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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在职医生来讲述外人眼中中医传承的故事[第1页]

作者:山中野李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21]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叫安小妍,是省医科大学中医系大五学生,在丰都市这家市立医院实习。叶知秋大夫是我的带教老师,也是这家医院中医科的主治医师。
    “喂,小安,你再给她诊下脉。”叶知秋大夫收回放在病人手腕处的手,冲我微笑着点点头。坐在叶大夫对面就诊的是个中年妇女,她缓缓的转过身,有些拘谨的看了我一眼,迟疑着把手腕伸到我面前。
    我在叶知秋大夫鼓励的目光下,把视线转向中年妇女,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有些忐忑的心情,把右手的食、中、无名指依次轻轻的压向她手腕处的存、关、尺三部,按照书上所讲,以举、寻、按三种不同的力度,感受她寸口(即桡动脉)脉搏波动的节律与形态。
    “小安,说说你对她的脉相是什么判断。”大约过了有三、四分钟时间,叶知秋大夫把目光投向我,问道。
    “哦,手按下去时,她的脉相有些张力,就好似用手按在拉紧的绳子上,再稍用力,则有按在滚动的珠子上的感觉,我判断是玄滑脉。”我有点谨慎地说。
    “不错,小丫头感知很好。”
    “段大姐,麻烦您伸出舌头让我们看一下。”叶知秋大夫面向中年妇女道。随后又对我说:“注意观察舌质舌苔,”
    跟着叶知秋大夫的步骤,我依次看了中年妇女的舌以及出现密集绿豆大小水泡的胸肋部,因为她的舌质呈红色,舌苔黄厚腻,我诊断为:肝胆湿热。病为:带状疱疹(蛇缠腰)。
    在叶知秋大夫的指导下,我为她开了龙胆泻肝汤加元胡治疗。病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叫下一个病人进来吧。”
    “哦。”我随口应了一声,快步走向诊室的门口。
    “下......”拉开诊室的门,我正要喊出“下一个”,突然发现门口的情况有些异样,往日安静候诊的病人不见了,三三两两的人们正慌乱的跑向楼道的西面。
    我正要出声询问,却见刚诊完病的那个中年妇女跑到我面前,用手指着楼道的东面,大声冲我喊到:“丫头,快跑。那边出事了,有人拿刀砍人呢。”不等我有所反应,她已随着人门快速地向西跑去。
    我扭转头,向东望去,只见楼道尽头,一个身穿白大衣的中年男子正脚步蹒跚的向这里跑来。男子身后,一个挥舞着菜刀的青年男子紧追不舍。
    看到这种情况。我不由得有些紧张,急忙返回诊室,用有些变了调的声音,冲叶知秋大夫喊道:“叶、叶老师,出事了。”
    “怎么了?小安。不要紧张,慢慢说。”叶知秋大夫有些疑惑地站起身,来到我身边,问道。
    “砍、砍人呢,门外。”
    “嗯。。。。。。”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叶知秋大夫正要走出门去。
    “咚”的一声,正在这时,门被突然撞开了。
    一个身穿白大衣的男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男子大约四十多岁,头发凌乱,一脸慌张,鼻梁上的眼镜少了一个镜片,口角边挂着几缕血丝,身上的白大衣也被撕破了几道长长的口子。
    “叶大夫,快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颗救命的稻草,闯进来的男子,一见到叶知秋大夫,沮丧的双眼猛地一亮,一边快速奔向叶大夫,一边大声求救。
    “别慌……”
    叶大夫正要询问,突然,诊室门口闪进一个青年男子,男子约有二十五、六岁年纪,只见其面色潮红,目光呆滞,满口酒气,且骂骂咧咧。男子上身未穿衣服,粗壮的双臂肌肉虬结,右手中抓着一把家庭中切菜用的菜刀,一边挥舞一边向刚进门的白大衣中年男子冲去。
    看到青年男子舞刀的样子,尽管室内空气冷凝,我却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他使我想起了多年前某笑星在相声中说到的王八拳,样子吓人,华而不实。
    当我的意识被自己的思绪拉的东飘西荡时,青年男子已经冲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后,手中的菜刀同时挥向其头顶。
    “啊!”我吓得惊叫一声,头脑中闪出中年男人脑袋开裂、鲜血飞溅的场面。我急忙退后两步。
    正当这时,我身边似乎有风吹过,紧接着就听到“叮咚”、“扑通”一阵响动,而后就是一阵“哎哟、哎哟”的叫声。
    我定睛望去,发现不知何时,叶知秋大夫已经站在了青年男子的身边,而青年男子正坐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唤,他手中的菜刀,不知何时早已滚落到诊室的桌子下面。
    “喂,丫头,你没事吧?”叶知秋大夫看向我,关切地问道。
    “我、我没事。谢谢叶老师。”
    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我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回道。
    “没事就好,那就先打电话给急诊,让他们派医生过来,看看马医生的情况。然后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把这家伙整走。”
    听了叶大夫的话,我拿起电话,刚要打给急诊,那个中年男子,也就是叶大夫口中的马医生,已经从慌乱中醒过神来,忙拦住我道:“谢谢你们了,我伤的不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急诊检查一下吧。麻烦你们叫保安快点带走他吧。”说完,用手指了下坐在地下的青年男子,然后蹒跚着走了。
    保安的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我打完电话没多久,就有两个穿保安制服的高高瘦瘦的年轻保安走了进来。
    “对不起了,叶大夫,是我们工作疏漏。谢谢您的帮助。我们马上把这小子带走。”稍高些的保安恭谨的对叶大夫说道。说完就要伸手拽坐在地下的青年男子。
    “小心点,这小子的手腕被我伤了,一天后才可活动。你托住他腋下把他扶起来吧。”叶大夫看着高些的保安说道。
    “不过,我有些疑问,不知你们是否知道一些。”叶大夫看向两个保安,有些迟疑的说,“马大夫一向胆小谨慎,与人为善,对病人也认真负责,这小子是什么人,为啥要追砍他?
    “这个啊,我们过来前,听马大夫所在的男性科同事说了一些,这个小子叫张大力,今年二十四岁,以前在建筑工地打工,两年前发现自己小便次数比别人多,并且大腿根部位出汗也多,同伴们说这是大事,他心里一紧张,就按照广告所说,跑到一家个体医院就诊。到那里一通检查,说是前列腺炎,然后就是各种治疗。疗程下来,扔进去两万多,情况也没啥改善,这不就到咱医院来了。”高些的保安到也健谈,他让另一个保安把人带走,就和叶大夫聊了起来。
    “这小子到咱们医院就诊时,是马大夫给看的,前列腺液也查了,倒是符合前列腺炎诊断。后来马大夫就给用中药调理,治疗两个月后,再做检查,已经痊愈了。可是病人还是觉得症状没改善,认为马大夫骗人,马大夫让他去看心理门诊,病人不干了,就闹出了这事儿。”
    说到这儿,保安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小子也可怜,家里老娘还在咱医院住院呢,听说是肝癌晚期。哎。”
    见叶大夫没有什么再问的了,高个保安向我们道别离去。
    望着高个保安离去的背影,叶大夫转过头对我说:“丫头,去告诉挂号的病人,让大家到一门诊就诊,咱们二门诊今天停诊一天。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说完他就走向诊断桌后的椅子前坐了下去。
    等我把叶大夫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完回来的时候,发现诊室前已经空无一人了。
    轻轻地推开诊室的门走进去,诊室内静静的,叶大夫静静地坐在他平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就好似一尊雕像,一动不动。他就好似和整个诊室融为了一体,给人一种沧桑、孤寂的感觉,这种压力让我有点透不过气来。
    “叶老师”我轻轻的叫道。
    “回来啦。我叫你是有几件事要告诉你,咱们一件一件说。”
    “首先是制服那小子的事,那是因为我早年学过几招三脚猫的功夫,这个不难,将来你也很容易做到。第二个,是我为什么主动找到你,要带你实习的事。要解释这个,说起来话要长一些。”说到这里,叶大夫站起身来,随手拿过桌子上的一只水杯,把水倒掉,然后递给我,“丫头,把杯子口对准你的耳朵,有什么感觉?”
    我拿过杯子,将杯口对准自己的耳朵,立即一阵强大的嗡嗡声袭向耳膜。
    “叶老师,我听到一种很强的声音,似乎是空气在震动。”
    “把手放到杯子上,你感觉到了什么吗?”
    我忙把手放到杯子上,一种震动的力量从杯子传向我的手指。
    “是震动,叶老师,我感觉到杯子在震动。”
    “对的,丫头,就是震动。”
    叶大夫从我手中接过水杯,放到桌子上,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缓缓说道:“许多人耳朵可以感觉到这种震动,但是手指却感觉不到,这是先天所决定的,这也是我这一派人丁稀少的原因。”
    叶大夫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电话响了。接过电话,叶大夫说了声“院长找我,改天谈。”就匆匆走了。
    患者追砍医生风波的第三天。
    上午,天空晴朗,偶尔吹过的凉风,让人感到了一丝秋意。
    医院门诊楼五楼,一间临近楼外街道的室内,叶知秋大夫伸手打开朝向街道的玻璃窗,让一丝凉风吹进来,顿时,室内的空气焕然一新。
    “喝点什么?茶水还是饮料?”望着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有些拘谨的我,叶知秋大夫微笑着说,“放松点,我们接着说上次没说完的话。”
    “有矿泉水吗?我就喝矿泉水吧。”
    “叶老师”接过叶大夫递来的矿泉水,打开瓶盖,喝下一大口,我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到:“心意门是什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而我又有什么特殊吗?”
    “小安啊,你出自正规的政府开设的中医大学,对中医的历史应该很清楚。”叶大夫随手打开一瓶果汁,轻轻地啜了一口,放下手中的瓶子,缓缓说道,“传统意义上的中医,也就是一般人口中说的,眼中看到的那些。过去叫做岐黄之术。在古代,有一个中医门派,叫做‘岐黄派’,岐黄之术就发源自‘岐黄派’。而正规的中医教材教授的就是这些岐黄之术。它的好处是,学生无需资质,易学易懂。
    而除此之外,中医还有三大流派传承了下来,不过,知者甚少而已。”
    “还有三大流派?怎么从没听说过,典籍中也没有记载?”听了叶大夫的话,我感到很震惊。
    心中一激动,差点把剛灌进口中的一口水给喷出来。
    “呵呵,丫头啊,不仅是你,就是我这个当年通读过二十四史和诸子百家的人,在见到我师傅前,对此也是一无所知。”灌下一口饮料,放下瓶子,叶大夫接着说道,“这世界未知总是比已知多,秘密也总比我们所能看到的东西多。”
    “有哪几个流派啊?叶老师。”我不仅好奇地问道。叶大夫的话已经彻底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第一个,就是咱们的‘心意门’。也是人数最少的一派,因为对弟子资质有特殊要求,所以时常面临断绝传承的危险,如果不是咱们这一派大多长寿,恐怕早就从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了。
    第二个,是号称弟子过万的‘墨门’。这一派是和同一时代最新科技结合最快、也最彻底的一派,所以也最受人们欢迎,故弟子众多。
    第三个,‘是元宗门’。这一派人数不多,也很难打交道。”
    说到这里,叶大夫拉开写字台上的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看上去似乎年代久远的木匣,将木匣轻轻的放在桌面上,然后,在抽屉中拈起一把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钥匙,缓缓插入木匣侧面的钥匙孔,随着叶大夫手指的转动,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木匣的盖子向一边弹开。
    小心翼翼地从木匣中拿起一张不知用什么兽类的皮所制成的图画,叶大夫恭敬地将图画平铺在桌面上,然后招手让我过来观看。

