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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蛊之择——一个关于湘西放蛊的恩怨情仇的故事(原创)[第1页]

作者:ah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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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发生在上世纪30年代的故事;这是一个发生在湘西和沅水流域的故事,这是两个凤凰筸军小兵和两个苗妹子的爱情故事,这是一个包含着各种各样恩怨情仇的故事;这里纠缠着国共两党和地方军阀的是是非非;这里有千奇百态的湘西民俗;这个故事跨越了几十年,现在想来仍然让人回味无穷。
    故事包含着历史,但我已经尽量通俗,所以看着要有耐心。
    不说多了,通过再说。
    “放蛊”和“草鬼婆“在湘西苗寨可谓是司空见惯,传说中下蛊时那只手指轻轻一弹,或者一碗清水就能致人死命,手法神秘而骇人,令人不寒而栗。不瞒你说,这种在别人那里只是传说的事,我却在民国二十年代实实在在地在湘西经历过了,放蛊似乎狠毒邪恶,我这个故事却是要告诉人们,“蛊”并非都是那么凶恶。放蛊必与仇怨有关,仇怨又往往又连着男女之情。新欢旧爱得失之际,蛊是工具,可以用来争夺或者报复;蛊也是道德,衡量着人心的善恶。蛊还有巫和情之分,巫灭人,情粘人,但又并非巫恶情善。世道的阳光和险恶,人心的坦诚和叵测,在于人,而非蛊。
    这段话有点绕口吧, 但这确确实实是蛊之择的难题。为了你能够懂这段话,那么我就给你讲讲这段故事吧。







    一



    说起这段放蛊的故事,得从我到湘西开始。
    我是1930年代初到的湘西的,确切地说,是民国二十二年底(1933年)。
    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知道,民国以来,湖南地方政局更替频繁,谭延阎、曾继梧、张敬尧、赵恒惕、唐生智、程潜、鲁涤平等先后主持湖南省政,都像下饺子一样在湖南这口锅里折腾。虽然时间长短不一,但效果却都一样一样的——对地方的控制软弱无力,整个湖南都是如此,更别提偏于一偶的湘西了。
    没人管,或者说没人管得了,那时湘西可真就是个兵荒马乱的时代,各路人马各显神通,各占地盘,形成了三股较大的势力:
    首先是湘西王陈渠珍的筸军,这是湘西最大的一股地方势力。和一般的湘西地方头目不同,陈渠珍也算是读了点书,曾经读过私塾,在湘西著名的沅水校经堂和湖南武备学堂读过书,参加过同盟会,后来混迹于当时湘西镇守使田应诏门下。民国9年(1920年)接过了田应诏大权,任的湘西护国联军第一军军长,次年(1921年)又兼任湘西巡防军统领。1930年,陈渠珍被蒋介石委任为国民革命军新编三十四师师长。于是陈渠珍的三十四师筸军坐镇镇筸(也就是今天的湘西凤凰),人称筸军,割据一方,收编各路地方武装,短短时间里发展到三万五千兵马,在湘西建立起自己的独立王国。
    说它是独立王国没假,反正一个国家该有的他都有:他办了军事学校,还不少——军官教导团、经武学校和国术训练所;他收税,而且想方设法收——盐税、木关税、特税(大烟税)、火坑捐(户口捐),起码五六十种;他还办银行——湘西农村银行,自己发行钞票;当然工厂就更不用说了,什么兵工厂、皮革厂、木器厂、印刷厂、毛笔厂,应有尽有。而且尽管陈渠珍没有正式的行政职官,但没有陈渠珍的同意外面的官都派不进来,湖南省政府派往湘西的几个县长因为没到陈渠珍的门前拜码头,硬是收不到税,没人理睬,最后都灰溜溜地卖了轿子打道回府了事。
    第二股势力是贺龙的红二军团。他们也在这块地盘上,不过是在酉水流域的永顺、桑植、龙山一带,势力尚弱,正在为中国革命的前途奋勇搏杀。
    贺龙算是马帮出生,湘西桑植人,因家境贫寒只读了几年书,十四岁那年和地痞起争执,伤人后跟随马帮跑四川、入湖北,靠贩运盐、桐油和药材为生。1916二十岁的贺龙在家乡组织了二十多名农民,拉起了队伍,但手里没有武器。这就有了“贺龙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后来参加共产党南昌起义失败后,贺龙再次从上海辗转洪湖回到湘西,自己的家乡拉队伍,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建立起三千多人的武装部队,后来称红二军团,最高时总人数达一万多人。但相比湘西王陈渠珍的三万五千兵马,他们的势力还是弱很多。而且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筸军,还有周边的国民党部队,他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第三股势力就是各种各样的绿林武装,也就是零零散散的土匪。湘西的土匪那是全中国都有名的,这些人来源不同,有的是当时的流兵散勇拉起的枪杆子,有的就是一村一寨的恶霸占山为王,他们穷富通吃,忙着打家劫舍,绑票索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自己倒是爽了,但可苦了当地老百姓了。
    所以当时我到那里实际上也就三条出路——当土匪,当红军,当筸军。
    当然我一外地的平头百姓,一个也算是良民的,不会深入湘西匪巢去当土匪打家劫舍,实际上湘西土匪基本都是当地人;贺龙的的那支队伍,当时也是叫“赤匪”,干那个也是随时会掉脑袋的(后来听说后来贺龙关向应长征带出去的红二、六军团两万人的队伍解放后只剩不到一千人了),我当时也没那个志向;我到湘西只是这时有一机缘:我的一个老表在陈渠珍的筸军当下级士官——排长,筸军在扩军,我在老家也已经读书到高小毕业——在我们那里当时也算是知识分子了。表哥和连长是老乡(当然和我也是老乡了),连里需要一个文书,也就是写写画画的。这个职位在我也算是好出路了。
    我就这样踏进了当时叫镇筸的湘西小镇,也就是现在的凤凰古城,成为筸军的一个小兵,没想到就此和这个小镇结下了一辈子的渊源。
    一晃来湘西3个月过去了,我在镇筸城扎下根来,日子过得还算滋润。不知道的人看到各路人马齐聚湘西,军阀、赤匪、土匪个个都不是好惹的,都没个约束,那不是每天都杀得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其实没那么凶险。老话说,車有車路,马有马路,各有各的地盘。陈渠珍和贺龙虽然一个是国民党部队的师长、湘西的地方官,一个是共产党的“匪首”,但两人其实原是拜把子兄弟,贺龙曾经是陈渠珍部下,而陈渠珍在贺龙当初离开湘西北伐时也送过贺礼,双方其实已经达成某种默契,井水不犯河水。那些土匪喽啰欺负欺负百姓还行,陈渠珍34师他们还是不敢碰。所以我在这里的日子过得还算风平浪静。
    前两个月我作为新兵搞了两个月军事训练,队列、刺杀、投弹、射击,对了,筸军的训练还有它自己的一套,如爬山,近刃搏斗,这些我觉得都是应该的。当兵的吧,总要会打仗才行,还得有自己的特点。
    新兵训练结束后,我回到连队,每天完成连队的文书工作。这活不多,平时就管管军械,收发一些文件通告之类的填填报表之类的,但是待遇不错,一来就是上等兵。要不是连长和我表哥的老乡关系,我是谋不到这样的肥差的。
    但连长不会让我那么闲,特别交代一旦有战事,我就要兼通讯兵的任务,毕竟连里只设一个通讯兵,战时不够用。连长要我尽快熟悉一下这里城防情况,我们连的主要任务就是守城,我要经常要和城内别的部队联系。
    通讯兵老宋是当地人,是这里的活地图,讲起这座城的历史也是如数家珍,连长就叫他带带我。
    我们驻在城隍庙,守的是镇筸北门。老宋接到任务就说:
    “书生,跟我走走,我带你熟悉一下这座城的防御工事,给你介绍一下与兄弟连队的联络。”
    老宋带着我第一次爬上这座高大的门楼,镇筸城北门城楼体是一座有八孔炮台的紫红色两层砖瓦建筑,城楼的两扇铁大门,铁皮上枪痕点点, 外有护城门一座,是从城区内进入沱江的重要连接点。沿宽阔的台阶下到岸边的空地,就是北门码头,15个红砂岩墩组成近百米长的跳岩沟通两岸,是进出镇筸的主要通道之一。
    沱江的薄雾笼罩着北门城楼,一些妇人在河边洗衣,伴着着棒槌槌衣声声。
    然后我们沿着古城墙往东门走,东门城楼位于城东,紧靠沱江,原名“升恒门”,城门下部由紫红砂岩砌成,上部城楼则用古砖砌筑。城楼高,歇山屋顶,覆以腰檐。
    东门就是我表哥那个排驻守,表哥看到我的到来自然表示了欢迎,并热情地招待我和老宋吃了午饭。接着我们往南走去,我们连的防区就是在北门和东门城楼之间,过去往南就是别的连队的防区,他们的通讯兵对我这个新兵倒也表示了欢迎,带我看了南门和西门城楼和城墙。




