笑攀谈。都让她安静地:要么照顾居然越来越不发脾气的病人,要么一个人拿着千里眼看从来没有看过的风景,要么就是默默呆在她自己的帐篷里。


    终于快要走出沙漠了,天气日益古里古怪。


    这一天,她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觉四肢百骸好像飘在云朵上,然后一个白发苍苍,头顶一圈金箍的“老神仙”,摸着白花花的长胡子,用一种温和缓慢的声音道:“孩子!我带来了诸神的旨意,你要找的金蟒,今天就是时候了,一路往正东北方向去吧!错过了,你就永远救不了爱你的人了!”


    好像这个“神仙”和“声音”在她面前飘来飘去,直到她头都晕了,才消失,然后她就彻底睡死过去。


    她早上醒来了。还是觉得从脑袋到心中都不舒服。





    大概是见她脸色苍白,咬唇不语。那个叫杨婶的女人过来温言问道:“姜女侠,你是不是没睡好不舒服?要不,早饭我给你煮两个红糖鸡蛋?”



    她摇头,然后想了想,“坦荡”道:“我做奇怪的梦了。”然后对方好奇一问,她就全说了。



    果然,等了一会儿,那个夏侯莽的医者过来道:“姜女侠,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我名叫包伯都,请直呼其名就是。我听说了你做的梦。我想了想,是不是因为要离开沙漠进入高山区域了,你担心找不到对症蛇胆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她皱眉:“不知道,也许是。”



    “那我们也不妨走东北方向走一段找一找再去那个有养蛇人的小镇?绕路十里左右罢?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就折回来去那个沙漠边缘的小镇。”





    她想了想,默然道:“你们决定便是。”





    于是队伍开始往东北走,这下是没有可以行马的官道的,全是靠罗盘走的沙丘,开始还全是固沙后沙土固定一点偶尔可见一点胡杨树林和“奄奄一息”的草皮的地方,后来就是全沙丘。



    全沙丘区域,马都停下来了,他们就留了一半人马在胡杨林这边,然后其余人就步行去找巨蟒。姜月影觉得,这么漫无边际的四周,找得到那就真正是“神了”!



    但是她懒得多想。站在胡杨林中看了看风景。发现某个毒未解尽,但是已经躺得脾气又开始不好的人居然自作主张爬起来,还准备下马车。



    她瞪眼过去:“这里全是沙风,太阳又是最毒辣的时候。你做什么?回去躺好。”



    他瞪得更凶:“你都不怕晒,我为什么怕?还是你怕本人晒得(比斯文阴人)更黑?”



    听到他的歪酸气话的人都在借故一边走开一边偷笑。如孜汗也不怕死地歪酸:“姜女侠,请你陪主上回马车上算了。要是你担心他晒伤,用你的护肤的膏药给主上抹一抹也是可以的。毕竟这里风景绝对美。你陪他小站一下看看风景也是好的!”


    果然男人们要是不要脸起来,她绝对是比不过的。只见病患一步一步走过来,直到站在她面前,然后本来此时就热,加上他现在体虚,已经汗水流下额头了。





    不过,他躺的时间真的太长了,又不敢像对待平常人一样教人给他按摩全身,顶多只能按摩一下四肢。他心情不好,这里的树下站站也是可以的。



    她摸了摸自己手袖中的绢帕,众目睽睽之下有点脸发热。干脆板脸去他的马车上,找到他的汗巾。然后继续板脸出来,走过去递给他。



    这厚脸皮起来无人能敌的男人居然一直一双鹰眼盯着她,皱眉不满道:“女人,为了节约用水到补给地,我这汗巾是不是三天没洗了?你为何不闻一闻?都发馊了!你是要虐待病人么?这张汗巾直接给我扔了,给我你的。”说完居然乘她不备,抽走那块的确发馊的汗巾直接扔了!



    如孜汗噗呲笑出声,自觉道:“主上,属下们去拴马。”然后带着最后几个靠得近一点的人也走掉了。



    姜月影瞪他,这人分明眼底带笑,现在连嘴角都在带笑,而且还故意任由额头的汗水向两边流下。然后看她一脸凶巴巴地脸红,居然还伸出右手:“快点!你可以记账。我十倍实物送还。还有,这里风景不错,给我搬个小马扎来,我坐一坐。”

    使唤她上瘾了么?但是看着他明显心跳都加速的气血两亏,内功持续减弱却不吭一声的模样。她既不好意思去喊离在二十多米以外的人,也不想跟他计较怄气。就去找来一个小马扎,靠在一棵树干又大又相对光一点的树脚,然后看他慢慢走过去坐下,就掏出自己的干干净净的早上才找出来的备用绢帕给他。



    夏侯莽觉得心情好转了,早上懊恼至少三年内功已经不在的郁闷也消散了。原来“苦肉计”什么的,也可以光明磊落地用么。这女人明明心软。偏要跟我倔。这时候还偏要假装去喝水,不守在我五步以内。嗯,突然觉得其他人这时候通通都碍眼得很。等我恢复了,找机会带你一个人重新走一遍大漠和高原、戈壁和雪山最


    夏侯莽觉得心情好转了,早上懊恼至少三年内功已经不在的郁闷也消散了。原来“苦肉计”什么的,也可以光明磊落地用么。这女人明明心软。偏要跟我倔。这时候还偏要假装去喝水,不守在我五步以内。嗯,突然觉得其他人这时候通通都碍眼得很。等我恢复了,找机会带你一个人重新走一遍大漠和高原、戈壁和雪山最好的风景。


    姜月影借喝水,牵过自己的小黑马,站在另一处远离其他人至少二十米的地方。


    正在看着风景发呆想心事,突然身边的小黑开始不安地躁动,然后居然跳起来企图挣脱她手中的缰绳。姜月影不明所以地扯住缰绳,但是差一点连她自己都被扯倒。另一边有人大喊:“姜女侠!快弃马躲开!用轻功横移!”



    她本能地松手放马、抬头,只见一双绿油油“无比邪恶”的“小眼睛”正在朝她飞过来,她毛骨悚然,完全出于本能地一步轻功飞快退后,差一点退得跌倒在地,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呼”和一声“阿影!”中。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飞起来,然后莫名其妙地直接“逃窜”到某个心急站起来、甚至想扑过来的“人物”的背后。



    等反应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又情急之下做了什么……只见如孜汗等人已经扑至她刚才站的位置,然后一条看得她打冷战的至少长五米的“黄花纹”巨蟒正在被围捕——全天下她最害怕、怕得要死的……就是这种爬虫好么!她觉得自己寒毛倒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是这时候越是惊魂未定吓得要死,越是目不转睛、忘记“转睛”了!



    夏侯莽笑得胸口痛,本就已经转身,这时候看她一边发抖歪头看着那边捕蛇满脸惊惧,一边不由自主躲在自己的背后——(这时候是面前)的模样觉得心病已经全部治愈为心花怒放了。


    “阿影!听说你做梦梦见这边可能有沙漠金蟒?是越来越担心我么?一条爬虫怕什么?你的青锋剑都忘记抽出来了?”



    他还顺便挡住了她的眼睛,这时候他的呼吸都快要落到她头顶了。姜月影气得转身走开,走开三步,还是腿脚发软,但是绝对不想被他看出来,就凶巴巴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剑叫‘青锋剑’?”



    夏侯莽公然耍赖扯谎:“难道我居然‘猜对了’?因为你的剑很是一般。我觉得大概没有什么奇异的名字,看颜色就叫‘青锋剑’合适。”



    然后“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就算黑了一点点,依然白净偏麦色的美丽的容颜——他没有说错,她生气的时候,尤其是脸红生气的时候,更是让他觉得不想转开眼睛。果然,只要他带上情意看她不转眼,这女人就顷刻败阵,立即转眼咬牙佯装看不出他的情意,嘴硬道:“我的青锋剑就是宝剑宝剑!你一个用刀的野人!懂剑么?还大言不惭我的剑一般。”


    夏侯莽笑:“不信啊?或是不服气?那你敢不敢去取我的金刀来比一比,用我的刀砍一砍你的青锋剑。要是我的刀砍断了你的剑,而留下任何缺口都算我输好么?”


    她差一点中计,刚想负气一句“比就比”。突然想起他的哼哈某将写的“我们确定:能够手持他金刀的姑娘,一定是他心上的姑娘……”。



    夏侯莽不放过她的每一个表情,然后果然,唉!就差一点点,他的“日益聪明”的姑娘就中计了!看来果然是知道“要我的金刀”是什么寓意了?这下又开始强忍害羞……扔下他就跑了。



    算了,这小女人连轻功都用来逃跑了!他今天不追——还该死的带伤、绝对追不上。

    如孜汗干咳一声,假装没看见主上笑得傻气啊!看人背影都看得……不好形容啊!



    “主上!这条金蟒估计一颗蛇胆就抵小蛇的两三颗。太好了!我们已经抓进笼子里面了。”



    夏侯莽这才回头,道:“用布遮起来,不要让她看到。还有,你,还有马回原,所有人。关于临夏和我的事情,以后不准再跟她说起。”



    ……



    她在小号的马车背后躲了躲……然后如孜汗等人恶劣地抬着那铁箱子,也不知从哪里扯了块破布遮着,抬在小马车上。



    这下她干脆走到这稀稀拉拉的杨树林边缘,佯装没有背心发毛——只是继续在看风景。





    等得不耐烦了,才远远看着其他人,包括马回原和那个杨大婶夫妻过来。再一看,这些人居然也抓住了……天!三条蛇?这是找到蛇窟了么!她飞快走开,重新去牵自己的小黑。



    然后估计有人大嘴巴,她觉得很快,开拔之前,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致命缺陷了——怕蛇!连后来回来的人都在莫名其妙偷笑!



    她气气气!冷脸骑马走在最后。然后对某人的喊话:“阿影!不要走最后。”置若盲闻。厚脸皮野人就自己笑着回马车了。



    天黑的时候,就到了那个沙漠边缘的小镇。居然有两家客栈。她看着野人头子住大的一家客栈。就负气去住小的一家。反正这么多人,两边都会住人。






    好不容易好好清洗一下,倒上床准备美滋滋地睡一下。只听木板房的房门有人敲门,要是在故乡,这时候她都睡下至少一个时辰了,什么人这时候还会过来?


    “是谁?”



    “姜女侠,是我们夫妇!”是那两个据说目的地就是这里,顺路应聘做饭打杂一路过来的夫妻。



    她今天不太想在自己的房间跟人“叙话”。就整理好出去,然后道:“这家店的屋顶是平台,到上面说话罢。”

    杨大婶笑眯眯:“好的!好的!今晚星宿满天。姜女侠先请!”



    她顿了一下,带头走楼道尽头的楼梯爬上屋顶。果然,空无一人、满天星斗。



    杨大婶:“姜女侠,就要分别了,我们夫妻实话实说,那天应聘的时候,其实我们夫妻是纠结的,因为我信仰神祇,我头一晚梦见天神对我说,去城门口看看,有一个天选之人今天会离开玉月城。跟着他们吧!你们会造下善果的!更靠近天堂的!”



    姜月影:……



    杨大叔:“姜女侠,你梦中的神祇恐怕就是我们的神,他给了你旨意为你的爱人寻找沙漠金蟒。我们和你们的人果然根据你的提示找到了金蟒!他们除了给我们报酬,还送了一条价值数十两白银的金蟒。我们无意感谢你,只好准备了一件诸神的礼物,送给你!”



    杨大婶递过来一个小盒子。然后说:“姜女侠就是神祇提示的天选之人!请不要忘记尊神对你的垂怜和爱意!”



    姜月影平平淡淡道:“我理解你们对我估计没有太多的恶意,这是你们代表所谓的诸神对我的考验么?可惜我只是一个梦游了的普通人,我的信仰是生而为人,但凭人力尽人事而已。还有,他不是我的爱人,只是我的病人。而且是救过我的人。我觉得——恐怕你们跟他的‘缘分’比我还要所谓天选、神奇得多!还有,这边都靠近养蛇人的小镇了,那个‘神人’提示的方向会找到蛇,我是不是不用太奇怪?”



    杨大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姜月影皱眉,退后几步。然后看了看天色道:“你们是替他来试探我的么?这种伎俩我至少破解过三次,一次是风水大师骗一个街坊;一次是一个绿林老人渣,骗一个可怜的女人;还有一次是障眼法吓唬人说别人得罪了大神要破财消灾。但不知你们是哪一种?第四种?——先易容给我来点迷香?打扮成神仙念经,然后这时候又来加戏码?你们累不累?”



    杨大婶叹气:“姜女侠,你明明知道,他被你迷住了!不可能找我们试探你!又何必装模作样呢?还有,你口口声声好像不会信神,为什么又看都不敢看我们送的好东西?为什么我一打探,你又要选择说出你的有关神祇的梦境来让那些小伙子去‘神指定’的方向找金蟒呢?别装了。其实你潜意识里还是有相信诸神的倾向的。”


    姜月影笑了笑,内心:这就是女人,哪怕年纪高我一倍的女人……那就是男人,自己的女人如何评判另一个女人他就听信无疑,或是,只要这个女人太年轻?又不表达仰视或遵从……那就满脸都是跟他老婆一样的论断——“不过是一个‘看中权贵’的假迷三道?虚伪不良的女人”……



    她冷笑道:“说得大部分没错。只错了一点,我看过这世上信徒最多的五大教派的所谓教义或是经书,因为好奇……谁知道呢,也许哪一天我就信(庆幸为人而不是畜生)教或是自创一教(‘人心正道不虚行教’)一个人自命不凡或是发癫。你们的礼物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不是要分别了么?我没兴趣跟你们浪费时间。不要再靠近我。离我远远的。”



    然后扬声道:“楼下在听的人们——你们假得真是没眼看。姓夏侯的都伤成这样了,还假兮兮给他找厨子?!你们想试探什么?不必了!还有,这两个天玄人是不是至少其中一个教过他武功?所以觉得特别有资格帮他试探‘毒蛇’出没的神迹或是坑?看在天玄‘刑部’给我发俸禄的份上。我忍了。放心,天山雪莲找到后,解药解尽余毒后。我跟你等所有人两清!”



    她懒得看在场二“老”惊讶?恼羞成怒?的脸色。然后直接跳下双层高楼的楼顶。然后一脚踢开虚掩的客栈门。不看任何人,直接冲回自己的房间。然后蒙头强迫自己睡觉。


    她一动不动。想起了自从第一个模样都记不住的“男子”送给自己一朵石榴花——扔在学堂的她的桌子上开始……那些狗屁倒灶的“缘分”!还有那些因为知道她有人喜欢,而各种当面奚落、背后嚼舌根……甚至是污言秽语的“人们”,甚至不乏“男盗女娼”的垃圾……


    厌倦了。但是不想哭。四周鸦雀无声,她终于慢慢睡着了,然后又做梦了,梦见自己打马东归。像在逃命一般,小黑在风驰电掣,但是天空中,有海东青的鸣叫像是魔音穿耳、不能逃离。
    第二天,醒来时,开窗一望,窗外楼下,街道上,估计他的人已经整装待备只差一、两人了。


    我也来祈祷一下神仙大人们吧!雪山已经不远了,但愿这几天快一点找到雪莲。但是然后呢?她一咬牙,飞速收拾好东西。下楼去找自己的马。



    马回原等在那里,看她的眼神透着同情?或是欲言又止的想解释?



    不用解释,最大的缘由,不过是因为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高位棋子”。还有,这世界上对女人最下不去的就是女人,更何况是自封他曾经的师者的女人罢!她不是猪,看得透别人鄙夷“评判”的眼光,更听得懂“判词”中那些满满的恶意之坑——她们用了至少三大教派的说辞来引她上钩。大概是希望她“受宠若惊”地说出一种“神祇”的名字,就继续强力暗示她:你不是这个教派的“天选”,就是那个教派的“神民”,或是另一个教派的“爱仆”……之类罢!


    她淡淡笑了笑:“知道你们哼哈二将或三将还不至于刻意安排这种‘神坑’(唯一的女人,“女神”都不扮演?选择女扮男装,进我帐篷用药企图愚弄我胜过试探我,吓退我胜过观察我……)对付我。放心,我已经忘记昨晚打扰我休息的大人物和包括自己说过的话了。能够与‘神人’亲密接触梦游,也算是我的西行奇遇。你们还是快点去找天山雪莲!不要因为我一介路人耽误时间。”

    马回原何尝不知道她大部分是在说反话……姜女侠的骄傲和另一个等了她又是半天的人何其相似。命运的齿轮安排他们相遇。但愿不要再好事多磨了!



    马回原:“姜女侠,你没有说错,我马回原只说一句,是她们要跟来的,主上只以为多一个女人也许路上好一点。她们夫妻只十年前因为六扇门的人授意,教过主上十招刀法。算不得师傅,而且,主上是用刀的天才,他自创的刀法你亲自见过。不输天玄的用刀名门。早就超越那人了。”


    姜月影低头去牵自己的小黑。不想再说话。


    马回原其实看出来了,她板着脸,其实是在掩饰屈辱和……心冷罢,我们都知道,在临夏等着主上和你的,会是怎样的尔虞我诈的试探、无遮无挡的谣言甚至是污言秽语!



    马回原走了,临出客栈后院的时候,低声道:“那夫妇二人已经走了。主上昨晚就在等你送药,今早也是。请姜女侠先过去看看。”


    她还不想过去。但是,那人为什么不派人催?一直在等。她明白。


    她牵马走出去。习惯性不想交付自己的马儿给任何人代牵。然后只是将之径直拴在客栈的门口的一根柱子上。



    然后走进客栈上楼,夏侯莽的确在等。以为她多天没有睡舒舒服服的床了,是以早睡晚起了。



    一看到她,野人头子是高兴的,却像她一样口是心非道:“阿影!你有没有时间观念?还有,这些垃圾药到底还要喝多久?”



    姜月影在想:阿影!阿影?他就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喊成习惯了!这男人计较起来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是因为师兄这样喊我?他就非这样喊我么?铁定是在嘉峪关的时候就派人跟踪过我罢!当我是“可能的细作”……等我解完你中的毒,能不能算我们扯平。



    她猜对了一半,夏侯莽的心思是:总有一天,当你听到‘阿影’这个称呼的时候,第一反应、唯一的反应就是我在喊你!


    夏侯莽看着她,觉得她好像没睡好?比昨天还神情倦怠的模样?


    夏侯莽:“怎么了?真的那么怕蟒蛇么?不会是所有的蛇都害怕罢?为什么脸色苍白?”


    他才是脸色难看呢!“大病未愈”,每一天都在消瘦。跟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鹰眼如炬、胡子拉渣,又危险又气势汹汹的“贼头”的模样根本不一样。还有那天她怒火烧脑冲去找他要飞枣的时候,那种“自作多情”、洋洋自得、神气活现的土匪式叫嚣……也跟现在不一样。



    她别开头:“喝到痊愈为止!这些是护内体的、略带消炎的药。等你体内毒全部解除了,还要换方子继续喝至少一个月。”


    夏侯莽皱眉,不是为了喝药,而是莫名有点担心。还有,不喜欢她一副医者口吻。但是想起她怕蛇。就温言道:“带你顺便看看天山。这个季节雪莲快要开过了。那就出发吧!”

    她既不想点头也不想摇头。转身走掉了。


    夏侯莽继续皱眉思考。然后以为还是因为那条大蛇,她才余悸未消带点气闷。



    ……
    第15章 雪山



    再一次出发的时候,就一路直直北上。好在一路上夏侯莽也不扰她。



    天黑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叫雪山小镇的地方。这里风特别大,而且夜里气温可谓寒冷。听其他人议论,再往上,马儿都不会去了。要在这里“安营扎寨”。一半的人照看病人,另一半的人去找新鲜的雪莲。



    第二天打早去找雪莲的,是轻功最好的马回原带队。她总不能提议自己一个女人,跟着一帮男人去找雪莲吧。于是又一次默认留守病患所在地。



    这个小镇上依然有至少三种民族的百姓,还有一个边境军士的专用补给点。因为他们一行实在是有点扎眼,还有一个军人过来询问了一下。



    第一次近距离看雪山,而且是天山。她心情好了许多。干脆告诫自己什么都不多想。先就近晃悠一下。



    这里民风古朴,治安初看是不用治的好。出镇就是一条路,往南是她们的来路,往北就是上天山。



    她跃跃欲试地准备,来都来了,还来得如此曲折地“意外”!至少爬一截天山再说啊!



    从北面出镇走出一里,就开始爬山。她拿着千里眼看。好在马回原等人应该先走大道在爬山,听说雪莲花一般长在八里左右的海拔高度。也够他们找的。但愿很快找到吧。再找不到,病人五年的内功都没有了!



    她选择走一条小路。



    这边全是密林中的小路,她玩心大起,干脆施展轻功一路往上。再一次如此孤独地一个人穿越林间看风景。有点五味陈杂。风吹树林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要孤独。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穿越林间,来到雪线之下。前面一百米,好像有几个人?



    她警惕地拿起千里眼。是三个穿着古怪的男人。身边堆着一小堆石头,石头上是一个木制的也不知是什么菩萨还是什么“神”?



    这些人守在这里做什么?



    她皱眉,不想过去了。这一次出门,要是随便找一个神棍,看看她灰头土脸的模样,估计都会“掐指一算”说:“你此次出门犯灾星”之类……她可不想再惹麻烦。



    正准备看一眼周围的风景,算是姜月影到此一游。要不找一棵树刻下自己的名字?以前去雨林看象群,没有看到大象小象,只看见一堆象的大便……郁闷之下找了一棵树写着:某年某月某日姜月影找看象群未果。



    却见远方又有人影了,这一次是行走的人,在一路下山。其中打头的一个,千里眼看得清,还背着小小的背篓。也是三人,而且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手中还提着一只火红的狐狸?



    三位应该是猎户的人被拦住了。在那三人的拦截下!先是拜神,然后放下背上的背篓、包裹,任那三人盘查。火红的狐狸和两只雪貂?被缴了?好像给了一点钱?



    然后三个猎户继续下山。突然,有个最高壮的人冲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当先一人的背篓被野蛮地扯下了……然后背篓被拆卸了!是因为藏有夹层么?



    姜月影决定去看看。她故意施展一半功力的轻功,那六个人都看见她了,大概是因为她的穿着是江南风。齐齐停手看着她。



    姜月影一边靠近,一边看着那个领头的高大个子道:“你们在做什么?守着猎户常走的小路,以神的名义拦路打劫?吃贡?强买便宜山货么?”



    那高大个子用一种看猎物的凶狠贪婪的眼神看他,一挥手,背后一人跳出来骂道:“哪里来的不怕死的女人!小心死在冰雪堆里变成永久性失踪人口!
    第一卷 第15章 雪山(2)

    姜月影冷笑道:“你背后的神在看着你!这天上若有真神,定不愿信徒连人道都修不好的为恶。快点还回他们的东西!不然我闲事管到底!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山下就有军队的补给点。你们还胆敢拦路装神弄鬼欺压百姓!”



    那人狂笑道:“原来是一个该杀的异教徒?或是无视神祇的低级动物?你死定了!”



    猎户中一个满脸惶恐的带头的老人,应该是老人夫妇,带着一个看起来有点呆的儿子?求情道:“求求三位‘上人’饶命吧!这位姑娘是外地来的!我们不认识!‘上人’们,我们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隔层藏东西了。”



    然后转向姜月影,求恳道:“姑娘!你离开吧!不关你的事,你是游人吧,你终究会离开这里,但是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里的人。你也饶了我们罢!”



    姜月影愣了一下,然后故意扭头背着其他三人恶狠狠道:“呸!你以为我是要救你们么?我是来黑吃黑的!快滚!”



    那三个猎户看着她的眼色,最年长的一个懂了,就只好掩面拖着自己的妻子、儿子,然后一边下山,一边低头摇头。



    姜月影回头,看着其他三人,凶道:“留下东西滚!我是来抢山货的绿林高手!这边的山货,拿到大城市去卖,最少十倍的利润罢?别让我再撞见你们。现在也马上滚。不然废了你们的武功!”



    居然遇到一个美貌的女人黑吃黑!那三人淫笑起来。看她一身青衣站在背后的雪景中,年轻得像不到二十岁!美得像一朵误入雪中的青色莲花——三个男人立即围过去。



    姜月影不敢轻敌,飞身跃到高处,然后反手挥剑卷起一圈雪花向三人的面门、眼睛干扰式打去!



    打头的一个抽刀挥开雪花,左右二人企图侧面包抄。姜月影已经看出来谁最弱了,立即左移,飞身就是一阵快剑,那人只觉眼花缭乱之下脚下只能后退了,然后一脚踩空,就惨叫着滚下坡了。



    另外两人,当先一人的刀子已经挥到面前,另一人居然在用暗器毒钉之类打她!



    姜月影立即挥剑飞起,然后直接高处飞过两人的头顶,然后半空中反手剑舞出一圈剑阵——师父师娘说,她的手柔韧性绝佳,反手剑最出人意料之外!还有师兄,为了训练她的反手剑,站在她的背后,助她练习了无数次反手剑……



    其中使暗器那人已经背后中剑了,她一落地,又是反手一剑然后急速转身,直接冲向提大刀在狂怒猛砍的那人。



    这才是真正的野人,其实唯一的优势是熟悉这处地势,又有几分原生态蛮劲。她冷然快剑斗了半刻钟,就破敌了。看着上面两人和下坡处二十米下趴着哀嚎的那人,每个人都是眼中带着杀意。她咬牙不再手软。直接挨着挨着废了三人的内功,再留一点内伤让他们求神拜佛去。



    然后冷然道:“我会记住你们的脸,我是天下最高超的画脸‘神人’,会把你们的画像送给这里的军士。要是你们停止作恶远离此处,我就不再报复,反正我是为钱财来的么。是专门黑吃黑你等恶贼的煞星!”



