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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原创长篇励志小说《杭州人在悉尼》[第1页]

作者:赵明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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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初秋的中国杭州（HangZhouChan），天清气朗，风和日丽。这是一座标注在中国版图最东面的精美极致，如诗如画般的现代+园林式城市。她从5000年前良渚（LiangZhu）垣古文明中疾步走来，在留下无数古代和现代文明成果后，当今她又站在风起云涌的改革开放大潮潮头，继续奋勇弄潮，开启她独特韵味，别样精彩世界名城的建设之旅。
    一辆杭州市急救中心的救护车，鸣着笛声，风驰电掣般地驶向位于城东大道的杭州武林中医院（WLHCMHZ），在急诊室前停下，移动式担架床上一位腰椎功能障碍的外籍患者被推进急诊病房。接诊医生是急诊室的一位副主任，马上给患者做初诊检查，值班护士按照规程快速地给患者测定血压，脉搏，体温。接诊医生为患者开通了影像绿色通道，进行磁共振（MPC）腰椎平扫，强烈的震响声站在门外都能听到。5分钟后影像信息传输到医生的电脑上，检查显示，患者腰椎中度后突畸形，4---5椎间盘向后中度延伸，椎间盘膨出并压迫坐骨神经，导致左侧下肢麻木疼痛和行走障碍。诊断为L4/5终板炎，建议住院治疗并开具了住院单。
    随行的杭州长安实验学校一位副校长和杭州蓝海国际旅行社的一位部门经理商量后一起为患者办理了住院手续。患者入住医院骨伤科病区。
    外籍患者托尼.罗伯特（Lobetton），58岁，是澳大利亚悉尼（Australia Sydney）阿塔蒙维斯特公立学校（ArtamonWestPublicSchool）的校长，这所位于市中心的学校有1300名在校生，是悉尼乃至新南威尔士州（NewSouthWales）教学质量最好，排名最靠前的公立小学之一。罗伯特作为杭州市与悉尼市政府间数学教学改革合作项目的负责人这次来杭是进行合作项目三期的教学演示与成效评估。这个合作项目的立项目标是将杭州的小学数学教学方法引入悉尼200所小学的数学教学体系中，并成为固定标准，最终在全澳大利亚小学数学教学中普及推行。这也是当年中澳两国文化交流的一部分。合作项目的中方参与单位长安实验学校是杭州市一流的长安教育集团旗下的知名学校，师资力量雄厚，教学改革成绩不菲。
    罗伯特的腰病属于旧疾，以前犯过几次，这一次的发病程度超过先前几次，与长时间乘坐飞机，长时间坐着研究项目有关。罗伯特住入骨伤科病区5号病房9床，是间两张病床的房间，相比3个4个床位的病房空间虽小些，但人员进出要少些，会安静一些。病床上方安装有嵌入式氧气管，应急呼叫按钮和心电监护仪。独立卫生间装有防滑地砖和防摔跤扶手，24小时供应热水。病房是按照三甲医院的标准配置的。
    朱芸（ZhuYun）是5号病房的责任护士，她用手持红外扫描仪对着罗伯特左手腕的纸手环经扫描确认无误后，遵照医嘱，快速进行甲泼尼龙、帕纳昔布纳和甘露醇等镇痛消炎药物的静脉注射。由于前两种激素类药物必须在20分钟内滴注完毕，必须改用大号针头，并通过旅行社安排的临时翻译告知罗伯特，进针时朱芸小心翼翼，不时询问患者感觉如何，疼不疼。激素类药物具有抗炎和免疫抑制作用，静脉滴注可以缓解机体炎症侵入，加快恢复，其高浓度溶液特别适合治疗一些需要强效并具有快速镇痛作用的病变。朱芸还向罗伯特讲解了如何平躺，如何趴卧，如何活动腰部肌肉，如何防滑摔跤等常识，罗伯特一一点头作答。旅行社在医院的陪护中心请了一名护工，照顾罗伯特的日常起居。因为在急性发病期内，要求患者的吃喝拉撒都要在病床上完成。蓝海国际旅行社是受合作双方的委托承担项目团队在杭期间的吃、住、行和代办境外保险等服务事宜。
    三天后静脉给药停止，根据医嘱，口服营养神经的弥可保片、镇痛消炎的爱脉朗片和中成药活血止痛胶囊。一周后，朱芸开始每天给罗伯特做超声电导仪治疗和电子牵引器的腰椎牵引治疗。

    第二章

    朱芸下班回到文苑路景园新村的家，这是上世纪90年代单位建造的两居室福利性住房，建筑面积60多平方米，前房东晋升科室副主任，换到面积大一些的住房后，二次调配时分给朱芸的。朱芸手里提着一袋路经农贸市场时买的一些荤菜和素菜，这是她下班回家的常规动作，作为主管护师她已不再值夜班了，夜班通常由护士和护师们承担，大多数情况下她能够按时下班回家。
    刚进家门，就听见丈夫欧阳晨在骂骂咧咧，说他忙了一天，回家后连饭都吃不上。见朱芸进屋就更是大声的骂道：“你还知道回家，你把你那个医院当成家算了。”朱芸没理他，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声音，这种语言。近年来欧阳晨像变了个人似的，性情暴躁，动辄暴粗，羞辱责骂已是家常便饭，有时喝了酒，当着孩子的面，对她动手施暴，她清楚地记得，去年端午节他把她的手臂打成骨折，这成了她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痕。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看她那么不顺眼，目光中总是带着不屑与厌恶。她也试图与欧阳晨平心静气地谈一谈，但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她已记不起他们多长时间没有做爱过。一对夫妻几近陌路，心中格外凄凉。她疼爱自己的俩个孩子，婷婷和小峰，她俩是异卵双胞胎，只是婷婷先于小峰来到这个世界，她俩还是以姐弟相称。在实行计划生育的那个年代，有一对龙凤双胞胎子女，让多少人为之羡慕。她不想让孩子在争吵不休，沉闷压抑的环境中生活，所以她隐忍着，避让着。但这并没有让丈夫有所改观，有所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朱芸听到一些传言，丈夫与单位一个女业务员关系暧昧，有人看见他们在酒店开房。朱芸将信将疑，她没有证据。欧阳晨所在的装饰装潢公司是家规模中等，为全装修的房地产项目做配套业务的，经营业绩尚可。自丈夫当上副总经理后，逐渐变了，不知不觉地应验了社会上流传的那句咒语：男人有钱就变坏。
    那天她堵着门，当面质问丈夫在外与未婚女子有染的事，让他说清楚。欧阳晨恼羞成怒，气急败坏，抡起餐桌边的椅子就砸过来，朱芸本能地抬手一挡，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后便失去知觉，手臂骨折
    朱芸快步走进厨房，动手做晚饭。情绪激动的欧阳晨也跟着进了厨房。不一会从厨房传来欧阳晨大声的辱骂和摔碗的声音。婷婷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冲进厨房，拉住父亲，哭着恳求爸爸不要这样对妈妈。欧阳峰在屋里默默地擦着眼泪，他对父亲的行为感到心寒，他对父亲已经没有了那份亲情感，他认为父亲是摧毁家庭和睦的罪人。尽管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
    朱芸含着眼泪冲出家门，独自走在马路上。她过去曾抱有幻想，欧阳晨会念及家庭，念及子女回心转意，与她重修旧好，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和夫妻生活。现实让她一次次失望，现在她清醒地意识到这样的日子已经没法过下去了，这个家走向破碎为时不远了。
    她不想让父母亲为她的事操心，不希望打乱他们的生活，尤其是母亲患有严重的冠心病，前年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如遇有情绪激动会产生风险。当父母有时询问起这方面情况时，她总是设法搪塞过去。她觉得苦涩，痛楚，悲伤由她一人承担就够了，不需要别人为她分担痛苦，她自己可以抗得起，挺得住。每当这时帮人替班便是她认为最合适的去处。她用手机发了条短信告诉姐弟俩到楼下路边的望湖面馆解决晚餐，并说她今晚不回来了。而后她上了11路公交车。
    在骨伤科病区的护士工作台前，朱芸为护士小陈代班，她知道小陈的女儿前几天患了急性肺炎，经治疗虽已初愈，但还需要照顾，防止反弹。小陈从内心里感谢眼前这位大姐，替她值夜班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也十分同情朱芸，她知道今天朱芸肯定又受到丈夫的欺凌，无家可归了。交接班时，小陈向朱芸介绍罗伯特有失眠症和高血尿酸症，来中国时自备的药品已用完，他希望能给他配一些舒乐安定片和本嗅马龙片。
    朱芸到值班医生那里开出处方，配好药品交给罗伯特。罗伯特没想到这么快药就拿到床前，他说：“谢谢，谢谢您，朱护师”。“不用客气”朱芸说，还告诉罗伯特这两种药的服用剂量。“好的，好的”罗伯特回应着。

    第三章

    两星期来，从旅行社导游那里罗伯特磕磕巴巴地学了一些中文日常用语，并且活学活用。导游是个小伙子，英文口语还可以，大概是为了省事，他拿来一个快译通，让罗伯特自己鼓捣。看不懂中文电视，本来就闲的无发慌，有个快译通就当个玩具玩玩，罗伯特倒有了些兴趣，还时不时的让护工帮着校对口音，尽管这位护工的普通话说的也挺吃力。
    看着朱芸离去的身影，罗伯特的目光落到床头柜上，一个玻璃瓶里插着几朵黄色的菊花和红色的月季花，显得十分温馨，也为素洁的病房增添了些许色彩。这是朱芸前几天拿来的，瓶子是废弃的营养液瓶洗净后灌上水替代花瓶，花是她从花鸟市场选购的。罗伯特心里暖暖的，一种异样而又难以言表的感觉慢慢滋生并萦绕着他。自从爱妻丽达意外离世，多年来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住院治疗第三周，罗伯特腰腿疼痛麻木症状得到明显缓解，在继续巩固性治疗的同时，朱芸指导罗伯特自行练习“飞鱼式”反躬动作，以增强腰肌功能。她从她父亲那里拿来一副闲置的铝质拐杖，让罗伯特在护工的搀扶下慢慢下地站立，而后逐步练习行走，防止腿部肌肉萎缩。她知道罗伯特不习惯医院食堂的饭菜，还特地从麦当劳买来牛肉汉堡、油炸薯条和蔬菜色拉，让罗伯特过了把舌尖瘾。
    澳大利亚驻上海领事馆领事约翰.史帝文代表使馆前来看望慰问，同时也转达新南威尔士州议会约瑟夫议员的问候。领事对院方给予罗伯特及时的救治和良好的服务表示感谢，向一旁的主管医生王医生了解了罗伯特的当前病况及预期。当问及罗伯特还需要什么帮助时，罗伯特表示非常满意院方的治疗安排，对朱芸的悉心护理予以高度赞赏。史帝文向王医生和朱护士握手致谢。罗伯特指着王医生和朱护士对史帝文用英语说：“要不是他们的精湛医术和精心护理，说不定我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成为残废人”。陪同领事前来慰问的长安实验学校的周副校长告诉罗伯特，合作项目的综合评估已经通过，昨天召开了项目成果发布会，他代表中方团队向罗伯特表示祝贺。随后罗伯特和史帝文作了交流，看上去轻松随和，就像久未谋面的老友。
    朱芸在杭州市妇女联合会法律事务部进行家庭暴力的维权咨询，接待她的是一位资深律师，当她了解了朱芸的情况后，建议朱芸丢掉幻想，拿起法律武器，走诉讼离婚的路子，并推荐了专司此类诉讼的律师事务所。三天后，朱芸来到中江律师事务所，见到代理其离婚诉讼的徐律师，表达了与欧阳晨解除婚姻关系的坚决态度，作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她要求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其次，应由她承担两个孩子的监护权。也希望徐律师当面听取两个孩子的意见。她把去年因家暴骨折的医疗鉴定和医院证明以及相关发票收据等举证材料交给徐律师。
    第二天，朱芸的手机上接到一条短信：妈妈，我们支持你与爸爸离婚。得到孩子们的理解与支持，朱芸从内心里感到欣慰，但她也清楚，让孩子们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非常痛苦的，从此他们将生活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在情感上也将面临重大转变。
    朱芸在护士工作台的电脑前查看病人昼间的病情记录。今晚她主动为护士小李代班，小李正在热恋，晚上的时间对处于恋爱中的少男少女们来说都是宝贵的。罗伯特柱着拐杖慢慢地来到护士工作台前，见只有朱芸一个人，犹豫了一会说：“朱护师，请问为什么您总在值夜班？”朱芸见有人问话，抬头一看是罗伯特，便停下手里的活，礼貌地回应了一下：“噢，是罗伯特，没什么，小李有点事，替她一下，时间不早了，您该回房休息了。”罗伯特答应着，慢慢转身离去。朱芸漫不经心的回答未能解开他心里的疑惑，他依旧在琢磨这个“为什么”。为了这句问询的话能够准确表达，罗伯特在快译通上整整捣鼓了两天，反复练习，还在洗手间里模拟了几遍，他担心表达的不准确，被对方误解。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医护人员和病人都在午休，罗伯特单手柱着一个拐杖，轻手轻脚来到护士工作台，见护师小陈一个人，便小声地：“请问，朱护师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这几天朱护师请假，在准备离婚诉讼，最近要开庭”小陈回答道。
    获知这一信息，使罗伯特心里那个“为什么”似乎得到了解释，他好像明白了现象背后的大致原因。他若有所思，却又略显不安，他期盼着庭审结果，假设着有利和不利的各种可能，尤其是对另一个国家的民事诉讼案件，他一无所知。
    罗伯特入院治疗一个月，已不再需借助拐杖他可以独自行走，腰椎间盘膨出部位基本恢复，炎症和疼痛完全消除，但左下肢还时有麻木酸胀感，独立支撑身体重心时显得有些“软”。王医生在住院小结里建议罗伯特出院后的一段时间里应注意科学护腰，避免负重，锻炼腰肌，注意保暖。
    旅行社为罗伯特办理了回国机票。出院回国那天，医院的副院长，骨伤科的主任，长安教育集团的副总裁以及蓝海国际旅行社的副总经理等前来送行。罗伯特用英文写了封感谢信，由导游念了一遍。信中对中医院对骨伤科医护人员的医德医术给予高度评价，衷心感谢科室的各位医生护士，特别是王医生和朱护师。他说这是他一生中住院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感受体验最美好的一次，他表示今后有可能再次复发，他一定要到杭州武林中医院骨伤科住院治疗。引起在场人们的一阵笑声。罗伯特将三幅他画的素描分别送给科主任，王医生和朱护师，说这是他的礼物。画面上医生护师的工作场景活灵活现，很是逼真，大家又惊又喜又感动。最后，罗伯特手捧鲜花，向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告别，并用中文说：“忆中国，最忆是杭州。”大家鼓掌，挥手告别。罗伯特乘车前往杭州萧山国际机场。
    杭州市下城区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朱芸作为原告的离婚诉讼案。为了避免场面尴尬和触及心酸往事，朱芸未出庭，全权委托徐律师代理。经法庭调查，出示证据，律师辩护等程序，法庭最后认定被告欧阳晨在与原告婚姻存续期间，具有婚外性行为，导致未婚女子孔某怀孕并坠胎，由此引起夫妻感情破裂，被告对原告施行家庭暴力，造成原告左手臂骨折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被告为构成夫妻感情破裂，无法和好的过错方。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第三十二条第二款、《中华人民共和国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第四十六条，法庭支持原告的诉讼请求，判决准予朱芸与欧阳晨离婚；俩婚生子女归原告抚养，被告按月支付人民币2000元抚养费直至其年满18周岁；现住宅产权归原告所有。徐律师第一时间将法庭判决书内容告知朱芸，同时把判决书用微信发送到朱芸手机上。徐律师还告诉朱芸，市妇联，区妇联对这次庭审都很重视，表态给予道义上的支持，并派员参加旁听，几家大型媒体的记者也到场采访。朱芸得知判决消息后如释重负，双手掩面，喜及而泣，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在精神上解脱了，多年来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搬开了。

    第四章

    澳大利亚悉尼市的阿塔蒙维斯特公立学校，罗伯特主持学校教务委员会会议，全体教师例席。他向与会者通报与中国杭州长安教育集团开展数学教学改革合作项目的实施进展、综合评估和成果发布等情况，他对该项目取得务实成果表示满意，对中方给予的无保留支持予以充分肯定。罗伯特毫无隐讳地说：“通过实地测试，我看到在同学龄的学生中，我们与中国学生的数学能力存在2--3年的差距，这不能不深刻反思我们现行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模式”，罗伯特接着说：“过度强调‘寓教于乐’，片面推崇法郎士（法国艺术家）‘好奇艺术’的教育观念，以致出现‘乐而疏教’，‘重乐轻教’是我们教学存在缺陷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我看来，快乐也是有代价的”。他继续说：“这次在杭州，我与几位学生家长座谈交流，听到最多的一句话让我十分惊讶，‘不能让孩子输在起步线上’，就是说从入学那一刻起，家长就把孩子置身于跑步赛中，这样师教与家教融合，形成推动学生增智的互动氛围，这也是我们极为缺乏的一个外部原因”，罗伯特把中式数学教学方法浓缩为“强记+练习+考试”。他说项目团队已将数学教学改革方案修改后定稿，作为提案近日提交新南威尔士州议会审议，并希望能成为全州第一批推广中式数学教学方法的学校之一。
    此时，有位教师举手问道：“中式数学教育采用的方法是死记硬背的方法，只是为了让孩子应付考试，引入这样的方法行吗？”罗伯特回答：“中式教育十分重视培养学生扎实的基础知识和基本功，要求学生通过‘勤学苦练’达到学有所成的目的，因而基础教育雄厚，应试教育普及，题海式战术使他们吸收了丰富的基础知识，掌握了应试的技巧技能，而这恰恰是我们的学生所缺乏的。中国有句古话叫基础不牢，地动天摇。”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小学阶段的基础知识更是基础中的基础，它会影响学生今后的长远发展。我们有些学生遇到考试就如临大敌，甚至紧张的要哭，这显然是因为他们的基础知识掌握不牢，应试能力和方法不到位”，罗伯特表示他有信心，通过2--3年的中式教学方法，小学生的数学基础知识和能力就会有很大的改观。
    罗伯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电话向约瑟夫议员对他在境外患病的关心表示感谢，同时向他通报这次与中方共同推进合作项目的情况以及最终取得的成果，并告诉议员教学改革的提案已提交州议会，希望议员能够积极推动提案的审议和表决。约瑟夫议员是数学教学改革的支持者，与罗伯特的观点见地十分相近，这次两国之间的合作项目就是在约瑟夫议员的倡导和协调下立项与实施的。为此，议员也一直关注着项目的进展动向，听了罗伯特的通报非常高兴，他表示会尽全力推动提案能通过议会的审议。
    罗伯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朱芸写封信，除了对朱芸在他住院时给予的精心护理再次表达他的谢意外，还有另一层表达对朱芸的好感与思念的意思。按照澳大利亚人表达观点或情感的率直性格，罗伯特应该对朱芸当面直抒，明确了当，一吐为快，不用绕着弯子，欲言又止。罗伯特还是了解一些中国文化中“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寓意的，毕竟他现在还不知晓朱芸离婚诉讼案的判决结果，他抱着谨慎的态度。
    罗伯特把邮票贴在信封的右上角后投入邮政局的信箱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投递过信件了，当手机短信，推特网站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信息技术把传统的邮递方式挤压得快要丧失生存的空间。为了防止因地址不详或查无此人而被退回的情况出现，罗伯特在信封上用中英文写明寄往的国家，城市，街区和收件人姓名，又在信封的右下角写明寄信人的地址，姓名，做好万一的准备。他向邮局业务员了解过，从悉尼寄往杭州的国际邮件一般需5--7天，他盘算着信件在途往返大致需要两周时间，阅信，写信，寄信约一周时间，正常情况下三周后他能够收到回信，如果发生不可抗因素就只能视作例外了，他真心希望没有例外。
    罗伯特来到悉尼大学孔子学院，孔子学院位于悉尼大学内，由悉尼大学承办，与中国上海复旦大学合作，于2008年6月正式运行，现有注册学员600人。罗伯特向一位女老师咨询授课时间，课程安排，注册条件等情况。女老师问罗伯特是为孩子来报名的吗？当罗伯特说是为他自己报名时，对方十分吃惊，说：“大伯，如果是这样，您就是学院最年长的学员了。”罗伯特想了想说了一句：“活到老，学到老嘛”，不知这句话他是什么时候琢磨出来，并用中文表达的。最后，罗伯特选报了上课时间安排在双休日的初级汉语班。填报报名申请表，拍摄照片，交纳学费后罗伯特很快拿到一张中英文印制的学员证，成为悉尼大学孔子学院的注册学员。虽然悉尼有多家汉语培训机构，但他只认悉尼大学的牌子，他拒绝“山寨”。
    罗伯特在新南威尔士州小学校长联谊会举办的年会上演讲。这次演讲是联谊会为教学方法改革专场安排的。罗伯特围绕小学数学教学改革的主题，从当前的普遍现状，与中国学生的差距，问题的症结，教学改革的内容等方面阐述自己的观点，介绍与中方合作项目的成果。罗伯特说：“有媒体评论称，中国学校是‘考试工厂，不该复制中国重视分数的教学模式，不能简单地从一种完全不同的文化中全盘引进思想，做拿来主义”。我认为，中国重视基本功教育理念和经验方法在实际过程中证实是行之有效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曾对65个国家50万名小学生在数学科学科目进行测试，发现中国的学生居数学第一名，而我们的学生数学仅排18名，英国排名26位。为此，英国各大媒体表示震惊，对本国学生“如此低劣的成绩感到耻辱”，“英国在历史上曾经是一个数学大国，如今却已辉煌不在”，媒体呼吁英国政府立即采取措施，遏制学生成绩不断下滑的颓势，尤其应该接受既成的客观现实，虚心向其他表现好的国家例如中国学习。
    罗伯特侃侃而谈，结合在中国开展合作项目的切身感受说：“中国的许多大中城市每年都会举办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另外还有许多数学培训机构，形成了提升数学能力的社会氛围。中国的银河系超级计算机连续多年成为全球运算速度最快的计算机，中国的“嫦娥”、“天宫”航空航天计划的成功，都与这个国家数学基础扎实，数学人才雄厚有关”，他继续说：“科学是没有边界的，所以，我们应该学习，借鉴和引入中国式数学教学方法，旨在提高我们小学生的数学水平。”
    第二天，悉尼各大媒体都刊载了罗伯特的演讲内容，也出现一些不同的声音，引起了对数学教学方法改革是与非的一场争论。
    这几天，罗伯特经常到学校传达室，看看是否有他的信件。三个星期过去了，按照他的估算他应该收到回信了。他在办公室里来回度步，脑子里用排除法对各种假设逐一排除，然后再重新假设，再一一排除。如此循环往复，消耗着他大量脑细胞，他感到头脑开始发涨，思维逐渐紊乱，似乎进入了神经质状态。

    第五章

    朱芸休息在家，她收到了罗伯特的来信，她让婷婷帮着翻译，女儿拿着牛津版英汉字典，一段一段地翻着。由于是第一次通信，有投石问路的意思，罗伯特在信中的措词用语显得恭敬含蓄，他称赞朱芸高尚的职业操守，欣赏她待人的温婉淳朴，他想再为朱芸画一幅精修素描画，他已起好画名叫《天使的微笑》，他在信中说，下次他为朱芸画画时请她能否不戴工作口罩，他要把朱芸具有特质的微笑用绘画形式长久留存。朱婷婷翻到这里，对朱芸说：“妈，这人还挺浪漫的，是个校长，还会画画”，朱芸拿出罗伯特回国前送给她的素描画，婷婷看后说：“妈，这是画你的，画得真像唉，这可不是一般水平。”朱芸说：“是啊，那天科里的人看了后都那么说”。最后，罗伯特询问朱芸的近况，还特别关心朱芸离婚诉讼案的判决情况，希望朱芸自珍保重。在信中罗伯特留下了他在澳大利亚的手机号码和Emer邮箱地址，并建议，若朱芸不反对的话，以后可否通过邮件交流。因为，对他来说三周时间实在太久远了。
    朱芸看过女儿翻译过来的信，感到对方不仅是一种绅士式的敬意表达，还能从中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关切和情感的溢露。她看着罗伯特送给她的那幅画，细细品味着。这些年，对她工作的肯定褒奖她听到不少，全院的年度先进也得过几次，但在精神与情感上的关心浸润却几乎无有，就像干涸已久的河床，渴望雨露甘霖。朱芸拿起笔给罗伯特写了封回信，虽然是礼节性的，但她没有拒绝罗伯特要再次给她画像的请求。她让女儿译成英文后用Emer发送至罗伯特的电子邮箱。
    罗伯特在电脑上看到收件箱里有封邮件，急忙点开，让他大喜过望，是朱芸的回信。他一气读完。这些天他灰头土脑，萎靡不振的状态为之一扫，来了精神。他认真地阅读了几遍，对罗伯特最为关注最期望得知的信息，朱芸在信中给予了明确：法庭判决准予她离婚。罗伯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好！太好了！”，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缝，教务主任把头探进来问：“罗伯特，没事吧？”罗伯特意识到自己刚才动响过大，便说：“对不起，米西尔，没事。”主任拉上门忙别的去了。
    罗伯特迫不及待地写完回信，打印在纸上。第二天是休息日，有汉语班的教学课程。他比平时提前一小时来到孔子学院，找到报名时接待他的中年女老师，谦恭地请老师可否把他这封信译成中文。女老师姓方，江苏南京人，毕业于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两年前全家移民澳大利亚，现是孔子学院的院长助理。方老师一看信的内容，已经猜出八九，是封情书，是桩跨国恋。报名时，方老师知道罗伯特是在职校长，硕士学位，属于知识分子，从谈吐举止看非常有涵养，不像婚姻骗子。方老师简单了解情况后说，这是好事喜事，她愿意成人之美，答应罗伯特的请求。30分钟后，她把翻译好的信从电脑里拷入罗伯特的U盘，拔出后交给罗伯特。罗伯特一再表示谢意，说也许以后他还会来麻烦她的。方老师爽快地答应，然后用英语说:“不麻烦，这忙我会帮到底的，不过您的汉语可是要抓紧速成哦”。罗伯特应允着。
    当天的这节课，罗伯特总觉得时间特别长，尽管他努力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于听讲，但他的思想不时地开小差，盼着紧快下课，立马赶回办公室把邮件发出去，他认为这事应该争分夺秒。
    朱芸收到罗伯特发给他的邮件，是译成中文的，是为了方便她阅读。信中罗伯特告诉朱芸，他已经成为悉尼大学孔子学院的注册学员，，目前正在接受汉语课程的学习，他说等他上完中级班课程，拿到结业证书时，就可以与她用中文交流了。朱芸看到这，心想这个老外真的上心了，这个年纪学汉语够他喝一壶的，不过她还是为罗伯特的执着所感动，她知道罗伯特的这一举动是为她而做的。罗伯特知道朱芸已经从不幸的婚姻中得到了解脱，他为她高兴，他鼓励朱芸要尽快从阴影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他告诉朱芸，四年前他妻子丽达因汽车技术缺陷发生意外事故去世后，他曾经极度悲哀，很长一段时间处在痛苦的回忆中。后来他逐渐明白，活着的人活得更好，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他说：“你我情况不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就是心境要靠自我调节和修复”。在信中罗伯特诚恳地邀请朱芸到澳大利亚观光旅游，到一个天蓝云白，自然秀美的环境中放松一下，调节自己。他说由他承担行程的所有费用。而且他已与史蒂文领事咨询过签证事宜，史蒂文答应届时会提供方便。他告诉朱芸，史蒂文是他曾在澳大利亚政府的社会统计局供职时的同事，也是交情甚深的好友。

    第六章

    在罗伯特住院时，不经意间朱芸听到导游小伙子讲过，罗伯特丧偶后，一直独自生活，有一个女儿，其他就不知了，那是人家的隐私。罗伯特信中提到他丧偶的事，似乎印证了导游所说的。她一时还无法确认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因为，她听说与国内相比，由于情况更难核实，国际婚骗事件时有发生，还呈上升势头，她不得不谨慎小心。不过朱芸认为，这些应无碍于一次普通的旅游观光。记忆中，她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出国”，她唯一一次是参加医院工会组织先进工作者到香港旅游了5天，性质是“出境”。一方面，她想改变一下压抑多年的精神生活环境，适当地纾缓放松一下，另一方面，可以与罗伯特接触过程中对他有更多地了解。她决定接受罗伯特的邀请。
    朱芸把这一想法与两个孩子商量，他们都支持她出国旅游，不必过多担心他们，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朱芸把打算去澳大利亚旅游的事告诉了自己的父母，征求他们的意见。父母亲也知道女儿不久前离婚的事，虽然他们感到有些遗憾，但也没多说什么，那是女儿自己的生活。他们认为与欧阳晨这样的人分手，对女儿对孩子反倒是件好事。女儿出国旅游，去散散心，他们都同意，而且答应帮着照顾两个孩子，让她放心出游。
    朱芸把家里的事安排妥当后，向科室请了10天的假。她使用当年度的公休假期，以往的年休假她基本是主动申请放弃的，对她来说与其在家里看着丈夫发脾气，遭辱骂，还不如在单位上班来的清净，舒坦。通过蓝海国际旅行社朱芸办理了中国公民的普通护照，并按照要求备齐了相关资料后，寄送澳大利亚驻沪领事馆审核签证。两周后，朱芸拿到了一年可多次往返澳大利亚的旅游签证。旅行社还为朱芸订购了香港国泰航空公司由中国上海至澳大利亚悉尼的航班。安排她做了出境体检，还将出行的注意事项，日程安排，禁带物品等告知了她。
    罗伯特在邮件告诉朱芸，悉尼当前和以后一段时间的气候温湿情况，他说悉尼和杭州的气候正好相反，现在悉尼是夏季，夏季悉尼的气温一般20几度，虽然早晚有些温差，还是比较适宜的。建议她准备一些防晒护肤用品。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女儿婷婷和儿子亦隆对她说：“妈妈，祝你一路平安，玩得开心。我们送你这个‘快译通’，便于译字和对照。明天要上课，不能送你了。”朱芸一阵感动，孩子如此懂事，让她很欣慰。
    出境那天，朱芸与同一旅行团的20余人一起乘坐旅行社安排的巴士经杭浦高速（杭州---浦东）抵达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当宽体客机滑入跑道，发动加速，机首翘起，机身离地的那一刻，朱芸意识到她将跨越南太平洋，飞行一万公里，前往大洋洲的一个岛国，开始她的第一次‘出国行’。飞机在爬高后进入平行飞行状态时，座舱里一些乘客站起身，拿着手机开始自拍和互拍起来，不时地大声叫喊着，显得新奇而兴奋。朱芸估摸着他们也许和自己一样是第一次乘坐国际航班，第一次出国。航班基本满员，几乎没有空置的座位。这些年，国人逐渐富裕起来，出去走走看看的人越来越多。国内媒体不断报道出境游人数，海外购物金额屡创新高，不少国家都在努力争取把本国作为中国游客的旅游目的地，主动出台各种招游政策。她想如果中国人由第一次出国再到第一次到某国旅游，那将是多么庞大的天文数字。

    第七章

    澳大利亚悉尼市的金斯福德.史密斯国际机场（KingsFordSmithInternationaIAirpot），罗伯特在第一航厦第一层第六国际达到出口迎接朱芸的出站。为了防止航班提前抵达，他早于航班正点到达两小时来到机场。有时在航程的最后阶段，只要气象条件和空管允许，航班往往会提前一些时间到达，机组人员也可早些返家。
    罗伯特见朱芸拉着行李箱走出到达出口，十分高兴，快步来到朱芸面前，张开双臂欲用拥抱作见面方式。朱芸却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伸出了右手，罗伯特反应过来，一边与朱芸握手，表示欢迎，一边连声说Sorry，Sorry（对不起），而后将一束鲜花送与朱芸，并用汉语说：“欢迎您来到悉尼”，朱芸笑着说：“说得不错，大有进步”。朱芸看了一眼罗伯特，好像突然丢失了原有的记忆，她从上到下把罗伯特扫描了一遍：罗伯特戴了顶白色网球帽，一幅太阳镜架在帽沿上方，身穿一件浅蓝色短袖T恤衫，下身穿了条深综色的沙滩裤，脚上蹬着一双跑步鞋，配上1.85米的个头，就像那个打高尔夫球的“老虎”，十分帅气。在杭州时她从未这么打量过罗伯特，她一直用职业的眼光，看待每一个病人，再威猛阳光的人，只要被包裹在病号服里，就不是一个健康的人，那怕是暂时的。时过境迁，与他在杭州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朱芸让罗伯特原地站好，她拿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随后拿出自拍杆与罗伯特合影了一张。因为她喜欢罗伯特今天的装束，今天的气质，她看不出眼前的罗伯特已是年近花甲，在中国就是即将退休的人。
    在停车场，他们座上罗伯特的霍顿牌轿车驶离了机场。从这时起，朱芸便离团进入“自由行”了。事先，罗伯特与接团的悉尼顺泰国际旅游公司谈妥并签订协议，明确朱芸在澳期间的行程和安全由罗伯特负责；确保朱芸按时离境；不涉及已缴团费以及免除旅游公司意外责任等内容。罗伯特娴熟地驾驶着他的银色右舵轿车，兴致勃勃地奔向市区。这是澳大利亚唯一的国产轿车，因具有价格竞争优势和本土情节，许多澳大利亚人都购置该品牌汽车。
    一路上，罗伯特以东道主身份，试图为朱芸担任义务导游。他问朱芸：“在飞机上11个小时，累吗？”朱芸说：“有点，浑身有点酸”，“脚肿了没有？”罗伯特问，朱芸：“肿了，都穿不进鞋”，“没关系，很快就会恢复的”罗伯特说。朱芸觉得罗伯特的汉语说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便问：“汉语中级班毕业了吗？”罗伯特答到：“上周通过了考试，已经毕业了”，他从驾驶座边的储物槽里拿出一本证书递给朱芸。朱芸翻开一看，是罗伯特悉尼大学孔子学院中英文版的汉语中级班结业证书。心里说，这个家伙还真的说到做到了，难怪他能用汉语和她进行初步交流呢。
    罗伯特介绍着：“悉尼是澳洲最大的城市，人口已突破500万，时区在东十区，比北京快2小时”，朱芸看罗伯特边开车边当导游，怕他分心走神出意外，截断了罗伯特的话峰，让他集中精力开车，以后再慢慢介绍。罗伯特欣然接受，不再发声，但他打开车载音频旋钮，收听到悉尼的一个华语电台广播，此时正在报道澳大利亚最大的铁矿石集团力朴力拓公司与中国的几个大型钢铁企业签订了铁矿石的长期供货协议，价格比前一年度提高15%。称中国已是澳大利亚铁矿石最大进口国。这是罗伯特事先调频好的，一来给朱芸在车内有个熟悉的语言环境，另外，他自己还可以练练听力。
    40分钟后，汽车在悉尼北区罗伯特的住处前停下。罗伯特对朱芸说：“这就是我的住所，这段时间您就住在这里，您的房间都整理好了”。这是一处在悉尼随处可见的人们称之为Haos的民居，通常建于道路两侧，多为平层或二层结构，门前和周边有大小不等的绿地，设有低矮栏栅，房屋及绿地属于永久私人产权。罗伯特的住所是一栋二层结构的房屋，周边有一片绿地，用低栏围合。室内一层为客厅，餐厅，厨房和洗漱间，二层为三个配有洗漱间的卧房，总面积大约250平方米左右，在杭州这属于带花园的独栋别墅，只是杭州的别墅均为非永久产权。
    简洁的装潢和实用的布置，看得出房屋的主人平和务实的生活特点。罗伯特把朱芸安置在二层原先他女儿住的房间，女儿在阿德莱德，很少回来。罗伯特告诉朱芸，他和丽达在这所房子里住了12年，这是他们共同打造的爱之屋。在罗伯特的卧室里，墙上挂着他和丽达的合影像框，床头柜上摆着丽达和孩子们的合影照片。他说这间房一直保持原来的布局摆设，就像丽达出远门，他等着她回来那样。他神色暗淡地说，自从丽达走后，他就害怕回家，只要他一个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过去的往事，记忆犹新，仿佛昨天刚发生似的。他无人倾诉，有时只能自言自语。几年来，伴随他的是寂寞和孤独。看的出，罗伯特与丽达情深意切，是个“宠妻狂魔”。
    罗伯特告诉朱芸，在丽达意外车祸发生后，经调查证实，是汽车刹车系统的液压油管龟裂出现渗漏，导致制动装置失灵。汽车制造商马上在全球召回40万辆同型号车辆。目前赔偿事宜还在等待法院的裁决。
    罗伯特把浴缸放好了热水，让朱芸洗个热水澡，促进血液循环，还可以祛乏消肿，而后关上门退出房间。

