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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小说《伪满洲国边关往事》已完稿 连载[第1页] |
| 作者:ty_jing2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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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简介：翠儿一家从山东逃荒去东北，在日本关东军统治的满洲国生活。那时候妇女们的命运，和边民的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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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打点行囊 一九三三年，四月，民国二十二年。 山东莱芜的一个镇子上。镇子东头儿，有一户姓任的人家。户主人，是一对老叟夫妇。老叟今年六十一岁，我们这里叫他为任老叟；老妇今年五十九岁，我们这里，称呼她为任老妇。 任老叟的祖上，是书香门第。家里还出息过，北京朝廷里的大官。可惜的是，随着满清王朝的没落，到了老叟这一代，任家的风光再也不在。任家的祖业，全都变卖了去。任老叟不仅，没能袭成祖辈们的辉煌，就连他仅住着的宅子，也是越住越小！他还二十岁时，曾经某得过一个乡里的秀才，可惜并未得了官。既当了秀才，又做不成官，他便以教私塾为生，成了一个清朝末年的私塾先生。 到了他的三个儿子，正赶上民国，想要参加科举考试为官——是不成了，干脆，三个儿子都务了农！这年，老叟已是六十岁的高龄，不能再教书，便与他三个务农的儿子，相依为命，——委实一家子庄稼户。只剩下任家大门口，那块用大青石凿制而成的上马石，还能让人想起往昔，任家也曾经是富贵人家儿。 虽是败落，任老叟家的宅院，倒还是蛮宽敞的，足有半亩多。院北侧坐落着，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正房里面，住着任老叟夫妇二人，和他们四十岁、只知道酗酒，不务营生的大儿子；还有大儿子的媳妇；大儿子和他媳妇所生的四儿一女。 院子的东、西两侧，分别坐落着两间厢房。东厢房里面住着，老叟的二儿子夫妇，和二儿子夫妇所生的三个儿子。西厢房里面，住着他们的三儿子夫妇，和三儿子夫妇生养的两个女娃。 这一日，一大清早，村邻们刚起床。任家就在院子里，支起两个大铁鏊子，摊起了煎饼。任老大媳妇和任老二媳妇两人，都坐在黑得发亮的小木板凳上，一人守着一个煎饼铁鏊子，忙活着在鏊子上舞支，摊着煎饼。 煎饼磨糊，——是用去年所剩不多的玉米余粮，由全家老小，轮班抱着，院儿里那座大青石磨，磨盘的磨棍，费了四天的功夫儿，水磨磨成的。摊起的煎饼，是预备五日之后，全家人启程去满洲国，路上带着全家人的干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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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叟一家此行的目的地，是去满洲国东北边关一个小镇上，——大城子。他们到这大城子镇，去投奔任老叟一个亲外甥。任老叟这个外甥，姓葛。任老叟一家，都唤他叫——小葛子。早八年前，小葛子随他的父母去东北逃荒，路上小葛子的父母都死了，独剩小葛子一个人。小葛子就独自人，跟着一伙儿人，逃荒了到边关大城子镇上。现在他可混好了，开了一个烧锅子（酿酒坊）！ 任老叟的大儿媳妇，一边摊着煎饼，一边背着她去年冬天刚生下的，一个四个月大的娃。大儿媳妇去年冬天，一下生下俩娃，是一对双胞胎。俩娃都是男孩，大儿媳妇正背着的这个，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双胞胎中的哥哥，正被大儿媳妇八岁的女儿翠儿，放在院子当中，大青石磨盘上哄着。翠儿一边哄着，她四个月大的小弟弟，一边被她的母亲和她的二婶儿两个，呼来喝去，在院儿里院儿外的撺掇！ 翠儿忙不迭的，跑到院儿外。将院外墙边，麦秆垛上的麦秆，抱下一抱；再跑回到院子里，将抱回来的麦秆，摆在，她母亲和她二婶儿正摊着煎饼的，铁鏊子灶膛前。翠儿一边又赶紧，跑回到磨盘前，看着她四个月大的弟弟。因为翠儿年纪小，为了图省事，翠儿不愿理把小弟弟，用破旧的青布背带，捆扎在她的后背上。她让她的小弟弟——三狗儿，仰着脸儿，躺在磨盘上。 正房的房檐前，老叟的大儿子——任老大，正蹲在一个长方形的木矮桌前，慢腾腾的叠着，他媳妇刚摊出来的一摞大圆煎饼。老叟的二儿子——任老二，蹲他大哥的旁边，一起叠整着煎饼。任老叟的三儿子——任老三，去了镇北头的王财主家里，去和王财主商量，用任家的两亩薄田，典成二百块现大洋，好用作任老叟一家，将要北上满洲国，路上所用的盘缠。因为女人能拉得下面子，为了好谈价钱，任老三把他那有些瘸腿儿的媳妇儿——任三婶，也带了去。 正值春天，任老叟家瓦房的屋子里，阴冷。任老叟和任老妇，都到了院子里，他们坐在他们正房的房檐底下，晒太阳。他们手里哄着，任老二家的幺娃——三岁的三驴蛋，和任老三家的幺娃——四岁的二英子。两个娃子，正蹲在老叟和老妇旁边的土地儿上，瞪眼瞅着，任老叟刚在地上，给他们旋起的，一个发了黑的木陀螺！陀螺不停的转——，从里向外，漾出无数个圈儿！两个幼嫩的娃子，发呆看着，好奇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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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大家的大娃子——十八岁的大狗娃子，领着他十四岁弟弟二狗娃子，去给王财主家，帮工去了。任老二家的大娃子——十六岁的大驴蛋，带着他八岁的二弟弟——二驴蛋，下河里摸鱼去了，说是要把摸回的鱼，晒成鱼干，在去满洲国闯关东的路上吃。老三家的大娃子——六岁的大英子，一会儿，她帮着她的翠儿姐，看弟弟；一会儿，她自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这些年军阀混战，又来了小日本儿！不是旱灾，就是水灾，连年的天灾人祸！——真是不能活人啊！”任老叟两眼望着，院子上方，他头顶上那块儿碧蓝的天，感叹说道！“看吧！要不了几年，咱们这镇子上，就得走出去一半儿人！”任老叟继续说！“出去，逃荒的逃荒，讨饭的讨饭！”任老叟又说！“不出去逃荒可咋办？眼瞅着，这河里的鱼，都快给摸光喽！近处的榆树皮，都给扒光喽，草根——，也快给刨没喽！”任老叟接着，吆喝说！“去年，我那八十多岁的老爹和老娘两个，因为不舍得吃，——想把食儿，都留给孙儿们吃！结果，活活给死了！”任老叟两眼望着天，他继续，可怜的说！ “爹！你甭着慌！”任老叟一旁的矮木桌前，正在叠着煎饼，任老叟的二儿子说！“咱用咱家存下的这几斗余粮，磨上点儿磨糊，都给摊成煎饼！咱这一路上就够吃了！”任老二继续说，“咱家祖上这宅院儿好，还能置换上两辆高棚大马车！咱全家驾着这两辆马车，一直能走到山海关！”任老二又说！“出了山海关可就好了！不像别个家，既没车又没盘缠的！想走也出不去！”任老二安慰任老叟，接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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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啊！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命，喝西北风都能把你给美得——！”正坐在任老叟一旁，任老妇骂她二儿子说！“咱要是不去闯关东，眼瞅着这家里的娃子，一年比一年多！大狗娃子还马上要到，成亲的年龄，总不能像他三叔那样儿，再给找个瘸腿的婆娘吧！”有些糊涂的任老妇，像模像样的，继续说，“再不出去，活都能把人饿成个瘪子！”任老妇又说！ “哼！不饿成瘪子，也得让土匪给抢光喽！”任老叟顺杆儿溜着他媳妇任老妇，说道！ “这些年打家劫舍的强盗，是越来越多——！自从大清灭了国以后，走了张宗昌，又来了韩复榘——！蒋介石成立了南京政府，也不管管咱们山东的山大王啊——！”任老大在一旁，自视高明的吹嘘说！ “嗯！俺大儿说的对！”任老妇点头，称赞任老大说！“俺大儿就是懂得多！”任老妇继续，夸奖任老大说！ “哼！”任老叟不屑，怂怼任老妇说！“他懂个啥？他懂个屁！”任老叟自问自答，继续说！“一天他脑袋里，除了装着那点儿粮食精儿，他知道个屁！”任老叟继续折损任老大，又说！ 任老大不以为是，并没有理会他爹，继续折着他的大圆煎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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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咱去关东找我葛子哥，不说别的，就说我葛子哥开烧锅子的营生，关东光这酒，就能给人管够喝！人还说，那儿的土可肥了，黑的都能攥出油来！”任老二一边，两手折叠着一张煎饼，一边继续说！这刚摊好的煎饼，得趁热叠，否则，等煎饼干了，就叠不起了。 “你知道个啥——！”任老大拿出，他当大哥的架势，折损任老二说！“你就知道瞎张罗！”他继续说，“不过要说这酒？我和咱爹，可是得有一个月，都没闻着一丁点儿，酒的香味儿了！”任老大一边嗅了嗅鼻子，似乎在回想着，白酒的甘香，他一边又说！ “走！五天后咱就启程——！”任老叟说，“听说那地方，可是好啊！”任老叟慢悠悠，继续说起，他们此行，将要去往的目的地——边关大城子镇！“那地方不光有酒！那地方飞禽走兽还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任老叟一边憧憬着，又说！“我可是得有一二年，除了喝点儿鱼汤，连点儿肉腥儿，都没见着了！”任老叟接着说！ “走！明天就走！到了那儿有肉吃！”脑子有些糊涂的任老妇，瞎说八道，附和任老叟说！ 第二章 打点行囊（二） “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小外孙儿，也要去！没衣穿，光膀去！没鞋穿，光脚去......”翠儿一边看着，被她放在大石磨盘上，四个月的三狗娃子，一边对着小三狗儿，摇头晃脑儿唱着儿歌！三狗儿仰着小脸儿看着翠儿，他一边高兴的“嘿嘿——！”，“哼哼——！”，“嘿嘿嘿黑——！哼哼哼哼——！”笑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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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快给二婶儿，抱把子麦和瓤去！火快烧净了！”正坐在，离石磨盘不远，铁鏊子跟前，摊着煎饼的任老二媳妇——任二婶。她一边，手里拿着一把烧火棍，捅鼓着，她铁鏊子底下灶膛里，快要熄灭的火苗，一边支使翠儿喊！ “哎——！”翠儿答应了一声！但像是跟三狗儿还没玩儿够，翠儿继续对着三狗儿的小脸儿，唱着儿歌！三狗儿正仰着头，张着两只圆圆的小眼睛，看着翠儿，他一边嘴里“依依哎哎！”说着什么！“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口唱大戏！接姑娘，唤女婿......”翠儿还没有学会整首来，只是来回重复着，前头儿这几句！ “翠儿！你个死丫头！你二婶儿叫你去抱麦和瓤，你听见没——？”坐在任二婶对面，稍远处的任老大媳妇——任大嫂，她手里正摊着，她铁鏊子上的一张煎饼，一边支使她女儿翠儿大喊道！ “哎——！”翠儿答应一声说！“我这就去——！”翠儿继续喊！“大英儿！快来帮俺看三狗儿！”翠儿一边转头，朝院儿东，正在东厢房的房檐底下，哈着腰、撅着腚，拿着一根小木棍儿，捅着墙根儿，六岁的大英子喊！ “俺不去！”正在撅着腚的大英，头也不回，说道！ “那你干啥呢？”翠儿见大英儿，不来帮忙看三狗儿，她问大英喊！ “俺在抠蛐儿蛐儿——！”大英儿撅着腚，回答喊！ “你抠蛐儿蛐儿干啥？”翠儿喊！ “俺抠蛐儿蛐儿给芦花吃！”大英子回答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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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儿！翠儿！你聋了？跟你说话，你没听见？”任老大媳妇继续，支使翠儿大喊！ “哎——！”翠儿转身，就往院儿外跑！ “翠儿——！”这时，正坐在正房的房檐底下，任老妇朝翠儿喊！任老妇一边说，一边从，她正坐着的小木板凳上，站起身。翠儿停了住——！“你等会儿——！”任老妇继续，朝翠儿喊！年近六旬的任老妇，已经直不起腰来，她的腰和背，弯成个弓字。她脸朝着地，像是在地上寻找着什么！任老妇一边朝东厢房，搁置烂家拾的墙角儿走去，她想要找两块儿旧木板之类的东西，给正躺在石磨盘上的小三狗儿，当挡头儿，“那小伢子，会打把式了——！”任老妇一边哈着腰走，一边对翠儿喊，“我给他找个什么挡头儿？”任老妇继续说！翠儿站在那儿，似听见，又似没听见，然后呲溜——，直冲到院子外！ 一会儿，翠儿回来了，她胳膊弯里，抱着一抱麦和瓤，“奶！别找挡头儿了！我这就回来了——！”翠儿一边朝，任老妇喊！任老妇岁数大了，腿脚不灵便，她仍旧还没有挪到东厢房墙角儿。她还在房檐底下，左右转着圈儿，活像三驴蛋和二英子正瞅着的那只黑陀螺，她低着头的，正在找挡头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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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身后的院儿里热闹，正撅着腚抠着，房墙根儿土里蛐儿蛐儿的大英子，也转过腚来，直起她的小身子。她看着，正在屋檐儿底下，转着圈的奶奶，和刚抱回来麦和瓤的翠儿，“奶.....”翠儿一边朝任老妇继续喊，她一边跑去她二婶儿的灶膛旁边，还没等她说完——！正躺在，石磨盘上的小三狗儿，打了个把式，然后，四个月大的三狗儿，接着翻了个身，从磨盘顶上，——一下折到地上！三狗儿头先着了地，一声闷响，——他没哭出声儿来！ 大人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都只顾忙着各自手里的活！翠儿怀里正抱着麦和瓤，吓的立住！大英子倒是眼疾，飞冲过来——！翠儿刚缓过神儿来，她撂下麦和瓤，转身正要去，她身后的磨盘底下抱弟弟。却不及大英子跑得快，掉到地上的三狗子才缓过气来，他“哎亥——！”一声儿哭出来！ 恰在这时，飞冲过来的大英子，刚跑到三狗儿跟前！她正好要急刹车，懵不及得没停下来，一脚踏在，正仰巴颏儿躺在地上、穿着灰布小袄的三狗儿，伸在地上的小手儿上！ “啊——！”三狗儿一声惨叫——！——大英子赶紧把脚收了回去！ 任大嫂已经撂下，她手里摊着煎饼的面糊搓板，正快跑过来！她跑到跟前，抱起地上的三狗儿，哄了两声！然后她把三狗递给，已经走到一旁，任老大的手上；她又解下，她身上的布背带，抱过她背后的四狗，将四狗一并交给任老大。任大嫂抄起，任二婶儿灶膛旁边，地上还烫着的一把烧火棍！“我打死你个吃白饭的！”她一边喊！一边朝翠儿打来！ “娘！别打了！别打了！”翠儿喊道！她一边跑开，在院子里兜着圈儿！任大嫂跟在翠儿的身后，追着翠儿！“我打死你个死丫头！”翠儿在前边跑，任大嫂继续追着翠儿，任大嫂一边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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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闯关东的占绝大多数！精英的人才有几个？本文写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闯关东一直是山东社会的主流现象，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近些年才改变。