    “煞星”带着他们上半天强“买”的东西走了。三个真土匪被小点穴位,滞留原地半个时辰。



    姜月影没有看雪山的心情了,提着一堆死了的,或是半死的狐狸、貂,还有红景天、野党参……急匆匆下山追人。



    那三位猎户居然走得飞快,直追到快到山脚才追到。



    姜月影喊:“等一等!”



    然后将所有的东西,也许也包括其他被拦截的人的东西全部放到三人脚下。然后道:“放心,应该不会报复你们。你们收回去变卖吧。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找人代卖或是先放一段时间再卖!”



    那个老妇人连连道谢。姜月影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那个有点傻的儿子,居然提起那个应该很贵的红狐,冲过来想要塞给她。姜月影连连摇头,然后准备继续下山。



    老头子说:“姑娘,你带着这么好的千里眼上天山,不单单只是看美丽的风景吧?是为了找人还是找山货啊?”



    姜月影想了想,坦然道:“的确不只是为看风景。我急需三朵新鲜的雪莲花!拿来救人。对了,要是你们村落里有人能够找到,我就住在镇上唯一的客栈里。愿意用你们这里十倍的收购价钱买下!”



    那老人看了看天色,点头道:“好!我们记住了!但愿圣山保佑你能够买到!我明天也上山找一找!”



    姜月影点点头,唉!也难怪他们信仰雪山之神——雪山在冬季储存冰雪,再在漫长的其他三季化作甘泉小河……没有雪山,沙漠会彻底荒芜,戈壁会变成死域,也只有神牛国的白痴,才会当西戎的马前卒跟天玄过不去——若不是王道包括仁道的天玄护着,若是天玄如同神牛国那般是个四分五裂、等级悬殊的奇葩混乱的国度,早就被西戎等国的野心家毁灭水源……毁灭所有,“减、灭”到惨烈了罢?


    那些曾经的“友邦”们——反抗不了无道的霸主?就选择跟天玄对抗?捡不够喜欢灭族?的华夏“软柿子”拿捏?真以为天玄的王道只有“仁道”,没有霸气宏图、报仇雪恨么?



    止戈为武,但是多少英雄无惧为了国本,愿挥戈四方,将犯贱不宁的敌寇倒攻千里——从共主的时代开始,天玄的唯一可怕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自己、自己的周期律!



    四野苍莽兮万古之前

    共主“战天”兮华夏永传
    狂刀忆.夏侯莽一则


    身在将门守黑山,

    莽原狂刀岂枉然?

    无惧一生征战苦,

    只为仰天心不惭!

    嘉峪关外风波起,

    同室操戈尽两难;

    纵马杀伐灭敌志,

    青锋剑伴余生缘。
    第一卷 第15章 雪山(3)



    止戈为武,但是多少英雄无惧为了国本,愿挥戈四方,将犯贱不宁的敌寇倒攻千里——从共主的时代开始,天玄的唯一可怕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自己、自己的周期律!


    四野苍莽兮万古之前

    共主“战天”兮华夏永传



    我们无所谓“天选”:曾经的四海“臣服”、且九分是“诚服”的天之朝,可不是靠邪魔歪道挣得的名号!老天爷爱选不选!可以抱手继续笑看华夏的万古荣耀!——我们是寰宇第一个战天斗地、生生不息的国族!开辟鸿蒙、开创社稷、观天象、拓八荒、兴诸子百家和百科全业……我们领先数以千年走出时空馄饨,走向人世文明……我们放下的仇恨、斗退的贼寇比其他所有的国、族、教……全部加起来都多!有谁配在华夏面前显耀“诸神”?“天选”?千万莫要是自己折腾得四海无宁日,自家无净土了,就把华夏开创、守护的沃土当成“唐僧肉”了罢?!
    ……


    姜月影站着,看着这三人重新走远。然后饿了,干脆找截林中朽木坐会儿。掏出来之前买的甜点糕饼吃吃吃。



    从林中抬头看,耀眼的太阳都正当空了,估计某人又在强忍不适吃午饭罢?算了,再发脾气,只会伤痛更难痊愈。



    她提剑,运起轻功飞跑。



    果然,跑出上山小道,刚进入官道,就见连马车都过来了。



    如孜汗和包伯都满脸不认可地看着她。



    她板着脸走过去。



    如孜汗:“姜女侠,刚才问了三个猎户,说是有‘女侠’(其实原话是“一个胆大的姑娘”)在后面跟‘上人’们打架!不会‘碰巧’就是你吧?”



    她果断承认:“就是我,什么‘上人’,极品红狐皮,数的铜板给人家。你们别怕,反正这个地方我大概一生就来一次(不怕被二次追砍)。你们先回去,我逛逛再回去。”



    还要“逛逛”?再逛某病患已经要炸毛了,还让人拿着他的最好的千里眼去看——有没有“雪崩的危险”!


    他们无语,她反而有点心虚——野人是不是又发作了。算了,她走过去,从外掀开马车的窗户帘子看了看,果然某人鹰眼如火,恶狠狠地就瞪过来了。


    算了,一定是五年的内功没没了!他心里不舒服。她好声好气道:“天山原来这么巍峨绵延!我就来看看,遇到猎户,想着马回原他们用找的,我们在本地猎户这边可以用求购么!你吃饭没有。”



    这男人一副“你是猪头么?看我这样像是吃过午饭的模样么!”的表情。



    她不跟他计较,想了想,绕过去跳上马车,然后努力温柔一点,道:“回去吃饭。躺下,我摸一下脉象。”



    ……雷公阴转晴了,一行人回客栈。炖得软软的牦牛肉,难得还有几样稀缺的蔬菜。都是清淡的。她负责陪着病人吃吃吃。



    夏侯莽一是胃口不好,二是越想越重新阴郁,放下碗筷,看着她的吃相,问道:“你不是跟马回原他们一路走的,自己去找什么小路探险看风景罢?你嫌命长么?”



    她顶嘴:“我的命本就是师父师娘捡的,要是正当年华,死在雪山,搞不好变成千年冰人,有一天一个路人看见,说,吓死我了,还好这人死的时候不算丑、或是很安详!”



    夏侯莽气道:“那你的故事里,我是谁?难道就是这个给你收尸的路人甲?”



    她一口食物差一点噎住,不知为何心里一痛:那天跟着马回原去看你的中毒反应,我第一次内心承认自己是个庸医,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生怕欠你一命还要为你收尸、或是看他们为你收尸。所以我用计,不是激将法,是用计——假装妒忌那个表演“爱慕”你的女人!还乱七八糟冲口喊你“夏侯莽夫”。我最讨厌欠债,更何况是命债!我那时生怕去骗人去打探解药回来,你就死在我面前了好么!才那么乱七八糟。



    想来想去,他最近时不时说点试探、调笑、奚落的情话,却从来不拿那天她说的那句话来“奚落”她。他知道她当时的想法,不说破。因为骄傲,才不说破。



    她笑着再吃一口东西,然后收拾碗筷,道:“谁要你给我收尸了!我不是活得好好的!说好,我给人家本地猎户开的新鲜雪莲的收购价是平时正常价格的十倍,我们一人负责一半吧!”


    夏侯莽继续生气:“你负责全部。”



    她痛快点头:“可以,让你的人写下报账清单,我当放六扇门那个‘拖把’的债,哪年去帝都六扇门总部连本带利收回来!”



    果然这男人其实小气起来最最小气。立即想炸毛么?她“警告”道:“别发火,起来慢走一下!我给你提个小马扎。到看得见雪山的地方,你就坐好深呼吸!享受雪山馈赠的美景!”



    如孜汗拿着自己的千里眼远远看着,一身玄衣的主上坐在镇(村)头一个小土包上的小马扎上看雪山,最近有点形销骨毁,青色衣服的女侠站在他背后,看看风景又看看他硬撑着的脑袋,中途默默递过去红景天水的水壶——居然有点神仙眷侣的感觉了!



    海东青带来的消息被他们封锁了。王上还以为他在“带着女人游山玩水”,他负责天衣无缝模仿两种笔迹,一种是主上大人的,一种是六扇门“拖把”的签字证明:金刀铁骑王的伤情属实,最终解毒药要求属实、三个月不能有任何打斗和累心劳力属实!(六扇门的‘拖把’:总觉得夏侯莽那几个手下,最好盯着点防被坑!~)



    马回原他们日落后才回来,找到一朵已经开谢的雪莲。准备第二天再找。看着“奄奄一息”的那朵雪莲,姜月影无法决断要不要用来解毒。最终还是决定先不用。



    第二天,马回原等人更早出发了。她有点心事重重。昨天只吹了一点点风,病人今天就在咳嗽,而且是强忍不大声咳嗽,她后悔了。光站在他背后,忘记多挡一挡迎面的风了,穿得比她们其他所有人都厚,还是抵抗力弱化出现问题了。今天只能在客栈里呆着,哪儿都不能去。



    夏侯莽见她憋着气?自责了?板着脸,摸了摸脉象,把房间唯一的风口全部关好。然后估计是犹豫又犹豫,掏出一个她自己行李中的小药瓶,估计是伤寒药。但是又害怕加重他的余毒未消的内体的负担罢?足足犹豫了两刻钟,然后才重新掏出来,停掉其他的汤药,让他吃一颗这种药丸。然后就心事重重地走掉当小乌龟?他等了半个时辰,乌龟自责的“庸医”重新打起精神进来,两只手号脉,还让他白痴兮兮地张嘴看舌苔,然后稍微放心点了。就又跑了。



    夏侯莽无语:这女人胆大的时候是“哮天犬”,胆小的时候当我是蚂蚁?一颗丸药就会死人么?难怪学医不精!一纠结起来杂念多得要命!好像不“自以为”是神医就不敢医他了。



    他自己刮掉几天懒得刮的胡子,至少这样精神点。然后派人去跟踪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果然,跑出去挨家挨户求购新鲜雪莲。笨!其他人早就问过了,提价只会比她高好么!不过。都不说破。他也不想说破。等她出去转悠当锻炼身体。要是我内功持续减弱,以后荒郊野外,劈柴烧火、搭帐篷找吃的,都交给这个口是心非的“我的阿影姑娘”。



    姜月影跑了一圈,没有问到哪怕一朵干雪莲。垂头丧气回去自己的客房发呆。然后迷迷糊糊醒了,因为有人在着急地敲她的门。



    她赶紧一骨碌爬起来,然后开门一看,是跟她一样最近几天越来越没底气的包“蒙古大夫”。



    包伯都:“姜女侠,昨天就救下的人拿了一朵雪莲来卖给我们!请你快去看看!然后我们立即破蛇取胆!”



    她立即跑下楼去。只见是那个有点傻气的年轻男子,果然还认得她,一看见她就高兴地将藏在背后的手转过来,然后一朵新鲜的雪莲花就出现了!



    姜月影大喜,立即跑过去结果雪莲花,然后连声道谢。包伯都也喜笑颜开地给一大包钱!



    那人高高兴兴走了,姜月影正准备跟其他人商量取蛇胆配药。摸着雪莲花花心的点点冰水,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你们还是先去买个小动物,越小越好,我先试试药。”



    包伯都考虑了一下她为什么这么谨慎,但还是立即差人去办,很快,有人抱了一只小羊羔过来。姜月影道:“你们取最小的蛇的蛇胆来。”



    夏侯莽的人不到半刻钟就取过来一个蛇胆,姜月影忍住不适的联想,切下一小块,然后配上雪莲花花心的一点点花心带花瓣,然后喂小羊吃下。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半刻钟无恙、一刻钟无恙。



    正准备舒口气正式配药。突然看见这小羊不住地打起冷战来,然后开始口吐白沫、然后是血沫!



    姜月影立即伸手:“六扇门是不是给你们遇春堂解毒药了?!快给我一粒!”



    包伯都立即取药救羊!



    羊救过来了。


    住在一楼,避免爬楼的夏侯莽披着外衣走出来,看着她沮丧得无以言表的神情。打破所有人的沉默道:“阿影,这不奇怪,我们一行太惹眼了。有人动心思很正常。(这对于我来说,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意外”了)”


    第一卷 第15章 雪山(4)

    姜月影声音干涩道:“是我的错!我惹到这里不该惹的人了!恐怕有人在雪莲里加了寒毒,我就说奇怪。说好十倍价格的收购价,他们怎么会派一个有点傻的人来变卖,而且摘下山至少一段时间了罢,花心还有这么多有点浑的冰水——我昨天……打倒的不过是三个守山的土匪,他们之上绝对还有狗屁的坐等发财的‘上人的上人’!是我太笨了!(这时候还得罪‘安全’假象背后的地头蛇)”


    她说不下去了,一个人跑掉了。


    包伯都安排两人跟出去。看向夏侯莽。



    夏侯莽叹气:“那就去查,顺便剿匪。用我的真实身份文牒和六扇门的特殊授权文牒,查处眉目了,再去找驻军。不要提其他为难他们,就说是烂路强买山货的土匪、而且还是恶意下毒对付‘我的行侠仗义的人’。”



    包伯都去办事。



    巡镇归来正觉得这小镇不可小觑的如孜汗走进来。然后决定还是如实禀告:“主上!这镇子奇怪得很,居然一朵干的雪莲花都买不到。还有——属下回来时,看见姜女侠飞跑出镇了!而且……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夏侯莽没有说话,心里最坚硬的一处好像都被这个女人变成绕指柔了:是又自责个没完没了暂时逃跑了!千万莫要是想找个无人看见的地方流眼泪去了!欺我现在没法去追她么?!



    姜月影还没有到当众流泪的地步。而且,跑出去没多久,就发现有人跟着了。这样太难看了。



    她毅然决然回头,看着两个他的年轻的手下,道:“我没事。我准备去挨家挨户打探哪里可以采摘雪莲花。要不请你们一起去吧。”



    两人点头。但是摸了摸钱包,姜月影掏出自己的,分一半给他们:“先到杂货铺换铜板并打探。他们爱说不说。我们分成两拨,你们先问,我后问,买纸笔记下来,回去比对。这边不过三十来户人家、一百多口人罢!我就不信了,不可能全是地头蛇!”



    ……



    他们开始挨家挨户打探,吃闭门羹几家,傲慢不搭理的二十余人,然后恶意乱指“天山最高峰(寸草不生)的峰顶才有”的也有。



    姜月影果真负责“求问第二回合”。问着问着,看着“熟人”了,熟人一开门见是她,脸都僵硬了。姜月影当不认识,摊开三个铜板,看着他老婆子也出来了,就再加三个铜板,然后问道:“哪里可以采摘雪莲?求问二老!”



    那老头准备低头关门。



    姜月影收手走开,冷冷道:“圣山在看!诸神在劝!愿雪山保佑心善的所有人们!”



    然后决然走远,去下一家。



    好像背后有开门的声音,然后有人远远绕开她走了。她当没听见。



    又问了好多家,中途一个年轻的女子开门,一边凶巴巴吼她:“不知道不知道!走开!”然后手一推,一张字条塞进她的手心,她也先不看,继续下一家。


    等她们三人“巡镇求问两遍”,天都黑了。北面的路上,马回原带着人马垂头丧气地回来!天山如此之大,又没有条件在雪线上夜宿!有些地方还是武功高手都去不了的地方。这一天直接是空手而归。


    一群人沉默地回去。


    客栈的大厅烧起了火盆,夏侯莽正在带头烤火。还好上一个补给点补够了食物、食材,为了防止下一次“意外”,现在将客栈全包下了,从厨房到马厮都派人守着。



    夏侯莽:“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去吃东西!我又不会死,大不了毒散尽的时候,武功回到十年以前,搞不好因祸得福,以后可以少跑很多路。你们一副欠我很多的丢盔弃甲的败兵模样,是想听我骂人么?”



    姜月影去吃晚饭。然后跟着先前那两个小伙子,将所有的问到的记录摆在一处,淘汰的淘汰,指点的方向一样的记录在一边。



    她打开那个对她凶巴巴的年轻女人的字条,一边看一边自己默默翻译:姑娘,我阿父和阿母找到了雪莲,本想送给你,但是北方来的‘新上人’守在家里,拿过去‘看过’,我们没法子了,装着派我的傻哥哥过去。对不起!雪山保佑你们!



    马回原站在一边,默默翻译最后一排:“这个季节,雪莲最多的地方在托木尔峰的山腰,请一定不要一个人去冒险!”


    如孜汗:“说这个方向有雪莲的人也最多,一共七个!明天换我带人去吧!我正想去看看史上张骞大人走过的地方。”


    马回原:“我轻功碾压你!我去!”



    姜月影张嘴,想说:我轻功不比你弱多少,我也想去看看。



    某人的鹰眼已经瞪过来了:“阿影!红景天水喝完了。”


    这臭脾气的男人,当众使唤她现在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然后其他人全体当失聪、眼盲。



    她没出息地气气气,却是没法反骂回去:也就看你至少瘦了二十斤!我忍。


    然后跳起来,咚咚咚上楼再下楼,冲进厨房去熬水。再当着所有苦中“作乐”傻笑的人,直接将灌满水的他的水壶扔在他面前地上。自己跑上楼去了。
    第一卷 第15章 雪山(5)

    夏侯莽其实状态很不好。内心知道,这毒再不能清除干净,就要五脏六腑都是慢性的“痨病”了。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下,夜深人静中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门口有人在问:“主上,要不要喝点温水?”



    他皱眉不想回答,胸闷胸痛……皱眉装又睡着了。



    过了少时,他突然黑暗中睁开眼睛,就算损失了五年内功,也听得出来有人轻轻靠近后院、马厮的那边,窗户外,这人先轻轻靠近。然后大概是呆立?了半刻钟,又突然无声无息——轻功离开了。



    这个地方,他的周围,有这等轻功的,又会这时候跑窗户外“罚站”的,只有一个人选。



    夏侯莽觉得。我本来最不想学习“阴人”的苦肉计,结果好像关键过程全靠苦肉计?气死?不过,好像什么过程都不重要了。也许余生离开明战和暗战的沙场,跟着这个女人满天下乱“游”也不错!



    再听没有动静了,他慢慢起身,先出门,吩咐不要跟着他。然后绕道去后院。



    果然,这女人估计是担心得睡不着?怕持续“欠我”?佯装过来守她的黑马么?守后院的人在楼上。估计关着窗户假装没看见她。这苦寒地带的客栈不隔音。想哭还要找地方。所以抱着马脖子在哭么?



    连他走近都没发现。估计耳朵里全是黑马喘气或心跳的声音——暴露伊人泪流满面的,是这女人哭得在动的肩膀。笨女人,要是抱着我的脖子哭,估计我就痊愈了。



    夏侯莽:“过来!你是想看我杀马开荤么?”



    这女人居然一僵,然后使劲在马脖子上磨蹭脸和眼睛么?果然,月光下转过来的脸上,因为天冷加哭过,鼻头都是红的,还蓬头垢面。不过他现在随便此人什么表情、模样都不嫌弃。反而一见她就心软心动。



    只好装着有点凶:“别哭了!不然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早点没命,然后方便嫁给其他的找死的男人!”



    姜月影又羞又气,忍不住冲过去在他“完好”的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


    结果又一次自投罗网,野人直接双手握住她的双臂,赌她不敢使劲挣脱。然后气息危险道:“越来越胆大了!等我恢复了。先比武,姜月影!你输定了,以后当我的唯一的持刀女护卫。拓跋奇的一纸烂公文最好早点撕掉。不过我不发酬劳,我给的酬劳,就是本‘夏侯莽夫’。”


    算了,这女人又羞又气,面如烟霞!听不得情话又全懂他的情话。他笑着放手,果然人一“自由”,立即飞也似地逃跑了!月光之下,他看得清楚,连两只好看的耳朵都红透了。
    第一卷 第16章 纠结(1)



    姜月影有了莫名心乱莫名悲观的心事,干脆早饭拿个烤饼就出门了。反正那位包伯都知道病人要怎么吃药。她看到如孜汗带着人像巡镇一样,就回避了,拿着千里眼在可以远眺雪山的村外空地上看着风景发呆。看村里的负责放牦牛的小孩子无忧无虑、嬉戏玩闹。

    要是今天还是找不到雪莲花,该如何想法子?她冒出一个想法,然后就到那个戍边军士们的补给点去探头探脑。


    好像里面只有三个人在守这里,也是,他们大概是负责在这里收集安全可靠的食物,也许是周围某个更大的城或是更大的驻军重地调集过来的罢?三个应该是武功不弱的,还有特殊装备的人驻扎在这里负责收、存物资,等边境上的军士定期过来取了运回边境上的驻地罢?


    她鼓足勇气砰砰砰敲门,还越敲越大声,因为透过铁门的门缝都看得见里面院子很大,还有专门囤积雪块,当水源的池子。


    人没有来,藏獒倒是来了两个,凶猛地扑向她站的门口。


    一人两狗,正互相恶狠狠地互相瞪视,终于有人来开门了,还有另一个人负责将两条藏獒带走。



    姜月影送了一口气。掏出出门时就带着的东西准备着。



    来人是个跟她差不多大,搞不好更小的,看起来像本地一省之人的和善的小伙子。一边上下打量她,一边不太好意思道:“你有事么?这里是军方据点,非内部人士,而且特别是女子不能进来。”


    姜月影退后一步,递上手中的东西,然后道:“我是刑部聘用的医者,本来是要去临夏,但是同路一位病人,不小心中毒,需要天山雪莲解毒,才绕到这边。我就想,刑部的人也算半个军方的人,你们这里有没有可能帮我们调剂三朵新鲜的雪莲?因为解毒预计要连解三天。我们愿意十倍价格结算,只求你们能够牵线搭桥或是给点线索,还有,请问这里周边最大的城市远不远?有没有可能那边买得到新鲜的天山雪莲?(这边地图都买不到,也不想去找马回原等人问)”


    那军士接过她的身份文牒、聘用书,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客气道:“姜大夫,实不相瞒,新鲜的雪莲连我们戍边驻军都稀缺。加上价格昂贵。因此每一个补给点每一年当季的时候用调剂,也不过数朵,还全是晒干了备用的。我没有权限哪怕卖干的给你,因为万一我的队友们在边境上需要,我又向谁买来救他们呢?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确定地说,要想要新鲜的雪莲花,不管是买还是采摘,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周围最大的城还隔着六百里左右,也许高价买得到干的,但是这个季节,那边比这边还要抢手。”


    她彻底有点失望得往绝望在滑落了。总不能说,我的病人也是血战立功才中的毒,你必须调剂一朵哪怕是干的雪莲花罢!


    她的失望得甚至有点失魂落魄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那年轻军人犹豫了一下,同情道:“你们太引人注目了,说来高价的话,至少村里头人那里干货应该有一两朵,是不是你们的人得罪人了?人家才不卖给你们。”
    第一卷 第16章 纠结(2)

    (那军人觉得)这个本貌可能好看的姑娘笑得落寞道:“是我得罪人了。又或许,有人开始是假装没有,想等我们再着急抬价后才卖,然后后来变成不敢卖或是根本不愿意卖!”



    “唉!抱歉,我也爱莫能助!(戍边的兄弟们每一天都在拿命巡边,管不了边境内的事情……我们三个也有铁的纪律)”



    她控制住没有任何表情,然后说:“我的病人其实值得破例,要是能够挽救他,不变成终身痨病,我愿意明年来归还你们十倍的雪莲!我会从玉月城开始守候收购还给你们。堵上我所有的名誉!我还可以给你们抵押的银票!”



    那军人有点被她感动了,一咬牙:“你等一下,我去报告我们的负责人!”



    姜月影眼中燃起希望,控制不住激动道:“请求你带话帮我恳求你的负责人卖一朵干的给我!我——我的师母是姑苏双侠的肖志怡。她曾经是军医,驻扎过西海也来过这边支援过数月。我绝对明年十倍送还,决不食言砸她老人家的招牌和我自己的名誉!”





    那人道:“稍等!我去请示一下!”,然后关上门走向营房。



    很快出来一个高壮的同样年轻的军人。看起来比刚才那个也就大四、五岁。直接开门出门。然后道:“姜女侠,这样吧,我先带你去找一家本地大户,看看能不能先买干的救急。”



    她立即抱拳感谢。



    然后跟着这位军人很快到了一家高门大户门口。他敲门,里面立即有人开门,还弯腰请他进去。





    姜月影默默跟进去。



    易容过后很像本地人的某夏侯莽的亲随,跟到这里不好跟了,赶紧飞快去禀告他家主上。



    夏侯莽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发火。所以终于舍得“破她自己的家当财”到处许愿给我买雪莲了?但是莫名其妙抬她师门名号赌上“自己的名誉”?然后就跟着一个一面之缘的莫名其妙的男人就去别人家了?那当初为何防他夏侯莽像防恶贼土匪?气死!也就是说要是那日望关镇外,他要是穿上天玄军服?不对她凶?这找罚的女人就会乖乖交待为什么打劫哪怕是劫匪坏人,然后搞不好还会乖乖跟着他去“笔录前因后果”!?搞不好还一脸信任?



    包伯都看出他脸色很不好……不禁感叹阴晴不定但绝对不小气(通常直接爆发)的主上,现在愈发像个众所周知的醋桶了!这时候是吃醋的时候么?再说人家姜女侠是为了你、为了你去打探你不准我们先打探的地方啊啊!



    夏侯莽站起来,冷道:“一起去看看。这女人要是出了钱,搞不好会天天算高利贷、天天自以为可以去敲诈拓跋奇那个滴水不漏的铁桶。笨透了。(就死倔不来敲诈我怕要以身相许?还许愿明年还人家十倍物品?一个人逞强重新走一遍来路?果然哮天犬的胆子又爆发了!)”