    第九章

    次日上午，罗伯特和朱芸来到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乔治大街上的维多利亚女王大厦（QVB），整座建筑金碧辉煌，被著名时装设计师皮尔.卡丹赞誉为：世界上最漂亮的购物中心。大厦的专职讲解员讲解道，这座7层大厦是为了纪念维多利亚女王执政50周年于1898年建造的。由苏格兰设计师乔治.麦克雷（GeorgeMcRae）设计，为圆顶的罗马风格结构，最具特色的是顶端中央的大圆形拱顶，直径20米，外层是铜架，内层是华丽的彩色雕花玻璃。大厦长200米，原先是作为市场和办公室的，经过几次改建，现为购物中心，目前有200家商店。她指着大厦中间悬挂着的一个大钟说，这座时钟是模仿苏格兰的贝尔莫勒城堡于1986年制造的，时钟正点会播放音乐和玩偶剧。罗伯特忙着给朱芸翻译。讲解员领着一行人穿梭在顾客和游人之间，继续讲解着，这座大厦，维多利亚女王从未光顾过，100多年来只有伊丽莎白二世在1986年到访过，那时她留下一封神秘的书信，并告诉悉尼市长，信要等到2085年的时候才能公之于众。朱芸心里想，这里应该是目前国内正在兴起的城市综合体的最早版本了。
    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目不暇接，而楼梯和走廊墙壁上的精美油画又让人仿若置身于博物馆。他俩在四层的一家珠宝饰品商店驻足，这里的柜台里陈列的多是澳洲产的宝石，珍珠等工艺饰品。罗伯特挑选了一条镶嵌着澳洲蛋白石的吊坠作为礼物送给朱芸，朱芸推脱不掉，只好收下，半开玩笑地说：“价值超过200元的礼物，我是不是要上交啊”。罗伯特急了：“这可不是公务活动，这是私人交往”。两人都笑了。
    傍晚时分，罗伯特和朱芸乘上悉尼港的“库克船长号”游轮，映着落日的余晖在悉尼港游戈。傍晚的港湾，微风习习，碧波粼粼，晚霞在远处的天边舞动变幻。岸边的楼群卸下了高昂烜宇的外装，换上了星光耀眼的晚礼服，温和的水波搭配着暖白的光点，把整个港湾带入美轮美奂的仙境之中。游客们尽情地欣赏着静谧的黄昏美景。船员介绍，美国总统，英国皇室，中国国家 都曾乘坐“库克船长号”游轮，饱览悉尼港的美丽景色。日落黄昏，巡游港湾，罗伯特也是第一次，他对朱芸说，在悉尼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从未领略过傍晚时分悉尼港如此令人惊叹令人陶醉的景色。与昼间相比，气温低了许多，罗伯特从行囊里拿出一块羊绒披肩，给朱芸披上。他们在船上享用了两道澳洲风味的晚餐，另有香槟，红酒和甜点，咖啡等。这晚的观光不仅给罗伯特，也给朱芸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第三天，罗伯特与朱芸前往悉尼歌剧院。歌剧院门口正好一位导游手举一面小旗带着一个中国旅游团到此观光，他们也跟着旅游团一同进入歌剧院，“蹭”一下导游的专业解说。导游开始讲解，悉尼歌剧院（SyolneoPeraHouse）位于悉尼市区北部，是悉尼地标建筑物，是一座贝壳形屋顶，下方是结合剧院和厅室的水上综合建筑，内部建筑结构是仿效玛雅文化和阿茨特克神庙，共有歌剧，音乐，戏剧和电影4个大厅，5000多个座位，由时年38岁的丹麦设计师恩.伍重（JornUtzon）设计，1959年3月动工，1973年10月交付使用，耗时14年。导游像在背诵课文似的，没打一个疙瘩。朱芸全神贯注听着导游边走边讲解。导游说，整座建筑洁白晶莹，像一瓣一瓣盛开的白莲，又像几叶张开的扇贝，更像一组将要出海远航而扬起的白帆。歌剧院三面临海，与远处雄卧的悉尼海港大桥相互衬托，相映成趣。罗伯特回忆起过去在学校教学时曾告诉学生，悉尼歌剧院的14片外壳其实刚好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圆，他要求学生根据圆周率计算出每一片外壳的面积。此时，导游继续讲解着，为了筹集建筑资金，当时一个叫JoanHammond的知名女歌手，在公众筹款时每个吻收50澳分。导游还说，歌剧院有一个全世界最大的机械连杆风琴，是由10244根风管组成。

    第十章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罗伯特和朱芸到达了澳大利亚最北边的城市，也是北领地的首府达尔文市。来达尔文是罗伯特计划行程的一部分，按照他的思路，他想让朱芸能够从源头上了解他，当然他也征求了朱芸的意见。客随主便，朱芸满口答应。罗伯特认为，虽然他并非出生和生活在达尔文，但这里曾是他父辈生活的地方，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他的祖籍，他的根。
    在紧邻议会大厦的达尔文皇冠假日酒店安顿下来，稍事休息后，罗伯特带着朱芸来到米歇尔街北边一处面街的二层建筑前。这是一家正在营业的时装商店，落地玻璃橱窗里塑料模特穿着各式时尚女装，顾客进进出出，显得颇有人气。罗伯特对朱芸说，这个地点原先是他爷爷奶奶的家。住着爷爷奶奶、父亲和俩个妹妹。他父亲原是达尔文市电报局的职员，1941年12月“珍珠港事件”导致太平洋战争爆发，父亲应征参加了澳洲国防军，那年刚20岁。当时达尔文已成为盟军在南太平洋的重要战略枢纽，建立了通信、潜艇和军需基地。日军在西南太平洋的军事行动急需占领新几内亚的莫尔兹比港和瓜达康纳尔岛。而美澳联军的轰炸机和海军舰队均可以从达尔文出动，对以上地区造成威胁。为了瘫痪达尔文盟军的战略枢纽，彻底摧毁盟军在这一带的海上力量，保证日军在新几内亚军事行动的顺利，1942年2月19日，从结集在帝汶海的日军四艘航空母舰上起飞的243架俯冲式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对达尔文市区和达尔文港区进行了两个波次的密集轰炸。他爷爷奶奶的家被一枚500磅的航空炸弹击中，整座房屋连同爷爷奶奶和两个姑姑一瞬间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深3米，直径十多米的巨大弹坑。罗伯特有些哽咽，他接着说，战后父亲每年都会在这一天来到这里祭奠，以后又带着全家一起来。
    在史密斯街的一个夜总会大门前，罗伯特说，这个位置原先是他父亲就职过的达尔文电报局的旧址，那天被炸成了废墟。由于供水系统被炸毁，无法实施消防扑救，全市陷入一片火海，240多名平民死亡，整个城市几乎夷为平地。
    他们向大轰炸纪念碑献了鲜花，参观了战争纪念馆，而后驱车来到达尔文港区。港区位于帝汶海的达尔文港湾内，是个天然深水港口。一个个张开臂膀的作业机械有序排列，三个栈桥式码头旁停满了装卸货物的巨大船只。罗伯特指着前方的偌大的港区说，那天港区里停泊着几十艘美澳海军的军舰和盟国的商船。被日军蝗虫般的鱼雷轰炸机炸沉了35艘，澳大利亚和盟军的943名官兵死亡，400多人受伤，23架战机被摧毁，达尔文的军事设施几乎摧毁殆尽。日军轰炸达尔文投掷了681枚炸弹，超过了日军袭击珍珠港投掷的457枚炸弹，达尔文港在历史上成为了第二个珍珠港。随后，日军在没有美澳海空军阻扰的情况下，轻松占领了帝汶岛（当时为荷兰殖民地）和整个东印度群岛（现为印度尼西亚）。
    2011年澳大利亚政府把每年的2月19日定为“国家纪念日”。
    他俩步行来到一个长约110米的T形码头，这个码头与相距不远的希尔堡码头和斯托克斯希尔码头相比，显得老旧一些。罗伯特说，以他父亲所在的澳军第8师23旅21营为主，组建的海鸥支队1100名官兵，1941年12月中旬就是从这个码头登上军舰前往荷属安汶岛协防，以阻止日军以安汶岛为前进基地和跳板进攻澳大利亚（安汶岛与达尔文近在呎尺）。
    1942年1月30日日军调集两个航母编队和6300名士兵向安汶岛发起陆海联合攻击。海鸥支队与3000名荷兰军队顽强阻击，激战4天终因寡不敌众安汶岛失守，海鸥支队700名官兵包括放下武器后遭日军屠杀的300多名官兵阵亡，有260余人被俘，其中有他父亲。罗伯特眼圈有些湿润，继续说道，日军把澳籍战俘和300名荷籍战俘转运到中国海南岛东方市的八所战俘集中营，在八所的石碌铁矿充当苦役。在遭受非人凌虐和残酷折磨下，有70名澳军战俘死亡。他父亲和其他9人冒死逃出集中营，在海南抗日力量的帮助下前往东方市老欧村，被村民掩护起来，以后都加入了共产党琼崖抗日游击支队，直到战争胜利。但其中2人因在战俘营染上的疾病而死亡，安葬在老欧村。他们没有看到胜利的那一天。他听父亲说，他们几个人在琼崖支队政治部负责与盟军情报部门的协调联系，标定和传送日军在海南岛的布防与兵营以及战俘营的地理座标情报，引导盟军航空兵精准地实施了对日军战略要点的持续轰炸，而成功避免了对战俘营的误炸，还配合了美军营救战俘的“鸽子行动”。他说，2003年中澳两国在老欧村共同修建了“海鸥支队纪念碑”，用中英文记述了海鸥支队的简史以及被俘士兵至中国海南的路线。
    罗伯特拿出一个本子，选择了一下角度，快速地画了一幅港区的素描画，他说这也是一种纪念，每次来达尔文他都会画一幅。
    罗伯特指着地图，告诉朱芸从达尔文到巴布亚新几内亚，东帝汶，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几个国家的首都比到澳大利亚首都堪培拉的距离近，航班从这里起飞到杭州只要5个小时左右。

    第十一章

    南澳大利亚城市阿德莱德（Adelaide）。罗伯特和朱芸在距市区30公里的汉多夫德国小镇上漫步观光。小镇是澳洲最古老的德国移民居住地，以“汉多夫”船长的名字命名，距今已有170年历史。小镇不大，景色优美，路边开满了鲜花，林荫小路的两旁是原汁原味的日耳曼砂岩建筑，都是有着百年历史的德国风格的建筑。罗伯特边走边向朱芸介绍，这里的德国祖先是1839年来到澳洲的，据说是管理犯人的官员，主要来自普鲁士东部。他说，丽达爷爷一家原住在德国沃尔夫斯堡，因有反对纳粹战争的言论，受到盖世太保的迫害。几经周折，最后乘坐瑞士商船举家来到澳大利亚，那时战火还没有燃烧到这里。他们到达达尔文港的那天，日军的零式战斗机编队挑衅性地低空掠过海港码头，防空警报拉响，引起码头人群的一片混乱。战事逼近，海鸥支队那天接到命令，急速登舰前往安汶岛。在码头上父亲和他的战友们救起了一个在慌乱中落海的男孩。男孩的父母惊魂未定地向父亲他们连连致谢，当问到姓什么叫什么时，父亲他们一起高喊：“我们是海鸥支队”。男孩全家后来在汉多夫定居，买了地种植葡萄，后来开设了葡萄酒庄。这个男孩长大后在汉多夫成了家，育有两个女儿。当年的男孩就是丽达的父亲。战后，他听说消失多年的“海鸥支队”还有幸存者回到澳洲，他四处打探寻找，终于用5年时间找到了父亲。罗伯特说，日本战败投降一个月后，父亲和他的战友告别了琼崖支队，与战俘营幸存的战友一道乘坐美军登陆舰回到离别4年的祖国。那天悉内港的环形码头上成千上万的市民挥舞澳大利亚国旗欢迎浴血奋战，劫后余生的英雄们。时任澳大利亚总理的本尼迪特克.奇夫利到码头亲自欢迎。当人们看到一百多名被抬下军舰，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亲人时，全城恸哭。
    回国后父亲因在战俘营染上严重的结核病以及长期营养不良，被送往悉尼一家陆军医院医治疗养5年。后来与他住院治疗期间悉心照顾他的护士结为夫妻，养育了他和苏珊，再后来丽达的父亲把大女儿丽达许配给他，几年后他们也有了两个孩子。
    道路两边有许多咖啡店，啤酒吧，皮具店，面包房，蜡烛坊和各种餐厅，人们熙来攘往，兴致勃勃。小镇最有名的餐厅汉恩道特(Hahndortlnn)是个百年老店，全木制结构装修，非常特别，服务生中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都身着统一的特色服装，热情洋溢，礼待宾客，时而还为食客表演一段德国乡村歌舞。
    罗伯特着实让朱芸体验了一回肥美流油的德国大猪肘套餐，满满一大盘，说是单人份，其实四个人也未必吃得了，分量超级大。朱芸冲着罗伯特作无奈状，笑着说，看来德国人的胃囊都是特大号的。
    他们来到一个葡萄种植园，修剪整齐，密密扎扎的葡萄藤成排连片，一眼望不到边，十分壮观。罗伯特告诉朱芸，这片葡萄园大约有100公顷（1公顷为15亩），是丽达父亲当年最早开拓的，后来慢慢扩大，现在像这样大的葡萄园共有6个。他说，阿德莱德的巴罗莎和伊登地区与盛产葡萄酒的法国波尔多地区的气候十分相似，非常适合葡萄种植，这里是澳大利亚顶级清凉气候葡萄酒产区，最早的葡萄酒产于1841年，现有200多个葡萄种植园，35个品牌，产量占全澳大利亚葡萄酒总产量的60%以上。主要的白葡萄品种为霞多丽和雷司令，红葡萄品种主要为赤霞珠，海格和黑比若。
    他们俩各自骑着灰白色的自行车，沐浴着阳光，穿行在开阔的葡萄园的园间道路上。有的游客骑着情侣自行车，有的骑着母子车，尽情地拥抱大自然，饱览园区景色。在木质长椅上小息时，罗伯特说，在这一地区丽达父亲的酒庄规模属于中等偏上的，正常年份可产2500至3500吨葡萄酒，由于年代久远，品质上乘，早已名声鹊起，在澳洲有较高的知名度，尤其是“明月亮”牌红葡萄酒更是供不应求，求购者都是提前一年签订合同，预付款项。上世纪80年代，丽达父亲继承酒庄后，未与他父亲商量硬是把酒庄更名为罗伯特酒业有限公司，他说永远不能忘记父亲的救命之恩。还写了遗嘱，在他百年之后，酒业公司股份全部转到他和丽达的名下。
    罗伯特带朱芸来到自家的酒业公司。公司设在一栋古朴厚重的两层德国式建筑里，一层的陈列区陈列着各种葡萄酒样品，墙上一个大型显示屏正在播放介绍公司的过去和现在的PPT（三维视频），一个吧台上摆着供游客免费品尝的各个年份的葡萄酒，如有意购买，只要填写好地址，可以快递投送。不少游客围着吧台在品评和购买。在陈列区另一面墙上挂着一排像框，里面的照片都有些泛黄。罗伯特一一介绍，这是酒庄的创始人，丽达的爷爷汉斯.麦卡伦，这是丽达的父亲汉斯.埃里克和丽达的母亲玛格丽特，这是罗伯特和丽达的结婚照，还有丹尼斯和克里斯蒂娜童年的照片。另外是葡萄园初垦时期的的照片，酿酒加工厂开工奠基和落成典礼的照片，州、市政府官员到访时的合影以及演艺界体育界明星观光时的留影等，记录了一个企业数十年，几代人创业发展的轨迹，令人肃然起敬。吧台后面是商务区，设有洽谈室和办公室，再往后是一个可容纳30多人的餐厅，必要时可临时辟作会议室。二层设有10个卧房，既可住家人，也可留客人。罗伯特告诉朱芸，丽达父母先后过世后，现在酒业公司主要由克里斯蒂娜和苏珊负责管理，日常性事务很多，她们平时很少去悉尼，下一步计划在悉尼设个办事处，处理商务方面的事务。罗伯特带着朱芸参观了酿酒加工厂的自动化生产设备和制作工艺流程，参观了可储藏数万瓶葡萄酒的两层储酒地窖，参观了检验控制中心。罗伯特说，现在运用了互联网技术，通过控制系统可对葡萄园的温度、湿度、滴灌和病虫害进行远程监测控制。
    每到一处，在作业的员工和技术人员都主动打招呼，寒暄。毕竟罗伯特是这个企业的董事长。一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人上前拍着罗伯特的肩用英语说：“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回来看看，真有点想你了”。罗伯特向朱芸介绍，他叫马修.吉纳罗，是公司的首席工程师，在这里已有20多年了。罗伯特也拍拍对方的肩膀说：“老伙计，身体好吗？德雷莎和孩子们都好吗?”吉纳罗拍拍胸脯：“还算结实，还是头牛，不过是头老牛了，德雷莎和孩子们都好，有空来家坐坐”。罗伯特答应着。
    虽然是董事长，只是他基本不参与管理。岳父曾极力说服他考阿德莱德大学的葡萄栽培与葡萄酒酿造专业，毕业后接班。但罗伯特始终坚持做自己喜欢而且适合自己做的事。为此，罗伯特还与岳父争吵了一次，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任性。
    罗伯特在办公区见到了苏珊，兄妹多日不见，倒显得亲热。罗伯特将苏珊和朱芸互相作了介绍，他充当着翻译。苏珊比罗伯特小5岁，有过一次婚姻，离婚后一直未嫁，膝下无子，她把罗伯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对待。以前在墨尔本开了一家会计事务所，年纪大了后，这些年主要协助克里斯蒂娜管理酒业公司，同时把会计事务所迁至阿德莱德。按照罗伯特的说法，他和苏珊有着共同的数学基因，都从事于数字相关的职业。罗伯特此行原本还想看看克里斯蒂娜的，苏珊告诉他，女儿这段时间去德国做复查了，还还需要一段时间返回。
    晚上苏珊在家里安排了丰盛的晚餐，特意从酒窖里拿了两瓶储藏了40年的葡萄酒，酒瓶内的酒剩下了三分之二，说这是罗伯特和丽达结婚那年丽达父亲储藏的，可以算的上绝版了。苏珊尽地主之谊，欢迎朱芸的到来。罗伯特看上去有些兴奋，有一种回家的亲切感，用餐时多喝了一杯葡萄酒，他脸上微微泛红，也劝朱芸多喝些。他说这两瓶葡萄酒如果在悉尼拍卖，至少需要两万澳元。自父亲去世后，苏珊把全部的爱都给了罗伯特和两个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为了他们她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在克里斯蒂娜确诊为大脑神经胶质瘤的那一刻，她觉得天塌了下来，她痛心疾首，竭尽全力地四处求医问药，甚至放下手里的业务，陪同克里斯蒂娜在德国接受开颅手术和术后化疗，整整一年时间，直至克里斯蒂娜治愈康复。自丽达走后，苏珊对罗伯特关爱有加，她希望罗伯特振作起来，希望有个能读懂他，体贴他的人陪他走完余下的人生。她试图推荐过几个人选，都被罗伯特一一婉谢了。苏珊清楚，罗伯特与丽达感情很深，几十年来他们相濡以沫，相敬如宾，丽达的突然离世对罗伯特的打击是巨大的，他甚至用四年时间还未从丧妻的情感阴影里自拔。苏珊非常惆怅，又十分无奈。她担心罗伯特是拿着丽达这面镜子在对号入座，最终劳而无获，无端消费光阴。今天罗伯特带着笑意的面容和轻松愉悦的状态是她多年来不曾见过的，她的第六感官告诉她，眼前这个中国女人或许正在读懂罗伯特。然而，诸多媒体时有关于以婚谋财，婚姻陷阱的报道，又使她不得不保持警惕。从这天起朱芸便进入了苏珊的观察视野中。
    在绿草成茵的陵园里，罗伯特向岳父岳母的墓碑献了鲜花。他对朱芸说，这是岳父岳母的合葬墓，也是他们生前的一个愿望。罗伯特还向紧邻的一个墓碑献了花。他说，这里安息的是丽达的妹妹，上小学的时侯，她和同学下海游泳时不幸溺亡。他原先想让丽达也安葬在这里，在她的父母身边。苏珊认为，丽达嫁给了托尼家，坚持把丽达安葬在悉尼的公墓里，和托尼家族的先人们在一起。
    罗伯特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他说，中国有句老话，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他有切身体会。每次回家，岳母什么家务事都不让他搭手，生怕磕着，碰着，累着他，像把他贡起来似的，有时闲的无聊他就去打一阵高尔夫，或者和岳父下盘国际象棋。用岳母的话讲，罗伯特是他们两家第二代里唯一的男丁，就如中国的单传那样，所以倍受呵护。记得一次他来了兴致，跑到葡萄园跟着季节工采摘了半天葡萄，纯属好玩。岳母知道后，硬是把葡萄园总管狠批了一顿。
    罗伯特驾驶着克里斯蒂娜的福特牌越野车来到泽维斯海角码头，乘上车客轮渡船，到达袋鼠岛。这是澳大利亚第三大天然岛屿，距阿德莱德15公里。1802年英国探险家发现这个岛屿时，岛上没有人烟，只有四处蹦跶的袋鼠，便把它命名为“袋鼠岛”。罗伯特和朱芸来到这个没有围栏的动物天堂，考拉在树上享受着阳光，沉浸在睡梦之中。成群的袋鼠活泼欢脱地在树下，路上穿梭跳跃，远远地好奇地打探着陌生的访客。海狮湾里成百上千只慵懒的海狮在晒太阳。当游客漫步经过时，它们会非常配合地摆出姿势拍照，满地打滚集体卖萌。在金斯科特观赏鹈鹕争食的场景，当饲养员前来喂食时，鹈鹕们扑翅跳跃，争先恐后，张开带兜的瓢型大嘴在水面上演出了活色生香的“抢鱼大战”。阳光绚烂，海风轻抚，他们触摸着经历数千年风雨吹打和海浪冲刷雕琢的“神奇岩石”，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叹为观止。在微风湾的太阳伞下，两人一边歇息，一边吮吸着清凉果汁。罗伯特向朱芸述说自己的经历：悉尼大学毕业后，他先在一家保险公司做了5年的精算师，以后去读了研究生，获得硕士学位，而后应聘进了国家统计局，当了4年的公职人员，再后来到悉尼男子高中（SydneyBoysHS）教数学，一干就是12年，看着一批批学生毕业，他有一种成就感。再后来他被推荐到阿蒙塔维斯特公立学校任校长，在这个岗位上他已经干了5年，目前，这所学校的综合教学水平在新南威尔士州名列前茅，尤其是数学教学在整个澳大利亚都具有影响。
    离开袋鼠岛时，夕阳渐渐隐没在海平面下，天涯海角灯塔的强大光束已经放射，海天之间时空轮回，等待着另一个新的开始。

    第十二章
    在返回悉尼的航班上，罗伯特问朱芸：“这次旅行感觉怎样？”朱芸看着地图说：“这次我们可是在澳洲大陆上走了一个大大的三角形”。罗伯特说：“没错，开始由东向南，中间由南向北，最后，再由北向东”。朱芸：“至于感觉嘛，就是一路走游，一路观景，一路聆听创业发家故事，一路接受抗战爱国教育”，朱芸继续说：“关于收获嘛，就是空气纯净，嗓子舒服多了，负氧离子高，大脑清新多了，食物绿色，肠胃健康多了。”罗伯特：“哇，总结的太好了，就像一个企业的CEO在作财年总结报告”。朱芸突然问罗伯特：“像日军当年轰炸达尔文，攻占安汶岛以及‘海鸥支队’这些历史，现在的澳大利亚国民还记得吗？”罗伯特摇摇头：“这段历史已被遗忘的差不多了，现在竟有人为当年日军的侵略罪行涂脂抹粉。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澳大利亚只有700万人口，但动员了57万人的军队，10个成年男性中有8个参军，共有3.4万官兵阵亡，18万人受伤，还有3万多士兵被俘，损失是巨大的，对战争的胜利也作出重要贡献，这些永远不能忘记”。朱芸觉得罗伯特很有正义感，不仅仅因为他是“红二代”，更主要的是他能对那场已经远去的战争性质有正确的辩识。
    朱芸离澳回国前一天，罗伯特带着朱芸来到悉尼大学孔子学院，在办公室见到了方老师，方老师先开口问罗伯特结业证书拿到了吗？罗伯特回答已经拿到了，他感谢方老师，感谢孔子学院。罗伯特向朱芸介绍说，这是学院的院长助理方老师，也是你们江浙老乡。朱芸想证实一下，便问方老师罗伯特的邮件信件都是方老师帮着翻译的吗？方老师说，是她帮着罗伯特翻的，她说这是成人之美的好事，帮学员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并提前祝福他们能结为夫妻，成为一家人。
    这时罗伯特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方老师，请方老师再帮着翻一下。方老师接过看了看，说这是一份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书。她马上明白罗伯特的意思，便对朱芸说，这是罗伯特妻子意外事故的死亡证明书，上面写着死者为汉斯.丽达，性别，女，1957年9月出生，社会保险号码，下面是造成死亡的原因，死亡时间，医生签字。这时，朱芸也清楚了罗伯特是想彻底打消她的疑虑，还请方老师翻译确认，当一回证人，这个罗伯特真够仔细的。
    朱芸在整理回程行李，罗伯特为朱芸准备了一些小物品，他拿出一大盒袋鼠钥匙扣，说可以送朋友，钥匙扣是用袋鼠皮为材质制作成袋鼠的造型，很有地域特点。一幅用澳洲绵羊毛皮制作的羊毛垫褥可给朱芸父母防潮保暖护腰。另外，还有两双“UGG”，这是澳洲特有的产品，给俩个孩子。最后罗伯特指着两大瓶产自新西兰（NewZealand）的，标注10+的麦卢卡天然蜂蜜（ManukaHoner），让朱芸每天早晨饮一勺，保健养颜，永远年轻。朱芸一边谢过罗伯特，一边调侃说，这回让她当海淘快递员了。
    在悉尼金斯福德.史密斯机场国际出发的入口，罗伯特张开双臂拥抱朱芸，贴着朱芸的耳边轻轻说了声：“我爱你”。朱芸没有拒绝罗伯特的拥抱，当她被罗伯特拥搂在怀里时，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当她的手触及到罗伯特厚实的脊背时，她觉得这是一面可以为她挡风遮雨的高墙。

    第十三章

    自朱芸回国后，罗伯特朝思暮想，魂不守舍，做事精力难以集中，他每天的一项重要事务就是在互联网上给朱芸发邮件交流，而且也只能在双方下班以后，或者是入睡之前，好在澳大利亚与中国只有2小时的时差，不用昼夜颠倒。他每周给朱芸快递寄送一盒干花，干花是澳大利亚的国花金合欢，带着浓郁的花香，沁人心脾。这让朱芸在科室里令人羡慕。若不是数学改革事务急不可缓，他一定会让自己的腰疾“复发”，再次入住杭州武林中医院骨伤科病房。
    朱芸以她特有的沉稳甚至近乎矜持的态度，面对罗伯特热辣急切的情感表白，她越是理性，越是让罗伯特癫狂。她知道她将要面对的这一跨国婚姻，首先将面对的是两国文化的差异，同时也将面临可能存在的代沟，毕竟罗伯特年长她近20岁，几乎是一代人的生命长度。她没有把握，也缺乏底气。她听到过一些不成功的跨国婚姻，但也看到她所在的医院一位女医生恩爱的异国夫妻。作为女儿她要考虑父母的日常照顾，作为母亲，她要安排孩子的学习生活，她需要慎重考量，认真权衡，她需要在心里上完成一个大角度的转弯。对她来说，作出一个关乎自己未来命运的决定是艰难和痛苦的。
    她向父母说明了与罗伯特关系的进展情况，只是还未最后拿定主意，想征求一下长辈的意见。父母亲很开明，让她自己决定自己的事，他们支持女儿的选择，他们目前基本健康，不必过多担心，子女的事他们会关照的，外甥和外甥女自立能力都很强，让她打消后顾之忧。父母的态度无疑给朱芸增添了信心，她越发觉得父母是她乃至她全家最靠谱的坚强后盾。远涉重洋，离他们而去，她有些于心不忍。
    朱芸也听取了两个孩子的想法。他们心疼母亲，也理解母亲，希望母亲能有新的生活，他们已经长大，能够照顾好自己，他们都是班里的尖子，不需要母亲为他们的学业操心，他们都支持母亲重新组建家庭。为此，朱芸感到宽慰，孩子如此懂事，但又觉得愧疚，在子女尚未走向社会，尚未完全独立的时候，她却走出国门，独自离去，她有些割舍不下。她认为这是父母，子女们为了她的生活而做出的牺牲，如有可能她要加倍报答。
    在经历了6个月的内心纠结，精神抗争与自我批判后，朱芸终于决定向前看，朝南行，去迎接一个属于她，又不完全属于她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生活。
    朱芸明朗的态度让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罗伯特兴奋不已，换了个人似的。他终于获得了重新组建家庭的“许可证”。他开始筹划急需着手的几项重要事项。
    罗伯特清理了一下思路，他认为，首先需要进行婚姻登记和婚礼仪式预约。他与朱芸商量，并采纳了朱芸的建议，把他们的结婚仪式定在中国农历的七夕，及当年的8月16日16时。罗伯特通过咨询了解了婚姻登记所需的证明材料后，将信息转告了朱芸。由于是外籍配偶，还需住在国的公证部门予以公证。两周后罗伯特收到朱芸的快递件，里面是经杭州之江公证处公证的朱芸出生证明，离婚证书和无犯罪记录证明。
    在所有资料齐备后，罗伯特按照澳大利亚政府的规定填写了一份《预定结婚通知书》交与新南威尔士州的婚姻注册官大卫.拉尔森。拉尔森是负责罗伯特居住地片区的婚姻注册事务。由于婚姻注册官也可担任婚礼仪式主持人，罗伯特向拉尔森提前3个月预约了婚礼仪式的时间。拉尔森告知罗伯特，他会把表格和资料交给新南威尔士州“出生、死亡与婚姻登记署”，他们在收到表格和资料后15个工作日内对她和朱芸的婚姻状况予以登记。
    罗伯特思忖多日，最后他打电话给史蒂文，拟请他做朱芸的结婚证人，认为他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了。史蒂文应允，罗伯特把举办仪式的时间告诉了史蒂文。
    罗伯特认为他与朱芸结婚是件大事，应该告诉苏珊和两个孩子。他与苏珊通电话，说3个月后他与朱芸举办婚礼仪式，请她参加。罗伯特觉得婚姻是他个人的事，他自己认为对方合适就行，所以他是告诉苏珊他已决定了的事，而非征求意见，对孩子也是如此。
    然而，苏珊的反应却让罗伯特十分意外，苏珊告诉罗伯特上个月，布里斯班刚发生一起婚骗事件，一个越南女子与一个患癌症的澳洲老人结婚，答应为老人送终为条件，最后把老人的存款和住房转到自己名下后，给老人服用过量安眠类药物致老人不治身亡，涉嫌故意谋杀。苏珊劝罗伯特不要重蹈覆辙。她清楚罗伯特酒业公司的股份半数为罗伯特持有，至今已价值不菲，若欲谋财，这部分财产必定首当其冲。其次是在罗伯特名下的房产，这处不动产目前也价值数百万澳元。苏珊越想越紧张、后怕，她隐隐觉得一种潜在的危险已经逼近了罗伯特，她绝不能让罗伯特被感情冲昏头脑，而无法鉴别这种感情背后的真实动机，所以她不支持这桩婚事，她也告诉了罗伯特的两个孩子务必防备“国际小偷”。
    从维护家族利益的角度出发，苏珊向罗伯特提出两个前置性条件：婚前将其名下的罗伯特酒业公司的股份全部划转至两个孩子的名下；出具一份律师函，声明在其名下的那处住所系婚前财产，在其百年后，由他的两个孩子继承。罗伯特十分清楚，苏珊这是为他着想，防止他受骗上当，她提出的两个条件从法理上讲是可以成立的，也能够做到的，他总觉得苏珊的顾虑是多余的，他不相信朱芸会是骗子，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自己的判断，只是为了尽快完婚，他按苏珊的要求照办了。他的两个孩子得知父亲要再婚，都表现出冷淡和防范的态度，虽未直接反对，但存在与苏珊相似的忧虑。
    朱芸拿到国泰航空公司由杭州经香港飞往悉尼的机票。她在医院人力资源管理部门办理了离职手续，安排好两个孩子的住校事宜，把离婚时分割共同财产取得的30万元存折交给父母以做日常开支和应急之用。此前，应两个孩子的要求，朱芸在收到法院离婚判决书的第二天，便带着他们到派出所更改姓氏，随了母姓。
    离杭那天，父母和两个孩子都到机场送行，朱芸在分手的那一刻抱着两个孩子流泪满面，说：“妈对不住你们，以后主要靠你们姐弟俩相互照顾了。”两个懂事的孩子劝她：“妈，你就放心去吧，我们一定能够照顾好自己的，我们希望看到你阳光灿烂的笑容”。从那一刻起朱芸便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远涉重洋。

