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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梵谷仙梦录》-新人新作,求围观

作者:拥城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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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写文,请多多指教。
    本文为玄幻世界,披着言情皮,道些职场事,讲些悲欢,述些离合,借着创世纪,昭显哲学宇宙观。
    本文纯属虚构,仅作者自身观点,不喜勿喷,喜了请狂赞
    晚八点日更,读者宝宝们多多捧场呀~


    二十一世纪的中年女白领意外飞仙,一段仙神之间的旷古绝恋,一场鸿蒙奥秘的终极追寻,一个脑洞清奇的全新神话……
    楔子 一朝惨死,意外飞仙

    其实,这个故事开始的有点丧……因为,我死了。

    彼时,我刚从座位上站起来,无奈的将之让与一位面门与我相抵的老太,心中不免一阵腹诽,好端端的高峰,那些个小的是没法子,要去上学挣命,这些个老的,何苦又来凑这热闹。
    而后,地铁门一开,呼啦啦的人潮,前呼后拥挤将出去,也不知怎的,我一时竟没稳住,脚下一虚,矮了下去。顿时千足踏至,胸闷异常。我面朝地趴着,背上如泰山压顶,动弹不得,人越压越扁,空气越来越稀,周围唧唧咋咋嘈杂一片,却像隔在玻璃罩里,听不真切,身上各处,却实实在在骨骼屏裂,痛彻心肺。

    我心一抖,这次恐是要完,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诸多死法,我最最不愿,便是此番,舒服些的,可吞安眠药,稍次一等,还可水溺,又如,失足摔落,或高速撞击,痛虽痛些,但至少也能得个宽松些的位置,如今,却被踏作人泥,哎……不过,命数到了又有什么办法,罢了罢了,随遇,而去吧。

    口中凄惨惨的渗出一些又苦又腻的液体,我幽幽吐出最后一丝残息,陷入了混沌。

    不晓得过了多久,我恍恍惚惚再次睁眼,仿佛畅快淋漓酣睡了一场,半个梦境也无。

    左右转动眼球,略觉晕眩,却无烦恶。目光所及,柔光一片,如梦似幻,明明里瞧着像个白日,却又全无暖阳照身的温度,四周也无半件物什,分不清是室内亦或室外,这是哪里?

    我昏昏噩噩,想要坐起,心念刚动,人已飘乎而立,我吓了一跳,连忙四顾,抬抬手,看看脚,还似周全,只是遍身感受说不尽的轻柔舒缓,毫无分量,只有脑间似有无穷妙力。

    我定了定神,默默回忆,嗯,我应该是死了吧,看来,这是传说中的身后?但是,这是身后的哪里?地府?不像,一不黑,二无魑魅魍魉,那,难不成,是天宫?!很有可能,这色调,这洁净,这祥瑞,不是天宫,又是哪里?

    想到此处,我心中一阵狂喜,然而,道是狂喜,却又不然,心中所感,已不似在世时那般欢脱跳跃,只轻轻淡淡,一绺喜悦,十分雅致。

    平复了一下,我心想,这飘在空中,倒是怎么个进退呢?心念一动,我的身子忽地左移了半寸,咦?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唯心主义世界?我已然到了可以凭空造物的妙境?又是一阵狂喜,当然,在这个暂时还摸不着底细的地方,我往日的欢脱都失了热烈,了然间,又化作溪水潺潺。

    嗯,收回了对情绪强弱的纠结,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触手烟云一般丝滑曼妙,低头一瞧,原来,是有衣裳的,但这衣裳,看不出个长短肥瘦,裙子裤衩的是何款式,而且,并无口袋。这没有口袋,那便肯定找不着手机。哦,我这才明白,原来,我刚才那一番摸索,下意识的,是在找手机…..

    哎,忽然间,对自己有些鄙夷,人都死了,而且,非常有可能争气的飞升成了仙,却还丢不下个身外之物,往日里的种种苦思冥想都算白搭。但是,没个手机,我就,瞧不成自己现如今的模样,虽说,如真飞升,这些个姿色皮囊全该丢弃才好。然而,不瞧上一瞧,又浑身上下得不了个舒坦。

    这般犹犹豫豫思来想去,我心念还是扛不住一动,一面水镜瞬间现形。

    我赶紧闭上了眼,溪水潺潺般的有绺紧张,待慢慢睁开双眼,镜中这人,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没有踩扁捏圆,也没斑驳伤痕,好端端的秀秀气气,干干净净,还是丰神俊朗的本姑娘我啊。而且而且,这肤质,在这一派祥瑞柔光之中,竟然全无瑕疵,莹润得如同美颜十级一般!来不及体会狂喜如何势成的小溪,我又急急的拿眼往身上瞧,体态轻盈的裹在说不清是雾白,灰蓝还是檀紫的一件长袍之中,虽无任何曲线,却婷婷袅袅一股子仙气盎然。

    到了此时,我几乎可以八九不离十的揣测,本姑娘我,历经了滚滚红尘,几番轮回,终于得道成了个,仙!
    第一章 神仙大师领进门

    这一生在世之时,我好歹也年至不惑。

    虽然平常兴起,时不时过于欢脱,不够严肃。但是做起事情来,还是颇思前想后,以求稳妥的。所以,关于我现在的成分,我还是要大胆揣测,小心求证。

    然而,这地儿,真真是白茫茫的一片鸿蒙,没半个神影啊。我清了清嗓子,试着招呼了一声,“喂……有……谁么?”等了半刻,没有声响。

    我动着心念往前飘了飘,心中十分忐忑。要说,我千好万好,就是方向感不好,在世之时,就常常被人耻笑,学历不低,却连个地图也瞧不明白。

    现如今,到了这方神土,更是东南西北没零星半点的指示,别说地图了,连标志性的建筑物也没半栋。前后左右,雾气蒸腾,祥云环绕,倒有点像是日本传统庭院的枯山水。

    说也奇怪,我刚想到了枯山水,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个老者模样的人,一身玄色袍子,光着个头,很似个和尚,而且还是个日本和尚。

    周围的雾气中也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建筑,飞檐回廊包着烫金片,绿瓦檀木,还隐隐回荡着一股好闻的陈水香。

    咦,这场景,像极了前几年我去的京都金阁寺啊,搞了半天,难道,我没成仙,只是穿越了?而且才穿了两年回去?还去了日本?不要啊,这…这…,很有卖国的嫌疑啊。

    正当我内心一阵哀嚎,我已施施然的飘至老和尚跟前。

    老和尚慈眉善目一团和气的冲我笑笑。可是,他的脸却很是微妙,无论我如何用力去瞧,也瞧不真切,所得的都只是一些渺茫的感受。

    正在我纳闷之时,老和尚开了口,

    “小仙家……”

    我一回神,期期艾艾的说

    “是叫我吗?”,

    小仙家……有个“仙”字啊,看来,我恐是猜中了,此番真是摆脱了轮回,飞升成仙了。

    “正是。”老和尚答道。

    “这位……嗯……大师,大人,仙尊?”我支支吾吾连连换了几个称呼却真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经。

    “呵呵,小仙家初来乍到,怕是有很多不解之处吧?至于称呼,无需拘泥,随心便可。”

    “啊,哦,那,我叫您大师可好?”老和尚十分安然的点了点头。

    “大师,我这是在哪儿?”