    我站起身来,将视线移向桌上的图画,只见画上是一个男子,年龄看不出多大,站在一条岔道口,颌下长须以及身上的阔袍随风飘起,该男子方面大耳,双手倒背,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好似要看穿遥远的天际。画面虽只是寥寥几笔,却让人感觉好似这男子活了过来,欲从画中走出。可见作画之人画工极高。
    “怎么样?感觉有点面熟吗?”
    我正在凝神观看,耳边突然传来叶大夫的问话声。
    “面熟?”听到叶大夫的话,我有点纳闷。正在这时,我脑海中猛地一激灵,突然有所醒悟,“扁鹊,他是扁鹊。可是和书上的不太一样啊?”
    “呵呵,你所看的书上的画像,是人们根据见过扁鹊的人的印象所画,自然有所不同。这就是我们‘心意门’开派祖师,也是第一代掌门扁鹊。”望着桌上的画像,叶大夫有些自豪地说道。
    “读过扁鹊传吧,上面怎么描写扁鹊的特殊体质的,还记得吗?”
    “记得,书上说,扁鹊饮用一种水之后,双目能够看到墙的另一面,与人诊病可以看到病人的五脏六腑,对病人进行脉诊只是托词而已。不过,史学家们都认为这种描述不过是为了神话扁鹊罢了,不足为信。叶老师,难道说,这些都是真的。”我有些疑惑地问。
    “史书所说,扁鹊能够看到墙的另一面,以及可以看到病人的五脏六腑,这种说法不确切。”
    叶大夫耐心地解释道,“扁鹊不是‘看’到,而是感知到。这就是‘心意门’体质的特殊性了。就譬如你用手指感知到空气的震动一样。这也是我主动要带你实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加入‘心意门,’你考虑好了给我答复。”
    听了叶老师的话,我心中既激动又忐忑,我张了张有些发干的嘴唇,咬了咬牙,低声问道:“叶老师,那么,门派对弟子们有那些约束,弟子又需要遵守那些规则呢?”
    “呵呵,不要多想,你只要遵守学校给你们的约束和规则就足够了。咱们门派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有生之年,寻到传人,把传承传下去。另外,做事尽量低调。”
    “叶老师,我考虑好了,我要加入‘心意门’”我盯着叶大夫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
    “哈哈,好啊,小丫头,‘心意门’终于后继有人了。”叶大夫高兴地说道,随后,从抽屉中拿出一个挂着心形链坠的黑色项链递给我,“戴上它,以后你就是门派的传人了。以后,你会慢慢感受到它的好处。”
    我接过项链,小心地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丫头,下面我给你讲一讲‘心意门’的历史以及他诊治疾病的方法。”见我戴好了项链,叶大夫清了清嗓子,对我说,“‘心意门’脱胎于道家,由扁鹊祖师所创立。他认为,任物者,心也,意者,生于心而行诸外,协调诸脏腑及四肢百骸。
    故测其外,可察其意,知其心。知其心,则可治其心,心治则意调,意调则脏腑百骸顺,则病除。
    用我们现在的知识和语言来说,就是,我们的脑组织产生电活动,而电活动是我们意识和组织器官活动的基础,疾病会造成这种电活动的异常,而电活动异常也会导致疾病,故,通过调整神经系统的电活动,从而治愈疾病。
    ‘心意门’就是通过调整人体的生物电活动情况来治疗疾病的。”
    说到这里,叶大夫停顿了下来,沉思了一会后,情绪有些低落地说:“这么多年来,我总想用现代的科学去想清楚祖师所讲的一些道理,可是,我总是越想心里越乱,无法理清。也许你可以走得更远一些。”
    拿起桌子上的瓶子,猛灌了一口,继续说道:“‘心意门’到我这里,已经传了五十三代,你就是第五十四代传人。”
    说到这里,叶大夫把手伸进桌上那个黑色的木匣内,一阵摸索,然后从中拿出一本似乎是用绢帛写成的小册子,轻轻地在上面抚摸了一会,有些不舍地递给我。
    “丫头,这个是祖师亲笔写的心意经,上面有历代门主的注解和心得,就交给你了。你要认真学习领会,好好珍藏保管,切勿丢失。如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随时来问我。”
    用双手恭敬地接过那本小册子,可以看到扉页上的三个篆字‘心意经’,带着一种古朴、苍劲和孤寂。
    小心翼翼地打开小册子,这才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简单,里面的字,竟有一大半是我不认识的。
    “这。。。。。。”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着。
    “不用急,给你准备着呢。当年我刚接过这本书的时候,和你的情况一样。”好像知道我的窘境似的,叶大夫随即递过来一个厚厚的本子,“这个是我这些年所做的字体对照本,你不认识的都可以在这个本子上找到。如果还有遗漏的,我再帮你查。”
    说完这些,叶大夫好似放下重负一般,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屋中来回度了几次步,停下脚步,叶大夫扭头看向我,说道,“这几天抓紧时间学习这本书,这上面有一套道家的功法,你也可以练一练。”伸手指了一下我脖子上的项链,“项链配合功法,可以事半功倍。到时候你对意的感知会更加灵敏和准确。”
    该说的似乎都说完了,叶大夫正要结束这次谈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我问道:“你知道院长上次叫我去干什么吗?”
    听叶大夫这样问,我有些意外的道:“不知道啊。”也许我当时心里高兴吧,随即开玩笑道,“不会是请你去当院长吧。”
    “呸,想得美,给我的都是苦差事啊。你还记得那个砍马医生的小子吧?”
    “事情刚过去两天,叶老师,我再健忘也不会这么快就忘啊。”
    “他妈是肝癌晚期,在内科住院,院长交给咱去治疗,要力争生存五年,难呐。这两天咱去看看。”
    。
    和叶老师谈完话,并且正式加入‘心意门’的第二天,在叶老师的催促下,匆匆的扒了几口饭,就被带到了住院部大楼一楼的电梯前。叶老师伸手按在标示十五层的按键上,随即电梯缓缓地向上驶去。
    随着电梯缓慢的向上攀爬,电梯内一片寂静,第一次和一个成年男性单独相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尽管这个男的还是自己的老师,心内还是难免有一点小小的紧张。强抑心内的紧张,我抬头向叶老师望去。只见叶老师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大约一米八的身高,脊背略有弯曲,长方形的脸,棱角分明,双目微闭,一对细长弯曲的眉毛,漆黑如墨,乃是相书上所说的典型的柳叶眉。打眼望去,整个人给人一种文弱、孤寂、沧桑的感觉。对,就是沧桑,我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沧桑。让人一下子无法判断他的年龄,说他三十、四十、五十似乎都像。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当时是怎样撂倒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的。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我脸上一阵发烫。
    “吱。。。。。。”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叶老师的双眼猛地睁开。目光扫过我,叶老师怔了一下,“嗯,丫头,你有密闭空间心理障碍?”
    “嗯。没、没事。”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含糊地应道。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叶老师摇了摇头,随口说道,“到内科了,张大力的母亲就住在这里,咱先去医办室了解一下情况。”

    走出电梯右转,大约十几米处就是内科护士工作站,有两个身穿护士服、头戴护士帽的年轻姑娘坐在护士工作台后,工作台的前面有一个貌似病人家属的人正在询问着什么。护士工作站的后面是医生办公室、内科主任办公室、医生值班室。
    “你们辛苦了。”叶老师向两个护士挥挥手,打招呼道,“哪位医生在医办室啊?我们上午打过电话的。”
    “谢谢叶大夫关心。”稍胖点的护士对我们报以甜甜一笑,“是尚金秀大夫值班,她在里面等你们呢。”
    护士工作站后面十几步远就到了医生办公室,医生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我们走进来的时候,两个穿白大衣的女子正坐在办公桌后说着什么。
    “是叶大夫吧?欢迎,欢迎。”见到我们进来,两个女子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年纪大些的女子笑着向我们招呼道,“快请里面坐,我叫尚金秀,上午院办室打过电话了。”
    “叶大夫,原本是该我给你介绍病人的情况的,可是,这个病人,我们白主任一向挺重视,她现在就在这里,你看。。。。。。”尚金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她在。。。。。。”叶大夫皱了皱眉。
    “主任办公室。”尚金秀忙接口道,“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可能正休息吧。要不你们稍等会儿?”
    “我去叫她吧,这也就到上班了。”
    “咚、咚、咚”轻轻地敲了三下内科主任办公室的门,正要张嘴喊,我发现,叶老师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紧接着敲门的手停在了门上。
    我感觉叶老师的身子有些颤抖,他好似在极力地压抑着什么。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子,好似这几下敲门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一样,他压低声音对我说:“咱们还是再等会儿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医生办公室时,叶老师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然后,叶老师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和两个医生闲聊起来。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主任办公室的方向传来“咯吱”一声门响,尚大夫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说:“主任开门了。”
    叶大夫拿眼扫了她一眼,既没答腔,也没起身。
    又过了五、六分钟后,叶大夫才慢慢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冲我说道:“丫头,走,咱们去见见白主任。”
    当我跟着叶老师过去的时候,主任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室内一个中等身高、胖瘦适中、身穿睡衣的中年女子正满面怒容的面门而立。女子白净的面部散落着几颗雀斑,口唇薄厚适中,大大的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
    “这是白主任。”叶老师回头看我一眼,说。又回头看向中年女子,介绍道:“这是今年新来的学生,安小妍。”
    “叶知秋,不要和我说这些,你也这么大岁数了,有点自爱好不好,我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好不容易清静会儿,你就来打扰,诚心害我是不!”女子根本不听叶老师的介绍,冲着他就是一通发火。