    第十四章

    在新南威尔士州“出生、死亡与婚姻登记署”的结婚仪式厅里，拉尔森为罗伯特与朱芸主持结婚仪式。州政府通常在全州各地设有多个向市民提供免费举办结婚仪式的场所，一般可容纳10几人，每一场次的仪式都需提前数月或6个月预约。结婚登记人也可自行选择诸如教堂、公园和住所等地举办仪式，但需预先通知仪式主持人。罗伯特处事一贯低调，加上朱芸初来乍到，人地两生，所以他们商定在仪式厅里从简举办结婚仪式。当天16时，婚礼仪式开始时，共有5人：主持人拉尔森，一对新人，朱芸的结婚证人史蒂文，罗伯特的结婚证人谭伟。罗伯特请谭伟做结婚证人也是斟酌再三的，一来谭伟是他在保险公司供职时的同事，虽然在年龄上有差距，但他们很谈得来，关系较铁，有点忘年交的味道，谭伟去年加入澳大利亚国籍。二来，谭伟是中国人，他与朱芸的婚姻是中澳之间友好交往的产物，请华人做他的结婚证人更有亲近感。
    苏珊和罗伯特的两个孩子因为一直怀疑朱芸的婚姻动机而对他们的婚姻持消极甚至抵触态度，未出席他俩的结婚仪式。对此，罗伯特已有心理准备，他向朱芸如实说明了这一情况。
    依照程序，拉尔森主持完仪式，罗伯特和朱芸各自拿到一份经婚礼主持人和结婚证人签字的结婚证书，正式成为夫妻。在拉尔森看来，这场婚礼仪式是是他记忆中人数最少的一次，是法定最低人数的极限，他曾为不少不同国籍的新人主持过结婚仪式，但像罗伯特和朱芸这对新人结婚时竟无双方亲人参加的极为少见，他想定有个中原委。
    罗伯特的住所没有张灯结彩，也无大红喜字，一往如故，只是罗伯特卧室里多了一幅放大的两人的合影照。花瓶里插满了各种鲜花，屋里打扫得窗明几净，布置得井井有条。室外的草坪修剪整齐，散发着淡淡的草香味。罗伯特和朱芸拿着工具在草坪的边沿处挖了两个土坑，一起栽种了两棵金合欢树，作为结婚纪念。朱芸格外喜欢金合欢独特的香味，她把金合欢干花放在家里，整个房间一片芳香，清雅沁心。
    罗伯特在电话里向史蒂文咨询澳大利亚移民和边境保卫局关于配偶移民事宜，史蒂文告诉罗伯特，已婚配偶移民309类别签证必备的担保条件以及获得309签证满2年后可获得永久居留签证的情况。史蒂文请罗伯特备齐所需资料，尽快提交签证申请。
    罗伯特下班回到家，见朱芸已准备了一桌地道的中式饭菜，觉得有些新奇。朱芸说，今天是罗伯特的生日，做点中国菜为他庆生。罗伯特恍然大悟，连他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这几年在罗伯特的记忆里已经没有了庆生的印象了，过去都是丽达为他安排的，今天当朱芸为他庆生时他心里一阵感激，似乎找回了以前的那种感觉。朱芸点燃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让罗伯特许了个愿后，一气吹灭。两人一边举杯共饮，朱芸一边介绍这几个中国菜。一个碗盅里盛着四块颜色酱红的方形肉块，朱芸说，这是杭州的一道名菜，叫“东坡肉”，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苏东坡是中国北宋时期的著名诗人，在杭州做官时组织疏浚西湖，筑堤建桥，使西湖重新恢复了容貌，他把百姓为感激他送来的猪肉让家人切成方块，加调味和酒，煨制成红烧肉，分发给民工享用。因红烧肉醇香味美，肥而不腻，人们将此肉命名为“东坡肉”，流传至今。罗伯特尝了一块，的确口感不错。
    朱芸指着一盘鲜嫩晶莹的虾仁说，这个叫“龙井虾仁”，是中国清朝的乾隆皇帝穿便装到西湖游玩，在一家小酒店把从村姑家里拿来的清明茶叶让店小二泡茶，店小二偶尔看到皇帝内穿龙袍，吓了一跳，赶紧报告正在炒虾仁的店主，店主一听，皇帝来了，心里一慌，把茶叶当葱撒进锅里。这道菜端到乾隆面前，清香扑鼻，洁白的虾仁，碧绿的龙井，美味可口，连称“好菜！好菜！”，“龙井虾仁”因此得名，盛而不衰。罗伯特吃了后，滑爽清香，连声说“好菜！好菜！”。
    朱芸接着说，这盘叫“西湖醋鱼”，也是杭州的名菜之一。据说在中国宋朝，一家的兄长被恶霸所害，留下妻子和弟弟，小叔外逃避难前，嫂嫂为他做了这道菜，意思是“甜不忘酸”。后来小叔考取功名，惩治了恶霸。此后“西湖醋鱼”名声鹊起，成为杭州一绝。她说，超市里没有淡水鱼卖，只能选用袪骨鱼片烧制，味觉会打折扣。朱芸语调平和，娓娓道来，罗伯特专注倾听，津津有味，这些都很新鲜，皇帝，恶霸是第一次听到，他想皇帝大概就是澳大利亚的总督级别，恶霸大约类似澳洲的黑帮。罗伯特品尝了一下，认为酸甜交烩，味道特别。他称赞朱芸很了不起，会制作这些工序复杂的名菜，是能干的巧妇。朱芸笑着说，杭州很多家庭都会做这些菜，属于家常菜肴。
    这个生日，罗伯特过得很开心，他好像忘却了自己的年龄，年轻了许多。

    第十五章

    朱芸参加了澳大利亚政府为新移民举办的免费英语培训。她在获得配偶移民签证后马上就在语言培训中心报了名。她认为不懂不会这个国家的母语，今后的生活会十分不便的，而罗伯特入学孔子学院学会汉语是她的榜样，年近60岁，还有这般毅力，她没有理由学不会。她几乎没有脱课过，每节课程她都全神贯注。在家里罗伯特成了她的家庭英语教师，这是她得天独厚的。
    培训中心的一间教室里，有20多名来自非英语国家的移民学员，而且多数是中老年学员。邻桌的一位学员主动与朱芸搭讪交流。朱芸注意到这位学员是她们这期学员中唯一的一名年轻学员。聊天中她告诉朱芸，她叫郑悦悦，今年32岁，因老公酗酒，经常家暴，忍无可忍离了婚。为了摆脱前夫的纠缠，半年前带着儿子从杭州移民来到悉尼，买了一处公寓安顿下来。听说朱芸也是从杭州来的，而且先前都住在杭州朝晖地区，两人的距离迅速拉近了许多。郑悦悦顿时有一种两眼泪汪汪的感觉。当得知朱芸也是因家暴离异，远走他乡时，心里便涌上一股同病相怜的痛楚。朱芸看着面前这位性格有些外向，身材修长，容貌姣好的杭州同乡，一个在陌生国度能够直接交流的人，心里有些许的籍慰。当郑悦悦称她为芸姐时，她欣然接受。
    中午时分，郑悦悦邀朱芸到培训中心附近一家叫“东北人家”的中国饺子店用餐，说她经常来这里，店主夫妇是从东北吉林来的，这家店开了多年，做得手工饺子非常地道，生意很好，不仅华人华裔喜欢，连当地的外国人都爱吃。郑悦悦要了两份白菜猪肉水饺说，这是这家店的主打品牌。
    这时，一个带着眼镜，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进了饺子店，店里已满座，见郑悦悦和朱芸的餐桌还有空位，便上前问道，这空位是否有人？当郑悦悦回答没有人时他便礼貌地落了座。抬眼意外看见朱芸也在场，“朱女士，你也在这里？”，男子向朱芸打招呼。这时朱芸也认出了他，“是啊，谭先生，这么巧”，朱芸回复道，她记起来，男子姓谭，名伟，那天结婚仪式上谭伟是罗伯特的结婚证人。那天因时间和程序的原因，朱芸和谭伟并未进行交流，除了罗伯特介绍谭伟是他过去的同时，是中国人外，其余她概所不知。朱芸向谭伟介绍了郑悦悦。谭伟一边吃饺子，一边自报山门：老家浙江杭州，10年前到悉尼科技大学读书，以后又在墨尔本大学读了硕士学位，毕业后在保险公司做经纪人，罗伯特是他的上级，也成了朋友，再以后加入了澳大利亚国籍。当他看到澳大利亚成为中国旅游目的地，中国游客将成倍增长的商机时，便辞职开设了一家互联网旅行社，几年下来有了一些规模，在澳大利亚有30多个重点景区的协议单位，有6个驻点分支机构。他的旅行社就在饺子店斜对面的写字楼里，他邀请两位女士有空时莅临指导。一听这，郑悦悦喷饭了“什么莅临指导，要去也是看看是不是皮包公司”。朱芸让郑悦悦别乱开玩笑，她问谭伟有几个孩子？谭伟苦笑了一下，说他没有孩子，他有一段不成功的婚姻，在读研时与一位校友，墨尔本本地的女生结了婚。婚后由于文化背景，生活习惯和性格脾气的差异，经常发生争执，他经常遭到讥讽羞辱，甚至粗口谩骂，常常十天半月不理不嗒，对他的生活不管不顾。后来两人都认为这次结合是个错误，8个月后他们就散了。说到这，谭伟神情沮丧地承认自己是家庭冷暴力的受害者。话题一转，郑悦悦说她经常来这家店，好像见过谭伟，由于来这家店的中国人多，没在意，只是对谭伟下颚处的那个痣有些印象，她心里曾嘀咕过，这人的痣长得有点像中国的毛爷爷老人家那颗痣。
    谭伟说，饺子作为中国特色饮食开始走出国门，能在悉尼吃到中国饺子，能否在悉尼吃到正宗的杭州包子？他奶奶家楼下就有一家杭州有名的南源包子店，儿时他差不多是闻着包子的香味长大的，他说他与杭州包子有特殊的情结。谭伟一并结了帐，分手时递名片给朱芸和郑悦悦，并许诺，两位女士在澳大利亚旅行，全程半价。
    在家里朱芸跟着罗伯特练习英语的发音和记忆单词，罗伯特向朱芸学汉字的书写，两人约定互为对方的学员和老师。罗伯特请朱芸帮着校对他写的“蓝瘦”的“瘦”字和“香菇”的“菇”字。一会罗伯特又写了“说翻就翻”的“翻”字，因笔画复杂些，罗伯特把一个字写成了两个字，朱芸忍不住笑起来。朱芸请罗伯特帮助矫正“签证”和“国际”两个单词的发音。
    在电脑前，朱芸通过视频与婷婷和亦隆进行交流，了解孩子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朱芸告诉孩子，她目前很好，正逐步适应环境，还参加了英语培训班的学习，让他们转告外公外婆，请他们放心、保重。

    第十六章

    新南威尔士州议会经过辩论，表决通过了罗伯特主持的小学数学教学改革方案，宣布在全州数百所小学引入中国杭州的数学教学模式，同时决定拨款800万澳元，用于培训教学师资和印制教学课本，制作电子教材。议员约瑟夫来电向罗伯特祝贺，说推进这项改革将受益于几代人，是一项提智工程，他希望罗伯特和他的团队把这件事负责地做好。史蒂文也打来电话祝贺改革方案获得议会通过，他说，罗伯特是苦尽甘来，一是方案获批，二是圆满完婚。罗伯特却认为，接下来的推广落地事务更多，担子更重。
    一年后，朱芸通过了语言培训中心的英语听、说、写、译测试，获得雅思5级证书。罗伯特取得孔子学院高级汉语培训班的结业证书。为此，在家里他俩自娱自乐地庆祝了一番。
    罗伯特向史蒂文咨询留学澳大利亚的学生签证事宜。史蒂文了解罗伯特的心事，他说，可以571类别申请朱芸两个孩子来澳留学的学生签证。他解释道，571类别是指对初中，高中留学生签证的代码，被申请的学生需有法定监护人，同时填写CAAW表格，即未成年留学生的“住宿和生活安排确认表”。罗伯特是朱芸孩子的继父，可作为亲属监护人申请留学签证。朱芸十分感谢罗伯特，如果她的两个孩子能够到悉尼来留学，一家人在一起，这是朱芸梦寐以求的，罗伯特是在为她着想。此后，他们便着手申请留学签证的准备事项。
    学校即将放假，郑悦悦计划带帅帅外出旅游。来到悉尼快一年时间，她还不曾离开过悉尼，平时接送孩子，买菜做饭，打扫洗涮没有闲时。学校放假，有大把的时间，可带着孩子出去走走玩玩，开开眼界。她想起了谭伟。按照名片上的地址，她找到了谭伟的旅行社——顺泰国际旅游公司。在写字楼的8楼，大约150多平方米，设有经理室，财务室和洽谈室，其余为大开间，有十余张办公桌，有八九个工作人员在忙碌着。
    在经理室，郑悦悦见到了谭伟，谭伟放下电话，欢迎郑小姐莅临指导。郑悦悦环顾了一下办公室，正面墙上挂着一块匾，上面用毛笔写着“诚信守诺”四个字，办公桌不大，摆着电脑和一个台历，经理椅不是那种高背皮质扶手转椅，是张普通的扶手椅，墙角有台饮水机，墙的另一角摆着一个可旋转的地球仪。谭伟向郑悦悦简单介绍了公司本部的部门设置和人员情况，用调侃的语气说，郑小姐，我们可是实体企业，而非皮包公司，也不是靠挂经营的游击队。弄得郑悦悦挺不好意思。郑悦悦说明来意，谭伟一口允诺，大有驷马难追的气度。他建议郑悦悦先去凯恩斯大堡礁玩玩，说那是澳大利亚独有的景观。郑悦悦曾在各个媒体上看到宣传大堡礁的大量报道，现在去玩玩不失为首选，经谭伟推荐便同意前往。谭伟说他会帮她母子安排好行程，办理好相关手续的。看到谭伟只字不提费用优惠的事，郑悦悦想，这小子是否把全程半价的夸口给忘了。所以她还是主动提及费用预算的事。谭伟诡谲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先旅游体验，满意后再付费，如不满意，费用全免。郑悦悦将信将疑，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会不会是个骗局。谭伟让郑悦悦留下了护照的复印件。
    一个星期后，郑悦悦收到快递件，里面是她们母子前往凯恩斯及大堡礁的整套资料，包括往返凯恩斯的机票，预定的酒店，登岛船票，观光直升机机票和半潜水艇船票等。郑悦悦电话向谭伟确认收悉，又电话告诉朱芸，她们母子去凯恩斯旅游的事。她说，谭伟把手续全部帮着办妥了，看来谭伟还算靠谱。朱芸祝她们母子一路顺风，玩得开心。

    第十七章

    在凯恩斯码头，郑悦悦母子乘坐“大猫号”游艇前往大堡礁的绿岛（Green IsIand）。快到绿岛的时候，遇到玩快艇拖伞的，五颜六色的拖曳伞在蓝色的海天之间鲜艳夺目。到达绿岛后，她们与其他游客一起坐在玻璃底船的两侧，透过船底的玻璃看到海底奇形怪状的鱼类和五彩斑斓的珊瑚。还看到许多巨大的海参，像大黄瓜一样，躺在海底。帅帅看到一只海龟旁若无人地在海里游动，激动地连喊带叫，拿着莱卡相机一个劲地拍照。开船的工作人员非常熟悉珊瑚在海底的生长分布，把船开到珊瑚密度大的地方，放慢船速，让大家观赏摄影。通过光的折射和反射海底各种软硬珊瑚五光十色，奇异灵动。
    用餐后，母子俩来到半潜水艇里，在位于海平面以下的艇舱里观看海里的鱼类，大大小小，成群结队的鱼跟着潜艇游戈。透过玻璃看过去好像鱼群就在眼前，触手可得。帅帅冲着靠近玻璃，呲牙咧嘴的鱼，不断用手指指点点。突然一条体型硕大的大眼金枪鱼撞击了一下船体的玻璃，瞪着大眼看着帅帅。帅帅吓了一跳，本能地后缩了一下，对着玻璃做了一个怪脸，而后拿着相机拍下这一镜头。
    郑悦悦和帅帅在观光直升机前登机，听到有人打招呼，回头仔细一看，才认出是谭伟。谭伟一身户外运动装束，戴一顶棒球帽和一幅雷朋墨镜，单肩挎着一个行囊，酷似职业驴友。母子俩一阵惊讶，问谭伟怎么会在绿岛现身？谭伟说，他提前到达凯恩斯，处理了这里分公司的业务，计划在这班直升机上能够碰到她们。这几天他有时间，可以全程陪同她们，同时担任免费导游。有人陪游，还是个专业人士，母子俩何乐不为，郑帅帅坐在谭伟旁边问东问西，兴致大增。
    直升机升空后，环绿岛飞行。大堡礁由400多种绚丽多彩的珊瑚组成，造型千姿百态。绿岛是大堡礁珊瑚礁群中一个全珊瑚礁构成的海岛，周围有着无数的美丽珊瑚。堡礁大部分没于水中，低潮时略露礁顶，从空中俯敢，堡礁婉如一颗颗碧绿的翡翠，熠熠生辉，而若隐若现的礁顶如艳丽的花朵，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上绽放。
    飞机行至哈迪礁（Hardy Reef）上空时，以“海洋之心”闻名遐迩的心形珊瑚礁从水天相接处渐渐出现，慢慢靠近，再飞至其上空。飞机上的几位乘客欢呼雀跃，争相目睹。由静谧的环礁和陡峭的岩壁组成心形珊瑚礁镶嵌在蓝色海水中，精美极致，摄人心魄，这一奇特景观宛若大自然献给人类的浪漫馈赠。谭伟认识直升机驾驶员，经他示意，飞机绕着心形礁飞行了一圈，让乘客从不同角度饱览这一奇特景色和拍照摄影。
    傍晚，谭伟和郑悦悦母子登上翡翠岛（Fitzory IsIand），这是一个被热带雨林覆盖的珊瑚岛，也是集阳光，海滩，碧水，蓝天为一体的曼妙之地。此时，原本喧闹的大海在落日时分，立刻安静下来，只有绛红将天边染成不同的层次，透过树枝树叶的斑驳，瞥见一抹斜阳。晚上，他们调换了两个在度假村露营区的帐篷，帐篷里基本生活设施齐全，近似于房车。他们摆起简餐，享受着与大自然的亲密邂逅。对帐篷颇感新鲜的郑帅帅爬进爬出，满地打滚，他第一次居住这样的“房子”。他们一边品赏着度假村配制的海鲜晚餐，一边听着海浪亲吻礁石的声音。谭伟说他在开办旅游公司之前，来凯恩斯大堡礁当过一年的义工，开过游艇，当过度假村大堂副理，干过堡礁看护员，他说，没有这些真切的体验，就不会对旅游有本质的理解，也就难有旅游服务的思维创新。他信手拈来般的介绍道，大堡礁是广义的称谓，是由630多个礁群组成的，其中一些岛礁开发的早一些，旅游设施完善一些，包括绿岛，翡翠岛，汉密尔顿岛和林德曼岛等，其他大部分处于保护状态。他说，大堡礁是世界上最大的珊瑚礁群，它的创造者是珊瑚虫，珊瑚虫体态玲珑，色泽美丽，只能生活在常年水温22至28度水域，澳大利亚东北岸外大陆架海域，正具备珊瑚虫繁衍生殖的理想条件。珊瑚虫以浮游生物为食，群体生活，老一代珊瑚虫死后，留下遗骸，新一代继续发育繁衍，像树木抽枝发芽一样，如此年复一年，日积月累，珊瑚虫分泌石灰质骨骼，连同藻类，贝壳等海洋生物残骸交结在一起堆积成了一个个珊瑚礁体，礁体每年增厚3至4厘米，形态有扇形，半球形，鞭形，鹿角形，树木形和花朵形。珊瑚有淡粉红，深玫瑰红，鲜黄和蓝相绿色。谭伟像在科普似的，滔滔不绝，郑悦悦母子侧耳静听，津津有味。谭伟打开苹果APD的图像视频资料，母子俩看着这些放大数倍数十倍，成群结集，微小灵动的珊瑚虫和众多有着奇异形态，鲜艳色彩的珊瑚，嘘声不止，赞不绝口。谭伟说，他们是互联网旅游企业，数字化在线宣介是他们的强项。
    第二天，太阳已高高挂着，海面上一群身穿比基尼，带着太阳镜的年轻女性趴在单人帆板上晒太阳，悠然自得，随波漂荡。帅帅和一群孩子们在黄蓝相间的海上蹦床上翻来跳去，喊声一片，从蹦床上一跃入海，爽快刺激，不亦乐乎。
    他们参观了“凯恩斯——大堡礁海龟康复中心”，聆听了关于这个中心的历史以及如何为伤病海龟们治病疗伤，最终将它们送回属于它们的大海。还零距离地接触了这些“海洋寿星”，工作人员介绍，海龟通常能够生存百年以上。

    第十八章

    离开翡翠岛，他们来到林德曼岛（LindeMan）。谭伟说，这个岛是大堡礁开发最早的旅游观景胜地，1954年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曾来到这个岛上度假和在海里游泳。这个岛被誉为“一辈子必须去的度假天堂”，各国政要和富商来澳大利亚必到的度假之地。2012年被中国白马集团购得。
    他们身穿潜水服在Gop海滩外堡礁的二层潜水平台上，潜水教练做着动作示范，讲解注意事项。而后他们戴上面镜，呼吸管和脚蹼，背上氧气瓶，徐徐潜入清凉明澈的海水中，阳光被水折射成无数个星星，在眼前不停地闪烁，五彩的鱼儿，亲昵地依偎在人们身边。一会一大群龙卷风暴一样的小鱼群从身边席卷而过，就像在水中和鱼共舞。谭伟拿着加上防水外壳的相机，从不同角度给郑悦悦母子拍照。郑帅帅看到躲在海葵里面的小鱼一家子，当走近时它们又钻进珊瑚丛里藏了起来。水下各种颜色，各式各样的珊瑚目不暇接，伸手可触。一个大海参躺在海床上，悠闲自得。 突然一只蝠鲼（音：fen）摇动着像一对大翅膀般的胸鳍，从眼前飘然而过，如入无人之境。郑悦悦看到一只大蚌壳，虽然很好奇里面有没有珍珠，可是不敢把手伸进去，再仔细一看，大蚌壳里原来是紫色的触角状生物。潜水者站在水里，看着管理员把事先准备好的鱼桶打开，几十头嗅觉灵敏的鲨鱼迅速合围上来，在人们面前无所顾忌的争抢食物，场面精彩而刺激。
    出水后，人们搭乘小艇离开潜水平台，返回海滩更衣。谭伟用他的数学目光“扫描”了郑悦悦全身，虽然她还穿着潜水服，但其匀称的黄金分割比例一瞥便知。他甚至认为郑悦悦以前可能是内衣秀模特。他从未有过这种故意，没有丝毫的邪念，只是大脑潜意识里对客观自然界的一种原始审美而已。
    郑悦悦也隐隐的感觉到有一股异样的暗物质流在不时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犹如“CT”扫描，具有很强的贯穿力，但她说不清这是何种物质，或许只有霍金先生知道。
    次日，他们搭乘私人飞机离开林德曼岛，回到凯恩斯。返回悉尼时，谭伟因要前往黄金海岸分公司处理业务，在凯恩斯机场与郑悦悦母子分手。谭伟问郑帅帅，这次旅行玩得怎么样？郑帅帅觉得这次酷玩特爽，意犹未尽地说，玩得很开心，来悉尼还从来没这么开心过。谭伟又问郑悦悦，这次旅游满意不满意？郑悦悦吱唔了一下，用手扯了扯帅帅，意思是让儿子回答。郑帅帅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朝着谭伟喊，不满意！不满意！没玩够，下次还要来。郑悦悦和谭伟都笑了。谭伟从内心里真的希望得到这样的回答，他知道只要母子俩“不满意”，他就有机会安排下一次的行程，继续着他的许诺。而在郑悦悦看来，这次的旅行是她一生中最愉悦，最舒心的一次，不仅得到感官的美好体验，也得到内心的温馨满足。她真的希望“不满意”可以继续下去。谭伟与郑悦悦握手告别后，便向另一登机口走去，郑悦悦望着谭伟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十九章

    罗伯特下班回到家，朱芸接过他的公文包，帮他更换了外衣后，一起坐到沙发上，罗伯特有些亢奋，对朱芸说，今天有两个信息，一个是好信息，一个是中性的，先说哪一个？朱芸说，先听中性的吧。罗伯特说，在教师体检时，他的心电图显示有心率不齐的现象，医生建议做一个动态心电监测。罗伯特拍了拍身上挎着的一个动态心电监测仪说，它可以记录24小时的心率数据，相对准确，更具有参考性。朱芸关切地问罗伯特，这段时间有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罗伯特回答，没有感到有什么异常，还是等监测数据出来后再作判断。
    罗伯特接着说的第二个信息是，朱婷婷和朱亦隆来澳大利亚留学的学生签证已经获批了，这个学期就可以来澳洲读高中12年级了。朱芸惊愕万分，骤感突然，高兴地跳起来，扑到罗伯特怀里，拥搂着他，一个劲地谢谢罗伯特，说只有罗伯特最理解她，这是她最想听到的信息。罗伯特告诉朱芸，他以继父的身份，作为两个孩子的监护人和资金担保人申请他们的学生签证。史蒂文也出面帮着证明了我们的情况，移民局很快通过了评估审查。他已向北悉尼女子高中（NorthSydneyGirlsHighSchool）和新南威尔士州立高中（NSW GovernmmentHighSchool）写了推荐信，推荐了婷婷和亦隆。他说，这两所学校在悉尼都是排名靠前的中学，而且都在悉尼北区，离家较近，交通方便。他还说，这两个学校的校长都是他当年的学生。学校对婷婷和亦隆的资料和情况进行了综合评估后，马上同意他们入学。两位校长都说，老师推荐的可是中国的“学霸”，这么优秀的学生，他们求之不得。罗伯特想了想说，把一楼的书房调整一下，让朱亦隆住，把二楼的一间客房收拾一下，当朱婷婷的卧房。朱芸认为这样安排挺好，她说她会很快调整收拾好的。此时，她已迫不急待地想见到自己久别的一双儿女。
    朱芸说，她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罗伯特，她经过考试已取得了养老护理员的中级证书。罗伯特有些意外。朱芸说，她干了十多年的专业护士，有扎实的护理操作技能，前些时候报名参加了一个医疗护理英语短训班，这样就顺利通过了考试。她打算去应聘离家不远的安理申老人院的护理员，她递交了应聘资料后，老人院很感兴趣，那里十分需要有护理经验的护理员，也通过了面试。朱芸说，是否受聘要得到罗伯特的同意和支持。罗伯特认为，就他目前的收入完全可以让全家衣食无忧，他不希望朱芸为生活去劳碌奔波。朱芸则执拗地表示她不愿由罗伯特一人来承担家庭全部的经济责任，这次为两个孩子的留学花费了许多，她觉得过意不去。作为家庭成员应该共同来分担，她身体健康，语言没有障碍，对受聘岗位是可以胜任的。另外，两个孩子来澳读书也会增加日常生活开销。朱芸的坚持，让罗伯特既心疼又无奈，他清楚朱芸一人不仅要操持全家的吃喝拉撒，还要照管老人院数位老人的吃喝拉撒，是非常辛苦和疲惫的。罗伯特理解朱芸，作为妻子她心疼丈夫，作为母亲她疼爱子女，作为护工她要护理老人，她似乎有用不完的的精力。罗伯特的确佩服自己的妻子，从她一年多时间通过语言关，取得中级护理证书，目前又要放弃做全职太太来看，她身上有着一种特质，一种自强进取的特质，这是很多女性所不具有的，其背后的动因，罗伯特认为是朱芸对生活的一种态度，一种积极向上，不断追求新生活的态度。他觉得没有理由阻止妻子的求职要求，更没有理由遏制妻子追求新生活的渴望。当罗伯特勉强同意朱芸受聘护理员岗位时，朱芸再次吻了罗伯特。
    在悉尼，所有老人院受聘的护工都必须通过专业培训，获得职业等级，经应聘方评估认可后持证上岗，具有极强的规范性。

    第二十章

    第二天，朱芸陪着罗伯特来到悉尼北区最大的公立医院瑞拉奥公立医院（RoyalNorthShoreHospital），接诊医生向罗伯特和朱芸介绍了罗伯特的检查情况，认为通过心电的动态监测显示，罗伯特的窦性心率不齐，心室房颤明显，因房颤会引发血栓，需要高度重视，平时注意休息，如有不适，及时就诊。
    朱芸嗔怪罗伯特工作节奏失控，透支了健康，她提醒罗伯特千万不能轻视自身的健康，不能像过去那样当“工作狂”，要对自己，对家庭负责。罗伯特点头答应。在医院门口，朱芸接到谭伟的电话，说有事请教她，问她是否有空？朱芸回复她马上过去。朱芸把罗伯特送到学校，叮嘱再三后离去。
    在顺泰国际旅游公司谭伟的办公室里，朱芸见到谭伟。朱芸第一次来谭伟办公室，觉得这间不大的房间里透着一种文化的气息。谭伟为朱芸沏了一杯茶端到朱芸面前，朱芸初初一闻便脱口而出，这是狮峰龙井！谭伟点点头说，芸姐挺识货，一闻便知，是茶友？朱芸说，杭州称得上茶都，杭州人多少都了解点茶。谭伟说欢迎芸姐莅临指导。朱芸问谭伟有什么事，这般火急火燎的。谭伟把这次与郑悦悦母子一同在凯恩斯旅游的情况说了一遍，尤其他把对郑悦悦的那种既朦胧又清晰的感觉告诉了朱芸。朱芸一听便明白一二。她认为谭伟对郑悦悦有点意思，好像“来电”了。她边品茶，边问谭伟，郑悦悦告诉她，是她们母子去大堡礁游玩，怎么就成了你在全程陪同？谭伟结巴了一下，说他处理完凯恩斯分公司的事务后，在绿岛与她们母子汇合的。朱芸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巧合的剧情恐怕是你谭总一手导演的吧！谭伟没吭声，算是默认。他说，用这种方法可以零距离接触，也可更好地加深了解，他请朱芸帮着打探一下郑悦悦对他的印象感觉如何？朱芸答应帮谭伟当回“探子”。临走时谭伟拿了两盒“庐府清香”品牌的龙井茶叶让朱芸转交罗伯特，他说罗伯特很喜欢中国的绿茶，而且对“茶圣”陆羽也颇有研究。
    悉尼金斯福德.史密斯国际机场。朱芸和罗伯特早早赶到机场，今天对朱芸来说是最值得高兴的日子。当朱婷婷和朱亦隆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出口时，等候已久的朱芸急不可待地跑上前，紧紧搂着两个分别已久的孩子，嘴里喃喃道：“妈想死你们了”。亲人团聚，三人拥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令人动容。朱芸向孩子们介绍罗伯特。这是两个孩子与罗伯特的第一次相见，之前他们只是在电脑和手机视频里见过罗伯特，这位远在万里之外，若隐若现的继父，对他们来讲只是一个名义，甚至是一种可有可无，非典型性的亲缘关系。今天，自他们踏上异国他乡土地的这一刻起，他们便意识到与罗伯特的这一关系在法律上就正式确立，他是他们的法定监护人，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这个人将履行监护人的法律责任与义务。他们与罗伯特礼貌地寒暄后，乘车离开了机场
    一路上，罗伯特谈笑风生，对两个孩子说，一年多前，他也是在这个时间，这一航班接到你们的妈妈的，也是乘坐这辆车，沿着这条路回家的，今天他又复制了一回，不同的是，这次他接回来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和特使。一家人都笑了。朱芸对孩子们说，那天罗伯特也是这么建议她，首先张开嘴大口呼吸澳大利亚的纯净空气。
    回到家，朱芸把两个孩子安排到各自的房间。朱婷婷和朱亦隆对这个家表现出许多好奇，对自己住的房间比想象中的要宽敞明亮，还有屋子外那一周的草坪，也令他们眼睛一亮。朱芸向姐弟俩介绍了罗伯特操办他们的留学事宜后，姐弟俩都向罗伯特表示了感谢，同时也对罗伯特多了一份敬重。
    朱芸在家里用手机与郑悦悦联系，告诉她，谭伟对她印象很好，问她对谭伟印象如何？郑悦悦故作平淡地说，还可以。并提出要请谭伟和朱芸一家吃饭，一是感谢谭伟在这次旅游中给予她们母子的关照，二是给杭州来的两个小老乡接风。朱芸试图推辞，但看郑悦悦坚持的态度，也就同意了，朱芸觉得需要趁热打铁，让他俩的关系快速升温。

    第二十一章

    悉尼安理申老人院（AnLiSen）院长邦德.杰拉妮向朱芸介绍老人院的情况，她说这间位于北悉尼的老人院原先隶属天主教会，属于一个慈善性质的养老机构，后因经费和管理问题，由政府牵头和监管，被悉尼一家房产集团接手，转为公益性老人院。老人院占地60亩，分两个区，道路前面的是重症区，所有老人都需要人看护协助，道路后面的是普通看护区。老人院有80多年的历史，房屋建筑虽然老旧些，但设施设备都是按标准新配置的。目前有近200位平均年龄81岁的老人。全院有4名注册护士（RN），4名登记护士 （EN），50多名护理助理（AN），也叫护工，另有4名管理人员。杰拉妮安排朱芸在普通看护区，与另两名护工共同负责6位护理等级为3类的老人（即具有意识清醒和部分自理能力）。
    朱芸身着护理服，在一名注册护士的带领下了解和熟悉老人的情况。朱芸一一同老人热情地打招呼，同时介绍自己叫朱丽莎，让老人们对她产生印象。她把几位老人的名字，年龄，习惯，嗜好和过往病史，注意事项一一记在小本子上，年纪最大的比尔，97岁；年纪最小的珍妮，78岁；古德曼，85岁；霍尔希，81岁；琳妮达，83岁；安东尼，82岁。朱芸看到老人的卧床比医院的病床要宽20厘米左右，更加舒适，而且装配电动控制系统，可以调节卧姿，坐姿的角度，最大的特点是具有升降控制功能，对老人起居和护理操作非常方便。在重症区还配置有站立升降机和全身升降机，比较人性化。老人房间里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医疗监护仪器和视频系统齐备。在日常护理方面，护理规程严谨规范，检查测评细致严格。从一个职业护士的眼光看，朱芸认为这是一家标准化规范化程度较高的老人院。
    朱芸主要负责日间的护理，上午6时30分接班，下午15时30分交班。这个班次是杰拉妮院长对朱芸的照顾性安排，一是考虑朱芸人到中年，二是有丈夫和两个孩子需要照顾。下班后，朱芸在回家的路上经过超市顺便购买荤类果蔬带回来，做好饭菜，此时，罗伯特差不多到家，孩子们也放学回到家，一家人共聚晚餐。而后朱芸准备好第二天一家人的早餐食材。
    每天早晨，朱芸都乘坐这条线路上的第一班公车，很准时，3站路，15分钟，一般能提前10分钟到岗接班。周而复始，几成规律。每天早上早班公车的司机如果见不到朱丽莎乘车，就会觉得异常。朱芸也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节奏，虽然累点，但她觉得很充实，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几个月后，朱芸负责护理的几位老人开始把朱芸当作自己的女儿，朱芸也把老人们当作自己的家人，细致入微，尽心尽力。老人们大事小事都的让朱丽莎办才放心，只要朱丽莎到场，再“闹”的老人也没了脾气。她常说，要换位思考，将心比心，自己也有老的那一天，善待老人也就是善待自己。
    这天朱芸当班，琳妮达在房间里大声喊叫: “朱丽莎！帮帮我！朱丽莎！快来啊! ”朱芸一阵小跑来到琳妮达面前问“要帮你什么啊？”琳妮达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朱芸再问：“怎么可以帮你呢？”琳妮达说：“我不知道，我只想看到你。”朱芸耐心地说：“没关系，我就在这呢。”一边揉着老太太的双肩，一边告诉她：“活动间里有许多老年朋友，他们在等着琳妮达。”待琳妮达情绪平静下来后，朱芸搀扶着害怕寂寞的琳妮达走去活动间。
    古德曼患了帕金森氏症后，会不时突然癫痫倒地不醒。那天在餐厅用餐完毕，人们突然发现他头耷拉着，闭着眼。把大家吓坏了。“Gudan！你醒醒！”他就是没反应，脸色看着苍白。朱芸急忙赶来一看说：“没事，他只是睡过去了，把他放回床上，接上氧气就可以了。”大家不信，觉得他已经不行了。按照朱芸的说法，把古德曼推回房间，移上床，戴上氧气。十分钟后，古德曼开始大声喊：“Nurse！Nurse！（护士）”朱芸过来一看，只见他已经起身坐在床上说：“Zulsa，Im Stillalive！（朱丽莎，我还活着呢！）”。朱芸心平气和地说：“以后不应该这样故意装睡，让大家为你担心。”古德曼也感到有些不妥，点了点头。以后他再没有搞恶作剧了。
    朱芸清楚，做老年护理，必须要懂得老年心理学的一般常识，针对老人的心理需求和心理变化，做好他们的心里抚慰和引导，这对老人们的心理健康尤为重要。她在老人院的图书室里借了几本老年心理学的知识读本给自己充电。