你看电视剧《闯关东》，不也是写日本侵占东北，朱开山一家抗日的事，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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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_jing274 2022-02-10 11:00:09 还是闯关东的占绝大多数！精英的人才有几个？本文写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闯关东一直是山东社会的主流现象，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近些年才改变。你看电视剧《闯关东》，不也是写日本侵占东北，朱开山一家抗日的事，对吧！ ----------------------------- 这一小段，不是小说正文，请读者们不要误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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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别打娃子了——！煎饼糊了——！”任二婶一边搅和着，她身旁的木桶里，淡黄、稀沥沥的玉米煎饼磨糊，一边朝正在院子里奔跑，追逐着翠儿的任大嫂喊！“大嫂！煎饼糊了——！”任二婶儿继续朝任大嫂喊！见任大嫂只顾追逐着翠儿，并不答应自己，“可惜这一张煎饼——！”一向会过日子的任二婶，又拉着脸色，抱怨道！“这兵荒天灾的苦年月！人饿马瘦的——！”任二婶儿接着，抱怨说！ “娘儿！你别打俺！打死俺，没人给你看弟弟了！”翠儿一边被她娘追逐着，一边讨饶喊！眼看着，任大嫂手里的烧火棍，就要打着自己！翠儿一溜烟儿——，跑出院子！任大嫂见翠儿跑远，她忍着胸中的脾气，坐回到她煎饼铁鏊子的跟前，继续摊着，她的煎饼。 这边，翠儿跑出院子后，她在任老叟家院儿南面，不远处的田埂里晃荡。田埂里的庄稼已经长出，麦苗泛了青。翠儿不敢回家，她去河边，找抓鱼的大驴蛋和二驴蛋。 中午，任家一大家子，都在任老叟的居屋里，围着桌子吃晌午饭。翠儿倚在，任家院子大门旁，一垛麦秆儿垛上，闻着正从任老叟夫妇居屋里，传出来的窝窝头和菜糊粥的饭香味儿。下午，翠儿仍不敢回家。一直到了晚上，天黑得，有些模模糊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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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dlmj 2022-02-12 06:25:49 签到 ----------------------------- 感谢朋友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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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儿偷摸进了院子，走进堂屋的门。任老叟居屋里，掌着灯。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正在吃着晚饭，地上、炕上，各放了一桌。两个饭桌子上，各点着一盏，黑瓷的高脚小煤油灯。从煤油灯的灯芯发出的光，昏暗。炕上，长方形的矮饭桌周围，坐着小孩儿；地上的大圆饭桌周围，坐着大人。两个桌儿上，饭桌的中央，各摆着一大盆儿玉米菜糊粥，和一小碟儿黑黢黢的蒸咸菜干儿，没啥干粮。任老大媳妇——任大嫂，坐在地上饭桌的桌旁，她一边吃着一碗菜糊粥，一手抱着三狗儿哄着，三狗儿正在拼命的嚎！ 从上午到晌午，又从晌午到下午，三狗几乎就没怎么闲着，一直在嚎哭着。翠儿到炕上的小桌边，吃了一碗菜糊粥。翠儿的心里还有点儿胆怯，担心她娘会责罚她。她凑到，任大嫂旁边，‘他怎么还在哭啊？’翠儿看着，正哭得嗓子都哑了声儿的三狗想！ “这三狗儿，横是给吓着了——！”坐在炕头儿上，矮桌西侧，挨在任老叟一旁的任老妇，说了句！ 老妇怀里正抱着四狗儿。她和任老叟二人，领着二驴蛋、三驴蛋、大英子、二英子几个小娃，围坐在炕上的矮桌儿周围，吸溜着菜糊粥。 “那咋？四个月的小娃儿，从磨盘上掉下来！头先着的地儿——！”任老叟接着任老妇的话茬，说道！“可不受惊咋了？”任老叟继续说！ “爹！那可咋办是好？”地上大圆饭桌旁，正坐在一张木板凳上，嚼着一根咸芥菜干儿，瘸腿的任三婶问任老叟说！“要不让俺大伯哥，去镇上抓点儿药回来吧！”任三婶继续问任老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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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dlmj 2022-02-13 08:47:32 签到 ----------------------------- 感谢朋友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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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都吃不上！哪儿还有钱抓药！”任老叟回答任三婶说！“净说些个瞎糊话！”任老叟继续，责斥任三婶说！“再说！三狗儿要是福薄，就算是抓了药回来，也是无济于事啊！”任老叟又无奈的说！“人啊，命里都是有天老爷定的！”任老叟接着说！“这年月，别说他一个小娃子！”任老叟继续说，“就是大人们，能有个活头？那都上辈子行了善，积德来的！”任老叟回答任三婶又说！ “就是啊！爹！”任老三回答任老叟说！“这多嘴的臭婆娘！”坐在任三婶旁边，正吸溜着菜糊粥的任老三，继续数落着他的媳妇，对任三婶说！“你快别为难咱爹了！”任老三又喝斥他媳妇，说道！ “家里就这么一丁点儿盘缠，咱还得留着路上用呀！”任老叟颇感无奈的继续对屋里，围在桌周围的大伙儿说！“光是到山海关，咱就要走上十来日！更别说过了山海关，还要到更远的边关上！——那就不知道要耗上多少时日了！”任老叟又说！“人都说，自古山海关匪盗猖獗！更别说这些年来，自打大清国灭了以后，成年计兵荒马乱的！”任老叟接着，对大伙儿说！“上年又听说，小日本儿在山海关设了卡子，出关就等于出国——！到时候，咱还要给上，那些把关的日本人一些钱，才能办得上通行证！”任老叟继续，对大伙儿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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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六十一了！什么也都见识过了！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任老叟又给，正围坐在地上饭桌周围的大人们，和围坐在炕上矮饭桌周围的娃子们，继续讲到！“就算是抵上我这条老命，我也得把你们送到关东去！人一辈子，咋也得吃上口饱饭！”任老叟不服气的又说！“我年轻时，你们太爷爷还在那会儿！”任老叟接着，对坐在炕上矮桌对面儿的二驴蛋、大英子，他又看了看，正站在地上大圆桌桌边，依在任大嫂一旁的翠儿，说道！“那时候，咱家还有百十来亩田地，日子可算还混得下去！菜里能搁上点儿肉和油，顿顿都能喝上两杯小酒儿！”任老叟继续，对翠儿几个小娃讲着，“后来，大清败了！土匪来了！咱门平民老百姓，斗不过人家后面有枪的！”任老叟又讲到！“再后来，咱家的田产，给王财主联合了土匪，抢的抢，卖的卖！就剩下现在的，这二亩薄田！”任老叟接着说！“唉——！”他又长叹了声儿！“你们的太爷爷，临死的时候都憋着气！——他是临死，心里也不落枕！”任老叟继续说！“把你送到关东，让你们吃上口饱饭，我就算到了黄泉路上，见了你们的太爷爷，我也算有了脸面——！”任老叟继续，恨说！ “还不是多亏了俺？”这时，正坐在地下圆饭桌旁边，正慢腾腾的，滋啦着一碗菜糊粥的任老大，说道！“去年，俺给小葛子们寄上去，不下五封信！