    “小安,你先过去等一会儿。”叶老师冲我挥了挥手,说道。
    有些担心地看了叶老师一眼,我识趣地转身离去。
    百无聊赖地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眼睛定定的盯着面前的桌面,想起刚才的一幕,我有些恶趣味的想:不会打起来吧。两人什么关系呢?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
    “想什么呢?小师妹。”我正想的入神,突然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揽住了我的双肩,一个爽朗带着几分玩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地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年轻些的穿白大衣的女子,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目含笑意地盯着我看,而姓尚的大夫早已不知去向。该女子有二十四、五左右,身材瘦小,瓜子脸,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不长的马尾辫随意的扎在脑后。
    “看什么看,不认识了吗?我是马涵啊。”松开揽住我的手臂,抬起手来,在我肩头重重拍了一掌,有些不满地说,“当年你们入学时,咱一块排节目,你唱‘我心依旧’,我拉小提琴的那个马涵。”
    在她的一再提示下,我猛地想起四年前,刚入学时和我一块排节目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心直口快、性格外向的小师姐来。
    “小马师姐,不好意思,没想到你在这里工作,我一下子没认出来。”我有些歉意地说道。
    “哈哈,没事,以后有事找师姐。”
    马涵爽朗的笑道。
    扭头看了看门外,将嘴凑近我耳边,有些神秘地小声说道:“小师妹啊,你怎么摊上了跟他实习啊,这可是一个有大故事,也会招惹大麻烦的人。师姐给你忠告,公事没办法,也只好这样了。他的私事,你有多远闪多远,千万不要掺和。”
    “有那么严重吗?”听她说的郑重其事,我不禁有点疑惑。
    “严重?事情大了去了。”看我有点不太信的样子,马涵有些着急,“你刚才也看到了吧,白主任为啥会那样对待叶大夫,你知道吗,这其中有故事的。时间关系,我不能告诉你太多,只捡最重要的说给你听,免得你不知情瞎掺乎,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叶大夫和白主任两个人,刚开始的时候都在内科工作,当时的内科还没分成内一科和内二科,白主任也不是主任,分成两个科是最近几年的事。那时候两个人是一对令人羡慕恋人,二人感情很好,可谓男才女貌。正当两个人将要谈婚论嫁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二人突然分手,随后,叶大夫调到了中医科,白主任随之嫁给了现在的丈夫。
    刚开始的时候,二人的生活倒也平静,变化出现在十年前。当时,不知白主任怎么得知了内科主任,也就是现在的内二科马主任,收受药品回扣的事,白主任这人比较正直,脾气也犟,详细了解之下,发现科室回扣药品占用药比达百分之三十,而药品推销商给的回扣是所用药的百分之三十,内科当时药品流水每月高达一百多万。
    这样算下来,单单药品回扣一项,马主任每月的灰色收入竟高达十万元。了解清楚后,白主任把这事汇报给了院长。院长怎么给白主任说的,没有人知道,总之,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往前过着。两三年后,内科分进了一个医生,也是科里唯一的男性。就是现在内二科的古医生,很普通的一个人,出身贫寒,各方面都没啥特色,像你我这样的女孩子,都不会拿正眼瞧他。不知啥时起,白主任和他好上了。看当时的样子,白主任是想离婚嫁给他了。不过,令人不解的是,那个古医生竟然没娶她,而是找了一个护士结婚了。
    又过了几年,内科分成了内一科和内二科,白主任也升为了内一科主任。过了没多久,又传出了白主任和古医生的许多绯闻。”
    讲到这里,马涵停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伸头看看门外,小心地对我说:“法不传六耳,我给你说的,不要告诉别人啊。尤其是刚才那个尚医生。对她你尤其要小心了。”说完,还不放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真的假的啊?你讲的可以写小说了。呵呵。”我把震惊埋在心底,惹无其事地说。
    “哈哈,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我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白主任的笑声。随即就见白主任和叶老师一同走了进来。
    “小马,去,到工作站把十五床的病厉拿来,我给叶大夫介绍一下。”白主任用目光向马涵示意道。
    “遵命,马上回来。”给白主任回了一声后,马涵快速向外走去。
    医生办公室内,叶老师和我安静地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对面,白梦卿垂手而立。桌子上放着厚厚的一份病厉,这是刚刚马涵从护理站拿来的。马涵放下病厉后,看这里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了,就悄悄地退走了。
    程序化的向我们露出一个笑脸,点点头,白梦卿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冷冽和不屑。
    “叶知秋,叶大夫,叶师兄。”白梦卿的声调一句比一句加重,就好像一个个冰球,无情的砸向叶老师。“一个肝癌晚期的病人,值得你这么上心吗,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接和我谈,不要以工作上的事为借口,给我找麻烦、弄难看。这个病人最多还能活一年,这是集体认定的,治疗方案也是专家们研究制定的。什么生存五年,你忽悠谁呢,所幸时间不长,我看一年后你怎么往回拾这句话,你还有多厚的脸皮再在这个医院出现。哼!”
    “白主任,你先不要激动,坐下慢慢说。”叶老师平静的望了白梦卿一眼,冲她伸出一只手,手指向下轻轻地压了两下,示意她坐下说话。
    看到白梦卿坐下来,待其情绪平稳后,叶老师抬起头,双眼紧紧地盯视着对方,缓缓说道:“一位老人曾经说过一句话,听后很受感动。话是这样说的,‘苟利国家生死已,不以祸福趋避之。’我不想把他说的多么高尚,但最起码呈现了一个以国家为服务对象的人对于服务对象的职业道德和操守吧。
    我们每一个人对自己的服务对象都应该有这样的操守。我们作为一个医生,没有权利可以对病人轻言放弃,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百分之百的努力。这句话我改了两个字,愿与你共勉,‘苟利病人生死已,不以祸福趋避之’。”
    听叶老师说完,我心中一阵激动,眼中一热,竟有泪水流了下来。
    “哈哈,好煽情,”白梦卿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你这些话还是拿去骗那些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吧,在我这里没用。不过,院长已经发话了,工作上我会配合你的。”
    “呵呵,”尴尬地笑了两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叶老师把手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扭头看我一眼,冲白梦卿用商量的口气小声道:“好吧,白主任,那咱就开始。。。。。。”
    “哼,早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白梦卿有些不情愿地道,“抓紧时间,下面我介绍一下病人的情况,听不清楚的地方及时说。”
    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桌子上的病厉袋中抽出一份病厉,扫了几眼后,白梦卿抬起头,面向我俩说道:“病人叫关爱妮,女,五十八岁。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叫张大力的人的母亲。家庭妇女,丧夫,半个月前主因上腹部不适住院。住院后查体发现,肝脏剑突下二厘米,肋下三厘米,巩膜及全身皮肤有不同程度黄染,其它未发现异常。超声及CT检查肝内有5×2厘米、4×3厘米、1.5×1.5厘米三处占位性病变。
    血、尿、便检查支持患者有梗阻性黄疸的诊断,并且患者有营养不良及电解质紊乱和酸碱失衡。经过静脉营养及支持治疗后,行肝脏穿刺活检。随后我们内外科专家对病人进行联合会诊,得出结论:肝癌晚期。治疗意见及方案:化疗、营养支持治疗。患者预后:六个月到一年的生存期。上周刚做完这个疗程的化疗,昨天检查发现了新问题。”
    说道这里,白梦卿迟疑了一下,然后,从桌子一角的一个大袋子里,抽出一张胶片,随手插入靠墙的阅片器里。
    “啪”的一声,白梦卿打开阅片器上的开关,立即明亮的乳白色的灯光从阅片器里照了过来。
    “这是关爱妮昨天拍的肺部CT片,”指着阅片器上的胶片,白梦卿有些郁闷的说,“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片子显示病人肺部有三处出现了占位性病变,考虑是肺部转移,尽管体积很小,可是情况还是很不妙。”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没问题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病人。”白梦卿看着叶老师说。
    “你介绍的很详细,没啥可问的了,谢谢你,白主任。”叶老师诚恳的说,“我们去见见病人吧。”
    “咚、咚”,敲了两下门后,第八病室的门被白梦卿轻轻推开,我们跟随白梦卿步入室内。
    室内并列放着两张床,床旁的号牌显示,靠近窗户的那张床是十五床,也就是我们要见的病人关爱妮。

    看到我们走近,十五床上躺着的一个女人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用动,不用动的,”白梦卿忙紧走几步来到女人的身边,伸手帮女人慢慢地平躺到床上,“关婶,我带中医科的叶大夫过来看看你,给你会个诊。”
    说完,白梦卿伸手一指叶老师,对姓关的女病人说道:“这个就是中医科的叶大夫。”接着用手指向我,“这个。。。。。。”
    “我叫安小妍,是叶老师的学生,阿姨好。”我忙跨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检查吧,需要我时到医办室叫我。”说完,白梦卿退了出去,临出门时随手关上了房门。
    叶老师走到病人床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招手让我过去。
    我走到叶老师的身边站定,然后,顺着叶老师的目光看向病人。
    打眼望去,病人好似有六十多岁的样子,大约一米六的身高,瘦骨嶙峋,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具骨头架子,外面包了层皮,病人面色蜡黄,眼窝深陷,巩膜黄染,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呈一种暗黄色。
    “关大姐,我是中医科的叶大夫,让我们给你诊诊脉好吗?”叶老师把头探向姓关的女病人,亲切地说。
    “那敢情。。。好,谢谢你们的。。。关心。”女病人有气无力的说道,边说边把手腕伸向叶老师。
    叶老师伸手把住病人的一只手腕,大约两、三分钟后,松开手,伸向病人另一个手腕,大约三、四分钟后,叶老师收回了自己的手。