    二




    由于我们连的任务就是守城,在形势不怎么紧张的时候,平时还是比较闲,我是文书,不用站岗,上午参加一下连队操练什么的,下午就没什么事了。
    人闲了就想着怎么打发时间。我才来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就常到老表的排里玩,老表也希望我在这里多有几个朋友,就向我介绍了他们排的士兵,慢慢就和排里的士兵熟悉起来。就这样我认识了军士田建昌,他是当地人,长得浓眉大眼,中等个子,身板硬朗,善谈,活泛,不久我们就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回想起来,也许是我们童年的一些共同的经历让我们更容易走到了一起:我们都是孤儿,父母都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好在我们都得到了亲戚的收养,我是在大姨(也就是在这个老表的母亲)的精心照料下长大,他们供我到高小毕业,并设法让老表为我谋到我目前的这个职位。而建昌则从小与比他大九岁的哥哥相依为命,他就是在哥哥呵护下长大的,后来哥哥娶妻结婚,有了三个孩子,但是哥哥嫂嫂对建昌仍然视作自己的一个大孩子,直到建昌出来当兵。
    我们常常一起玩,两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什么好玩?和现在的人一样,撩妹。而且田建昌告诉了我更狠的一招:撩妹就要撩苗妹。
    为什么这样说?田建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没什么文化,是个实践者不是理论家。倒 是我这个“知识分子”后来慢慢地悟出了其中的道理来。
    为什么这样说?田建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没什么文化,是个实践者不是理论家。倒 是我这个“知识分子”后来慢慢地悟出了其中的道理来。
    我们当兵所处的镇筸镇虽然地处偏僻,但是这里却是腊尔山苗疆的要冲,腊尔山苗疆在清代前是朝廷管不了的地方,所以叫“生地”,但生活在这里的苗民生活困苦,加上没人管,就时不时到客民这里抢劫,朝廷很头疼,加上元代后西南通北京的最重要的一条驿道从腊尔山苗疆边通过,如果任由苗民经常出来抢劫,会直接威胁到这条交通生命线的安全。于是靠近苗疆的镇筸便成为了军事要地,首先一个总兵营过来了,管着六七千兵;接着绥沅永靖兵备道在这里设立了,管着附近的二十多个县。
    兵来了,官来了,上万官兵和当地人都要吃喝拉撒,做生意的机会也来了,又前前后后又有江西人为主的商人过来做生意。镇筸实际上官商齐聚,有钱人多,这已经是一个和内地没多少不同的小镇,不是大户人家也是小户人家,小镇上办起了女学,妹子都上学读书,学的礼教三从四德,一个没多少文化的小兵,怎么撩这些妹子?
    而那些进城的苗妹子,在田野中长大,活泼,可爱,没见过大世面,从乡下带点土特产,到小镇上来卖,然后逛逛街,买点盐,间或买点雪花膏,看着军士带着枪站岗,挺威武的,还有几分崇拜。这样的妹子当然好撩。
    可以说是建昌带我撩妹的,因为这时他已经和经常在东门外摆摊卖米豆腐的两个苗妹子很熟悉,我自然也加入了进来。
    两个妹子都18岁,是离城六里的吴家苗寨的,一个叫吴晓月,一个叫吴春梅。我第一次看到这两个苗妹儿,真觉得眼前一亮:两人穿着都一模一样青色家织布裤子,同色的右斜边对襟扣上衣,一双布鞋,头上都裹着大大的青色苗帕,乌黑的头发的裹在苗帕里使得额头和脖子露出白白的皮肤,让人看着有一种青春的朝气。晓月长着杏月脸,中等个头,1米60多点吧,很丰腴,就是胸部和臀部都很大的那种,这是当地苗族理想女人的形象。当地苗族不喜欢那种很苗条身材,乳房小屁股小那种女人,他们把这种身材的女人叫“竿芉”,弱不禁风,干不了活,还怕她们生不出孩子,这种女人对注重生育的苗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的结婚对象。呵呵,按这标准现在那些时装模特在当时的苗区可能都会变成剩女。而吴春梅比晓月略高,没晓月那么丰满,但也不是“竿竿”,是那种苗条略显丰满的那种,由于身材稍高,她头上那卷苗帕也就显得格外的大。
    由于我加入时建昌和晓月已经有相好的倾向了,我没得选择,识趣地把目光对准了春梅,实际上从我们客民(在这个地方苗族以外的苗族都叫客家,苗民以外都称客民)的目光,春梅更符合美女的标准。而春梅也很快滴接受了我——一个英俊潇洒的军人,还有一定的文化,在那个时代的镇筸是很难让人拒绝的,尤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苗妹子。
    两个苗妹儿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就想着怎么感谢建昌。开始她们想不收建昌买米豆腐的钱,但建昌说不收钱,我今后就不来吃了,他知道两个妹儿赚点血汗钱不容易。于是她们就想了其他的报答方式,如从家里带点草烟,一壶米酒什么的。其实她们也看出建昌也不图什么,真正目的是想和她们玩,渐渐也很乐于和建昌玩了,收了摊以后,一起到沙湾河边用瓦片打个“水漂漂”,到旁边的奇峰寺掏掏鸟窝,或者到道门口买几个酸萝卜姜糖什么的,然后边吃边送两个妹儿回家。
    走着走着,建昌和晓月就走得近点了,这很自然,总不能一直“一拖二”吧?这时三个人都感觉了尴尬。于是建昌在与晓月热乎的同时,又要时不时走到春梅旁边,拉拉话,开个玩笑什么的。
    而我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一尴尬,我后来开玩笑对建昌说,你原来急着拉皮条,是为了给你和晓月腾地(当时还没有去电灯泡这种说法,反正就这意思)。
    @尤136 2018-11-16 15:24:56
    写的不错,继续关注
    -----------------------------
    谢谢欣赏和关注!
    当然这只是玩笑,我后来真的感谢上天给了春梅。我高小毕业还没有多久,算是刚刚踏入社会,还没有任何恋爱的体验,可以说是情窦初开。春梅是第一个进入我生活的女人。这个世界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没能碰上自己喜欢的女人,最后不得不找一个差不多的将就着结婚了。而上天眷顾了我,让我一踏上社会就遇上了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开始我只是对她的身体感兴趣,就像任何一个健康男子对一个漂亮女人那样,一开始我喜欢看着她粗布裹着的丰腴身体,她头发包裹后露出的白净脖子,从背后看她匀称而矫健的走路身姿,但是我慢慢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神,一开始有点困惑,然后变得明净起来,后来是信任,再后来我们的对视就变得火辣辣的了,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正在一步一步加深。
    当然两个青年男女的交往可能是一开始以身体和外貌的相互吸引为开端,但要深入下去,最终结为终身伴侣,还是要精神上的默契和沟通,个性上是的吻合。后来我想我们这两对的配对过程也包含着某种自然和理性的选择:是建昌先认识两个苗妹子的,他可以在晓月和春梅间做出选择:晓月漂亮大方,个性热烈,率直,在一群人中她总是气氛的调节者,但同时简单,不愿意想那么多事;春梅美丽温婉,内秀,爱思考,在一群人中她总是主意的确定者,但同时她内敛,善解人意。建昌很自然地选择了晓月,他也是个率真的直性子,他后面给我说,晓月适合他,他驾驭不了春梅,春梅脑壳太复杂。
    我恰恰喜欢春梅这一点,春梅虽然没读过书,但她知道许多同龄的苗妹子不知道的事情,后来我听说,她从小就这样,遇到什么事总想多问几个为什么,什么蝴蝶为什么要采花呀,蜻蜓为什么要点水呀,苗帕怎么有的是青色有的是花色?同样在荒野中长大,就是这种让她知道了更多的东西。
    一天傍晚我送她们回家,黑暗中春梅挽上了我的手再不愿放开,她温暖的身体靠着我的时候,我心里瞪的一下,我知道,这妹儿属于我的了。