时局太乱，这官家的邮道，时续时断的，好不容易上个月，才接到小葛子的回信！”任老大继续，对大伙儿吹嘘说！ “你给写封信，不应该应份咋的？”任老叟数落他大儿子说！“逞什么能？狗肚子里盛不二两香油——！”任老叟继续，骂任老大说！任老大筋了下鼻子，没吭声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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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葛子啊，今年，三十有六，跟咱家老二同岁——！”任老叟又接着，对炕上方矮桌周围的孙辈们，和地上圆饭桌周围的儿辈们，讲起来，“乍到关东大城子镇那两年，小葛子也是两眼一抹黑，勉强得混饭挨日子！”任老叟继续说，“后来，说来也巧，他遇上了烧酒的崔寡妇！”任老叟又说！“这崔寡妇啊，可是个烧酒的好手儿！她还带了个三岁的男娃子，名字叫小生子！”任老叟接着说！ “这崔寡妇，本是个有掌柜的人！她男人啊，有一年在山上，打烧酒的火柴，遇上了黑熊瞎子！她那男人也不是个囊人儿，和那黑瞎子好一番搏斗！最后两败俱伤，他男人让黑瞎子给祸害了；黑瞎子的脖子中了他男人的匕首，身上又中了六、七刀，也死了！”任老叟讲着，“崔寡妇的男人死了，她崔寡妇一介女流，就算再怎么介外场，也不能够应付那些买酒的顾客。这不，她就找了咱们小葛子。两个本分人儿，一起搭起了伙！”任老叟继续，和大伙儿讲着，“这大城子镇上啊，烧酒的买卖可是好！因为啊，——净是老毛子从俄罗斯过来买酒！”任老叟又说，“那儿不仅老毛子多！听说啊，种烟土的也多！”任老叟继续，给大伙儿讲！“咱家到了那儿，不求富贵！我只求，能到哪个山窝儿里，刨上几亩黑土地，再打点儿野味儿用来填补，够给咱全家老小，填饱肚子，我也就知足喽——！”任老叟接着，给大伙儿说道！ “爷爷，咱把给俺娘下奶的芦花鸡也带去吧！”这时，正站在地上，大圆桌儿旁边，依在她娘身边的翠儿，对她爷爷说！ “人都供不上食儿啊！大孙女儿——！”任老叟回答翠儿说！“咱家院里那只芦花鸡，见天的只能在地上，刨点儿蛐蛐、蚂蚁啥的打牙祭！三、五天才生出一个蛋来！”任老叟有些无奈的，继续感叹说！ “咱把它带着吧！我抱着它！”翠儿又说！ “你抱着个鸡干啥？”任老叟回答翠儿说！“哪有把鸡，放在车里的！”任老叟继续，回答翠儿说！ “我舍不得它——！”翠儿说！“爷爷！关东有鸡吗？”翠儿继续，问任老叟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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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dlmj 2022-02-15 07:05:25 ----------------------------- 早上好 感谢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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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dlmj 2022-02-16 07:13:25 签到 ----------------------------- 因本文章需要添加一部分精彩内容，所以需要停更一段时间。非常感谢各位朋友们的支持。小说改好后，会第一时间继续加载。望各位家人们理解，“抱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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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dlmj 2022-02-16 07:13:25 签到 ----------------------------- 因本文章需要添加一部分精彩内容，所以需要停更一段时间。非常感谢各位朋友们的支持。小说改好后，会第一时间继续加载。望各位家人们理解，“抱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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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教主 2022-02-15 09:26:19 前来学习 ----------------------------- 因本文章需要添加一部分精彩内容，所以需要停更一段时间。非常感谢各位朋友们的支持。小说改好后，会第一时间继续加载。望各位家人们理解，“抱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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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教主 2022-02-15 09:26:19 前来学习 ----------------------------- 因本文章需要添加一部分精彩内容，所以需要停更一段时间。非常感谢各位朋友们的支持。小说改好后，会第一时间继续加载。望各位家人们理解，“抱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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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y_jing274 2022-02-10 11:00:09 还是闯关东的占绝大多数！精英的人才有几个？本文写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闯关东一直是山东社会的主流现象，直到改革开放以后近些年才改变。你看电视剧《闯关东》，不也是写日本侵占东北，朱开山一家抗日的事，对吧！ ----------------------------- 这一小段，不是小说正文，请读者们不要误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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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傻孙女儿！关东啥都有！”任老叟回答说！“关东不但有芦花鸡，还有野鸡！”任老叟继续说！“那儿的野鸡可多了！到时候你往草窠子边儿一站，那野鸡，——都扑通扑通往外飞！你拿着根棒子打就行了！”任老叟笑着，又回答翠儿说！ 翠儿好奇的看着她爷爷，“真的——？”翠儿问？ “当然真的，——那可不是！”任老叟煞是认真的，回答翠儿说！“那只芦花鸡，明天让你娘带着你，拿到咱镇子集上卖了去！变了钱，留着咱好路上住店用！”任老叟继续对翠儿说！ 第二天，翠儿她娘带着翠儿，去集上，将老任家唯一的那只芦花鸡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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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启程 第六日，一九三三年，阳历四月十日这天。 一大清早。老任家的大门口，来了两个前来收房的人。其中年长的，穿着灰色的布长衫，是镇北头儿王财主家的老管家。跟在老管家旁边的另一个人，穿着青布的短衣，是老管家领着的年轻长工。他们细细的丈量着房子和大院儿，然后又清点着任老叟一家带不走的，陈旧家具和两口陶制的大水缸，以及其余的陶坛瓦罐。 大院儿门前，骏立着三匹棕红大马和一匹枣红大马，一共四匹大马；四匹大马的身后，套起着两辆，四轮的高棚儿大马车。马车虽有些旧，——棕色的外漆，掉了些颜色。但是车的辕子和车厢，木料都很膀实。老任家一家老小儿，全都挤进两辆四轮大马车的车厢里。任老二和任老三两个，做为家里的两个主要男丁，都各自坐在了，两辆马车的车前头儿，担任着赶车车板儿夫的任务。 