    第二十二章

    休息日，郑悦悦约了谭伟和朱芸一家一起吃饭，说是两个杭州小老乡来悉尼多时了，一直没时间给他们接风。她知道谭伟和罗伯特过去是同事，关系不错，在一起不会尴尬。地点在位于达令港湾公路桥一侧的悉尼渔人码头（FishmansWharf）海鲜市场大排档。这里的海鲜市场建于1945年，是南半球规模最大的海产品交易市场，以新鲜与价廉著称。
    中午时分，各路人马到齐，在露天餐桌上落座。此时，已是食客满棚，以中国游客居多，营业员大都也是华人，甚至连招牌和价签都写着中文，各地方言，此起彼伏，还以为在中国的一个海产品市场。郑悦悦今天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个澳洲帝王蟹，一只深海大龙虾，两只大鲍鱼，两打带鱼子酱的生蚝，外加串烤对虾，鱿鱼等，她说，这样的聚餐很难得，大家要一饱口福。帅帅和婷婷，亦隆都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块头的帝王蟹和大龙虾，拿着手机不停地拍照。郑帅帅跟在朱亦隆屁股后面，一口一个朱大哥，好像找到了靠山似的，看来他崇尚力量。
    大家一边享用美食，一边俯瞰码头的水景。郑悦悦说，这次谭伟帮着安排的旅游线路很有特点，建议朱芸一家有机会走一走这条旅游线路。谭伟表示没问题，他希望再做一次全陪。大家都笑了。谭伟从朱芸那里得知罗伯特的身体近况，关切地提醒罗伯特不能过于玩命，应保持慢节奏，毕竟已年近60了。罗伯特对谭伟的关心表示感谢。郑悦悦则对朱芸的一对儿女大加夸奖，说朱婷婷很像妮可.基德曼（澳大利亚著名女演员），说朱亦隆有点像那个踢足球的C罗，又引来一阵欢笑。分手时，郑帅帅扯了扯朱亦隆的衣角说，朱大哥，以后有人欺负我的话，你一定要来帮我。朱亦隆说，行，没问题。郑帅帅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朱芸示意谭伟送郑悦悦母子回家，临时担任护花使者。谭伟乐而为之。
    6个月后，朱芸收到移民局的书面函件，告知其获得了澳大利亚永久居留签证。她满足了两个前提条件：两年间她与罗伯特的婚姻存续；两年内她不曾离开过澳大利亚。永久居留，着意味着除了不具有选举权和不能受聘公务员外，她有了与澳大利亚公民相等的法律权益。
    朱婷婷，朱亦隆经选拔，作为新南威尔士州高中代表队参加了国际奥林匹克数学大赛，新南威尔士州高中代表队获得第4名，朱婷婷获得高中赛段个人第3名，朱亦隆获得第5名。这是该州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整个教育界为之振奋，姐弟俩顿时名声鹊起。惯于低调的姐弟俩拒绝了如潮而来的媒体采访，心无旁骛地专注于自己的学业。
    斗转星移，时间飞逝。朱婷婷，朱亦隆已完成中学12年级的全部学业。两人的HSC（高中毕业证书）考试成绩优异，ATAR（澳大利亚的高考）成绩也非常优秀。罗伯特自信地说，把HSC和ATAR两部分分值综合计算，婷婷和亦隆的考分排位会十分靠前，从以往的经验看，两人被澳洲名校录取的概率很大。罗伯特从教多年，谙熟澳大利亚大学的入学规则。当下主要是选择好学校，选择好专业。他说，澳大利亚各大学对优质生源从来都是敞开大门的，一个优秀的学生同时收到几所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常有的事。他建议婷婷和亦隆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和专业前景作出选择。朱亦隆未加思索地说，他想到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建筑环境学院就读。朱婷婷想了想说，希望就读悉尼大学的工程与信息技术学院。罗伯特说，这可是两所名校的两个热门专业，他认为姐弟俩都有把握如愿。朱芸听后表示尊重孩子们的选择，但她还是提醒要留有余地，做好第二种考虑，毕竟这两个选择都是名牌大学的热门专业，竞争会比较激烈。罗伯特却不以为然，坚持他的观点，他认为他十分了解澳大利亚学生的基础水平和应试能力，从小学的数学教育到以后的中学教育可以看出绝大多数的高中学生在学习能力和知识水平方面与婷婷和亦隆存在明显距离。所以他正在着手从小学的数学教学改革入手，力求改变和提升基础教育的质量，从而影响学生长远的学习发展。罗伯特对姐弟俩说，他会指导他俩向两所大学投寄选报志愿和评估资料的。他胸有成竹地预祝姐弟俩心想事成。
    几天后，罗伯特回到家，朱芸在厨房做饭，罗伯特来到朱芸跟前，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在朱芸面前晃了晃说，你的新车。便把车钥匙塞在朱芸手里。等朱芸反应过来后，又惊喜又生气。罗伯特没有与她商量一下，就给她买了辆新车，她认为她目前还不是最需要一辆车。眼前家庭经济刚刚缓过来，而买车又需一笔不小的支出。她觉得罗伯特缺乏计划性，显得有些消费冲动。罗伯特看出朱芸的心思，搂住朱芸说，看着你每天赶早班车，那么辛苦，很心疼，早就计划给你买辆车，这不现在买来了，签得合同是分期付款，不会有太大压力的。朱芸嗔怪他事先也不商量一下。罗伯特说，现在不是和你商量着吗。朱芸突然想到煤气灶上还炖着“老鸭煲”，忙推开罗伯特去关照她做的煲了，她对罗伯特说，这个煲也是杭州的一道传统名菜，杭州有个叫“张生记”的连锁饭庄每年要卖掉20万只“老鸭煲”，其鲜美味觉令人过齿难忘。
    两周后，朱婷婷和朱亦隆几乎同时收到悉尼大学（USYD）工程与信息技术学院和新南威尔士大学（UNSW）建筑与环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一家人为之高兴。罗伯特的预言被佐证了，他不紧不慢地说了句，事如所料，如愿以偿。其神态有点像中国古时的孔明。

    第二十三章

    罗伯特办公室，新南威尔士州议会议长基尔博格造访。罗伯特向他汇报了一年多来全州小学数学教学改革方案的推进实施情况，他说，目前已完成对500名师资的培训，按计划还将分5期对500名师资进行培训，现已有50%的小学实行了中式数学教学模式，争取再用一年左右时间在所有小学全面推广。当罗伯特提及追加拨款事宜时，基尔博格告诉他，州议会已批准追加400万澳元的提案，专项用于第一批20个数字化教学实验室的建设。罗伯特听后很高兴，感谢议会的支持。此时，学校教务主任把建设20个教学实验室的详细计划和预算表递交给基尔博格，他看阅后说，计划安排的周到详尽，感到满意，他要求实施完毕后向议会提交一份专题报告。罗伯特说，他正着手通过慈善捐赠募集资金，每年争取新建20---30个数字化教学实验室，力争每个学校至少建设一个。基尔博格认为罗伯特的想法很好，他说，他会动员一些社会资源共同来做好这件事的。
    罗伯特请基尔博格旁听一堂二年级的数学课。他说这是中国杭州一所学校的特级教师上的数学教学示范课。他们走进教室在后排的观学座位上坐下，另外还有一些前来观摩的教师。
    根据数学课本中有一块关于“七巧板”的内容，中国老师画了个图，让学生知道怎么样分割组合，然后让学生在桌子上摆一摆。全班学生都组合好了。这位老师又拿出一个巨大的“七巧板”教具，让学生和桌子上摆的小“七巧板”比一比，并请学生组合这个放大200倍的“七巧板 ”。只有5---6个学生第一次能够组合成功。一个学生摆不好，他就让几个学生合作，大家一起来摆。第一次没摆成功的学生，这一次都完成了，学生们都很高兴。这位中国老师用英语说，小的“七巧板”好摆，因为它是一一对应的，这是一种模仿思维。大的就难了，要求学生去想象，这个任务完成了，培养了学生的想象思维，这属于高阶思维。
    走出教室，基尔博格对罗伯特说，这堂课很有意思，上的很生动，启发了想象力。罗伯特说，小学数学很重要的一个基础方法就是熟背口诀，熟记公式，发挥想象，注重练习。基尔博格点点头，予以认可。
    罗伯特随后给约瑟夫议员通电话，向他介绍了数学教学改革的推广进度，告诉他州议会已通过了追加专项拨款的提案。罗伯特感谢议员对此项提案的支持和从中所做的努力。
    罗伯特代表校方，欢迎杭州长安教育集团赴澳交流考察团，同行的还有新南威尔士州和杭州数学改革合作项目团队的中方成员。罗伯特在欢迎仪式上介绍了中澳合作项目成果的推广近况。他说，中式数学教学模式已在该州逐步开花，结果，他对中方给予的大力支持表示感谢。他请代表团参观了学校的教学设施，演示了数字化教学实验室的学习程序，体验了VR场景，并安排中澳两国学生座谈交流。在学生交流中，罗伯特看到，代表团的中国学生都能用英语与澳大利亚的学生进行简易的对话沟通，而同年龄的澳大利亚学生几乎没有人能说汉语。也就是说，中国学生在用汉语学习的过程中，还必须学习一门英语，其学业任务远比澳大利亚学生要重，从这一点看，澳大利亚学生的“舒适度”远高于中国学生。互动交流结束前，罗伯特用汉语对中国学生说:“由于有扎实的数学基础，他的两个中国孩子分别考取了澳大利亚的两所名牌大学，又因学习成绩优异，最近获得了两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和100%的学费豁免。”在场的学生唏嘘不已，颇为羡慕。罗伯特又用英语对澳洲学生讲了一遍。一位中国男生提问：“罗伯特校长，您有中国孩子吗？”，引来一片笑声。罗伯特补充道:“是我的中国妻子所生的孩子，我的身份是继父。”一位澳洲女生用英语提问：“罗伯特校长，请问您的汉语是什么时候学的？”。罗伯特：“是与现在的妻子谈恋爱的时候学的，这是爱情的力量”。同学们大笑。当同学们要求见见中国的大哥哥大姐姐时，罗伯特：“现在不行，姐弟俩利用假期在打短工”。有同学问：他们在打什么短工？罗伯特做了个驾驶方向盘的手势：“一个在开计程车，一个在做保洁工，姐弟俩表示要用自己的劳动，取得报酬，承担各自在大学期间全部的生活费用，这种自立精神和生活态度在当今时代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两国的同学对他们素未谋面的两位来自中国杭州的“学长”有点肃然起敬的感觉。

    第二十四章

    安理申老人院，朱芸操作升降床协助比尔起床，在把比尔扶上轮椅后，用精油擦揉了一会比尔的手臂。朱芸翻开一本加西亚.马尔克斯写的《百年孤独》接着读下去：“庇拉尔.特尔内拉的儿子出生两星期后，就被送到祖父母家。乌尔苏拉拗不过丈夫的顽固——他无法容忍家中新生的一星血脉流落在外——只好不情不愿地接受，但前提条件是不能向孩子透露真实身份”。听到这，比尔眼眶有些湿润，并用手擦拭着。朱芸：“比尔，您怎么啦？”，“没什么，不必担心”。过了会，比尔说：“朱丽莎，大家都喜欢你，你的服务最好，只是不要太累了”。“谢谢比尔，这些都是应该的”，朱芸回答道。
    这时，老人院通知各房间的老人们来活动大厅，观看志愿者服务队的慰问表演。志愿者服务队是由各大学的学生和一些市民组成，每周都会有志愿者服务队到各个老人院进行志愿服务。朱芸推着比尔来到活动大厅，只见一名志愿者正在演唱英国女歌手莎拉.布莱曼唱过的《我和你》，韵律高亢，余音飘逸。接下来一名志愿者表演了一套中国陈氏太极拳，快慢相间，柔中有刚。最后，一名志愿者演唱了一首中国民歌《茉莉花》，清亮浓郁，委婉动听。老人们不断地给予鼓掌。比尔问朱芸：“你有孩子吗？”。朱芸把朱婷婷和朱亦隆喊到身边：“这是我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大学”。姐弟俩向比尔问候，比尔也祝福他们。此时，比尔神色暗淡，眼眶又再次湿润。
    在杰拉妮办公室，朱芸向院长了解比尔德情况。杰拉妮说，比尔是“海鸥支队”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由于在战俘营被日军做人体试验，丧失了生育能力，一直没有成家，也没有后代，目前由政府负责他的终身养老。朱芸明白了，为什么当比尔听到或看到别人的孩子时会出现伤感的原因了。杰拉妮告诉朱芸，她的外祖父当年是“海鸥支队”的一名中士，在安汶岛战役中阵亡。现在她每年都要去安汶岛参加纪念澳洲阵亡士兵的活动，她对“海鸥支队”有着一种特殊的崇敬之心，是她要求政府把比尔安排在这个老人院来养老的。朱芸因受到过罗伯特的爱国教育，对“海鸥支队”也似乎有一种独有的情怀，她马上打电话告诉罗伯特比尔的情况。
    很快，罗伯特捧着一束鲜花来到比尔房间看望这位抗战老兵。罗伯特见比尔除了腿脚行走不便，听力轻度失聪外，其他方面基本健康，对过去的事情记忆清楚。罗伯特告诉比尔他父亲的姓名时，比尔想了想，记忆起来。他说，托尼.柯廷，高个子，是“海鸥支队”第7连的一名机枪手，比尔当时是配属第7连的一名电台报务员。第7连是支队的主力，在安汶岛战役中担任正面防守，打的最顽强最惨烈，一直坚守到最后弹尽粮绝，一个连一百余人，只剩下十几个人。被俘后，日军先把他们关押在山打根（现马来西亚）战俘营，后用日本商船“大丸号”把200多名澳洲战俘和300多名荷兰战俘转运至中国海南岛东方市的八所集中营，在石碌铁矿充当苦役，遭受到非人的虐待。他和另外20名战俘被当作标本进行人体试验。他看到被注射了试验试剂后，有的七窍出血，血管破裂而死。有的皮肤一块一块腐烂直至死亡。每隔几天日军军医就要使用电脉冲从他身上提取精液样本，直至全部变成“死精”。比尔有些哽咽，表情痛苦。他说，战争结束时，集中营里三分之一的战俘被折磨致死，他和柯廷能活下来是个奇迹。罗伯特对比尔说，人们会永远记住这段历史的，也会永远记住您们这些为了和平作出奉献的前辈的，他祝比尔健康长寿，他会经常来看望比尔的。朱芸为比尔，罗伯特和杰拉妮拍照合影。

    第二十五章

    朱亦隆驾驶着计程车在邦迪海滩搭载了3名中国香港来澳旅游的女学生。一上车，看到车窗前台一侧布置有微缩的悉尼歌剧院和悉尼海港大桥模型，“哇！”看到车载收音机位置挂有一个微型鱼缸，里面有两条金色的小鱼正在欢快游弋，“哇！”看到有袋鼠和考拉的模型，“哇！”看到车顶有悉尼全景旅游图，“哇！”女生们的惊喜，让朱亦隆暗自得意，这是他的一点“小动作”，却让乘客耳目一新。到了中国城，几个女生在车里拍了照，当她们突然发现这个近在尺呎的黄种人竟是一身豪气的帅哥时，死活也要在计程车前与朱亦隆合影。一个女生试图向朱亦隆索要电话号码，被朱亦隆婉拒了。
    在德信街行驶，只见前方人行道上，几个行人围着一个倒在地上，意识不清的中年人而不知所措。其中一个行人掏出手机正在打电话。朱亦隆停下车赶紧上前，初步判断是心肌梗死。朱亦隆迅速把中年人调整为仰姿，有节奏地按压中年人的胸腔，而后开放气道，口对着口吹气。这些急救方法是在中国高中时上过的科普课。连续按压十五分钟左右，中年人的心跳有了微弱的复苏，朱亦隆在行人的帮助下把中年人抱上车送往附近的悉尼医院。朱亦隆正在启动汽车，一个年轻女子从车窗上递过一个手袋，说是这个中年人的，朱亦隆接过后，立即朝医院方向驶去。年轻女子用手机拍下了车牌号码。
    朱亦隆一边驾车直奔医院，一边通过车载通讯系统呼叫计程车公司，告知车上有一心肌梗死的危重病人，请公司调度尽快联系悉尼医院做好接诊准备，他预计7分钟后可以到达。
    到达医院后，中年人被等候在急诊室门口的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床，快速送至ICU（重症监护室）急救。朱亦隆见中年人已进入救治程序，便默默地开车离去。在车上他打电话给朱婷婷，让她再稍等一会，他很快就到。
    朱婷婷做完保洁后，不论时间多晚，离得多远，朱亦隆都要接婷婷回家，一是安全考虑，二是姐弟俩的感情。在德信街eider一幢写字楼门口，朱亦隆接上了朱婷婷，告诉她刚才碰到的情况。婷婷认为亦隆做得对，时间等于生命。她说，国内曾不断有报道，路上救助倒地老人反而被讹，惹上麻烦的，那毕竟是极个别的，人总是向善从善的。
    两天后，网上一段视频被热传：一个华人计程车司机在街头进行人工呼吸，救治一名突发心脏疾病而倒地的陌生路人，而后驾车将其送往就近的医院。计程车车牌号码清晰可见。许多网民为之点赞。一家当地主流报刊还报道了此事。当计程车公司打来电话，转告朱亦隆有记者想对他进行电话采访时，朱亦隆还摸不着头脑，等他明白过来后，回复说，他正在学校上课，请公司帮着予以谢绝。朱亦隆不想露这个脸，他觉得这点小事，大可不必张扬。他不清楚信息是如何传到网上去的，但他知道，当今的信息社会是自媒体时代，任何事情都可能成为传媒的介质，并以光的速度传播。
    计程车公司再次来电，要求朱亦隆前去警察局接受讯问，因为被救中年人的亲属提出疑议并投诉。朱亦隆脑子像被雷电轰击了似的，一片空白。这是他不曾预料到的，他姐说的中国国内时常发生的讹人事件，居然在澳大利亚也能克隆？！但朱亦隆马上又显得十分自信，他相信事情一定会弄清楚的。
    朱峰赶到警察局做了笔录，提供了车载行车记录仪记录的视频信息以及施救前他用手机拍摄的现场视频资料。
    晚上，朱亦隆回到家，朱芸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议论报纸上刊载的路边救人信息。罗伯特认出车牌号码，确定华人司机就是亦隆。朱芸问亦隆是否是他所为？朱亦隆点头认可。朱婷婷说，亦隆这回是做了件好事，但惹来了麻烦，这个被救的患者家人怀疑亦隆是肇事者，向警察局投诉了。朱芸和罗伯特都紧张起来。当朱亦隆把行车记录仪和手机自拍的视频信息作为证据已提供给警方的情况说明后，大家才松了口气，朱芸还是不放心，让罗伯特去警察局了解一下情况。
    两天后，警察局正式函告朱亦隆，经调阅街区录像，比对行车记录仪以及目击者举证，证实倒地中年人确属因突发性疾病失衡倒地，短暂丧失意识。朱亦隆的行为属于主动施救，且方法得当。患者家人也已撤回投诉。次日，患者家人登报向主动施救者道歉，对计程车公司和给予及时施救的计程车司机表示衷心感谢。朱芸和罗伯特看到了这则消息，脸上露出了笑容。罗伯特注意到落款最前面的签名为：大卫.拉尔森。他找出他和朱芸的结婚证书，与上面婚姻注册官的签字对照了一下，确认患者就是他们的婚礼主持人大卫.拉尔森。
    在悉尼医院的住院病区，罗伯特和朱芸手捧着一束鲜花，走进病房看望拉尔森。拉尔森病情渐趋稳定，已不再佩戴氧气面罩，意识也已恢复。他认出眼前这对夫妻是几年前由他主持完婚的。当得知那天在路上对他伸出援手，主动施救的朱亦隆是他们的孩子后更是感激不尽。拉尔森说，如果自己还活着，今后他一定要为朱亦隆主持结婚仪式。朱芸替儿子答应了拉尔森，尽管此时的朱亦隆还是个学生。

    第二十六章

    郑悦悦联系朱芸，要到老人院来有事与她商量。朱芸利用中午就餐的休息时间与郑悦悦一起聊聊，顺便安排郑悦悦在员工餐厅吃了工作餐。朱芸问郑悦悦是不是与谭伟的事，郑悦悦这是次要的，不过她觉得谭伟是个挺有耐心，也很细致的人，脾气也好，典型的杭州男，她想再接触一段时间。郑悦悦话锋一转，告诉朱芸，近期悉尼税务局几次向她了解投资经营情况，作为投资移民她来到悉尼已快两年了，还无任何经营，再这样下去要坐吃山空了，最要命的是没有纳税记录，移民局会找她麻烦的。所以她有些急，也有点烦。她说，最近她花了点时间做了点调查，在悉尼的主要街区和中国城大约有13家中国水饺店，从面上看客流量还不小，生意挺好。她想，中国北方的水饺在悉尼受到欢迎，能不能把中国南方的杭州包子引进悉尼。郑悦悦好像做过功课，她继续说，本质上饺子和包子都是内馅式面食，差别嘛，一是外形和蒸煮方式不同，二是面皮有发酵和不发酵之分。饺子的消费人群与包子的消费人群应该是相同的。郑悦悦让朱芸帮着出出点子，贡献些智慧。
    朱芸认为上次聊天时偶然说到包子的事，没想到郑悦悦往心里去了，但是朱芸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思路，而且郑悦悦分析的蛮有道理，还做了市场调查，她认为这件事可以试试，这叫摸着石头过河，不做怎么知道不行呢？虽然她不懂经商经营，朱芸还是建议郑悦悦可以再做进一步的市场调查，先形成一个方案，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分析透，打有把握之仗。郑悦悦频频点头，心里想姜还是老的辣。朱芸又说，经营应该有规律的，就是做好产品，安全质优，做出特色，与众不同，把杭州包子做成一张名片，就像北京烤鸭一样。朱芸说，能不能与杭州的几家老字号饭庄合作，共同开发澳大利亚市场。郑悦悦认为这个合作共赢的思路不错，这样还可以弘扬杭州包子的历史饮食文化，讲好故事。两人越聊越投机，朱芸认为还要明确消费者是谁？比如是中国游客，留学生或当地华人？最好先开个门店，创出品牌，打好基础，以后再开连锁店，顾客既可以到店里来消费，也可以叫外卖快递。另外，还可以考虑与旅行社，附近的学校食堂合作，成为旅游的一个特色餐饮点和学生早餐的品种之一。郑悦悦一听，茅塞顿开，大受启发，她甚至以为朱芸以前在餐饮业干过，这么有经营头脑，思路如此清晰。她开玩笑地说，如果她能把生意做起来，她希望芸姐当她的高参顾问，或者直接做股东，把握方向。朱芸笑着说，她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都是随便聊的，她建议也听听谭伟的意见，他熟悉悉尼的情况。临走时郑悦悦向老人院捐赠了1000澳元，并且说干就干，她打算近期回杭州，拜访相关企业，商谈合作事宜，投石问路，快去快回。
    霍尔希因有过脑卒中，虽然逐步得到康复，但吞咽功能出现障碍，进食时一不小心便会堵塞气管或食道，存在安全隐患。为保证霍尔希安全进食，避免意外，朱芸自己琢磨鼓捣出了一种“防堵塞进食器”，简易方便，效果很好，重症区的护工都来向她取经。杰拉妮院长看了朱芸的操作演示后，很是欣赏，她认为这个器具实用管用，建议朱芸申报实用新型专利。朱芸确实没往什么专利方面想过，如果能够提高更多老人的吞咽安全，她觉得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接受了院长的建议。

    第二十七章

    悉尼蓝山（BlueMountains）国家森林公园，罗伯特和朱芸忙里偷闲，来此观光旅游。为了让罗伯特放松一下，调节好节奏，朱芸有意安排了这次短途旅游。这片世界遗产区生长着广袤的桉树林，树木释放的气体形成蓝色薄雾，蓝山因此得名。树木挥发的微小油滴，混合水蒸气，在阳光的折射下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绚烂色彩。公园内，峰峦叠翠，瀑布飞流，峡谷幽深，砂岩崎岖，美不胜收，摄人心魄。罗伯特和朱芸下榻在碧尔平温泉山庄位于蓝山的庄园寄宿农场，四周环绕着花园，灌木丛和苹果园，是一处极具澳洲风情的私人乡舍，而且距离蓝山的多个景点很近。
    清晨，满山浓雾，但没有霾，空气甜甜的，湿湿的，含着尤加利树（也称桉树）油的清香。山路上，那些野鸡，野鸭，鸟雀，松鼠自由玩耍，十分任性，毫不理会路人，仿佛这里就是它们的家。如此静谧，给人一种返朴归真，世外桃源的感觉。罗伯特和朱芸一边漫步，一边享受着高负氧离子的空气。朱芸说，时间过的真快，转眼间两个孩子大学都快毕业了，到时要办理“过桥”签证（专门针对毕业留学生就业的一类签证），还要找工作就业，这是她较为担心的。罗伯特告诉朱芸，他向学校了解过，两个孩子在学校都很优秀，几乎所有的课程都为A，是全额奖学金和学费全额豁免学生中的佼佼者，毕业后的就业有很大的优势，不用为他们担心。
    沿着卡通巴（Katoomba）街一直向南走，他们来到全景画之路（Panorama），右边是一片林海，再往前到了埃科角（EchoPoint），观赏到了贾米森谷（JamisonValey），谷底有三块酷似人形的岩石并肩而立，即三姐妹岩（ThreeSisters）。罗伯特说，据澳洲土著的传说，三个酋长的女儿，为了抵御外敌，分别嫁给了三个出征的勇士，壮士一去不返，三个姑娘到现在还站在山峰上苦苦地等待自己的郎君。
    两人乘上高空观光缆车，在270米的高空凌空俯瞰整个蓝山令人窒息的绮丽风光。客舱的玻璃底是透明的，脚底下就是山谷，群山峡谷尽收眼底，目之所及皆是如画美景。
    考虑到罗伯特的心脏原因，朱芸放弃了乘坐森林火车。因为火车将从倾斜52度的坡道向下冲入贾米森谷的谷底，惊险刺激，小孩子把它当作游乐园的过山车，需要有一定的心脏承受能力。

    第二十八章

    伊丽莎白街一幢外观为整体玻璃幕墙的写字楼32层，朱婷婷与几个工友在为澳大利亚颇有名声的HKA对冲基金公司做保洁业务。他们在现代化的会议室环形视频的信息控制中心，CEO的智能办公室以及大开间员工区进行地毯吸尘，桌几擦抹，废物清理和环境消毒。作业完毕，几人收起工具设备和作业记录仪，关闭电源后离去。
    朱婷婷不敢想象，就这么一家公司竟管理着上千亿澳元的资本，足以堪称资本大鳄了。按计划他们又完成了下一家公司的保洁作业后，各自回家。朱亦隆已等候了一会，接上朱婷婷一起回家。保洁作业通常是在签约单位的休息日进行，与学校的上课时间不冲突，所以不少留学生选择在保洁公司打工，有的留学生干脆注册一家保洁公司，录用几个留学生自己干。而且这类劳务岗位实行计时工资制，按照澳大利亚政府规定的最低时薪，一般每小时12---15澳元不等。
    朱婷婷和亦隆回到家不久，罗伯特和朱芸也到了家。婷婷让罗伯特和朱芸先休息一下，她说从网上刚学了一招，今天要做一个杭州名菜和一个杭州名面。罗伯特又想听故事了，拍手称好。婷婷进了厨房。朱芸把这次旅游所拍的照片拿给亦隆欣赏，还一边说明着。
    婷婷鼓捣了一小时左右，端出一盘豆腐，和四碗面条。她说，这叫“八宝豆腐”，是把豆腐和猪肉末，虾仁末，鸡肉末，火腿末等八种食料烩煮的，中国清朝皇帝康熙品赏后极为满意，认为可以延年益寿，于是把做法写成御方，作为礼物赐于各级官员，并在杭州地区流传开来，成为杭州的一道名菜。她还说，今天没有那么多食材，只用了三种，就叫“三宝豆腐”。大家一起品赏，认为口感不错。婷婷又说，这是片儿川，清朝时全省到杭州赶考的读书人很多，店主就以雪里洪，笋片，肉片烧成大众化面食专门供应外地穷苦书生。其中有一位书生中了“状元”，特到店里向店主致谢，因小面店没有招牌，就提笔写了“天元馆”三个字，从此，天元馆的片儿川面名声大振，食客盈门。婷婷不知哪里找来苏东坡在杭州当官时的一句话：“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一家人感到这豆腐，这面条的确有故事，有底蕴。

    第二十九章

    麦夸里街（MacquarieStreet）北侧的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TheStaleLihrarofNSW）是澳大利亚最老的图书馆，有500万册藏书，古朴的建筑，林立的雕塑，透着浓厚的历史文化气息，也是静品书香的好地方。
    澳大利亚《建筑天地》杂志社主编助理瑞娜，一位具有欧洲血统的澳洲美女，把宝马320iGT驶入图书馆停车场，下车关闭车门离去时，无意中瞄了一眼旁边停着的一辆计程车的车牌，似曾见过。图书借阅工作台前，瑞娜与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性年轻人擦肩而过。瑞娜在智能收索屏前输入借阅图书的信息，显示：已借阅。再输入另一册图书信息，显示：已借阅。瑞娜感到不解。马上从窗口看去，那辆计程车刚开过，司机是刚才那个年轻人，只是没有留意此人的脸貌。
    计程车公司的调度通过车载通讯系统，告知朱亦隆有一位顾客每周1，3，5下午13时由卡斯尔雷街（CastlereaghStreet）139号前往新南威尔士州立图书馆，停留2小时后，再接乘客返回出发地，由他负责接送，费用直接与公司结算。朱亦隆说，没问题。
    次日，朱亦隆准时到达卡斯尔雷街，在139号写字楼前等待预约的乘客。当瑞娜走出写字楼大厅，来到计程车旁时，朱亦隆确认无误后，拉开车门很绅士地请瑞娜上车，而后关上车门。朱亦隆从瑞娜身上飘逸的清淡而持久的香水气息中，可以判断，这种香水多是私人定制的。
    行驶中，瑞娜问朱亦隆，是日本人？NO！韩国人？NO！朱亦隆说，是中国人，且口气中透着自豪。瑞娜又问，是职业司机？朱亦隆回答，打工的。瑞娜再问，是留学生？朱亦隆回答，是。瑞娜说，这样打工是否会影响学业？朱亦隆说，他没有一次脱课。瑞娜又说，听说有些留学生荒废学业，成了学渣，有的被遣送回国。朱亦隆说，那是你听说吧。车辆来到一个叉路口，瑞娜还想问些什么，被朱亦隆打住，为了她的安全，他不能分散注意力。
    到达州立图书馆，朱亦隆拉开车门，请瑞娜下车，他告诉瑞娜两小时后他会准时在停车场接她。瑞娜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图书馆。在刚才瑞娜下车，朱亦隆正眼对视的一瞬间，他觉得这张脸他曾在哪见过。
    两小时整，瑞娜走出图书馆前，在工作台通过智能收索办理了两本图书的借阅手续。来到停车场，朱亦隆已在等候，打开车门，请瑞娜上车，朱亦隆又闻到了那股独特的香水味。
    上车后，瑞娜问朱亦隆，为什么不问她姓什么叫什么？朱亦隆说，就像不能随便问女性年龄一样，也不能主动问女性乘客的姓名。瑞娜微微一笑，觉得这小伙还挺绅士的。她告诉朱亦隆，她叫瑞娜，在《建筑天地》杂志社当助理，这段时间定时来图书馆听讲座和参加专业论坛。朱亦隆看到瑞娜手里的两本书，一本是意大利著名设计师邦迪.维克多的《我的建筑设计理念》，一本是法国建筑设计师让.东尼尼德的《洛可可建筑艺术风格典型实例》。惊诧地问瑞娜，这是你借的吗？瑞娜回答，是的。朱亦隆问，是为别人借的吗？瑞娜回答，为自己借的。她反问，这是你刚归还的吗？朱亦隆回答，是的。瑞娜继续问，你喜欢建筑？朱亦隆说，他学的专业是土木建筑，他喜欢建筑艺术，他认为建筑是社会发展和人类进步的物质记载，也是生产力在各个时代的集中体现。瑞娜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中国学生对建筑竟有这般的哲学思维，不由得不另眼相看。
    瑞娜突然想起刊载在《建筑天地》52期上的专栏撰文，似乎也是这种相同的口吻。她唐突地问朱亦隆，是否向《建筑天地》杂志社投过稿？朱亦隆答道，投过。文章题目还记得吗？瑞娜问。朱亦隆不加思索地说，记得，叫“洛可可建筑设计思想与建筑装饰艺术的矛盾与契合”。瑞娜兴奋地说，她一直想联系他，只是没有他的联系方法，现在来的全不费功夫。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杂志社主编霍利.博塔洛的电话，告诉他她找到了那篇专栏文章的撰稿人，他叫朱亦隆，是在悉尼大学读书的中国留学生。主编希望能约这个中国学生谈谈，他让瑞娜征求一下这个中国学生是否愿意接受杂志社“历史与现实”专栏的特约撰稿人。朱亦隆同意先试试看，他说，最近他在写毕业论文，约谈的事缓一缓。他让瑞娜给他一份专栏的采编计划书。瑞娜告诉朱亦隆，毕业后如果想留在悉尼，她可以帮助推荐求职单位。

    第三十章

    在斯洁丽（Sjieli）保洁公司行政主管盖伊的办公室，朱婷婷和几名保洁员在接受询问。因她们负责保洁的HKA基金管理公司投诉，公司一份涉及商业机密的文件在公司CEO办公室失窃 ，由于该文件为HKA收购在澳大利亚证券交易所（SXD）上市的某公司股权的谈判计划，一旦信息泄露，将会引起该公司股票的大幅波动，并导致双方利益的重大影响，甚至带来几亿，十几亿澳元的损失。朱婷婷她们几人都表示毫不知情，也未有任何违规不当行为，她们建议查看工作记录仪，调阅HKA的全景监控信息资料。行政主管表示同意并要求她们配合调查。
    回到家，婷婷把这一情况向朱芸和罗伯特说了一遍，一家人的心揪紧了，这件事事关重大，朱芸非常担心。罗伯特分析了一下说，这份机密的谈判计划对婷婷她们几个保洁员来说，没有利益关系，因此，也就不存在主观故意。他认为可能是内部人员的疏忽或大意造成的。婷婷放电影般的在脑子里回放着那天的现场情景，仔细地收索着每一个细节，她找不到可能出现问题的环节，她还是相信现代高清录影技术可以给出公正的回答，还她们以清白。罗伯特忽然想起，前几天他和基尔博格议长与一家投资公司谈过慈善募捐的事，这家投资公司就叫HKA，他说，他可以委托律师与该公司交涉一下。同时也请其他几位保洁工认真回忆那天保洁作业的每个细节，看看有无遗漏的地方和可能的线索。在问题没有结论之前，朱婷婷她们的作业组被告知暂停保洁作业。
    两天后，律师给罗伯特反馈信息，说HKA尚无直接证据，他们分析录像资料，逐一排查一周内所有进入HKA的人员，目前警方已介入。
    一周后，悉尼警察局负责调查此事件的弗兰西斯警长在警察局信息发布厅发布调查结果：经调查询问和调阅分析录像视频资料，证实事发前一天，HKA举行20周年庆典宴会，总裁里格特因饮酒过量，误将机密文件与过期报纸一起丢弃到废物篓里，保洁工作业时把过期报纸集中置放到写字楼地下室的垃圾待运间，现在该文件已找回，未有泄密迹象。斯洁丽保洁公司四名保洁工无任何责任。HKA已声明撤销报案。
    接着，HKA授权发言人盖伊代表公司向当事人表示道歉，对她们的诚实高度赞赏，并提出给予四名保洁工每人5000澳元的精神补偿费。同时宣布HKA与斯洁丽公司续签3年的服务合同。
    朱婷婷如释重负，她表示她接受HKA的道歉，但声明，她个人不接受精神补偿费，她只希望当事单位能尊重每一位普通劳动者，维护他们起码的尊严，包括对他们自己公司的员工。朱婷婷的这一态度，受到在场人们的赞赏。
    朱亦隆的计程车停在警察局旁的路边停下，朱婷婷已在等候，朱亦隆下车急切地她问情况如何？朱婷婷说，已经没事了，内部“乌龙”，已向她们道歉了，还给精神补偿费，被她拒绝了。朱亦隆问，为什么？朱婷婷认为她心里坦荡，没有损伤，无需补偿。这时，瑞娜开门下车，朱亦隆向朱婷婷介绍，这是他负责接送的乘客，顺路带上婷婷。朱婷婷，瑞娜互道姓名，然后一起上车离去。