    三、



    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我看上了一个女孩,是那种一见倾心的漂亮女孩,像她表白,马上就成功了,不,甚至可以说,她首先就看上了我在等着我的表白。
    我和建昌都觉得,这两个苗妹儿来得太容易了,她们几乎没有一点客民姑娘那种摆身段的样子。
    直到后来我和春梅已经无话不谈了以后我才知道,我们的爱情并没有来得那么容易。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晓月和她已经为这讨论、选择、犹豫了很久,我和建昌的到来实际上正是她们已经确定的时候,可以说我们正是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与其说是我们追得容易,不如说是我们莽里莽撞地跳进了她们已经先设置好的陷阱,当然就显得容易了。
    在湘西,苗妹子伢子恋爱结婚远比汉族浪漫自由,当地人感觉就是很随便,没有那么多规矩。这有原因,这里的苗民历史上是被汉人从平原湖边驱赶到这里,不断抗争和打仗,也不断迁徙,加上环境恶劣,他们普遍比较穷,在娶嫁上没那么多仪式。苗族还实行的分家制,十八岁就结婚分出去单过,没有大家庭,从小受到的约束较少,他们的婚姻习惯自由是全方位的:自由对歌择偶、自由恋爱、自由确定性关系,以及自由结婚。
    苗族男女普遍早熟,男女间的结识与相爱,多以赶集对歌的方式进行(当地叫赶边边场)。任何未婚男子都有权向自己钟情的未婚女子(在服饰上,未婚与已婚、到了结婚的年龄与未成年女子,都有明显的可识别的标志),表达爱慕之情。照习俗,或否或可,女方都有以歌作答的义务。若双方都有意结交,便以歌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与地点。经过进一步了解与接触,双方都感到满意时,才互赠信物,以约永好。
    在湘西,苗妹子伢子恋爱结婚远比汉族浪漫自由,当地人感觉就是很随便,没有那么多规矩。这有原因,这里的苗民历史上是被汉人从平原湖边驱赶到这里,不断抗争和打仗,也不断迁徙,加上环境恶劣,他们普遍比较穷,在娶嫁上没那么多仪式。苗族还实行的分家制,十八岁就结婚分出去单过,没有大家庭,从小受到的约束较少,他们的婚姻习惯自由是全方位的:自由对歌择偶、自由恋爱、自由确定性关系,以及自由结婚。
    苗族男女普遍早熟,男女间的结识与相爱,多以赶集对歌的方式进行(当地叫赶边边场)。任何未婚男子都有权向自己钟情的未婚女子(在服饰上,未婚与已婚、到了结婚的年龄与未成年女子,都有明显的可识别的标志),表达爱慕之情。照习俗,或否或可,女方都有以歌作答的义务。若双方都有意结交,便以歌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与地点。经过进一步了解与接触,双方都感到满意时,才互赠信物,以约永好。
    其实苗疆男女结识不仅仅在赶边边场时,在苗家椎牛还愿、婚礼、上山砍材,放牛和其他活动也是男女认识的机会,她们同样用对歌寻找着爱情。
    @Mr胡丶 2018-11-18 10:37:37
    写的很好看,这种题材现在越来越多了,希望你能继续努力,赞你一个
    -----------------------------
    谢谢欣赏!
    吴晓月和吴春梅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她们早就向往着自己那份爱情的到来。所以苗妹儿对爱情的态度一开始就是火热的,一点不遮掩,不扭捏作态。
    但两个妹儿找情郎的路上并不顺利。按照苗寨的习惯,18岁的妹儿还没嫁出去就是晚婚了,用今天的话说,就是剩女了。
    晓月和春梅不说在吴家寨,在附近七里八乡的也是掐了尖的俊俏姑娘,怎么会“剩下”?
    这和两个苗妹儿卖米豆腐有点关系。
    苗族乡区,峰峦重叠,山高水险,田畴稀少,交通闭塞,陆道险峻崎岖,窄如羊肠,土路多,而石路少,绕溪越岭,交通十分不便,苗民出不去,外界的商人也极少进来。苗民儿乎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也无法了解外界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的心目中,一年四季都在地头田边,老林深山中忙忙碌碌,辛勤耕耘的人,才是为人的本分,最能得到别人的崇敬,实际上他们也像中原农耕社会所有人一样,就喜欢男耕女织,自己生产,自给自足。
    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使他们对于打猎耕作生产以外的其他劳动,十分忽视。对于做买卖的人,则往往视之为怕苦怕累、投机取巧、好吃懒做的人。他们的生活很简单,“养牛为耕田,喂猪为过年,养鸡为换盐”。他们只知道生产用于满足自身需要的农副产品,极少想出去卖东西。偶有剩余,也往往愿意无偿送给亲朋至爱,左邻右舍。对于瓜果菱蔬一类农副产品,总认为是树上结的、土里长的、自己并没有付出多大劳动,自食以外,还应分给大家共同分享。倘若谁拿去集市出售,便会被说成是“吝啬鬼”、“小气人”。
    当然,不可能每家什么都自给自足,总要交换一些物品满足需要。其实苗疆内部也有商品交换和墟场。如很早就出现了“井边贸易”——苗寨家家户户每天早晨要到井水边取水,利用这个聚集的机会便将货物于井边进行以物换物的买卖。
    后来“井边贸易”这种仅限于村寨内物品交换的形式已经不能满足需要,还需要与外村寨和外部进行物质交换,但苗民一般也羞于进行买卖贸易,于是你在苗疆常常就会看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一大堆农副产品放在路上,物主或站在路边远远低看着,甚至隐藏在附近的山林里,过路人若需交换,就把苗人需要的物品放在地上,而将原物取走,交换就算完成。但但你想想,这种交换没有出价议价过程,怎么做到公平买卖?所以往往是不等价的。
    偶有去集市出售农副产品的农民,总是躲躲闪闪怕见到亲戚朋友难为情。至于青年男女,更不愿上集市摆摊设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即使非上集市出售一些诸如红薯、板栗、鱼、肉之类,也往往由妇女,甚至是老年男女操办。而这些“生意人”也少有数量观念。他们的交易活动往往停留在原始的简单价值形态上。如他们出售农副产品,大都是论堆、论个,而较少论斤计两。卖牛论头数,卖猪也论头数,卖鸡鸭论只数,卖鸡鸭蛋也只讲个数,卖树木论根数,卖柴论挑数,卖谷米论担数。
    春梅阿妈不同,她是那种经常到城里做点买卖的苗族妇女,用现在的话来说,是有点市场经济头脑的人。这和春梅的家庭有一定的关系。在春梅和他哥哥很小的时候,他们的 阿爸就因病去世了。阿妈为了让春梅和哥哥不受委屈,一直没有再婚。一个女人要带大两个孩子,在田土很少的苗寨,生活格外艰难。所以在耕作田土之外,她也开始到镇筸城买一些自家生产的红薯、烟丝、腊肉等特产。她也是在卖这些自家特产的时候,发现了商机,例如一些山上的野生动物野鸡,狍子之类,寨子里人经常打猎能打到,到城里能卖出好价钱。于是她就收购一些到城里去倒腾,赚个差价,因为她的收购价比客民到寨子里来收购价更高,寨子里的人也乐意把猎物卖给她。
    但是那些偶尔的收购货源来源并不稳定,春梅阿妈有意识地想找一门能经常做的生意,就看上了卖米豆腐这行。米豆腐是湘西地方比较时兴的小吃,镇筸城虽然有几家店卖米豆腐,但是都是兼营,米豆腐做得并不精,而东门一带没人卖米豆腐。
    做这行也简单,春梅妈妈做得一手好米豆腐,米要磨得细,石灰石要适量,这样做得米豆腐才味道好,色泽光亮;同时米豆腐好不好吃关键在作料和臊子,春梅阿妈更是在实践中摸索出了米豆腐臊子和调料的好配方,米豆腐有两种吃法:一种热吃,由于有油和热汤,作料和臊子要温和,这样吃起来可口;冷吃的口味全在作料和臊子,则作料要重,特别是当地人喜欢吃辣,辣椒一定要辣。在苗寨,春梅阿妈的米豆腐可有一定的名气,寨子里有什么红白喜事,春梅阿妈的米豆腐一定是大受欢迎的。
    要打理田地,还要做米豆腐,春梅阿妈忙不过来,就希望自己做,女儿春梅能到城里去卖。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春梅哥哥已经结婚,按苗家的习惯结婚后就已经分出去单过。家里只有春梅,苗家的孩子没书可读,每天就放放牛,到家里绣个花边什么的,该给家里分担点了。
    给春梅一说,春梅马上提出希望老庚(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闺蜜)晓月一起去,晓月和春梅是寨子里从小到大的玩伴,从小就一起过家家、一起放牛、一起割猪草一起织花边,成天都腻在一起。春梅希望有个伴,阿妈也乐于女儿在陌生的城里有个照应,晓月也喜欢和老庚一起又能赚点钱。并约定赚的钱分为三分,给晓月一份。
    当然这种小本生意是不能租店铺的,于是春梅阿妈置办了一副挑担和炉子,放在城里一个远房亲戚家,两个妹儿每次只要带原料和木炭去即可。不定每天去,依据农活忙闲和天气隔三差五就行。
    就这样两个妹儿做起了米豆腐生意。不想这改善家庭经济的一着棋却让两个妹儿的观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开始卖米豆腐,两人忙着学做生意,还要应对地痞流氓的纠缠,要抢地盘,着实忙了一阵。当一些渐入正轨的时候,她们才忙中偷闲地打量起城里人的生活。
    她们看到城里的女孩子穿得花枝招展,每天背着书包去上学,下学后在弄堂里跳绳,滚铁环,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
    她们看到她们那么大的女孩常剪着短发,穿着学生服在街上走着,手上夹着本书,打打闹闹,说是省城里来的学生;
    她们看到城里的太太们衣着光鲜,在商店穿穿梭梭,购买着绫罗绸缎和各种时尚的玩意儿,身上还散发出香气。
    她们听着食客在她们的摊前大声地谈论着一些北平、上海那些城市的新潮事物,谈论这什么主义之类她们不懂的东西,还议论苗民早晨不洗脸,卫生习惯不好,让她们无地自容。
    她们也曾摆摊到傍晚,当她们离开城里路过陈家祠堂时,里面已经开始唱戏,锣鼓齐鸣,主持大声的吆喝声传遍了半边街。
    再看看自己过去和的生活,童年就是在野外放牛,田野玩耍,一年到头一样的家织布衣服,未来呢?找一个苗寨青年,生儿育女,年复一年的辛苦劳作,换回半温饱的生活?未来在哪里?
    是呀,这两个妹子卖个米豆腐,眼界开阔了,痛苦也来了,她们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种生活,这种生活令她们向往,但是她们没看到有什么路径可以达到,她们摆脱不了原来的生活。有一段时间,两个妹儿沉默了,她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都不愿意打开这种沉默。