任二儿和任三儿，甩起马鞭，打在马背上！马车的车轮，向前哄哄响动着，——滚动起来！ 老任家人，从马车车厢的车窗里，回望着，他们已经住了两辈子的任家老院儿，踏上闯关东的茫茫前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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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塘隐者 2022-04-05 15:32:28 十二万字太少了 ----------------------------- 感谢关注，感谢提出的宝贵的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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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大领着大狗儿、二狗儿，坐在前头儿，任老二正赶着马车的车厢里；他们的座儿对面儿，坐着任二婶带着大驴蛋，和她三岁的小娃三驴蛋。紧贴着马屁股的车厢前头儿，地上，堆放着几大包行李包袱；任老大坐在行李包袱旁边，考车厢前头儿的车坐上，——瞌睡着。他一边瞌睡着，一边怀里抱着一柄，用青布裹挟着，一米来长的卷轴长卷宗，——这卷宗是任家祖先，从明朝开始，流传下来的任家家谱。 后头儿，任老三正赶着马车的车厢里，任老叟和任老妇，正领着八岁的二驴蛋和六岁的大英子，坐在一侧的座位上；他们的座儿对面，坐着任大嫂和任三婶；任大嫂一手搂抱着小三狗儿，另一手搂抱着小四狗儿；任三婶抱着四岁的二英子。 马车晃悠悠的，向前走着。这时，“爷爷，东院家的傻小六子说，去关东要做大火车和大轮船？”八岁的二驴蛋，天真的询问任老叟，说道！ “坐个屁——！”任老叟回答二驴蛋说！“别听他瞎胡嚷嚷——！”任老叟继续回答二驴蛋，骂道！“——爷爷我什么不知道？”任老叟又说！“我早就听说，那火车，——走的比牛车都慢！里面是人摞着人，天不知道挤死多少人——！”任老叟接着，回答二驴蛋骂说！“要说那轮船——，西头儿大槐树村那老张家一家，上几年全家出去闯关东，搭轮船，从青岛北上去大连，结果全家都给掉到渤海湾里淹死了，一个活命的都没有！”任老叟又说！“啥也不如马车好啊——！”任老叟接着，感叹说！“爷爷我这辈子，除了坐过马车和牛车，没坐过别的车！——啥车也比不了，咱这马车牢靠啊！”任老叟继续，叹说！“等过了山海关，咱还坐咱的大马车，一溜烟儿就到了边关大城子镇上！”任老叟接着，对他周围的娃子们说！ “俺爱坐马车！俺爱坐马车！”，“俺爱坐马车！俺爱坐马车！”车厢里，站在任大嫂膝前的翠儿，和坐在任老妇身旁的大英子，都蹦跳着，欢喜着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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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在去往关东，莱芜县乡间的大路。路上，时有遇到三、五结伴，十来成伙儿，如同老任家一家，去满洲国闯关东的难民们。其中有的，还是任老叟莱芜镇上的同镇亲邻；有的，则是途经本乡去闯关东的外乡人。这些人扶老携幼；壮劳力们用担子挑着箩筐，前头儿搁着小孩儿，后头搁着家拾；有坐马车和骡子车的；多数人则是步行着，沿街乞着讨。同任老叟一家一样儿，这些难民都是在山东混不下去生活，去往关东，找口饭吃！ 马车有时走在，村户间的平坦小路上；有时走在，荒野山林里，满是泥坑的土路上；有时走在，沿路两边种满庄稼地，田埂之间的大道上。 到第七天和第八天时，任老叟家的马车，已经经过了天津卫，路过了唐山镇。 一路，从山东各地，汇集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越往北走，延路上的人，越是络绎不绝；有的饿死，有的病死，哭喊声不绝于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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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常有几帮，骑着高头大马的匪贼们，在延路难民泱泱的队伍里，嗖嗖的呼啸而过！碰到，有的身着体面点儿，看似带的盘缠既多、家口又少的难民，匪贼们便下了马。他们将难民身上的钱财，洗了个一空，便飞驰而去，不管被抢难民的死活！ 好在，任老叟一家虽是坐着马车！但是，坐在马车前头的任二儿、任三儿、大狗儿、大驴蛋，都早就听从任老叟的话，预先各换上一身儿褴褛、满是破洞的衣服！贼匪们一看，任老叟一家，家口既多，动起手来难于对付；而且，又抠不出几个铜钱儿来。就不都愿意，去打任老叟一家的主意。 在马车上颠簸了十来日，阳历四月二十日这天，上午。老任家一家，抵到山海关镇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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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任家在山海关镇里，南城墙根下，找到一家旅馆。这家旅馆，也是客栈，——名字叫做喜迎客旅馆。自大清灭了国以后，匪患连年。山海关镇的南城墙，早已经破败不堪，一眼望去，一道黄褐色、残垣断壁的土城墙；没了城门，只剩下旧的南城门楼。自然，城门也就没有官家的人把手，不论是过路的行人还是匪盗，白天和夜里，都可以随便的从城门楼以及四周城墙，进出到山海关镇里。 喜迎客旅馆的规模不太大，前头儿是有几样儿下酒小菜儿，一间简陋的小酒馆；后头儿是个小院儿。小院儿里，有北侧正房和西侧厢房，两排一共十来间屋子，都是供给客人们住宿用的客房；东厢房是一间土马棚，用来搁客人的马匹；马车，就搁在前头酒馆的房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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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交了房钱后，大人们和小孩儿们，就都进了客房休息。任二儿和任三儿哥两个，一起去附近，日本人设的满洲国关卡，——打探给一家人，办理通行证的事儿。 中午，任二儿和任三儿两个，就打听清楚，办理去满洲国通行证的价钱，他们从边卡回到了喜迎客旅馆里。第三天，下午，任家一家老小儿，全都已经办妥了出关的通行证。就等着第二天早上，全家老小一道去排队，通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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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任老叟一家，在旅馆前头儿的小酒馆儿里，买了十几碗白米饭汤。一家人就着煎饼吃了饭汤，晚上七点多，分别回去各家的一间客房里休息。 任老叟夫妇和任老大一家，住在同一间客房里。正值四月末旬，山海关的天气不冷不热、温暖适宜，街市上还有些热闹。任老大一家的房间里熄了灯，炕上，任大嫂哄着病恹恹的三狗儿，和四狗儿两个小儿，躺了下。大狗儿，二狗儿，任老叟，任老妇和翠儿，也都挨在炕上躺了下。唯独缺少任老大一人，不知道又去哪儿里嘘呼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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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从前头，小酒馆的后木栅窗里，传来的昏昏弱光，不大的、浑黑的屋子里，有些微亮。空气寂静的悄无声响，隐约能听见，前面酒馆儿里传出，三、四个男顾客，爽亮的聊天和说笑声儿；和从院儿外，街上传来，卖烧饼小贩儿吆喝着卖烧饼的喊声。小三狗儿这些个天儿，就没怎么闲得着，他在哑着嗓儿，发出着抽抽咻咻的嘶哭声儿！ 