    第三十一章

    朱芸向杰啦妮提议，有多位老人因生理退行性变化，出现膝关节骨质增生，导致双膝软骨被破坏，出现充血水肿，炎症和粘连，行走困难甚至无法行走。朱芸介绍说，中国医学中有针灸治疗缓解症状的许多案例。她建议可在老人院里试一试。她说，她在中国杭州就职的医院，就是一所中西医结合的综合性医院，所有护士都要取得针灸和推拿资质证书。她把经公证的证书（中英版）交给杰拉妮。杰拉妮表示，老人院管委会同意的话，可以试一试，到时这件事由朱芸去落实。
    朱芸马上用手机给正在杭州的郑悦悦，请她回澳时带回几套针灸盒和人体穴位图。
    朱芸得到老人院管委会同意后，先用针灸在自己膝盖处试针，给老人做演示，介绍穴位位置和主治功能，着重介绍膝眼，鹤顶，内膝眼，陵后等穴位，而后给安东尼扎针。朱芸手法娴熟，进针、捻针，精准、适度。一小时后安东尼竟可以从轮椅中站立起来，并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兴奋不已，向朱芸竖起拇指。因双膝疼痛，他也在轮椅上度过了3年。杰拉妮拥抱朱芸，以示祝贺。此事迅速传遍老人院，有几位膝关节骨质增生的老人急着请朱芸帮他们针灸，朱芸一一答应，说安东尼的效果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而后再推开。
    在杰拉妮办公室，院长告诉朱芸，琳妮达家人反映你没有按时喂饭的问题不准确。琳妮达的失智症程度近来有所加重，刚吃过饭就记不住。通过食堂送餐记录和病区录像回放，证实不存在漏食的情况，老人的家人也表示了歉意，让她不要往心里去。朱芸不以为然，觉得老人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正常的，只是他们的亲属要能够理解，要信任我们的服务。杰拉妮听后也很感慨。
    朱芸根据日常观察，老人院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老人没有子女，平时少有亲人来看望，缺乏语言的交流，表现的少言寡语，情绪低沉。朱芸向杰拉妮提出改善这种状况的建议被院方采纳。
    这天，有十几位国际留学生搬进了老人院提供的免费住宅里。他们向老人院提供的服务是每天至少用两个小时陪老人说话聊天，或阅读书报。这一方法果然起到效果，部分老人生活的气氛和情绪得到明显改善，老人们纷纷申请给他们安排“陪聊”人员。许多留学生经口口相传得知这一信息，主动与老人院联系，意愿做“拎包客”，同老人交朋友。安里申老人院的这一做法被媒体报道后，悉尼的其他几家老人院都纷纷效仿。

    第三十二章

    罗伯特在家里正聚精会神地学习研究中国杭州小学数学界的一位“神教”，这位在小学数学界从教60年的特级教师叫臧添孝，一生出版了数学教育专著200多本，编写了6套小学数学教材，共4.5亿字。有人计算过，假如让一个人去抄写，每分钟写60个字，365天不休息，至少要28年才能抄一遍。这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震撼了。一段时间来，罗伯特一方面十分关注数学教学改革的推广进度以及实际效果，一方面全力督促数字化教学实验室的建设事项。同时，他还在学习杭州这位特级教师的“新思维数学”教学体系，研究他对数学知识的重新结构以及建立新的知识序列。罗伯特从中受到启发，想在他的有生之年，把自己数十年的数学教学经验加以归集，梳理和提炼，吸取臧添孝教学法的精髓，结合澳洲学生的特点，研发出版小学生可以有效自学的数学辅导丛书。罗伯特看到，在澳洲不会出现大量的数学教育培训机构，也不可能有大面积的家教存在，所以激发学生的数学兴趣，激活学生的自学潜能，倡导学生动脑析题，是提高学生数学水平的重要途径。有此梦想，他要圆梦，有梦为马，岂能随处而栖。他认为不能虚度此生，不愿枉为一名数学教师。他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好像在与时间赛跑。
    在HKA公司，基尔博格议长和罗伯特参加该公司向新南威尔士州教育慈善基金会的捐赠仪式。公司授权代表盖伊与议长在捐赠协议书上签字。HKA公司此次捐赠的500万澳元为建设30个小学数字化实验室的专项捐款，根据协议，公司将委托第三方监督和审计该项捐款的使用情况。
    师资培训班上，罗伯特向参加培训的教师们讲述了中国杭州的那位特级教师终身倾注于小学数学教育的不凡经历和累累硕果，希望大家能以他为榜样，恪守职业操守，坚持创新追求，扎实做好教学改革这件事。他告诉大家，他正在编写小学数学辅导丛书，也希望能集中大家的智慧，收纳一些经典的教学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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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维多利亚街（VictoriaSteet）的猫咪露天咖啡吧，郑悦悦，朱芸和谭伟三人一边品咖啡，一边商议着。郑悦悦告诉朱芸和谭伟，这次回杭州她联系了杭州餐饮协会，他们很赞同我们的想法，希望打出杭州的新名片，餐饮协会还帮着沟通了几家企业，他们也想走出去，扩展海外市场，对我们的想法很支持，都同意进行全方位合作，已签订品牌许可经营的协议，并都答应不收取任何费用。每家企业都同意每年给我们培训员工和组织技术人员轮训。
    郑悦悦有板有眼地说着她的计划：拟在旅游景区和教学区物色一个经营场所，她认为谭伟对悉尼熟悉，这事由谭伟负责。起个企业名称，办理注册手续，她建议叫“杭州包子餐饮有限公司”，店名叫“杭州包子餐厅”，在知识产权方面，需注册一个“杭州包子”商标，设计一个公司LOGO（企业标识）。在资金方面，她打算把她现在的二居室公寓以略低于市场的价格转让掉，作为附加条件以略高于市场的价格再返租5年，留下生活费和儿子的学费，其余大约有80万澳元可作为公司的投资，缺口20万澳元，希望向谭伟借款，等有效益后，再债转股。郑悦悦说，芸姐就是技术入股，不用出资。她说，这叫“抱团取暖”，团队创业。朱芸和谭伟都觉得郑悦悦这次杭州之行收益匪浅，不仅洗了脑，取了经，还脑洞大开，整体设计，俨然一个久经沙场的企业家的口吻，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受郑悦悦情绪的感染，朱芸和谭伟也似乎对“杭州包子”的前景更加有信心。谭伟当即表示赞同与全力支持，谭伟说，他首期出资20万元，不是出借，如果打了水漂，全当交学费。朱芸赶紧堵他的嘴，要他讲吉利的话，谭伟继续说，他已联系了3家华人旅行社，他们同意将“杭州包子”作为定点餐饮。朱芸说，罗伯特也已协调妥当，可以向学校食堂定量供应“杭州包子”。郑悦悦听后喜出望外，觉得“杭州包子餐厅”开张之事只欠东风了。大家还商议了今后食材的供应渠道，成品运送，质量保证以及卫生检疫等事宜。朱芸最后说，她出出点子可以，股份就不必了。郑悦悦说，大家讲好的一起干，不许退堂，就这么定了。俨然大战之前行营主帅的振臂一呼。

    第三十四章

    与以往一样，朱亦隆提前赶到州立图书馆等候瑞娜。因讲座的时间临时调整，瑞娜提早出来，看时间还富裕，邀请朱亦隆在图书馆附楼的咖啡吧里小憩，瑞娜要了两杯澳大利亚咖啡豆碾磨的咖啡，说澳洲咖啡的口感好于非洲和南美的咖啡。朱亦隆却无心品赏，若不是出于对老乘客的一种礼貌，他一定会马上起身离去。
    这段时间，每每接送，朱亦隆除了对瑞娜彬彬有礼外极少接瑞娜聊天的话题，有几次他提醒瑞娜，为了安全，不要分散他的注意力。瑞娜感到这个中国男人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对她除了乘客的符号外，可能没有别的印记了，芬芳君不赏，瑞娜有些伤感。就她的颜值，身后有一群追随者，不知何故她几乎没有正眼注视过他们，对那些表浅浮夸的追随者，她不屑一顾，觉得那些人套路老旧，俗不可忍。又不知为何，她对面前这个中国男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好奇，她没有找到满足她好奇的机会，今天的小憩则是她策划的一个故意。她看朱亦隆不时看表的样子，便问朱亦隆，是否有别的急事？朱亦隆回答，今天把她送回去后，他还要去接他姐，她姐在HKA公司做完保洁后，接她一起回家。瑞娜说，上次文件失窃的事不是已经处理好翻篇了吗？朱峰说，那件事后，HKA公司与保洁公司续签了合同，指定要他姐的小组负责他们公司的保洁，说就信任她们。瑞娜在警察局发布调查结果的那天见过朱婷婷，朱婷婷给她的印象是个很有主见很自立的智慧型女性。瑞娜问朱亦隆，姐弟俩都在打短工，是家里负担过重吗？朱亦隆说，他们姐弟都认为，应该自己挣钱承担自己的生活费，大学三年多来，他们没有向母亲拿过一分钱，他和他姐都是全额奖学金和学费全额豁免。“哇！”瑞娜惊讶地说：“好厉害的学霸”。顿时，她佩服起这对姐弟了。朱亦隆反应过来，刚才瑞娜好像说了一句汉语，便问瑞娜:“你会讲汉语？瑞娜笑而不答，片刻后说：“我在中国杭州住了两年，在浙江大学竺可桢学院读研究生，我喜欢山水如画的杭州”。瑞娜随口讲了几句不太地道的杭州话：“啥子儿，阿六头，东坡肉，小伢儿，搞搞儿，搞了不好闹架儿”。朱亦隆大有被蒙骗的感觉，说瑞娜隐藏的很深，就像“潜伏”里的余成哲。瑞娜得意地哈哈大笑，引来旁人的回首，瑞娜说:“我看过这部电视剧，那个小眼睛的男一号演的挺好。”两人的交流开始有些投机了。瑞娜问朱亦隆:“那次救治倒地老人的是你吧？”朱亦隆默认。瑞娜再问：“为什么拒绝公开你的姓名？朱亦隆回答：“这是应该的，很正常的事，无需张扬。”朱亦隆这时也记忆起来那个递送老人手袋的年轻女性，问瑞娜：“是你把视频传到网络上的？目击证人也是你？”瑞娜默认。朱亦隆看时间差不多了，对瑞娜说：”要惩罚你不早说实话，你自己回去吧。”便起身离去。瑞娜也赶紧起身，拿起手袋，一阵小跑追上朱亦隆，拉着朱亦隆的胳膊撒娇，让朱亦隆别丢下她。朱亦隆此招果然奏效，瞬间，瑞娜变成一只缠人的小绵羊。

    第三十五章

    在家里，朱亦隆到朱婷婷房间，递给婷婷一个信封袋，他告诉婷婷这里面是他打工攒下的，加上计程车公司给他的特殊奖励共2.2万澳元。朱婷婷打开自己的包包也拿出一个信封袋说，她也攒下1.8万澳元，和起来就够数了，并说：“今天我下厨房弄桌菜，为我们俩的毕业庆祝一下。朱亦隆说:“我去买酒。”
    罗伯特和朱芸回到家，看到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有些不解。朱婷婷请他俩入座后说，这是庆祝她和亦隆大学毕业，全家聚餐。俩人拿出各自的毕业证书，朱芸乐得合不拢嘴，拿着证书反复地看。罗伯特说，他向学校了解过，姐弟俩的成绩全是A，这在两个学校都是少有的。校方希望他们留校继续深造。朱芸说，这些年姐弟俩在生活上没有向她要过一分钱，她反到过意不去。朱婷婷说，他们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朱芸感到十分欣慰。朱婷婷拿出一个信封袋，递给罗伯特说：“这里有4万澳元，是我们打工积攒的，归还罗伯特为我们俩在中学读书时的签证和学费支出。”婷婷拉着亦隆给罗伯特一个深深地鞠躬，异口同声地说：“谢谢罗伯特!”罗伯特显得异常激动，他看着如此自强自立的两个孩子一种自豪感由然而生，他没有推辞，他觉得孩子们交给他的不是一种物质，而是一种精神，一种品质。他握着朱芸的手说，这两个孩子给父母争了脸，更是给中国人争了脸。他拿起酒杯，提议为姐弟俩学业有成，顺利毕业干杯，一家人暖融融的。
    餐间，朱芸问姐弟俩是打算回国就业，还是在澳洲择业？朱婷婷表示，妈在哪，他们就在哪，妈在这个家就在，一家人不分开。朱亦隆也是这个态度。罗伯特问，在择业上有什么打算？朱亦隆说，他投递了几份求职资料，悉尼一家叫《建筑天地》的杂志社和一家在悉尼排名靠前的房地产集团有意向。罗伯特说，他听说过这个杂志社，在澳洲是知名的，在国际上也有影响。他突然想起约瑟夫，便对朱亦隆说，他可以向一位议员写信推荐，这位议员是从事房地产的。朱亦隆表示先不用写信，他相信自己的能力。朱婷婷接着说，她打了几年短工，这会她有一种自己想当老板的想法。朱芸问，有没有具体的考虑？婷婷说，她还在思考，没有确定，但有一条可以确定，就是她所选择的职业一定和计算机，互联网相关，这是她的专业。婷婷举起酒杯，对罗伯特和朱芸说，下周是他们结婚5周年，提前庆贺一下，一家人举杯。
    朱芸把郑悦悦准备开设“杭州包子餐厅”的事和大家说了，大家都认为这个创业思路不错，而且有条件做成功。罗伯特建议，先注册一家公司，在公司的框架里经营。朱芸把他们三人商量组建公司，一起干的事说了，大家都支持。朱芸让亦隆帮郑悦悦设计一个店面门头和室内装潢效果图，另外再设计一个品牌商标，作为知识产权登记注册。让婷婷帮着制作一个推特公众号，她会让郑悦悦把资料发到他俩的邮箱里。姐弟俩都答应了。可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

    第三十六章

    罗伯特在新南威尔士州议会厅举行的议会例行会议上，代表数学教学改革合作项目组，作该州小学数学教学改革方案实施的专题总结和效果评估报告。他公布了一组数据：方案实施期间，共培训师资1000名，全州所有小学已全部实行中式数学教学法，10万名学生从中受益。经测试，连续三年新南威尔士州小学生的数学综合能力每年提升4个百分点，为全澳洲翘楚，先后有8名学生在国际奥林匹克数学比赛中获得名次，这在以往是未曾有过的，其中4名学生来自罗伯特任职的阿塔蒙维斯特公立学校。罗伯特还就议会两次专项拨款的使用和审计情况作了说明。他说，目前全州每所小学都建设有一个数字化教学实验室，教学实验室不仅成为数学教学，而且成为信息化教学的重要平台。对议员提出的问题，他一一作了回答。经审议，议会通过了罗伯特的专题报告，并对数学改革合作项目团队的中澳双方参与人员表示敬意。
    议员们分组参观了悉尼10所小学的数字化教学实验室，许多议员在体验了实验室的教学场景后，大加赞许，认为这是教学与科技融合的标志性成果。
    在罗伯特和朱芸结婚纪念日这一天，罗伯特做了一件他认为是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事，由他编撰的《小学生数学辅导丛书》出版发行。在悉尼教育书店的售书台前，罗伯特在为购书者签名，朱芸，朱婷婷和朱亦隆一起帮着张罗。售书台前排起了队，有学生自己前来购买，也有家长陪着孩子来购买，现场十分热闹。罗伯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将自费购买5000册丛书赠送给各个学校。他说，第二本辅导丛书也已完稿，正在校对小样，一旦发行，可让更多年级的学生受益。在丛书签售期间，基尔博格议长也到现场助阵，他对记者说，罗伯特是位了不起的人，是受人尊敬的教师。远在国外治病的约瑟夫议员得知讯息，委托《建筑天地》杂志社主编博塔洛购买1万册辅导丛书捐赠给各个学校。次日，悉尼各大媒体纷纷报道了这一新闻。澳大利亚教育部长也发来致谢电函。连同小学数学改革的成功，一时间罗伯特成了全悉尼人所皆知的人物了。
    一天的忙碌，罗伯特既兴奋又疲惫。朱芸担心罗伯特的身体，不由分说把罗伯特送回家。而罗伯特意犹未尽，对他来说，这一天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具意义的一天，心里装着满满的成就感。他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把事做成在记忆消失前。

    第三十七章

    位于中国城附近的萨塞克斯街和戈尔本街交叉的繁华地段，装修一新的“中国杭州包子餐厅”低调开业，没有大幅横幅，没有鼓乐鞭炮，餐厅门口只摆了两行花篮，铺设一条红色地毯，醒目的公司LOGO和中英文店名甚是大气。从门口不远处的旅游巴士上下车的旅客鱼贯而入，餐厅里坐满了顾客。罗伯特和朱芸见到正在忙碌的郑悦悦，向她恭祝生意兴隆，和气生财。郑悦悦对朱芸说，芸姐也是股东哦！朱芸说，她是被赶上架的鸭子。郑悦悦对罗伯特说，下星期就给学校的学生食堂送餐，等会回去时把四个品种的包子打包带上，做个品质鉴定。
    说话间，一名服务生急匆匆跑来，告诉郑悦悦那边一位大妈在店里摔倒了。郑悦悦顿时懵圈，开张之日，便触霉头。郑悦悦过去一看，不禁一愣，二话没说，扭头就走。朱芸拉住郑悦悦想让她赶紧处理一下。郑悦悦没好气地说，别理她！真是纠缠不休，缘分弄人。大家不明白怎么回事。朱芸上前和服务生一起把大妈扶起，并查看是否摔伤。同时打电话给谭伟，请他马上过来，看看是否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听说过，顾客如在商场里摔成骨折，商场要负连带责任，给予赔偿，弄不好要上法庭打官司的。朱芸在大妈处了解到，她姓樊，是从杭州来的，是来澳洲看孙子的。当她在包子店里突然看到郑悦悦时一紧张，脚下一滑就摔倒了。她说，郑悦悦是她原先的儿媳。这时，朱芸才明白过来。
    谭伟风风火火地赶到包子店。郑悦悦没时间，是他去学校接的郑帅帅。樊姓大妈一看到郑帅帅走进包子店，眼睛一亮，一把拉住帅帅，问，还记得奶奶吗？帅帅定睛一看，也认出对方是谁。大妈把帅帅搂在怀里，哽咽地喃喃道，我的孙子啊，奶奶想死你了……。朱芸一边劝樊大妈，一边请谭伟协调旅行社，把大妈先安顿下来，她会再与郑悦悦好好谈谈，等星期天安排帅帅陪他奶奶一起玩玩，谭伟答应他会协调安排好的。
    域外邂逅，如此巧合，又这般突然，令郑悦悦毫无思想准备，适逢新店开业，新手上路，使她感到有点焦头烂额，暇顾不接，好在朱芸和谭伟在场，否则，实难收场。

    第三十八章

    朱婷婷和朱亦隆的过桥签证获得移民局批准。
    朱亦隆在礼仪文员的引导下来到《建筑天地》杂志社的会议室。进门后，见对面已有三位先生在座，其中一位年长的先生请他坐下。另一位戴眼镜的先生核实了朱亦隆的姓名，年龄，毕业学校等信息后说，他们收到朱亦隆投递的求职资料，查阅了这几年他向杂志社专栏所撰写投稿的文章，认为朱亦隆很适合来杂志社就职，经评估，杂志社同意录用朱亦隆，他们欢迎像他这样有作为的年轻人入职。朱亦隆说，他所学的知识还停留在书本上，对建筑和建筑艺术的理解还很肤浅，很抽象，他最缺乏的是基础的设计实践，缺乏现实感性的东西。这时，会议室进来一位年轻女士，坐到对面席上，朱亦隆认出了她是瑞娜，他并不奇怪，他知道瑞娜在杂志社就职，是个助理什么的。戴眼镜的先生介绍说：“这是杂志社董事会的董事长，瑞娜女士。”朱亦隆好像听错了，问了一句：“董事长？”对方十分肯定，是本社董事长。瑞娜看着朱亦隆呆萌的表情感到挺可爱的。瑞娜告诉朱亦隆，可以再考虑一下，三天内给个态度。
    出了会议室，瑞娜把朱亦隆拉到董事长办公室。朱峰亦隆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没好气地指责瑞娜说:“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真实身份？”瑞娜并不感到意外，她笑着说:“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呀。朱亦隆心里想，这个女人了得，把对方看的很清楚，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需要留点神，别被忽悠了。瑞娜笑着对朱亦隆说:“请息怒，我只是不想炫耀自己，不想让人误解我。”她说，朱峰还有三天的考虑时间，让他自己定夺。瑞娜提出请朱亦隆吃个便饭，看他是否方便。朱亦隆回答，他还有其他事，不必客气。便告辞了。出了杂志社，朱亦隆还在心里嘀咕，这个丫头片子凭什么混上个董事长，虽然这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两天后，朱亦隆来到梅利斯通（MeriStonTower）房产集团股份公司。该公司在环形码头边的一幢全玻璃幕墙的写字楼里。他被引带到人力资源部的小型会议室，该部主任是个谢了顶的中年人，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从资料上看，你对东西方建筑装饰艺术有浓厚兴趣，请说说你的主要观点。朱亦隆未加思考，脱口而出：“17世纪以中国清代宫廷装饰艺术为代表的东方装饰风格与同一时期法国洛可可装饰艺术为代表的西方装饰风格通过写实形式，绘画形式，变比形式和组合形式进行交汇融合，相得益彰。早在巴洛克时代中国的工艺美术就大量进入欧洲，中国的瓷器，丝绸，漆器以其精致，柔和，纤巧和优雅，深受西方的青睐喜爱，极大地推动了洛可可装饰风格的形成，可以说中国风格的装饰是洛可可整体装饰风格的有机组成部分。中国清代装饰风格所体现出来的美学特征与洛可可装饰风格所追求的审美理想是一致的。这种相似性反映在中西方这一时期相似的审美旨趣上，从装饰的形式特征看，繁缛华丽和不对称的自由延伸是中国清代宫廷风格与洛可可风格共同追求的效果……。”朱亦隆一气呵成，最后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初浅理解，还局限在纸上谈兵，我需要实践的作品。”人力资源部主任，当即宣布录用朱亦隆，并希望他能在梅利斯通集团生产出优秀作品。随后递给朱亦隆一张聘书。朱亦隆一看，是聘任他为该集团第一设计部助理设计员。他知道这一职位是一个入职者需要5年奋斗才能获的。聘书的签发人是集团副董事长克劳迪奥.瑞娜。朱亦隆以为自己看走眼了，再定睛细看，没错，是她。朱亦隆想了想，他没有拒绝这份聘书，他清楚眼下他需要一个平台来体现他的理念，施展他的能力。但对瑞娜这个女人，他越发感到神秘莫测又如影随行，他决心拨开谜雾，彻底弄明白她的真实背景。

    第三十九章

    悉尼金斯福德.史密斯国际机场，朱芸说服郑悦悦来机场为樊大妈回国送行。谭伟和郑帅帅也来送行。郑帅帅奶奶拉着孙子的手依依不舍，有些哽咽。郑悦悦对樊大妈说:“过去的都结束了，我们母子在这儿都挺好，帅帅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樊大妈谢谢郑悦悦，一个劲地埋怨她那不争气的儿子，这么好的妻儿，他不懂得珍惜。谭伟看了一下手表，示意时间差不多了，旅行团的人都进去安检了。郑帅帅和奶奶道别后3人离去。樊大妈在原地站了许久，神情凄楚。
    在返回市区的路上，谭伟问郑帅帅，如果奶奶要带他回杭州，他去不去？郑帅帅直截了当地回答，他要和妈妈在一起。郑帅帅问谭伟会不会玩手机游戏？谭伟说，他会玩，但没时间玩。郑帅帅说朱大哥玩的很棒，“愤怒的小鸟”他可以随便玩到顶级，他让谭伟带他去找朱亦隆。郑悦悦见状忙说:“朱大哥大学刚毕业，现在正忙着找工作，没时间陪你玩什么游戏。”郑帅帅说，那就等朱大哥找好工作，再去找他玩。郑悦悦对儿子重申了约法三章：“在学校不能玩游戏，作业没做好不能玩游戏，在厕所里不能玩游戏。”郑帅帅嘟囔着嘴说:“知道了。”显得很不情愿。
    谭伟提议到他住处去坐坐。郑悦悦这段时间奔波于杭州包子餐厅的开张事务，与谭伟联系不多，对谭伟的提议就顺水推舟了，她也想知道谭伟平时是怎么个活法。
    谭伟住在悉尼东区一幢3居室的公寓里。这里离悉尼机场相对较近，这和他时常出差，方便出行有关。室内的装饰布置属于简约式的。澳大利亚的公寓，开发商都是全装修交付，业主只需软装即可，不存在二次装修问题，环保实用。郑悦悦看到公寓的客厅收拾得还挺有序，茶几，沙发上没有随手丢放的衣物，谭伟卧室床上，被子叠得有板有眼，全无“懒癌”症状。厨房地上放着一箱“统一”方便面，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有开火了。看得出谭伟不属于“妈宝男”，也不是邋遢之辈，在众多独居男性中，他算得上会“活”一族。客厅一侧的墙上贴着许多大小不一的黑白和彩色照片。谭伟指着中间一张有点褪色的“全家福”说，这是我爸我妈，是1988年恢复军衔时拍的。照片中谭伟爸妈都穿着军装，一个肩章上是两杠两星，一个肩章上是两杠一星。那个男孩大约10岁左右。谭伟说，他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他爸妈都是中国陆军一个集团军所属部队的军官，上世纪70年代中期换防到杭州，他出生在杭州，是独生子女，在杭州上得小学，中学和高中，在悉尼旁边的纽卡尔斯大学读的本科，在墨尔本大学读的研究生。他指着另外几张照片说，他爱好潜水，现已考取潜水教练证书。他还喜欢踢足球，当年是墨尔本大学足球队的，现在没时间踢了。郑悦悦看到墙角挂着一件45号球衣。谭伟从冰箱里拿出两杯“哈根达斯”冰激凌递给郑悦悦母子，自己打开一瓶“依云”矿泉水。在谭伟打开冰箱时，郑悦悦留意看了一眼，冰箱里储满了各种食物饮料。看来这间公寓的主人是注重“善待”自己的，并且保留着不曾变异的军旅基因。
    谭伟好像觉察到郑悦悦的在观察自己，便说，本人在生活上有四项“基本原则”。郑悦悦说，怎么像政治家似的，说来听听。谭伟说：“与世无争，与事低调，与人为善，与己不吝。”他说:“不是你的争不来也无须争，凡事高调其结果多为负面，人之初性本善情本慈，对待自己要自珍自爱。”郑悦悦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挺有哲理，打趣地问:“谭先生，您是学什么专业的，不会是学哲学的吧？”谭伟听出话中的意思说:“是社会哲学系，从生活中悟出来的。”在一旁的郑帅帅插话:“谭叔，什么叫‘不吝’？”谭伟说:“就是对自己不能小气抠巴，过分节治，应善待自我，这也是对生命的一种态度。”郑帅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由于郑帅帅还要参加学校组织的年级校园活动，谭伟把郑悦悦母子送回家。临走时，郑悦悦对谭伟说，那箱速食面如过了保质期就要扔掉，不能食用。谭伟听了，心头一热，这段时间没有人关心过他的生活，一切从己。虽是不经意的一句提示，足让谭伟感动一阵。

    第四十章

    朱婷婷马不停蹄地在新南威尔士州的几个行政部门之间奔走，在州商业登记局办理商业登记牌照，在州税务局办理税务登记，在证券投资委员会办理登记并获得企业注册证书和公司代码，在海关办理登记并获得货主代码。朱婷婷经过认真考虑和客观评估自己的专业优势，清醒地认识到互联网+商业是今后的发展方向，电子商务将极大地改变人们的消费模式，而且是跨国界和无国界的。她决定注册一家婷婷网络商店，主要在网络上经营母婴，家俬，服装，鞋类和保健品等具有性价比的商品。她在澳大利亚最有名的网站亿贝（Ebay）上完成了注册登记，在中国埃里帕巴（Alipaba）集团的“宝猫”（Baomao）上也进行了实名注册。她试图打通澳大利亚与中国这个世界制造中心的网上贸易通道。她通过杭州湖光大学的一个中学老师了解到，埃里帕巴集团正大步走向世界，未来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商企业。她认为“宝猫”入澳为时不远，抢占先机，站立潮头，吃一下螃蟹是她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她与澳洲快递公司AMS谈妥了服务协议，与中国国内的杭通快递（Htokdi）公司签定了业务合同。用互联网把两国的消费者连通起来，她觉得这是可以扬长避短，实现自身价值的有意义的事情。
    要做跨境电商，朱婷婷从律师那里了解到，还需要在海关保税区租赁保税仓位。她经过测算，她初始创业大约需要15万澳元左右的资金，她打算向银行申请小额商业贷款。
    在慎重比较后，朱婷婷选择了悉尼一家BHG互联网银行，这家互联网银行的主要业务就是面向互联网企业提供金融服务，属于互联网产业链中的一个环节。朱婷婷填写并递交了贷款申请表和相关资料。受理她申请的是该银行小型生意商业部的经理丹尼斯，三十二，三岁左右，典型的澳大利亚白种人，说话直率，偶有幽默。
    一星期后，丹尼斯联系朱婷婷让她来银行补充资料。朱婷婷来到银行，丹尼斯告诉她，她申请的15万澳元的贷款额度与她提供的信用资料还不够匹配，还达不到银行贷款的评估尺度，问她能否再提供一些诸如不动产或汽车等质押物品？朱婷婷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冲着丹尼斯说，你们这家银行不就是为互联网小微企业提供金融服务的吗！初始的创业者如果有不动产，还需要向银行申请贷款干嘛！她告诉丹尼斯，申报资料就是她的实际情况，她没什么内容好补充的，她让丹尼斯把眼光放远点，她本人就是一个潜力股，只要仔细看看她的商业计划书（BusinessPlan），就会对她从事的这个朝阳产业的光明前景抱有信心的。朱婷婷表示，她会实现她的还贷承诺的，语气十分坚定。
    丹尼斯用将信将疑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从容自信的中国姑娘，他不知道她哪来的的这般底气，不过他对这个申请者多了份好奇。由于职业关系，丹尼斯看到如今自主创业的年轻人已大不如前，一些年轻人宁可领取政府的失业金，也不愿意冒经营风险和付出艰辛劳动去自主创业，有这样的见地和信心的女孩更是少见。或许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有着光明前景？但丹尼斯还是提出能否提供一个贷款担保人。朱婷婷瞪起眼睛，回敬丹尼斯说，我给我自己担保，银行怕我到时拔腿跑路？你们这家银行不行，我就去找信贷公司（Broker）。丹尼斯心里矛盾纠结，他不能坏了银行的规矩，又想帮帮这个有点个性，对未来抱着美好企冀的女孩。他决定在他职位的最大裁量权范围内去帮助她。丹尼斯也清楚，理想和现实之间是有距离的，他意识到，他是在和他自己对赌，这个女孩究竟会否由潜力股成为蓝筹股，他不得而知。丹尼斯思考片刻后，问朱婷婷有无与业务单位或潜在的业务对象签定的合作协议或合作意向，哪怕是草签的文件也行。朱婷婷一听，满口答应，她说会尽快提供复印件和电子邮件的。这时，她瞥了一眼丹尼斯说，你还算有点职业良心的。丹尼斯口气缓和地说，帮扶救助老弱妇孺是上帝教导他的。朱婷婷一转身，挎起双肩包扬长而去，嘴里喊着，我可不是老弱病残！丹尼斯看着没有一句谢意便拔腿走人的中国姑娘，闹不清这是哪类范儿。

    第四十一章

    在学校办公室，罗伯特接到一个为悉尼浙江商会的电话，对方称她是商会会长，姓舒，说有位浙江商人在寻找一位叫托尼.柯廷的人。她问罗伯特是否是柯廷的家人？当得知罗伯特是柯廷之子时，她非常兴奋地说，好不容易才联系上他，舒会长告诉了寻找他父亲的这位浙江商人的电话，他会主动联系罗伯特的，到时别误以为是电信诈骗电话。
    不多一会，一个地区号为0086的电话打过来，接通电话后，对方说，他姓马，叫马跃，现在中国杭州，他想寻找托尼.柯廷先生。他说，柯廷先生是他的导师，曾经给予他很大的帮助。罗伯特告诉马先生，10年前他父亲就离世了，不过他还是依稀记得有一个中国少年曾经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父亲还资助过他。马先生说，他就是当年那个中国少年，他把这段情缘深情地回忆了一遍：
    上世纪80年代初，托尼.柯廷随澳大利亚一个民间的老兵组织来华参加澳大利亚与中国建交10周年纪念活动，同时到浙江衢州寻找在二战中营救过澳籍飞行员的老乡；到海南岛东方市寻找当年收留和保护澳军战俘的乡亲。在杭州逗留期间，游览了西湖。在湖光涟艳，山色空蒙的西子湖畔漫步时，老兵们很快被一群年轻人围拢，用不太熟练的英语与老兵们问候交流，有的还拿着小本子请老兵签名。一位十几岁的少年站到柯廷面前，指着他胸前佩戴的“澳大利亚抗战老兵寻访团”的标牌，用英语说:“欢迎抗战老兵来杭州。”并递上一个小本本，上面用英语写着：“向抗战老兵致敬，欢迎来到杭州。”柯廷用英语感谢这位热情的少年，在小本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他告诉这位少年，“致敬”的单词中少了一个字母，书写语法也要调整。他说，晚上他们下榻在在湖滨路上的一个杭州市政府招待所，他可以帮助少年练习英语口语和指导语法。那天晚上，这位少年如期而至，很晚才离去。柯廷回国后，和这位少年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少年的每封来信，柯廷都要进行“批改”，指出单词使用适合与否，语法运用得当与否，再寄回去，如此往复。得知少年家庭负担重，柯廷每半年给少年寄来学费。后来，少年的英语口语讲的贼溜，还考上了杭州的一所大学。两人的书信往来一直未断。10年前突然就没有再收到柯廷的来信，寄到澳洲的信件也被退了回来。后来少年成了企业家，但他始终不忘他的这位导师，多次托人寻找无果。
    马先生告诉罗伯特，在方便的时候他会来澳洲，他要报答他父亲当年给予他的指导和帮助。

    第四十三章

    自朱亦隆被梅利斯通公司录用，接受聘书后整整一周，瑞娜就联系不上他，朱亦隆的手机始终处在关机状态，他像是从人间蒸发一般。瑞娜找到计程车公司，被告知朱亦隆已办理了辞职手续，离开了公司，尽管公司极力挽留他。朱亦隆登记的联系地址为，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学生公寓。瑞娜去了学生公寓，看到公寓里入住了新来的学生。瑞娜到州立图书馆，借阅资料中朱亦隆未留下住址信息。她想找朱婷婷，但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更联系不上朱亦隆的父母，他压根没在自己面前谈起过他的父母，好像他的到来是由于山崩石裂。
    又过了一星期，还是没有朱亦隆的任何信息。朱亦隆“失联”两周来，瑞娜惶恐不安，如坐针毡，此刻，她才理解了什么是热锅上的蚂蚁。瑞娜清楚，朱亦隆是与梅利斯通公司签订了合同的，若有个三长两短，公司是要承担责任的。瑞娜想到了在媒体上刊登寻人启事，或者前往警察局报案。
    一条短信从瑞娜的手机上跳出来：明早9时，马丁广场见，也可拒绝。是朱亦隆的！瑞娜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她立刻回拨过去，对方已关机。这么说，朱亦隆还在这个星球上! 这个信息足以让瑞娜为之一振，就像奄奄一息之际抓到一个漂浮物或者一根稻草。她想也许此刻朱亦隆不便联系，只要开机，就能看到她的短信。20个小时的等待，对瑞娜来说无疑是一场漫长的煎熬。
    第二天上午9时，在马丁广场，当瑞娜见到一脸疲惫的朱亦隆时异常激动，如释重负。半个月的苦苦寻找，让她精疲力倦，夜夜失眠，此刻看到朱亦时喜狠交加。她意识到，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在她心中已经有了位置，她曾多次试图排除这种意识，但都失败了，为了朱亦隆她几乎癫狂，只是理性暂时占据着主导。她狠不得冲上去紧紧抓住他，搂住他，决不能让他再度“蒸发”，她要与他长久地走下去，但瑞娜知道东方人表白情感时特有的矜持，所以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理智地目视着朱亦隆，没有说一句话，她努力不让在眼眶里滚动的泪水外涌，但还是控制不住。见到朱亦隆的这一刻，积淀了半个月的怨怒之气顿时化为乌有。先前她曾埋怨过朱亦隆，如果他想检验她对他的感情指数，或者惩罚她的“隐实”，也不必如此残酷地用“精神肆虐法”。
    看到瑞娜这般隐忍和动容的表情，朱亦隆心里由生歉疚，他有些后悔，这半个月里，他没有给瑞娜打过一个电话，尽管他的这次“穷游”在开支上压缩到了极限，但打个电话还是足以支付的。他觉得他过于自我，却很少考虑他人的感触。这十几秒钟朱亦隆仿佛成熟了许多。他递给瑞娜一张面巾纸，没有作任何解释，也没有表达一声道歉，他觉得这些都已是多余的。他拉着瑞娜的一只手走进马丁广场拐角处的林特巧克力咖啡厅（LingTeChocolatesCoffeeShop）。因靠近大玻璃窗可以观赏到广场景色的座位已满座，他俩在靠墙角的一张空桌的座位上坐下。一如故往，这个时点顾客开始多起来。