    ……


    姜月影其实一直忐忑,这家人外观已经是大户了,之前过来求问的时候,都是门房接待并被直接冷对待了。求购雪莲回答“没有”。求问哪里长雪莲,被瞪眼:“找遍天山就有了”……



    有时候,周围的人越穷,所谓的大户人家就越骄横……这条规律可以加上“自古以来”。





    但是她是跟人抱着希望来的,于是不板脸,默默跟在那人背后五步穿过一个院子进入大厅。



    一个胖胖的人一看到她,就换掉对前面那人的笑脸,一副“你倒是当众过来求我啊!”的模样。



    前面那人帮问:“胡大户,有没有雪莲,干的也行,这位姑娘愿意二十倍收购价买。找找你的大库房,卖一、两朵给她罢。”



    那人摆谱:“哼!我从来不与女人做生意,再说,我的库房里有没有货还不一定。”



    姜月影默然掏出三张银票,然后道:“这位军士,请代为交易。就当我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在大门外面等候佳音。感谢。雪山保佑仗义救急的人们。”



    然后转身就走。



    那两人看着她的背影,再看其中一人手上三十倍的收购价——这是连掮客的报酬都高额给付了。



    那胖大户一脸没有被人求告的不甘心。还是另外一人道:“差不多可以了!她要救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是谁。”



    ……



    姜月影刚刚走出这家人的再不想踏入的大门,就看见夏侯莽带着几个手下已经转角过来了!



    居然这么快?她过来这家这边也就一刻钟罢?路上没遇见如孜汗等啊!哼!又派人跟着她么?还又把他那一看就很重的金刀挂在腰上。走路都很弱的样子了,还想逞强。



    她不想惹他发作,再发作伤身,就什么都改不回来。没有完全恢复健康的希望了。



    她靠近他,温言道:“我的聘用文书是刑部的,他们驻军好歹要给面子。不要着急,更不准发火。”



    夏侯莽看着她易容过后老气横秋的脸:哼!总算知道不要用本来面目找陌生“男人”给我求药了。不然买回来仙丹本“莽夫”也不会吃。等你看我气死了后悔一辈子。



    这野人就不知道收敛一下他的鹰眼么?她精准地读出他在气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算脸红了也不想骂人,反而难过他需要站在这里等“求购的”结果。



    “包大夫,请带他回去。”包伯都立即笑嘻嘻点头。



    姜月影抬头看着他,道:“我——不喜欢你站在这里等。回客栈等我消息。他们没有人打得过我!”



    四目相对,一个在笑,一个在佯作发火想赶人地害羞。



    野人死撑着昂头走掉了。不远处拐角处,留下两个人看着她……她默然苦涩地笑了笑。继续等。



    终于,那个军人出来了,手上拿着小小的两朵干的雪莲。然后递给她:“姜女侠,主人家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两朵去年的干货,将就先缓缓罢!不过请先试试疗效。怕过期了。”



    她掏出钱包,对方摇手道:“千万莫要加价了!虽然是两朵,但是小得很。”



    她不再坚持,道:“多谢”。



    然后往跟他来时的反方向走,准备绕道回客栈。



    这人看了看她的背影,面色无波地走了。



    姜月影终于转头道:“有两句话直言,请阁下姑且一听。”



    这人淡笑回头:“姜女侠请讲。”



    姜月影:“为了物资的安全,和地方和睦,你们的难处我猜得到。但是有些事情其实可以找机会匿名报告更大的总部不是?如果表面上越平静却私底下越暗潮汹涌,等爆发的那一天会如何呢?恐怕非你所愿罢……我了解人情关系是天玄自古好处和坏处持恒又持衡的东西,但是如果地方经济和安稳,只靠大头控小民,只会越来越弊大于利。当民众的期待变成不再期待,没有一个大厦下的族群逃得掉那种才过去数十年的结果。包括你的各族人。”



    这人脸色难看起来:“姜女侠是想我后悔带你过来么?”



    “我这么笨的人,都看得出你们养的藏獒要靠本地百姓交易食物,军民鱼水情更是天玄优良传统——你以为其他人看不出来么?咱们说敞亮一点,你的善举其实三重效果:第一,警告了该警告的人,他还‘认识’什么‘新上人’恐吓族人不是?第二,得到了我们的感谢,毕竟我是刑部的人,哪怕只有三个月(我偏不提他,不要他感谢你们这些“人在地方”、确实管不了那么多“杂事”的人……)第三,你既展示了善举,又给自己提高了声威,挣得了更多的游刃有余的余地。我说对了么?”



    这个跟师兄年纪差不多的人居然笑得得意起来:“不错!姜女侠真是聪明,难怪是那人看上的人。”


    他看上的是我的聪明么?才怪!他巴不得我笨,天天中计听他使唤……姜月影冷冰冰:“所以人要坦荡,才会不‘假’笑得出来,这个地方、所有天玄的边境,自古不知出过多少英雄。真英雄们在物资紧缺的时候,不养藏獒这种奢侈狗都会靠手中的国之兵器,守住一个又一个的哨卡。我觉得你的队友们就是这样吧。我其实觉得你们管物资实在枯燥,养一只小巧的牧羊犬看门更讨喜一点。”



    这人看着她冷冰冰易容后不怎么好看的、面带讽刺的脸,想象着除去易容后她的脸庞搭配这副教训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好笑样子。突然心情愉快起来:“姜女侠说军民鱼水情,我深以为然,鄙人姓——(算了,别人的意中人已经不感兴趣他姓甚名谁地别开头装看天色了,他就不说了)鄙人听劝。藏獒是有个行商的中原人强送门口就走的,这家人的确后来就一直便宜买卖禽肉给我们养看院子的藏獒。改天我把两条奢侈狗送给拖送物资的袍泽拉出去卖掉后充公。换只可爱的牧羊犬就是。感谢你的监督和提醒。你在雪山上遇到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上报,让它不会再有。”



    这姑娘算是很给面子了?点头,然后在他二十步外转身就走。





    姜月影飞快跑回去。懒得管两个笑嘻嘻又在乘机听她说话的人。



    结果,不用眼线告状,她拿着干的雪莲花一进客栈,某人就皱眉“猜测”:“阿影,你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不会是东西到手就开始教训人了罢?难道真的‘又日益聪明’了么?”



    其他人在轰笑,她猜来猜去,估计坏蛋不止派了地面上两个人“偷听”?还有她没看出来的轻功高手在‘高处’?哼!还自称他自己“光明磊落”?狗屁!



    她板脸:“我休息一下,等一下下来。你们先吃完午饭再说,我休息够了才出来吃午饭。”然后继续凶巴巴地上楼而去。



    前一天,包伯都专门派人搬了一大块冰块来,用作备用水源的同时,她砍了一块来冰冻那剩下的蛇胆。



    其实没功夫休息,她飞快地、谨慎地调配出三种比例的解药,必须先备好,要是今天马回原他们还找不到新鲜的,最投方的雪莲。那就先用这种。她将三个小瓶子揣在腰袋里,飞快整顿一下,下去吃饭。



    结果午饭推迟了?然后她又被各种眼神了,只好看看夏侯莽大开的房门,和站在外面满脸担心的包伯都。然后走进去。



    床前的小桌子摆着三样简单营养又不油腻的菜,饭已经是稀饭了……因为他其实吞咽都在扯着胸肺……等等痛。他就忍着。这男人逞强起来,若不是她懂医,就不会看出来。



    她走过去,门口包伯都走开了。夏侯莽在闭目皱眉忍痛,而且其实现在看着食物在忍耐反胃。



    他没有听出她的脚步声,因为其实耳鸣都有了罢?热毒寒毒攻心迟迟不得尽解的后果,是变成解不完就持续毒发难控的那种。



    姜月影温言道:“我扶你起来,忍住恶心都要吃一点下去。”



    夏侯莽睁眼看她,皱眉缓了缓,然后沉默表示答应。



    时隔多天,姜月影再一次等他坐好,然后拿起勺子用喂的。



    夏侯莽实在是太厌憎自己的全身失控感了。就算她温柔相对,也第一次感觉情绪有点失控。吃了几口,就摇头强忍想吐,然后自己慢慢躺回去。



    姜月影放下勺子,默然道:“只能躺半刻钟,咽下去不反胃了,再起来吃。”

    这一次是皱眉闭眼不说话。算了,她不是不懂一个骄傲的,武功高强、身体从来健康强壮的人突然变成这样的不适……以前看那些找师娘医治的人,不管男女,很多都会变得喜怒无常、脾气暴劣悲观,还曾经有个男人,动不动就挑剔妻子这样那样,还动手,扬言“我要是没救了先杀你”的那种恶状,被师娘师父骂“你再家暴你妻子,就别处求医去!”才消停。他是她见过的最能“逞强”的病人。





    她觉得,不知道为什么,听惯了他时而调笑时而装模作样冷冰冰耍威风的左一声“阿影”,又一声“阿影”了,这时候看他这副毫不掩饰的疼痛、难过、不耐烦又一声不吭的模样,很不习惯、很是恨自己就是庸医:除了套路出来的解药,其他备用方案的解药都不敢乱试。



    两个人沉默中,半刻钟很快过了,他睁开眼睛,淡淡道:“扶我起来,继续吃。”



    她继续喂。等他吃完该吃的量,然后继续扶他起来,就在房间里面慢走消食。然后慢慢开始喝水,加喝水。





    他自己走着。然后笑了笑道:“无妨,等马回原他们找东西回来,解毒完成。我派人送你去东面盆地中心的大城。那边也有很多东去的商队。秋末之前你就可以回到江南。我解完毒要南下回临夏去了。”



    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内心越来越气越来越气!



    姜月影冷道:“这个安排很好,不过,不用你派人送,我自己有武功有脑袋。不用旁人担心。还有——你不是亲眼看见我打劫么?我生存能力极强。”



    夏侯莽第一次觉得不想发火的气结:“也是,阿影姑娘,你抢的赃款呢?没敢花吧?送养老院了么?你还拿走了那四人抢劫的女人的东西,是不是那天进阴人的军营交给他查去了,那四个搞不好是包着头巾假扮临夏人的人,好像再也没敢回到临夏。也许逃亡了还是被阴人的人(其实也可能是六扇门的人,因为马回原他们也提供了那些人的特征、假身份文牒给拓跋奇的人……)或是被其他天玄的官方抓捕了罢?”——望关镇后,他没事就在琢磨这个“无耻贪婪”的“女土匪”,后来想起,这女人在别人脸上划了两刀,要对他的人动手了,还整个药瓶子消毒——“消毒药”三个字他都大看见好么!这种德行,依照她的聪明,想到那几个劫匪搞不好跟西北失踪的人,特别是女人有关。会花脏钱在自己,包括阴人的“礼物”上面才怪!



    姜月影气得眼睛都红了,终于忍不住骂道:“我看你就是个细作土匪头子!你的阴人们到底跟踪我多久了?”



    夏侯莽居然笑起来,就是忍痛笑得难看就是了:“阿影,你看我像傻子么?(偏要继续再骗你一句)余守义是什么人,老家周围有些什么我早知道了,他可是去过临夏(还在本王面前摆过谱!哼!);还有你的师父师娘在天玄绿林、民间那么出名,我又怎会没有听闻过?你怀疑那四人搞不好杀人越货了,准备先搜身,然后又看见有不一样的女人的东西,一时就故作镇静继续打劫。我带人赶到,说破我们‘也是’临夏人。聪明如你,就开始只装贪财。你也怀疑我们是带着阴谋诡计的跟四个垃圾一路的‘细作恶贼’。害怕引起我们的杀心。所以装模作样。你初看觉得马回原好像没什么内功,就无伤夺了他的刀。然后准备快剑露一手吓退我们舍点财不火拼。因为毕竟那里地处玉门关和嘉峪关之间,我们正常情况下不可能动不动就为钱财杀人。对不对?我聪明的阿影姑娘?”



    其实是他一半靠手下“多事”打探的她师父师娘家的周边八卦,结合他对她的“认知”猜的。苏州双侠以前人在时,侠名远播,还定期资助当地的一个孤寡老人院,后来双侠先后亡故,余守义从军。她大概觉得自己是收养的,没“完整的资格”继承师父师娘的哪怕一半的财富,才会明明节省,却不计较她师娘的哪怕远亲去讹财……然后因为她没有固定收入像那二老一样定期资助,那日就真的劫财了,想着当着他们不敢冒然抓人,不敢在一个陌生的,我们多人出没的小镇报不知道信不信得过的“公职人员”——那就至少扒皮钱财顺便掩盖拿走那四人身上的女人的东西。这个聪明的姑娘矛盾又倔强。还有精神洁癖……那些钱不用来做好事,绝对会恶心。他看透了好么?





    姜月影继续想七窍生烟:“呸!你们居然连(师父师娘老宅不远处的)养老院都知道。还说不是细作?遍地细作!”



    夏侯莽笑道:“别气了说反话,我都有六扇门的授权你知道的。你万万不会猜不到。他们给我一定自主权啊。我也要对我的做大商号的乱七八糟的族人保持警惕对不对?怎么?闹别扭了?其实是在生气我一开始也怀疑你是细作罢?”



    ——阿影,我又后悔了!刚才是我郁闷之极后的口是心非。其实我只是人生第一次有点悲观。觉得先放你走,等我确定养好伤,再去天涯海角找回你——这是男人的骄傲,更是我夏侯莽的骄傲!我可不想看你一心软,因为我病入膏肓又救过你就以身相许。你忘记我在西海的誓言了么?我要的是心甘情愿、非我不可,而不是看我可怜!气死!这该死的阴差阳错的苦肉计!



    这下不但没有哄好她,反而彻底生气了,冲口凶他:“你说对了!满意了罢!”然后居然轻功一步就闪出门口跑掉了。
    姜月影气得直接跑出老远,总算因为她脸色如同“雷婆”,没人跟着她,足足跑到雪山脚下的树林中,气得一个人拔剑、练剑,乱砍一堆“柴”才罢休。


    讨厌的野人。气死她了,要不是看在他毒入五脏六腑的份上,她早就永远跑掉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他没说错,她一直伪装,但是轻易无伤取胜马回原后其实内心有点诡异——这三人不像普通人,特别是“贼头”,一看就是练家子。但是他们没有车轮战没有群战——阻止她打劫是一脸嫌弃外加明说“只取一半”?但是她又觉得,当时“贼头”发令“打昏”她——绝对是装蒜不安任何好心。


    她的判断是:我的剑法不弱,这里离城镇太近,他们也只敢试探。她的确憋着想回嘉峪关报给在这方圆千里、万里,唯一信任的师兄知道。本来之前还纠结四个牛高马大的男人要怎么拖回去或是藏在某处,然后自己风驰电掣回去找师兄!结果他们就莫名其妙出现了,还端端就自称是那四人的“族人”!她就只有一直“耍横犯贪、死撑土匪风”……


    后来完全就乱七八糟了。该……挨痛的臭坏蛋!居然连我什么时候去师兄的军营交付那些女人的东西都完全知晓么?不会是连姑苏城都有眼线盯着我,知道我心虚,夜间蒙面匿名去养老院送包裹吧??!!



    其实师父师娘留了遗产一千两捐献给养老院的人,结果人性和人心啊……他们还找人去鉴定遗嘱笔迹,连先身故的师父的笔迹一起鉴定!我之所以“不计前嫌”地销赃送过去,不是看在他们的份上,是看在里面还有一位年老的阿姨,是师娘的至交的份上!结果,上次回去,发现连这位阿姨都没了!我彻底无牵无挂无心留在师父师娘的老宅听恶邻非议,看师兄的爱慕者记恨……就算是所谓“善意的八卦、侧目”我也看够了!



    结果……



    越想越气,还平生未有的委屈!臭马贼、讨厌的土匪!鬼一样眼线多还天天算计我!狗屁的光明磊落!



    ……



    但是,好像其实他也没假装什么?第一次荒野之外见面又凶又趾高气昂(当然她自己也凶巴巴就是了),第二次望关镇路口先不想,第三次嘉峪关下见面让她觉得已经是见鬼了冒冷汗了,第四次见面还更狂横气人、句句讽刺……然后第五次见面彻底是阴魂不散啊!所以到底是他手下捣鬼还是他默许的?当我细作一般查探!就因为那天我为了不丢阵一时嘴硬起意准备赌他的金刀?然后回嘉峪关铁定不是真的“偶遇”,马、汗二人写的多半添油加水、掺假!越想越是被跟踪回的嘉峪关!所以我兴致勃勃去西海,就是自投罗网么?臭贼头!



    但是内心有很多画面和“自言自语”的声音……在提示自己,也自己知道,真相之外还有真相……



    望关镇外,他站在路口,等我经过么?英武什么啊英武,鹰眼臭土匪!不就是没有吓得我掉下马来?战战兢兢做贼心虚、缩头乌龟或者示弱讨饶……讨他厌憎……么?所以就狗熊脾气发作了跟踪我?



    西海我才说了一句话,装不怎么认识他,就立即炸毛好像我欠他高利贷?



    ……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回忆。从激将她不敢坐下吃烤肉,到讽刺她手脚笨不会跳舞?还有喝了他酒又是什么误会?我那是斡旋!斡旋之计准备逃跑好么!果然男人要是自以为是起来,雷都打不破的自信?!



    本来姜月影想腹诽此人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但是他的长相跟孔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啊!像个没有雷公嘴的雷公还合适点,眼睛盯人的时候,货真价实地亮得讨厌!



    不对,她干嘛要想起他的长相的!就现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想想起他那张开始瘦削得让她心乱如麻的脸来。



    脑袋里回想起他的魔音:“我的阿影姑娘。放心,我不像他那么无耻要用苦肉计。我是天上的鹰,你当我的小鹰姑娘吧。”那时候她气得七窍生烟——做梦吧贼头!弱肉强食的老鹰我最讨厌,简直就是飞禽第一讨厌!那时候只想逃跑得无影无踪……



    所以先前为什么说送我东归?觉得我庸医解不了他全部的毒了,准备我再解一次,他就装毒已经解完了?把我支开?因为他就是不愿意苦肉计?猪头么!还是当我是猪头?明显是后者!气死!



    ……

    第一卷 第17章 解毒(1)



    姜月影打起精神继续练剑,继续“砍柴”,然后汗水和着眼泪流了下来。挥剑快要挥不动了。太阳都落下去了,才回去。



    夏侯莽一时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死撑,没有管她跑掉,结果后来发现外面的手下居然一是被她半“吓”住了,二是都以为她跟他吵架了(虽然也有点像是),都莫名其妙更担心他这病人出事。结果,人就真的不见了!



    好在没带行李,应该不是负气跑了。派人打探,有个本地人说:“好像那个姑娘飞快跑向雪山脚下去了!”



    大概是去看风景了!他等了又等。一直生气式嫌弃自己居然口是心非想送她走。



    今天的时间过得尤其漫长和煎熬。他在大厅坐了坐,所有人都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到极点。居然十多个人全体沉默了半个时辰,然后他慢慢回房,气息如同痨病已经附骨一般昏睡了不知多久,又迷迷糊糊猛然惊醒……越等越担心。越等越想发火!



    今天是七月二十七,外面此时风大、气温可谓寒冷,如孜汗等人挡在门口不准他出去。



    他正想骂人,想出去透透气。就见她一脸掩饰不住疲惫地逞强,拖着她的青锋剑回来了。



    其他人自动回避了,夏侯莽瞪着这个女人、生自己的气。



    姜月影转过路的尽头就看见他了。他已经开始形销骨毁……唯有看她的眼睛,还是亮得像他的海东青。



    姜月影冷冰冰板脸:“回去躺下,要是马回原他们今天回来还是没有找到新鲜的雪莲,我就要动手先用干货配比的解药来医你!你最好好好配合。不准再话多。”



    这恶劣的男人开始倒打一耙:“哭鼻子了么?兔子眼睛了还敢凶我?你自己想想我该记你第几次冒犯了?既然又一次冒犯,之前说的话收回。接下来三个月,把拓跋奇给的废纸撕了,把我医治好!”



    她气得眼眶本就红,现在更红了。但是不想跟他计较。咬牙过去扯着他左边衣袖往大厅远离门口的方向拖,一边拖一边顶嘴:“我偏要靠医术赚钱!不要你管。你再话多,改天我拿着那公文到处招摇撞骗,还说是你授意的!”



    夏侯莽站住了,反手拉住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一只他想牵了很久的白皙、手指修长的小手。姜月影僵了一下,没有挣脱。侧后方这个野人在笑:“可以,我把我的名号给你用来招摇撞骗。你就做好准备还我一辈子罢。”


    这女人歪头皱眉看他,眼眶带泪脸红了,小手冰凉发抖了,却是鼓足勇气没有挣脱,装模作样冷冰冰道:“要脸么?去休息。等马回原他们。”


    夏侯莽也装模作样,其实已经在厌食了:“好!去端吃的过来,我想吃晚饭。”



    天黑了,外面冷风简直是在嚎叫,所有人都没有睡意,甚至已经饭后换了三拨人出去,拿着千里眼观望了。



    如孜汗走进来,道:“主上,他们今天租借了牦牛,带了加厚的衣服、风帽……虽然也带了夜明珠,但是,光是到达拖木尔峰的脚下已经要小半天了,也许今晚不会回来了。会守着牦牛取暖夜宿。”



    夏侯莽点了点头。



    姜月影站在他身边,决然道:“我去用牲畜试药。包伯都,请你帮一下忙。”



    包伯都其实懂了,就跟去了。试药的动物是一只小鸡、一只大鸡、一只成年的羊。



    姜月影还是决定先用羊试一试,喂下去她估计的剂量,无事。她想了想,道:“包伯都,我把我留着的炸药粉的毒忘在楼上了,烦请你去取点你们带的。这一次试先用毒再解毒。”



    包伯都赶紧去取。



    姜月影毅然决然自己先口服一点配比的三种解药中,最危险的蛇胆最多的一种。然后平心静气等着。



    很快,从口腔到食道、肚子……一股剧苦的凉意窜到四肢百骸。她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强忍着随之而起的一种诡异的恶心感——唉!我就是庸医,师娘的方子,用的是无毒的普通的菜花蛇的干蛇胆。那种可怕的巨蟒搞不好有毒。这种同等重量配比的,明显蛇胆整多了!因为新鲜的蛇胆可是比干的蛇胆更药效诡异罢!现在连肚子都开始冷痛起来了。


    她赶紧取下准备好的热水壶,猛灌数口热水。然后忍着。


    那边肚子冷痛,这边莫名冷汗都要下来了,这该死的诡异的还上头的“解药”
    第一卷 第17章 解毒(2)


    包伯都的轻功也不弱,飞跑回来的结果,是不得不装没看见她(第二次)猛灌热水。



    包伯都喂了一点点药粉在羊的嘴里。这羊乱跳了一下,然后渐渐安静了,趴在地上歇气。



    姜月影感觉肚子好受一点了,开口道:“就是对症的解药。但是蛇胆的配比要减半。”



    包伯都忍不住说破:“姜女侠,请你下次不要一身试药了!太冒险了,要是主上知道了。我都不知道如何认罚。(只有拿自己威胁下,这时候也不能去禀报让主上更累心不是)”



    姜月影无语了顷刻——这些人一个二个都是强人啊,我就喝点热水都猜出来了么。



    她开口:“我是医者,只是好奇舔了一点,毕竟先喂了羊的。无妨。”



    这位平时不哼不哈的“第三将”,冷飕飕揭穿道:“要是真无妨,就不会说新鲜蛇胆要减半了。”



    然后掏出一瓶标签“遇春堂”(天玄第一民间医馆)的解毒药,倒出一颗:“请吃下这个稳妥点,这是温性解寒毒的解药。还能够护内体。”





    姜月影干脆地一口吞了。然后道:“我去重新配药,这一次用完全新鲜的蛇胆,请你去取蛇胆。”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分头行动,姜月影刚要走上楼梯。外面一人全身狼狈地扑进来。





    是马回原带去的人,这人明显已经又冷又累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主上,有了!一朵!一朵!马老大让我们加急带回来,他们夜宿在托木尔峰雪线下,明天继续找!”



    姜月影、如孜汗几乎是同时赶到门口迎接的!这人轻功最高,一同的两个人此时落后一步进来。



    坐在大厅内的夏侯莽:“去换衣服,再出来烤火!吃东西。”



    其中一人也激动道:“主上!雪山上落雪了!还好找到一大朵,而且是最新鲜的!”



    然后当先一人小心翼翼打开包裹中的小木匣子,一朵新鲜的,恐怕是最大的雪莲花露出来了,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姜月影激动难言地看看病人:病人也在盯着她笑!笑得一副天上地上她都无处躲藏的模样。



    姜月影直接“土匪附体”,取走雪莲花就跑掉了,因为配药是在她的屋中,包伯都放下蛇胆就走了。



    她关门静心配药,然后再一次蘸取一点品尝一二——作为在成长的“庸医”,好歹自信心提高了一点了。就拿上解药飞快跑下去。



    其他人都在围着大厅正中的火盆,听三个夜归的勇士讲过程。夏侯莽已经回房了。



    他的人看着她急匆匆下楼,都露出善意期待的微笑。姜月影也心情大好地回以微笑,然后跑进病人的房间。



    夏侯莽坐在床沿,看着她笑:“又跑什么跑!庸医?”



    她精准听出,这个对她最小气的野人,一语双关在骂她下午跑开的事情!不要脸!



    她小心翼翼,却又板着脸递过去解药:“快点!先喝一半!然后告诉我所有的反应!再看要不要喝光!快点快点!”



    这女人只要一激动,就会一个词重复两遍,好比那天在西海,自己都因为她喝下自己给的第一杯酒“自作多情”准备表白了,这女人却是在发狂:“我的马我的马”,还扬言“不还就砍死他”!



    夏侯莽莫名叹气,喝下一半的解药。然后自动躺下,闭目感觉了一下,感觉她扯过被子轻轻盖在自己身上……慢慢的,痛感在退散,一种舒服的凉意游离在四肢百骸,连头痛都减缓了。这是真正的解药。



    他睁开眼睛,笑道:“变舒服点了,想喝热水。”



    她立即露出笑脸,然后大概是没有经过大脑?顺手就取下她自己的,不知为何这夜里还挂在腰间的水壶递给他!递到中途突然觉得不对,立即想缩手找杯子。



    已经晚了,野人拿出了手上的“轻功”,一手抢走了她的水壶,还干脆左手曲肘一撑,坐起来,侧身挡着她防备她抢回去。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此人用自己的水壶在喝热水!!!