    四



    她们也试图找回苗家妹子的天真烂漫和热情,用她们苗家的方式寻找自己的情人。
    于是一次她们相约一起跑了离城三十里地到总兵营赶边边场,总兵营就是几百年前清朝廷的官军从沅州迁到这里时最早扎营的地方。几百年过去了,官军的主力早已经迁到镇筸城,这里倒变成了苗区,是苗区最大的圩场。
    赶边边场是苗族青年交往的一种方式,这时青年男女来赶场不是来买东西卖东西的,而是借赶场的机会在场边青年男女来对歌相亲的,有点像今天城市公园里的相亲角,但是相亲的人不是男女青年的父母,而是本人;相亲的本钱也不是户口、房产、工作等等,而是对歌,你唱我和,对上了,就成了。
    不巧的是那天天阴沉沉的,她们仍然留在了场边的一个小山头上,看着山头上一群姑娘有几个漂亮妹子,对门山头的男青年也特别多,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唱起来。在听了几个对歌来回后,春梅唱了起来:
    “阳雀虽叫三五遍,我与阿哥才见面;
    先莫叫妹上门来,娶妹进门啥路路”。
    对面小伙看到那个很漂亮的妹子问话了,一个戴花帕的抢着回答:
    “李树开花雪雪白,我想阿妹情切切;
    五亩田土两头牛,过年灶坑挂腊肉”。
    这里的苗族有两个支系,显著的区别就是在头上苗帕上,春梅和晓月都是戴的青帕,这个戴花帕的显然是另一个支系的小伙。这个花帕对歌的手法不太符合苗家青年对歌的惯常套路,不从“情”着手,而是以财产诱惑,用今天的话来说,一上来就碰到了一个“炫富帖”。这公子哥家庭比较富裕,苗族家庭普遍比较贫困,而且一结婚就会分家,他给出的是的分家后的财产情况,能分到5亩田土,两头牛,而且可能还会会分上一头肥猪,因为过年的时候就能挂上腊肉。这么看来,这个家庭起码有一、二十亩地,五六头牛,因为他可能还有兄弟。一般的苗民家庭,分家后有两三亩地一头牛就不错了。
    春梅没理再会这个话头,意味着花帕已经被淘汰了。她继续唱到:
    “牛会生崽猪生仔,人就生娃一堆堆?
    妹想黄昏看日落,妹想月下听箫声”。
    这就明显告诉了对面对歌者,别用财富来引诱我,我就是一个喜欢花前月下的妹子,你们怎么征服我?
    一个高个黛苟(小伙子)还是试图以惯常套路来征服对面这个漂亮妹子:
    “阿妹有心跟郎来,妹过沿沟郎垫岩;
    妹烧火来郎做饭,妹打猪草郎砍柴”。
    这个黛苟显然还根本没理会刚才春梅提出的想“看日落,听萧声”的要求,还是从苗家过小日子的细节情景试图得到这个漂亮妹子的心。你过沟坎,我给你垫块石头;你烧火我来煮饭,你打猪草我来砍柴。他勾画的还是一幅男耕女织的生活场景。
    “平头望坡山望矮,山上鱼塘静死水;
    若能站在高岗上,处处江河有水流”。
    春梅这里显然还是想诱导对面的小伙子们,不要满足于现有的生活,不要满足于先辈们的日子,要多出去看看,看看别人怎么生活,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看法。春梅和晓月就是在走出苗寨,在镇筸卖米豆腐的过程中,看到了城里人的日子,看到了他们读书,逛街,上馆子,看戏,看到了军队、衙门,看到了客民都在关注外面的世界,爱说上海的新电影,说南京的化妆品,还争先恐后谈起刚刚兴起的新生活运动,她知道这些苗疆的小伙子也英俊,也聪明(他们没文化,但是从他们对的歌词就知道他们想象力的丰富),但是就是视野太窄,对生活没有野心,不想去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
    但显然春梅碰壁了,对面歌声又响起来:
    “日头落了总要升,月亮圆了又要缺,
    我劝阿妹别晃脑,生儿育女过百年”。
    这回唱的是对面一个也还算英俊的小伙子,意思也很明显,别来那套花前月下的,人生最多不过百年,好好生儿育女过日子吧。这在苗疆的小伙子是普遍的想法,他们没什么文化,对外面的世界也了解甚少,也没什么远大的人生目标,就希望男耕女织,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不太喜欢那种独树一帜,另有想法的人,管那种人叫“晃脑壳”,也就是一天看不起人还晃着个脑袋,又没什么真本事,即不能耕田又不能犁地,还好高骛远。在苗寨,喊一个人叫“晃脑壳”基本等于在骂人了。显然对方因为看不惯春梅的花前月下,也不打算争取春梅的芳心了,直接反击了。
    春梅心里那个气的,想赶边边场对对歌,不想没遇到可心的人儿就算了,还被对方数落一顿,被骂作“晃脑壳“,与这些人根本无法沟通,气得不再做声了。
    晓月在旁边看不过了,唱到:
    “日升又是新日子,月缺也有圆这天,
    想你一个闷葫芦,畏畏缩缩到坟头”。
    晓月这个就不是传情的,以她泼辣的性格,就直接对着那人开骂了,欺负我老庚,哼,有你好受的。
    唱完晓月牵着春梅的手扭头就走,两人心里都想,怎么再也没有对歌那种欢乐情绪了?她们再也不想来对歌了。
    远处还传来一个黛苟挽留的歌声:
    “上坡不起慢慢上,慢行一步慢商量;
    哪有一脚登山界,哪有一句俩成双”。
    但两个妹子再也不理了。 从总兵营回家的路上,春梅和晓月终于打破了沉默,边走边谈。
    “晓月,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
    “不知道,但我不想像阿爸阿妈一样过日子”。
    “那又能怎么样?苗家妹都是这样过来的”。
    “你不是也不喜欢刚才那些黛苟(苗语:小伙子)的回答吗?”
    春梅无语了,不想找苗寨的黛苟,又能找谁呢?
    “找客家人(那儿把不是苗族的其他民族都称作客家)不行吗”?春梅接着像是回答
    当然行。镇筸所在的腊尔山苗疆,历史是属于民族矛盾非常尖锐的地区。由于当地的腊尔山红苗是在历代朝廷不断驱赶而迁居这里的,苗民经常反叛,朝廷不厌其烦。明朝开始,朝廷在这里开始建了24堡,后来建了13哨,再后来建了苗疆边墙,一系列的军事设施把苗民和客民分开。这种状况一直到清初的苗疆开辟和改土归流,也就是这时打破隔离,把苗民纳入朝廷管辖。
    一开始也还是禁止苗汉通婚的。雍正五年(1727)湖广总督傅敏甚至规定客民苗结亲“照违制律,杖一百,仍离异”,媒人也要“杖九十”。直到雍正八年,湖广巡抚赵宏恩提出,“准许民苗兵丁结亲,令其自相亲睦,以成内地习俗”。至乾隆年间,正式开放民苗婚姻之禁。
    朝廷准许苗汉通婚,有多种原因。苗疆开辟后已经形成汉土民与苗民杂处,已经难禁交往,而交往中民苗青年产生情愫也是自然的事,所以也就顺水推舟。而朝廷官员从苗汉通婚看出民苗婚姻中苗族受教化,改从民俗,以民化苗,有利苗疆稳定。苗、客民的婚姻促进了当地的民族融合。
    找客家人,怎么找?客家可不兴赶边边场唱歌。
    “给城里有钱人做小,有好吃好喝的。”晓月开玩笑说。确实,当时城里很多有钱人会请年轻貌美的苗妹子做小。
    晓月和春梅不再讨论,因为他们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她们仍然在时不时到城里来卖米豆腐,看着城里人衣着光鲜地逛来逛去,看着城里的女娃背着书包去上学,她们也就看一眼,又埋头做她们的生意。
    这时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的军人引起了她们注意,这些军人年轻,英俊,走起路来身板笔直,带着武器,除个别兵痞外,大部分士兵彬彬有礼,特别是一些下级士官谈吐都不一样。
    而且,这里的军人还特别多。
    从明清时起,朝廷在镇筸常年驻扎有近八千驻军。这些当兵的在这里也算有身份的人,除了他们来自汉区,有较高文化与见识外,更兼其有很好的收入。这样的条件对苗人的女子来说,即很有吸引力。
    当然,现在已经是民国,但是镇筸仍然是一个军事重镇,光陈渠珍筸军的三十四师在湘西就有三万五千人,常年在镇筸的有大几千,这些士兵有客民,也有苗民,但是即使是当地苗民,经过军队的服役,眼界宽了,习俗变了,与原来也不同了。
    鱼多了就容易撒网,也容易抓到自己喜欢的鱼。。
    两个苗妹子虽然不说,但是他们似乎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有一天,一个兵哥哥来到她们的米豆腐摊,和她们搭讪,然后牵着她们的手,走向新生活。
    所以当建昌第一次和她们搭讪的时候,当我走进她们的生活的时候,她们一点都不吃惊,就像她们已经预期的一样,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所以我和建昌说,不知道我们是在撩妹,还是妹在撩我们。
    她们实际上已经张了一张网,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六