夜幕入了深，已是不到晚上八点钟。 这时，任老大一家和任老叟夫妇共同暂住，这间小旅馆的房门外，传来任老大回来的踱步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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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大一边嘴里哼着山东小调儿，一边迈晃着步子——！ ——他停在了房门口！吱嘎一声——，——门开了！ 任老大打开屋门，他从屋外，进到屋里！霎时，——猛的传进屋来，一股臭酒气！ “——这是上哪儿耍戏去了？”房间里，南侧，大火炕铺上，正躺在东头炕稍儿，任老大的媳妇任大嫂，——质问任老大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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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耍戏？我这不是出去打听事儿了嘛！”任老大回答任大嫂说道！ “藏在俺裤腰里卖芦花的钱，怎么少了两文？”任大嫂继续，问任老大说！“怎么这么大子一股酒味？”任大嫂闻到，从任老大身上传来的刺鼻酒臭，又问任老大说！“——你这是上哪儿，又去灌马尿了？”任大嫂接着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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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街上溜了一圈儿！”任老大不耐烦回答说！“顺便在街前头儿酒摊儿上，买了半斤白酒！”任老大继续，回答任大嫂说！ “又去喝酒？”任大嫂生气问道！ “我都两年没爽快喝上顿白酒了！——现在眼看马上要到关东了，这钱也不用省着了！”任老大又回答说！他一边，坐到炕铺对面，立在墙边的一个四方木凳儿上。他想喘口气，歇歇脚。然后预备，脱了衣服，爬到炕铺上去睡觉。 “哼！”任大嫂用鼻子，哼了声！“爹说了！关东离这儿，还远着呢——！芦花统共才卖了二十文——！”任大嫂继续，对任老大抱怨说！“有你喝酒这两文钱，都能给二狗买双，对脸的粗布鞋了！你看看这几个娃子，一个个的鞋，都破成什么样儿了？露脚指头的露脚指头、折底子的折了鞋底子！”任大嫂继续对任老大，愁怨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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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扎不着他们的脚，”任老大回答任大嫂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任老大继续，为自己辩解说！ “唉——！”这时，炕铺上，正躺在任老妇和二狗中间的任老叟，叹了口气——！“你说他有什么用——？”任老叟无奈的，继续对正躺在炕稍儿上，搂着三狗儿和四狗儿的任大嫂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那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任老叟对任大嫂叹怨，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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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大听得起急，他心里有怨气，他从凳子上站起身，摸黑，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 “你干什么去？”任大嫂问！ “我出趟外头！”任老大回答说！ “出去看看马——！都说，这镇子上的匪贼，实在是多啊！”任老叟特意，对任老大嘱咐说了句！ “哎！知道了——！”任老大带着一股酒气，有些厌烦对任老叟回答说！然后，他走出房门。 第四章 山海关匪盗 他哼着山东小调，一路走到院子里，走到了马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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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前头，小酒馆儿后窗里，还亮着煤油灯，传出两个客人，还在喝酒、聊天的说话声儿。灯光，透过酒馆儿的后窗子，照在旅馆院子的地上。在黑色的土地上，映出个长形的光影。 任老大在院子里，晃荡着。他与任二儿和任三儿他的两个弟弟不同，任二二和任三儿两个，素日里都是着着粗布短衣，和用细绑带束着裤脚的吊腿裤；任老大却因自诩有些文化，而素来着着，一件旧布的长大褂。漆黑的夜里，一身浅灰色的长大褂，穿在任老大身上，显得他既拙又高，活像是一堵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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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老大在马棚的北墙根儿，解了手。然后，他预备，到他旅馆房间的房檐底下坐会儿去。这时，他忽听见，从旅馆院子的门口，传来脚步声儿！他从马棚墙边，探出他的半个头来，——见是两个人，正在摸进院儿来！他脑子一灵光，——站住不动！又因为肚子里刚灌了黄汤，他还晕乎着，他站在马棚的北墙根儿，探着头，瞧儿着眼儿—— “马厩在这儿！——这是门儿！”只见那两人已进到院里，走在前头那人，对走在后头那人，小声儿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摸进了马棚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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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个偷马贼——！”任老大想！他借着酒劲儿，跟了过去！ 两个贼人摸进了马棚里。借着酒馆窗子里，发出的微光，两个贼人将马厩里的马缰绳，解了开！两人一前一后，从马棚里牵出一匹马来。 任老大正站在马棚的门口，他还上着酒劲儿，胆儿壮着。挨着任老大，马棚的门口，立着一把，旅馆马厮白天用来铲马屎的尖铁锹。铁锹的锹尖儿，戳在地上；锹把立在上头。任老大躲在马棚门口，房檐下的墙边上，蔫不悄站着不动！看着领头的贼人，从马棚里牵出一匹，自家的枣红大马来，任老大的心里气愤不已！黑糊糊的夜色，任老大并看不大清楚，领头牵马那贼人的样貌，只觉那人的身形，要比平常人瘦小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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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枣红大马的马屁股，走出马棚，另一个贼人，紧跟在马屁股后面，那人一手扶着马屁股，从马棚里走出来！ 任老大伸手拿来那把，正放在马棚门口的大铁锹。倏地，他朝走在后头，正扶着马屁股那人的脖子，——削过去！只见那人“唉——”的，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声儿！——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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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儿正牵着马的那个贼人，听声儿回过头来！