    叶老师把目光转向我,点了点头,随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知道,该我诊脉了。
    坐到还留有叶老师体温的椅子上,我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深深地吸了口气,学着叶老师的样子,把手伸向病人的右手腕,我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分撘在病人寸口脉的寸、关、尺部。我感到病人脉搏寸、关部细涩无力,尺部细弱。再次将手伸向病人的左腕,感觉关部细涩更甚。而寸、尺部虚弱无力。
    我扭头看向叶老师,正要张口说话,叶老师看看正闭目躺着的病人,冲我摇摇头,说道:“小安,中医脉学上的三部九候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咱平时诊的都是狭义的,你再给她诊一回广义的吧。”说完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记住除了感觉脉形外,重点是其中的震动。”
    听了叶老师的话,我似乎突然有所感悟,再一次深深吸了口气,静下心来,我将手指摸向病人的人迎,即颈动脉处,并且仔细感受各部位振动的不同,将左右两侧颈动脉诊完,我又将手摸向病人足部的扶阳脉,即足背动脉。
    等我把足部诊完,叶老师并没有问我什么,而是让我站到他身后,他走到病人身前,然后回过头来,对我说道:“现代医学诊病,除了望、触、叩、听这些基本手段外,还有检验、各种影像等辅助检查,而中医到现在还仍然只是望、闻、问、切四种手段,并且对于前三种,好多医生也不认真查。我现在要求你,在给人诊病时,除了望、闻、问、切外,西医的各种手段也都要用上,只有这样,才是真正为病人负责。而你手指感知的振动,严格来讲,应该属于触的范围了。”
    说道这里,叶老师像变魔术一样从白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一个听诊器来,然后对我说:“现在让我们用望、触、叩、听的手段,给她做进一步的检查。”
    紧接着,叶老师帮病人打开衣服,在叶老师指导下,我们对病人用现代医学手段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检查完这些后,叶老师让我用手指在病人的胸背、腹部触摸,感受不同的振动。
    当所有的检查都做完后,叶老师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病人的肩膀,诚恳的说:“关大姐,你先好好休息,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快让你好转的。”
    告辞病人,回到医生办公室,白梦卿正在室内来回踱着步,见我们进来,语带讥诮的道:“呵呵,这么长时间,你们不会是已经给她治好了吧。那我们可就省事了。”
    “白主任又开玩笑了。”随口应了一句后,叶老师严肃的看向白梦卿,认真地说道:“液体治疗这一块,我需要你的帮助,保证她的营养,纠正电解质紊乱和酸碱失衡,化疗仍然按原来的方案,中医这一块,我来想办法。谢谢你了。”
    “那是我的本职,稀罕你谢么。其它的我不管。”说完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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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科会诊后的第二天,上午,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刚过立秋,偶有习习凉风吹过,竟尽显初秋之意。
    中医第二诊室内,叶知秋大夫和我分别坐在桌子旁的两把椅子上,“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叶知秋大夫把目光转向我,“丫头啊,麻烦啊!这次咱们遇到难题了。说说你那天的诊查情况吧。”
    我低下头,双手搅在一起,仔细的回想病人当时的情况,沉思片刻后,我挺直腰杆,抬起头,注视着叶知秋大夫,郑重的说道:“叶老师,病人皮肤粘膜多处黄染,且腹部肿块,中医诊断为:1.黄疸。2.症瘕积聚。病人脉搏玄涩,尺脉虚弱,舌质淡,舌苔黄厚腻,兼之大便干结,小便短赤,四肢乏力,动则气喘,中医证属:肝胆湿热,脾肾两虚,气滞血瘀。治疗应该是:清肝胆湿热,健脾补肾兼理气化瘀。”我扳着指头一件一件回答着。
    “哈哈,典型的‘岐黄门’弟子,标准的学院派。从这个角度,我给你打满分。”叶知秋点点头笑道,“那么说说你的用药吧,总要把治疗落到实处,才能帮助病人解决问题啊。”
    “用龙胆泻肝汤清肝胆湿热,当湿热解,再用参苓白术散加金匮肾气丸补脾肾,而后,用八珍汤养血活血治疗。”我有些得意的说道。
    “呵呵,理论上正确,可是对于这个病人你一味药也用不上。”叶知秋不容置疑的反驳道,“你用学校所授讲一讲她的病因病理吧。”

    “好的。”我并没有急于向叶老师询问,为什么对于这个病人用不上药,我知道他迟早会告诉我的。理了理思路后,清了清嗓子,认真地分析道:“病人属于七情所伤而致病。肝属木,主疏泄,七情所伤致肝气郁结,郁而化火,肝木克罚脾土,则脾虚,脾主运化,则运化失常,水湿停聚,则生湿热,五谷不得运化则后天失养,日久损及先天之本,则肾虚,病久则气虚,则血行无力,则气滞血淤。”我按书上所说侃侃而谈。
    “嗯,‘岐黄派’的理论学的很扎实。”叶老师冲我点点头,称赞了一句。“说说你对病人人迎、扶阳以及胸背部腹部的触诊吧,尤其是各部位你所感受到的振动情况。”
    “哦,这个。。。。。。”我使劲理了理思路,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人迎、扶阳两处,脉相弱,我所触到的振动也极弱,几乎感觉不到,不过,对于胸背和腹部,我所触到的振动,却有些特殊。”我有些不确定地说。
    “奥,那么你是什么感觉呢?”叶老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道。
    “这个,似乎有些奇怪,我去感觉胸背部的时候,就像有一根针在我手上画,接着我脑中就出现了心脏和肺的形状,我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心脏内血液的流动,以及肺的张、合。对了,我还感觉到了肺部的那些不规则的肉疙瘩,不过,不是三个,而是四个。”我有些不确定地说,“在检查腹部时,同样的我感觉到了肝、胆、脾胰等器官,肝上的三个肿瘤也出现在了我的感知中。”

    “呵呵,丫头,这就对了,这就是我们‘心意门’体质的特殊性。”叶老师有些得意的笑着说,“用现代科学我不好给你解释清楚,还是用‘心意门’的理论给你说吧。心主神志,神志产生意,而意行周身,故有‘意到则气到,气到则力到。’之说。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是气在运行,气在营养,气在人在,气失人亡。而意在气先,气随意行。所以意同样遍布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而我们的体质可以让我们通过我们自身的意,来感知他人的意,进而感知他人的五脏六腑,你听懂了吗?”
    说到这里,叶老师停了下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问道。
    “就是说,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意,来沟通他人的意,而意存在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所以,我们能感知他人的情况。是这样吗,叶老师。”
    “哈哈,孺子可教也。”叶老师心中一高兴,口中竟冒出了一句戏文。“现在咱们回头再看那个病人的情况,通过咱们的诊察,结合现代医学分析,病人的主要问题是症瘕积聚,也就是肿瘤,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要用药,而一旦用药就会伤及病人的正气,可是,病人身体已经到了极度虚弱的程度,不可能再承受住一丝一毫的伤害。这就是困难所在。”
    “啊,这样啊,那我们该怎么办啊?”我有些担心地问。
    “倒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就是要求人帮忙,不知那人肯不肯出手相助。”
    叶老师沉思了一会后,说道。
    “叶老师,用什么办法啊,要求谁帮忙呢?”听叶老师这样说,我急切地问道。
    “治疗这种病,我们‘心意门’的方法,就是释放我们的意,去沟通病人的意,进而引导病人的意到病灶周围,从而带动病人的气,去疏通病灶周围的经络,达到消除病变的目的。”叶老师耐心地解释着,“不过,这个病人的气太弱了,根本不可能被带动出来,而我们又没有办法去给她补气。虚不受补,就是这个道理。”
    “那该如何给她补气呢?”我问道。
    “还记得我给你讲的古中医四大流派吗?”
    “哼,叶老师,你刚说过,我怎么会这么快忘记呢。”我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
    “呵呵,”轻笑一声,装作没看到我的不满,叶老师缓缓说道:“中医古流派‘元宗门’就有这个本事。不过。。。。。。”
    “那咱找他们帮忙啊,医生不就是治病救人的吗,何况是从更加注重医德的古代流传下来的门派。”不等叶老师说完,我急忙插话道。
    “嘿嘿,古代的门派是注重医德,但是,他们更注重师训,更注重门规。”叶老师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说,“我们门派和他们门派有过节,很深的过节,可以说是世仇。以前从不来往,只要见面,就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从我师父开始,在两家门主的努力下,情况才稍有好转。要想请他们帮忙,难啊。”