    两个小兵和两个苗妹儿堕入爱河后,过上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两个小兵的日子都相对休闲,我做的连队文书,职务并不多,只是从外来的文件递到时,照例在簿籍上照款式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收到某处来文,所说某事。发去的也同样记上一笔。文件分平常、次要、急要三种,一个连队,也没有多少文件往来,更多的是写写连队通知、告示什么的,大部分事上午就可以做完,也不要站岗放哨。建昌早上早操,每天要在城门楼上站4个小时的岗,除此时间也是很自由的,有时他为了白天能玩,会主动要求站晚岗。
    我们有时间就会去晓月和春梅的米豆腐摊,她们不让我们插手,她们说苗家的男人就不做这些事的,我们只能看着她们忙前忙后,春梅怕我站在旁边无聊,总会在忙中给我一个甜蜜的眼神,或者在闲下来时和我搭几句话。我们也会尽量多从沱江给提几桶水用来洗碗,毕竟食客看着清澈的洗碗水,干净的摊子会放心很多。这是个力气活,我们男人做,两个妹子并不反对。
    我们还想办法尽快卖完当天的米豆腐。我们注意到了附近的箭刀坪小学中午许多学生会到附近的面馆吃一餐简单的午餐,而学校的后门在老菜街,离东门不远,于是中午的时候我们帮忙把摊位挪到学校的后门,学生中午放学铃一响,学生们就围着晓月春梅她们的米豆腐摊子熙熙攘攘,往往米豆腐一会儿就没了。
    卖完米豆腐,两个妹子就和我们一起玩,甚至有时候两个妹儿不卖米豆腐,我们约她们,她们也会进城里玩,反正就六里地。总之她们喜欢和我们在一起。
    撩妹首先就让妹子高兴,这两个苗妹儿和任何客家姑娘一样,也喜欢逛街,喜欢好的东西,于是我们经常一起逛街。
    我和建昌军饷都不高,我每月九块银元,建昌六块,但我们平时也没多少花度,这时也乐于给自己喜欢的妹儿花。
    我们最早给两个妹儿买的一件东西是油纸伞,油纸伞是手工削制的竹条做伞架,涂上桐油的皮棉纸做伞面,大红色,即可遮阳又可防雨,女孩子撑上特好看。湘西的春秋总是阴雨连绵不断,看着春梅和晓月雨天里戴一个斗笠,披一身蓑衣,我们觉得遮掩住了她们的身材和美貌,我让春梅把伞撑开摆了一个姿势,我则蹲下来做了一个照相的姿势,春梅笑得弯下身子都起不来了。从那以后两个妹儿进城都是打油纸伞了。
    @冷月888 2018-11-24 16: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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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一天我们在江西街闲逛,突然熊家杂货铺的看见一双绿色的橡胶高筒鞋吸引住了我,这在当时的湘西还是稀罕货,有也是黑色的,于是我要春梅他们试一试,春梅问了价,真不是一般的贵,她们有点犹豫,在我的坚持下还是试了,最后我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买了两双,你们不知道两个妹子多需要这双鞋:晓月和春梅平时都是穿自己做的布鞋,但每当下雨天,不仅乡下到城里的道路非常泥泞,连城里的青石板路也到处是泥巴和积水,如果穿布鞋用不了一会就会变泥水鞋,所以一到阴雨天,两个妹子都穿得是草鞋,特别是很冷的那种天气,看着她们穿着一双泥泞潮湿的草鞋忙前忙后,脚冻得通红,我打心眼里觉得心疼。我觉得这既适用又漂亮的高筒胶鞋再贵也值得买。
    又一次我们路过道门口——需要说明一下,所谓道门口,就是原来清朝廷在湘西的最大管理机构绥沅永靖兵备道所在地,镇筸的富人区,我们路过时迎面走来两位丰腴高大的中年妇人,穿着旗袍,很是风韵,煞是好看。但我们错肩而过后,春梅仍然频频回过头去,就让我有点奇怪了?我一个男人回头看看风韵女人倒还有情可原,她怎么也老回头看?是不是看上那身旗袍了,那可是绫罗绸缎做的,已经超出我这小兵能力之外了。我就掐了她一把说:
    “看什么看,看上旗袍了?”
    “什么旗袍?”
    “就是她们身上穿的那种裙子”。
    “说什么呢?”春梅脸红了一下,又补充道:
    “刚才我们碰面时,她们身上有股香气,很好闻”。
    哦,这样呀,我如释负重,“跟我来”。
    我把她们带到一家杂货店,对掌柜的说“来两盒蚌壳油”。
    我不知道那两个妇人用了什么化妆品,在我常识中蚌壳油就是一种化妆品,其实“蚌壳油”是一种以凡士林为主的一种油性很大的护肤品,以真正的海蚌壳为包装的,用来对付冻疮什么的倒挺有用。
    春梅打开蚌壳油,闻了闻,又刮了一点涂到手上,可能她并没闻到那种香味,但是她仍然很喜欢。这是她第一次知道有化妆品,我也看出了一个女孩子对化妆品天生的喜欢。
    她和晓月各买了一盒,这次她不让我们出钱,她们卖米豆腐能赚一些钱,身上都还是留下一些零用,我也不再坚持,蚌壳油倒是很便宜的。
    晓月对蚌壳油倒兴趣不大,但对蚌壳油的包装——蚌壳倒挺感兴趣,这种包装就是直接用一种海贝,倒挺精致的,这在湘西很少见,晓月从没见过,很喜欢,她就给春梅说:
    “梅姐,你用完后可要把蚌壳留给我。”
    当然了,逛街逛累了,我们也会找一家馆子吃上一顿,当时镇筸几个有特色的餐馆我们都时不时不打打牙祭,什么道门口的林家餐馆、迴龙阁的牛筋馆,两个苗妹子特别喜欢去的还是北门的麻记苗家餐馆。每到这时晓月总是独霸菜谱,但点来点去还是喜欢几个镇筸的本地菜,什么血粑鸭、菜豆腐、炒腊肉,当然老话说苗族不吃酸,三天打转转,包谷酸辣子、炒酸萝卜丝也是两个苗妹子的最爱。