    “此处名唤梵谷。”

    “梵谷?梵谷是什么鬼?”

    老和尚看了我一眼,似乎对于我不太讲究的修辞有些微词。

    “敢问大师,梵谷是个何方所在?”

    “梵谷当然隶属仙界,专收一些十世轮回中恩怨尽消,心有幡悟,一心向道,赤子心诚,善忘俗事,善抛俗物之人。”

    “那,大师,我算成仙了吗?”

    “那是自然。”

    “太好了。”

    “大师,成仙以后,又是怎样呢?”

    “小仙家,我问你?你为何能在此处,你可知晓?”

    “我……其实,不太清楚。”

    “还记得,你是怎么死去的么?”

    “……万人踩踏而死。”

    说起死因,我内心还是涌起一股酸楚,那个滋味,真真是难受极了。

    “那便是了,你可知,所谓大道,又是如何?”

    我摇了摇头,虽然在世之时,我也算得个好学之人。虽一向不耻儒教,却对佛学道教心向往之,也确有雄心要在退休以后好好研读一二。奈何才过了不惑的生辰,就遭此劫难,啥也没顾上啊。

    此时,被大师问在了当场,答不出个所以然,这种感觉对于一个从小举手抢答的优等生来说,非常不好。

    老和尚看我低头不语,也无怪责,又施施然的开口说道,

    “所谓大道,可以说是尝人所不能尝,痛人所不能痛,然却无怨无恨,坦然受之。你此番万人践踏之难,其实也是一段因果,本该是那个老太的劫难,而你却代而受之。难能可贵的是,你在临死之时,心中一片澄净,并无半点怨恨,很有些了悟大道的慧根啊。”

    啊,原来竟是如此,我一时僵飘在半空,一顿懵逼。

    “可是大师,我也并没那样好啊,给老太让座,也实非我之所愿,但她就正巧立于我身前,左右无人想让,我也是实属无奈啊。”

    听到自己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真是奇怪!这本只是我心内的纳闷,并没有想要说出来,怎么这话语自个儿就蹦跶了出来?心下好一阵忐忑,生怕这真心话把我好不容易得道的仙身,又一个霹雳打回原形去。

    没曾想,老和尚瞧着我的眼神越发的慈祥了,

    “小仙家,所谓赤子之心,原本就不是样样皆善,时时皆美,然则纵使不十分情愿却做了该做之事,承了不堪之重,亦能淡然接受,才谓之可贵。”

    我听得不知所以,但似乎,这仙身算是保住了,其他的,我还是乖觉住口不提为妙。

    “大师大人,那往后,我该如何?”

    “仙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绵绵无绝期。你在梵谷,也不需想着成佛、成神那些个前程,只需安然度日,顺其自然即可。”

    “啊,啥也不用做吗?吃饭要不要吃,睡觉呢?化妆呢?健身呢?……”

    还未等我一连串的问完,老和尚的脸色已然不太好看,想来我还是太没觉悟问了一些俗事。

    “做个神仙,自然可有心念化物的本领,你想要的,只要不违天道,即可为,亦可不为,其间并无甚差别。汝之所见,亦是汝心所感,比如你周遭的景象,本尊的样貌,其实都是小仙家你的心念,其中妙处,留待你日后细细体会。”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来,我并非是卖国贼。周遭景象突然变幻,想是心中留下京都美丽的影像而已。

    这样一想,我安定了很多,再一抬头,已然没有了什么老和尚,四周都恢复成渺渺茫茫一片太虚,我不知怎么,有点茫然,飘了半日,身子虽没重量,却也感到些许疲乏,心念一动,我又平躺到祥云之上,回复瑜伽尸式,哎,算了,累了,先休息会吧,反正,神仙的日子,长着呢……
    第二章 找了个差事

    一个神仙觉睡醒,混沌初开,天圆地方,什么都没变,连身子下面垫的那片祥云都圆圆滚滚丝毫没有缩水。

    我四下里看了看,仍旧太虚一片,不辩方位,了无时间。没了时间的概念,也不觉饥饿,着实有点无聊。

    我翻身正欲坐起,心念一动,唰的一下,人,哦,不对,本仙家我又飘然而立。新得的超能力还真是不甚适应。原地飘了个圈,我伸伸仙臂,踢踢仙腿,舒展了下仙腰,真真是样样皆泰然,无处不妥贴,神仙的好处很是精妙。不过,这人舒服久了会犯懒生病,不知道变了神仙,什么也不干,会不会也落个什么神仙病呢。

    我回忆了一下看过的一些志怪仙侠文化产品,大抵是个神仙就得有个什么差事。

    比方说,西游记里有卯日星君,就是个打鸣叫早的;再比方说,大家都认识的太上老君,在世的时候是个学者,写了部道德经,到了天上,就炼起了丹药当了方士;我没飞升之前,刚追完一部电视剧里头,火神打仗,夜神布星,月老管婚介。

    总而言之,都有个事做。所以,本仙我,是不是也该寻个单位,混个神圈,建个仙脉,找份正经差事为好?这么一思量,倏忽间,灵台一片清明,似有感悟,飘飘乎乎就奔着一个所在而去。

    到了一看,巍巍峨峨好大一个,嗯,怎么说呢,窗口。

    我端详了一刻,觉得有几分眼熟。除了颜色洁白,质地如玉,周环祥云,建筑构造非常像是海关啊,银行啊,交警大队的办事窗口。我一琢磨,八成还是我对意念创物这门新手艺的掌握太不精纯。老和尚师尊大人说了,在梵谷,我之所见皆为我念,所以,我念及找工作,难免就想到了这些,可惜想得含含糊糊,畏畏缩缩,不够自信,造出来的物件也就奇奇怪怪,扑扑朔朔,难免迷离。哎,我长叹一声,安慰自己不可急在一时,慢慢修炼吧。

    眼前金光一闪,出来个神仙。要说之前那位师尊大人是按照金阁寺的日本和尚原型,这位神仙,可真的跟电视上演得分毫不差啊。童颜鹤发,长须飘飘,如果按上个凸脑门简直就是寿星本尊。

    我看得愣了一愣,忘了开口。老神仙见我呆呆傻傻,只好开口问道

    “这位小仙子,唤我何事?”

    “嗯,您好,老伯伯,不对,上仙伯伯,我是新晋飞升的小仙,初到贵地,想寻个事做。”

    “哦…本尊观你仙元,不过才短短十年有余,为何不潜心打坐冥思,急着要找差事?”

    啊?已经十…年…啦!没曾想,我浅浅打了个盹,这时光飞逝,岁月如梭,竟然过去了这样久。我内心掠过半绺焦躁,未死之前我刚及不惑,现如今,岂不是已然……

    “小仙子……”老神仙一声长唤将我惊醒,

    “哦哦,sorry, sorry,我走神了。”我急急的解释。

    “走神?哪位神仙走过去了?”老神仙伸出脖子往窗口外一个张望。

    “上仙伯伯,是这样的,我的爹娘从小教我要勤勤勉勉,踏踏实实,自力更生,艰苦创业。一日无事,就闲的慌。”

    “嗯,倒是个上进的性子。”老神仙一阵点头。

    “那,你会什么呀?”