    “奥,还有这回事啊,叶老师,能给我讲讲吗?”我有点意外的说。
    “呵呵,丫头,即使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说的。”
    叶老师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室内缓缓地跺了几步,然后,转过身,眼光扫过我的面部,最后落在我挂在脖子上的黝黑的项链吊坠上,面色一肃,随即伸手在手指上轻轻一抹,把手慢慢地伸到我的面前,手掌一点一点打开,对我说道:“丫头,你看,这是什么。”
    我目光望向叶老师的手掌,只见,在叶老师张开的手掌心里,静静的躺着一枚黝黑黝黑的指环,这个指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代,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双手的摩擦,在叶老师的手掌心里发着黝黑的光。
    “这个是。。。。。。”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看看你项链的链坠。”
    我从自己脖子上摘下项链,手托到自己面前,仔细望向项链上的链坠,只见链坠黝黑,在我手心发着淡淡的光,和指环一模一样,只不过光泽稍淡而已。
    “这个是我们‘心意门’掌门戒指,也是门主信物。”不等我发问,叶老师就开口说道,“这个戒指的材质和你所戴项链链坠材质一样,均是天外之物,来自天外陨石。这个东西对我‘天意门’的特殊体质有明显的帮助,当年祖师得到这块陨石后,发现了它的特殊作用,甚是欣喜,于是取其核心部分做了这枚门主指环,自己佩戴,其它部分做了一些链坠,送给弟子们佩戴。
    而正是因为这块天降陨石,使我们门派和‘元宗门’结下大仇。”
    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中,叶老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抬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静静沉思,不再说话。
    过了大概有一杯茶的时间,叶老师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目光望向我,微微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刚才走神了。咱们接着说。”
    “咱们开派祖师姓秦氏,名越人,因医术高超,时人称其扁鹊,而真名反被人所忘。祖师学成医术出师后,即四处游历给人诊病,还时常到黄山野岭寻找药材。有一年夏天,祖师正在山中采集一种用来治疗风湿的,名叫‘老鹳草’的药草,几经寻找未果,当祖师爬上一座高山的时候,突然天空中一道亮光划过,向山的前方而去,亮光刺目,照亮了方圆几十里的天空,紧接着,传来一阵巨响,就如天崩地裂一般,响声似乎要震聋人的耳膜。待亮光过去,响声停息,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后,祖师心怀好奇,循着亮光划过的方向,向前方搜寻而去。而这一番寻找,则是喜忧混杂,即给未来的‘心意门’带来无尽的好处,也同时给祖师自己和‘心意门’带来无尽的麻烦,祖师为此也几乎命丧对手之手。”说道这里,叶老师长长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说道:“这么快就到中午了,走,丫头,咱先吃饭去,回头再讲。”说完转身走向门外。
    每天的早、中、晚,医院食堂会为职工们准备工作餐。当我和叶老师来到餐厅的时候,正遇到刚打完饭要出门的马涵,她看我一眼,点点头,意味深长地一笑,就出门匆匆而去。
    今天中午的饭食倒也简单,主食分别是馒头、大米、包子,菜品有素小炒、青椒肉、烧茄子,一旁的两个大桶中分别盛着鸡蛋汤和小米汤。我和叶老师分别要了一份大米、素小炒和一碗小米汤,来到一张没有人的餐桌旁吃了起来。
    看到我六神无主、魂不守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样子,叶老师笑了笑,伸出筷子,夹了一口鸡蛋,放到嘴里嚼了几下,转头望向我,说道:“呵呵,小安,咱们讲究每遇大事有静气,这还没什么事呢,你怎么就失魂落魄了。”
    “我。。。。。。咳、咳”刚喝到嘴中的一口汤,差点被我喷出来。“我在想。。。。。。”
    “好好吃饭,吃完饭回去再说。”打断我的话,叶老师用目光向我示意着。
    午饭后,回到门诊诊室的房间内,叶老师走到放饮水机的桌子旁,随手从桌子上拿过两个杯子,给他自己和我各接了一杯水,然后,坐到椅子上,望向我,说道:“先坐下,喝点水,听我慢慢给你讲祖师和门派所遇到的事情。”
    看到我拉了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耐心倾听的样子,叶老师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叶老师长长吸了口气,娓娓道来。

    原来,那日祖师沿着亮光划过的方向搜寻而去,这一走,就是七天七夜,到了第八天天亮的时候,祖师面前出现了一个方圆几亩地大小、十余丈深的大坑。坑的周围数十丈方圆内,一片灰黑,所有动植物全都化为了灰烬。四周一片静寂,没有发现一丁点活物的生息。张目望向坑中,坑底似乎有亮光闪动。
    祖师怀着一丝好奇,沿着坑的边缘,小心地滑到了坑底。当下到坑底时,祖师才看清楚,在坑底的中央,有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样的东西,静静的躺在那里,发着黝黑的光亮。
    走到近前,将手放到这块石头上,祖师立即感到有一种很强大的振动,从这块黝黑的石头上传来,这种振动像一股清凉的泉水,流过祖师手臂上的经脉,缓缓地注入头上前额部的印堂穴。一会儿功夫,祖师就感到,自己的感知似乎比以前更加清晰,感知的距离比以前远了一些,祖师精神一震,心头暗喜:这一次捡到宝了。
    正当祖师把手从黑石上收回,思量着怎么把这块石头收走的时候,突然一声厉吼从坑边传来:“下方之人速速离开,此块黑晶吾已受师命在此守候多日,此乃吾师之物,如敢妄动,定不轻饶。”
    祖师转头望去,只见在巨坑的边缘处,昂首站着一个黑壮的大汉,大汉有二十岁许,身高近丈,四肢粗壮,站在坑边就像一座黑色的铁塔。
    大汉目光不善,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一边从腰间抽出一个大大的用兽皮制成的皮袋,将皮袋套上黑色的石头,一边向大汉喊道:“汝乃何人,属何门派,尊师之名讳可告知否?”
    见祖师不顾自己的威胁,继续将黑石收走,大汉不仅大怒,一边快速沿坑边向下滑落,一边大声喊道:“放下黑晶,诸事好说,不然定取尔性命。吾乃秦地李庾,‘元宗门’大第子,吾师乃门主姬広。”
    看到黑大汉已经滑到了坑底,祖师迅速提起放入黑石的皮袋,快速向另一边奔去。
    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取走了黑色石头,黑壮大汉伸手从自己腰间抽出一把短匕,怒吼一声,甩手将短匕向祖师掷去。
    感受到短匕带着一阵风声,扎向自己的后腰,祖师急忙一闪,短匕带着风声从祖师的腰旁穿过,“啪”的一声,一个装有药草的小包被打落在地下。
    望着祖师迅即离去的背影,黑壮大汉又羞又怒,他弯腰拾起地下的小包,翻检了一会,随即冲着祖师离去的方向大声吼道:“吾知尔乃何人矣,卢地秦越人,尔等死耳!”收回几步开外落在地上的短匕,郁闷的离去。
    祖师离去后,方才发现,腰带上挂着的药草袋子不见了,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然后,祖师辗转到了齐地,在齐地行医期间,请工匠出手,将黑色晶石进行分割,制作了一个指环和二十余个项链链坠及其他器物。

    在齐地行医几年后,祖师开始收受弟子,进而开创了“心意门”。
    再后来,祖师一路行医到达秦国,在这里,祖师遇到了几次劫杀,前几次祖师倒还算容易应付,而最后一次劫杀则极为凶险,祖师几乎在这一次劫杀中丧命,能够保住性命,只能说是邀天之幸。而每次劫杀,对方都要索要黑晶,至此,祖师方想起几年前的天降陨石和“元宗”大第子李庾来。
    最后的一次劫杀,发生在祖师到达秦国的第二年夏天,当时,祖师刚刚在咸阳城外的一个小山村给人诊完病,离开山村,翻过一座小山,前面,咸阳城已经在望。这时,突然间,从路边冲出几个人来,皆作黑衣装扮,个子有高有低,领头的是一粗壮大汉,众人均手持短匕。只见为首的粗壮大汉,直直的挡住祖师的去路,双目圆睁,恨恨地瞪视着祖师,怒吼道:“卢地秦越人,寻尔多年,今日终见,黑晶交吾,诸事罢休,不然,汝今必死。”
    “李庾。哼!”冷哼一声,眼看着难以善罢甘休,祖师把心一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战吧!
    不及多想,祖师右脚用力后登、左脚前跨,猛地向粗壮大汉冲去。当即将到达粗壮大汉面前时,祖师左手捉住大汉右肘,向右轻轻一带,随即右足踏前,右手穿过左臂,快速按响大汉的右肩,一股强大的振动从手心猛地传出。
    只听“当”得一声,大汉短匕落地,紧接着“扑通”一声,大汉也随之倒地不起。
    大约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大汉带来的几个人也纷纷步其后尘,失去了抵抗力。
    祖师拍了拍手,轻拂去身上的尘土,低头看了地下躺着的几个人一眼,厉声道:“与汝等本无仇怨,诸事自有因果,转告汝师,勿再相扰。”
    说完,祖师正欲离去,却突听地下躺着的李庾口中一声长啸,大吼道:“白将军,射之。”
    话未说完,只听“嗖嗖”之声大作,无数的劲弩从路旁的树丛中向祖师射去。
    猝不及防之下,祖师身上连中数箭,鲜血染红了祖师的衣袍,祖师打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一条大河,河水汹涌滚滚流去。不及细想,祖师紧咬牙关,吃力的冲到河边,回头望了一眼,恨恨的道:“元宗门啊元宗门,吾记住了。”说完,猛地纵身跃入河中,随即不见了踪影。
    自此之后,世间再也未见祖师的踪迹出现。有人传言,祖师已被秦王庭内医官所害,因为秦王庭的医官,嫉妒祖师医术在其上,害怕祖师被秦王招进王宫,进而威胁到其地位,故同江湖人物勾结,将祖师害死。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而之后,“心意门”与“元宗门”则进入了连年仇杀的时期,但有两个门派共同出现的地方,就必会伴随着杀戮。无数年来,两个门派的无数精英弟子,就这样葬送在不尽的仇杀中。