    七



    从后来看,这段时间也是我和春梅、建昌和晓月能够成对地渡过的一段甜蜜时光。我们后来在战争的颠沛流离中一直怀念这段平静而甜蜜的日子。
    虹桥是我们喜欢去的地方,这是一座连接南华山和奇峰的桥梁,始建于明洪武初年,桥上有遮雨的风雨回廊。虹桥下就是迥龙阁,沱江在这儿转弯。悬崖峭壁,水底暗礁密布,水深流急,旋涡滚滚,平时平静,每当洪水暴涨,波翻浪卷,碰撞在岩石上,水花飞溅,涛声喧啸,声震于几里之外。大桥头的北端,一座独山崛地突起,这就是有名的奇峰寺。奇峰寺丛林密布古树参天,山上建有古庵一座,因雄踞峰顶得名为奇峰寺。奇峰山濒临沱水,独劈崎径,更具有特殊的风味。
    我们两对一起游玩在这山水之间,有时一起打打闹闹,更多的时候两两分开,各自缠绵。
    我和春梅在一起有谈不完的话,她想了解我的一切,特别是我的过去,通常她喜欢问,我就讲。
    我给她说小时在家乡沅陵的童年生活,我母亲出生在那里的一个乡绅家庭,有两姐妹,姐姐长大后嫁给了当地一户殷实人家,门当户对,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而小妹,也就是我的母亲,在读书时认识了我的父亲,一个平民的儿子,两人偷偷好上了,他们的婚姻一开始并没有得到我外祖父外祖母的同意,他们希望自己的小女儿也像姐姐一样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由于我母亲的坚持,当然姐姐也做了不少的工作,最后外祖父外祖母默许了这场婚姻。
    我的父母不久后就有了我,母亲在家里照顾我,父亲在外祖父的帮助下经营了一家山货店。我还能记得小时候家庭的一幕温馨场面:傍晚时听到父亲回来的脚步声,我和妈妈总会跑到门口迎接,妈妈会接下爸爸装着账本的小包和外套什么的,爸爸总会弯下腰来抱上我一起来到饭桌旁,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晚饭。
    但是这种快乐的日子在我5岁那年戛然而止。
    我们家经营的是山货店,也就是把山里的特产收购起来,转卖给外地来的客商。这里的山货很多,如豹子皮狐狸皮狼皮,桐籽山茶籽等一类的.但是这类山货也有个特点,就是产自深山老林。所以我父亲固然可以在店里等着卖山货的上门,但是这些上门的大多已经是二道贩子,货不一定好,价格也起来了。
    我父亲是一个自尊心和责任心都很重的人,在婚姻问题上家境的不对称使他发誓要给我们一家不比别人差的生活,所以对山货铺的经营格外努力。为了得到更好更便宜的山货他就开始深入深山老林去收购,每次去都得一两个月。父亲去的黔东湘西深山老林野兽出没,瘴气很重,所以一般的外地客商都不敢往那些地方去,开始我母亲看到他回来又黑又瘦的,有点替他担心,但是他每次回来都能收回很多稀有兽皮什么的,很能赚钱,他也很高兴,也就没多说什么了。但是悲剧还是发生了。一次收货途中父亲生病客死他乡,尸体运回来后我母亲哭得昏天黑地,那以后母亲郁郁寡欢,没两年也患肺结核随父亲而去。临死前把我托付给她姐姐,也就是我大姨。我在大姨家得到的良好照顾,但是几年之内父母双亡,幸福美满的家就没了,在我的内心还是留下了深深伤痕。
    “我希望有个家,我小时候那个家没了,但我内心很期待有个新家”,我望着春梅说。
    春梅安慰了我,她则给我说她的家庭,阿妈和哥哥从小对她宠爱有加,说她童年在苗寨的生活,说他们苗寨的习俗,说她到镇筸卖米豆腐后对生活追求发生的改变,说她和我的初相识,我们依偎、牵手,有时又有点不好意思、腼腆,相向一笑。
    和我们静静地谈这谈那不同,晓月建昌他们似乎更喜欢游玩,这座小城青山绿水,庙宇林立,廊桥迂回。建昌还特别喜欢玩刺激的游戏,钻观音山,走南门坨,爬西门坡就是建昌发明的游戏
    观音山一座拱形的小山象睡美人一样安详地躺在南华山的怀里,与奇峰寺相对峙,山上茂林修竹,古树参天,石径婉延曲折,盘山而上,山上广建寺庵、庙宇,寺里有一晨钟,传说是高士所铸,鸣声清脆嘹亮,特别是每到初一十五,钟声响得格外清脆嘹亮,回音杳杳,在全城缭绕迥旋 但是每到黄昏日落,当时的观音山高大茂密的树林里成千上万的归巢老鸦盘旋鸣叫,惊心动魄,全城人都能听到。有时月夜惊巢,更是发出凄凉的叫声,悲凉极了。
    建昌就喜欢在黄昏天黑时带着我们钻到里面,山林幽深恐怖,树上老鸦悲鸣,那种感觉不进去是体会不到的。每到观音山,两个妹子就怕,于是身子自然往身边的男人身上靠,两个人的距离自然就拉近了。建昌这人真鬼点子多。
    南门坨和西门坡都遍布着镇筸的深宅大院,各个院子间留出一条细细的街道,夜晚走在这样的街道光线昏暗,四周都是高强,街道长而空无一人,自然就有阴森恐怖之感了,所以镇筸有“南门坨,鬼打锣;西门坡,鬼扯脚”的说法。
    这时我和建昌喜欢走在前面,人走在这种阴森恐怖的环境,自然想摆脱,脚步加快,开始是快走,到后来就会开始跑了,跑步声“咚咚”的,传到四周的高墙会传来很响的回声,这回声就像“鬼”在后面追赶一样,越跑越怕。所以到了巷口,我们几乎每次都能接到两个妹子不顾一切向我们扑过来的身子。
    我们喜欢感受到这些地方可怕的刺激:我们都喜欢这样的游戏,是我们喜欢体验险恶的环境中两个人的相互依靠。