但见伙伴儿倒在地上，脖子旁边的地上，摊着一滩，黑漆漆、血糊一样儿的东西，还一股子咸腥味儿！再见倒在地上，伙伴的身旁，正站着个，穿着大褂儿的大个子人儿——！这人醉哈、两只眼正瞪的溜圆，——铜铃似的；他还举着把，铁锹似的武器——！这贼人扔下马缰绳，呲溜跑了——！ 过了不消半个时辰，喜迎客旅馆的院儿内，有人发现院子里死了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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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掌柜连夜，去街上的镇公署报了案。官家说了，这兵荒马乱的，镇上哪天，不死个几十个人？没功夫儿搭理你们这熊茬儿；等明天公差的时间，镇公署再给你们派去个收尸的马车，就不吝了！ 店家不敢辩驳，灰头土脸的回来了。无奈将尸体，仍就扔在院子里的马棚旁，紧盼望着第二天白天，官家能够早点儿，派人来收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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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过了半宿，天还没亮。喜迎客旅馆院里，呼呼闯进来一大群人。“都给我滚出来！”，“都别睡了！都出屋儿！”，“都从里边滚出来！”正在客房里，还睡着觉的客人们，被院子里躁乱的喊声给吵醒。 住店的几户人家，都惊动起来了！他们都从炕上，爬起身，从屋里出来，走到院子里。正是春天，清晨的空气里，透着几丝的寒凉，院里房墙根的杂草，冒出芽儿来。老任家一家大人、小孩，也都跟着大伙儿，一齐出了旅馆的屋子，他们来到院子里，站在一块堆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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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闯进院子这群人，一共有二十多个人，他们每个人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看便知，这是一群强盗！ 院里的几户人家和店家，大人、小孩三十来人，全被撵着，站在旅馆正房的房檐下，都不敢出声儿。 这时，一个穿着浅灰短卦，青色旧裤的小个子，从贼人们的队伍里，走出来。 他走到，站在院子里的几户人家大人、孩子们的面前，挨个，——打量着。 这个小个子男人，本就很矮，身材既瘦，活像个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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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儿呢——？”正站在老任家队伍当间，旁边站着任大嫂的任老大，心中纳闷想着！他的酒气还没消，浑身散发着，一股酒臭味；他的脑子还有点儿糊涂——。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坏了！”他想！他知道，这是贼人们上门寻仇来了！——他这才想起，他昨晚杀了人——！ 这个小个子男人，正是昨晚，在前头儿牵马，溜了的那个人！他正在指认，昨晚杀害他同伴的凶手！ 这个猴儿一般的小个子男人，从西头儿走到，老任家队伍的面前。他仔细瞅着，任家队伍里几个成年男人的身形；细看着，他们的面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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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大哥！就是他——！”瘦猴男人认出任老大，他指着，任家队伍中的任老大说！“酒臭还没散呢！一看他那两只铜铃似的大拙眼，我就认得他！”瘦猴继续，对这群贼人中，领头的那人说！ “来呀！扯出来！”领头的那贼人，长的眉清目秀，他正骑在一匹栗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看样子能有四十来岁、身材颀秀，他喊道！他身后的马队中，立即从马上，跳下来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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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男人，看上去大概能有三十来岁，每个人腰上，各别着一把明光闪闪的大砍刀！他们将任老大，从任家的队伍中拉扯出来！ “你们干啥？人不是俺杀的！人不是俺杀的！”任老大被那两人按着肩膀，正用力得往外拖！他脸色，——吓得煞白，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不停辩解喊着！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给我砍了！”领头的那男人，接着喊道！那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将任老大，按在地上！他们其中那个，体格更为彪硕的紫脸大汉，取下他腰间，那把明晃晃的大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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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俺杀的！不是俺杀的！”任老大登时，吓得尿了裤子，他嘶声不停大喊着！“爹救俺啊——！爹救俺啊——！”吓得失魂了的任老大，回头朝任老叟，继续慌忙大喊！ 任老叟眼见自己的亲儿，正要被捉去受死，他心中惧怕，但终是不忍，他急忙跑出任家队伍，跑到骑在高头大马领头那贼人，马蹄前的灰土地上，他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求您放了俺儿吧！”任老叟朝领头的男人喊！他一边，给领头的那男人，不停地磕着头！“俺儿从小连只鸡都不敢杀，人真不是他杀的——！”任老叟继续求喊！“您要是非要拿人，那就拿俺吧——！”任老叟又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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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他妈废话！把那大拙眼，给我砍了——！”正骑在栗色大马上，领头的男人，朝立在任老大身两侧，两个大汉中右侧的那个，正对着任老大脑袋举着明晃晃大刀，长着紫色大脸和大手的彪硕大汉，命令喊！ “爹——！”任老大吓的叫爹！ “慢着——！”任老叟同时喊——！ “人是俺杀的——！”任老叟突然，朝领头那男人喊！“要杀要剐，——你就朝俺来吧！别杀俺儿！反正我老叟六十多了，再活也多不过两年——！”任老叟继续，朝领头的男人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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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老东西，还他妈挺义气！”领头的男人骑在马上，他看着地上，正跪着的任老叟，说道！“我这人向来仗义！最敬佩像你这样儿讲义气的好汉——！”领头的男人继续，对任老叟说！“今天，我就网开一面！”领头的男人又说！ “放了那贼孙子！”领头的男人接着命令，地上站在任老大左侧，正按着任老大肩膀那人，喊道！