    听完叶老师的讲述,我不仅扼腕嗟叹,而叶老师同样陷入深深地失落中。一阵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闷袭来,让人喘不过气来。室内一阵寂静,几乎落针可闻。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我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抬头望向叶老师问道:“叶老师,祖师跳河后真的......”
    “当然没有。”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叶老师打断了我的话,说道:“当时,祖师受伤极重,咱们门派的实力比‘元宗门’又差的太多,祖师听到外面的传言后,就决定将计就计,养精蓄锐,以待后图。”
    “在那个时代,实力最强的就是‘元宗门’了,因为当时战争频仍,又是冷兵器时代,而‘元宗门’除了治病以治气为主外,又修有一种练气养气的特殊功法,故军伍之中多有其门下弟子出任将军。其门派也很受人们欢迎,故门下弟子众多,号称数十万之众。”
    沉思了一会儿后,叶老师补充道:“我们虽然不及对方人多,但我方多以谋略见长,故这么多年交手下来,双方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便宜。”
    说道这里,叶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到了我老师这一代,我老师仔细研究了祖师那个时代的历史,越研究越是感到蹊跷,循着一些线索查下去,老师有了惊人的发现,再找到当下‘元宗门’门主一印证,证实了一个千古误会,这就是,当时的‘元宗门’门主根本不知道黑晶之事,更没有派人劫杀过祖师,这一切均是李庾所为。
    不过,双方厮杀了这么多年,误会虽然解除仇怨却难放下,毕竟死伤了那么多人。唉。”
    说完这些话,叶老师看着我说道,:“你先回去休息吧,咱们明天要出远门了。”然后低头沉思,不再说话。
    。
    有善谋略的职场人,通过整理古代的“三十六计”,以及古代计谋智慧,结合当今社会的特点,整理出了一套适合现代人的计谋学——“四大煞局”。进而被有心人广泛应用于职场、商场及官场。“四大煞局”分别为:黑煞、赌煞、捧煞、情煞。
    “黑煞局”其局最为简单,其特点是布局所需时间短,见效快,但事后大多会被人识破,因而易结仇家。属绝户之计。职场、官场多不用,为智者不喜。如各种设计陷害,抓人把柄,乃至流氓所用的“仙人跳”、毒品控制等均属此类。
    “赌煞局”则略高一筹,是利用人皆有赌性的特点,引人入局,从而不能自拔。虽然最终同样会被受害人看出,但却无可埋怨,只能自认倒霉。
    “捧煞局”应用最广。利用人皆有争胜之心,明捧受害者,实则为其四处树敌,令其被四周众多敌人所吞没。自己不出手,而对方已灭。无论何时,对方也无正大光明找自己麻烦的理由。
    “情煞局”布局所用时间最长,非有大耐心者不能用。此局多为沉稳且智商、情商皆高者所用。局中之人虽死局中,却仍感恩布局者。此为“四大煞局”中最高等级之局,亦是创此计谋者最得意之作。据说,迄今为止,只要此局布成,入局者从未有过破局而出者。被称为“必杀之死局”。
    以上这些,都是很久之后,叶知秋因心情郁闷,借酒消愁,喝醉之后,在我再三追问下,告诉我的。
    不过,现在我一个刚出校门的小丫头,对此绝对是一无所知。
    晚饭过后,想着明天要和叶老师一同出去,到外地办事,心中既欣喜又有几分担心,此行会否顺利,能否寻找到对方,目的能否达成,这些有的没的,该担心的和不该担心的,全都一股脑儿挤在心中,乱成一团。
    急急忙忙的回到宿舍,医院实习生宿舍位于单职工宿舍楼的一层,单职工宿舍楼位于医院住院部大楼的后面,是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原本是给没结婚的单身职工住的,随着大家一个个的迈入婚姻,在这里住的人渐渐少了。等学生们来实习时医院领导一商量,就专门腾出一层,供学生们住。进入室内,胡乱洗了把脸,就要上床睡觉。正在这时,“咚、咚、咚”“咚、咚”门外传来几声响亮的叩门声,随即一声清脆的喊声飘进屋来,“小师妹,开门,师姐驾到。”
    听出是师姐马涵的声音,我有点意外,这丫头找我干什么?唉!看来今天是不能早点睡觉了。
    刚刚打开房门,马涵就一步跨了进来,随即双手毫无顾忌地抱住了我的肩膀,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矜持,拿眼盯了我一会儿,随即松开双手,爽朗地笑道:“嘿嘿,小师妹,这两天我一直想和你见个面,叙叙旧,你这丫头,跟老师跟的紧,今天总算有机会了,走到我那里喝茶去,也算师姐为你接风,咱师姐妹也来个秉烛夜谈。
    呵呵,走也。”话毕,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马涵的宿舍,距离我这儿不远,是宿舍楼的二层,就在我们楼上。
    跟着马涵进入室内,只见室内很整洁,一股淡淡的清香飘入鼻腔,不仅让人心中一振。
    十来米的空间中,靠近两边的墙壁,分别摆放着两张单人床,床上收拾的很整洁,看上一眼就会猜到是女孩子的房间。其中一张床的床尾地下,放着一个黑色的挂着一把锁子的木质大箱子,古朴厚重。室内靠近窗的一边是一张略小些的写字台,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几本医学书刊。写字台的左手是一个木色的书橱,靠近书橱竖立着一个一米多高的饮水机,右手摆放着一个简易衣柜。
    在两张单人床中间,是一个简约化的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陶瓷茶具,茶具摆放在一个竹貭的茶具托上,旁边电磁炉,烧水壶等器具齐全。看到小师姐马涵坐在那里,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心中的沉重不由一扫而空。
    毕竟年龄小,烦恼来的快忘得也快。我冲着马涵“嘻嘻”一笑,道“小师姐,看不出来,你挺会享受的吗,竟然时时有闲情喝功夫茶。”
    “呸!谁时时喝了,你可别不识好人心。”马涵冲我撇撇嘴,一边忙着准备茶水一边冲我不爽的嚷道,“不是为了咱师姐妹好久不见,这好不容易有缘碰到了一起,用来招待你的吗。”

    话说完,两杯茶水已经倒好。马涵伸出手,用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轻轻地拈起其中一杯,小心地放到我面前,含笑道:“师妹,请。”
    我张目望去,只见茶杯不大,比平时所用小了一个型号,杯子呈暗红色,杯体表面有两个篆写的阴文“茶韵”显得古朴厚重,杯内茶水色呈碧绿。我伸出手掌,在茶杯口轻轻煽动,立即,一股幽幽的清香穿过鼻腔直钻脑际,令人不由精神一振。
    看我喝茶煞有介事的样子,马涵不仅微微一笑,道:“这次献丑了。想不到师妹竟是此道高手,正好品品我家传的“碧落幽泉”茶。也算茶逢知己了。”说罢,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口。接着冲我道:“请慢品,小师妹。”
    我端起茶杯,伸舌尖沿杯子边沿轻轻一点,清香由舌尖传来,沁人心脾,随即,浅啜一口,放下茶杯。
    见我放下茶杯,马涵不禁有些紧张的问:“师妹,感觉如何?”
    看着马涵的样子,我不由的想搞点恶作剧。我故意皱了皱眉,沉思着道:“嗯,这个,这个。。。。。。”
    看我说话有点吞吞吐吐,马涵有些着急,紧张的问:“怎么了,不好喝吗?那肯定是我泡的问题。”
    “哈哈,此茶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品啊。”我笑着说道。
    “你。。。。。。成心逗我玩是不,看我不掐死你个白眼狼。”说完,马涵就跑过来掐我脖子,很快我俩嬉闹成一团。

    闹了一会儿,马涵停下手,走到茶几对面坐下,为我俩又各倒了一杯茶水。放下茶杯,马涵面色一肃,道:“今天找你,除了为你接风外,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咱们边喝边谈,请。”说完,自顾喝了一口。
    望着马涵的面色,我心中不由一沉:“哦,正题来了,我说咋会整的这么隆重,真是宴无好宴,不过我一个小实习生,别人又能咋的,且听她说说吧。”想到这里,我稳定了下情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茶杯,郑重地道:“师姐请说,师妹洗耳恭听。”
    看我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马涵满意地点了点头,盯着我的双眼,郑重地说道:“两件事,因为,这两件事是因果关系,所以,其实也可以说是一件事。这两件事,对其他人可能关系不大,但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对你师生二人,影响可是非同小可。”
    “嗯,什么事啊,竟然这么严重。”我有点不以为然。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准备措辞,马涵端起茶杯,把里面剩下的茶一口喝完,随即,好像终于下了决心,把空茶杯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放,看了我一眼道:“先说第一件事,白主任离婚了。”
    “啊!”我猛地一惊,身子一震,靠近茶几边缘的茶杯被我带翻,杯子里的茶水顺着茶几的边缘流到了地下,所幸杯内所剩茶水已不多。我从茶几下寻出抹布,轻轻擦拭干净几边的水渍,不好意思地望向小师姐马涵,“师姐,对不起了。”
    对于我的窘态,马涵似乎早有预料,安慰道:“唉,小师妹,不怪你的,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感到一惊。不过,这个结果,是早已注定的,只不过早两年发生还是晚两年发生而已。其中情由,恐怕你的老师比谁都清楚。”
    “哦。。。。。。那么,总该有个理由吧。”我沉思着说道。
    “这整个事情是有很深的内幕的,实际上是别人做的一个局。这个一会儿再说。”理了理思路,马涵慢慢说道:“白主任和老公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毕竟孩子都这么大了,已经上小学了,所以,平时两人都比较克制,在外人看来,并没有太大的冲突。事情爆发于昨天中午,昨天中午下班后,人们值班的值班,回家的回家,内一科留下值班的没几个人,像平时一样,白主任并没有回家,而是留在自己的主任办公室,大家也没人多想什么。大概中午一点多的时候,白主任的老公突然来了,也没给大家打招呼,直接就奔向了白主任的主任办公室,你想,老公找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大家自然不会多问什么。每天吃了午饭后,白主任都会反锁上办公室的门,小憩一会。说来也怪,当天中午,白主任办公室的门,不知怎么搞的,竟然没锁死。所以,当白主任老公过来后,就直接推开了门,这一进去,就直接导致了离婚的结果。”。
    师姐马涵的宿舍里,茶几上的茶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凉了,马涵早已停止了说话,室内一片寂静,几乎落针可闻。我静静地坐在马涵的对面。愣愣地望着她,一动不动。
    马涵伸出手,手掌在我眼前摇了摇,讶然道:“喂!小师妹,怎么了,听傻了,没啥问的吗?”
    马涵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我看了看马涵,有点好奇地问:“我不明白,为什么白主任老公进了一趟白主任办公室,就会离婚呢?”
    “因为,当白主任老公进去后,正好看到内二的古医生在里面,并且两人衣衫不整,正在。。。。。。”说道这里,马涵面色不禁一红,犹豫了一下,有点口吃的道:“正在做,在做那个,那个,那个少儿不宜的事。”
    我有点不解的皱了皱眉,问:“少儿不宜?那是啥事啊?”
    “我呸!小师妹,你不会还是个白纸妹吧?连男朋友都没谈过吧?”听我这样问,马涵假怒嗔道,“少儿不宜,当然是指做夫妻间做的事了。并且被白主任老公拍了照。”
    “啊!”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啊什么啊,”还不等我有所惊讶,马涵接着说道:“当时白主任老公就把一纸离婚协议拍到了白主任面前,逼着白主任签字。据当时听到声音赶来的值班护士说,白主任当时好像傻了一样,连看都没看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然后,向护士叮嘱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听说,今天上午,白主任已经正式离婚,并且向医院请了长假。”
    “啊!”我不由得又是一声惊叫。
    “你怎么就知道个‘啊’呀,”看到我吃惊的样子,马涵不禁伸手摸向我的前额,开玩笑道:“让我摸摸脑门,不会是高热抽风吧。”
    “滚!”我一把打开马涵伸过来的手,笑骂道,“接着说啊。”
    “好吧,我接着讲。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马主任兼任内一科主任。”马涵停止笑闹,一本正经的接着道:“白主任这一请长假,问题就来了,一个科室不能没人负责吧,而这个负责的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内二科马主任的头上。因为分科前,马主任原本就是整个内科的主任,所以,由马主任全面负责这两个科,也就顺理成章、天经地义了。很快,也就是今天上午,医院就派人过来,宣布了由马主任兼任内一科主任的任命。”
    说道这里,马涵的面色有些沉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长长叹了口气:“唉,这样一来,对叶知秋、叶大夫,也就是你的叶老师来说,可就麻烦了。马主任和叶大夫可是有很深的过节的。”
    “叶老师又不是内科的医生,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内科主任来管吧,虽然我来医院时间不长,但是,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我瞥了马涵一眼,浑不在意的说道,“即使再有过节,她也没能耐把手伸到中医科来指手画脚吧。”