    包伯都、如孜汗奇怪地看着她板着脸?红着脸?冷着脸出来。本想问怎么样了,这雷公看中的“雷婆”姑娘居然撂下一句:“他死不了了!让他喝下剩下的全部解药。”然后就飞快上楼?扔下病人跑了!



    如孜汗:“包庸医,去看看主上!”



    “滚!我觉得这时候最好不要进去。”



    如孜汗决定使眼色派个人进去。这人跑进去又出来:“应该没事了!主上在笑,解药已经全部喝下了!看起来比白天精神!”



    ……
    第一卷 第17章 解毒(4)


    第二天,还是姜月影医者妥协,早起板着脸去看野人毒散的情况。应该是好多了,居然有心情一大早坐起来,盲刮他自己的野人胡子渣,一看她进去,就装模作样眼睛带笑、脸皮死厚道:“庸医阿影!我觉得你是对的,每天一剂,今晚明晚再喝两次,应该就解尽余毒了。”



    他的阿影姑娘冷冰冰在忍脸红,还在眼睛找水壶?他派人拿去装热水去了,她自然找不到。他心情大好。



    她认命了!水壶不见,要是问他不知道会冒出什么垃圾话来,板脸等他刮完胡子,然后此人倒是知道主动伸出手腕:“别杵着,是不是要例行摸脉?”



    她的手指搭上来了,夏侯莽觉得,对比他的偏黑的大手难道不是很相配么?



    终于舍得开口了,其实语气带点担心:“昨晚的解药用掉一半的雪莲。但是必须连续解,解药也有三分毒性,断断续续解毒不行。今天雪莲用光,明晚要是等不到新的,就只能用干雪莲,加点雪莲的配比来当最后的一剂解药。”



    夏侯莽笑了笑:“大不了再留百分之十的余毒,让我产生抗毒性。别害怕,阿影。”



    她就是在害怕啊,突然觉得,心累,不想在他面前装了。反正他可能就是她命定的克星。明明各种南辕北辙……偏要一次次相遇,还分不开。就当是命罢!



    她点头:“等马回原他们回来,就往东走,你的胸肺至少两个月不要在高寒地区呆,要去低海拔的,最好是温暖的南方过冬。过完冬天再回临夏。”





    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都要气胸、肺痨了。却是笑着盯着她看:“那就去看蜀山罢?你陪着我。”



    她脸红了,却没有拒绝,低头道:“先去兰州,去天玄第一民间医馆遇春堂的总部。但愿可以遇见神医沈清尘!也许我用师父师娘的养女的身份去求,他老人家会给出最好的调试内体的药物、和康复锻炼的方案!”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不喜欢她因为自己,特别不喜欢她因为自己去求人,但是这一次,是去求一个老神医?而且应该跟她的师父师娘有点交情?他就“不计较”了。





    夏侯莽点头:“好。”



    第二剂解药喝下,他的恶心、厌食、体内时而会有的燥热疼痛减轻了太多。姜月影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也无比庆幸他本来身体状况甚好,要是寻常人,恐怕后遗症已经不可逆了!



    结果第三天,先是军用物资驻地的人送来了一朵新鲜的雪莲——据说是边境上一个军人送来的,听说是一位不知名的侠客赠送,委托他取物资的时候带下山的。



    那位胡子都白了的天山侠客说:听说为天玄立下战功的前临夏区西线守将夏侯南的小儿子夏侯莽,中了西人火毒,需要新鲜雪莲解毒,偶遇一朵,托付带到。



    然后夜幕降临的时候,马回原等人全体疲惫又激动地回来了,足足带来了五朵雪莲!



    姜月影自然是取六朵中最好的一朵(还是选了马回原他们带回来的)去配置最后的解毒药。给夏侯莽解下最后的余毒。



    所有人都很高兴。围着火盆热议。



    姜月影都难得听了听他们乱七八糟的热议。



    “是谁啊?居然认识老将军!”



    “会不会是那个神鬼莫测的天山大侠:越山无痕剑,越尘功啊?就是七宿说可以跟秦严大侠并列第二的那个。”



    因为轩辕剑,天玄的绿林默认天下第一剑空出。



    秦严,天玄六扇门,绿字头档案,甲字头,剑客榜榜首:绿林番号——七合惊龙剑。出身名门。位列七宿。

    越尘功,天玄六扇门,绿字头档案,剑客榜并列榜首:绿林番号——越山无痕剑。出身无名。侠影无踪。



    所以所谓并列第二,其实已经代表是天玄绿林并列第一剑客了!



    “有可能有可能!据说当年老将军在西线守着,有一次神牛国和南竺国又打起来了,天山大侠伪装成为一个乞丐,在交战区一人打退了上百高手。神牛国的一群拿着棍棒的军士,打到最后,连石头块都用上了,丢盔弃甲一阵逃窜。这位大侠居然在风雪夜找到老将军的营帐要酒喝。两人聚众豪饮一宿,击掌告别的时候,这位大侠还豪放大笑道:‘将门无犬子!听说你又有了一个小儿子’可惜我还是不想收徒,不然改年过来看看!”



    “绝对是啊!唉!”



    ……



    夏侯莽感觉好多了,出来听他们议论。看着某个“扔下他”,跑出来站在楼梯边听热闹的女人,居然一副听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的表情。就懒得看她,走过去赶人:“散了散了,去收拾东西,明天开拔,往东,到了兰州府你们自生自灭。我南下找太阳好海拔低的地方养伤。”



    姜月影很有先见之明地跑上楼梯去了!



    果然,背后一阵乱七八糟的哄笑,和毫无纪律感的、此起彼落的,时不时有人搞怪地,在回答:“是”、“遵命”、“一定自生自灭到主上重新召唤的时候!”、“请主上带上至少两只海东青,不能遗忘我等”……



    夏侯莽第一次任由他们发挥,当没听见。
    第一卷 第17章 解毒(5)


    然后楼道里开始到处是人走动,还故意大声非议:


    马回原:“如孜汗,老实交代,本将不在的时候,你们如何讨嫌了?害我被带害要进中原自生自灭?”



    “呸!我通常都聪明地远离病人区域,都是包伯都这个碍事的没眼力见的东西带害的!”


    包军医:“据我观察,你们两个需要治病了。飞行的银针刺太阳穴要不要试一试?”

    哼哈二将异口同声:“滚!庸医!”

    ……


    姜月影不由自主笑起来,好在是在自己的屋中关门笑。但是笑一笑又莫名紧张起来。野人简直是脸皮厚到好比锅底,颜色也趋近锅底!干脆骗他呆在兰州算了,不然还要“一个人”跟他南下巴蜀么?气死!还敢当众宣告他的单方决定!果然毒一解完,马贼土匪派头又全数冒出来了!



    正在气气气加觉得未来堪忧、不知所措。罪魁祸首居然爬楼梯上来敲门:“阿影,我在楼下等你,陪我出去吹吹风。我还要你陪我去做一件事情!”



    然后居然自己走掉了!她瞪着房门,故意瞪了半刻钟不去开门不下楼。然后才憋不过准备下楼教训病人:不能毒一解完就不顾内体尚虚、五脏六腑炎症未除地到处乱走。



    跑下去,看他站在门口,总算穿得严严实实。反而皱眉看她:“上去穿厚点再下来。(扬了扬手上的三朵新鲜雪莲花)陪我去还他们。连你求购到的两朵干的一起,用新鲜的(更珍贵的)还。”



    她呆了呆,飞快去加一件厚衣服。然后将剑挂在腰上,飞快下去。


    两人也不说话,并肩走到那处三个军士的驻地。姜月影敲门。果然,好像藏獒已经不在了。居然真的多了一只小小的牧羊犬,居然叫两声,又友好地在门缝那边乖巧地跑来跑去。


    很快,出来三个军人,都是见过的。就开门,这一次居然让他们二人进去了。不过他们只站在门内三步。


    夏侯莽道:“尽管她是购买,但是没有你们的面子,地头蛇恐怕是看我夏侯莽死都不肯卖。我是来感谢的。这是回礼。”


    这个金刀铁骑王说话的口气,礼节之外自有七分不能拒绝的坚定。那个跟他年纪相当的军人笑了笑,接过他递过来的三朵雪莲。



    三分客气、七分平淡道:“好,那我们就收下了!驻军用地,不方便留客。二位!后会有期。”



    夏侯莽:“后会有期!”然后看着侧后方三步外的姜月影:“阿影,我们走了!”



    姜月影抱拳:“后会有期。”



    然后笑着点头看他:“好。我们走吧。”



    一对璧人走掉了,三个军人笑起来,其中一个:“受刺激了,原来真的是个美貌的姑娘,那天还易容得怪难看!”



    “唉!坚守岗位,等你小子数年后像他这般年纪,也会大雁成双的!”



    “呸!好像人家虚岁二十七,实岁二十六,就比队长大两岁!队长你先加油了!早日找个好姑娘成双!”



    “两个胆肥的!滚去清理狗窝,这牧羊犬毛浅,多垫点枯草防寒!”(哼!就算是军民鱼水情,成双成对就不要再过来辣眼睛好么?也许我去自请降级吧。看着这两人,尤其是其中一人,觉得自己有点混世。)



    夏侯莽故意在绕路“看黑漆漆的夜景”,还笑道:“看够天山没有?舍得离开了么?”



    姜月影:“看够了!你再绕路,是想回去喝苦药么?”



    这个他不想,站定回头:“阿影带路啊!黑咕隆咚的,找近路回去,我累了!”


    姜月影很想说:“自找的累。”但是忍了。她带路,两人很快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开拔,一路走最近的官道东行。

    第一卷 第18章 告别(1)



    十余天后,夏侯莽一行到达了玉门关。



    再往东,就日益温暖了!至少比漠北温暖了。



    如孜汗带着一堆人南下近路去西海逍遥自在去了,马回原号称要到兰州自生自灭快活三月。包伯都也决定要去兰州,争取见著名的神医沈清尘一面。

    于是其余人回嘉峪关。


    回嘉峪关前,他们还是例行补给了一些东西。



    一行还有二十多人,很是引人注目。想起三月第一次来的时候,这边新草才开始茂盛,结果这一次东归,已经马上(再隔两天)就要八月中秋了。草皮又开始发黄了,望关镇都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各种改良、混杂版……华夏各分族创新出来的月饼、糕点,并花式吆喝促销打折。


    夏侯莽发现,他的阿影姑娘偷偷摸摸买了一堆吃的。而且是背着他在吃。算了,瘦了一大圈,也该跟着他增重了,还自以为他不懂地躲着吃,难道还担心没有恢复的他去抢么?



    这一点他来不及不满。因为现在他所有的不满都是,好像从玉门关一路过来,特别是到了望关镇,越靠近下一个“某关”,她就一副债主就在前面,但愿不要遇见,当初打马出镇藐视他站在路边的那种嚣张气势,全部变成了耗子怕见猫?不,是姜月影怕见蛇——的坐立不安的亏心?居然还在胆敢愧疚?!!



    夏侯莽的不满彻底变成雷公臭脸。然后还逞强非要从出镇开始骑马!


    连马回原等人,多半是马回原,都聪明机智地发明了代号,通知手下(除了某女“军医”):“主上心情不好,估计前方蛇出没,注意保持气势。主上有令,所有人用真正的身份文牒,昂头入关!”



    姜月影一边化心乱心虚愧疚为食欲,一边不打马,走在最后——反正也不是最后,这个季节西北过来的游客、行商都多啊,很多人选择这个季节去中原、江南看风景、游历等等。背后稀稀拉拉行人、马队都有。



    野人又在乱发脾气。她又不眼瞎。但是暂时选择心瞎。好在野人虽然莫名其妙选择骑马,但是还是没有死撑策马发狂。毒解完了,此人看得见地在恢复,那个包军医超出她的“专长”本事和随身的百宝箱发挥作用了,每天睡前用草药给他前胸后背捆粽子,第二天又换掉。然后还每天在吃修复内体、提神补气血的药丸罢?她只有一次好奇讨了一颗闻了闻,就知道这就是他恢复速度超出预期的原因。她就乐得不管了。然后实在看他臭脸了,就去同一桌子吃一下饭。隔天号号脉安抚一下了愿。



    夏侯莽实在很想冲这女人发火。居然每一天越来越远离得时间长,跟他说话也越来越敷衍?精简?往日好歹还会策马离他近点,今天这时候就在最后磨蹭当小乌龟?难道是要假装不是跟他入关么?



    马回原觉得:雷公好像看僵硬的背影和脑袋都要爆发了!包伯都身为医护人员,居然也故意落后当眼瞎!另一个罪魁祸首医护人员最近三天简直是愧对“俸禄”,虽然她还没有报账得手就是了!



    算了,我上阵,他策马飞跑上前,先禀告一下:“主上,前面一里就到关下了,我先行去排队。你们慢慢过来。”



    夏侯莽不置可否,马回原当通过,飞快跑前面去了。



    马回原猜得没错,他赶到关下,前面大概排队三十余人,但是抬头一看,因为没有易容、没有下马,城墙上已经有人在看他了。他内心一笑。下马排队。



    自从三月之后,多条暗线交错,连姜月影送上的女人的饰品都发挥了一点点作用,主导东西方向全线察查的虽然是六扇门和刑部、地方捕快……但是文武双全,上官在新兵连的时候就评价“此人文可入士,武可直接沙场带兵”的余守义自动提高了警觉。最近一个月,玉月城的消息传回,他更是当“拉练”训练手下,换替两人一组,每天扮作百姓在嘉峪关周边二十里范围内的人居地点巡查。



    “疑似临夏金刀铁骑,夏侯莽一行二十二……或二十三人。在望关镇采购补给。西行过来的。”



    余守义在估计时间,他已经心情很不好了半个月,就从有个司马兄的拟提拔的手下去定西总部受训路过这里开始。



    那个二十一二岁的,亲自参与了玉月城之战并立功的年轻士兵端端正正递给他一封蜡封的信。



    信很简短,开始是袍泽之间的例行问候。然后最后一段是这样的:



    守义兄弟,愚兄在玉月城偶遇令师妹姜月影女侠,因姜月影女侠在玉月城一役,混战中踢飞了一包毒炸药,还救了人。愚兄曾尝试提议物色东归商队,加她一人随行;但因临夏金刀铁骑王夏侯莽救人立功,不幸中寒毒和炸药火毒,双毒齐发危及性命。其人救下的人,还包括姜月影女侠。在同城另一上官的“劝说”之下,令师妹同意随行夏侯莽一行寻找清毒解药并为之解毒。



    临行之前,姜月影女侠请愚兄代为转告一言,兄逐字还原如下:



    “司马大人,感谢你!请帮忙转告我师兄,我一切安好,希望多年后再见时他无论是成家还是立业,都早已顺顺利利、幸福和美。”



    ……


    他是五岁跟着师父学文史、兵法、三十六计、对弈、剑法……的余守义。他看着那个满脸军人气质,但是不急于告别的立功了的士兵,想了想道:“你是不是玉月城一战,看见我师妹姜月影了?能否告知当时情形。”



    那个士兵不愧于有资格破格提拔——就像他余守义一样。应该是在严守保密守则的同时,用公职人员的平铺直叙的语气、用词描述:看到的,不一样的老百姓。大致交代了一下过程。从看着一个提剑跟踪嫌疑犯的姑娘开始,到她挥剑断人手。



    然后最后犹豫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当时我在排开真正的无辜百姓,好像那位铁骑王扑过去挥刀卷起炸药之前,喊了一句‘阿影!快退后!’,然后增援到达的时候。姜月影女侠当众对在场职务最高的公职人员发火了,原话没太听清楚,但是,好像是不满增援‘迟到一步还迟迟不用最好的解毒药救人’。”


    他没有一天不在想这件事情。所以,今天就要有答案了么?
    第一卷 第18章 告别(2)



    他原本坐在城墙上,他的值守、办公两用的屋子里。负责城墙上巡逻的人喊着报告站在门口。他抬头:“直接说!”



    “是!少将军,疑似临夏七品小将马回原在城下排队,暂时是一个人。”



    当年诸事异动,天玄给了临夏一个属国称号,上令“跟天府之国”同等待遇。



    当年文官腹诽:“域内小番薯,休想乱来。而且,天府可不是番薯,溯及上古的荣耀。远望冰河时代,多毛动物熊猫最后的生存空间!想想吧!此等妙计那群脑袋好比杠头的‘铁脑袋’是无能思考地!终有一天此地要变成‘某区’。”



    武官腹诽:“都是一群憋犊子腐儒阴人搞出来的缓兵之计,还不如老子们挥戈南下三千里,击退阿牛又六十年一个甲子!”



    ……



    于是作为特区小“番薯”(靠近“外番”,为了偏苦寒地带的身体健康多吃红薯),临夏诸“公职人员高靠一级”。然后那边两个“子承父业守数百里西线”的野人,提拔用人完全是乱套地为所欲为。搞出一堆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民风”来。



    近年,朝廷干脆特派六扇门配备专线,常年“抽空”对那边进行“亲切友好地慰问”、“无微不至地交流”、“开诚布公地沟通”……



    定西总部准备破格提拔他过来守嘉裕关之前,还“历练”他,临时给他安排一个文职“交流”的位置,跟着主帅去视察天玄麾下、临夏驻军的“精英”们。



    他(板正、端严……棋盘上文毙相、武杀将脸色都不需要改变丝毫的)余守义觉得,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个:进定西主帅的临时帅帐都只咋呼一声:“来将夏侯莽。”然后就直接狂着走进去的所谓“铁骑王”。



    准确地说,是跟他互相看不顺眼。因为为了立马杀掉他的缺礼少节的野人派头,他作为天玄域、品级台低于他的“考验期”少将,直接出列道:“铁骑王。请随属下帐外稍候,主帅还在跟人谈话。(跟他的兄长的先遣官,所谓的临夏第一谋士,原绿林号‘阴阳怪气鬼手指’的某某某进行“友好地、单方面压制性慰问”。)”



    然后此人一副对他勉强忍耐的表情,当他不存在,搞不好当他余守义是个“马屁精”?又狂着对主帅“佩刀”抱拳一礼,然后出帐,扔给他一句:“我巡逻一下再来,你不必(不要)跟着。”



    此后主帅面前交锋,气势上野人先碾压,“言谈”上他余守义跟诸位袍泽——“稍微不温和地碾压”了一堆野人,包括那个一改“阴阳怪气”装“端正严谨”的“鬼手指”,都选择闭嘴半响不开口。



    ……



    回忆是刻意的,不想回忆的消息和猜测……也是刻意的。



    他站起来,穿上军装外袍。拿起他的千里眼。出去,站在城墙上远看。





    前面一百米,就是排队过检区域了。



    马小将的副手已经在收集所有同行人的身份文牒,准备上前交给马回原。收到最末的“姜女侠”的面前时,忍不住劝道:“姜女侠,主上的马最高大烈性,这时候人一多,都在不耐烦乱跳了,请你去劝他下马等罢!不然今天包大夫的药白吃了!”



    姜月影看着野人的背影,这时候是在连人带马不耐烦地偏离官道、人群,不管颠簸地往边上的一个乱石堆而去,表演“遗世而独立的白痴”么?!而且从出望关镇开始,就在梗着脖子一马当先绝不回头。



    那马跟他不知多少年了,大概从他提缰的手劲都知道他在野人找别扭。于是传染了他的闹别扭,一副“我是名驹睥睨方圆三里的马匹”的德性,在石头和杂草之间跳来跳去,就算是不烈性地跳,也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主人为了防止它调头对着这边,还一直在提缰。



    她内心认命地也策马过去,立在他左侧只隔一米的位置,两匹马儿很熟悉,立即都消停地、居然开始互相交颈一下,再安然地开始啃草皮了。



    她温言对着野人的背影道:“你先下马,我就跟着下马。”



    总算踩着马镫下马了,侧面都看得出在臭脸。



    她也臭脸一跃而下。然后牵住两匹马的缰绳,道:“过不过中秋节的?去哪里过?这里,还是张掖?”





    野人总算转头,鹰眼盯着她发火:“临夏民风是混合式,什么节都在乱过。随便你在哪里过。你要是希望在此处‘慢慢过’,也可以。不是花式月饼都买了很多么?一块三分,够施舍至少五十个人了罢!”



    姜月影脸是气红的,立即顶嘴:“三分猪头么?你自己现在不能吃甜又腻的东西还计较!”



    然后越想越气,还莫名拿他无可奈何。果然野人要是心思乱来的时候,就是让人恨不能给他一剑的时候!



    气得找不到宣泄,加之憋气至少一天了,干脆取下自己马上的装月饼的好看的绣着月亮和茉莉花的布袋,直接乱七八糟捆在他的马鞍上,他的臭脾气马居然还使劲跳开扯了一下,被她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脚马脚,然后才在主人的抱手瞪视下乖乖任她绑东西。



    绑完了,干脆女土匪附体的姜月影也火道:“只准早上和中午饭点时间吃,而且最多只准吃任何一块的‘三分之一’,全是你的,满意了么?只要有任何消化不良的反应,我会收集包伯都和我的所有银针,把你扎成刺猬。”



    野人终于笑起来,然后厚颜无耻地点头,拿起他自己的水壶喝水。笑看着她,换脸比翻书还快道:“阿影,这一次没有转向罢?还记得你的打劫地点的方向么?当然,你可以问我。”



    她很想过去踩他一脚,但是,因为所有人都没有易容,已经很被人关注了,没他脸皮厚,她干脆红着脸,连小黑都不管了,两根马绳直接朝他扔过去。然后掉头就走。自己去低头排队。



    ……



    没有人看城楼上,因为他们没人顾得上看,其他人也忙着没人看。





    余守义慢慢放下千里眼。八月的风席卷千里地乱来。今天真是一个最糟糕的下午。



    他准备下城墙去。
    第一卷 第18章 告别(3)


    他的军服跟别人不一样。几乎是一转到这边看得到的路上,就被排在第二个位置,马上迎检的马回原看到了。

    不过,他没有看马回原,而是遥遥看了一下马回原等人后面,大概二十人后的,低头排队发呆?搞不好是在临时抱佛脚希望最好顺利通过不要“遇到人”。

    余守义的胸口再一次刺痛蔓延了一下。他对看到他后站起来的,本来在负责登记身份文牒的下属摆了摆手,然后站在一边,看他们登记、查车马、货……然后放行。



    终于轮到马回原了,马回原伸手接过一摞二十三本整整齐齐的身份文牒,放在登记的人的面前桌上。最上面的是,是夏侯莽的真实文牒和特级通行证。



    余守义几不可见地皱眉了一下。然后对着回头想请示他的手下板正道:“你们,抽一个人,抱着这些文牒,请来人一行跟我上城楼验证通关。”



    这是规定,不是他余守义在自主发挥。特级通行证也不是发给某些人无故乱窜的。听说此人被暗杀的次数临夏居第一。这种异人乱窜更是麻烦。该走的程序一个不能少。而且,他略知一二,要是六扇门专线安排他有事,他其实有授权的“其他身份文牒”可以机动过关。



    这次没有用“机动”,堂而皇之带一堆人,进中原看风景么?不会是想去江南蜕化点野人气息罢?



    他转身就走,假装没有看见有只乌龟抬头看到他惊讶……又是愧疚……的眼神。



    夏侯莽在皱眉带头爬楼。精准猜测殿后的一人已经不能多看了,再看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就要炸了。



    天玄这些通关讲究最好是能够卓尔有效而不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算了。用脚指头都知道阴人从小都是“长兄代父、从严监督她能文能武”?估计从小教训起她来可以三言两语就发挥出三十六个版本?还有一堆人加持施压“听师兄的”,或是“向师兄学习”、特别是长大后“接受师兄的好意”之类的……



    城墙上都是大风。



    其余“闲杂人等”自动在外等候,是他反手一挥示意的,然后自己一人跟着阴人进屋——算了,脑海里他的乌龟阿影好像在炸毛——此人就算我再不爽,也是个这样那样的人物,他可不想招来他的姑娘凶巴巴对他啰嗦:他是兄长兄长!哼!师兄这种东西,发明出来作甚?讨嫌。明明本王要大阴人一岁!!!



    余守义背对着他左手示意了一下左侧的座位,冷淡道:“请坐。”



    然后此刻亲自抱着一大摞身份文牒回到自己的桌前,一一翻看。



    夏侯莽坐下,伸腿。然后懒得看人,看着对面屋顶“休养生息”,耐心等待。



    “铁骑王此次入关所为何事?”



    此人终于有点失常了,难道不应该跟“临夏最阴”宇文象那个家伙一样,滴水不漏道:“请问铁骑王此行目标可否明示”之类的么?



    他心情好转地回答:“第一、游历;第二,兰州,遇春堂,沈清尘,寻医;第三,待定。”


    对方沉默,然后翻看所有的身份文牒,全部记录“在案”。再合上“笔录”。站起来道:


    “请带队通关。请镇西军辖区范围,最好是此后到达的所有范围,用其他身份文牒登记住店。并通告你的手下有授权的‘其他身份文牒’的人全部效仿。”



    夏侯莽觉得,这阴人上次本王很不爽待见,这次居然感觉阴得合适一点了?很好,他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阴人冷淡道:“最后一人,下次请连带出示她的官方聘书。”



    然后居然绕过他,冷处理他在门口,就站在门口,朝外面喊:“阿影!你留下。”


    姜月影是不带大脑条件反射,立即站好、抬头答应道:“是!师兄!”



    然后等反应过来并满脑刺痛地抬首看见某人濒临炸毛的脸色的时候。只好立即补锅:“你——们先进城。我……”



    “我”不下去了,因为两个她现在在世上最“重要”的人,一个是亲人,一个是孽缘。都在一脸冷冰冰地发火?