    第四十四

    马丁广场（MarinPlace）是位于悉尼市中心的步行街，有“城市心脏”之称。以新南威尔士州殖民时期领导人詹姆士.马丁爵士的名字命名。目前是几家大型银行和一些大公司的总部所在地，两边耸立着一大批从古典主义到当代风格的建筑。
    朱亦隆问瑞娜喝什么？瑞娜看了餐单要了一杯无奶精的美式淡咖啡，朱亦隆为自己要了一杯该咖啡厅的主打品牌巧克力咖啡。朱亦隆此行的目的是想再一次弄清瑞娜的真实身份和背景。他不想将自己置身于揣摩不透，充满神秘的境遇中。瑞娜似乎也猜到朱亦隆的用意，还没等朱亦隆开口，她便开诚布公地告诉朱亦隆：“我的家族企业是悉尼房地产商梅利斯通（MeriSton）房产集团，成立于1978年，专注于民用住宅的设计开发。《建筑天地》杂志社是公司的全资企业。我的父亲是集团公司的董事长，这些年因腰部疾病经常去美国治疗，所以让自己担任副董事长，负责集团公司的日常事务。”
    梅利斯通房产集团，朱亦隆就职的这家公司，虽然还未正式报到，但他对这家公司是有初步了解的。这家房产企业是澳洲最为成功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在全澳洲有许多口碑不错的住宅案例，也是澳洲唯一可以向买家提供2年定息最高可借到80%的住房贷款，无需房贷保险，可随时退出无罚金的开发商。难怪瑞娜具有众多的头衔，原来是个“富二代”。起初朱亦隆隐隐地感觉到气质不凡的瑞娜不像是平民子弟，肯定家境尚好，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好。朱亦隆对瑞娜说:“你就像是一个藏得很深的中情局女特工，一个邦德女郎。瑞娜喜欢朱亦隆这样形容她，笑容可掬地反唇相讥道:“那你就是詹姆斯.邦德了，就是丹尼尔.克雷格（电影007的男1号）了” 瑞娜说朱亦隆真的有点像克雷格。朱亦隆问瑞娜，他的求职之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瑞娜说，她想让朱亦隆成为梅利斯通的精英，在梅利斯通作出一番事业。朱亦隆问，为什么是梅利斯通？而不是“美家”（悉尼一家房地产商）？瑞娜注视朱亦隆片刻后，冲着朱亦隆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起。朱亦隆不语，瑞娜的直白，让他无法拒绝她的情感，尽管瑞娜大朱亦隆3岁。
    朱亦隆为瑞娜解开“谜底”：“前一段时间我一个人去了中东的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那里孕育了两河流域文明，即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那里创造形成的古代文明，奠定了现代文明的基础，那里的先人发明了世界最古老的契形文字，发明了太阴历，把一年分为12个月，把一小时分为60分钟，发明了10进位制和16进位制，把圆分为360度。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新巴比伦城墙以亮丽的蓝色为底色，由白，黄两色组成的狮子、公牛和龙的图案由上到下，一层一层地排序着，昂首阔步，栩栩如生，被世人称为“空中花园”。朱亦隆继续说:“古巴比伦城垣宏伟，宫殿壮丽，堪称世界上最壮丽的城市。那一时期的雕刻，绘画，工艺都达到很高的水平。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马尔杜克神庙。”瑞娜这才知道朱亦隆是去汲取历史的养分，充实他的建筑艺术理念。朱亦隆告诉瑞娜，他用杂志社最近的一笔稿酬和计程车公司的薪酬完成这次“穷游”的，总共不足3000澳元。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怕大家为他担心，毕竟中东地区战乱不止。瑞娜觉得朱亦隆能安全回来比什么都强。
    瑞娜问朱亦隆，是否以雇主担保的681类别申请永居签证？朱亦隆摇摇手说:“不用，我和我姐都表示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我们计划通过雅思考试，符合条件后申请永居，我们俩有能力考出4个7分（澳大利亚政府规定技术移民者必须通过雅思4门考试，每门7分以上方可受理申请）。看着眼前这个充满自信，从不言难的 朱亦隆，瑞娜打心眼里佩服，相比之下，在她周围的一些男士不是过于自负，便是近乎自恋，朱亦隆的横空出现，就像一股清新之风，令其悦目赏心，以致“爱不释手”。

    第四十五章

    杭州包子餐厅来了两位卫生部门的检查人员，说是有人举报餐厅卫生不干净。郑悦悦马上意识到可能是那几个意大利人在捣鬼。由于坚持餐厅每天打扫卫生，他们没有查出什么大问题，郑悦悦松了口气。他们既然来了，总能找到一些不足的地方，他们说一周后再来查，如果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就要停业整顿。
    这一周，郑悦悦排出时间表一一做好落实，在他们来复检的前一天，把所指出的问题都解决了，把厨房上面的油烟机油腻搽干净，餐厅门口装上防蝇灯，每个水龙头旁都放了洗手液，并进行了一次彻底大扫除。后来卫生部门的人来检查，说很满意，要求保持下去。
    在餐厅交接时，意大利人告诉郑悦悦，每天营业结束后，有2个主开关要关闭，以防止长时间通电引起意外。此后每天晚上都按照意大利人说的关掉两个主开关。2个月后的一天，一名员工跑来告诉郑悦悦，厨房后面的下水道的水慢出来了，一部分污水慢到厨房里。原来有一个开关是控制下水道水泵的，是不能关的，而且长期一开一关导致水泵故障。把下水道处理干净和修理水泵，郑悦悦又支付了3000多澳元。还有一个开关是控制所有冷库的，也要24小时开着，因为晚上把开关关掉，冷库不制冷了，放在冷冻箱里的食品变质很快，由于这个原因，又给郑悦悦造成一些损失。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几个意大利人下的“套中套”。
    3个月后，郑悦悦在路上碰到那个买卖餐厅的中介，他告诉郑悦悦，那几个意大利人前段时间来找过他，说如果中国人餐厅经营不下去，他们愿意出6万澳元再买回来。郑悦悦明白了，这是澳洲版的“碰瓷”，这几个意大利人设计了一个陷阱：把餐厅卖给郑悦悦，而后百般刁难阻扰，让郑悦悦把生意做砸了。如果郑悦悦挺不住，干不下去了，他们可以低价收回，在克隆一次“高出低进”坑人把戏。如果郑悦悦关门回国一走了之，他们甚至可能无偿收回餐厅，捡个从天上掉落的大馅饼。
    看着“杭州包子餐厅”已走上轨道，人气火爆，不像要关门走人，低价甩卖的迹象，几个意大利人失算了，只得悻悻然收手作罢。但郑悦悦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她知道暗处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盯着包子餐厅，期待着餐厅衰败的那一天。这反倒成了郑悦悦一定要把杭州包子餐厅做好的一个外在动力。

    第四十六章

    朱婷婷为了表示对丹尼斯对她贷款业务的支持，在BHG互联网银行大楼一层的星巴克（StarBucks）请他喝咖啡。朱婷婷把租赁海关保税仓位的协议复印件交给丹尼斯，并对丹尼斯说，你还算有责任心，有职业精神的，最终把我的商业贷款办妥了。朱婷婷向丹尼斯表示了谢意。丹尼斯谦虚了一下，问朱婷婷为什么开网络商店，这能挣钱吗？朱婷婷说，这是一种新型商业业态，要不了多久，它就会颠覆传统的商业贸易模式，她说中国在电子商务方面发展很快，领军企业就是杭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有数百万家企业通过它旗下的“宝.猫”平台实现网络交易，年交易额有几万亿元人民币。丹尼斯说，他听说过这个企业，叫什么“巴”的，那个老板是个矮个子，大扁脸，爱爆口，好预言，时常口无遮拦，语惊四座，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朱婷婷急了，赶紧让丹尼斯打住，抢过话题说，这个人姓马，叫马跃（Mayue），他说过长相和事业是成反比的，人长得越不怎么样，事业就越能成功，懂吗！丹尼斯似懂非懂。朱婷婷说，这个人对未来的预见是很准的，他说过，人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他现在就是在为自己造梦，圆梦。
    丹尼斯听得有点意思，他开始对这个丫头片子另眼相看了。朱婷婷又说，她在杭州湖光大学（HGDX）的一位老师告诉她，这个姓马的老总最近放话了，他的公司要成为全球最大的电商平台，要解决一亿人的就业，让20亿人运用这个平台进行买卖交易。丹尼斯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20亿？朱婷婷点头肯定。那可是全球三分之一的人口啊！丹尼斯唏嘘不已。不知他听到这个数字时，是钦佩这个惯说大话，言霸天下的人，还是一如过去他认为的这就是个爱爆口的狂人疯语。难道此人来自土卫2号，爱玩星球穿越？或许他真是上帝派来的拯救世界经济的信使？看到丹尼斯在发呆，朱婷婷又丢过去一句话，你能不能也做个梦。丹尼斯一头雾水，不明其意。朱婷婷告诉丹尼斯，这段时间从网上交易的情况看，订货环节还顺利，部分货物已跨境直邮，就是货款支付环节不够顺，货款要通过诸多的银行转账，有的只能支持PayPal支付，实在不方便。 她觉得丹尼斯是学金融的，能不能动动脑筋，把金融和互联网结合起来，建立一个像埃里帕巴在中国的“支付通”平台，网购款项由一个口子进出，并设有锁定期，这样不仅有利于提高网上支付效率，也便于管控风险，还能形成较大的现金流规模。
    朱婷婷接着说，有个叫维杰.沙尔帝马（Vijiesday）的印度小伙子到中国杭州旅游时发现很多人都在用“支付通”付款，不仅快捷便利，而且还很安全。回到印度后设法克隆了一下，设立了一家叫帕雷姆德（Paytmde）的“电子钱包”平台，据说现在成了印度互联网支付界的大佬了。丹尼斯认真听着，就像学生在接受老师的授课。也许正是从这一刻起他也在构筑自己的梦想了。朱婷婷又给丹尼斯支招，让他利用带薪休假去杭州实地考察一次，看看那里的电子商务是如何深刻地影响着人们的日常生活和经济活动的，顺便再去浙江义乌看看。丹尼斯问浙江义乌是什么地方？朱婷婷告诉他，那是世界小商品的集散地，也是中国跨境电商的集聚地。丹尼斯明确表示马上安排考察。他觉得朱婷婷讲的这些都很新鲜，很有创意，他猛然感到自己像只青蛙，对快速变化的大千世界知之甚少，看来自己在井里呆得太久了。丹尼斯对朱婷婷说，今天她让他茅塞顿开，眼前一亮，他要重新规划人生，并说今后他会经常来打扰她，向她请教，到时一定要接他的电话。朱婷婷本想谦虚一下，但想到先前一脸傲慢的丹尼斯，她放弃了谦虚，笑着答应，仿佛成了一个专业指导人士。
    一周后，丹尼斯来电，告诉朱婷婷他已办好了签证，买好了机票，马上前往杭州。朱婷婷说，如果需要他可以去找在杭州湖光大学的刘凯（Liukai）老师，并告诉了他的联系方式。
    第四十七章

    9时45分，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林特巧克力咖啡厅后，把门从里面锁上，从包里拿出两支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对着咖啡厅里所有顾客，用带有中东地区口音的英语大声喊道：“不许动，你们被劫持了。”并朝上开了一枪。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得不知所措，惊恐万状的人们就地站立，举着双手。这个人又从包里拿出一面印有白色阿拉伯文字的黑色旗帜，上面写有：“没有上帝，只有真主”的字样，用枪迫使一名人质举起这面旗帜贴在面向广场的玻璃上。朱亦隆和瑞娜站在墙角，与其他人质一样，一时也不知所措，他们头一次遇到这种奇葩的事，有点像电影场景。朱亦隆镇静下来，他用眼睛的余光目测了一下，此时咖啡厅里连工作人员大约有25人左右。
    咖啡厅外，一名女子正走向咖啡厅的自动门，推门想进入。劫持者隔着大门玻璃将枪口指向她，向她发出无声警告。该女子先是一愣，当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报警。不多会，澳大利亚特警组随即包围了咖啡厅，并组织周边的银行，商店，大使馆，写字楼的上千人疏散撤离。
    咖啡厅内劫持者的咆哮暴躁让人质们惶恐不安，有人尖叫，有人抽泣，有的因恐惧而呕吐。一名人质的手机响了，劫持者吼道：“把电话扔了！”。朱亦隆和瑞娜与其他人质靠墙站着，互相看了看，虽然没有别的人质那么害怕，但平生第一回，仍然显得紧张。瑞娜紧挨着朱亦隆，朱亦隆感觉到瑞娜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朱亦隆对瑞娜轻轻说了声，邦女郎，咋样？瑞娜也回应，007，如何？两人噗嗤地笑出声。这笑声与此时咖啡厅内高度凝重的惶恐气氛极不协调。劫持者用枪胁迫一名女人质录制视频。朱亦隆趁着劫持者注意力分散时，仔细观察了一下咖啡厅的格局，他发现在通往洗手间的通道边有一扇门，他判断那是消防通道出口的门。这时朱亦隆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只听一名女人质对着手机说：“我的名字叫奥古斯特.泰勒是一名律师，我们的兄弟提出3个简单要求，第一要总理阿博特给他打电话，媒体直播，如果同意，有5名人质可以离开。第二要宣布这是一起伊斯兰国对澳大利亚发起的恐怖袭击，做到了，有2名人质可以离开。第三他要一面伊斯兰国旗帜，拿到后，1名人质可以离开。另外有3个炸药包藏在悉尼市中心和其他地方。这段视频被传给各大媒体，但没有一家媒体播放。与警方对峙到下午，劫持者意识到录制的视频并未播放后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人质们也更为紧张，大家开始祈求，希望能见见自己的家人，但都被劫持者拒绝。朱亦隆大声喊道这里有位孕妇要喝水。意外地得到劫持者的允许。朱亦隆走到咖啡吧台后面，拿了4瓶依云矿泉水递给泰勒和瑞娜各一瓶，另两瓶递给站在旁边的一对老夫妇。
    此时，咖啡厅值班经理托里克.约翰逊（Tlikeyuhanxne）正与劫持者交涉，应让人质去洗手间方便，从劫持发生到现在已9个小时了。劫持者同意，但必须指定一个人分批带着去，如果去洗手间的人质不回来，他就枪杀一名人质。朱亦隆见机会来了就喊着，我带他们去，我再把他们带回来。朱亦隆搀扶着一对老夫妇，用眼睛示意瑞娜跟上。瑞娜会意，扶着泰勒跟在后面，当来到洗手间旁的那扇消防通道门时，朱亦隆用力推开紧闭着的门，他在几乎用平生最大的力量推开这扇关乎生命之门的瞬间，他意识到这6名人质安全了，想到还有众多的人质在咖啡厅里，他毅然折返回来。被朱亦隆推进消防通道的6名人质沿着消防通道拼命奔跑，逃出咖啡厅后马上被特警护送到安全地带。瑞娜回头一看不见了朱亦隆，头皮一阵发麻，朱亦隆去哪里了？难道……。瑞娜不敢往下想，她欲返回咖啡厅寻找朱亦隆，被特警阻拦，护送离开。
    劫持者一看，朱亦隆只身返回，明白了一切，拿起枪朝着朱亦隆开了一枪，击中朱亦隆左肩，咖啡厅内一片尖叫，哭泣。朱亦隆躺在地上，鲜血从弹孔中涌出，短暂的麻木转为剧烈地疼痛。38岁的注册会计师卡特里丝.戈蔓（KatelisGemn）上前给朱亦隆止血，她扯了块餐布做了简易包扎，她让朱亦隆要挺住。此时又有2名男性人质趁着劫持者对其他人质咆哮时，按下咖啡厅自动门按钮，从前门狂奔逃出。
    夜幕降临，离案发已17小时，劫持者和余下的人质都饥困交加。劫持者与警方的对峙依旧在继续。看到劫持者打着哈欠犯困后，约翰逊和戈蔓交换了眼色，想把劫持者的枪夺过来。他俩悄悄地挪动站立的位置，一点点靠近劫持者坐着的地方。一支手枪在劫持者手里握着，另一支就摆在桌子上。这是一支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1989年装备美军，成为新一代制式军用手枪，该枪全长217毫米，有效射程50米，双排弹匣，可发射15发9毫米巴拉贝鲁姆手枪弹。枪触手可得，当戈蔓正要伸手夺枪时，劫持者突然睁开眼睛，举起手里的枪朝着戈蔓胸前就是一枪，戈蔓应声倒地，约翰逊见状扑向劫持者争夺他手中的枪，争夺中枪响了两声。
    待命已久的特警听到枪声迅即从几个门口强行攻入，并向屋内投掷闪光弹，震耳欲聋，整个咖啡厅充满闪光和烟雾，人质开始向外逃跑，许多人把手举在空中，以免被警方误伤。当烟雾散尽，劫持者躺在地下，已经死亡。戈蔓和约翰逊也失去了生命。朱亦隆被急救人员抬出咖啡厅送上救护车。持续17小时震惊世界的悉尼马丁广场恐怖袭击案就此结束。
    瑞娜满世界地寻找朱亦隆，当得知受伤人员都送往哈里王子医院时，她不顾一切地赶往医院来到病床前一头扎进朱亦隆的胸前，哭泣着说，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事后，警方公布：劫持者为49岁的伊朗裔，名叫曼哈伦.莫尼斯，穆斯林逊尼派，莫尼斯以前曾有犯罪前科，谋杀了自己的前妻，2014年受到指控犯有40起性侵害罪行，案发前处于保释期。
    因受到恐吓与精神刺激，导致奥古斯特.泰勒流产。一位老人因血压升高，出现呕吐，眩晕症状。数位被救人质受了表皮轻伤。

    第四十八章

    朱亦隆的病房里，不时有市民前来看望，床头柜上已摆满了鲜花，朱亦隆肩膀绷着绷带，手臂上打着吊针。朱芸，罗伯特和朱婷婷来到病房看望朱亦隆。一进门朱芸便扑到床前搂住儿子的头，激动地说，可把我们吓死了，怎么这么巧，这事就让你碰上了？朱亦隆若无其事的说，妈，阎王爷看我还不够格，拒收我。罗伯特告诉朱亦隆，澳洲各大媒体都大篇幅报道了袭击事件，对你的沉着和智勇给予了高度赞扬。
    这时被朱亦隆救助的那对老夫妇的儿子，女儿手拿鲜花进了病房，代表他们的父母一再向朱亦隆表示感谢。待他们离开后，朱亦隆告诉朱芸他已被梅利斯通房产集团录用了。罗伯特知道这是悉尼一家有影响的房地产商，口碑不错，他觉得朱亦隆在这样一个高平台上学有所用，是能有作为的。朱亦隆说，姐那里也有好消息。朱婷婷告诉朱芸和罗伯特，她注册了一家互联网商店，全部手续都办妥了，商业贷款也批下来了，目前业务已经开展起来。朱芸听了很高兴，嗔怪两个孩子怎么不早说，她和罗伯特也没帮上什么忙。朱婷婷说，她和亦隆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事，自己能办好，请他们放心。
    这时瑞娜抱着一个大个绒毛熊猫走进病房，一同来的还有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人。瑞娜仪态大方且彬彬有礼地向朱芸他们打招呼问候，说是代表公司慰问朱亦隆。朱亦隆介绍瑞娜是自己入职公司的部门负责人。朱婷婷见了瑞娜觉得面熟，想起来这不是那天亦隆接送的客人吗？
    主管医生来到病床前，朱芸急切地询问朱亦隆的情况，被告知朱亦隆伤口内的弹头已经取出，目前已无大碍，主要是消炎抗菌，防止伤口感染，另外，因部分失血，需要输血和休养一段时间，现在要注意休息。朱芸，罗伯特和瑞娜先后离开病房。留下朱婷婷照顾亦隆。朱婷婷问弟弟，刚才来的部门经理是怎么回事，不是你负责接送的乘客吗？朱亦隆不想现在对他姐说这事，含糊了一下说，这事以后再告诉你。
    瑞娜来到医院的产科病房看望泰勒，泰勒因流产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情绪低沉。瑞娜慰问她，让她静心休养。当听泰勒说朱亦隆也在这个医院医治时要起身去看望，被瑞娜挡住，让她休养几天恢复体质后再去。泰勒羡慕瑞娜有朱亦隆这样一个男子汉做朋友，会非常具有安全感的。瑞娜心里美滋滋的。从朱亦隆救助心梗倒地的拉尔森，表现出他的慈爱之心，到这次恐怖袭击事件中显现出的正义感，让瑞娜再一次地确认朱亦隆是她可以依靠一生，执手到老的男人。

    第四十九章

    朱芸刚把珍妮的房间打扫干净，消毒完毕，一个护工急匆匆地跑来，对朱芸耳语了几句，朱芸神色紧张地跑到护理站接电话。对方是阿蒙塔维斯特公立学校教务部的米希尔（Mixier），她告诉朱芸，罗伯特刚才在给学生授课时突然倒地，丧失意识，现已送往悉尼医院抢救，请朱芸马上赶过去。朱芸头脑顿时一片空白，自罗伯特检查出心室房颤以来，朱芸也多方咨询，她知道房颤严重时会导致血栓的形成和脱落，堵塞周身的动脉血管，造成脑梗，心梗或下肢动脉栓塞的后果。她小心翼翼地安排好罗伯特的饮食起居，放慢罗伯特的生活节奏，就是为了防止罗伯特的心脏“主机”发生故障。冥冥之中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朱芸三步并做两步地赶到悉尼医院卒中单元（抢救脑溢血病人的专用病房）时，医生已为罗伯特进行了血压，心电，凝血功能和生化检查，迅速开通了绿色通道，安排了头颅磁共振（MRI）平扫检查。MRI显示罗伯特右侧脑桥大面积梗死，右侧小脑双侧基底节，双枕顶叶多发性腔梗。评估结果为急性缺血性脑卒中，并存在半暗带，需马上采取快速静脉溶栓救治。朱芸正好赶到，从医生处得知罗伯特的病情，立即同意采取静脉溶栓抢救方案。在澳大利亚对卒中患者施行溶栓治疗是正常的救治方法，如果患者家属不同意则需要签字。护士迅速将150万单位的尿激酶溶于150毫升的生理盐水给罗伯特静脉滴注。从罗伯特病发到溶栓治疗用时2小时16分钟。现代医学普遍认知的是，卒中患者抢救的“黄金时间”是3小时以内，此后每延缓30分钟，致残致死率便增加20%。“时间就是大脑”已成为医生和家属“挽留”患者生命的共识与默契。
    按照流程持续滴注30分钟，护士每15分钟进行一次神经功能评估，然后再每30分钟进行一次评估，持续6个小时，以后每1小时评估一次
    朱芸进入卒中单元，看到罗伯特已戴上氧气面罩，身上绷着心电监护仪的导线，手上挂着吊针，下身插入导尿管，如果不能恢复认知，无法进食，还将插入鼻饲管，甚至切开气管使用人工呼吸机。眼前的场景朱芸既惊恐又心痛，这是她的亲人，她赖以依靠的伴侣，与早晨离家前的罗伯特判若两人，她默默地祈祷，希望罗伯特能挺过这个坎，重新站起来，他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1小时，2小时，4小时过去了，罗伯特仍未恢复知觉，尚无认知。医生再次安排给罗伯特做头颅CT，对静脉溶栓进行评估。CT报告显示，罗伯特右侧脑桥栓塞无明显改善，血流未恢复，并且出现颅内出血症状。此时已无法进行静脉溶栓治疗，急需采取动脉溶栓措施。卒中单元的医疗团队很快确定了治疗方案并准备就绪。同时将医疗风险向朱芸作了说明。即在影像导示下，将罗伯特大腿切开一个2毫米的口子，将溶栓支架通过超微导管泵入动脉血管到达脑部发病部位，直接给药溶除大脑血管中阻塞血管的血栓，恢复血流。朱芸一心只想救活罗伯特，她别无选择，同意该方案。医疗团队立刻对罗伯特施行动脉溶栓术，将溶栓药物rt—PA即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栓体舒）释放到脑动脉栓塞部位。
    朱芸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紧张，她知道这一分钟一分钟流逝的时间对罗伯特的生命意味着什么，恐惧一阵阵袭来，她的心越发揪紧。朱亦隆，朱婷婷陆续赶到医院，陪着朱芸在手术室外急切地等待。
    3小时后动脉溶栓手术结束，朱芸被告知罗伯特的大脑中动脉血管已经开通，头颅CT检查后显示，罗伯特朱网膜下腔大面积出血，半暗带扩大。经神经内科医生会诊，确认脑疝形成，必须马上转入ICU，进行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呼吸，多巴胺，肾上腺素持续泵入。但其后的数小时内，罗伯特的血压持续下降，血氧饱和度下降，继而心率下降。医疗团队快速采取升压，加大氧流量，加大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用量，以稳定基本生命体征。
    72小时过去了，罗伯特仍处于深度昏迷状态，通过鼻饲管注入营养液，维持生命。ICU病房破例允许一名罗伯特的亲属陪护，朱芸坐在罗伯特病床边，静静地等待，她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她去悉尼医院门口反复抚摸那个铜质野猪的鼻子，据说这很灵验，野猪的鼻子早已被人们摸得铮光发亮。 这三天在朱芸的人生中是最为漫长的三天，她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好像处在一种馄饨状态，她一闭上眼睛，罗伯特就来到她眼前，像放电影一样全是他们结婚5年多来的一幕幕情景。朱亦隆，朱婷婷轮流地替换她，朱芸坚持寸步不离，她的幻觉告诉她，罗伯特醒来后见不到她时，他俩从此就再也见不着了。所以她必须苦苦守望。这几天谭伟，郑悦悦，史密斯，基尔博格和学校的一些老师、学生纷纷来医院看望和慰问。
    第五十章

    接到米希尔的电话，苏珊和克里斯蒂娜火速从阿德莱德赶到悉尼医院，与朱芸轮流看护罗伯特。这几年，苏珊把主要精力放在辅佐克里斯蒂娜经营酒业公司上，很少来悉尼，多是通过电话与罗伯特联系。去年8月她到了悉尼想同罗伯特一起用餐，兄妹俩好好聊聊。罗伯特忙着在各区的小学校赠送他的辅导丛书，竟然没有碰上面。她知道罗伯特在从事教学改革，做一件造福后代的事，但再忙也不至于挤不出一餐饭的时间，她在电话里嗔怪罗伯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马不停蹄地长期奔波，她了解他们家庭的高血压家族史，不时地提醒罗伯特按时服药和注意休息，她甚至想由她出费用为罗伯特雇请一名助手，分担罗伯特的一些具体事务。至那次罗伯特失约后，苏珊就决定要在悉尼设立一个罗伯特酒业公司的办事处，一来方便接洽业务，二来也方便关照罗伯特，这事因升级酿酒工艺智能控制系统而耽搁了。看到浑身插满管子的罗伯特，苏珊后悔莫及，现在连同罗伯特说说话的可能都不复存在，她的心在流血。
    深夜，苏珊一人在病床前，她轻轻地握着罗伯特的手，轻轻地同罗伯特说着话，苏珊相信他们兄妹的心灵是相通的。她告诉罗伯特，今年的葡萄生长的很好，预计可以增产二成，可以酿制葡萄酒达到5000吨，这是历史上的最高产量，可以实现你以前梦想的目标。我们公司的“明月亮”红葡萄酒已入选2015年42届世界博览会送展品牌，这是你的第二个梦。我知道你一直想回馈对数学改革大力支持的中国朋友，把澳洲的葡萄酒介绍给他们。你放心，今年公司出口中国的葡萄酒数量已经翻番，今后还要扩大，其中有一部分是馈赠给予你帮助的中国朋友的。这些年你能集中精力，专心做好教学改革和教辅丛书编写出版的事，背后一定有朱丽莎的支持与付出，看得出她对你是真心的好，她甚至没有让我和孩子们为你操过心，我知道你也很爱她，朱丽莎已经替丽达很好地照顾着你，以前我和孩子们也许错怪了朱丽莎，你会原谅我们吗？前段时间我去过爸妈的墓地，告诉他们，我们在这边都好，罗伯特在忙着做件好事，等他忙完这阵子他会来和您们说说话的。
    苏珊觉得罗伯特在静静地听她说。小的时候，每当苏珊受到委屈或遇到不愉快的事都会告诉哥哥，罗伯特都是静静地听她说完，从不打断或插话，等苏珊说完，情绪得到释放后，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这些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儿科”，无需计较，心情豁然晴朗。记得自己的第一次婚姻失败时，罗伯特整整听自己“唠叨”了3个小时，最后淡淡地说了两句话：顺其自然，乐观自信。自己似乎悟到了其中的道理，决心与过去划上句号，鼓起重新生活的勇气。在哥哥眼里，自己就是一个爱哭爱笑爱“唠叨”的小丫头，哥哥会永远地呵护妹妹的。苏珊把哥哥几十年间为她画的近百幅素描装订成册，珍藏起来，不时拿出来翻看回味，每当这时她心里总是暖暖的。
    第六天夜晚，由克里斯蒂娜陪护。病房里父亲独自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丝目光，没有一点语音，只有呼吸机发出的有节奏地声响和心电监护仪不时发出的“嘀、嘀”声。他是太累了，太疲劳了，他睡着了，睡得那么深那么久。克里斯蒂娜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害怕8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现。母亲遇到突如其来的车祸，在阿德莱德皇家医院抢救了5天，身上也是插满了管子，也是这么长久地睡着。第六天，医生宣布母亲脑死亡，终止了救治。母亲就这样不辞而别，与家人天各一方。克里斯蒂娜的眼泪落到她紧紧握着的父亲的手背上，她唯恐松开父亲的手，父亲便马上离她而去。这是她熟悉的手，曾经无数次地牵着她穿越马路，漫步公园，观看烟花。岁月匆匆，席卷而去，过了可以被父亲牵手的年纪，但父亲的那双手依然在她生命的危急时刻，牵着她的手回返人间。克里斯蒂娜清楚地记得，母亲离开后的第三年，她毫无征兆地天旋地转，恶心呕吐，低热不止，后被诊断为脑胶质瘤。父亲得知后，如雷轰顶，险些摔倒。父亲咨询了解到，女儿患的髓母细胞瘤是脑胶质瘤中恶性程度和死亡率极高的一类，用当时最为先进的伽玛刀手术治疗费用昂贵。父亲变现了部分酒业公司的股份，筹措了400万澳元，通过在德国的亲戚联系到德国治疗这类肿瘤最好的医院，请了医术造诣很高的医学博士为自己主刀。在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父亲握着自己的手，一句话没说，只是用劲握了下，点了点头，好像在说：没事的，孩子，我等着你。当手术成功，康复治疗结束，自己从死亡线上挣脱出来的那天，父亲拉着自己的两只手捂到他那长满胡茬的双侠上，高兴的流下眼泪，父亲的眼泪湿润了自己的手，父亲的手很长时间没有松开。岁月之侧，尽是慈柔。如今，她握着父亲的手不愿松开，她想牵着父亲的手继续荡漾人间。

    第五十一章

    中国杭州云溪小镇（SmalltownofHangZhouYunxi），丹尼斯参加了全球最大的电子商务公司埃里帕巴集团的年会。当他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数万名参会者时，被强烈地震撼了，他深深感受到互联网的力量。数万人屏气凝神，倾耳聆听的寂静场景，丹尼斯感到有点像宗教仪式，教宗在信众的虔诚目光中传教布道。虽然他听不懂台上那个人在讲什么，但他能够猜出台上演讲的那个人就是“思想家和未来预言家”马跃，就是他最初取笑的那个“大脸”和“大嘴”。
    经朱婷婷的老师刘凯的帮助联系，丹尼斯不仅挤身埃里帕巴的年会，成为数万与会者中的一员，还参观了埃里帕巴的“宝.猫城”（Baomao）和红蚁金惠（RedAntJinHui）公司，了解了一个“宝.猫”平台上居然搭载了上千万家企业，一个“支付通”（Zifuton）竟然每年交易数万亿金额，他感到不可思议，近乎天方夜谭。当他眼见为实地看到这些强大的网络交易功能和强大的无线支付功能以及杭州市民无线支付的超高比例时，丹尼斯折服了，信服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看似不可能的事，在中国竟然变成了可能，在电子商务领域如此快速地弯道超车，走在了世界前列，引领着世界前行。此时的丹尼斯眼界大展，脑洞大开，他觉得他已经不再是坐在井底的青蛙了。
    刘凯不久前刚担任红蚁金惠科技公司的技术研发与市场推广部总经理，丹尼斯向他提出是否可以协同合作，把“支付通”复制到澳大利亚。刘凯认为，可以先做多纬度的调研论证，着重对复制“支付通”所需的市场基础条件和适应性法律环境构建提出一些方向性和操作性建议，就双方合作的核心要件进行磋商，向政府职能部门汇报沟通，把前期准备工作做扎实。丹尼斯听得一愣一愣的，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表示回去后他会抓紧开展前期准备工作，同时拟联合若干家金融企业着手搭建电子钱包金融持牌服务平台，并尽快与红蚁金惠商谈和签订战略合作协议。似乎从这时起，丹尼斯已开始绘制他的梦想蓝图，他要给自己订个小目标。
    丹尼斯游览了秋天的杭州西湖，这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景观简直美翻了。那晚在西湖的“曲院风荷”（QuYuanFenHe）风景区，丹尼斯观赏了一场集声光电，山水人于一体的“印象西湖”（YinXiangXiHu）大型户外表演，饕餮了一顿古典与现代交融的艺术大餐。那天晚上丹尼斯甚至怀疑自己的视觉感官出了问题，西湖怎么成了“天鹅湖”？天鹅们在湖中戏水，翩翩起舞，他被水中一群洁白的小天鹅牢牢吸引。但他怎么都弄不明白，舞台上的芭蕾艺术可以在水中表演？这实在是颠覆性的。此时的丹尼斯越发感到自己已经OUT了，他原有的优越感在人杰地灵的杭州荡然无存了。
    丹尼斯去了闻名遐迩的西湖龙井茶叶产地狮峰村（Sifencun），看到了中国宋朝皇帝所赐的“十八棵御茶”。在一家叫“庐府清香”（Lufuqx）的老字号茶庄里品赏到清香扑鼻的绿茶。丹尼斯想起那个开网店的丫头片子曾让他品茗过一种茶，也是这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年轻的店主怀着身孕，典着肚子，慢悠而热情地向他介绍，这是清明节前采摘的有机龙井茶，产量极其有限，堪称珍品。丹尼斯明白了，凡是被皇帝佬儿看中的东西都是上品。他被“限购”了500克清明前采制的有机“卢府清香”牌龙井茶。
    丹尼斯慕名来到西湖边一个叫“湖光山色”的海鲜西餐酒廊。这家酒廊擅长烹饪来自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独特海鲜产品，供应澳大利亚各知名酒庄的葡萄酒。丹尼斯在这里看到来自澳大利亚南海岸特有的青边鲍鱼，彩色的西海岸热带岩龙虾和新西兰青口，黑金鲍鱼。还有一只标价500克718元人民币的澳大利亚岩龙虾，有3560克重。酒廊老板姓孙，与未婚妻都曾留学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现回国开了“湖”系列酒廊。孙老板介绍，这些澳新海鲜都是通过冷链空运进口的，新鲜正宗。当丹尼斯看到酒柜里陈列的葡萄酒时，眼睛一亮，这不是罗伯特酒业公司酿制的“明月亮”红葡萄酒吗！这一餐丹尼斯爆食暴饮，过了把瘾，至于他是如何回到他居住的海华大酒店（HaiHuanHotel）的，第二天他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丹尼斯在酒店遇到从德国来的沃尔夫岗（WuerFuGang），他是专门到杭州来体验无线支付的。他说，他只带了一只手机，注册了一个“支付通”账号，绑定了他的银行卡。5天里他超市购物，景点买票，餐厅买单，酒店付费没用一分现金，这让他充分体会到了无现金支付的消费便利，更让他惊奇的是许多杭州老年人都能自如地使用手机支付款项，玩得很溜。
    天堂杭州，让丹尼斯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他甚至忘记去开通手机的国际漫游，十几天里他没有给家人打过一个电话，无意中使自己处于失联状态。