那人将任老大放开，任老大麻利儿从地上爬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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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儿子从地上起了身——，任老叟放下心来。“感谢大英雄！”跪在地上的任老叟，他双手合十，一边在地上给领头的男人磕头，一边喊！领头的那男人骑在马上，不做声儿，他厉眼看着任老叟！“俺是光绪年间的秀才，敢问大人是？”人老叟继续作揖，向骑在栗红大马上，领头的男人问道！ “什么他妈秀才不秀才？”领头的男人回答道！“俺是这附近十里八乡，人尽皆知的，龙王山的山大王！”领头的男人，继续回答说，“人送外号，王麻二——！”脸上的皮肤浅褐色，领头的男人，回答任老叟，又喊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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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麻二大官人！”任老叟回答喊！“在下感谢大英雄！”任老叟继续喊，“感谢大英雄不杀我儿之恩！我们全家都给您烧高香——！天上的菩萨保佑您！”他嘴里，说着感谢领头男人的话，又喊道！“天上的神仙都保佑您！”任老叟接着感谢喊！ “好！”领头的男人应承喊！“来啊！把这老东西给我砍了！”领头的男人继续命令，地上，刚才放开任老大，其中一个正手拿着大刀，那两个男人喊！其中，正拿着明晃晃大刀那个紫脸大汉，上前朝跪在地上的任老叟，一刀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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呲——！ ——血喷如注！——在空中溅开了花！ 溅在才大亮的半空，溅在地上——！ 任老叟扑通一声——，倒地！——他的脖子和脑袋，仅连着点儿，血肉模糊的筋！ “爷爷——！”翠儿喊！ “爹！”没见过阵势的任二婶也喊！ 一家人哭哭啼啼——！ “把他家的马给我牵走！”这时，领头的那男人，向他身两旁和身后的弟兄们命令喊！那个前来指认任老大的瘦猴男人，带着他们的一个人，进了马棚里。两个人牵出两匹，任老叟活着时，用全家宅院换来三匹棕红大马中的一匹，和另外那匹枣红大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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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能把马带走啊！你们要给俺留活路啊！”会过日子的任二婶，跑出老任家的队伍，去护住，一匹棕红大马和那匹枣红大马。翠儿紧跟着她二婶，也跑到了马跟前。 “让开！”正骑在马上，领头的匪贼，上前朝任二婶抽了一鞭子！任二婶连忙护住头，她躲闪不及，身上挨了鞭子！ “大官人！你大恩大德，给俺们留下马吧！俺们给你烧高香了！”任二婶舍不得马，她抬头对领头的贼人，求情喊！ “妈的！滚开！臭娘们！瞧我砍了你——”领头贼人大怒，他朝任二婶喊！没等说完，却突然停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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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眼瞪着任二婶，瞅着她！ “嘿——！”领头的贼人吃惊道！他一边从他的栗红大马上，下来——！“这荒山臭水的！怎么还有这么俊俏的小娘子——？”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任二婶面前！“小娘子——！”他对任二婶说！他一边溜着眼睛，打量着任二婶因为舍不得马，哭得梨花带雨的娇样儿！ 任二婶没见过世面，整天的守着她家里木头一般，二不愣登的任老二。此时，见了这油头滑腻的山贼，倒是有点儿羞涩起来。“看您说的！俺今年都三十有三了——！”任二婶有些腼腆，回答说！“还什么小娘子？”任二婶委屈的，继续回答王麻二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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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的！”王麻二突然暴怒！朝任二婶大骂道，“我王麻二看好的女人，管你他妈三十三还是四十三！跟大爷我回山上享福去吧——！”王麻二继续骂！“来啊！三儿！”他又命令正站在他旁边，刚刚砍了任老叟的紫脸彪汉说！“把这小娘们给我抢了！”王麻二转头对紫脸儿接着说道！紫脸彪汉没吭声，只见他一把将任二婶撅起来，任二婶被他抗在了肩上！ “你们这是要干啥啊？快放俺下来！”突然被撅起，任二婶惊得大喊！“快放了俺！”任二婶一边被紫脸彪汉抗在身上，一边不停喊！ “二婶儿！”翠儿喊！翠儿一边跑上前，去抱住她二婶儿搭在彪汉背后，两只穿着藏蓝粗布绣花鞋的脚，其中的一只！ “去你妈的！”领头的王麻二一脚，将翠儿踹开，愤怒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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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脸彪汉将任二婶抗到他马旁，把正胡蹬乱、踹闹得厉害的任二婶，捆在他的马背上！ “俺地媳妇！俺地媳妇！”任老二焦急得喊！“娘——！娘——！”大驴蛋、二驴蛋、三驴蛋一边哭着，一边急喊着他们的娘！他们畏惧紫脸彪汉手上，那把刚刚被拭了任老叟鲜血的明晃晃大刀，而并不敢上前去搭救任二婶。大家眼睁睁看着，任二婶被驮在马背上，带走！任二婶仍旧乱蹬着腿，不停呼喊着！ “俺地马！俺地马！”任老二哭完了他的媳妇，又喊他的马！贼人们既报了仇，牵了马，又抢了任二婶。他们扔下，仍旧搁在马棚前，他们昨晚死了的，那具还没有被镇公署收尸的，他们同伴的尸体，离开喜迎客旅馆的院子。 老任家一家，守着任老叟的尸体，抱头痛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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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进入到满洲国境 这天上午，老任家一家老小，牵着两辆，仅套着一匹马拉着的棕漆高棚马车，排在长长、等待过关人群的队伍里。通过日本人设的国境卡，他们终于进到满洲国界里。 不觉，这已经是入到满洲国境的第三天。傍晚，老任家一家，赶着两辆单匹马拉着的大马车，终于跑到山海关以北，二百里的葫芦岛镇。他们在葫芦岛镇，镇南头一个小旅店里，入住下。 这家旅店地处荒凉，是在镇子的头上。旅店附近，住户并不多，只分布着一些零散的茅草小房儿。小旅店邻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泥道，旅店的名字，叫做“街边旅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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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店甚是简陋，一个巴掌大的小院儿。小院儿的南、北两侧，各筑着一排不太高的土房；院里西头儿，有一个木头马槽，没马棚。车和马，都搁在院子里。店家一家，住在院儿南侧的一排土房里；北侧的三间土房，就是供给客人们入住的客房。因为‘街边旅店’的店钱，要比像样儿旅馆的店钱，便宜着许多。老任家一家，才入住到这家旅店里。 在领头的任老大，给店家付了店钱之后，老任家全家人，便都进到，他们的客房里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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