    她突然不想缩头乌龟了,她也不忍了,脸若冰霜,瞪着面前的地上。停步。


    夏侯莽气气气,选择自己妥协一次,然后道:“你扔人下河的河边,我就在那里等你。”


    然后快步下城楼。



    ……
    

    第一卷 第18章 告别(4)

    有些告别其实多年后回忆起来,没有任何特别。因为他们是那么多年的师兄妹。对方的谎言,只需要听个开头就知道结尾。而对方不说谎的时候,也都知道这就是代表真正的告别。


    余守义: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不同在哪里。你怕我生气的时候,跟少时写错字被我纠正是一样。只是愧疚觉得耽误我练剑当“最优生”,却不知道我假装严肃,只想看你罚写字的时候认认真真的模样。就当我在光明正大地偷懒。后来长大,才懂这种心思,已是异端。



    因为学而优,得师父、师娘、夫子们的厚爱,所以被安排也好,心中乐意也好,我会“尊师命”降级去你的学堂看你们背书写字。只要我走进去,你心虚,停止读杂诗开始背正章的“板正”模样,都是我喜欢的样子……夫子在教《水调歌头》,你偏要先背《将进酒》,明明是《石壕吏》,你又在复习《出师表》和“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把乱窜式背书当挑战。我往往回去佯装教训你,但其实我知道,所有的这些经典,你都喜欢,还早已背会书上的,再自己加背书上没有的。是我扮演的兄长角色太不自由还是太口是心非得变成了习惯?让你完全不能等同爱人的,也变成了“习惯”?


    好像已经没有纠结的意义了。


    对他倒是,怕他生气扯动伤口或是剧毒之后的内体不适罢?居然一个形削骨毁、大病初愈,偏要骑马,还要靠劝?才下马。一个劝到中途,不管不顾扔马绳逃跑……连我送的最用心的礼物,飞枣,都已经换掉了。


    告别是简短的:


    “要去哪儿?”



    “先是兰州,然后也许南下一段又折返。”


    ……(两个人的沉默)


    姜月影:“对不起,师兄!不耽搁你办公事。请一切保重。我先出去了。”



    他想了想,总算没有来一句虚头巴脑的“后会有期,或是‘早日成家立业’顺遂”之类。


    但是就算这一世只是亲人,只是兄妹,也还是不要后会无期。


    余守义开口:“在这边过中秋吧。我请你们吃饭。(终于还是忍不住加一句)如果确定是他。”


    她脸红愧疚低头,找不到拒绝的话。他忍下所有的情绪,“轻轻松松表演解围”:“你去提醒他,就算我晚出生,但是我是兄长。最好是警告:听说此人给我起了一个在他们的人里数千里通用的别号‘阴人’。或许不是武夫取的,是临夏第一阴‘宇文象’出于‘佩服’给我起的,非此即彼,不做第三人选。你去告知——从他带头改过。否则改日我越级拟定一个代号清单。帮他们全体更改一下已经用旧的代号。就从他开始改过。”


    她只有咬牙站起来,低头抱拳一礼:“是!师兄。”


    然后走出去,背上无芒刺了,就莫名气恼,外加想给某人一剑地飞奔下楼。或许扔他下河清醒一下也好。讨厌的野人——就算武略不一定比得过你这种野人。但是师兄文韬秒杀你好么?!阴人个鬼,你才是个无聊的……恶人。



    恶人越等越不耐烦。道个别用得着这么久么?气死。虽然……但是……,所以这女人小时候是什么模样的?长大后被阴人或其他人表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比对他凶一万倍?绝对凶不过对他。估计除了冷冰冰当听说书?就是晴天霹雳手足无措外加愧疚乌龟一万年?



    谁说野人不懂“文学”的。他夏侯莽又不是没习文,不过只喜欢一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八百里吹角连营”。其他记来做什么?浪费时间浪费脑袋么?


    其他人真真假假当暗桩去了,他“独站”了“半天”了。欠教训的、告别不够神速的女人还没有出现。

    其实已经出现了,选择故意绕到河对面,因为他狂自信?更没多少风花雪月的“神经”。所以根本没有好好看看对岸的风景里面的人。反而一直在忍脾气?濒临炸毛地看他自己来时的方向。

    姜月影看着看着,觉得自己本身旺盛的“杀气”都消散了。要是跟此人计较,简直是在跟野人表达“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最终变成自己白痴罢!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又想笑了。


    干脆找个河边的干净的大石头坐下,一边看风景,一边看某个跟风景格格不入的人。连嘉峪关城都垂柳依依了,但是此人最搭配的,估计还是在南昆仑山盘旋筑巢的海东青。


    她很好奇,他的所谓六扇门专用?代号是什么?千万不要是“鹰眼土匪”之类……


    易容得像个十分搭配“其他身份文牒”的“奸商”的马回原看不下去了,果然,情网中人都是傻子呆子。不傻不呆的都是“雷天雷地”的奇葩……


    派个手下过去提醒:“主上,请不要发火!因为,姜女侠已经对你‘隔河相望’了超过一刻钟了。”


    夏侯莽在强装,装是在听“其他报告”。然后等此人走后,就怒火中烧,“哪儿都不看”地走人。


    有人问:“啧啧!回原兄,好像主上找桥去了,要不要跟。”


    马回原:“我吃大餐去了。你们自己决定。千万不要被主上当成碍事的某类爬虫轰走了带害于我。”然后走人。


    姜月影盯着某人消失的方向呆了呆,赌气想:“哼!我自己去找吃的去。反正剩下的钱只够租一段时间的房子了,那我就彻底先游历,从不放过各地特色美食开始。”


    刚刚站起来。选了选来时的方向,走出去不到五十步。夏侯莽抱手站在十米之外,看着她,居然没有雷公脸,没有不耐烦,没有……其他。


    有时候有些回忆中的相对而立,会是告别尘世时最难舍的回忆。无关风花雪月,就一个最普通的,行人过客匆匆无异。有一个只有自己知道他(她)笃定会是一生注定的那人的人,就在那里。表情无波地相看彼此的眼睛。然后其他的场景……所有……都消失了。


    很多年后,姜月影写了一句话在留给女儿的小册子里:你爹最不会甜言蜜语,但是娘愿意放下所有,跟他天涯海角的那一天。他冒出一句“以后可以跟任何人告别,但是不准跟我告别”。我觉得是娘一生最难舍的誓言和回忆。


    其实他话一出口,诗词歌赋比他多背不知多少倍的姜月影,呆了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丢阵地道:“我决定在这里过中秋节了——(在他皱眉发火之前飞快补充)跟你。”


    ……

    第二天乱逛嘉峪关城。忘记过程了。


    第三天,中秋节是怎么过的?首先,在她的努力“警告”下,他答应当客气的“白吃”,其他人自动乐于逍遥回避。


    三人在城中最大的饭馆二楼,景观最好的非包间吃“团圆饭”。姜月影负责一个人吃了三分之一饭菜,然后就被两个人齐齐嫌弃了。


    第一个彻底(板脸)板正:“阿影,你可以不吃了,下楼消食。”


    第二个懊恼没抢先“发号施令”,冷冰冰:“我之前克扣粮食或是让你节食了么?今天如此(埋头当哑巴地饥饿式)吃法?楼下等我。”


    她本想板脸加冷冰冰,但是没有。站起来。好好说了一句:“师兄,我先走了。(保重,一万句保重,在这世上,其实我姜月影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亲人了)”然后走了。


    偏不等他,这一次自己一个人找个地方看风景。然后平静地回客栈休息。


    据说两人都不话多,加起来喝了很多酒。然后是余守义先醉。有一个温柔美貌的女子,带着两个人去找他。然后结账时发现他早已结过了。就看了一眼夏侯莽,示意带去的人将他抬走了。

    第一卷 结束




    写在第一卷结束时的话:



    我觉得,正常成年男女的真情感不会痴缠,但凡痴缠的,剔除也许六分封顶的真心实意,就是其他了:或是不服输的嫉恨和不甘,或是濒临丧德的骄狂;或是根本不是真心,只有贪心甚至心思不堪的全然恶念,带着这些终极恶念的人,无论是伪君子,还是真小人——都是遇到他们(她们)的人的不幸


    红颜、蓝颜皆不易,自堕早迟下九流,不堕愿君一世安……渣男何所贪?阴女何所妒?贪妒离人性,毁人并毁己……本就劣质事,为何批命薄?


    所以这一本书,余守义就是君子。各有各的缘份和适合。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无论出生、长相、阅历、修行……如何不一样,都有属于自己的美好记忆。有些强求,万万不要再强求的好。更不用说是毒念。
    八声甘州.鹰之劫


    莽昆仑,秋风八面起,飞雪卷天回。怅沧桑世间,多少憾恨,皆从微起。细思量红尘老少,最难破心劫。手足情若断,千盅难续?


    念沙场征战不觉苦,相煎何能解?看纷争棋子,落日残云,几多凄然。别关又遇新关,关关是离人。纵铁骑狂刀,亦难两全。




    第二卷 昆仑山外折鹰羽,棋盘欲裂乱子遗
    第二卷 第1章 兰州(1)



    兰州府。



    马回原觉得,我要彻底逍遥百变去了。然后一夜醒来,发现隔壁的包某人又不见了。奸诈!



    算了,散伙夜饭由本马聪明、马振奋一手安排就是。



    那两人一个在看得见的恢复,又开始刀不离身了,还低调地给自己的金刀刀柄,缠了一块黑布。估计颜色是他自己选的。缠刀的是女侠某侠。所以其人佩着把“黑手柄”大刀,还一副很是狂傲满意的神采。


    一个本就随时可以展现女土匪(而且是有智商的女土匪)“风范”的女人。很明显,已经认命地默然当起了持剑“青衣卫”。只要有武功高手离得近点,她就不管人家是不是男人,非要多看几眼,招雷公“怒目侧目”……


    看不下去了。


    他们其他“碍眼的人”就算各种平民百姓打扮、轮班插科打诨地“四散跟着”,也实属越来越多余啊啊!



    散伙饭在一家低调的“西北风味大杂烩”饭店,包场。


    姜月影女扮男装了,因为实在是不想跟不可理喻的、自以为五年内功丢完、内体还没康健,还可以挥刀如同那日玉月城北门时一样“鹦鹉”的人浪费神经和口舌。(对,就是鹦鹉,天天睥睨路人睥睨得完么?亿万啊!莽夫。)



    兰州这么热闹,江湖人这么多。不易容的他们还有点引人注目……她警觉一点怎么了。每天都没有忘记师兄说的:他是临夏被暗杀次数最多的人!!!



    上午进城,就因为她连看了三、四个练家子,此人就一副……算了,她不想形容的模样。整个中午饭期间都在皱眉。也怪其中一人恶心,被她看了一眼,就自作多情飞过来一个令人呕吐的眼神。



    然后某人差一点就拔刀了!好不容易被她拖走。她就毅然决然换成男装,易容。



    于是这边饭店,变成一堆各种穿法的人,但是唯一只有两个“黑衣人”的,大吃大喝的场面。



    那天因为是跟师兄过中秋,她放任他喝酒。再准备解救药膳“找补”。其实师兄君子仁心。恐怕早知道他中毒初愈。就没灌酒更没赌酒,自然身为兄长,更绝对不会“敬酒”。倒是他一上桌,端杯子就叫阵:“我比你年长,但是,‘余兄’,喝吧!”就自己“先干为敬”了……人生无语!



    今天她继续埋头吃饭,自然有包伯都安排,全桌八个人不喝酒。都在吃菜下饭。



    其余都在豪饮,她一边吃美食,一边听一堆八卦。



    “哎呀!可惜如孜汗不在。不然可以兵分多一路。”



    马回原:“主上让你们游历,放假。兵分三路还不够啊!不要提‘兵分’二字。本人现在身份是五岳散人独行侠!”



    “也是。”



    “什么也是,头儿,他小子不是想起如孜汗了,是想起人家那位最美丽、最温柔、没有任何龌龊阴暗心思的妮莎姐姐了!那个姑娘,我觉得是我遇到过的,天底下最好最善良最光风霁月的姑娘!”



    一群人点头和善意认同地笑了!



    ……



    也有同桌大胆借酒插科打诨的:



    “主上,你带上两只海东青可否?千万不要忘记召唤它们了!”



    ……全体,连隔桌的都在偷笑。



    他家主上不开口。



    另一个继续乘机接话:“我觉得这个还是交给姜女侠算了,请姜女侠放心。只要每天喂食鲜肉,并观察主上跟它们的交流方式。它们很快就认你了。”



    姜月影本想埋头吃东西当失聪,但是说话的人是个运用“语气”的高手,还颇为言辞恳切、语气让人觉得不搭理有点无礼地辜负委托?再加上夏侯莽已经看过来了。



    她站起来:“好像平时也没见你们提鸟笼啊!它们不是都在天上自由飞。我又没研究过海东青,不懂召唤。我吃完了,你们慢用!”



    然后毅然决然一个人回客栈。莫名觉得这些人在吃散伙饭。再不走,还要被嬉笑“内涵”一堆“责任”?还没找到神医呢!晕死。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听到响动,站在窗户前,看着楼下五十米外的院子里,马回原和包伯都还有其他人在安排事情罢?有点茫然。然后认命。
    第二天,果然除了包伯都和三个小伙子,其他人都散伙了。包伯都是个神出鬼没不做“其他”事的,就变成她负责点早饭,果然,等她点好,吃饭的人,包括野人,就都“准时出现”了。





    按计划去兰州遇春堂总堂。



    一大早上,天下第一民间医馆的总堂门口已经排队至少二十人。还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看着像外地人。



    自然是她负责排队。然后某人烤太阳都不耐烦。杵在她身边五步,看看排她前面的(她故意选过时机)老太太,又看看她身后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然后杵了一刻钟,就皱眉走开。抱手站在人家遇春堂总部大门左侧的墙下。板着脸等她。



    姜月影终于排到了,两个医者在坐馆,都是中年男子。有人分诊。轮到她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是小二的问:“病人何处不适?”
    姜月影:“中过一种估计神医都没有见过的毒。伤及五脏六腑,还未痊愈!我们——(直言算了)想求见神医前辈。”


    小二眼皮都没抬一下:“抱歉,老堂主不在。”


    她一点都不奇怪,直接道:“我师父师娘姑苏人士,跟贵堂老堂主有过数次会面。能不能求见贵店展旺(第一分堂)总管,或是‘八面风’风云泰四堂主(主事堂主)?”



    这小二看了看她,终于点头:“稍等,我去请示展总管。”



    金字遇春堂:天玄定西候亲赠的金字招牌,成立三年,一年前定西候幼子在襁褓中得了恶疾,是遇春堂的‘追命大夫’——沈神医沈清尘妙手回春把人给救活了,定西候大喜,赠万两黄金铸就的金子大招牌给遇春堂,此后这遇春堂在中原以西越做越大,分堂跨西北七省,算是黑道白道人人礼让,堪称除了御医坊,居民间医界之尊。



    风云泰是主事堂主,在沈清尘的弟子中排行第四。要是见到此人,搞不好见得到沈神医。



    不过,这样贸然前来,能够见到第一堂分堂主展旺也是好的。



    很快,那小二下楼抱拳一礼:“请这位女侠带上病人楼上请。”



    姜月影赶紧高兴地点头,然后飞快跑出去,拉着夏侯莽的衣袖就走:“喂!快点快点!先见第一堂的展旺展总管。”



    夏侯莽:“我不叫喂。你要是再在外人面前喊我‘喂’,我就走人!”



    她都来不及跟他计较,只管扯人,果然还是好好跟着她进去,然后目中无人地由她拖着继续“穿越大堂”往楼上走。



    夏侯莽:这女人还敢嫌弃他走得慢。又心急绕在背后推。然后还低声“警告”:“快点!你态度好点好么?以前师娘说过,这个季节找人最合适。”



    他其实在笑,却故意道:“兰州这个季节有什么好?哼!”



    “你懂不懂,兰花气质超群,温室里不好养,野生的偏又颇耐得住苦寒。多少年前,这边就出本地的、四面八方来的,耐得住苦寒和寂寞的英雄……我觉得这就是兰州府的寓意。至少是之一!秋天也好啊!秋风诗句一大箩筐好不好!”



    夏侯莽生气了,立马觉得这话怎么感觉跟某“碍眼的阴人”还是真是一个师父师母教出来的。无语气气气!还有,为什么本人莫名其妙要多出来一个她的“类爬虫兄长”,还敢“差使”她传话,胆敢“警告”“恐吓”要改本王的号!



    已经上楼梯顶了,姜月影心急地四处看。



    遇春堂的总堂展旺总管其实已经听到了她二人的对话。淡淡笑了笑。然后起身过去开门。门就在斜对楼梯口的地方。



    果然,两个看起来很般配的年轻男女站在楼梯口,看着他,男的就算“大病初愈”也不减狂傲。另一个有点害羞。立即松开扯着对方衣袖的手。然后抱拳一礼,对大概三十岁的展旺道:“请问你就是展总管罢?我名叫姜月影。我——”


    居然害羞卡顿了一下措辞,展旺点头解围道:“原来果然是姑苏双侠的后人,姜女侠,先带病人进来罢。”然后和善地点点头,示意她们跟着他进屋。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展旺办事的地方就是会客的地方,两边至少有八张考究的椅子,因为是医馆,还有一半是带垫子的软座。


    展旺顺手关门,然后客气道:“二位请随便坐。”


    男的站着在看,女的心急一点,直接站在一张软座旁边,瞪或是“看”人。于是此人总算给面子多说了一句话:“多谢。”然后走过去坐下。


    这是谢他还是谢她啊。展旺笑了笑,道:“我的医术恐怕还远不及姜女侠,就不看病了。请问姜女侠见展某,有没有什么除了买修复内体的药之外的——要求?”



    姜月影决定直言:“展总管,请问神医前辈在不在兰州!我请求他老人家见我们一面。”



    展旺没有回答。其实是意料之中又犹豫了顷刻,她已经心急继续直言了:“我的病人他因为域外的毒炸药之毒,和一种寒毒之毒混合发作,半个月失去了五至六年的内功,而且,五脏六腑的损伤还没有康复。我愿意用剩下的解药和我们身上所有的银两银票,求神医前辈亲自给他诊治一下,开方售药。我——还想求神医前辈那种可以药蒸强筋健骨的方子!”



    夏侯莽觉得:我这阿影姑娘也不知是笨还是聪明?什么什么所有的银两银票?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身上多少银票?还有,强筋健骨药蒸?听起来实在是让人怀疑是不是有用啊!


    展旺笑了笑:突然觉得我有点老了,情投意合的年轻人果然关心则乱,什么乱七八糟的甚至有点冒昧的要求和“对价”。不过,我还是禀告一下老堂主罢!本以为今天没有重症患者,老堂主不用易容出山,结果居然来了两个特别的人。


    他开口道:“二位稍等,我去找问一下老堂主有没有出门。”


    男的平淡无波,女的已经惊喜了。然后立即点头:“太感谢了!”


    展旺走了,夏侯莽带着笑意看着一脸高兴激动,在屋子中央打转的女人,故意道:“你败家有没有争取过我的同意?还‘所有的银子和银票’?都给人家了,接下来喝西北风么?”


    果然立即脸红了,然后冲过去踩他一脚,他忍了。盯着她骂人,还是骂他自己:“你要脸么?是神医神医本人啊!还有,要是他老人家愿意给我们那种强筋健骨,而且还有保内体功效的方子。你每三天蒸一蒸!练内功会事半功倍的!当然,这种方子不能卖给坏人也不能乱外传。但是要是给你的人用混好的分不清药材和剂量的药粉也泡一泡,价值是无价的!”


    然后居然胆敢又“警告”他:“等下见着神医前辈,你必须态度好!敬重年高德劭的神医前辈!”


    夏侯莽:“还蒸一蒸?要不要再煮一煮?庸医阿影?”


    她高兴得懒得跟他计较。腹诽不懂医学的野人!抱着希望和期待,终于坐在他对面,好好等人。


    夏侯莽听了听展旺座位背后的窗外的哨音,皱眉:“包伯都在外面,你去窗口喊他上来就是。”


    姜月影一愣,爬到窗口一看,果然是神出鬼没的包大夫。这次就一个人。然后还没等她想好等下怎么跟展旺开口多带一人去看神医,就见此人居然运起轻功飞上来了。还快得基本没人看见。唯一一个模糊看到的人,还在揉眼睛,然后变成看她。因为包某人跳上来就远离窗口。直接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的旁边的座位。一起等。


    姜月影无语。只好将人家展旺总管的办事处的大门全打开。假意展示此人是从正门来的。


    好在展旺很快回来时,看到多出一个人,居然保持客气,眼皮都不眨道:“三位客人跟展某去后院罢。”


    遇春堂总堂后院,凉亭中,已经摆上了茶点,沈清尘须发皆白,在等她们。


    其实姜月影是没有见过真人的,但是这时候却是没有怀疑。因为这个老人家真正是比师娘都像医者!



    沈清尘此时六十多岁,但是看起来更老一点。为了收回自己的六十九块“神木令”——妻子留下,本准备收完就夫妻双双退隐的“不计报酬、不计代价救人”的神木令。他已经多次耗费内功和心力。正因为如此,平时四个徒弟都管他,不要他坐诊。除非人命关天……



    今天是故人之养女相求。病人中的毒也非比寻常的伤身。所以例外。



    还有,遇春堂是不是江湖堂口呢?他老人家不认,但是他的四个徒弟全是绿林侠客,这个也是天玄众所周知的。因为徒弟们和展旺等,他也知道颇多江湖事。



    沈清尘也不绕弯,笑眯眯道:“故人之后,老夫就卖个情面。年轻人,伸手我号脉。其他人先吃吃茶点罢。”



    姜月影抱拳鞠躬一礼:“神医前辈!晚辈姜月影,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沈清尘淡笑点头,然后看着那个病容未退的年轻男子,估计是被提前要求了,此时不像展旺形容的:“那个临夏的金刀铁骑王有点如同传说中的狂傲。不过倒是像个青年英雄。”



    年轻人跟着她抱拳一礼,站得笔直,军人气质。声音稳重,不卑不亢道:“感谢前辈!”



    然后坐在他对面伸手。



    姜月影和包伯都都没有落座,齐齐站着观摩。



    诊断后,沈清尘在开方子。



    所有人都沉默。



    还是沈清尘笑道:“外域的新火毒,雪莲、蛇胆、熟地黄、巨型仙人掌汁液,唯一要求高的,是性至寒又无毒的蛇胆。是沙漠金蟒的新鲜蛇胆罢?你的解药还是你们四处奔波的年轻人带着罢。不过,同时中了寒毒,还好小姜姑娘先除完了你的寒毒,再彻底解的火毒,不然就是永久的后遗症了。”



    他说话不快不慢,写方子却是奇快。这么点时间,三张方子已经写好了,姜月影看得清楚,第一张备注是“固本修复”,第二张备注“康复要点”,第三张就是她求的“药蒸强筋骨”!!!



    姜月影立即重新抱拳鞠躬一礼,声音都激动起来道:“谢谢神医前辈如此慷慨!我们无以为报!这点药资请展总管一定收取。”



    夏侯莽看着她拿出自己所有的银票(总算没有把碎银子都摆出来丢人),便也直接取出自己袖中的一叠银票,和她的放在一起。



    沈清尘看看两个有点特殊的后辈,笑着摇头:“无须给钱,最后一张方子不要外传给不值得你二人信任的人就是。”



    这下连夏侯莽都站起来重新抱拳一礼:“前辈之言,夏侯莽二人记住了。她的诺言就是我的诺言,区区药资,不足表达谢意的十分之一。遇春堂享誉内外,救人无数!神医前辈是医者之范!一见之下,夏侯莽二人敬仰之。恳请展总管收下微薄谢意。”



    然后道:“不多叨扰前辈了!我们这就告辞!”


    沈清尘对后辈们的印象更好了些,笑道:“好!小展,收就收罢,去给三位小客人配备方便携带的堂中所有的极品解毒药、修复脏腑的药,还有金疮药。就算我老人家与这三位侠义后辈有缘。”


    连包伯都都面露喜色,但是他抱拳鞠躬一礼,还是默默站在夏侯莽的背后。


    ……

    三人拿着三大包药瓶、药材出遇春堂。



    包伯都:“主上,属下告辞了。姜女侠,主上的‘余病’就交给你了!告辞。”



    夏侯莽在点头。姜月影提着最大的一包什么都有的药材,也点点头。



    包伯都不见了。



    姜月影别扭起来,走在野人背后五步。



    野人也不回头,背影都看得出来在笑,干脆还笑出声道:“阿影,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你赶快制定路线,我们出发罢?”





    姜月影没好气地闷声道:“路途遥远,最短的路还要坐船,你坐过船么?”



    “没有,而且很不幸,因为你的诺言,我现在身无分文。”



    野人干脆回头看着她笑。



    姜月影傻眼了!晴天霹雳!冲口而出:“那还不快去追包伯都!!!”



    夏侯莽皱眉不满:“首先,我懒得去追;其次,我不准你去追,最后,(我这手下就是故意的)我估计你这时候翻遍兰州都找不到此人了!嗯,还有其他人也是走光了!”



    姜月影咬牙切齿起来,感觉想刺他一剑的“念想”又滋滋生长了!



    这是她人生唯一一次打劫的持续报应么?这个小气起来无可形容的土匪头野人!根本至少百分之九十是故意的。难道一起伪造两个破碗,沿途讨口么?还有脸要她带他回姑苏城!!!



    不能丢阵,必须保持冷静。干脆冷静得头顶快要冒烟地不搭理他,走在前面。



    他耐心地跟着。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想扔摊子,一个决定就是要“等我日益聪明的阿影姑娘带我去看看什么狗屁的‘青梅竹马’的地方”。



    姜月影去结账,不知哪位奸诈的、神鬼莫测的阴人,居然“好心”过来给她二人各自延期了十天,赶紧退房后,到手九两银子。



    姜月影冷冰冰内心庆幸——总算不至于立即讨口或是要卖小黑大黑。



    她想了想,告诫某人:“今天可以午休后再走。先午休。”



    终于骗住人了一回。她一看他回房,就自己立即回房跳窗。然后无比坚毅地在兰州府飞跑,一边跑一边问刑部“堂口”在哪儿?