    第五十二章

    凌晨，朱芸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惊醒。心电监护仪自动报警，值班医生，护士马上来到病床前，罗伯特病情突然出现变化，心率，血压和氧饱和度持续急速下降。主管医生立刻决定持续胸外心脏按压，肾上腺素应用30分钟。罗伯特仍无心率存在，由脑干功能与呼吸循环功能衰竭致基本生命中枢功能丧失。虽经1小时的抢救，4时15分，罗伯特的心电图最终呈直线。主管医生无奈地宣布：患者临床死亡。
    朱芸听到医生的最后结论时，如雷轰顶，天旋地转，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她最担忧，最不愿意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她脑子一片空白，眼前一黑晕厥过去。当朱芸苏醒过来，看到谭伟，郑悦悦，苏珊，克里斯蒂娜，朱婷婷，朱亦隆以及米希尔在场。米希尔告诉朱芸和苏珊，接到医院通知后，她联系罗伯特儿子丹尼斯多时，目前还未联系上。朱芸向米希尔表示感谢。
    朱芸强忍着悲痛，用手为罗伯特捋了捋头发，轻轻地对罗伯特说：“罗伯特，上帝在召唤您，您安心的去吧”。她低下头最后吻了罗伯特的额头。苏珊和克里斯蒂娜表情呆滞，眼里含着泪水，一只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依次在罗伯特额头吻别。
    罗伯特行色匆匆地走了，就像一缕轻风飘然而去，他去追赶他的父亲母亲，与父亲母亲在另一居所团聚。他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交代一件事。
    谭伟最后一次见到罗伯特是3个月前，他得知罗伯特的教辅丛书已经发行，便到罗伯特办公室，购买了500册赠送塔斯马尼亚（Tasmania）的一所小学。谭伟在塔斯马尼亚当义工时，经常去这所学校教学生汉语。罗伯特让谭伟留下地址他直接邮递过去，不用他花费，他的丛书都是赠送的。谭伟知道罗伯特计划给新南威尔士州十余万小学生都赠送一册。他在不断地设法筹措资金，扩大印量。他的目标为期不远了，但他确实累了，需要休息了。谭伟意识到罗伯特还没有做完的这件事，必须由他来做完，也算是与罗伯特忘年之交的一个交代。谭伟在罗伯特病床边握了握罗伯特开始失去体温的手，传递着他与罗伯特心灵的辞别和嘱托。
    朱芸慢慢地将白布覆盖住罗伯特的头部。在罗伯特被推出ICU的那一刻，苏珊和克里斯蒂娜扑到罗伯特身上哭出声来，似乎想做最后的努力将罗伯特挽留人间。苏珊清楚地记得，父亲和母亲离开她和罗伯特时，没有留下一句话，没有交代一件事，就像一阵海风悄无声息地带走了他们。托尼.柯廷在战争结束后，得到一笔政府的退役安置费，身体康复后在悉尼西郊购置了一片牧场，养殖奶牛，以后规模不断扩大，先后收购了周边的几家牧场，又开设了乳制品加工基地，生产的鲜奶和奶酪等乳制品颇受市场欢迎，慢慢地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当时澳大利亚正在兴起资源类大宗商品的采掘与出口，柯廷与几位合伙人出资在澳大利亚西部的帕斯（Peth）开发经营铁矿石，生意做得顺水顺风，财富渐增。苏珊回忆起，上世纪末风云突变，由泰国泰铢突然暴力贬值而引发的亚洲金融危机，重创了出口市场，一时间合同终止，货款难收，矿石滞运，巨额银行贷款要还贷付息，瞬间父亲的公司陷入困境，不得已向政府申请破产保护，同时变卖了牧场和乳制品企业，以归还银行债务。最后在丽达父母的全力帮助下总算度过了难关。虽然可以衣食无忧，但是经几十年拼打建立起来的企业和积累的财富便不复存在，几乎重新回到起点。这次打击对父亲是致命的，此后他便郁郁寡欢，自艾 自怨，患了抑郁症。那一时期，因压力过重，心力憔悴，母亲患了精神分裂症，而且逐步加重。在新千年到来的前一个月，父亲拉着母亲的手，从22层高楼纵然一跃，永远地融入到蓝天白云之中。
    按照传统，故去的亲人3天后要下葬安息。此时罗伯特的儿子丹尼斯依然杳无音讯。在朱芸和苏珊的合力操办下，第4天罗伯特在悉尼东郊的威弗利（Wfuli）公墓安葬。威弗利公墓西临大海，历史悠久，是世界十大最美丽的公墓之一。罗伯特安葬在他父母亲和妻子的墓地旁。这里是罗伯特父亲20年前用3万澳元购置的一块家族墓地，如今这里的墓地价格不菲。澳大利亚许多已故名人安葬在这里。罗伯特父亲生前非常崇拜澳大利亚19世纪诗人多萝西娅.麦凯勒，喜欢其的诗篇，尤其是那首家喻户晓的国颂诗作《我的祖国》（MyCountry）。麦凯勒逝世后安葬在威弗利公墓。罗伯特父亲说，就是在天堂他也要欣赏麦凯勒的诗作。他还认为，在天堂，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可以互相照应。现在罗伯特也去了，相信罗伯特也会同爸妈一样喜欢麦凯勒的诗作的。罗伯特葬礼这一天，除了家人亲属外，罗伯特生前的许多同事和曾经的学生也来参加葬礼。基尔博格议长和约瑟夫议员委派人员参加。唯独罗伯特之子未见到场。

    第五十三章

    安里申老人院杰拉妮院长办公室，看着朱芸一脸疲惫的样子，杰拉妮很是心疼，她对罗伯特的去世向朱芸表示慰问，望她节哀顺变。朱芸向杰拉尼递交了辞职书，她的辞职理由是，罗伯特的离去对她精神上打击很大，目前这段时间不适合在老人院继续工作，她需要用一段时间调节一下自我，逐步从阴影中走出来。杰拉妮理解朱芸此时的心情和状况，但她很想挽留朱芸。杰拉妮告诉朱芸，她是老人院50多个护工中赞誉最多，口碑最好的一位，老人们都喜欢她。朱芸从内心里也舍不得这些老人，多年的服务和交往，她已经和老人们建立了深厚感情，融入到他们之中，像对待父母那样对待老人们。朱芸曾有过片刻的犹豫，但一想到比尔，古德曼，琳妮达一个个离去的老人，她的心就像被针刺般的难受，虽然她知道这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
    杰拉妮对朱芸的挽留是真心的，自从朱芸入职安里申老人院，在她的帮带下，老年护理日趋规范，建立起老年护理操作规程和评价标准，悉尼的其他老人院都来学习取经。形成了良性的老幼共居机制，深得老人们的欢迎。经朱芸的推介，大家对中国的针灸有了全新的认识，也为老人们带来了福音。在朱芸的带动下，护工们开动脑筋，改良革新，先后获得了4项实用新型专利，提升了护理质量。透过朱芸这个缩影，杰拉妮看到中国的护理专业具有很高的技术水准，其中西医融合的理念和技能更是独树一帜。
    看到朱芸坚持的态度，杰拉妮同意朱芸的辞呈，她留下一句话，随时欢迎朱芸再回安里申。朱芸在与老人们告别时依依难舍，好几位老人流下眼泪。在他们眼里，朱芸已超越了血缘关系，比他们的子女能更多的给予老人生活上的照顾和精神上的快乐。告别场面令人动情，老人们都希望朱芸能够早点回来。
    离开老人院之前，朱芸特意来到老人院北边的一座建造精致的小教堂，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座教堂，在圣母玛利亚像前划了一个“十”字，她在为老人院的全体老人们祈福安康，祈求护佑。虽然她不曾入教，不是信徒，但此时她觉得这是寄托她心愿的一种方式，如同人们膜拜观音菩萨寻声救苦，普渡众生那样。

    第五十四章

    有消费者投诉，婷婷网店销售的童鞋有仿冒的假货。悉尼商业局电话约谈朱婷婷。朱婷婷立即作出反应，退货，退款，退运费，致歉意。同时向供应商交涉，要求其退货并改进，否则她将终止协议，更换供应商。朱婷婷意识到网络销售打击假货是一重要生存法则，也是全局性的难点。尤其在法制完善，诚信度较高的澳大利亚市场，更要严格谨慎，力绝假货。她不仅从一开始就严格甄别选择供应商和网购商品，而且实行了先行赔付，即假一赔一的做法，让消费者放心消费。 她的网店经过半年多的经营，销售额已小有规模，发展势头良好，但她仍不敢大意，保持着这份警惕。另外，朱婷婷正在设计属于她自己的知识产权的网购品牌，
    第三天，悉尼商业局再次来电，告知婷婷网店停止销售“四条杠”，“四叶草”标识的童鞋，库存商品就地封存。同时还告知，商标注册方爱迪达斯（Addasi）公司已向在中国安州（AnzhouChan）的侵权企业雷地达丝（Leiddasi）公司提起商标侵权诉讼，并向中国安州法院申请了财产保全和证据保全。法院冻结了雷地达丝公司的账户，查扣了涉诉侵权产品，要求婷婷网店配合案件的调查审理。
    朱婷婷立刻将保税仓内库存的童鞋封存。她打开网络搜索该起商标诉讼案件的相关信息。她仔细比对甄别了爱迪达斯公司在中国商标局注册的“三斜杠”，“三条纹”，“三叶草”商标与雷地达丝公司产品使用的“四斜杠”，“四条纹”，“四叶草”标识，感到雷地达丝公司在童鞋产品上使用了与爱迪达斯公司注册商标相近似的标识，具有明显的侵权故意和侵权嫌疑。
    一周后消息传来，中国安州法院开庭审理此案，认定雷地达丝公司侵犯了爱迪达斯公司的商标权，被诉侵权商品为线上销售，涉及的消费者超出了地理和空间的限制，侵权时间持续较长，侵权商品销量高达10余万双，构成重大商标侵权行为。法院当庭判决，雷地达丝公司立即停止侵权行为，赔偿爱迪达斯公司经济损失人民币120万元，并承担对消费者和经销商维权退货的全部责任与损失。
    朱婷婷终于松了口气，她赞赏爱迪达斯公司维护自身权益的坚定立场，也称道中国安州法院旗帜鲜明地主持正义，严明执法，她也十分认同一些国家像治理酒后驾车一样打击制售假货，努力铲除电商平台乃至整个商品市场上的这颗毒瘤。

    第五十五章

    梅利斯通房产集团筹划开发位于悉尼内西区面对库克港湾的一幅20公顷土地的住宅项目，该项目为整体开发，设计分三期实施的组团工程。此前在该地块东面和北面的两个组团分别为5年前完工并已售罄的800套多层公寓和2年前竣工目前仍然在售的200套2联与4联别墅。该地块虽不直接面临港湾，但也只有10分钟步行距离，与另外两个组团形成大三角格局，处于相对独立又融于整体的尚佳位置。
    朱亦隆同瑞娜谈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主动请缨担任这个项目的总设计，把他的建筑理念和设计思路很好展示出来。瑞娜将信将疑地看着这个方才入职的楞头小伙，心里也无多大把握。不过瑞娜还是说服了技术委员会的专家 ，让朱亦隆在该组团的第一期项目上试一试，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金刚钻”。
    三周后在技术委员会召开的设计方案评审会上，朱亦隆用他制作的二维PPT汇报和说明他的总体设计方案。瑞娜和朱亦隆的设计组成员都到会。
    朱亦隆用英语，结合视频向技术委员会的专家们介绍着，他说，中西方建筑理念不同，即有着差异性又有着相同性，可以各取所长，兼收并蓄。按一般理解，中国文化重道德和艺术，西方文化则重科学与宗教，中国重融合，讲究并存于一体性，西方则重不同时代多种流派的独特性。反映在建筑设计风格与样式上，中国强调围合式庭院，围合形成独立完整的局部空间而感受到安全感与归宿感，围合也形成向内的大间距，保证了居住者的私密空间，也撇除了因安全而产生的封闭感。
    朱亦隆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在座的人，他顾不得他们能否听懂继续说，而西方注重以外部空间为主，向外敞开，延伸，把中心广场称为城市客厅，有将室内扩展转化为室外的意向。把内合与外向两种特征融合交汇就能够产生第三种建筑样式：围而合内，内中外张，院在墅中，墅在院内。具体为围合式庭院布局，四重院落设计的106平方米独立别墅。特点是：地面一层，内外双院，连廊设计，套式卧房，大面积采用落地玻璃，配置地暖与新风系统，赠送100平方米庭院面积，以达到园林景观曲径通幽，四水归一中西合璧。该项目计划建造300个物业单元。朱亦隆把自己的设计方案和盘托出。片刻宁静后，迎来热烈地鼓掌声，在场的人都投来赞许的目光。
    对委员们提出的坡屋顶和连廊结构，白墙黛瓦的用材，大面积落地玻璃对视觉张力和内庭透视功效以及园林块状功能等问题朱亦隆一一作了回答。
    朱亦隆建议，该项目名称可定为“库克港湾.紫竹苑别墅花园”，在营销上改变传统模式，采取全新的网络在线+新媒体方式。
    技术委员会经评审，通过了朱亦隆的设计方案和项目总预算，同意偿试网络营销模式，授权朱亦隆团队全权策划实施。朱亦隆获得了伸展手脚，显示能力的第一次机会，欣喜之余，他亦知肩头压力，暗下决心，此役必胜。

    第五十六章

    “杭州包子餐厅”生意红火，不断增加的旅游客人和逐步扩大的团体订餐，使餐厅现有的制作供应能力遇到瓶颈，郑悦悦打算扩展经营场地，开设一家分店，分流一部分客源。郑悦悦与朱芸和谭伟商量后，大家一致认为，既应脚踏实地，又要乘势而上，在扩大影响，提高信誉的同时，不失时机地扩大经营规模，提高市场份额。寻求物色新的经营场地事宜仍由谭伟落实。几天后，谭伟联系到一家位于在悉尼大学附近格莱伯（Glaibo）学生街上有合作意向的中餐馆，老板是一对福建夫妇，早年移民澳大利亚，因夫妇年事渐高，日常经营有些力不从心，一个儿子在加拿大定居，老夫妻又不愿意放弃多年的生意。谭伟与他们洽谈后一拍即合，由杭州包子餐厅餐饮有限公司出资购买中餐厅51%的股份，日常经营以“杭州包子餐厅”为主，原有生意为辅。
    谭伟提议委托律师办理股份转让和餐厅更名事项。郑悦悦因有前一次的教训，对委托律师之事心有余悸，担心再碰上个偷工减料的律师。朱芸建议是否委托奥古斯特.泰勒律师，她是朱亦隆在咖啡馆劫持事件中救助的人质之一。朱亦隆说过，泰勒是一名非常敬业的律师，有很好的声誉。郑悦悦，谭伟同意，让谭伟联系朱亦隆。朱亦隆说明意图后，泰勒一口答应，并提出不收取任何费用。朱亦隆把泰勒的联系方式告诉了谭伟。
    一段时间来，郑悦悦一直在思考是否以及如何开展连锁经营的问题。她查阅了一些专业书籍，分析了一些成功的案例，感到一个企业完全靠自身的积累来实现扩大再生产，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是一种传统的发展模式。在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下，利用和吸收社会资源，以加盟方式开展连锁经营，是当今服务业广泛采取的一种快速扩张市场规模的通行做法，可以有所借鉴。她还从谭伟的顺泰国际旅游公司多地设点，统一标识，规范服务中受到启发。她认为应该尝试一下，可先由点到线，再由线到面，周密设计，有序布局。
    一个星期后，泰勒来电通知郑悦悦前来律师事务所办理签字手续，她说，涉及股权转让和变更名称的所有委托事项都已办妥，双方签字后便可生效。这一次郑悦悦领略到了泰勒的工作效率和职业素养，前后对照，她颇有感慨，看来不是所有的律师都是“抓大放小”，收费不手软的。签字完毕后，郑悦悦邀请泰勒在“杭州包子餐厅”的第一家分店开业时务必前来体验一下。泰勒一口答应，到时她会约上朱亦隆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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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在悉尼西区的一套两居室的公租房里，朱芸做好一桌饭菜，一家人最近难得在一起吃顿饭。自从两个孩子就业之后，晚上很少按时回家，频繁地加班加点，整个生活上了快进挡，中午晚上不是三明治就是汉堡包，朱芸心疼他们，她明白，他们刚走上社会，刚开始打拼，需要加倍地付出，需要良好的开局，看到两个懂事的孩子朱芸心里宽慰许多。这段时间她自己也慢慢从丧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认为生者安好，逝者方能安息。
    在餐桌上，朱芸喜欢听孩子们播报他们的所见所闻，交流他们的所思所感，她很享受这种氛围，很珍惜这份亲情，她会一言不发地看着，一声不吭地听着，从他们的谈吐中，朱芸觉得孩子们长大了，成熟了，她希望他们能在这片异国土地上健康成长，愉快生活。
    餐后，朱亦隆提出请朱婷婷帮助在网络平台上进行在线房产项目销售，他交给朱婷婷一本编制好的楼盘网络营销计划书，希望据此制作一个有震撼力和冲击力的PPT，拟在婷婷网站，悉尼主流媒体，收费电视台，推特公众号上强势推介。销售额的7%为婷婷网站的销售收益，这个项目是中西结合的现代围合式别墅，销售目标为5亿澳元。朱婷婷听了兴奋不已，对她来说这既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又是一次能力的挑战，她信心满满，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朱亦隆还建议朱婷婷选择确定一家银行或互联网银行作为资金往来的指定银行，开设专用账户，并与梅利斯通集团公司的主办银行对接。朱婷婷对弟弟的支持很感谢，也很欣慰，在朱芸面前夸亦隆是个会感恩的人。亦隆在姐姐面前俨然一位“救世主”，得瑟了一回。
    朱婷婷告诉朱芸她最近雅思考了两个7.5分，两个7分，这样她可以向移民局提出技术移民申请了。朱芸让朱亦隆也抓紧时间把雅思考了。朱亦隆答应把手上的这个项目忙完再说，他觉得考雅思没有向人家说的那么难，况且姐也考出了，他不会有问题，他似乎成竹在胸。
    朱芸告诉孩子们，这段时间她平静了下来，精神上也逐步恢复过来，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只有这样罗伯特才会放心才会高兴。所以她打算找一份合适的工作，改变一下环境，充实一下生活。两个孩子没有提出异议去阻拦自己的母亲，他们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个注重自立的人，从不向命运屈服。
    朱婷婷把电脑调试好后与在杭州的外公外婆进行视频交流，继而朱亦隆与外公外婆对话问候。每隔一段时间朱芸就会与爸妈联系一下，了解他们的健康状况和生活情况，告诉他们在澳洲的学习工作生活情况，也让孩子们与外公外婆保持联系，同时也让爸妈经常听到第三代的声音在精神上得到安慰。考虑到国际长途和国际漫游的费用，他们多采用QQ信箱进行联系，后又使用了摄像功能，再后来有了微信，祖孙三代隔着大洋在网络上聊天问候说笑，情意融融，乐享天伦。
    朱芸告诉爸妈，罗伯特不久前因突发脑梗经抢救不治离世的情况，让父母不必为她担心，她现在已经挺过来了，她会把今后的生活安排好，把孩子们照顾好。如今孩子们都已毕业，参加了工作，已长大成人，并且很有孝心。她说过段时间请爸妈到澳洲来生活一段时间，看看外甥外甥女，去著名景点旅游观光。父母答应等杭州到了冬天时他们来澳洲，那时澳洲是夏天，去澳洲避寒，就如冬天东北人像候鸟飞赴海南越冬那样。

    第五十八章

    坐落于悉尼中国城旁的萨塞克斯街（SussexStreet）上的同馨中医诊所是持有新南威尔士州政府行医执照的三家中医诊所之一，就诊人群主要是华人华裔和亚裔患者，诊所由来自中国台湾的一对50多岁的夫妇开设。夫妇都毕业于台湾中国中医药大学，从事中医基础医学的研究。移民澳大利亚后从事中医临床医学诊疗，主要为中医诊治，调理和针灸、推拿、火罐、热灸等中医辅助治疗。行医十多年来口碑较好。
    朱芸把打印好的自荐表格和几本中国国内培训结业证书交给诊所负责人。此人姓蒋，叫蒋敬民，祖籍浙江宁波，父辈建国前曾在国民政府卫生部任职过，妻子姓冯，叫冯茵，据说是冯玉祥将军的后代。
    蒋医生看了朱芸的个人简历信息，顿时兴奋起来，他说诊所十分需要像朱芸这样在专业中医院从事过临床护理和接受过专业中医基础培训的人员，对中医药有真切地认识理解和实际操作经验。他对着冯茵说，来得全不费功夫，当场拍板录用朱芸，免除试用期。朱芸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夫妇俩对她这么认可。她谢过两位医生，参观了诊所。诊所为两层布局，一层为候诊厅，若干诊疗室和中药房，二层为若干治疗室与康复室，300多平方米。加上夫妇俩共有4名中医师，2名中药师，4名护士。蒋敬民告诉朱芸，明天就可以签合同上班。朱芸答应。
    回家后朱芸把求职录用的情况和孩子们说了，他们为母亲的选择感到高兴，就是认为上班的路程稍远了点，要乘一段地铁，再转乘一次公车。朱芸并不在乎路程远近，她觉得能从事一项自己熟悉而且热爱的职业就很满足了，而这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
    朱芸每天早来晚走，步履匆匆，短时间就适应了诊所的业务环境，由于先前接受过专业培训，所以上手很快，蒋、冯夫妇对此也十分满意。这天朱芸为一位老年患者推拿腰椎，手法娴熟。老年患者告诉朱芸他属于退行性的腰椎间盘突出症，有多年病史，经常复发，不时会出现行走障碍，西医手术治疗风险较大，他的女儿建议他试试中医疗法。他对朱芸的推拿技术赞不绝口，他说每次推拿完，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感觉特好。另外，肩周炎也是他的老毛病，遇有湿冷天气，疼痛难忍，抬不起手臂。朱芸一边耐心地介绍中医舒筋活络的大致原理和临床疗效，一边用火罐给予治疗，并希望他坚持若干疗程的治疗，定会收到较好效果。老年患者说，蒋医生已给他开了3个疗程的处方，他会坚持治疗的。送走老人后，朱芸又为下一位患者做头部针灸的扎针治疗。在排队候诊的患者中还有几位当地的澳洲人。如今传统中国医药已为越来越多的人所认同，所接受，包括许多外国患者，中医也越为广泛地造福于人类。

    第五十九章

    当丹尼斯踌躇满志，一脸春风的回到悉尼，一出机场航站楼他便打开手机，一看吓了一跳，潮水般的信息几乎将手机信道堵塞，他定睛细看，来信最多的是苏珊和克里斯蒂娜，其中一条短信上写着：丹尼斯不论你现在在哪里，你必须赶紧回来，罗伯特的灵魂在召唤你！丹尼斯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突然意识到在他出国的这段时间家里出事了，出大事了。他马上打电话给苏珊。
    苏珊在接到丹尼斯电话的那一刻，喜怒交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愤懑、责备、呵斥，怜悯、疼楚、慈爱混杂在一起，她在心里说，罗伯特的灵魂终于把丹尼斯召唤回来了。苏珊缓慢地把罗伯特发病，抢救，过世和安葬的事告诉丹尼斯。丹尼斯像受到一拳重击，踉跄了一下，他接受不了这个突然来到他面前的残酷事实，仅仅十余天，他竟与父亲阴阳两隔。他后悔没在父亲驾鹤西去之前见上一面，最后道别一次。他依稀记得半年前父亲找到他，那时父亲的教辅从书第一册已经完稿，准备出版，需要一笔前期的封面设计，印刷装订费用以及第一批赠书的购买费用，让丹尼斯支持15万澳元。同时也顺便看看多时不见的儿子。丹尼斯是敬重父亲的，他知道他体内有着父亲对数字高度敏感的优良基因，使得他在中学，大学里数学课程一直保持在班级前茅，以后从事银行职业也是与数字打交道，用他自己的话讲，他百分之百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第二天，丹尼斯调度好自有资金，把钱划到罗伯特银行卡上。罗伯特回了一个电话：“儿子，谢谢你。”这是父亲对丹尼斯最后的告别语。
    苏珊陪着丹尼斯来到威弗利公墓，在父亲的墓碑前丹尼斯献上了一束鲜花，同时也给爷爷奶奶和母亲的墓献了花。丹尼斯在罗伯特墓前一言不发地足足坐了一个小时，像是在向父亲忏悔，也像在追思往事，没人知道。苏珊则在一旁擦抹着父母和丽达的墓碑，拾捡干枯的落叶。
    在苏珊委托的银贝（YingBei）律师事务所，律师凯瑟芙琳，苏珊，克里斯蒂娜，丹尼斯和朱芸在场。气氛有些冷肃尴尬。凯瑟芙琳打破沉默说，今天是为罗伯特生后的遗产事宜，请亲属一起商量一下。没等凯瑟芙琳说完，朱芸当着在场的人把几样物品交给凯瑟芙琳：这是罗伯特住宅的房门钥匙，房间都已整理干净，她自己的用品都已搬出，她已经搬进公租房；这是罗伯特为她买的宝马轿车的钥匙，车已经加满了油，停在车库；这是罗伯特购买的3份以她为受益人的人寿保险的保单，她作出书面声明放弃受益人权利，并递上有朱芸签字的书面声明。她说她不会带走罗伯特的任何物品，她只带走她和罗伯特照片的相册，作为永久纪念。
    苏珊，克里斯蒂娜和丹尼斯此时都懵了，令他们没有想到，朱芸竟然这般“净身出户”，不带片瓦。虽然他们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但他们看到了眼前这个女人不同寻常的地方，绝不是他们原先想象的那种女人，朱芸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陡然高大起来。
    朱芸大度地说，你们都是罗伯特的亲人，这几年罗伯特没让你们为他操心，他是不愿打扰你们，他生活的很充实，做了很多事，我们俩在一起很开心，也很真实。罗伯特说过他希望他所有的亲人都幸福和睦。朱芸递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新的住址。朱芸说，虽然罗伯特走了，但我们还是一家人，大家生活幸福，罗伯特在天堂也会笑的。

    第六十章

    近一时期，悉尼的主流报刊“中文时报”，收视率颇高的澳大利亚第7号电视台，排名靠前的So easy购物网站，婷婷网购平台上库克港湾.紫竹苑楼盘的立体营销宣传强势展开。一时间梅利斯通房产集团的别墅项目似乎家喻户晓。瑞娜办公室的有线电视，桌上的报刊，工作电脑里随时可见该类宣传信息，而且精美的三维画面，精彩的双语解说，就连瑞娜都欣赏不已，百看不厌，她从来未见过这等杰作。她父亲刚才从美国打来电话，表示对这个项目的宣介很满意，还问道主创负责人是谁，瑞娜予以了回答。父亲是严谨而挑剔的，平时很少会表扬谁，这次一反常态，如此首肯，的确难得。
    办公室电话铃响起，对方是瑞娜父亲的一位老朋友，瑞娜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他请瑞娜帮忙能否在紫竹苑预订一套别墅，说现已暂停网上认购了。瑞娜请他别急，她了解一下情况。瑞娜马上联系朱亦隆。朱亦隆说目前网络认购已经满额，300个物业单元已经售罄。瑞娜以为自己听错了，让朱亦隆再说了一遍，她始料不及，项目推出不足三周，已被“秒杀”，这可是买房，不是上超市买菜，200多万元的别墅比时鲜果蔬都卖的快，她觉得不可思议简直神了。技术委员会主任来到瑞娜办公室通报这一情况，同样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对朱亦隆的思维能力，设计能力和营销能力给予充分肯定，他还建议瑞娜将紧邻紫竹苑的H地块提前列入开发计划，作为后续加推的房源，以满足市场需求。瑞娜表示同意，说会尽快召开董事会审议该事项的。
    瑞娜请朱亦隆想方设法调剂一套出来给她父亲的一个老朋友。一个小时后朱亦隆回电瑞娜，说经核实，一个客户预购时错将“1”打成了“2”，刚才予以了更正，也同客户做了确认，这一套就让那位老朋友预购。瑞娜很快给父亲的老朋友回了话，马上在网上办理了预购手续。
    瑞娜告诉朱亦隆，董事会已审议同意将H地块提前列入开发计划，请他提出设计方案并上会审议。朱亦隆说，一个星期提交方案，但他要求公司再给他的团队充实4个设计工程师。瑞娜表示她会向董事会说明的，尽力争取。

    第六十一章

    丹尼斯邀请朱婷婷在悉尼达令港（TheLittleSnsil）的法式酒店吃饭。丹尼斯兴致很高，边与朱婷婷频频举杯对饮，边描述他杭州之行的感触和收获。不出朱婷婷所料，丹尼斯这次北上，看来是取到一些真经。丹尼斯认为杭州的确美不胜收，人杰地灵，是互联网+的发展高地，网上购物，无线支付非常普及，这回开了眼界，不虚此行，他喜欢杭州，喜欢那里的精致，喜欢那里深厚的文化。难怪父亲老是提起中国的杭州，这次他算是明白了。
    说到激动处，丹尼斯的唾沫星子乱飞。朱婷婷听着丹尼斯一个劲地讲他经历的故事，心里想，这个娃可以教，可塑性大。只听丹尼斯说，他参考了刘凯的建议，回澳后马上着手与Telstra澳大利亚最大的移动通信运营商洽谈，学习中国埃里帕巴集团的经验，拟合作建立移动支付系统，并已达成初步意向。他听说那个印度小伙维杰.沙尔马帝（Vijaydi）现在已成了印度最大的电子支付平台Paytm的总裁，丹尼斯有些不服，一个“熊孩子”到杭州溜了一圈，竟在印度风声水起地干出一番天地来，这回他不也去杭州充了电，还经高人指点，颇得要领，他想他也能在澳洲“雄起”，打出一片天地，通过几年的努力，建立一个澳大利亚版的“支付通”。丹尼斯说他已与Telstra共同向澳大利亚金融委员会申请移动支付的执业牌照。丹尼斯特别提到这次刘凯给予的帮助，还有那个“湖光山色”西餐酒廊的老板，那天晚上他喝的烂醉，是孙老板亲自叫了计程车把他送回酒店的。他觉得杭州人友好热情，乐于助人。丹尼斯津津乐道地说，在杭州他每过一个斑马线，行驶的公车、轿车都停下让行，他屡试不爽，这让他费解，在悉尼通行的做法，在杭州也一样？说明杭州市民的素养较高。他请朱婷婷转达他对刘凯的谢意，他想能否请刘凯担任他们公司的首席经济顾问，他需要有自己的“智库”。朱婷婷表示可以代为转达他的意思。
    朱婷婷告诉丹尼斯，她拟将BHG互联网银行作为指定合作银行，开展库克港湾.紫竹苑现代中式别墅项目的金融服务业务。丹尼斯吃惊地看着朱婷婷，她的网站何时傍上房地产大佬了？在他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他觉得朱婷婷在异想天开，是否近期患了狂想症？但从朱婷婷一脸认真的表情看，她不像是在寻趣逗乐。尽管丹尼斯还心存疑虑，但他倒越来越佩服这个丫头片子敢于尝试，敢立潮头的那股劲。
    朱婷婷见丹尼斯并非在意，也未接话，只当她随口一荡，知道丹尼斯怀疑她，便没好气地提示丹尼斯如果同意合作就表个态，尽快签订服务协议，否则她就另请高明了，这可是5亿澳元的流水啊。丹尼斯一听急了，凭他的职业特质，他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尤其对从天而降的馅饼更不会与其失之交臂的，他顾不上这个丫头说的是真是假，赶忙回答他同意，并马上准备文件，获董事会特许后立刻签约。朱婷婷问需要多久。丹尼斯没多想便说，两天内。
    。
    第六十二章

    梅利斯通大楼16楼会议室里，集团董事会由瑞娜召集，朱亦隆正在做关于项目销售情况的汇报。瑞娜父亲约瑟夫刚从美国就医回国在家休息，但通过远程视频系统了解会议情况。朱亦隆总结道，“紫竹苑”项目短期内达成销售目标，第一是实施全新的网络营销模式，迎合了市场潮流。第二是将中国城里“谊园”的中式园林建筑中庭廊特色具体化并浓缩到住宅结构中，迎合了一批华人华裔的故土情结。第三是随着国际反恐形势的日益严峻，围合式住宅在充分保留家庭私密性的同时，迎合了一部分消费者明显增强的安全感需求。最后朱亦隆说道，只有创新需求，才能创造消费。苹果就是例子。
    在场的执行董事和非执行董事们都频频点头，给予认可，大家对这个入职不久，涉世不深中国小伙真正开始刮目相看了。朱亦隆一炮打响，震动了集团上下。瑞娜露出得意的微笑，这时她觉得她已经是个“伯乐”了。董事会同意后续H地块的开发项目以及项目预算，并给予朱亦隆最大限度的设计和销售授权，同意朱亦隆提出的与杭州滨城（HZBC）房地产集团合作，由其承担项目施工与室内装饰业务。该集团在中国是顶级精致别墅建筑的领跑企业。瑞娜知道在家里视频前的父亲一定会大加赞许，乐不可支的，这是集团成立35年来单一项目销售期最短，第一次出现断供的现象，可谓绝无仅有。父亲一定会把对朱亦隆的认同再提高一个层次。她在与父亲简短沟通后，提议以“紫竹苑”项目当期销售额计提2%作为对朱峰团队的特别奖励，董事会审议后予以通过。
    周末，朱亦隆叫上团队的十几个人在在位于悉尼坎特街（kentSteet）和伊凯街（ErskineSteet）的拐角处的UncleMings中式酒吧小庆一下，既是犒劳，也是放松。一来这几个月他们没有歇过一天，几乎是连轴转。二来项目设计和销售目标全面实现，庆祝一下。这个酒吧有个叫“明氏”的中文名，想必酒吧老板姓明。酒吧采用了东方美学的装修风格。灯光昏暗的吧厅内摆放着二十余组具有东方元素古朴的桌子椅子。每到周末这里就挤满了Party爱好者。酒单上的啤酒来自日本（Japen），韩国（Korea），中国（China）和越南（Vietnam）等亚洲国家。伏特加则来自俄罗斯（Russia）和乌克兰（Ukraine）。鸡尾酒大都以人名命名，而且霸气十足，如“Brucelee”（李小龙），“GenghisKhan”（成吉思汗），“KimJongil”（ ）等。朱亦隆点了五箱“青岛啤酒”（QingdaoBeer）。团队里一部分是从集团设计部挑选来的，一部分是朱亦隆的大学同学，毕业后主动汇聚过来，十几个人平均年龄26岁，属于初生牛犊，冲劲十足。伴随着极富节奏感的音乐，这拨人杯盏交错，开怀畅饮，不大一会，五箱啤酒告罄。朱亦隆说，今晚管够，不醉不休，于是又让服务生搬来五箱。这个酒吧有个新奇的吃法，啤酒搭配酒吧免费提供的玉米薯片。
    突然一只手搭在朱亦隆肩上，朱亦隆定睛一看，认出此人是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同学施大为，团队的其他几个人也认出这位久未谋面的同学，一阵寒暄后便拉入喝酒阵营。即便在昏暗的灯光下，朱亦隆也看得清施大为疲惫憔悴的面容，虽然施大为强打精神喝五嚒六地大杯喝酒，也未能掩饰住他彷徨空虚的内心。三瓶啤酒下肚后，施大为打开话夹：由于自己半数主修课程成绩为E，需要重修，至今尚未毕业。他认为校方对他有歧视，有意刁难，他曾试图送钱给一位教授，请他高抬贵手，结果被校方警告，险些被开除学籍。也许是酒精壮胆，施大为为说，最近他花钱雇了两名代考的“枪手”，打算背水一战。他问朱亦隆可否帮他代写一篇毕业论文，他付费5000澳元。这是一篇毕业论文市场价的五倍。他知道朱亦隆在学校是有名的“学霸”，一篇论文就是一碟小菜。他等着朱亦隆对这个不菲的开价做出允诺的反应。朱亦隆没有多想便一口回绝，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哥们，这事他干不了，他手里还有一大堆的活呢，你还是另请高明吧。其他几位同学也起哄：施大公子，要不买一张学位证书得了。大为，要不把你那辆阿斯顿马丁跑车卖了，拿着钱找校长通融通融。引来一片笑声。朱亦隆他们几个都知道，施大为来自中国山西，家里是开采煤矿的，他是正宗“煤二代”，来澳洲读书后，住豪宅，开豪车，常豪赌，学业荒废，精神萎靡。朱亦隆想如果他的父母知道儿子在澳洲的真实情况后是否会当庭呕血。
    三个月后，朱亦隆得知施大为因考试作弊被新南威尔士大学开除学籍，还因涉嫌吸食毒品被警方拘留。澳大利亚移民局注销了其的学生签证，遣送回国，且永久不得入境。