    “呵呵,马主任自然不会把手伸到中医科去指手画脚,她也没必要到中医科去找叶大夫的麻烦。”马涵看我一眼,轻笑一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只空茶杯,在手上缓缓旋转着,轻声问我道:“叶大夫这一段在干什么呢?”
    “哈哈,马师姐,你不会是喝茶喝傻了吧,这两天,你不是刚刚见过我们吗,叶老师不正在想着怎么治疗你们科十五床的病吗。啊!内一科。。。。。。内一科,马主任兼管,啊!不会吧,嗯,不会的,肯定不会的,马主任再怎么说也是工作这么多年的老医生了,不会因为报复叶老师,而不顾病人死活的。”
    “嗯,不错,小师妹脑子反应挺快的吗。前面说对了,后面,你把人想的太好了。如果你知道,今天下午,马主任在内一科开会是怎么说的,你就全明白了。”
    “她说什么了?”我急忙问道。
    “马主任今天下午在内一科开会,两个事,其一,是和大家见个面,重新熟悉一下;其二,就是说十五床的事,马主任说,十五床化疗已经做完,病人又不能手术,现在又没有出现抢救指征,医院床位又紧张,应该出院回家静养,到一个月后再来进行第二次化疗。后来,听十五床的主治医生说了办公室传达的院长指示,才换了口气,指示对十五床只进行最基本的支持治疗,除非十五床的账上钱富足了,否则,贵点的营养类药物禁止再用。”

    我认真地听着马涵的话,生怕漏掉一个字。但是,在这字里行间里,我找不到马主任的错误,马主任无论做的事还是说的话,都冠冕堂皇,无可挑剔。可是,我知道,就在这无可挑剔中,会令十五床走进绝境,失去唯一的一次救治机会。
    我低头沉思着,小师姐马涵不知何时也停下了话语,望着手中的杯子想着什么。
    突然,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抬头望向马涵,疑惑地问道:“喂!小师姐,马主任和叶老师有什么过节呢?好像仇气很大啊。”
    放下手中的杯子,马涵看了看我,叹了口气,道:“唉,这事说来话长,我也是听我小姨无意中说的。”
    “哦,你小姨?没听你说过啊。”我有点纳闷的问道:“是咱医院的吗?”
    “呸!臭丫头,你问过吗?”马涵啐了我一口,道:“我小姨叫程芳,是和你的叶老师一同进的医院,以前是内科护士长,现在在医院办公室。”
    “啊,院办室程主任是你小姨啊,我的好师姐,那你求你小姨帮帮叶老师呗。”我有点撒娇的道。
    “哼!想的美。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告你说过,这是有人布的一个局,其中环环相扣,你自己说,马主任说的、做的有错的地方吗?”马涵冷哼一声,面容严肃的接着说,“你还是听我说故事吧。”
    “唉,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土堆于岸,水必湍之,行出于众,人必非之。
    叶知秋和我小姨是同一天到这家医院工作的,两个人一同被分到内科。当时,内科主任就是马修英,就是现在的马主任,叶知秋因为毕业于名校,并且医术高,加之本人又独立特行,而马主任只是一个不出名的专科毕业,医术也差一些,所以,俩人没少冲突,不过,这些都不算太大的矛盾,虽然互相看着不顺眼,但是,过去也就算了,谁也不会太往心里去。
    俩人真正的矛盾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叶知秋已经调到中医科了,原本和内科不可能再有什么关系了,问题出在白梦卿身上,白梦卿也就是现在的内一科白主任,白主任刚开始的时候,是和叶知秋谈恋爱来着,可是,不知什么原因,两人突然分手了,紧接着,白主任和她现在的老公结婚,叶知秋调到了中医科,这个事情我和你说过。叶知秋和白梦卿两人尽管分手了,但是,并没有像别的人那样,互相成为仇人,两人关系还是挺好,无论两个人谁有事了另一个人都会主动帮忙。
    这一天,一个医药代表,也就是代理某种药的药品经销商,在和白梦卿闲谈中,说到了药品回扣的事,并且说,每个月会过来和马主任结算。白梦卿细问之下,才发现,每月回扣的数额巨大,过后,白梦卿又细问了几个医生,大家都没有收到回扣,白梦卿觉得问题严重,就去找叶知秋出主意,叶知秋这个人,医术不错,对事情对道理看的清楚,但性格上独立特性,昧与人情。
    所以,叶知秋给她出主意,让她把事情告诉院长。当时,医院的院长叫柳子舟,是个极世故的人,别人给他外号,叫油里的鸡蛋。
    听了白梦卿的汇报后,柳院长对白梦卿给于了很高的评价,并且大大表扬了一番。白梦卿当时心里自然挺高兴,觉得既为医院挽回了损失,又为病人谋了福利,自己这次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
    最初几天,马主任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但是,没过几天,马主任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又高兴起来。接着马主任请科里的全体职工们出去吃了两次饭,并且给每人都送了精美的礼品。正当白梦卿心里忐忑不安时,却发现,马主任对自己比以前格外关心、格外好起来。每天交接班前必定先表扬自己一番,每次称呼自己必加“美女”,每次见面那叫一个亲切。没过多久,全科人都知道,白梦卿是马主任身边的红人。渐渐地白梦卿自己也觉得和马主任的关系近了许多,有什么事,该说的、不该说的也都开始和马主任商量,而叶知秋似乎从自己的心里渐渐淡忘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从科里身边人的话语中,开始逐渐传出关于叶知秋的一些流言蜚语,什么和某女的关系暧昧,和某女感情不错,什么正经本事没有,看个病挣不了钱还要赔钱等等。渐渐的,当人们在白梦卿面前提起叶知秋的时候,发现,白梦卿的脸上竟然带着一种厌恶。
    时光悄悄流逝,随着一个新人的出现,使白梦卿对叶知秋的厌恶达到了极点,而白梦卿就像被猎人盯住的猎物一样,也因此被死死的套进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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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涵的宿舍里,我心情沉重地坐在茶几旁,认真听着马涵的叙述,室内,除了马涵缓慢、低沉的的声音,再无任何声息。
    突然,马涵停止了说话,拿眼睛瞄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站了起来,走向床尾放着的木箱,伸手摸了摸箱子上挂着的铁锁,转身从写字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很快,静静的躺在那里的黑色大木箱,被马涵麻利的打开,马涵低头望着箱内,然后,伸手进去,在里面翻寻起来。
    正当我满腹疑虑和不耐,想要发问的时候,师姐马涵双手捧着一个厚厚的纸包走了回来。
    在我的对面坐下,推开茶几上的茶具,把手上的纸包放在茶几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随手打开纸包,认真的轻声道:“小师妹,下面这些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只有你知我知,出了这个屋,不管谁说起,我都不会承认是我说的。还望师妹能守口如瓶。白主任的事情是有心人做的一个圈套,这个圈套叫‘情煞局’,这是我小姨告诉我的。至于做这个局的原因和目的,你自己悟吧。这个局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是看不破的,当时我小姨同样不知道。后来,病房里住了一个姓区的老人,我小姨对他照顾的很周到,一来二去的熟了,两人竟成了忘年之交。之后,区老人告诉她的。开始的时候,我小姨不信,区老人就让她没事的时候,看看自己写的日记,忘了告诉你,我小姨平时有记日记的习惯,无论大事小情、重要不重要的,都要记上几笔。
    听区老人这么一说,回去翻出日记,这一看,我小姨从中发现了端倪,这才相信。”
    说到这里,马涵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纸包,认真地对我说道:“小师妹,这些就是我小姨这几年的日记,好像流水账,我这个人嘴笨又心急,也讲不清,你自己看吧。与白主任的事情有关的部分,我都加了标记,你看起来也省些事儿。”说完,将纸包推向我。
    我打眼向茶几上的纸包望去,只见,几本厚厚的软皮笔记本摞在一起,最上面的一本的封面上2009几个阿拉伯数字,写的遒劲有力,我想,这大概是年代的标记了。
    用手轻轻压住笔记本,我既充满好奇,又满心慌乱,有些尴尬地望着师姐马涵,不自然的笑了笑,道:“哦,马师姐,我说,咱们女孩子,天生喜欢八卦,不过,这一次,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八卦的有点过火了,这、这可是窥人隐私啊。”
    “我呸!你就给我装!”马涵冲我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口道:“我小姨同意你看的,至于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对你没害处就是了。”
    “真的没害处吗?我老师可是说过,查知渊鱼者不详,预料隐匿者有秧。”我假装犹豫的道,“这事可是个大隐匿啊,这。。。。。。”
    “瞧你这个罗嗦样,不看拉到,我收起来了。”马涵不满的说。随即伸手就要去拿茶几上的纸包。