    “我会的可多了,我会英文,一点点日文,教过书,做过买卖,喜欢做饭,烘焙。洒扫之类虽然不太喜欢,却也能做,手工活虽不精细,但也是极有耐心的。哦,对了,还喜欢写诗作画,从前,文章写得也甚通顺。”

    我还在绞尽脑汁想把个人简历说得天花乱坠一些,但又不知道俗世的那些个证书这里认是不认。

    只听得老神仙敲了下桌子,叫了句

    “好!既会文字,那就去司理处报道吧,近来司命正寻个助手,我看也是个历练的好去处,你这就领了令帖去吧……”

    紫光灼灼,一叶如意形状的片片飞至我手中,接着金光一闪,老神仙并着白玉窗口消遁于无形。我拿着小紫如意片片翻来覆去的端详,说不出是个什么材质。在世时,我也做过几日珠宝买卖,略懂皮毛,然而,手里这个片片,触感柔滑,晶莹剔透,不似水晶,又非石英,中刻三个金字”司理处”,一阵阵的金光轮番闪烁,真是个宝贝。

    嗯,如此一番,本仙我,可算有了份差事。
    自己的沙发自己占,第一更自然要多点,以后争取要做到每日晚8点更新,希望有网友喜欢哦。
    自己的贴子,自己顶。
    第三章 我的新上司

    急急如律令,本仙君脚踏祥云,手捧紫片片,心念司理处,揣着满腔的热诚,飘得忽上忽下,很不端庄。虽说在梵谷我还感知不了时间,一路上也依旧是渺茫一片,但默数着路过的祥云到了七万九千八百九十九朵,我不禁感叹到,新单位,还真是好远啊!

    且并,自打到了此地,我见过的神仙,掰着手指数,也就两个,梵谷看来仙丁不甚兴旺。

    心里泛着各种小嘀咕,我又恍恍惚惚飘飞了一阵,祥云也懒去数了,好不容易,前方隐约出现了建筑。

    OMG,这怕算是有户仙家了,我心中暗叫,这便缓了飞势,降至门头。

    打眼一瞧,这眼前的屋舍,很是有几分怪异,通体银白,门似洞,顶如冠,像个塔一样层层叠叠望不到头,每层屋边都有一片云母片似的平台挑将出去,错落有致,却又郁郁葱葱覆满了不知名的植被。

    我看得目瞪口呆,乖乖,仿生建筑!这栋华厦绝非是我的那一点微末念力可以造就的,里头该得住了个了不得的大神仙。

    一想到要见大人物,我着实有些犯怵,心下好不自在,想要叩门,却又不敢。手里攥着的紫片片忽的活泛起来,腾的一声跃到我眼前,很有些脾性的抖了一抖,似有不耐。转瞬竟自顾自的没入门洞,不见了。

    “哎……如意小紫”,我在后面急急唤了一句,想推门跟去,奈何刚触到门头,便像被电击了一般弹了一计。啊,神仙原来也非全无痛楚啊!这难道是布了传说中的仙障?

    还未等我纳闷完 ,吱呀一声,门洞大开,远远传来一句清音“仙家到访,未施远迎,请入内来。”

    只听这一句话,我的心念中高速闪过伯牙鼓琴,高山流水,书声琅琅,林籁泉韵等数千气象,仿佛涌出一池莲花般,说不出的欢喜。不愧是个大神仙,好强一番神通!

    整整长袍,我小心翼翼的飘了进去,收敛心神以求气韵得体。

    飘入一层,似个厅堂,无甚摆设,只正中一桌一几,端坐了一神,正在品茗。

    要说这个出场,也无特别,神仙气质总无外乎高冷出尘,俊朗飘逸。眼前正低头品茗的这位男神…仙也是白衣白袜外罩白光,墨发简髻copy了个白子画。料算之内,我正欲松快一下手脚,他缓缓抬了头。

    然后,我后悔了,大大的后悔了,狠狠的后悔了!我知道之前在水镜里我如今的模样尚且不错,肤质甚至进阶到了瓷娃娃。周遭也有云蒸霞蔚,瞧什么也是雾中花水中月,自带美颜,但我还是应该化妆,哪怕只是打点腮红,涂个唇蜜,总不至于现在这般狼狈。要知道掐指一算,我这番死去活来成了仙,人间已然年过半百,面对眼前这样一个少年璧人,我这老婆子情何以堪,颜面无存啊!

    他,有一双流光溢彩的眼。

    琉璃一般泛着灰色,可能因为是个神仙,瞳仁并不聚焦。动间,万千变化,如梦似幻,我心里默诵起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温雅是到了,然则风流未足;于是,我在心里又换成“龙章凤资,天质自然”,贵气是逼人了,但是清悠又稍欠;“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俗气!俗气!

    我正挖空心思翻找着库存诗句,大概是没瞧过似我这小仙一般有趣的脸色,神仙公子轻轻的笑了一声,又一句清音飘至

    “仙家,这是你的令帖吗?”

    我如梦初醒,看他对我扬了扬手中的紫片片。

    “嗯,正是,是一位仙尊给我的,说司理处尚有空缺,让我来补。”

    “嗯。”神仙公子点了点头,端详了我一阵,那双琉璃妙目直看得我头晕目眩差点飘不稳。

    “那…看来以后,仙家就是我的副司命了。仙界虽不讲究位份高低,但一定的礼数还需周全,我是此处的司命,可算是你的主官,你且降下来吧,别飘着了,不成体统。”

    踉跄一计,我已着地,吓出了一身仙汗,原来他,这个神仙公子哥儿,就是我的新上司。暗暗捏了捏手心,我下定决心,一会抽得空,必须造化出根口红来。
    按时更新,好习惯要养成。
    第四章 司理处来了个新干事

    踉跄着陆之后,我与我的新上司,神仙公子哥儿面面相觑,尴尬了一阵。

    其间,谁也未曾开口。我这方,正抓耳挠腮几番琢磨该如何伺候飞逸至此的一位领导。

    要说在世之时,我干过的工作也算不少,虽未及功成名就,对伺候老板却也有几分心得。比方,私营小公司,老板大多喜欢忠厚和顺又不失奉承的;稍大一些的,基本上就好个志趣一致臭味相投;再如大到全球都有点儿的外资企业,则讲究个表面上嘻嘻哈哈不分上下,早上sweet heart,晚上dear,布置工作前,先往你桌上随便一坐,聊个把小时天气文化政治八卦。但情归情,事管事,关键的时候洋脸一翻,绝不认人;又如政府,学校,斯文人物汇集之处,那就更是要颗八面玲珑比干心,机锋来去儒雅不失。这些个学问,真是难于上青天,青天我算是稀里糊涂的上了。临了,还是得伺候领导。

    可素,这位大神,到底好哪口?