    默认到了本地最大捕快房。她没时间磨蹭,立即找管户籍的捕快。直接摆出自己身份文牒,然后展开“聘用文书”,恳求道:“同仁!我要预支三个月的俸禄,我自己算了一下,五加七两半,再加……就十两半罢,一共二十三两银子。真的十万火急用钱。不然我送一本医书抄本?绝对好书!(反正要回姑苏,可以重抄无数本)”


    那人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又看看“聘用文书”上内部人士才知道的,刑部专用章外,加盖的六扇门的特殊印章。客气道:“我请示一下上官。”



    很快来了一个上官,又看了看她的身份文牒加看了看本人。就笑道:“完全可以预支。我们报账后内部记账就是。”



    二十三两“巨款”到手。姜月影感激地表达谢意并“告辞”。临出门,那位官员到:“姜女侠,头三个月是试用期,的确须要本人到本部领取俸禄。三个月满后,你直接到官方公资银号递上身份文牒就可以查收薪俸了!”



    她有点发呆,拿着装银票的信封,看着对方挥手表示道别。然后带笑走掉了。



    她这次不用跑的,对着银票上的银号去找,找到某公资银号,递上身份文牒。



    柜员查西北域公职人员名单,然后说:“客人,你有五两现银可领取,还可以透支额度合计一百九十五两。透支后,一年以内不能再取薪俸。透支额度是官方定的,估计是一年公资扣除了利息后的额度。”

    她有点羞愧,要不要透支?然后去还钱?


    想了想,直接拿起手中的信封,翻看,拆开。果然,信封内里有浅色墨痕的一行字:“姜女侠,你的病人的伤药费是可以报销的,二十三两就当我们代为报销。毕竟遇春堂最好的金疮药系列买全,都不止这么多。这是同仁们的心意,不坏规矩,还浪费了你可以报更多账的机会,因为蛇胆和雪莲更稀缺。祝患者早日康复。”


    她脸红了,好像没脸再去“刑部”了?!那就索性厚脸皮透支全年,然后找机会解除领钱的“聘用关系”。


    于是很快收好一叠足够东归再去“其他地方”的银票。她笑着飞跑回去。
    果然,夏侯莽站在她门口,敲门没人回应,正在靠墙自动发火。



    姜月影挥动手中的一叠银票,故意得意道:“喂!你看,我是不是生财有道?你不用太佩服!”



    夏侯莽伸手接过去随便数了数,运转了一下脑袋。然后冷冰冰气道:“你去找给你聘书的人的人了?还去了银号?千万不要说透支了一年的劳力!随便他们安排你做什么,不经过我同意,一律不准去做。”



    他就是个细作人才!野人属性的细作人才!不对,开始跟神医前辈好好说话的时候,还居然第一次有点文绉绉的风度?不对!文绉绉个鬼!刚才最后几句话简直是野蛮讨嫌弃。



    但是囊中不再羞涩的高兴,让她继续不跟他计较。笑道:“就给你带着,你钱袋大一点。你的(人和)刀外观也要野蛮一点。我还有退房的钱至少可以用好些天,走啊!牵马出城,往东慢慢走,日落的时候,有个小镇子。就住在那里!说好了,这边一路到姑苏,我可是非常熟悉!行程全部听我的!”



    野人一边高冷摆架子,一边跟着她去牵马,然后居然在背后冷冰冰:“所以你到底来过‘这边’多少次?还‘非常熟悉’?”



    姜月影觉得,这男人估计上辈子是醋桶,不!是醋缸!巨型的那种。然后她上辈子不小心将醋缸打破了,这辈子要还他!



    算了,心情好不计较:“过来两次,今年三月一次,六月一次。现在带着一个不明人物再回去一次!”



    他不说话了,估计在换脸如翻书地笑。



    她也笑了。夏侯莽夫什么的,还好意思给师兄取那么难听的绰号,自己就不阴谋诡计不鬼心眼了么?毛病!

    第二卷 第2章 最短暂的自由(1)


    他们走走停停,日落后,到达她预计的小镇。不得不说,这个小镇就算客商没有望关镇那么热闹多样化,但是安静恬然。风景开始温润起来。但是对于夏侯莽来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人惬意。


    管家婆阿影姑娘不出意外,熟门熟路地给他找了一间干净的、位于二楼的中等客房。昭著地远离他,自己住在三楼的最边缘的一间:因为先给他定了一间中等客房,她的小一点点的客房、就附带打折七折。然后全当看不见他的笑意。“连声”(快点快点自己去放行李:其实就是一把刀而已,还是他不会放下的)将他催去整顿。然后下一楼,出院子去吃饭。吃过饭后,这女人将他安排去院子里面:“不准动刀走路消食等她”。



    等她借用人家的厨房,熬煮了一大锅汤药,然后支使机灵的店小二——居然还是记得她人的!找了一个大木桶半泡半蒸。整到他全身冒汗至少两刻钟。每个毛孔估计都是草药味道了,那个拿着她的鸡毛当令箭的店小二才看着计时沙漏,跟他说可以起来了。还不准洗澡。速度擦干穿厚衣服捂得自动暖和了,才保持一身药味出去。



    其实这样一折腾,根本就是疲倦。但是当一个男人的女人是个越来越不庸医的医者的时候,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多一堆窝心的麻烦。



    他的阿影姑娘早已准备好了一大灌又是养生的水,还强调是神医备注的康复指南里面“提点”的。他只有当水葫芦,喝喝喝,然后跟着她兴趣缺缺,逛了一圈“乡村风景”——他看人的时候比看风景的时候越多,此人就越是装眼瞎、心瞎往他背后拖沓脚步“陪走”。



    算了,再走下去,他扭头无数次会脱臼。于是回去早睡早起。继续赶路。



    姜月影觉得。这一路带着他“游历回乡”,到底是放松还是不放松呢?有时候是前者,因为看着他恢复得越来越健康,气色、体重、内功、轻功……全部都在恢复。她就会带点自得的轻松愉快,充满希望。不放松是,人生第一次跟个野人……这样出行。所到之处,没有一次住店人家不问:“是不是上方一间?”还有更直白的:“是不是夫妻房一间”?



    什么时候流行这样“无耻”问客人了,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她头顶冒烟地摇头:“不是不是!两间!最好是二楼三楼各一间这样的。”



    然后店掌柜在猥琐笑,背后十步有人在忍笑——气息都不对好么!一听就是在更……无耻地笑。



    然后她学乖了,首先,绝对不能冒险放权野人去选择房间距离;其次,拿着他的居然还有得换的假身份文牒和自己的身份文牒登记住店,让店主分成两行(两拨)记录,可惜她没有假的,就直接堵口是“商号同仁”,帮他登记住店……遇到严谨的店家,才放他进场露面一下或是签字。



    她都觉得憋屈:所以我好像跑腿跑成“从早到晚、事无巨细”了?其人总算越来越“不无耻”了,管理两匹马,搬动行李,开始越来越多动手。半个月后,还企图体力活全部他负责。反而是她只放权一半。刀都还不能挥动的人,搬什么大行李?



    后来她发现,一路不管策马并肩看风景,还是坐大船南下……他其实不是“完全不懂”风花雪月,他是自动默认绝对要跟师兄不一样!



    她甚至可以猜出来,此人的脑袋里面的“闹别扭的青筋”是这样反应的:



    估计要是是师兄,会看此处大江东去……“跟她比赛记忆或文采”一番?所以他偏要一副“有什么好看的,完全不如大漠风光”之类的表情。



    甚至有时候她看着一方风物水土、民俗,想起来师父师娘说过的一些妙解,跟他说说,他估计就立马脑补:这个欠教训的女人是不是在回忆昔日师父师母双全,某人也在场的美好时光,搞不好还脑补她非常特别留念不舍江南……之类。





    ……



    完全是无语,总不能要靠她写保证说誓言罢?



    最是气人的是,明明她姜月影从来对师兄没有丝毫男女之情,的确从少时就“敬畏”——那是因为师兄完全给她一种师父师娘、全体她最敬畏的那种夫子附体的感觉啊!更甚的是,师兄对她的胸无大志、顽劣散漫、想起一出是一出……的种种毛病和劣迹“了如指掌”。她不知从几岁,忘记了,反正大概第一次对他说谎,企图不“认真完成课业”起,就没有一次撒谎成功!太丢人了,都心理阴影了!惯性在长兄面前爪牙全废啊!——这都要吃醋?简直是不可理喻!!!估计又是猪头脑补:要是没有他夏侯莽,我姜月影就会自我麻痹当死乌龟投降么?气死她了!难道这些也要对他坦白交待,她才想对他的严重误判施展报复呢!搞不好哪天真给他一剑,留个疤痕当终极警告。





    不过这个“武夫”,其实还是,不认识我的时候,就觉得得师兄文韬武略完全不可小觑罢?哼!到最后居然全部迁怒于我!乱吃飞醋!无耻!不可理喻的无耻!



    不得不说,姜月影真的“日益聪明”……夏侯莽的确就是这么别扭。但是,其实,这个随时都在胆肥地对他凶巴巴的女人想的这些、猜的这些,他其实全部明白、知晓、反猜得到。



    但是男人的心态有时候很霸道。更不用说是他夏侯莽。



    反正看不惯阴人,越想越恼火:姓余的就算只是亲人,也占据了她一生不可磨灭的一段回忆,和心中至少一个角落的空间——而且还该死的“仅次于我夏侯莽”。不爽!狗屁“青梅竹马”的江南什么的,不过尔尔!要不是她陪着,一次不来也算节约他的时间!
    第二卷 第2章 最短暂的自由(2)

    其实还是——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姜月影:有他相伴,好像不孤独了,就算有时候走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为了看美景,错过最好的食宿地点,就干脆在明月和星辰下搭两个最简单的帐篷,看着他比自己熟练十倍地固定帐篷,烧起火堆。然后在火光下看着她笑,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一直看她不转眼,更不能乱说他的夏侯莽式“非甜言蜜语”情话讨她炸毛,就东扯西拉。经常性睥睨她——从遇到他开始就翻她的旧账!当他面打劫和“胆敢一个人闯他的流动鹰居”这种事都说几遍了?无耻!她就反击,骂他从头到尾就像土匪头子……但是,再也不骂他是算计她的“阴人”了,开玩笑都没再骂过。



    她是这样想的:我姜月影大气量一点,不培养他的毫无意义的“心理阴影”。等他伤痛全好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夏侯莽:有时候后悔,主要是懊恼“胸肺痨病未痊愈”的身体限制,不能马上带她回临夏,找兄长求一纸赐婚,然后这个女人就没有任何理由……对他各种想逃和害羞了!不过,越靠近什么姑苏城,她越一副猴子献宝一样的“话多”,给他介绍一堆他根本没听进去几句的所谓“风土人情、美食名胜”——他夏侯莽夫记这么多作甚?不过是喜欢看她高高兴兴地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跟他说话,然后只要他看她超过半刻钟?就脸红换话题转头转眼或是“逃跑”……他觉得,要不是怕兄长想岔,其实是不是可以去找拓跋奇?让他用夏侯莽之名给他特办一张天玄中原,不然就选西海户籍的身份文牒。然后直接带她去天玄任何一处户部“相关部门”登记变成一户夫妻?



    姜月影,你好像一出嘉峪关,就注定会变成我夏侯莽的女人。还是不想彻底相信我么?哼!笨。但是我在担心什么?但愿早点恢复身体,带你回临夏再说罢!——先带你回你长大的地方,也许拜祭一下你的师父师娘。以后跟着我,就不要挂念这什么姑苏城了。



    夏侯莽夫的最后这段心思,姜月影没有深想过。百分之三十是:关于临夏那边的事情,他不说她就不问。也带点小乌龟心态——他跟他兄长年纪悬殊,又重兵在握,还要应对这边……光是六扇门的事,就绝对不轻松罢,养伤期间,不想、不提这些才是最好!



    还有百分之七十是,她认命了,也信他——这莽夫又狂又自信,其实真正的是最喜欢光明磊落,脾气外放。只有惩奸除恶的时候,他才会动用计谋。难怪他喜欢海东青,自喻是鹰?鹰眼如炬观人事,行动果决无畏惧?



    嗯,还只喜欢刀!睥睨她的青锋剑。



    那天,此人自觉身体恢复了一半,妄想拔刀挥几招。被她严令禁止了,然后她一着急,直接抢刀,连着刀鞘一起抢。

    第二卷 第2章 最短暂的自由(3)


    那天,此人自觉身体恢复了一半,妄想拔刀挥几招。被她严令禁止了,然后她一着急,直接抢刀,连着刀鞘一起抢。



    这野人就恶劣地站着按住她的手,笑道:“阿影!真敢抢刀?那就只能是我的妻子了!连我的海东青都认你了,要不用我的‘夏侯邙’这个身份文牒,在沿路顺便找个户部下属部门,登记为一户罢?”



    她手一松,跳出去老远,然后看这人认真、期待、霸道的眼中的情意,面红耳赤别开眼,骂他:“你……你不是喜欢吃醋?你不怕我以后‘只认’这个‘邙’不认其他么?”



    果然,醋缸立即纠结起来。最终还是不能接受用假名字,虽然是属于他自己的假名字……“骗”她去“变成一户”。居然皱眉一副苦恼生气的模样。她就拿着他的金刀跑掉,一边跑一边默默想:还敢偶尔说我笨!你才笨!就知道会连自己的假名字的醋都吃!笨!



    某人于是足足一天不高兴。她心软,于是晚上陪他在那家客栈的花园中漫步的时候,诚意地带上他的金刀。给他重新挂在腰上,然后跟他聊他的刀:“喂!你这金刀真的削铁如泥么?为什么这么重?”



    于是野人高兴了。骄傲道:“因为我父王说我天生神力,适合重刀!如何?阿影是不是没有想到?”



    她很想翻白眼表示:没想到才怪!野蛮人天生蛮力么!



    但是,忍住,哄他:“是是是!所以西海飞刀窜出帐篷,是想吓得我当你是武神么?”



    果然更高兴,都不想想那时候差点被她毫不留情地刺了一剑了!得意又厚脸皮地笑着道:“我的阿影姑娘终于承认我可以当武神了?那本莽‘夫’教你刀法如何?绝对可以让你以后挥剑都进步!”



    占便宜式“教刀法”么?她又脸红了,拒绝道:“再等两个月,此前不准挥刀不准挥刀!听清楚没有?”



    估计又被他看穿了,笑得无比无耻狂傲。就盯着她,还拉起她的手,死握着,拖着走路,反过来哄骗她:“口是心非的阿影!两个月就两个月。话说我的金刀,比你的青锋剑可是好多了!刀背都可以横砍,刀锋更是雪刃无敌。六扇门的人送的所有(条件和奖励),这个位列第一。”



    然后继续无耻:“当然,本来在沙漠小镇上,我最气你的时候,想过要是拓跋奇他们有办法说服你信任我(其实是干脆送你给我),就把你排在永远的第一!”



    她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勉强感动”?野蛮人的野蛮思维!什么乱七八糟的比拟?人和刀拿来排列??不及格的坏蛋语言!



    而且又开始倒打一耙了?那时候还有脸有资格气我么?我才觉得该不管不顾,用我的青锋剑,给你留几个永远不会消失的伤疤才对!



    于是她冷冰冰板脸,抽手抽不动,就放弃抽手,停止哄他,变成严正打击他道:“所以你要脸么?一时因为别人想打劫你的金刀,就自作多情以为是……细作引你注意?一时又因为自己说的和解,给别人一杯酒,别人喝了,就自作多情当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哼!不要脸!那个镇上,我没有刺你无数剑都是好的了!”



    可惜野人已经足够高兴,她又万万无耻不过他。居然被他继续倒打一耙:“所以,为什么嘉峪关城还是没有选择直接告我是细作?为什么对我七分忌惮又三分不决绝?为什么喝我给的酒?为什么看我用你的牛角杯脸红?为什么开口要我手下的罗盘?又一点不怀疑罗盘?沙漠小镇又为什么没有给我无数剑?就算猜测我是‘土匪头子’,会少林狮吼,心存怕打不过我的忌惮——难道不是也有至少两成原因,是内心其实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就隐隐约约觉得我夏侯莽夫不是奸佞坏人?对不对!我的阿影?”



    好像又被他洗脑了!!!她又羞又气,狠踩他一脚,然后抽手就走掉,虚张声势骂人:“不许跟来!不要脸!是师父师娘说过,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大奸大恶或是无药可救的时候,做人要留一线仁心的!自作多情的土匪夏侯莽!你明天全天吃青菜白饭吃定了!不然就分道扬镳!”



    野人居然在背后大笑,然后居然道:“阿影,等跟我回到临夏,记得去打探喝我开酒的第一杯酒,而且是一起倒酒的双杯之一是什么意思!你再逃跑和口是心非‘分道扬镳’都没有用了!还有,那只我很喜欢的牛角杯,还在我的黑山(野人的烈马的没品的马名)的背上的某个暗袋里。我的那一只牛角杯也在。明天罚我吃青菜白饭,后天能不能请我喝烈酒?(其实很想说“米酒”,但是醋缸气量发作了。换词。要烈酒喝。)”



    无耻不过野人的姜月影只好最后骂一句:“不准喝酒!不要脸!”然后跑掉。
    第二卷 第3章 姑苏城之毒(1)


    终于回到故乡,姜月影提前易容,她现在易容术也提高了。因为有人监督、嫌弃、提点……还提供了特殊易容材料。


    所以两人摸黑回到师父师娘的故宅的时候……一路上连两个最喜欢关注她(们)的老街坊,都只是看了看夏侯莽这个正宗黑脸、带刀的“高人”。根本当女扮男装的她是路人甲!



    于是姜月影放心地将他连人带两匹马,拖到街道中心,距离她隐藏钥匙的地点十多米外。自己假装“好心的路人甲”,四顾无人关注后,在大宅门口的左右两边花台里拔草。拔到最老的一株茉莉花下,飞快刨土,找出来一团油纸包裹严实的钥匙。



    然后为了谨慎,还拖着野人在附近小巷游逛了一圈,然后才又回去。掏钥匙开门。



    夏侯莽觉得:这女人这样子我算什么?算了。也就是拖着马,不然估计她能够提议跳墙——就这种前面明显以前是医馆加学堂?的宅子,一步轻功就进去了。还用得着钥匙?

    夏侯莽觉得:这女人这样子我算什么?算了。也就是拖着马,不然估计她能够提议跳墙——就这种前面明显以前是医馆加学堂?的宅子,一步轻功就进去了。还用得着钥匙?



    姜月影飞快带他进去,黑漆漆不想介绍他哪儿是哪儿。直接牵马到马厮。拴好。然后大致看看无异状,到处都好好的,就是院子里全是灰尘和落叶。但是这时候不是难过这些的时候。



    因为他一直故意慢悠悠,只好继续拖着衣袖往外走。



    夏侯莽腹诽:本夏侯莽夫也没有想过要住这里。不就是节约马儿“住店”的费用么?当然两匹烈马都比较招摇,因为这边江南之地太难见到了。



    不过,这勤俭节约起来,跟“土匪”风格、有时又乱花钱(特指给阴人买礼物)的时候截然相反的女人,明显又是要把这里留给某人娶妻生子的?!哼!那人(脑袋)既不笨(武功)又不废,不出意外青云直上罢。还会离开军中回来么?我的笨阿影姑娘?不过,他夏侯莽更不稀罕她再回来这处老宅。之前还想过,她师父师娘都离开后,那三年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是怎么过的。估计陪她的,除了她的青锋剑,就是那匹被他换掉的马……再就是这个回忆越多越温暖,就越一个人伤心不舍的大宅子罢!



    姜月影本来不知道他乱七八糟腹诽的这些。今天赶路直到天黑。还没有吃饭。按照她现在对野人的了解,早就饿了,而且之前给他的点心吃完后,又买的其他糕饼……都不知什么时候全部吃光了。这人不挑食,大概行军的时候,什么都吃过?但是一饿就暴躁。
    第二卷 第三章 姑苏城之毒(2)


    不过好像现在没有不耐烦暴躁了,反而看着她一副……专注又怜爱……的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有灵犀,大致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她立即带头往外走,道:“穿过几条小巷,有一家干净又食物好吃的客栈。我们去那里。呵,客栈的老板娘都认识我。你就等着大吃一顿罢!”



    果然她点了最丰盛的一桌菜。然后大部分的确都不错。两人沉默地大吃了一顿。然后住店,各自休息。



    夏侯莽醒的时候已经大天亮了。这客栈非常安静,他猜是以前她师父师娘的客人,包括跟她师父学文的弟子(姑苏剑侠文武双全,但是剑法好像就传她师兄妹二人了,其他没有外传,但是找其人学文的也是多的是),还有找她师母就医的病人,有时候打探哪里有可以推荐的住处,少时的阿影姑娘就会自告奋勇带人过来——客栈的上菜的老女人都直接高兴地喊她“阿影!你又玩回来了啊!是不是想念老板娘的菜了!”



    他被至少五拨人围观了:嗯!也不算围观,以他夏侯莽看老奸巨猾的细作都不用多看几眼的眼光。上菜老太婆第一轮,一堆打扫客栈的、后厨帮忙的(五六个)第二轮,围裙都不解就假意过来安排事情的丁大娘老板娘第三轮,第四轮估计是不明街坊?第五轮估计也是。



    他的身体、特别是内功就算损耗六年,也是武功高手。而且他又不耳聋。还有个胆大的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一边带着四个杂役假装上楼打扫,一边非议:“哼!还是这边这个综合最优啊!好可惜!”



    然后他都听见了,对面的埋头大吃的女人不可能听不见。估计是故意假装听不见,然后当小乌龟开胃?大吃。



    然后那丁老板娘估计很是喜欢她,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管亲自给她端来一碗“份量特大”的——红烧猪大肠!笑眯眯等她乖巧喊人“丁大娘!我回来了!谢谢你又给我加量了!”



    然后那大娘就继续笑眯眯点头:“嗯嗯嗯!好好吃!多吃点!”然后板脸看他一眼走了——这老女人不是在拿他比阴人,是在“眼神”警告他对她要好么?怎么好法?喂猪一样让她“多吃点?好好吃?”算了!忍了,就当今天“纵容”她吃饱喝足家乡味。



    ……



    一边回忆这些,一边下楼,他住二楼,她住在一楼。



    大堂最小的桌子上摆了一人份的,但是大份量的包子馒头、白汤大面、红豆稀饭。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然后客人已经很多了。但是跑堂的还来得及多看他两眼欲言又止。



    然后丁大娘亲自去买鲜肉进场——左右手都是普通人中的大力级别的,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板着脸气势汹汹地进后厨了!夏侯莽皱眉,他家阿影的这些“家乡人”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难道是要给他下马威或是警告他不要当“人贩子”么?



    继续忍,还有点忍无可忍——不用想了,乘他累了,大睡特睡,她自己跑掉了。跑哪儿去了,用脚都可以想出来。



    他皱眉、板脸。走过去先喝药,然后毫不客气地风卷残云全部吃光。扔下碗筷就走。





    ……



    丁大娘走出来了,召集手下进行讨论:



    “如何?是不是感觉脾气不好?”



    “对!绝对是!”



    “所以余守义大哥好冤枉好可惜!啊啊啊!为什么余大哥喜欢的不是我!”



    “不要发花痴!你当我死了么?”



    (全体乱笑)



    “本(上菜的那位)大婶觉得这个小伙子很是英武,半点不来虚的,还很骄傲——但是看着阿影姑娘的时候,就目中无他人了。”



    “婶子,他……他看人的时候眼神好厉害的感觉。我觉得管咱们这片街区的捕头大人都没有这么眼厉的感觉!看得本姑娘心里怦怦直跳!”



    “我走了,你继续花痴!三天不要出现在本人面前!”



    (全体继续乱笑)



    丁大娘叹气:“唉!管他是个什么东西,只要敢对我们阿影姑娘不好,就不是好东西!但是阿影这娃明显已经看上他了,本大娘就当他是个好东西。”



    ……





    夏侯莽本想用轻功去找人,但是算了,走过去,顺便看看这周围住着什么样的商家,民宅如何。



    果然自古富庶之地,她师父师娘大宅选的这个街区,什么样的商号都有,民宅基本全是小康之家。偶有一户大宅。



    他没有换自己的玄衣,这都九月中旬了,这边还是温暖。行人过客穿什么的都有。但是他还是很显眼?



    他冷脸走到门口,敲门无反应,再敲还是无人反应。都不用凑过去,就站着眯眼向门缝里一看。不忍了。正准备直接轻功飞上墙头进去。



    只听一声“大喊”:“别动!我开门!”



    姜月影是大致估计时间飞跑出来的。还好眼尖,看着门缝外一点黑衣服的感觉,赶紧出声!



    夏侯莽瞪她一眼,在至少四五个人的近看、远观下走进去。一脚将门反踢上。反手精准地上门栓。



    果然,所有的地方都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看不见了。要是他再晚起一点,估计这女人有本事将花草都修好枝、再全部+浇水一遍?