    八



    晓月这妹子,不要看平时笑嘻嘻的,但其实心思很重。有几次说是想去天王庙玩玩,但下半句好像没说出来又吞回去了,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几次之后,我明白了,晓月想去盟誓。于是我提议,找个日子,我们两对到天王庙盟誓去。晓月对我一笑,说还是大哥了解我。
    盟誓在南方少数民族都比较普遍,也是这里民间的一种普遍习俗,即对天发誓,以表明双方的诚心。
    湘西民族都笃信鬼神,性格纯朴率直,认为向鬼神如咒发誓了的事,是不能轻易反悔的,一经盟誓,就显得很神圣。究其原因,这里是苗疆腹地,苗疆苗民和部落千百年来总是处于朝廷的驱逐征伐之中,加上自然环境恶劣,时刻处于生死存亡的威胁中,也使他们感受到生活充满随机性或偶然性。因此,他们自然特别相信神灵。在他们眼里,神特别多,乃至苗疆有三十六神、七十二鬼。苗疆苗民还认为自然界存在许多精怪。比如牛在厩内以粪便盖身或在厩内打转、将粪踩成圆圈,猪吃猪仔或躺在食槽里,鸭吃鸭蛋,老虎进田,遇到两蛇交尾,母鸡发出公鸡的鸣叫等均属出现了相应的精怪。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人盟誓都要到一个特殊的场所——天王庙。
    民国生活在湘西的人们一定会知道“三王”,即众所周知的“白帝天王”。白帝天王究竟何方神圣众说纷纭,有说是西汉夜郎竹王三子;有说是宋代辰州杨濑兄弟三人;有说是西汉末年抗拒王莽的田强三子的。总之都是保卫地方上平安的。
    没有其他神灵能够与其相提并论。白帝天王的庙宇遍布各处,为地方苗族、土家、客民所祭拜。即使一些村庄和寨子没有天王庙,人们也会迎接抬有天王神像的出巡轿子。远离家乡的苗人会在露天搭建临时的祭坛。一些大规模的天王奉祀处则立着牌子,规定四周不得骑马坐轿,以示对天王的尊敬。我们三十四师在出征前会在营地的天王祭坛祷告,并在平安归来之际还愿。每年的敬神活动期间,人们严格斋戒数日,停止日常劳作。
    天王庙在湘西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场所。它甚至不像一个庙宇,而像一个法庭。人们一旦在天王前发誓,基本不会违反,县令的仲裁都没有这么有效。
    镇筸人去天王庙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去的目的无非两个:一是卜筮,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占卦,占问吉凶,再说得通俗点就是算命;二是解难,也就是日常生活遇到了没法解决的问题,需要到天王面前才能解决。
    我们显然是去卜筮,为我们的婚姻占凶吉,在天王面前发誓,相互忠于对方,永不反悔。
    后来经过一系列事件后,我才回想起来,晓月提出去天王庙,是不是已经发现她和建昌爱情的某种潜在危机?
    为了去天王庙盟誓,两个苗妹儿做了认真的准备,各自从家里提了一只鸡,作为祭品。
    天王庙很近,就从东门井沿百级石阶登上去就可进庙,我们一起走进天王庙。
    镇筸天王庙是清嘉庆年间当时的凤凰同知傅鼐修的,有正殿三间,前厅一间,左右厢房二间,住房二间,戏台一座,二门三间,头门三间。后来又于廖家桥、新场、凤凰营、红树坡、新寨、鸭宝寨、靖疆营七处,各建庙一座。但还是属镇筸天王庙最大,香客也最多。
    一进庙我们就看到正殿前的坪地烟雾缭绕,烧香的,点蜡烛的,放鞭炮的,到处都是来烧香拜王的人。
    两个妹子把鸡献了,我们来到正殿,正殿有三间,由24根朱红大柱支撑,华丽堂皇、宽敞肃穆,正门上有“双龙抢宝”浮雕,屋脊上有巨大的“双龙抢宝”石雕;正向三尊天王塑像庄严威武,不禁让人生畏。
    这时刚好有一些苗民在杀鸡盟誓,我们就在旁边等着,看了一会儿。
    这几个苗民杀鸡盟誓是为了解决争端。争端是由一块地的种植权引起的,一个苗民开荒种了一块地,这里的苗民开荒种地是采取轮作制,即开荒种了一年就轮荒,过两年后再种庄稼,这里土地贫瘠,如果每年都种收成很差,轮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起的纠纷是过一年后另一苗民就在这块地种了,他称这块地是无主的。当事双方已经在寨子调节过了,村民知道原来那个苗民种过这块地,寨老已经把这块地判给第一个开荒的人,但后者不服,于是在寨老的带领下,这次齐赴天王大庙,我们看着他们把鸡血滴入竹筒,跪向天王起誓:“你若冤我,我大发大旺;我若冤你,我九死九绝。”然后第一个人吃了血,表示绝不敢反悔。
    而这时就怪了,另一个人却死活再也不肯吃血酒,表示认输了。你认输了,这块地的归属也就解决了,归另一个人了。
    我奇怪为什么他不在寨子就认输,而一到了天王庙就认输了,春梅告诉我,理亏者往往不敢鸣誓,就当面悔罪。因为苗民相信,有愧者违心吃血,就必有报应,小报有三年,大报在眼前。开庙吃血的不可思议之处就是所有明誓之事几乎都会如人所愿。
    这些吃血酒的苗民走了,轮到我们了,我们点了香,两对跪在三大天王前面的草垫子上许愿,许愿是不能说出来的,我不知道春梅许了什么愿,但是我许的愿不说可能大家的知道,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和春梅在一起,我给三大天王祈祷,让春梅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待她一辈子的。
    许了愿我们就去占卦 。遇到这种场合晓月总是打头阵的。她拿着签筒使劲摇晃,嘴上说着上上签上上签,一根竹签掉了下来,晓月和建昌几乎同时去抢掉在地上的竹签,但是他们拿上来却几乎是懵了一样,因为他们拿到手上的是一根白签,或者叫空签,上面什么都没有。
    两人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情况?我也弄不清了,忙对他们说,等一下到解签道士那里问一问吧。
    轮到我们抽签,有了前面晓月建昌的“白签”卦,春梅有点紧张,使劲摇着签筒,我在旁边故意逗她说:
    “春梅,可要用心,我们俩的命运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哥你可不要给我压力,要看我们俩的命了。”春梅脸都红了,她是认真的,她们信这。
    “哐当”一声,一根竹签滚了出来掉到地上,春梅迟疑着去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她看不懂,送到我眼前看:上上签甲。我喜笑颜开,对她说上上签,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算是对她的鼓励。
    因为晓月建昌是白签,只我和春梅俩到对签处取签纸,我打开签纸,春梅不认字,就叫我快念,我就念了出来:
    “几年空座莫人招,今日新花上嫩条;
    千里有缘千里会,他乡异域也相交。
    女缠男愿百年好,男戎女家儿女全;
    十年磨难情意深,天涯恩爱过晚年。”
    念着这签条,我懂一点,春梅却完全不懂。春梅问我什么意思?我说去问解签的道士吧。
    我们在偏殿找到了解签的道士,道士是一个老者,戴着方巾,留着长须,有着仙风道骨的样子。清代晚期苗疆“巴岱”(祭司)分出了“巴岱雄”与“巴岱扎”两支。 巴岱熊是苗民自古对自己巫师的称呼,而巴岱扎的引入,和儒、道、释诸教在苗区的传播有关。巴岱熊是祭祖先的,苗家说他们管“死”,即死人的一切法事他们都管。巴岱扎管生。就是承担了解决“活人”问题的责任,如疾病、灾难、生儿育女,所执仪式功能集中在“驱邪镶灾、许愿还愿”之上
    天王庙的师傅,客家称为道士,苗家称为巴岱扎。
    我们请这位道士(巴岱扎)老者为我们解签。
    晓月首先把那支空签递了过去,他看了空签,眉头微微一皱,说:
    “空签就是无筮,知道无筮吧?无筮就是无咎,无咎只是没有过错,无可指责,非吉偏凶之象。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谓易之道也。无咎是没有凶险,没有大的过错,或是就算有过错,也没有关系,才叫做无咎。”
    看到晓月和建昌一头雾水,他知道他们还没理解,就接着解释道:
    “你们是求婚姻吧,无筮无所谓婚姻的好坏成败。不是卜卦卜到无咎便认为没有问题,是好卦;也不是有问题,是下卦。但是你们的婚姻还不明确,面临很多选择,在选择的关口,选对了,则你们的婚姻会一帆风顺;选错了,则可能有惊天大浪。年轻人,要当心呀!”
    晓月和建昌听了,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特别是晓月,是她提议到天王庙盟誓打卦的,本来是想给自己的爱情加一把锁,结果却加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轮到我们把签纸递过去,老者接过一看,微微一笑,说:
    “伢子妹崽呀,伢子是远地方来的吧,祝贺你们,你们是很般配的一对,相互喜欢,会结百年之好,婚后恩恩爱爱,儿女双全。”
    “谢谢谢谢,谢谢师傅”,我和春梅不禁喜出望外了。
    但老道士口气一转,接着说:
    “先别忙着高兴,你们的婚姻也有两道坎,必须要过去:一是婚姻中有十年分离,战乱纷争,世道艰难,感情交流和相互扶持就很重要了;另一个是你们可能不能终老故乡,年老时可能会浪迹天涯海角而不能回,你们可要做好思想准备呀。”
    听了道士说这些,我们还是高兴,也许春梅和我想得一样,这个时期我们还想不了那么长远的事。我们心中这不算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白头到老就行了,只要有我们的婚姻。同时我也有点奇怪,婚姻十年的事,我们年老时候的事真能算出来吗?
    但是我们也不能把高兴的心情表达得太过,因为晓月建昌有点闷闷不乐。我们一起回家了。
    这次天王庙之行我深有感触,白帝天王的神秘性和所谓的神力在苗疆真能给人带来了安生立命的希望,我们亲眼所见人们对白帝天王的崇拜,仿佛在白帝天王前所有的祷告都会如愿以偿,会有一种神秘力量总在人们走投无路身陷绝境之时如期而至力挽狂澜。白帝天王在苗疆对芸芸众生及其重要,给予了越来越多的人们活下去的寄托和理由。
    看来我还得信这白帝天王了,我也真信了