    “呵呵,盛情难却,自然要看,为了八卦死,做鬼笑开颜。”我急忙推开师姐马涵的手,拿过茶几上的笔记本,仔细的看了起来。
    笔记本共有六本,均为十六开本的厚厚的软皮本,每一本的封皮上都标有日期,字迹和最上面的一本的封面字迹相同,不用问,均为同一人所书。最近的日期标记是2012,想来这些日记,是从2009记录到2012年的。
    打开笔记本,里面是一行行遒劲有力的字迹,字如刀削斧刻,力透纸背,极有张力。如果不知根底,绝不会想到此为女子所书。日记所记甚杂,大至当日报刊所登新闻,小至吃喝的花销,均有记录。而与白梦卿有关的记录都已被人用红笔标出。第一个被标出的记录就是古医生的入职:
    2009年9月21日 晴
    今天上班,马主任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身高将近一米八,体型略瘦,肤色稍黑,五官尚可,整个人让人感觉有点土气。坐下后,马主任向大家介绍,说小伙子叫古天皓,省医科大学毕业,分到内科工作。然后,就是对古天皓一通称赞,从长相到学业,再到人品,那叫一个优秀,好像她看着对方长到现在一样。最后,又把白梦卿吹捧了一回,让白梦卿做老师,带古天皓一段时间。这件事有点奇怪啊,以前,每个新入职的医生都是马主任亲自带的,因为,一来,新入职的医生可以无偿帮自己干活,比如,写写病厉啊,看看病人啊,省了自己好多事,二来,毕竟自己带过对方,也算得上半个老师,将来在科里也是自己的一股力量。
    今天,马主任怎么转了性子。
    2009年9月27日 阴 有风
    今天交班前,马主任对科里这一段的工作作了一个小结,同时,对白梦卿和古天皓进行了表扬。说白梦卿带徒弟有方,工作能力强,古天皓做事认真,业务熟练,上进心强,两个人的配合简直可以说是绝配,两个人男的帅气,女的靓丽。最后竟开玩笑道,如果,不是白梦卿已经结婚,两个人真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完美的一对。我发现,听了马主任的话,古天皓略显羞涩,随之,看向白梦卿的目光中竟有火热之意。而白梦卿脸色一红,竟脉脉含情地向古天皓瞟了一眼。苗头不对啊。
    2009年10月19日 晴
    今天吃了晚饭后,到科里取一些私人用品,发现正是白梦卿值班,古天皓帮她买了晚饭,两人边吃边开玩笑,俨然一对恋人。我拾掇好东西急忙离开,感觉这里面要有故事了。唉,还是少管闲事吧,看破不说破,得过且过。再说,外面还有个叶知秋呢。叶知秋好长时间没见到了,这家伙死那里去了。
    2009年12月11日 多云
    今天早晨四点多,因为一亲戚到内科住院,我匆忙赶过去,是白梦卿值班,敲开医生值班室的门,发现古天皓衣衫不整,慌慌张张从里面跑了出去。看来两个人终于迈出了不该迈的一步。不由得为白梦卿惋惜,为叶知秋不值。

    2010年3月5日 晴
    今天上午,叶知秋和白梦卿先后从医生值班室走出,我正要过去说话,却见叶知秋满面痛苦惋惜之色,匆匆离去。而白梦卿一脸冷漠。两个人吵架了吗?想要过去问一下,想了想,又不知该怎么问,只好作罢。
    2010年3月7日 晴
    今天,交班前开会,马主任对前一段工作进行了总结,照例表扬了白梦卿和古天皓两个,最后话锋一转,说道,希望大家不要传播路边消息,不要像某些人,除了搞男女私情,其它啥本事没有,有本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多创收啊。这不明着在说叶知秋吗,够狠。
    2010年5月16日 阴 小雨
    今天听护士小李和小玲说,白梦卿在和丈夫闹离婚,白梦卿已经一周多没回家了。双方亲属在劝解。离婚后,孩子咋办呢?毕竟孩子才两岁多啊。看来,这个女人是着了魔。
    2010年9月15日 多云
    今天上班时,古天皓突然向大家宣布,他将于下周结婚,新娘是妇产科的护士,叫周艳,和他一起来这个医院工作的。他说完后,大家都表示祝贺,我看到只有白梦卿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场面有些尴尬,马主任嘻嘻哈哈笑闹着把事情给带过去了。这种情况让我看不明白。
    2010年9月16日 晴
    今天院长打电话叫我去他办公室,进去后,院长向我问了许多白梦卿的事,我捡能说的讲了,最后,院长问我,如果让白梦卿做内科的副主任,她能不能胜任,我自然顺着院长的话说了,院长笑了笑,没说啥,让我回来了。
    唉,这又是闹的那一出呢?
    2010年11月20日 晴
    今天下午,叶知秋来找白梦卿,两个人在医生值班室谈了好长时间,不知道说了些啥,叶知秋走的时候,白梦卿很罕见的送他到电梯口,两人脸色平静,看来这次谈的还好。但愿两人好好的,即使不做夫妻,成为知己也好啊,祝福他们。
    2011年4月19日 多云
    这一段时间,白梦卿和古医生很少说话,而叶知秋每个月总会过来一两次,和白梦卿说会话,看起来两个人关系缓和了不少。
    2012年9月21日 晴
    今天上午,院长过来宣布,内科分成内一科和内二科,白梦卿任内一科主任,马主任任内二科主任。随之,医生和护士也分成了两组,古医生主动要求到内二科去了。而我暂时任两个科的护士长。保佑哦,希望以后大家都好好的,不要再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了。
    事关白主任的事到此戛然而止,我不禁更加疑惑,忍不住抬头望向师姐马涵,道:“马师姐,这事情不对啊,既然白主任和叶老师关系已经缓和,而古医生又到了内二科,他们怎么又搞到了一起的?”
    “咳咳,这就是马主任的原因了,分科后没多久,马主任找到院长说,两个科的医生,应该时不时的集中到一起进行业务学习,以及病厉讨论,以便提高大家的业务水平,就这样,又聚到了一起。后来就这样了。”马涵轻咳一声,无可奈何的道。
    “那。。。。。。”我犹豫着,正想问叶老师为啥没有去阻止,还没等我说出口,马涵急忙打断了我。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告诉叶知秋,明天出发前和院长见个面,然后抓紧时间做你们该做的事。你回去休息吧,改天见。”。
    从师姐马涵那里出来,回到宿舍,躺到床上,辗转难眠。脑海中,一会儿是白梦卿冷漠的眼神和玩世不恭的轻笑,一会儿是叶知秋沧桑中带着淡淡忧伤的神色,尤其是叶知秋的面容,让我挥之不去。我心中猛地一激灵,啊!我不会是爱上这个男人了吧。很快,我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仅因为他是我的老师,况且我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我在心中安慰自己道:放心,不要多想,别自己吓自己,这只是自己对老师出于本能的关心罢了。
    一夜的时间,就这样在我的朦朦胧胧、似睡似醒中过去。早晨起床,刚刚洗漱完毕,就接到了叶老师打来的电话,让我起床后到门诊诊室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上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匆匆赶到诊室。
    推开门,发现叶老师正坐在桌子后的椅子上,眼睛定定的望着屋子里的某处,想着什么,看我进来,转过头来,微笑着冲我招招手,道:“哦,丫头,过来坐下,咱们吃早饭了。”随手指指桌上,“时间紧张了些,太简单了哈,以后有时间请你吃大餐啰。”
    我望向桌上,只见桌上放着两个面包和两杯豆浆,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们的早餐了吧,的确够简单。便不客气的拿起一份,开吃。
    吃过早餐,我把昨晚马涵说的,让我们出发前同院长见上一面的话,向叶老师说了,叶老师点点头,说,自己也正好有这个意思。

    随后,我们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在门诊楼的四层,院长姓谭,叫谭晓秋,原先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原来的院长退休后扶了正。
    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从写字台后站了起来。女人中等身高,身材偏瘦,头扎马尾辫,面容白净,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给人一种学者派头。看到我们进来,冲我们微笑着点点头,然后伸手向对面的沙发上一引,道:“嗯,叶大夫,快请坐。那边有水,都是老熟人了,喝的话,自己动手吧。”说着率先坐了下去。
    “哦,谭院长,我来有两件事要向你请示,”叶老师坐到沙发上,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拿眼睛望向谭院长,认真地说,“第一个,就是关于内一科十五床的病,我看过病人了,要想维持五年生存,极难。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需要去请一个人帮忙,对病人辅以医疗气功治疗。找这个人过来,这一来一去大概要半月时间。这要院长你批准了。”
    “嗯,这个没问题,就是正常出差了。”谭院长点了点头,肯定道。然后看着叶老师,微笑着问:“下一个事情呢?”
    “第二个,就是,关于十五床原来的治疗方案,能够进行下去。”
    “这个吗。。。。。。”谭院长的手指在写字台上轻轻地弹动了两下,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道:“马主任说的也有道理啊,其它的治疗可以保证和原来一样,至于营养方面,我也不好讲什么,毕竟医院在这个病人身上赔的太多了,也不好向职工交代不是。
    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在你回来以前,我是不会同意内科赶她出院的。”
    看看该说的都已讲完,再没什么遗漏,叶老师和我便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元宗门”这一代的门主叫卞之洞,有八十多岁了,认识他的人都尊称其“洞爷”。卞之洞常年居住在云贵一代的山村,平时给周围的人看看病,自己种点蔬菜及粮食作物,极少外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竟是一个古门派的掌舵人。
    在叶老师的带领下,我们乘列车先入滇境,然后改乘长途大巴到达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城,在这里住宿休息一晚,翌日,再次改乘大巴,一路艰难颠簸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叫“秀于”的小镇。“秀于”小镇一点也看不出来秀在哪里,只是给人一种古老、荒凉的感觉。镇子里的房屋都显得破旧不堪,让人感到好似突然穿越到了上个世纪。
    “哦,叶老师,谢天谢地,我们总算到了啊。”下车后,匆匆扫了一眼镇上的景色,伸了个懒腰,我有些如释重负地说。
    “呵呵,累了吧,丫头,咱们先吃饭,然后早点休息。”叶老师尴尬地笑笑,道:“‘洞爷’住的村子距离这里还有好几十里山路呢,去那里不通车,我们只能靠两条腿了。明天咱们要早点走才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叶老师的电话叫醒。匆匆起床,简单的洗漱后,同叶老师一块吃完早餐,在叶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出小镇一路向西进发。

    出小镇向西走了大约五、六里路的样子,我们就进入了山中,脚下是崎岖难行的山路,两边是不知名的杂草和树木,抬头远望,则是不知终点在哪里的层层叠叠的群山。
    不知不觉间,天已过午,这时候,我们正好登上一座山的山顶。我只感到头晕眼花,双腿发软,不禁顺势坐到了地上,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有气无力地冲叶老师说道:“唉,这啥时候才能走到啊,咱休息会儿行不?累死了。”
    走在前面的叶老师,听到我的话,忙回转身,走到我身边坐下,伸手从身上的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随手递给我,有点抱歉的说:“丫头,不好意思哦,只顾着赶路,忘了你是个女孩子了。呵呵,先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过了这座山就到了。”边说边拿出一些面包、熟牛肉等吃食,放在铺了纸的草地上。
    我们两个就这样坐在地上,一边喝着手上的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山风吹过,带来丝丝野草的清香,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突然,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偷偷瞟了叶老师一眼,结结巴巴地问道:“哦,叶老师,听人说,你和白主任、那个、那个。。。。。。”
    “哼!不就是程芳的那个叫马涵的外甥女,那个假小子样的丫头片子说的吗,你们女孩子真够八卦的,不让你们吃饭可以,不让你们八卦,简直就是要你们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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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24 11:54:05  更:2022-01-24 12: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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