    姜月影生气了,她心情有点乱,很早就醒了。不知道会在这边停留几天。也许养伤再一个月,再离开罢?总不能和他一直都住客栈罢?她想着她住回来,住客房,哄他就住丁记客栈那边。



    她自己那间屋子,上一次打主意离开的时候,就将所有的床、衣柜砍成柴禾送丁大娘那边了,然后买了一套书柜,将套房里外变成备用书房——以后师兄的小孩子,可以将师父的大书房,她这师姑的小书房换着用么。



    她把师父和师娘的最珍贵的书籍包括医书原本都藏到只有她和师兄知道的暗室里,防蛀虫的樟脑等等都放进去不少。然后三年中自己抄下的抄本,全部摆出来摆在外面的书房,万一被高手小偷进来打劫——那就打劫抄本不毁原本。



    每天下馆子也没有必要。所以乘着心烦意乱,飞速打扫一番。

    第二卷 第3章 姑苏城之毒(3)

    所以这野人又怎么了?突然心情郁闷不想看他。


    夏侯莽毫不客气地参观了一下。进门的院子,左边是姑苏男侠的书房加学堂,右边是姑苏女侠的医馆,就他站的位置,都看得出来,现在干干净净的窗户开着,里面的大量的药柜还整整齐齐呆在“原地”。但是估计药材什么的,都空了。



    再进去,中间的院子最大,但是看得出来原来花木扶疏很是不错。正中间的主屋是他们的师父师娘的,左边后方靠墙的套房,墙体上的装饰物、房门……显示那是余守义的屋子。左前方靠左侧墙是厨房和小饭厅?



    右边,同样是靠右后方的院墙的,应该是她的套房。墙上和房门上,不是稀奇古怪的干花、芦苇,就是一些草编、竹编的女人们喜欢的东西。



    夏侯莽走向最后的院子,在主人夫妻的住房的背后就是最后一道院门,有两套客房,是一个周围一圈全是花圃,中间则是平坦的泥土平地的院子——这里是他们从小到大的练剑场罢!马厮是用一道小门隔开的。


    墙角数株梅花,和最耐干旱的小黄竹都快枯死了。还刚刚被人浇过水。墙角还有一个水井,这时候周围到处是取过水的痕迹。还有一桶清水,是刚刚才绞上来的。难怪敲门半天不回应。

    他大致猜得到她为什么这么大早上睡不着?跑过来大扫除。



    就像父母逝世后,兄长不想看到父亲的发旧的、甚至有点破败的“将门”人去屋空一样,直接下令推倒,择地重建“夏侯将军府”,也是后来的“临夏王府”——他没有反驳。因为从父亲因战功成为名将,到天玄准备划定一个国中国给同样战功赫赫的兄长“治理”,尝试先圈地变成一个可以行商的城池开始,兄长就像一个真正的文韬武略的王者在定夺一切。还有,那时候,他夏侯莽还是一个十二岁的每天练刀入痴的少年而已。而且,因为母亲走得更早。就连他,也因为最习惯跟着父王去巡边住军帐。不喜欢呆在老宅中。到最后每看到父母的牌位,就觉得只想挥刀,或是骑着马去看南昆仑山上的鹰飞。



    算了,这女人有些铠甲是长在心里的,再不换掉她现在心中纠结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会有本事更长时间地对他不带“更多的期待”甚至有可能是不带“更多的信任”。



    夏侯莽:“阿影,你要住这里可以,但是我不想在那边被围观。重新给我找离这里更近的客栈。你负责每天煮东西给我吃。也可以差遣我当苦力。”



    果然,防备心自尊心都松动了。冷冰冰回复他:“最近的客栈,里面的人都讨厌我。刚才门外看你的就有她家的跑堂的人。你不止会被围观,搞不好还会被在吃喝的东西里面加地沟油工业盐!”



    夏侯莽忍不住笑了,决定“变相”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不想看她当自己不存在,一个人化难过为洁癖诱因的臭脸:“你怕我嫌弃你不勤劳勇敢么?一个人清扫所有?连鼻子上都是灰?还有,你怎么得罪街坊邻居了?千万莫要说是被你的医术医傻过!”



    果然,适当的激将会变成激励,立即开始生龙活虎起来骂他:“厨房还没有打扫。就是留给你的!”



    然后冲到水桶前,小狮子附体,提起“偏重的”满桶水,飞快倒掉一半装浇花。然后提起剩下的半桶水,直接“重放”他面前:“提去打扫厨房,所有的抹布都在厨房,小的白色瓷盆里的抹布专用擦锅和锅铲,大的白色瓷盆里的擦灶台台面和碗柜,旧木盆子里面的抹布擦其他地方包括板凳,千万不要用错,不然喝西北风当午饭。要是我半天不回来,就把所有的碗提过来这边清洗一遍。”


    然后居然又一次扔下他就走。


    夏侯莽无可奈何地继续笑:“是不是去买菜!多买牛肉,每一道菜都少加糖,最好不加!还有,客栈不换就不换。反正我可以无视闲杂人等。最后,阿影。不要不高兴了。我陪你在这里呆十五天,再像之前一样,一路慢慢游回临夏好么?”


    她终于背对着他默默点头。然后走了。


    姜月影买了一篮子菜,不想耽搁,但是无论是菜市场的老摊贩还是街坊,遇到了都要好好事问几句,还有直白的:“阿影!跟谁回来的?守义知道么?”的这种。

    她选择回答:“#大姐,您精神真好。能不能先告诉我现在哪家肉最好?”


    “哼!你这不是让我得罪人么?”


    “那我就闭嘴不问问题了。”然后讨嫌地继续买东西,任凭甲小姐乙大姐丙大妈们……去八卦出各种色香味俱全的泔水口水……


    姜月影:我还是定力不够,脑袋先天后天都爱过敏犯恶心;这种时候还是师兄厉害。可以看人两嘴开合好比看鸭子唱下水歌、母鸡唱下蛋曲……然后他温文尔雅道:“不好意思,课业繁重在思考。*大姐你今天真是好心。#大妈气色也非常不错……”然后斯文地走掉:换取女人们一番欣喜!侧目的男人们则无语滚开。


    夏侯莽看着她古里古怪的笑容:估计又出去“得罪”人了?


    姜月影觉得,如果不是因为遇到某人,本来我毫不迟疑下辈子当个毒舌傲娇的男人,狂傲不拘,毒舌毒剑天下无敌手,斗破魑魅魍魉通通当我煞星绕道走。然后眼睛耳朵清净一辈子行不行?



    但是,谁知道呢?越看某人越觉得其实他也是孤独的……鹰飞在天上的时候都是累心熬命的……我们这一世会修成怎样的缘份?也许搞不好会双双选择下辈子当一棵树或是一块石头、一粒山谷中看小鱼的河沙……



    又其实下辈子在哪里?虚无中。只能多珍惜现在的每一天罢!



    她扬手举起小菜篮:“只买了一块肉,其他全是蔬菜水果。肉还要分成两份吃到下午。谁要你昨天吃太多糕饼的?今天都厌恶甜食了。哼!”



    但是不对,他看着他,先是放心地笑,然后是第一次心怀愧疚?地在笑么?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夏侯莽不想骗她:“阿影,应该是有高手昨夜来过,是不是连引起你警觉的脚印都没有留下?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厨房里至少有三种剧毒。”



    然后看着她石化了,不相信她自己的耳朵,手一抖,菜篮子差一点掉地上。夏侯莽心中一痛,飞身过去,接过菜篮子。然后放下,也不知是心痛还是心软。直接拥她入怀,默然道:“是我的错。”

    ……



    姜月影和夏侯莽在查毒,夏侯莽在解释:



    “锅中有人先下毒,然后涂抹了一层过期的油渍,再天衣无缝地上灰,阿影!我们运气尚好,估计是房梁上壁虎打架掉下来一只,锅子太大它爬不出去,被毒死在锅中了,通体都发黑了。”



    她完全信他的话,但是一边到处看一边半自言自语:“所以我要相信运气么?要不是运气我们是不是就完了?”



    夏侯莽笑:“阿影,这么信我?我开玩笑的,他们在正对锅子的房梁上都加了一层毒药,这个季节风大,这里的厨房为了通气或是节约,没有加隔层的楼板,他们是想万一你非常爱干净,洗锅多次还烧火加热,估计毒性不够预期,所以上面堆了一层毒药。壁虎是在上面中毒掉下来的。他们希望只要风吹,毒药粉就可能掉在搞不好煮着东西的锅中。我刚才用树叶刮了一点在蚂蚁包,顷刻致死一窝。”



    她的反应是扭头看他:“都说了不准用轻功,就不能等我回来么?”



    他鹰眼亮晶晶:“阿影,这祸事是我给你带来的。这宅子恐怕都只能告知余守义自己卖掉了。你不怨我么?”



    姜月影:“我会在暗室里给师兄留暗语信,在大门和其他地方留预警暗号。”



    看他要笑不笑皱眉,又故意奚落道:“所以还好意思嘲笑我爱得罪人?你得罪的更穷凶极恶不是?所以到底听不听话好好养伤啊!非要我累心。不煮饭给你吃了,走,带你去继续挥霍家产下馆子!”



    夏侯莽心里好像很复杂:有点暖融融地让人放弃其他所有思量,果然温柔乡英雄冢么?要不是手上估计沾毒了,刚才就不止是用手臂和手腕抱抱了,会抬手稳着下巴亲亲她的脸蛋。这个姑娘现在有一种特异功能,在他心烦暴躁心累心冷的时候,只要她看着他,眼中有眷顾、不放心、安慰、关心……和点点隐藏的爱意。他就会觉得无所纠结,来敌就战、不管明暗。



    这一次想杀他的,搞不好又是“新势力”?这么精准地预判,不但是了解他夏侯莽,还了解他的阿影姑娘及其师父师娘、师兄和周边……了解他们的行程。



    他的真的很聪明的阿影姑娘在说破、安慰他:“我还好奇呢,另一处毒药是不是撒在柴禾上了?只要我们一烧火,就中招?莽……哥,那你说怎么消除毒柴?”



    夏侯莽心花怒放、精神焕发地笑起来:“找根绳子,捆起来,找一处远离人畜的地方,泼点油烧。一点燃火我们就飞快跑开。要不你也可以先撒点消毒药在上面保险一点。”


    姜月影点头:“好,我找块旧床单包起来防止扬灰。去烧掉后,再多买一点消毒药回来消毒。”



    两人忙了一上午。才搞定连同房梁上的所有毒物。再将所有不放心的地方用蚂蚁、蚯蚓试了试有没有毒药。然后留下所有想留的信号。



    姜月影打包了十多本自知学而不精的,师娘的医书的多出来的抄本——还好以前苦闷的时候,抄书当学习、背书……抄了不止一本备用。现在直接各取一本走就是。



    当再一次锁好大宅的时候,她甚至准备了封条,将宅子封上。


    刚刚带着夏侯莽,一人提着一包医书,准备回丁记客栈。方圆四里最大的客栈、商号的老板家的独生女带着两个丫鬟、两个打手烂路,很是刻意地不看夏侯莽,而是冷傲地盯着她道:“姜月影!你是不是被余大哥抛弃了?不要脸,还回来做什么?(还带着野男人!而且该死的野男人还不敢多看,狂傲野蛮……还英俊的样子!!!)”



    要不是怕某人乱吃飞醋或是事后调笑她,她会把所有以前忍过的事,累计成为“温柔一点”了结恩怨地回答:“关你屁事!派人去查吧,没人想见到你和你的走狗一窝!变态阴招狂!舌根八婆恶毒狂!永远不见!我自由天下去了!有本事有出息一点忘记本人永远不要提及本人一个字!”


    今天她准备学他一样更野蛮一点让这女人的怨恨来得更猛烈一点:“拦路一窝狗滚开,都几个月不见了还是见我就找茬!除了骚扰我,你的人生没意义活不下去了么?滚开!滚远一点。”


    夏侯莽本想不笑看她母狮子耍威风“告别不明生物”。但是实在忍不住想笑,干脆抱手瞪开两个看着她胆敢不转眼,又狗仗主人胆一脸装腔作势的狠相的二狗子!



    他的女人被强势狂骂了:“姜月影你才狗胆包天!我……我杀了你!嘴都给你撕了!”



    姜月影准备清场:“喂!你站远一点,我要了却恩怨!”



    哼!忍多少年了?以前十次有九次都是彼此当没看见,各自昂头冷脸走开。今天看她跟他一路,夏侯莽又不是她“垂涎欲滴”、“心魔爱念”的师兄,居然都还是满眼毒箭看她?想她堕入荆棘烂泥惨死罢?还犯贱到拦路吠叫!好不容易回到这里,不是遇到毒药就是遇到毒人带毒狗,这贪官脏富家的女的,和她的四个男女狗亲信,还有一个其实是丫鬟式“闺蜜”……多少年多少次了,就算各自见她,不是色眯眯一副贱相,就是偷窥、泼脏水一脸贱相!今天偏要不忍了!



    不想脏剑,直接上脚,一脚扫翻两个死狗男的!然后继续警告:“以后千万分之一机会见到我,在我看见你们之前狗爬滚远一点!不然下一次招子都给你们废光!下贱狗腿!”



    然后瞪着两个现在有点死撑着不发抖的女狗腿:“你们两个,跟它一样,出息点,不要记得我,不要提及我,不然就是贱狗一窝该洗毒心烂肝了!不就是它家那些个骄奢淫毒、祸国殃民的下贱狗马屁精当了点脏权么?你等举家跟着犯贱欺压良善!脏吃脏卖!本姑娘看你们一次恶心一次!滚开!”



    然后继续“报复”:“钱权塔尖上挺尸毒害平民、污染风气是你这嘴贱心狼的小姐的毕生追求和炫耀的资本是不是?滚开!不然当着你的男女狗腿子一窝货色的东西打得你嘴歪鼻塌脸肿!”



    然后青锋剑一挥,挥退还没倒地的三人并听得三声尖叫,其中最牛的一个在狂嚎:“姜月影杀人了!本街区的官员捕快呢!快点滚出来保护本小姐!”


    姜月影再一次挥剑,这三人总算吓得四散逃窜了。然后本准备下脚踢开其中一个想暗戳戳爬过来的扯她脚的男二狗子。结果有人比她还快。直接一脚将这个平时最色眯眯的走狗踢飞。然后拉着她手,装模作样皱眉发号施令:“阿影,在为夫面前以后斯文点。下不为例!”



    好吧,再这样“告别街坊”。就不用对此地除开两处之外、数人之外……再留任何哪怕平和一点的回忆了。再说,万一野人又自作多情,觉得是有他我才发狂的呢?其实老实说他算是占比百分之三十的新诱因。都是他,招来了毒,搞不好是本地的阴毒,又激发了这五人拦路羞辱她的“心肠”——乘机反击了却恩怨!老天保佑,我就是宁愿踩到狗屎,以后也不愿见到这些垃圾了。
    第二卷 第3章 姑苏城之毒(4)

    他二人走了。默契地去退房。他站着等她跟丁记客栈所有的人,特别是老板娘大娘告别!连那个小丫头都抱着她哭了哭:“姐姐!可不许说再也不来吃我们客栈的饭菜了!反正我和你投缘啊!最喜欢看你舞剑!”她笑着回抱:“妹妹!你无视或教训喜欢你的美貌和心肠的不及格的臭小子、不要脸的老流氓的时候,我也觉得喜欢你。”



    然后朝着远离这个街区的方向走掉了。



    两人找了一个郊区的小客栈。继续养伤。然后开始换掉适合大西北域的衣服,变成穿江南风的衣物。还卖了一件样式斯文一点的男儿劲装,和样式温柔一点的改良版女侠可用的上衣像齐膝裙装,再搭配利落又带点洒脱的同色系的裤装——他的深蓝色,她的湖蓝色。



    大概她和他……走在路上旁若无人地看热闹、看风景、吃东西……给人感觉算是相配罢?



    他头天夜里,在客栈的院子里收放海东青了。也许再不抓紧时间逍遥一下,连“伪装的自由”都要飞走了。



    果然,只清净了三天,第一天逛姑苏城,第二天去看寒山寺,她第一次找个喊不出名字的“佛”许愿:大佛保佑,看在他像我一样爱自由的份上,保佑他不被这世间任何力量和人变成带着枷锁或鱼线的风筝。一直是一只至少七分自由自在的天上鹰。



    第二天,又是须得药蒸的一天。两个人干脆出客栈,在郊区乡人们的桑田、菜地中闲逛。晒晒太阳又树荫里背靠背坐着歇气。居然不说话的时候多。然后她练剑,他就笑看着,心情愉快!



    又过了三天,夜里的时候,她觉得是半夜的时候,这家客栈大概住进了近十个人。她连着三天其实都浅眠。自动将自己的房间安排在他的隔壁。现在他的内功只比她高一点点,刀法虽然比她厉害,但是要是全力施展一次,估计又要一个月才药养得回来!完全不敢大意。



    她是站起来站在门口听的,有人用暗号敲门法在敲门。然后他开门,跟着来人一起下楼的。来人至少是三将之一罢?没听清“主上”二字是谁的声音。因为之后就被他阻止说话了。



    果然,次日。号称“去西海逍遥自在”的如孜汗一看到她就抱拳:“姜女侠!别来无恙啊!才解完毒一个多月,主上恢复了许多!是你的功劳!”



    她只好回报友好的微笑:“是他自己的功劳。总算没有乱挥刀。”然后决定什么都不问。



    夏侯莽走过来:“阿影,去买一件我和你穿的,本地贵一点、扎眼一点的衣服回来,今日有人送过来夜宴的帖子。就你陪我去赴宴。”



    终于要开始我最不喜欢的场面和环节了么。她准备坦荡点:“我陪你去,但是我当持剑女卫。不喝酒不吃饭,练习站功。好么?”



    夏侯莽难得呆了呆,又纠结了一下。看她一副“不答应就不陪你去”的模样,想了一下这女人其实“烈酒三两倒”的酒劲(还从来没有陪他喝过,就中秋那日,敬酒她那师兄满三杯就埋头苦吃……)。笑道:“好!不许易容!千万莫要当铠甲女侠!学会看我眼色行事!我对你笑的时候不许冷冰冰。我不笑的时候你就全程冷冰冰!”



    如孜汗忍笑告退:“主上,姜女侠,我和兄弟们初次来到江南名胜地,出去观瞻去了!午饭也不回来!”然后小跑远离雷公和雷婆。



    姜月影咬牙:“你才铠甲野人!玉月城的时候穿铠甲不是很威风么?后来又为什么嫌麻烦脱了扔掉?”



    夏侯莽心情大好地无耻:“哈哈哈!原来我的阿影姑娘那时候就心悦本夏侯莽夫?是不是看我中毒了,就一往情深非我不可?”



    看她立即要炸毛顶嘴骂人,就压低声音笑看她绯红的脸蛋说他的独特情话:“不准顶嘴!万一今晚鸿门宴呢?还有,你自己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先喜欢你的?”



    他们都知道,就是从望关镇外他瞪人不爽,其实心知肚明她不是女细作“人才”的时候,开始完全不能相忘于关内关外的……



    千言万语,化作相知相视一笑。



    然后她跑掉了,去买衣服。



    他看着她跑远,然后皱眉继续想事情。



    第二卷 第4章 园林夜宴(1)

    夜宴,是姑苏城所有跟临夏区域中等以上的商号有中等以上的资金往来的商贾们安排并“诚邀”的。



    果然,就他和她,在一处距离城区二里,中间大道两边全是“伪耕地”、实际是花圃、简易园林的私资“馆堂”。外面是低调的江南风:青瓦白墙。内里是奢华的亭台楼榭。



    夏侯莽穿着玄色的内装和外袍,衣领和长袖袖口都暗红色的苏绣纹饰——低调的奢华,原来他其实穿成这样也算英武。再加上故意摆谱和不苟言笑,居然还挺像个赴宴的巡山的山大王?



    这其实不是鸿门宴。而是燕雀心慌拉鸿鹄,百兽套王欲堕之罢?



    她第一次看临夏人、及其天玄“友人”,甚至还有几个疑似生在天玄,国籍为外的人,聚在一起“开堂会”。



    她跟着他在一个大腹便便的“请客方第一人”的殷勤有度、派头不误的“引路”下,进到一个灯火通明,宾客如云的大厅。



    非常尴尬的是,她是唯一一个佩剑进场的,他挨着挨着见人的时候,她就默默杵在靠近墙、人最少的地方默然不看任何人地当剑客。



    好在其实不是她一个有“安保身份”,不看脸,扫视一下全体人的脚步……偶尔听一下有些个人的脚步声。就知道高手都伪装成端菜倒酒的男女仆役了。这些人估计没有一个是她一样的“凡品”。女人们还要兼顾美貌、武功都可以拿得出手“见宾客”?



    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观者。十八岁以前师父师娘从来不会带她和师兄(尤其是她),去宴请或赴宴哪怕类似的场所。



    就算不得不去,也是师父师娘自己去。师兄年长,后来会去见识一下。回来还会加入师父师娘,比师父师娘更不愿她去。告诫她:“阿影,街坊家有这种宴会,就算是***拉你去,也不许去。一群人在不是戏台的台子上、桌子上真真假假地斗心思演戏。你会除了冷看就是不喜欢。”



    她自然是点头,却不料命运无常,居然变成如今这般,来旁观,还被人各种让人不爽地看来看去?算了,虚岁二十二岁了!比起少时要好的一个曾经同桌的姑娘,人家十八岁第一天就嫁人开始相夫持家了。她努力也稳重一点。耳朵和眼睛不那么灵敏。脑袋不需要再过度耗损。当自动隐形。



    还有,美女如云的场合。她很自在地素面朝天,深蓝发带和一身利落的深蓝劲装佩剑的女侠。我还有刑部的聘用书呢!居然挺好用,领了一年的俸禄。我就忠诚一点,带入公职人员的“好奇心”,好好看看私资堂馆是怎么耗费“成本”、冲抵税基、“投资排场”拉帮结派等等的!~


    夏侯莽负责他自己的“踩堂馆应酬”,她负责当透明人。空闲的时候打造一首打油“诗”:


    十万白花银,楼堂馆所间;



    权贵谈笑处,美人低眉时;



    觥筹交错残,板结劫国难;



    非关兄弟情,莫思侠客义;



    布衣不可羡,穷徒莫妄贪;



    世风日堕时,上下难幸免;



    高楼越穷奢,塌陷越惨烂!



    羡贪越共污,自毁越丑绝。



    上者夜愈惧,下者日欲狠;



    妖孽离间急,弱质化鬼舞;



    苍茫叹世间,周期避如何?



    男儿宁贪媚?女人毒比妖?



    纷争名利场,皮相隐兽性;



    仰天看明月,明月照古今。



    不如酒尽时,河山伴孤影。









    第二卷 第4章园林夜宴

    连她孤陋寡闻的姑苏虾米姜月影,都知道,来人里面,至少有两位可以富可敌姑苏城,甚至全州的罢?


    摊子太大了,中饱私囊蝇营狗苟太多了,金蝉脱壳都不敢奢望了,送出去的变成了外域控制自己的绞索,送给内部“兄弟共享”的,又各自搅屎棍变成了一个粪坑的“你死我也死,你胆敢背叛我要你死的重量级情意”?本质是不是互相挟持拿捏罪状?唯一的阴谋“同心”是:“快点,一起再拉人啊!”难道没有一个还知道狱海无边,回头是岸的人了么?



    可叹,夏侯莽这样的,就是某些下堕害人,还想持续害人的人看中的“锅盖、盖面菜”人选么?



    世人羡慕这些人者是不是众多?羡慕他们、她们什么?



    姜月影看得有点莫名悲凉。



    干脆等夏侯莽等人入座,自己站在原地不动,等得不出意料之外的,有人过来给她也安排一个跟真假家眷、亲随(保镖)同坐的下三桌的座位之一的时候。入座。



    话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分餐大餐了,为了互信,看得到的所有的同桌的酒菜,都是在样范十足地当场分盘。



    其实分餐好“高雅”么?要是羊腿带毒,分得羊胸的莫不是还是做戏?华夏野人时代就这样分餐的,是不是领先万年“高雅”?当征战不互信的时候,恐怕是从权贵们开始的:不分餐,一起吃,主人带头夹菜……显示什么不言而喻。



    现如今帮他们找理由:体现跟外域的同轨?就算对方带着绝世美女或美男?都不敢保证口水没有不可说的传染病是罢?听说有的人(权贵?),已经洁癖到任何一个客人进家门吃了东西,都会连着碗碟餐具、坐垫……全部扔掉,空间消毒?这是了解了多少豪华家居里的、美丽皮相下的“潜在的不可或忘”的奇葩事情啊?如此这般……是虐谁的心?自己的?自己的“男宠女宠兄弟、闺蜜”甚至是“亲人”的么?



    民间有没有艳羡如狂的?比烂的有没有?



    说起权贵。



    域外也有勇士和写折子戏自黑?的高手——《海盗的传说》,漂泊的巴布萨船长,苦恼着天下人都艳羡?的那一枚金币还不回去?于是诅咒的效果:最昂贵的水果和佳肴都食之无味,最美丽的活人都看着无心?不再有甜睡的安然、不再有真情的心动……发一张豪华堡垒的画像“现世”,还要画师配上一些道具人?展示那里“还”有善良的长辈?正直的尊老爱幼的青年?天真无邪的孩童?原来内外权贵们,也希望自己家的,是如上几种?



    真有人想帮忙还回去那一枚带诅咒的金币么?还是野心反噬的人们自知?害怕——搞不好豢养的最靠近自己的“人们”会变成取而代之的不眠不休的海盗……先杀老巴布萨们不是?



    这种僵局,也许所有的海盗国都可以自立一本史册思考自己是怎么自作自受搞到?被盟友搞到举国如同僵尸的:商号不吞噬嗜血就要垮塌、公职人员不“上缴”投名状罪状就永远炮灰、正义的英雄最好无知上层的内在!否则就是死或永远的逃亡或被折磨利用?便纵有西域第一的刀币黑风堂,智囊、质子、狗腿密布百族、百国天下……也不够用了。撑不住了。



    叹为观止的治世方略和岌岌可危的棋盘。搞不好最后还是要仰仗华夏一族的王道仁心罢。三百年?两百年?就算最近的一百年、五十年……你们杀灭了多少华夏的英雄?还有你们自己一族的英雄!欠下多少无辜者的血泪?那些人性难以直视的“终极”企图?可笑?可悲?愿意得到哪怕对等的报复不?



    所以,拜内外蛊毒搅合。天玄,到底毒染几何了?



    有人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那……那些好歹没有为恶、为毒、自堕堕人的熬到白头的老人呢?无知幼童呢?