    “小仙,你名号为何?” 上司气定神闲的开口问道。

    “……卑职,尚无名号。” 我喏喏地答。

    “那,姓甚名谁?” 上司又问。

    “飞升之前,父姓季,叠名陶陶。”我又老老实实的答。

    “桃桃可有出处?”上司显得有了几分兴致。

    “家父是个语文老师,好文厌武,我的名字好似出自《诗经》之中 ‘君子陶陶…….’ ”

    “哦…是君子陶陶?寓意几何?”

    “也无甚高深,因我是个女孩,父亲宠爱,就只简单希望我能日日里高高兴兴的吧。”

    “陶陶,尚璞……那本尊以后就唤你作陶仙,至于名号,待日后思职而定吧。”

    “遵命…..”我微感失望,名号没有等于工作性质还不明确,也就是个实习神仙吧。

    “敢问尊上名号?”反正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有大晋升,我索性放大了胆子直来直去。

    “本尊无姓,名号为长梧神君。”

    神君,在我有限的仙界常识里,神君可是来头不小。基本上与天地同生,属父神直系。乖乖,我运道还真是不错,虽然工作性质不明确,可是初来乍到顶头上司就是元老级别,大树底下好乘凉啊,不错,不错。

    不过,听之前的老和尚神仙介绍,梵谷似乎只是仙界的一微末处。可这位却称神,不应该在九重天更上头才比较合理么?心下狐疑,又不敢多问。

    “长梧神君尊上,卑职以后该做些什么?” 暂时摸不清上司的背景,我还是先脚踏实地的搞明白工作内容,本分为妙。

    “近日也无甚大事,权且退下静修,闲来做些寻常洒扫即可。我观你仙元,化形造物之术尚未得法门。取了此书,好生研习,若有不解,且来问我。”话音刚落,长梧神君就消遁无形了。只留下薄薄一册书置在几上。

    我飘身上前,定睛一看,只见平平淡淡蓝本黄纸一本线装书,封面端端正正写了两字,《天书》。

    能不能再直白敷衍一点!哎,真是大道至简啊,这仙界,时而玄妙高深云山雾罩,时而又简洁荒谬哭笑不得。

    罢了,既然上司让我静修洒扫,我就听话静修洒扫去吧。
    这几章略短,干脆多更些吧。
    第五章 好一本天书

    别看我飞升不久就风风火火寻了个差事,作的真似个好强上进的样子。其实,我懒的很。懒得争懒得闹懒得恨懒得爱,自然更懒得洒扫。

    况且,这偌大一栋华厦,又无甚摆设,手边也无工具,怎么个洒扫法?想到这里,我心安理得地东飘西荡想着先找个安身落脚的所在。

    这栋楼不似楼,塔不像塔的不明建筑物,房间着实太多了,且一个个曲里拐弯的很不方正。我东看西看,好不别扭,仿佛置身一个大型动物躯体内有些惶惶然。

    也不晓得飘到了几层,哪个旮旯,总算看到一处不大不小,不偏不倚,还算方正的屋子,就这儿吧。

    此前已然打过一个长达十年的盹,现在要长长久久的安顿下来,本仙认为还是不能免俗,祥云飘逸是飘逸,总觉得有点空落落。于是乎,我心念一起,凭空里现出一张小床,花纹木样,铺盖被褥跟我生前的一模一样。

    我轻轻的摸了摸床沿,心下有几分怆然,父亲去世后,我卖了祖屋换了个小房子,一并家具都置办成新的,唯独这床,还是留了从小睡大的这张。

    和衣躺下,我翻开了神仙上司留给我的那本《天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薄薄几页纸,除了书皮上玩笑似的题了“天书”两字,竟然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原以为翻开这本书,我会看到全然不懂的文字符号,亦或像科幻电影里那样出现的并非文字而是影像,我甚至暗暗期待,只要我一打开,天上的那些个奇妙神通就会洪水猛兽一般倾巢而出,直直灌入我四肢百骸,打开我周身要穴,洗涤我尚存的凡体俗胎,让我一步到位成个上神。

    事实证明,不管在凡界还是神界,小人物总是容易长得丑但想得美。

    然而,这翻来覆去空白一片算怎么一回事,玩儿我?还是需要什么显形仙水?我不甘心的来来回回又翻了几十次,上上下下瞪了几百遍,心里念着,显形显形,却万籁俱寂,半个符号也没出现。

    心中突得起了一团微火,我翻身飘起直飞入一层,东闯西钻,想找出神仙公子哥问个究竟。然而,这样一团乱飞,进进出出百余个屋子,都未找到。我也迷了方向,这才熄了微火,颓然坐倒。

    这样的一个地方,这样一个境遇,果不是我轻轻易易就能拿捏的。方才我真是昏了头,好在未曾撞见他,不然这样没头没尾的,得罪了大神,说不定我这小小仙身直接被捏碎踏扁,飞灰湮灭了。

    想到此处,我打了个寒噤,望了望这空荡清冷的神殿,心里生出一股惧意,只想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去。

    此番心念倒很顺畅,几乎刚一飘飞就到了屋内,没得如此快的。定了定神,我又一次和衣躺倒,闭上了双目,既来之,则思之,莫怕莫怕,我安慰自己,又从头到尾细细回忆了一番我从死去到飞升至今的遭遇。

    突然感到诸多蹊跷,有一些事情,比如飘飞,寻差事,造水镜,化床,我都做得毫不费力,似乎只要一死便成了仙,成了仙便有了凭空造物的神通,水到而渠成,但是神仙公子却说,我于化物造形尚未得法门,看来必大有深意。

    然而,这深意到底何为,我又糊里糊涂全无头绪。思来想去,突然,脑中一个忽闪,两个字蹦了出来。

    “口红。”

    对,初见长梧神君,我为其帅绝人寰的倾城色相迷了心窍,悔不当初没画个妆,曾暗暗发誓,得了空,就要造个口红出来以备日后花痴之不时之需。现下,我便试上一试。

    心念一定,我闭目念及生前最后时日内宠幸的那支小红书爆款雅诗兰黛枫叶红333,待脑中清清楚楚显出那根低调知性的黑金小管,我忽地睁眼,还娇呵了一句,“来!”以壮声势,然后手心一摊,却空空如也。

    咦?我有点不甘心,但是很快,我决定不去多想,再试上一次。

    这一回,我心念又一定,脑中一换,顿时显出一根通体金色俗不可耐的杨树林202,呵呵,我冷笑了几声,这一管虽然艳俗,却跟随本仙长达三载,男色虽未曾斩获一枚,但开会参展授课逛街,皆时时相伴,我看你还不给我手到擒来,我又一声娇呵,势在必得的摊开左手,nothing,微一皱眉,我又摊开右手,f**k,还是nothing!