    九




    我们两对已经亲密无间,终于两个苗妹子有一天邀请我们到苗寨玩了。我和建昌心里乐开了花,我们知道这是这两个妹子要向她们的家人正式介绍我们,这让我们心中一喜,女婿见岳母娘,无论是苗民还是客民,这都是要结婚的前奏呀。
    但我马上又觉得有点忐忐不安,这按我们客民的习惯,得不少聘礼吧。我参军时间不长,虽然有一点军饷但余下的也不多,我有点担心自己出不起聘礼,因为我和春梅已经无话不说,所以我把我的担心说了出来。
    “傻包,我们苗族都是对歌来的找哥哥的,婚姻是不兴彩礼,什么都不要带,你人来了就行了。”春梅有点害羞地给我说。
    我如释负重,“嗯嗯”,我还是有点疑惑地说。
    但是我回去还是给表哥说了这事,我和春梅好这事他知道,我也带春梅见过他,他还以为我就玩玩妹子,并没放在心上,现在看着我要谈及婚事,才觉得我是认真的。当时的镇筸有钱人家纳个苗妾已经很普遍,也有军士找个苗族妻子的。我表哥倒是很开通,他在这里已经好几年,他也看到了一些嫁给客家人的苗族妇女贤惠、勤快,对我这种找苗妹子做妻子的行为也很赞赏,他认为只要谈得来,是真爱就足够了。他忙说,别忙,我给打听打听看怎么好。
    @犹记那年那事那人 2018-12-06 18:26:25
    更的太慢,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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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写到36节,写的慢,更的就不能太快,慢慢看吧!
    这事拖了一周,一天傍晚表哥把我叫去,说:
    “我都打听清楚了,苗族不太讲究聘礼是真的,但我们也得稍微过得去,你大姨不在, 我给准备了点礼物,到时我们一起去吧,我算是婆家人,这事得讲究点礼数。”
    我只得表示感谢了,大姨一家对我真太好了。
    那天我和表哥一起到了吴家寨,见到了春梅一家。
    有其母必有其女,春梅的阿妈虽然40多了,有着一般苗族中年妇女的那种富态,白皙端庄的脸可以依稀看到年轻时的美貌,举止很得体,让人觉得年轮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印记。春梅的哥哥比当地男子显得个子高大些,四方脸,显得很英俊,但见到我们有点羞涩;倒是一看到嫂嫂我就有好感,身材匀称,满月脸、热情、大方,显得很干练,在苗寨这种地方,与外界接触不多,一般的苗族女子见到生人总有点怯场,她不,她倒显得见多识广的样子,周到地接待着我们;他们的两个孩子也打打闹闹的,和我自然熟。
    春梅一家人都穿着苗族的盛装,足见对我们的到来很重视,因为那时苗家没什么订婚仪式,我们第一次见面就等于是订婚了,为周到地接待我们,阿妈请来了寨长和族长。
    我把老表给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给春梅的是一整套苗族妇女的银饰:有银插花、银梳、银簪、项圈、耳环、披肩、压领、腰链、衣片、银铃、手镯和戒指等,重有十二、三斤,银饰是苗族人财富的象征,尤其是苗乡年节,或婚嫁迎娶,苗寨姑娘全身都披着银饰,苗寨便成了银的世界,这份礼物给春梅恰当而厚重;给春梅阿妈的是一条狼皮褥子,因为听春梅说他阿妈有老寒腿;给春梅哥哥准备了一个银嵌紫檀烟斗和两条哈德门香烟;给春梅嫂嫂的礼物是两段绸缎布料,这种料子在当时的苗族村寨中并不多见;两个孩子得到两包水果糖就高高兴兴和他们伙伴分享去了。
    显然我准备的礼物已经大大超出了春梅一家的想象。是的,我也能看出,春梅一家并不是那种特看重物质的,但是对我们准备这份礼物仍然感到非常惊喜,因为他们从中看到了我们对春梅的重视和对他们的尊重,加上有寨长和族长在这里,他们也觉得有面子,所以一家人都红光满面的,连连表示感谢。
    我们在春梅家家吃了晚饭,晚饭很丰盛,山菇炖野鸡、切片腊野猪肉、血耙鸭子,辣椒炒鸡、团鱼清汤,还有鸭脚板等几个野菜,酒是苗家米酒,虽然只有30来度,但我们是用碗喝,不一会几个男人都醉醺醺的,寨长和族长都哼着苗歌,这种调子低沉而悠长,像是在叙说着往年的旧事,春梅靠着我在火塘边听着歌,火光把她红扑扑的脸映照得更红了。
    因为我已经把我准备礼物的情况告诉了建昌,建昌她哥同样也给晓月准备了银饰,晓月一家人也很满意建昌。
    我们在春梅家家吃了晚饭,晚饭很丰盛,山菇炖野鸡、切片腊野猪肉、血耙鸭子,辣椒炒鸡、团鱼清汤,还有鸭脚板等几个野菜,酒是苗家米酒,虽然只有30来度,但我们是用碗喝,不一会几个男人都醉醺醺的,寨长和族长都哼着苗歌,这种调子低沉而悠长,像是在叙说着往年的旧事,春梅靠着我在火塘边听着歌,火光把她红扑扑的脸映照得更红了。
    因为我已经把我准备礼物的情况告诉了建昌,建昌她哥同样也给晓月准备了银饰,晓月一家人也很满意建昌。
    在这次见面后一周,春梅和晓月叫我们到吴家寨参加为我们举行的椎牛。
    椎牛是苗族最隆重的祭祖仪式和宗教活动。分为两类:一是合族公祭,称吃牛合鼓;一是以家庭为单位举行的祭典,即吃牛。因为这个宗教仪式最主要的是刺水牛或捅水牛,所以多称之为椎牛。
    椎牛合鼓是苗族的合族公祭。这种仪式在民国时已经很少举行了。现在常常举行的是家庭祭祀——吃牛。苗家举行吃牛的动机有两种:一是富裕人家因家道兴旺而感谢祖灵保佑;二是因家中有了病灾或做事不称心,如家人患重病或中年无子,认为是牛鬼作祟,需许椎牛大愿,病愈或得子后还愿。主要目的是为了消灾灭病,生活安康,家道兴旺,才祈求祖灵保佑,许下椎牛大愿。
    吴家寨举行的这次椎牛是由春梅和晓月家合办的。理由很简单,春梅和晓月两位“大龄青年”的婚事已经是家庭的困扰,两个姑娘虽然聪明漂亮,在苗疆并不愁嫁,但她们心气高,苗家又没有干涉子女婚姻的习惯,两个家庭都有点担忧。现在突然都找到这么如意的郎君,他们要感谢神灵保佑。
    我知道娱乐环节类似于今天的髯火晚会,人们环绕舞火吃肉、喝酒、唱歌、跳舞。特别是年轻人,这还是谈情说爱的地方。我和建昌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吴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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