    这个世界是无以描述的。



    消停不?退却罢!天不生华夏,万古如长夜。多少雄关英魂铸?多少青山祭忠骨?



    ……



    姜月影选择吃美食清空多余的脑袋。





    有人说:“这位女侠,喝点酒么?这是世间最昂贵的果酒,每一颗酿造美酒的葡萄都是精挑细选的!”



    姜月影笑了笑:“任务在身,不能饮酒。这么贵重的好酒,就留给那些只敢喝这种酒的人们罢。我这种人,下里巴人,民间闹市的不醉人的米酒,才是爱得起的最爱。”



    很好,话一出口,立马招此桌大约一半人冷眼憎恨和鄙视穷酸没见识?乐得再无人搭理或是骚扰。其实美食再色香味俱全,也是挑场合和心情的。如此场合,忍住反胃看西洋镜的心情。影响胃口。她吃了大概接近二十口。就放下餐具。真心不想再吃。



    主管这一桌的,大概是一男一女,女人还是客气、坦然道:“夜宴还长,姜女侠再多吃点美食?”



    人家坦荡(喊破她姓姜)、客气点(好歹不是完全假惺惺或是鄙视乡巴佬赴宴),她就笑笑:“先师父师母说,过午不多食。这也是我的习惯!多谢!你们慢用。”



    然后继续跟着几个不吃不喝。目不斜视的人,还有几个女人一起站了站。后悔:“下次不来长见识了,我心中的姑苏城,不需要加入这样的场景画面。估计他以前都是带马、汗二人参与。比我适合一百倍。”



    其实,满堂宾客,又有谁是来安享美食的呢?她扫视了一眼。夏侯莽大概就比她多吃了二十余口?



    然后站起来,号称:“各位慢用。今夜姑苏月明,夏侯莽久居临夏,少见江南园林。现在先出去看看月下郊区园林的风景。”





    然后在此起彼落的寒暄、美言中,站起来看她一眼,还笑了笑?所以难道她还要回报笑笑?她不笑。三步之外跟着出去透气。



    暂时无人跟来。



    夏侯莽:“阿影!姑苏城那两处最著名的园林,比起这里如何?”



    她腹诽:自己不想去看的,这时候又问。



    想了想,直白道:“去过的万千游客会赞叹古代工匠们的审美、设计才华、建筑功力……也会赞叹负责维护、清扫园林的人们的精细勤勉。几乎无人会多打探曾经的拥有过那片园林的人们如何豪横。当然,那园林有今天,有些有品点的有钱人、名士也有功劳罢。”



    夏侯莽在笑,意思是这里的园林实属“东施效颦”?没有一样配拿出去比是不是?难怪那日就在篝火晚会的餐桌上看到一盘“远方特供的葡萄”,就又想把我打入骄奢纵欲、叛国勾结外域的全然负分?



    月色之下,她严肃冷淡的脸蛋有点黯然?夏侯莽暗叹。突然自己也有点身不由己的对她愧疚:我见不得阴人,但是我可以给她的呢?终究也不会是她最想要的自由自在,像徐霞客?一样看遍天下的美景。



    两人相隔五步,情意无逆,却各自慨叹地看着月下花木扶苏的,只有想不到,没有那些人办不到的……奢侈风的灯火通明的楼阁。等人。



    第一个人是来告辞的。



    带着美人,表情殷勤又故作坦荡:“金刀铁骑王人中龙凤,一见之下,本人***仰慕得很。这是鄙人的小小名碟,也许明年春季会赴临夏求建一商号,开采那边的物资为国为民。请金刀铁骑王赏面收下这张名碟。”



    姜月影退后十步,继续看风景。这一位大概已经富可敌临夏国中国罢?男人不认识但听说过,因为“女眷”可是姑苏前三美之一?辞戏“归隐”的那种。



    夏侯莽:“临夏地处特殊,有些物资一开采,不但不会为国为民,还会祸国殃民破坏全域生态。非夏侯莽和兄长可以点头。阁下难得如此坦诚爱财。本人也坦诚一下,临夏之域。你不须前去。”



    姜月影:原来他阴起来就会文绉绉?哼!



    又其实,他还是光明正大地在制敌?救妖?降妖?言下之意是:别装了,滚开!



    对方已经猪肝脸了。唯唯诺诺几句,携美人走掉了。



    第二个是来攀亲戚的。



    而且居然是从她开始攀?冷然汗!



    来人带着两个女人,唉!很不巧,是两个女拳师罢?一个穿美观、利落昂贵的劲装,另一个则是长裙极地、千娇百媚中透着一股“诱人地骄横”。



    本来千娇百媚那个,姜月影一时是没有看出来武功不弱的。结果人家自报家门,直接施施然走到她面前,又娇媚又有派头地抱拳一礼江湖范:“姜月影女侠,家师浦江第一女拳高手。多次提及贵师母肖女侠的医术、剑术的高明。不料未见尊师母,先见姜女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姓#名##,话说家师和贵师母曾经同堂同桌对饮过。跟姜女侠也是一见如故的感觉。今后咱们一定常来往好么?!”



    姜月影抱拳回礼:“久仰贵师女中豪杰,‘不假男侠以辞色’!(所以你等为什么要假这个姑苏色名狼藉的奸商以辞色呢?)可惜姜月影常年乡野游历,不好跟贵派雅楼望阁常来往!感谢费心。”



    对方的美色、拳术估计因为陪着奸商很是有名?在渣男蠢女之中估计是所向披靡?现在,其人眼底的“不识抬举乡下人”的意味和恼羞成怒都快掩饰不住了。



    姜月影淡淡一笑。



    好歹还是看在主攻对象的面子上,皮笑肉不笑到:“姜女侠真会说话,(然后媚如春花灿烂地扭腰转向真正的目标)——哎呀!难怪是铁骑王都看中的‘女侠’。”


    夏侯莽觉得,要是本莽夫再不速断速决,轰走死的活的阿堵物“诱饵”,估计这女人今后哄不过来陪我看这种“窝点”了。


    因为他在听她说话而笑,又因为那边“女前锋”被“斩落马下”,这边的“男带头人”就五分尴尬,先捻须表演豁达地笑脸。然后抱拳一礼:“哎呀!都是故人故人!铁骑王阁下,在下姓*名**。这是在下的商号的名碟。在下的老家和夏侯老将军是一个县管的,有位亲如姑母的本家表姑的姐夫就姓夏侯!五百年前是一家啊哈哈哈!”



    夏侯莽摆明了拒收。甚至没有看一眼那商号名头。冷道:“先说你商号的干什么吃的!本王不是商人。不要以为你原籍家父故里区域本王会区别对待。”



    姜月影:难怪“本王”起来了,这人不像真正带头的,唉!越看越傀儡相,还攀亲“野人”?



    果然,真正的带头的女人“不卑不亢”道:“铁骑王如此坦荡!果然是将门英雄!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名@@,外祖父是开朝授勋人之一,不过夏侯老将军的虎子铁骑王面前,就先不提外祖父尊号了。我们此番叨扰二位观月赏花,不为别的,第一、为国之女力的拓展,我们希望贵临夏二王,在临夏开设我们的“女人向西基金会”分号——从临夏区域向西北方向,救助女人特别是孩子!我们秉承西戎诸国的爱女、敬女、女人可以全域同权的优良倡导!塑造典型。让外域看到天玄女子的爱心包容五洲四海的荣光。第二、这位*老板也希望过去临夏建立内外交融出资的崭新商号扶贫,减免的税收化作的利润,我们可以承诺百分之五十都用于慈善基金的拓展。不知铁骑王意下如何?铁骑王若能促进这慈善光辉的事业。我们‘家族能力’范围内,可以提供贵兄长和铁骑王的多样化地对价选择!对价的选择可以横跨朝野包括绿林。”


    夏侯莽皱眉,目中“无近处的人”地看了看远处想要过来,见这边已经有人就站着排队的人。一时没有开口。
    那男的道:“铁骑王阁下,既然@女侠都这么诚意相求了,我代表商号联盟承诺,百分之七十的利润都归临夏区向西基金‘等’,铁骑王阁下可以派人主管基金会分会,我们拟建的新商号经营百货包括融资、西刀币兑换都‘不怕’,但凡贵王兄和铁骑王阁下愿意通融我们开拓的各种业务,我等都将倾力而为,为临夏全域经济和万民谋福利!”



    两个女人走得更靠近他,一个在自信“爽朗”地微笑,一个在放下“身姿”讨好地笑:“铁骑王阁下,我们两位主上好有诚意的!在我们女人向西基金会,您可是大大地有名!是我们姑娘们仰望钦佩的对象!”



    姜月影有点想笑,还有点生气:所以野人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态才发飙骂人的?气死!算了!我很是多余,要不我还是找个位置当透明人看戏算了!



    夏侯莽在她转头忍笑想“逃跑”的时候,就已经忍无可忍转头瞪她侧颜想发火了!所以为什么骂我吃醋?原来她不吃醋,还当看狗血笑话?



    男人计较起来,不是乱来就是算计?



    夏侯莽直接冷脸走过去,“点将”:“姜月影,过来!回答它们的提议。”



    姜月影瞬间石化了,这不是烫手山芋,这是三颗色香味俱全的糖衣、远程冷热毒齐聚的炮弹砸在她头顶了!



    但是,既不能丢自己的阵……也不能,其实也不想丢他的阵。所以当我什么?我只是持剑侍卫功夫女侠!女侠!好么。居然——比师父师娘……还有师兄还会使唤我!气死!!!



    不管了,她在回忆自己从小到大被“教训”后总结的无数次“教训”。飞速组织脑袋和语言。



    只好自己都有点恶心地,戏精附体上前一步板脸念台词:“是!天玄刑部特派临夏‘属国’人员姜月影,领令(只准一次,不然以后易容蒙面挥剑帮你赶人可否?),代为跟三位‘英杰’探讨一二。”



    三位“英杰”的脸色真是隐忍地难看啊。其中一个还毫不掩饰嫌弃地目光!



    罪魁祸首已经走向她看中的方向去了。



    姜月影准备当个野蛮的乡下八卦爱好者“探讨”问题。“冷静”道:



    “这样,你们三位的提议是一脉相承的,我梳理探讨一下:



    第一、临夏周边,的确女人基金会可施展的范围,是西戎诸国心心念念的范围。不过,条支国等的男人都被西戎的‘堂会不喜女人’的苍鹫‘谋士’、‘王夫情人、异姓子遍天下’的白狼‘绅士’和‘不得章法争取不被欺压’的黑豹勇士们的马前卒们押着种植尸脑毒花了?任何一个国家,当男人不好过的时候,女人会是什么样子。英雄的外戚后人应该非常知晓是不是?



    第二、如上,为什么西戎诸国一边在别人的土地上杀伐,一边扶持‘伪统领’、道貌岸然地‘统领’了二十年(嗯,暂时不加棕熊族前母国的‘企图去管理’之战)。条支国那一线还是饿殍满地?又为什么那么多男女甚至孩童,要不屈不挠地抗争反击?



    第三、为什么最富有的走火入魔式发刀币的伟大西戎的基金会,尤其是‘西女民主’荣耀基金会不亲自前去弥补西戎诸国搞出来的残局下的创伤?去搭救——信仰跟鹫、狼的某三类信仰‘同宗同源’的人们?是不是虚伪不仁?他们放着喜欢去断壁残垣上喊口号告知被侵略国‘他们、她们没有了一切……但是她们?拥有了自由’的西戎大美女基金会不用,派你等‘爱西女人’跑腿,去“代为找存在感”,不等于是第五梯队‘插足’丢人么?毫无诚意。而且,借道临夏作甚?为何不直接报告西戎诸国投放你们深入域外去拓展啊?



    第四、天玄令,和平共处有原则,我方不干涉人家的民族性和内政,外邦也止步天玄域为对等警训!!!不然,都效仿你们心中伟大的西戎长臂猿?枭雄?是想天下坍塌么?临夏“属国”岂能跟你们违背国训不是?风险大,弊远远大于利,一不小心就讨绞杀。话说,你们这么热心到处‘争光’,为什么没人‘重用’你们扫自己被侵扰的门前雪呢?我觉得@女侠身上英雄残留的血液在闪耀;不会只愿意给西人当驱使用的小卒罢?



    第五、天玄朝廷六扇门现在‘正’在‘扫查’朝野基金会的账目的普遍性肮脏。我觉得商号也好、相关基金会也好,到处扩展也好!要谨慎啊!抱歉,我是不是透露了不好的‘民间’消息。实为善意示警。



    第六、在临夏属国贩卖管制型百货,包括‘高利贷祸害少无知、老不修贷款’的,都被天下人唾弃并骂得狗血淋头了!同样是绿林小道消息,朝廷总算有人开始杀‘诱饵贷’的各种分身了!我觉得风声鹤唳下,贵耀眼的商号还是收手罢?更不用说是攸关西刀币的,必须朝廷副相级授权的“涉外”业务了不是?还是难道你们居然有授权?



    第七、说完了,抱歉有点长。刚好‘七’条,搭配你们的“善良有品舍利百分之七十进军临夏”的口号正好。










    然后看对面三人暂时说不出话了。觉得正好。立即淡笑道:“语尽,告辞!”



    夏侯莽在笑。看她远远走开,也当没有看见。干脆自己也转身。直接演戏冷着脸看着三十米外“排队”的,假装心虚紧张又畏畏缩缩的另一“商将”。厌恶阴谋诡计如他夏侯莽,也要配合伪装。他越一副狂傲冷决想杀人的脸色,那边那个商界斡旋的手下就越安全。



    那该上烧烤架去点毛再彻底医治的一男两女,不能叫被斩落马下了。毕竟以为“劝解”能够搞定的话,就小看此类,特别是此类的金主们了——他不会高看他的阿影姑娘的这方面的才能。虽然今天算是没有“点错”临时用将,效果应该比他一句“顶风作案?暗渡陈仓。你们当夏侯一门是傻子么”温和一点点。他只是越来越喜欢她本人。喜欢她,不需要因为今天这些。



    这三人总算还是保持体面地走掉了,那个男人露出害怕的眼神,回头在看他。还故意落后一步在那个依然狂傲的女人背后。在展示他只是一个代理人?还比较低级的那种么?是无药可救继续耍阴?还是想暴露另外两个女人以表达愿意投诚?夏侯莽冷然一笑。



    呵,权、钱、色……还涉外的堂口,就算富可敌临夏全域的人,日子是不是也不好过?越远离光明,怎么会不惧怕黑暗?阿影,你是不是在想,但愿这些人还懂得收手?不要乐观,也无须悲观。千古治世,均不过明战和暗战无休止。



    算了,作为臣子,我夏侯莽明明只是军中将,却被封个封号到处牵扯……



    再见一人,无须再停留。



    他继续演戏:“阿影,离开了。”



    姜月影顿了顿,发现不远处还有不少人在等看,他却板脸要走,想了想,按照他来之前的安排,她也陪着他冷冰冰。走在背后七步,往来时的方向走。



    果然,那边排前的一人“一脸恐慌和为难”地小跑过来,大概是因为之前过来“说话”的两拨人一个比一个脸色不好或“预警”过?此人背后那些“聚众寒暄并排队”的人散开了,还有人急匆匆团团抱拳跟人告别,然后飞快往外走了。



    来人在演戏:“请铁骑王稍作停留借一步说几句话!”然后用手示意“请”的方向。



    夏侯莽继续冷脸冷哼,然后此人走前,他走中间,她便最后跟着。



    我要不要敬业地扫视周围?不用,不管是她还是他,其实早看过听过了。倒也无人敢靠近哪怕绿林高手听得到谈话的地方。





    其实也没走多远。远离刚才的位置不过二十米。在一处树下。



    来人:“主上辛苦!”然后笑了笑,看向姜月影:“姜女侠!我名叫长孙安,之前没有打招呼!请不要见怪!”



    她点点头,道:“无妨,感谢招待。”



    本就站在七步之外,此时,干脆再离开七步之外,看向其他地方——这人越想越有一点点眼熟的感觉。难怪他的“海东青”?有六扇门授权的么?——连师父师娘作为“乡绅”的民间资金关联?例如:生前定期资助养老院都知道。所以,如今各域的官商交错情报网已经是不是要濒临失控了罢?千万不要说,朝廷从六扇门打头,玩不过层层官商尤其是银号、涉外商号!唉!无语。



    夏侯莽:“姑苏双侠厨房之毒,我会带走彻查。你等着消息,这边梳理出来的疑点,我会派人顺路交给拓跋奇的人转交六扇门白虎堂(专管官员拉帮结派、官商勾结等的分堂)。你自己小心应对。要是觉得快要失控或暴露,那就传消息。但是今年不能换位。争取明年换你提前养老罢!”



    这人感激又激动道:“感谢主上!属下虽然憋屈,但是愿意再战三年!”



    然后看了看姜月影,笑了笑,换话题道:“恭喜主上!要是改日临夏要办你的喜事,属下希望能够回临夏沾沾喜气!跟马、汗、伯都兄弟他们豪饮一回!”



    夏侯莽笑了笑,道:“我会特制一份请帖给你!保重!”



    “主上保重!”



    然后居然开口对着飞快在走远的姜月影笑道:“姜女侠请慢走!后会有期!”



    她装没有听见。倒是野人在笑:“我帮她回‘后会有期’。你去收拾残局罢。”



    这下,持剑的女侍卫觉得,反正一路都没人了,根本不想等着落在野人背后。



    外院的大门口,有人已经备好他们的马,两人直接上马快速离去。



    夏侯莽追上又在害羞的某个女人,也许也有不是害羞的忐忑罢?阿影,带你来,一是它们居然连一处绿林名人的老宅厨房都想利用起来毒我连带毒你?搞不好嫁祸的人选都有了。那我就带你走在明处。你很聪明,对最复杂的人,用的是天玄官方的聘用人员的身份,还借用绿林消息来好意“示警”……不过,大部分是为我智谋分担或是不想丢阵罢?还有呢?是厌倦这种卷入我身边事的方式罢。是啊!我夏侯莽自诩天上的鹰,但是鹰飞的时候,又有多少次是真正自由自在地为飞翔而飞翔呢?



    想起兄长曾经笑话我:莽弟,你这样飞来飞去,不是“扰鸡犬”,就是“灭耗子”,还时不时要威慑一下我们的五花八门的族人,搞不好还要蛇口夺命。能力不够呢!不足以当我们临夏的下一个王。能力太强呢?又要被帝都有些部门寄予厚望,安排一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阿影,这就是我的铁骑王生涯!又其实,我最怀念的是,那些跟着父亲在西线战与守的日子。跟来犯的敌人光明磊落地挥刀!就算也要用计,但是那是兵法兵阵相关。没这么让人反胃。



    他转头看默不作声,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摆脸色,没有冷冰冰,也没有笑脸的心上人。笑道:“在想什么?想再也不愿意陪我参与这种场合么?”



    被瞪了一眼,却是温柔道:“我是医者,就算是庸医。也不适合(这种场合)不是?我知道你这一次为什么带我来(至少其中之一的意图是摆明“已知我的师父师母的老宅被投毒”,不可能不追究)。你锁定的嫌疑势力是不是有了?”



    夏侯莽摇头:“交给他们了。都有嫌疑。第一,我死了,有人会更容易对兄长用尽招数;第二,我不死,但发现被毒谋,我的人一动,就会有细作奸孽离间、引脏混淆视听……第三,浑水中继续试探、威逼可以威逼的人,利诱我或其他人……光这三点,就足够刚才里面的任何不干不净的一方蠢蠢欲动甚至直接下手的了。”



    姜月影沉默,知道他还没有说透,例如——如果他死了,绝对会被安排为天玄非临夏区域的傀儡做的事情,搞不好傀儡还会涉及更复杂的背景或是家族……那他的手下、特别是他的兄长还如何对天玄保持原状?魑魅魍魉会跳出来把所有能够带烂的流言蜚语扩散的!须知鹫狼那边的有些金主,是蛛网一样地在培养爪牙罢,随便他们如何作死,越蛊毒扩散在天玄域内,人家越高兴!还会钱控、毒控、‘秘密丑事’控制爪牙们“争先恐后”地跑腿背锅罢?反正傀儡死了,就当正好灭口。有时候,暗战的复杂、艰辛会超出明战!



    所以,应该是从被赐予金刀之前,他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姜月影突然觉得,庆幸自己生长的二十一年完全跟他不一样。



    世人觉得他一类的人威风凛凛……又有多少人,堪得住天长日久的各种各样的威逼利诱、攀扯套路呢?听说域外被暗杀最多次的人,记录是七百多次!这天下,和平是最最稀缺的资源!恶人们到底还有多少?好人的血又还要流成什么样的河……



    但是,不能气馁。都决心要天涯海角了。气馁是无用的浪费时间。还只会加重他的不自由和心累……



    换话题算了:“夏侯莽!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我师父师娘(安葬)的地方罢!”



    果然高兴起来了,但是又皱眉:“阿影,以后只可以叫我两种或三种称呼,按照你自己发明的称呼排序,第一种夏侯莽夫,少用;第二种莽哥,多用;以后第三种每天都用!最好是夫君大人,也可以简称夫君。”



    她居然这一回合没有脸红,反而忍不住嗔道:“为什么不别号山大王?很威风不是?你要脸么?”



    天底下就没人“骂”过他“要脸么、不要脸”这样的话。这女人真正是哮天犬的本事。还这样骂了不知多少次了!但是他居然不由自主笑得很是高兴:“所以喊夫君或是莽哥啊!你好好喊我一声,我就告诉你我在六扇门的代号!”



    这一下终于无耻不过,脸红了。低头想了想,笑道:“夏侯莽夫!我猜了三种代号,第一种是黑山之鹰,第二种是黑鹰厚脸皮,第三种是鹰眼土匪……要不要再听其他的猜测的‘结果’啊?”



    夏侯莽的眼中是热烈的火焰,这女人!要不是在策马回去的路上。我真是直接堵嘴算了。不过,居然又“日益聪明”地猜对了!还故意二、三惹我!



    姜月影脸一红,知道自己居然猜对了?一字不差么?快逃跑算了!受不了鹰眼土匪!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飞奔起来!跑着跑着,前面一人怕颠簸病人自找麻烦,笑盈盈停下等他。再并肩走马慢慢回城。这一路都是四面开阔的地方,倒也不再有任何不安全。




    第二卷 第5章 告别故乡(1)



    其实恢复中的病患很累了。骑马、跟一堆人鬼扯,久站再久坐……这一天,是姜月影遇到他后说过话最多的一天。而且,其实姜月影看得出来。他还习惯性地记忆了每一张陌生的面孔。尤其是武功高手或疑似高手。
    所以他来这边,也不知除了看自己长大的地方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也许开始没有,但是出发没几天,就不得不有。



    他已经习惯性地不能全然放松,加之行程早已暴露……这边也有临夏人、手下。所以就顺便兼顾其他了。还有,他头一天收集毒药样本、“监督”、帮助她清毒的时候,其实异常严肃。



    如孜汗跟他至少谈了一个时辰。然后这人累得药一吃光。就说一句:“阿影。大概明天晚起。能不能下午再去拜祭你的长辈?”

    这人便点点头,然后第一次当着她面沉沉睡去。





    他们又包下了整个客栈。连客栈的人都先“赶走”了一大半。她站在二楼看了看楼下的大堂。如孜汗和三个手下还在一边说话,一边记录什么。隐隐约约听着,还用了一堆她听不懂的暗语。



    是回避还是下去?姜月影想了想,走下去远远站在楼梯口等了等。



    如孜汗发现了,不避嫌道:“姜女侠?是不是有事,请过来一起喝杯热茶罢?今天幸亏有你陪主上去赴宴。比我陪同要好!”



    姜月影摇头,淡淡笑道:“绝非如此。不过。他带我去,部分原因是看有多少人认识我或是假装不认识我。”



    如孜汗觉得,主上的心上人真正是“人间清醒”,又或是因为师门和她自己的游历的原因,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罢。也是,连我如孜汗,都不得不时时刻刻保持清醒。还有主上,无论是心、脑松懈或是迟钝……都是他自己不能允许的!



    姜月影言简意赅道:
    “好。



    第一,我们大概离开兰州的第四天就有人跟踪了。恐怕还是有组织地沿途换人在跟踪。



    第二,我第一次发现异常,是我一个人先行进一家客栈登记住店的时候发现的,那个‘店小二’大概是轻视女人或是大意,直接问我‘是不是一间上等套房’,我假意想省钱加不高兴,让他带我从倒数第二便宜的客房开始看。然后直接嫌弃不干净,换的地方,我觉得,夏侯莽也是那天更警觉的,因为我们换客栈的时候,有人从第一家客栈跟出来;



    第三,那家客栈后来想起来,招牌很新,名叫风铃客栈——他们连我这个无名绿林人,不过是跟他一路的人的喜好都考虑道了,细思量让人无语。”



    如孜汗点头:“伯都兄在陕,他们传给我的消息,就是从第四天后,你们就在随机露营或是改变最常见的路线,打尖、夜宿的城镇也开始更随机。抱歉姜女侠,主上的两只海东青是我们所有的海东青里,最厉害的。就算它们不携带任何消息跟我们的海东青汇合,我们从它们飞的方向,和大致判断它们的疲劳或兴奋的状态,也知道你和主上大致落脚的范围。而且误差不会超过十里。”



    姜月影苦笑点头,这时候也不是害羞或计较的时候,再说,他们二人一路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她继续道:



    “第四、恐怕下毒的人就在今夜我们去赴宴时见到的人里面。我估计他判断比我更准。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下,里面好几个人,有假装听不懂姑苏话的嫌疑。我描述一下这几人的长相罢,因为我估计你们的那位‘负责’行商的兄弟也多半会怀疑,他虽然也完全听得懂姑苏话。但是全程都在忙应酬,所以我还是把我观察后怀疑的人,和为什么怀疑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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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2-22 21:35:21  更:2022-05-26 16: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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