    瞪圆了一双杏仁大眼,在床上地下一番找寻,确然没有。

    随后的几番尝试,我且试且败,任我翻江倒海把十七八岁时从姑姑抽屉里偷拿的只剩了一个底的香奈儿43到得了第一份工资美滋滋的买的美宝莲焕彩唇珠走马灯一样想了一遍,连我未死之前放进淘宝购物车还未及买单的百雀羚故宫限量版口红雀鸟缠绕枝都死马当活马医的拿出来念了一番,仍一无所得。

    他说得是对的,长梧神君到底是大大的神仙,虽瞧着面嫩,谁知道真身是几百亿万年的老头子了。神仙,也还是老的辣啊。我沉沉躺倒,再也顾不得仙姿,真真是丧到了家,往后可要怎么办约……

    正在此时,只听得楼外传来一声轻呼,“长梧神君在否,小仙净空奉掩虚真人之令前来求教。”

    咦?! 我忽地坐起,竖起了一双耳朵,这,难道是串门子的来了?
    今日更完啦,今天第一天,所以日更略有不同,以后都是每天晚8点更啦。
    老规矩,自己的贴子,自己顶。今晚8点,不见不散哦!

    没人只能自嗨……
    虽然没有人在看,但我还是要说,各位看官,马上更新。
    第六章 小仙净空

    等了半晌,没听到长梧神君的声息。我寻思着,现在我算是实习生,应门这种事该由我来。

    于是乎,整整衣衫,提了口仙气,我飘至门口,拉开了门。只见一位仙者端立在门前。中等身材,白净面皮,穿了件青蓝长袍。见识了我上司那副神仙姿容,再瞧眼前这位,真是白米饭一碗。他见是我,现了一丝讶异颜色,旋即,抿了一个讨喜的浅笑出来,作了个揖,

    “仙家有些面生,是司理处新聘的?”

    我赶紧学着样子还了一礼,

    “小仙刚到司理处报道,还不太熟悉,请问仙者名号。”

    “小仙净空,是阎罗司掩虚真人属下。”

    我一呆,阎罗司??地府那个阎罗?这,不是神界么?怎么会有阎罗司?还是,他是千里迢迢从地府上来的?但看他装束打扮,周身祥瑞,明明跟我差不多应该是个仙吧?

    看我满脸狐疑,净空噗呲一笑,突然换了个调皮的口气道,

    “你是凡界来的吧?生时是人?”

    “嗯,是啊。”我应声答道。

    “我看着也是,咱们可算是老乡兼同类呢,失敬失敬,好久没上来个人啦。”

    “啊?”我听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我刚来的时候,也很纳闷。明明告诉我是飞仙,怎么安排进了阎罗司?啧啧,当时,可是吓得我出了几声冷汗。后来,才得知,什么地府,冥界,十殿阎罗,那些个都是凡界的谬传。其实啊……”他突然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凑近我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地府,也没冥界。”

    “真的假的?”我吃了一巨鲸,连忙问道“那不能飞仙的人呢,死了去了哪里?阎罗司是在仙界?管什么的?”

    “呵呵……” 见我一副乡下仙的傻样,净空颇有些满足,居然气定神闲的捋捋平顺的不能再平顺的袍子,转了话题“对了,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要寻你家神君,事情有些棘手,我家掩虚真人着实烦恼,还望仙友帮我通传一声。”

    我看了看他的样子,也不似假,虽心下好奇已然百爪挠心,但也知现下问不出个所以。只得按捺了下去,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气道“还请仙台入内稍候,小仙我这就去请神君。”

    还未等我想好怎生个去请神仙上司,身后紫气一闪,刚才万般寻不见的长梧神君已凭空现身,端坐于椅上,而且,还是拿腔拿调的低头品茗。

    我不去看他的俊脸,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落地上前,恭敬道,

    “尊上,阎罗司净空仙人求见。”

    “请。”

    “遵命。”我又翻了个白眼,转身对就在我身后的净空一作揖,

    “请净空仙人觐见。”

    净空对我轻一颔首,抬步上前,深深一躬,凭空抓出一册,递与神君。

    我一见,心叫不好,古装剧功底还是不够扎实,这种时候应该是我抢在前面作为传递才是正礼,第一天上班就出了岔子。

    然而,并没有预想中的凌厉眼风扫来,长梧神君只专心看着册子,凝眉思索,然后抬头对着净空道,

    “走吧,去看看。” 然后两人倏忽消遁,空荡荡的大殿里又剩下我孤零零一只仙。

    阎罗司……我静静的想着,这番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调了半天格式,久等啦
    第七章 抹布、笤帚与胭脂

    自净空仙使到访,请走了长梧神君到此刻我睁开双眼,中间昏昏噩噩好似过了百年。

    起先,百无聊赖中,我上下翻飞,左漂右荡把司理大楼逛了个遍。大部分的屋子空空如也,形态各异,仿佛大大小小的洞穴。也有几个屋子体量超乎想象,堪比我生前去过的最大的场馆,幽冥一般深不可测。

    我虽成了个仙,仙胆也没长几分,只在门口探了个头,望了一望,便缩回身去绕道而行。还有两间,似设有仙障,我欲飞近,门便飘离,我与门之间总保持着三丈开外的距离,靠近不得,估摸着,应该是我上司的地盘,难窥究竟。老板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最好就乖乖的别去探究,否则下场必将难看,我暗自告诫自己。

    逛完了楼内,我又在周边晃了一圈,怕神君一遭回来寻我不见,也不敢远飞。这乃其一,其二便是,周边真的无处可去,无甚可看,楼前虚空一片,楼后只有一湖。说是湖,触感又不似水,绵密柔滑倒仿佛汪洋一匹大锦缎,伸手探入,似有吸力轻轻一拽,旋即,半截手臂已入内,我乍惊,赶忙抽手飞快飘离。

    经验告诉我,有些时候确实是好奇害死猫,虽我不是猫却也应该小心谨慎为好,仙命可贵,还得珍惜,要探究竟,也该等我准备周全,切不可急于一时。

    然后,我便睡了。这一觉直睡得昏天暗地,亘古绵长。仿佛做了十几世的长梦,各种遥远的感受在梦里影影绰绰得看不真切,我哭哭笑笑,走走停停,一些支离破碎的眼和脸缠绕起我,越缠越紧,我快窒息了,猛一睁眼,惊醒了。定一定神,我揉揉太阳穴,原来做个神仙,也非全无挂怀,次次能睡安稳觉。

    大厅里仍无神君踪影,我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长叹一声,心下暗念,“不如,还是洒扫一番打发时间吧……”。

    在世的时候,长年只与父亲生活。父亲是个风雅的老先生,总觉得君子需离俗事存高远。这也就纵得我人到中年仍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鲜闻窗外事。家务事自有钟点工,饮食多半外面解决。

    哎,谁曾想,所谓一技傍身,最基本的莫过于家务事儿。神仙自可以不吃,但干净还是爱的,洒扫等活儿终究是逃不脱啊!