    第六十三章

    婷婷网站在成功经历了这次房产网络营销后网站交易额已跃居为悉尼排名前三的网站。BHG互联网银行因与婷婷网站的有效合作而名声大噪，知名度大为提升，实现了由小额贷款银行向移动支付银行的转型。丹尼斯也成为该银行的执行董事兼CEO。着眼于银行转型业务的长远发展和前瞻性布局，银行董事会审议通过了丹尼斯提议的向Tasmania移动通信公司出让15%的优先股股权，向婷婷网站出让10%的技术股股权，待法律文件完备后变更股东登记，并向澳大利亚金融委员会备案。
    丹尼斯打电话约朱婷婷次日在悉尼达令港的HurricanesBarGrill餐厅用餐。这是一家法式风味的高档餐厅，以法式鹅肝和北海金枪鱼鱼子酱著称。朱婷婷没有拒绝，但问丹尼斯是什么名义请吃？丹尼斯说，他担任BHG互联网银行的CEO，想约她一起庆祝一下。朱婷婷问，还有谁？就你我，丹尼斯说道，带有些许神秘。
    就餐时，丹尼斯告诉朱婷婷，BHG银行通过这次与婷婷网站，移动通信公司以及房产开发商的成功合作，初步转型为移动支付型互联网银行，董事会着眼今后长远发展的战略考量，决定对现有的股权架构进行重组调整，将婷婷网站作为战略合作方，出让公司10%的股份作为技术股转让给婷婷网站。朱婷婷有些不解，为何白送股份与她，这可是真金白银。丹尼斯说，这是战略合作，谋求双方长远的共同发展，只有网站电商做大了，移动支付才有更牢的基础和更实的业务支撑。中国有句名言叫什么荣，什么损的。朱婷婷接过话茬，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丹尼斯觉得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叫共同发展，共享成果。朱婷婷感到丹尼斯中国之行归来，脑子开窍多了，学了不少新东西。
    丹尼斯拿出一袋文件交给朱婷婷说，这是转让股权的法律文件，BHG已签字了，现在就等你的签字。朱婷婷打趣道，天上也给我掉回馅饼，让我白白捡了个便宜，这等好事不捡白不捡，行，我签字。签完字，朱婷婷突然觉得来的这么容易会不会是个骗局？如今世界，陷阱密布，诈骗成风。丹尼斯好像看出朱婷婷的心思说，变更登记完毕后的《公司章程》会送达你处。
    这时，丹尼斯一扬手，一个服务生捧着一大束鲜花来到餐桌边。丹尼斯说，祝贺朱婷婷小姐成为BHG银行的股东，并举起酒杯，朱婷婷也举杯，两人一饮而尽。
    朱婷婷认为丹尼斯的汉语最近没长进，在中国这么好的语言环境里没见进步有点可惜了。丹尼斯告诉朱婷婷，最近聘请了他们银行的一名新加坡籍职员教他汉语，每小时30澳元。朱婷婷一听，啊！了一声，顺口说，你真是个“六二！”丹尼斯一愣问，什么是“六二？”朱婷婷也觉得失口了，丹尼斯那里听得明白这个道地的杭州话，便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她说，就是蠢蛋傻瓜的意思，朱婷婷说30澳元1小时那是在“讹”你。丹尼斯问，“讹”是什么意思？朱婷婷有点烦了，没有作解释，倒是说，那我来教你如何？丹尼斯马上表示同意，他说他求之不得呢，至于费用嘛，丹尼斯伸出一个手指。10澳元？丹尼斯摇摇手说，100澳元1小时。朱婷婷耶喻道，那就是我在“讹”你了。丹尼斯说他是自愿的。然后就一言不发，用深邃地目光看着朱婷婷。朱婷婷被丹尼斯看得心里有些碜，以至起了鸡皮疙瘩。朱婷婷不解地问，为何这么看她？丹尼斯突然起身走到朱婷婷身边，单腿跪地，从上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枚钻石戒指向朱婷婷求婚。朱婷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不知所措。餐厅里就餐的客人见此情景都投以羡慕的目光，并一起鼓起掌来。自认识丹尼斯已有一年时间了，朱婷婷对丹尼斯的感觉也不错，认为丹尼斯肯实干，善交往，做事干练，为人诚恳，就是性格外向，表达直白，机械有余，灵动不足，基本上可以划到朱婷婷能够接受的类型中。朱婷婷反应过来，但还是表现出一定的矜持。她对丹尼斯说，戒指她先替他保管着，至于是否接受求婚，她还要考虑考虑，毕竟他们接触时间不长，互相了解不多。丹尼斯有些沮丧，但也只得如此，说了句，不要让他等待太长时间，否则他会疯掉的。

    第六十四章

    马丁广场咖啡馆劫持事件后3个月，警方结束了对整个事件的全面调查，并向社会公布了调查结果。新南威尔士州政府授予在事件中因抢夺劫持者枪支而死亡的托里.约翰逊和卡特里娜.戈蔓“市民英雄”，给予其家人落实了抚恤。对帮助6名人质逃生而受伤的朱亦隆以“荣誉市民”称号，经新南威尔士州州长特别批准，朱亦隆破例获得永久居留身份，6个月后自动获得澳大利亚国籍。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决定在人质劫持事件发生地马丁广场修建纪念碑，警示人们反对恐怖主义，珍视和平环境。该信息立刻见诸悉尼各大媒体。
    瑞娜来到集团设计部第一设计室，数十张设计台成排展开，十分壮观。设计人员与瑞娜打招呼，认识与不认识的瑞娜都一一回应。瑞娜来到朱亦隆的设计台边，从手袋里拿出一份当天的报纸交给朱峰。朱亦隆看了一眼醒目的标题，淡淡地说，这点小事，不值得张扬，不过给个身份，倒是免了我考雅思。朱亦隆没有丁点兴奋的表现。瑞娜看到如此淡漠的朱亦隆，一时不解，这个中国人内心为何这般坚硬，这样的大好事他都不以为然？瑞娜想了想说，晚上她请朱亦隆吃饭，祝贺他获得永居身份，问他想去那个酒店。朱亦隆随口说了句，中国城里的“顾阿婆粥屋”。瑞娜以为听错了，再次做了确认。其实在哪个酒店哪个餐厅都不重要，只要朱亦隆能答应一块吃饭，能和朱亦隆在一起，瑞娜就满足了。只要几天没有朱亦隆的信息，没有见到朱亦隆，瑞娜就坐卧不安，魂不守舍。她甚至不愿让朱亦隆离开她的视线，她如此地倾情于一个中国男人，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在她身后排着队向她求爱的澳洲男子她都不屑一顾，唯独“缠”着这个不苟言笑，近乎“冷血”的中国男子不放，钟情于她的姐弟恋。她想象得到那些知道她与朱亦隆相爱且这般痴迷的“绅士”们或捶胸顿足，或嗤之以鼻的神态，她神马都不在乎，也不需要在乎，这是她自己的事。
    按照当今的审美，瑞娜算是标准的“白富美”，道地的“房二代”。在别人眼里，她是高颜值+高估值+高商值（智商、情商），绝对是千夫所求，万人仰慕的，但世事如棋，变幻莫测，瑞娜却偏偏喜欢上了异国的平民弟子，难怪瑞娜的一个追求者大声疾呼，澳大利亚的男人都缺钙了吗！
    瑞娜还曾尝试过“引导”朱亦隆“占有”自己，但没有结果。此后，她慢慢的明白了这就是朱亦隆与其他男性相比最难能可贵的不同之处：自制克己，严守底线。这与养育他的祖国千百年来形成的道德观，婚姻观的教育熏染，与他的家庭长期以来的家风家训是息息相关的。可以相信这样的男人能够抵御日后灯红酒绿，色声犬马的诱惑，也可以在诸多利欲面前克制欲望，守住底线。这是一个女性一生幸福的道德保障，更是一个家庭长久和睦的坚定基石，不也正是众多择偶女性所翘首期冀，孜孜追求的吗！冥冥之中，瑞娜觉得这是上帝为他俩的安排，是上帝对他们的眷顾。
    朱亦隆没有失约，他们在“顾阿婆粥屋”要了一份招牌粥，百合雪梨粥和一份新品香菇蓝寿粥，另外要了两份卷饼。瑞娜看着朱亦隆大碗喝粥，大口吃饼的样子，心理挺乐呵的。朱亦隆见瑞娜未动筷勺，便问什么情况？瑞娜故意眨了眨眼指着面前的粥说，知道这碗粥叫什么名吗？看来朱亦隆不清楚。瑞娜说，这叫“想哭难受”。瑞娜又重复了一遍。朱亦隆反应过来后两人嘎嘎大笑起了。
    朱亦隆告诉瑞娜，他读大学时，在计程车公司打工，深夜经常来这家粥屋，因为这家粥屋打烊比较晚，粥屋的老板和服务生都认识他，而且也很关照他，每次离去时他都要三份打包带回去，给父母和他姐。朱亦隆大概是来到熟悉的环境中，话语也多起来。他说，深夜里他在夜店门口接过很多烂醉如泥的乘客，他们基本说不清自己家的地址，所以他就把他们直接送往医院，这种情况下乘客是没法付费的，他等于做志愿者。次数多了医院夜间值班的医生护士也都认识他了。朱亦隆说，在夜店门口接送过无数过往的客人，但他至今不曾进入夜店一步，在赌场门口接送过无数喜怒于色的博彩者，但他至今不曾进入赌场一次。即便那天团队庆贺，他也是第一次进酒吧。朱亦隆觉得这些地方是休闲舒身，刺激寻乐之地，不适合他。施大为曾劝他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在施大为之类的眼中，朱亦隆近乎“迂腐”，是个另类。但朱亦隆并不在乎，他用自己的方式让人们，让社会在乎他。他在同时间赛跑，分秒必争，他要用事实证明自身存在的价值和能够创造出的价值。

    第六十五章

    同馨中医诊所，老年患者来到治疗室，见到蒋医生，告诉他，通过这一个疗程的治疗腰椎的疼痛明显减轻了，手臂已能够抬起举过头部。同时对朱芸的娴熟手法赞不绝口。蒋医生建议老年患者再做一个疗程的治疗，效果会更好，他说这就是中医的神奇所在。由于朱芸今天有事要晚点来，要不请其他护士为他推拿和拔罐。老年患者说没关系，他就等一等，他坚持让朱芸为他治疗。1小时后朱芸回到诊所，看到老年患者在等她，感到十分歉意，她是掌握好时间的，没想到老人提前来到诊所。老人说，他在家也没事，所以就提前来了。朱芸马上为老人做腰部推拿。朱芸一边做着推拿，一边向老人介绍说，推拿也叫按摩，是中国医药中最古老的一种外治疗法，是运用推拿手法作用于人体特定的部位和穴位，以达到防病治病的目的。朱芸继续说，推拿的作用是，疏通经络，行气活血，调整脏腑，理筋散结，正骨复位。老人如同听天书一般，但仍津津乐道，洗耳恭听。朱芸见老人没有反感，又慢慢地介绍着，她说推拿的基本手法分六大类：有按压类，摆动类，摩擦类，捏拿类，捶振类和活动关节类。常用手法有按法，摩法，滚法，揉法和掐法，捻法等，她现在用的是推拿中的按法和揉法。30分钟后推拿完毕，老人顿感整个腰部轻松舒服了许多，转身时灵活了许多。
    朱芸又为老人做拔火罐治疗，她用闪火法把乙醇棉球点燃后在玻璃罐内壁绕两圈，迅速将8个玻璃罐分别吸着在老人两侧肩背上。当罐具滞留一段时间后又快速拔罐。朱芸告诉老人拔火罐是中国民间流传了数千年的一种中医治病方法，它可以逐寒祛湿，疏通经络，消肿止痛，拔毒泻热，具有调节人体平衡，解除疲劳，扶正祛邪的作用。从拔罐后留下的罐印看为紫色罐印。朱芸说，紫色罐印预示心脉不畅，胸痛心悸，肩臂疼痛。这些正好都符合老人当前的症状，老人对朱芸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芸告诉老人她在中国杭州的一个老师是国家级名中医，教给她一个解除腰椎急性疼痛的绝技，这位老师说，人身上储存着最神奇的药，人的手背上有五节掌骨，由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第二至第三掌骨向上推，到推不动时有一个生理凹槽，这是颈椎的穴位，第三至第四掌骨间的生理凹槽是胸椎的穴位，第四至第五掌骨间的生理凹槽是腰椎的穴位，按住一个或同时按住这几个穴位持续一分钟，就可以立即缓解甚至解除疼痛。朱芸说，以后腰椎或颈椎发病疼痛时自己可以试试，很神奇的。

    第六十六章

    郑悦悦，谭伟和郑帅帅走进“顾阿婆粥屋”。因帅帅学校明天组织户外游览活动，放学后他们一起来中国城购买一些户外用品和食品。一进粥屋郑悦悦便看到朱亦隆和一女子在用餐，便上前与朱亦隆打招呼，郑帅帅看到他的朱大哥在这里，高兴的奔到朱亦隆座位边，和朱亦隆挨着坐。谭伟和朱亦隆简单寒暄。朱亦隆向郑悦悦和谭伟介绍说，这是瑞娜，在梅利斯通房产集团任职，现在是他的领导。郑悦悦说，不仅是领导吧，应该还是女友吧。朱亦隆有些尷尬，但也默认了。看着瑞娜这个典型的澳洲美女，郑悦悦用审美的眼光几乎挑不出毛病，接着说，亦隆你是用什么手段把这么个大美女骗到手的。此时，瑞娜礼貌地用英语说，不是他骗我，而是我把他追到手的。瑞娜的神态表现出澳大利亚年轻女性的开放性和自我性。
    落座后，谭伟拿起食单点餐，谭伟问帅帅想吃什么？帅帅不假思索地说，朱大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帅帅用手扯了扯朱亦隆的衣角，悄悄地问，朱大哥你怎么找了个“鬼佬”做女朋友，以后会生混血儿的。说话的口气俨然是个成人。这话被瑞娜听到，瑞娜用汉语对帅帅说，小朋友，“鬼佬”中也有优秀的哦。她看了看朱亦隆。帅帅冲着瑞娜嚷道，你会讲中文？瑞娜说，会啊，而且还很溜呢。她告诉帅帅，她在杭州的浙江大学读了两年书，算是半个杭州人。帅帅说，那你就是杭州老乡了。瑞娜调侃道，今后我就不是“鬼佬”了，而是你朱大哥的人了。只见帅帅站起来，双手抱拳，对着瑞娜煞有介事地说，小弟不识泰山，多有冒犯，望女侠见谅。一派江湖范。大家笑得前合后仰。郑悦悦说，这个孩子武侠电影看多了。瑞娜对帅帅说，今后叫她瑞娜就行，以后她和朱大哥就是一家人。帅帅调皮地说，那你可要对我朱大哥好，不许欺负我朱大哥。瑞娜说，小兄弟，你把心放在肚子里，不是我欺负你朱大哥，说不定是你朱大哥欺负我呢。帅帅一听急了，连忙拉住朱亦隆和瑞娜的手，让他们拉钩，今后谁都不许欺负谁。看着帅帅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引来大家一阵欢笑。瑞娜这时意识到，今天她被这个群体接纳了，在这个群体里她已不再是“鬼佬”了，她有一种被认同感。
    他们边吃边聊。谭伟说，最近媒体上都在评论库克港湾别墅销售爆棚的事，在华人和亚裔中反应强烈 ，说明现代中式别墅在澳洲有很大市场的。瑞娜说，这个项目是亦隆团队负责设计和组织营销的。郑悦悦插话，她早就猜想说不定就是亦隆他们做的，果然不错，没想到会这么成功。朱亦隆谦虚地认为，就是想法新一点，制造新的需求，学着干呗。又说，这个项目的设计里有2万平方米的生活中心区，届时会引入一批餐饮，健身，美容等服务业态，朱亦隆建议郑悦悦在这里再开设一个杭州包子分店。郑悦悦和谭伟都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可以考虑。只是目前生产环节跟不上。谭伟说，澳大利亚政府刚批准中国旅游签证3年多次往返，来澳中国游客会大幅增加，包子餐厅已出现供不应求状况。郑悦悦有个想法，想建立一个批量生产的加工点，购买一些专用设备，做成生产流水线，搞规模化经营，这样既可以满足当前的供应需求，也可以保证下一步连锁加盟的增量。瑞娜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是个长远发展的思路，她想起她父亲在悉尼西郊有个马场，这几年父亲身体不好，也没有精力去管理，马匹都转让了，场地却闲着，稍加改造办个食品加工厂应该没有问题，她建议郑悦悦和谭伟去实地考察一下，如果可行，她可以替父亲做主把场地免费借给杭州包子餐饮公司使用。郑悦悦谢过瑞娜，表示她会安排去考察的。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决定在马丁广场修建纪念牌以及授予朱亦隆“荣誉市民”等新闻，几个服务生看到朱亦隆正好在用餐，就围了过来，大家一起向朱亦隆鼓掌祝贺。朱亦隆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说，这点小事，不足挂齿，着实谦虚了一番。郑悦悦对帅帅说，你朱大哥现在可是悉尼的知名人士了。帅帅说，那当然，我朱大哥就是厉害。瑞娜接过话题，今天他们来粥屋就是为了祝贺他的。谭伟说，过两天他做东请大家聚聚，好好为亦隆祝贺一下，到时把芸姐和婷婷都叫上，一言为定。
    郑悦悦告诉朱亦隆，泰勒律师已经把购买股份和餐厅更名的事项全部办妥了，效率之高，连他们自己都不曾想到。由于是你的朋友，泰勒坚持不收取费用，她感到很不好意思，以后还是要还这个情的。郑悦悦请朱亦隆转达她对泰勒的谢意。因帅帅次日有活动，要早休息，三人便告辞离去。
    朱亦隆拿着打包的粥，挽着瑞娜的手臂来到瑞娜的车前，帮着开了车门，在请瑞娜上车的那一刻，瑞娜忍不住扑到朱亦隆怀里，紧紧地搂住朱亦隆的脖子疯狂地吻着朱亦隆。朱亦隆直直的站着，双手搂着瑞娜的腰部，任凭瑞娜亲吻，他感到瑞娜整个身体在抽搐，朱亦隆第一次如此紧密地接触到异性身体，不但嗅到瑞娜身上散发的体香味，还感觉到瑞娜砰然有力的心跳。此刻朱亦隆清晰地感识到瑞娜对他真心的爱意，绝非逢场作戏。他把头贴着瑞娜的鬓发，轻轻地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瑞娜整整等待了一年时间，此刻她真切地听到从亦隆口中“蹦”出，她满足了，陶醉了，她浑身酥软地依偎在亦隆怀里，她听到朱亦隆剧烈的心跳声。
    因住处在不同的两个方向，朱亦隆拒绝了瑞娜要送他回家的想法，他说附近许多计程车司机都是他的朋友，他们会送他的。朱亦隆请瑞娜夜间开车务必注意安全。

    第六十七章

    奥古斯特律师事务所在面对悉尼海湾的一幢高层写字楼的16楼，透过落地玻璃，能够将悉尼海湾尽收眼底。瑞娜硬是拽着朱亦隆陪她来事务所，通过刷脸自动识别后进入事务所，泰勒见到朱亦隆，上前亲切地拥抱住这个救命恩人，吻了一下朱亦隆，在朱亦隆脸上留下了清晰地唇印，朱亦隆显得有些不自在。泰勒又拥抱瑞娜，互道问候。自人质事件后，他们成了生死之交，泰勒也很喜欢这对小情侣，不仅帅气靓丽，更重要是正直善良。不一会朱婷婷走进事务所，朱亦隆见他姐也来了觉得纳闷，问朱婷婷，姐，你怎么会来这儿？朱婷婷说是泰勒律师约她来的。朱婷婷反问弟弟，亦隆，你怎么也在这儿？朱亦隆摸不着头脑，看了看瑞娜。瑞娜对朱婷婷说，我叫瑞娜，我们见过，你是亦隆的姐。伸手与朱婷婷握手。朱婷婷想起来了说，你是亦隆的领导。瑞娜大方地回答，现在是亦隆的女朋友，并挽着朱亦隆的胳膊让朱亦隆确认。从朱亦隆的神态看，瑞娜没有说假话。朱婷婷说道，那就祝福你们。转过脸对朱亦隆埋怨道，亦隆，这么大的事都不和姐说，不和妈说，要瞒到什么时候？朱亦隆摸着脑门一脸尴尬地说，才定下来不久，还没来得及说嘛。此时泰勒说，今天请大家来是谈战略合作的。她告诉朱婷婷，瑞娜就是她的委托人，代表梅利斯通房产集团对婷婷网站进行战略投资。朱婷婷这时才明白，为什么瑞娜开始不愿意表明身份与背景。瑞娜说，通过这次住宅项目成功的网络营销，充分看到网络平台对房产销售的巨大推动作用和长远发展的前景，集团董事会已批准与婷婷网站本着共联共享原则，形成长期战略合作关系。朱亦隆深知他姐十分要强，从不接受施舍，怕她产生歧义，急忙说，这是强强联合，共同发展。朱婷婷稍加思考后表示同意，并说，那就联手拓展，抢占房网高地。她从文件夹拿出相关文件，对瑞娜和泰勒说，这些我都仔细看过了，没问题，就是给予网站太多的优惠。瑞娜说，这是互利共赢嘛。朱婷婷拿起笔签了字，随后瑞娜也签了字。瑞娜起身与朱婷婷握手，一语双关地说，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了。朱婷婷用目光撇了一眼朱亦隆。
    朱婷婷告诉瑞娜，目前BHG互联网银行与移动通信公司共同搭建的“快付通”（Kaiftn）移动支付平台已经上线运行，服务范围不断扩大。朱婷婷建议，梅利斯通房产集团应与其洽商，建立合作联盟，快速抢占房地产销售金融在线服务的高地，结合线下营销，形成线上线下良性互动的局面，以取得更大的市场主动。瑞娜表示认同，并会尽快联系洽商。

    第六十八章

    苏珊在同馨中医诊所找到朱芸。朱芸刚给一名患者做完针灸治疗。朱芸礼貌地与苏珊打了招呼后，一起来到候诊室。苏珊说，我去过你家，家里没有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你在这里上班，今天冒昧上门来向你道歉，以前我一直误解了你。她请朱芸能够原谅她。朱芸平淡的说，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大家都向前看向前走，她让苏珊不必自责，她说我们都是罗伯特的亲人，你和两个孩子都很爱罗伯特，我们都会永远怀念罗伯特的。苏珊眼里含着泪，哽咽起来。朱芸安慰着她。情绪平静下来后，苏珊告诉朱芸，她通过教会的慈善基金和澳洲酒业协会的公益基金会筹集到120万澳元，10万册教辅丛书的印制费用已经落实，加上罗伯特先前的捐书，新南威尔士州20万小学生每人都可受赠一套数学教辅丛书。朱芸听后说，太好了！太好了！罗伯特在天堂一定会高兴的。苏珊又说，她已经和丹尼斯，克里斯蒂娜商量好了，把丽达的意外事故赔偿金以及出售罗伯特住宅的费用大约400万澳元设立一个数学教育基金，专门用于奖励全州优秀的数学教师和在各类数学竞赛中获奖的学生，这个基金用罗伯特的名字命名。朱芸听后十分高兴，激动地一个劲地对苏珊说，谢谢，谢谢你，谢谢孩子们，真为罗伯特高兴，罗伯特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苏珊说，她会委托新南威尔士州教育部来监督基金的运行管理的。
    这时老年患者来到诊所，朱芸对苏珊说，有病人来治疗了，以后再联系，她写了电话号码给苏珊。苏珊也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朱芸。看着苏珊离去的背影，朱芸心里五味杂陈，感慨不已。

    第六十九章

    在中国城附近的海伊街（HayStreet）朱婷婷租用了一个层面的写字间，把婷婷网站开设在此，这里的街区有许多茶坊，餐厅，有着浓厚的中国风情。朱婷婷喜欢周边的氛围。如今朱婷婷不仅还清了贷款，扩大了经营领域，稳步地推进跨边界跨国界的电子商务，有了自己的网购品牌，而且企业员工扩展到60余人。她要把企业做大，用科技的力量撬动消费。朱婷婷是个不会轻易服输的人，她记得外公经常讲的一句话，功不唐捐，玉汝于成。外公还告诉她《国际歌》（Llntemationale）里有一段歌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外公说，现在很少有人知道1871年，欧仁.鲍狄埃填词的《国际歌》有六段歌词。外公坚信劳动创造财富，创新推动历史。外公曾经主持的几项技术革新成果得过奖，被杭州市总工会授予“技术革新能手”，后成为省级“劳动模范”。外公对少年时期的姐弟俩影响很大。朱婷婷也清楚“天道酬勤”的道理，她要用加倍的付出，实现自己的梦想。
    朱婷婷在实践中分析和研究了悉尼乃至澳大利亚的商业环境，发现了一些具有澳洲特点的消费规律，电子商务已经开始改变人们的消费习惯和商业生态环境，在网络购物逐步被接受，线上交易呈几何数增长的同时，线下门店也必须与线上互动，取长补短，高度融合，生长出新的商业形态。她觉得线上线下互为依存，相得益彰，才能共享共赢，共同发展。
    朱婷婷经过调查看到，在澳大利亚高昂的人力成本是物流快递业发展缓慢的重要原因，因而也使网络购物的成本居高不下。她测算过，在网上购买一件普通T恤衫12澳元，点对点递送费13澳元，二次投递再增加6澳元，递送费用已超过所购物品的成本。澳大利亚政府对每小时的社会工资是有强制性规定的，最低时薪17.29澳元。这使得物流快递企业不堪重负。朱婷婷想，如果把点对点递送改为点对店配送，每件T恤的递送费用摊簿为4澳元，而顾客可以在营业时间内，到相关门店验货取货。这样既可以大大降低由顾客承担的递送费用，也可以方便顾客和保持“逛街”习惯，还可促进实体门店的业务增量。基于这样的认知，朱婷婷很快调整完善了网站的交易系统，增加了送货收货的客户选项。
    根据统计实行此方法后，实体门店的销售额平均增加了3成，同时网站的交易额也水涨船高。此后婷婷网站不仅为上万家企业提供在线交易服务，而且为上万家实体门店提供了线下体验取货，线上下单支付，形成了商家与顾客融合的O+O模式，越来越多的企业，商家和顾客成为婷婷网站的服务对象，而其的入网高门坎，打假零容忍和先行赔付方式，更是赢得了良好口碑，获客效应突出。
    朱婷婷这段时间一直关注和追踪中国国内电子商务的发展走向。她看到社会化电商进入爆发期带来的巨大商机和催生商业生态的深刻蜕变。她认真地学习研判了她崇拜的商业互联网开创者，“未来预言家”马跃最近的一个爆炸性预言：“纯电商时代过去了，未来10年是新零售的时代，未来线上线下必须结合起来，才能诞生真正的新零售。”这让她兴奋不已，她自己的朴实想法和实际做法无意中与“未来预言家”的预言多少有些契合。虽然她见不到这位天马行空，满世界跑的马先生，但她与她的老师刘凯则是保持着热线联系，不时地向他求教解惑，了解前沿动态。
    不久前的一篇报道让朱婷婷惊叹不已，中国的“支付通”已登陆芬兰北极圈，全面接入圣诞老人村，中国游客不仅可在北极圣诞老人村刷“支付通”，还能一键查找吃喝玩乐服务。为庆祝这一时刻，圣诞老人村所在地罗瓦涅米市破天荒为“支付通”竖立了一个高达3.6米的永久性地标。
    这段时间，丹尼斯每天都给朱婷婷打若干电话，倾诉衷肠，表白心迹，说他茶饭不香，夜不能寐，快要让朱婷婷给逼疯了。虽然在Kaifutn（快付通）移动支付平台的运营方面比较顺利，支付金额已过亿元，但在个人感情方面尚未成功，而且一筹莫展。他实在读不懂这个中国女人，换成本地女子，他的这般强大攻势，早已无坚不摧，攻城略地了。丹尼斯没招了，送鲜花，送情书，送礼物，送电影票这些陈旧老套的手法他都试过，无一奏效，他曾想请教父亲的朋友谭伟，想必他更多的了解华人女性，得知谭伟是个婚姻失败者，目前还是单身后便作罢了。
    这时丹尼斯意外地接到朱婷婷的来电，朱婷婷告诉丹尼斯周六碰面，具体的时间，地点她会提前告知的。这真是柳暗花明，曙光再现，丹尼斯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他现在只想把时钟拨快48小时。

    第七十章

    谭伟接到公司市场部主任打来的电话，说由公司负责接待的一个中国旅游团里有一位团员被悉尼海关扣留了，现在还未联系上，情况不明。谭伟有些着急，马上打电话与负责接团的公司导游联系，被告知一名团员在入关时被海关查出携带苹果，鸡蛋，大豆等禁止入境的物品，而且也未申报。谭伟立刻驱车前往机场海关协调。此时，这位旅客在未被放行的情况下擅自走向机场出口。海关人员冲上去拦截。该旅客随后大吼大叫，摔被子和衣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后又冲着海关人员指手划脚，破口大骂。
    经谭伟与海关一位副关长协调，最后以该旅客不了解澳洲法规，不懂言语为由，对其作出没收违禁物品，罚款340澳元的处罚，免除交由法庭听证和裁决。该旅客出关后，谭伟指定公司人员对其进行心理疏导和有关常识的详细告知。谭伟了解到，这位旅客是随团来澳洲旅游的，顺便看望一下旅居悉尼已怀有身孕的儿媳，带点食品和日用品。她认为这些普通食品都禁止入境，实在是小题大做，吃饱撑的。此事虽然有惊无险，但经媒体的视频曝光，对中国游客的素质形象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这让谭伟很是痛心，联想到最近大陆游客在香港大街上的“尿尿”事件，他觉得这些虽然是个别的，但“窥一斑知全豹”，影响的是一个群体，一个国家。扭转一个观念要比产生这个观念艰难而漫长的多。泱泱大国，每年数以亿计的国人游走世界，成为各个国家争抢客源的重要标的，同时也向世人展示中国国强民富的国际形象。谭伟设想，能否通过澳大利亚旅游协会，向在悉尼乃至澳大利亚开展中国旅客接团业务的所有旅行社发出倡议，全面履行禁入物品的告知义务，落实引导旅客诚实申报的教育责任，把违禁物品隔离在达到目的国之前。同时，旅行社应承担起旅客全程文明出行的督促和纠导义务。谭伟还想建议，利用互联网移动技术，免费开通对入境中国旅客的中文短信和语音提示服务，营造有利于增强文明旅游意识与自觉守法的氛围，改变“欢迎你来花钱，讨厌你的举止”的状况，塑造和维护中国旅客良好的文明形象。
    谭伟的建议和发生的事件引起了澳大利亚旅游管理部门和旅游业协会的重视，并有针对性地采取引导、告知、提示、规劝、限制和处罚并举的措施，促进和改善了包括中国游客在内的来澳外国旅客文明旅游状况。

    第七十一章

    悉尼皮特街（PittStreet）希尔顿悉尼酒店（HilonSydney）的大堂咖啡吧里，克里斯蒂娜正与一位来自中国的酒业经销商洽谈，经销商的一名助手担任翻译。这位经销商说，他早就听说澳大利亚南部的葡萄酒产业颇具规模，葡萄酒品质在国际上也颇有盛名，他是慕名而来，经澳大利亚驻上海领事馆领事史蒂文的推荐联系到罗伯特酒业公司的。他希望规模化进口澳大利亚的葡萄酒。克里斯蒂娜向他介绍，澳洲南部的阿德莱德是葡萄酒主产区，这个地区出产的葡萄酒占澳大利亚葡萄酒总产量的70%以上，具有很强的代表性。克里斯蒂娜说，阿德莱德在地理上的经纬度，土壤，水质和气候与法国波尔多地区及其相似，非常适宜葡萄种植和葡萄酒的酿制，该地区大约有300多家酒庄和酒业公司，罗伯特酒业公司是产销规模前6名的企业之一，80年里经过3代人的打造，现已有着完整先进的种植，酿造，储藏，检验和控制系统以及国内销售渠道，也有企业自有的注册品牌，其中一个品牌已尝试性出口中国。在交谈中，中国商人介绍道，由于中国对外开放度的不断扩大和健康意识的不断提高，对葡萄酒的需求呈爆炸式增长，欧洲葡萄酒的价格在中国市场已经翻番，而澳洲葡萄酒还未被人知，其的品质和价格优势还未被很好挖掘，市场潜力很大。中国商人继续说，随着中澳自由贸易协定的即将签署，相信在不远的时间里，中澳间的贸易额会几何数地增长，贸易成本会大幅度地降低，届时澳大利亚葡萄酒会迎来较大的市场机遇，其价格也会更有竞争力。克里斯蒂娜表示认同，她觉得这位中国商人有着独到的商业眼光和长远的考量，或许是个商业战场的高手。她说，只要有诚意，又能够双赢，她会提出很有竞争性的CIF报价（货物到岸价）。中国商人表示感谢，待实地考察后，他再最后决定。克里斯蒂娜说，她会安排好考察事宜的。
    告辞前，中国商人提出，请克里斯蒂娜能否帮他打听一个人，并递给克里斯蒂娜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克里斯蒂娜答应帮着联系一下。中国商人再次表示感谢。两人互赠了礼品。中国商人赠送克里斯蒂娜一份包装精美的杭州百事利集团出品的手绘丝绸围巾。克里斯蒂娜赠送中国商人两瓶罗伯特酒业公司储藏20年的“明月亮”红葡萄酒。

    第七十二章

    朱亦隆在完成库克港湾二期“银杏苑”项目的总图设计并通过集团技术委员会评审后，向梅利斯通房产集团提出辞呈。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成立了一家建筑设计室。瑞娜支持朱亦隆的创业行为，与朱亦隆共同出资，成为合伙人，并在梅利斯通大厦的最顶层租赁了200平方米的工作间。朱亦隆的雄心壮志是，通过若干年的努力，创建自己的设计品牌，形成自己的设计风格。原先设计团队中有半数人员入伙他的工作室，用朱亦隆的话说，所有的初始创业者人人持有股份，是“金牌合伙人”，他们将抱团打拼，兴衰与共。
    这一时期，朱亦隆把大量时间用在阅读和研究当今世界建筑大师的著作和作品上，嗜命吮吸知识营养，不断启迪艺术思维。诸如创新派建筑师代表卡拉特拉瓦（SantiagoCalatrava），解构主义大师扎哈.哈蒂德（ZahaHdr），现代建筑的旗手勒.柯布西耶（Lecorbusier），艺术建筑大师约翰.伍重（Jornutzon），高技派建筑代表人物诺曼.福斯特（NovmanFoster），塑性建筑流派的代表安东尼奥.高迪（AdonaoGder）等，对他们流芳百世的惊世之作令其咋舌，极其震撼。尤其对美籍华人，世界著名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Beijinming）更是十分崇敬，对他将内庭建筑融合自然的空间理念和“让光线来做设计”的名言颇有感悟，对他设计的美国国家美术馆，巴黎卢浮宫扩建工程，德国历史博物馆和中国银行总部大厦这些经典之作赞叹不已。朱亦隆计划在古典与现代建筑融合，西式与中式风格贯通方面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朱亦隆建筑设计工作室正式与梅利斯通房产集团签订长期战略合作协议，成为该集团高端项目的指定建筑设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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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1-27 10:45:14  更:2021-11-27 10:4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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