    欲哭无泪,只好硬起头皮,毫无自信仙力已然强到一念扫天下,我只能细细思索,到底生平为数不多的几次大扫除都干了些什么?脑海中隐约记起小时候爬上窗户用抹布擦窗户,擦之前先得哈气,借着微微的湿气用抹布用力的擦拭,但擦着擦着,就变成了写字画画,坏坏的写上“***大笨蛋!”然后招呼朋友来看,大家笑做一团,于是擦窗户擦了一个下午,干净的也就两扇。

    长大后,好像也是当实习生的光景,进公司不久就赶上搬家,前辈们当然稳坐案前岿然不动,凝眉深思上着淘宝。打扫整理这些杂务正好用来考查我们几个愣头青。

    我分到的是扫地,拿着扫把我懒洋洋的拂东拂西,偶尔伸到经理的桌腿下,扫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经理怀里偎着一人,我一看,天呐,这不是少董夫人!经理在我身后一声咳,吓出我一身鸡皮疙瘩。没几天就被遗憾告知由于名额有限,工作性质繁重特殊,女性实习生请另谋高就,几个愣头青里头,女的就我一个,真是人不倒霉妄少年。

    正在我追忆生平往事唏嘘不已,突忽间,我手有异感,低头一看,呀,左手兰花指,捏着一方麻抹布,右手蝶损姿,虚握一柄竹笤帚。我又疑又喜,想来一场神仙觉睡好,仙力有所复原啊,造物神通又灵了!

    这一活泛,洒扫神马的,我全抛到了脑后,拎着抹布提着笤帚就火急火燎的飞回了房间,洒扫哪有捯饬重要!趁着仙力在,必须一鼓作气变化个口红出来!

    接下来又一番从雅诗兰黛,杨树林,念到香奈儿到迪奥,百转千回的品牌大秀,却连个试用装也没整出来。

    然而,这一次,我没丧,看看被我扔在一旁的麻布、笤帚,我静心一琢磨,一团东西在脑海中一突一突的冒着头。我俯身捡起麻布跟笤帚,细细的摸索着。

    麻布粗糙的摩着我的手指,笤帚的竹竿还透着竹林的幽香,脑中突然电光火舌!这些,都是,有机产品啊!

    我深深吐纳了几口仙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再不去想那些个品牌,广告,巨星们魅惑的撩发启唇些什么“你值得拥有…..”只专注意念在自己身上。

    我想起了春日里,初次约会前的小紧张,暗夜里第一次接吻口齿触及的笨拙,点唇为君见,烛灭仍新妆……淡淡的,一个青瓷小罐幻化了出来,屏息凝神,待到清晰明确,我心下暗暗娇呵,“成了!”手心一收,牢牢攥紧。

    等了一刻,我才缓缓松开手,生怕这东西飞了一般。一瞧,云青色的瓷罐,小小巧巧,分外可喜。轻轻旋开,里面红灿灿的一团凝脂,这是,胭脂膏?我拿起来凑到鼻头一闻,初夏的玫瑰,夏末的栀子,金秋的早桂,诸般美妙,阵阵清幽。还没来得及总结此番造物实验成功的心得,我急急的翘着无名指就往自己唇上抹,抹了又抹,陶醉其中,突然想起来房里没有镜子,正想造一面水镜来瞧,只听得半空中一声铺天盖地罩下来,

    “陶仙何在!速来见我。”似是长梧神君。

    我吓得手指一歪,戳在左脸上生疼,急急忙忙把胭脂膏往床上一丢,一溜仙烟飞向大厅。
    今日更新结束
    VIP读者呢,哈
    老规矩,8点准时更新,各位看官莫急。
    第八章 第一项任务    

    疾飞入厅,果见许久未现的长梧神君正端坐于椅上,以万年不变之神姿,低头品着茗,我不禁很想很想去讨一杯尝尝,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茶水,这样好喝,一刻不离手。

    神君低着他那颗俊美的头颅,我只能瞧见莹白的额头,希腊诸神一样挺直的鼻梁,流畅的下颚,流瀑而下的墨发,暗紫色宽袍裹着的秀拔身姿,还有那一双静静端着茶杯,比女人还美的手,却唯独瞧不见那双惊心动魄的眼。

    但瞧不见也挺好的,瞧见了我心里不免要怪模怪样的惶然紧张。他许久不说话,我也丝毫不着急,像个老道的鉴赏家看着一副传世名作一般,只细细的端详,便心满意足。

    突然,他放下了茶盏,抬起了头,望向了我,快要对上他灰黑色的眸子的瞬间,我下意识的撇开眼去,不敢直视。余光之中,只觉得他眉头微微一皱,现出了一种疑惑的神情,
    “你……”他欲言又止。

    我顿感奇怪,赶紧转回了眼,急急道,

    “卑职在,尊上有何示下?”

    “你的脸……”他又说了一句,欲言又止。

    “什么?尊上说什么,卑职愚昧,还望明示。”

    紫光一闪,他忽地飘至我跟前,一张俊脸只冲我面门而来,灰黑色的眸子万花筒一般瞧着我的脸。

    我被瞧得仙心难稳,天雷轰轰,眼前开始犯晕,这是闹得哪出?不会吧,神仙难不成都这样直接?在仙界,有没有保护女仙的性骚扰条例?我要不要喊上一声显出些闺秀气?可要是吓走了他怎生好?这样的机会概率是不是等同于小妖吃上唐僧肉?跟上司亲昵会不会触犯天规?仙僚们要是认为我勾引神君以求上位往后如何做仙?……

    无数的念头在我脑里嗡嗡作响,我觉得有点腿软了。而后,他伸出手指摸上我的脸,一个有些熟悉的触感,温厚的,笃定的,丝毫不冰凉,是什么呢?我一时想不出来。

    我轻轻闭上了眼,嘴唇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着。

    然而,那根手指先轻轻一刮,再往回一抹,又搓了几下,就撤去了。

    “你涂的是什么?红腻腻的?胭脂花吗?怎么涂得这样飞,远看我还当是你遭了什么劫难,嘴裂得这样大。”神君瞧了瞧自己那根手指头,嘴角嫌弃的微微一撇。

    我顿时杏眼圆瞪,也不晓得现在的念力够否造个深洞?可以的话,我真想立即!马上!right now!!造一个,利索的滚进去,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容易得了窍门造出了胭脂膏,居然给涂歪了!我的仙脸丢了个精光!

    这厢,我脸上正青红皂白,赤橙黄绿的尴尬出了染坊,那厢,神君早已碧海天晴,复又坐下,端起茶盏,开口问道,

    “陶仙,本君且问你,你在世时,年芳几许?”

    “啊,这个,卑职刚刚过了四十不惑。”我低着头作蚊子哼哼。

    刚刚这一番崩坏,紧着就跟上这样敏感的问题,今天是犯了什么冲。

    “四十?是不是也算上了一点年纪?”

    靠!飞了仙居然还要接受这种涤荡灵魂的拷问?!

    “嗯,按照常理也算是的。不过,现时的人寿元比较长一点了,区区四十岁,按照联合国定义也还可算得大好青年。” 我又作蚊子哼哼。

    神君好像对于不重要的信息一向超然不闻,他紧着又问,

    “学业,前途可算顺遂,是否已结姻缘?”

    再靠!今天这是过大年吗?七大姑八大姨上了神君身?怎么这些问题听着如此耳熟能详,再接下去不会就要打听有否置办房屋,薪水几何,良田几亩了吧。

    “学业尚不错,工作也还顺遂,尚未…婚配……”蚊子行将要死,哼也哼不动了。

    “这个年纪,还尚未婚配吗?”神君若有所思,本仙的一颗丸子发髻猛的竖了竖,几欲冲天。

    “应该也无妨吧。”神君好似自言自语。然后,凭空抓住几册纸,置于几上,对着我道,

    “这几册,是我司的命格,你且拿了看看。”

    嗯?命格?什么鬼?我狐疑的躬身上前领了,退下翻开一册。

    “张献,男命,十八登科,二十八出仕,三十二娶妻,同年生子,次年再一子,中康。七十卒。”

    这就是命格?怎么跟我以前在网上看得不太一样,没有什么难懂的八字,也无什么五行称骨,七杀天孤的。倒像最寻常的简介一样,直白易懂。

    我又翻开一册,“李娇蕊,女命,四岁丧母,五岁丧父,十岁入夫家,十六成婚,终身无出,八十九卒,大贵。”

    类似这样的命格我又看了七八册,多是有好有坏,命好些的要么富足但却少子,或者多子辛劳命却也长,命差些的也无非财少命短,种种都是世间平常。只有两册,却有古怪。一册写着“启天明,男命,三岁开蒙,入学,终身未登科,致死苦学,八十九卒,善终。” 另一册写着“李双燕,女命,十岁恋,终身未果,致死不忘,一百零六岁卒,善终。”

    神君一直端坐着不出声,待我合上最后一册,他才缓缓开口问道,

    “如何?”
    “嗯……”我略一思索,直觉告诉我,这应该算面试,给我一些案例,让我分析以查能力。

    “尊上,这些是我们司理处造的册吗?”

    “正是。”

    “造册后呢?这些命格如何降入轮回?”

    “这些你暂且无需细问,日后自然分晓,此刻你只需告诉本君,这些命格中,可有什么特异之处?”
    “自然是有的。”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面对有些太过明显的答案,不需要多加扭捏,老板虽然也要伺候好,但工作看得主要还是能力吧,不用刻意扮成个傻子。

    “就是这两册。” 我捡出刚才觉得古怪的,递了上去。

    神君淡淡瞄了一眼,并不翻看,也不做声,脸上颜色不知怎的暗了一暗。

    “何处不妥?”半晌,他开口问道。

    我虽觉他脸色不好略感不妙,但已然骑虎难下,只好照实答道,

    “这两册命格造得太单一,不太真实。”

    “哦?为何?”

    “卑职活了四十年虽不长寿,却也算经过些人事,有些见识,但凡俗命,总有个好好坏坏,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这两册命格造得一个苦学不得,一个痴情不忘,虽然听着可叹,却着实不真。
    如若一人,走一条路,明知前方无路,却还硬走,中间竟毫无转还,这又怎生可能。就算一心向学,痴情难忘,总也有个日子等着去过,吃饭穿衣,种田采买,种种琐事总得消磨,又怎会一心求果?转回来说,就算有此等坚志之人,却略遭挫折,那必郁结难解,不是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就是成疯成魔,又怎会这样寿长,且得善终?此乃卑职愚见,望不污尊耳。”

    神君良久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有所思。我不知所以,也只好从旁垂首而立。

    “这两册,乃本君所造。”突然,他开了口。

    我低着头仿佛吞了一条苦瓜,不会吧,今天点背,出丑也就罢了,还当面指摘了上司,如此锋芒毕露,比扫到照片那回还倒霉三分。

    “这…可能…也许”我支支吾吾得不知如何是好。

    “从明日起,你就去十一层左起第九间,将所有命格册清理一番,觉有不妥处,你自行更改。要求就只一条,必使主命者善终。改完了即送陆判处,无需再与我看。”神君冷冷的抛下这一句,又一次在我毫无防备之间,消遁无形了。

    我呆立了好一会,垂头丧气的飞至十一层,左起寻到第九间,果然就是前段时间我不得近身的二中之一,如今已然撤去了仙障。推开了门,屋子中等大小,中圆四方,挤挤挨挨塞满了册子,没个十万册,也有大几万,我滴个神君啊,真真是天将降大任必先赐其小鞋啊!仰天长叹,我一个纵身,扑倒在门槛上。
    今天这章比较长,所以就一更喽。
    哦耶,多了一位读者,希望慢慢热闹起来。当然,我也会用心写作更新的,不辜负大家的支持,谢谢啦。
    @有时一个人 2019-02-18 20:31:09
    与楼主大大如此接近。
    -----------------------------
    8点哦,不见不散
    @云石胶 2019-02-18 21:33:30
    支持一下!加油!
    -----------------------------
    谢谢啦,一定加油!
    各位看官,我又来啦,8点准时更新哦
    @余小鱼 2019-02-19 13:00:38
    我来支持
    -----------------------------
    又多一位读者,开心开心,谢谢哦
    第九章 麻雀皮金    

    看了足足有三百册,我仙眼昏花,飘也飘不太稳当了。

    看着左右两摞册子,几乎一般高低。再看看手边一摞正在改的,我停了手揉揉太阳穴,长叹一声趴在案上。照这样看来,全部清完,岂不得有个四五万册要重造?这工作任务也太繁重了些吧。这是要把本仙生生熬成仙干儿啊。

    不行,工作方法太呆板了,合理一点,我该先将手头改完的送去什么陆判处,也不晓得是什么来头,听名字跟净空的阎罗司像是兄弟单位。但既然他说并无冥界,那这个所谓的陆判所,想来最有可能乃审核部门。

    我们司理处造了册子,先得送去陆判处看看操作层面有无纰漏。如若这样,中间恐有一些是要退回修改的,方案么,一稿复一稿,稿稿皆有错。所以与其等着全部改完送去,中间空等,不如改一些送一些也好节省大家的仙力,也可一来二去的跟仙僚们混混熟,以后好办事嘛。

    此番思定,我便起身,想着出去飞飞,也好换个脑子,造册造得我翻遍了祖宗十八代,方圆五百里,亲朋好友家里的日常婆妈,记得不记得的八卦听闻都搜出来用了,着实脑僵眼盲,一时半会也造不出了。而且,这样生造也效率颇低,等回来后,我先绘个表吧,把常见命,百家姓,常用名分登列出,互相排列组合一下,岂不妙哉。

    琢磨好了,我精神稍济,抱起一摞定稿的册子就随着心念飞往陆判处。飞不到百朵祥云,就见一排黑瓦灰墙的矮房子,想来应该到了。近的好,往返便利。降了下来,我正要叩门,却见一个小仙童正蹲在门口拿了根树枝戳着一朵祥云。

    看是个娃娃仙,我不由得觉得可亲,轻轻上前,捏了捏他脑袋上两个圆圆的发髻,唤了声,
    “小仙台。”

    他一抬头,懵懵懂懂一对龙眼核般的漆黑大眼,面上粉粉白白,玉雪可爱之极。

    “咦,这位仙子小姐姐,你打哪来的?怎得生的这样好看,皮金喜欢。”他黄鹂一般娇娇嫩嫩的声音,一派天真的直言夸我,把我夸得个心花怒放,老脸微红。

    “我是司理处新来的司命,长梧神君属下。”我也蹲下身子,放柔了声音道。

    “哇!好厉害呀,姐姐你是长梧神君处的啊!神君可好,皮金好久好久没有见着他了,好生想念。”他站起身来,亲热的拨了拨我的衣襟。

    “你叫皮金啊?你家神君可在?”我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肉脸。

    “对啊,我叫皮金。我家没有神君,只有子君,他今天不在,苍离大人在,现时他正入定,叫我守着门。”

    子君?大人这跟神君不同吗?我听得一阵糊涂。

    “那,皮金,你能帮我通传一声吗,我有事觐见。”

    “我不敢…”皮金突的小嘴一扁,两只小胖手互相绞着,着实可怜的很,“苍离大人很凶,入定之时绝不能打搅。平常我就怕他得紧,他连连吃了我十世呢!虽说现在大家都成了仙,他不能再来吃我,可他若拿上眼睛瞪我一瞪,皮金也要抖上好几天。”

    “十世?”我听得目瞪口呆。

    “是啊!第一世的时候我是凡界的一只小麻雀,整日里东边蹦蹦西边跳跳的,很是欢喜,有时候运气好了,能碰上一只肥肥的青虫,春天的青虫特别好吃,一口啄下去,肥油裹着汁水......”

    说着眯起了大眼,张开了小嘴,啊呜啊呜的凭空咬着,仿佛还在回味,突然想起自己还在讲着故事,复又开眼,继续说道,

    “有一天,我正巧走运,碰上了一条小青虫,我扑腾着飞过去,一爪子按住,刚要吃,背上一疼,身子窜起,我往上一瞧,是只苍鹰,我吓得一张嘴想叫唤几声,嘴里叼着的青虫子就掉了下去,没吃到青虫,却叫苍鹰吃了,这苍鹰便是苍离大人。”

    回忆到此处,皮金似乎心有戚戚,拿一双老大的眼睛愁愁的瞧定我,似有所待,我听得正暗自纳闷,见他停住不讲了,正要询问,突觉得怀里一软,皮金靠了进来,偎在我胸前,
    “小姐姐,你听到这里,怎的也不摸摸我的头,你不觉得我挺可怜吗?”

    “噢,是小姐姐忘了。”我赶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他甜甜一笑,好似很满意,又开口道,

    “第二世,我还是一只小麻雀,每日里蹦蹦跳跳很是快活,运气好了,能抓住条青虫,春天的青虫子特别......”

    “肥美多汁对不。”我怕他又吧唧着小嘴发一阵梦,赶紧接口。

    “正是正是,肥美多汁!姐姐你也吃过吗?”

    “那......倒没有......”我一头黑线。

    “哦,那着实可惜了。又有一日,我时来运转,遇上一条老大的青虫”,他伸出小胖手比划了一下,“诺,有这样长呢。”

    “嗯嗯,着实不小,然后呢?” 敷衍了一声,我催促着他。

    “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掉进了只山猫的肚里。它大概也是饿得极了,都没把我嚼上一嚼,囫囵吞了。这只山猫,也是苍离大人。”

    听完这段,不用他提醒,我主动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他开心得往我怀里再拱了拱。继续又道,
    “第三世,我仍旧不过一只小麻雀,每日里蹦蹦跳跳......”

    “委实开心对不。”

    “小姐姐......”皮金忽闪着一双龙眼核,万分欣喜的瞧着我。

    “你好聪明啊 !你怎知道我想用委实来着,诚然我想说”委实快活”,不过…”开心“也是一样的! ”

    “后来呢,这一回苍离大人变作了什么?”我有点失了耐性。

    “一条蛇。一条小青蛇,跟肥青虫子一个颜色。它还不太大,不能一口吞了我,只把我层层缠紧,缠得我五藏六腑都碎在了一起,顶顶难受。”

    我一阵内疚,心想不该这样不耐烦,于是不由得搂了搂他,把他的小手抓到手里。

    皮金得了安慰马上便高兴起来,又兴冲冲的开口,
    “第四世,没曾想,天道轮回,我又是一只麻雀.......”

    “皮金......”我忍不住打断他总结道,“你该不会十世轮回,都是麻雀吧?”

    “是啊是啊,我十世轮回,回回都是麻雀,每次刚一叼着青虫,就叫苍离大人吃了,他倒不同,好大的喜鹊也做过,独腿的狗儿也当过,还有什么秃鹫啦,山猪啦,黄鼠狼啦......”皮金掰着糖枣一般的胖手指,认认真真的列数着。

    “哦哦,最后一次,他变作个人,瞧着就比我现在大了一点,晒得黑堂堂的,精瘦精瘦,衣服破破烂烂,背着个口袋,一副逃难的打扮。他拿着个削尖的树杈,我瞧了一眼,就认出是他,心里好是难过,却也知道这大概就是天命难违,逃也无用,乖乖的放下了嘴里的青虫子,自己蹦到他跟前,往地上一横,等他来叉。

    其实,这一次最最难受,人吃只鸟儿,还要拔毛剖肚,洗干净了,生火烤熟,好不费事。我灵元飘出的时候,望了一眼自己被拔得光秃秃,烤得黑乎乎的身子,真是挺舍不得的,毕竟,麻雀当习惯了。”

    他自顾自的讲完了,听我没有声音,抬起圆脑袋看我,只见我张大了嘴,一副怪样子,吓了一跳,从我怀里蹦出来,拉着我的手摇摇摇,急急唤道,
    “小姐姐,小姐姐,你怎么了?”

    我赶紧合上嘴,晃了晃头,不解的问他,
    “所以.......你当了十世麻雀,被乱七八糟的苍离大人吃了十回,就…成了仙?麻雀…也能成仙啊?灵元又是什么鬼?”

    “嗯嗯,我后来就成了仙啊,再后来,苍离大人也成了仙。麻雀为啥不能成仙?我看梵谷里的仙,啥样的都有啊,仙草姐姐,小花哥哥,丝瓜藤大娘,苍离大人,我不太熟的,也见过仙山仙水仙树仙苗,仙猫仙狗仙猪仙羊.......说起来,最少的还是人呢。”

    他很不解的反瞪我,好像我问了一个好傻的问题。

    “那灵元是什么呢?”见他没答这个,我赶忙追问。

    “灵元?就是灵元啊,大家都有的,有大一点的,有小一点的,有多一点的,有少一点的,我一直没吃到的那条肥青虫子,也是有的啊,就是很小很小,比我的小多啦。小姐姐,你的好大呢,真是厉害。”

    我的好大?不知怎的,我鬼使神差往胸口摸了一把,江汉平原任马驰.......

    咳咳,我收回失落,接着问“大家都有?”

    “哦,对了,长梧神君没有,他是神,神元可比灵元大多了!像这样.......大.......”皮金张开短手臂想要比划,可又觉不够,只好把”大”字脱了个老长的腔,虚空一划,再搭配了个夸张的表情,“咱们梵谷,数他最大!”

    “每次见到他,闻到他的气息,我都特别欢喜,好想好想,一直呆在他身边,有一次,他入了定,现了真身,更好闻了,我偷偷的想飞到他枝上蹲一会,结果一个跟头被摔了下来。后来,苍离大人狠狠的笑话了我好一阵,说我小小一只麻雀,竟然还想学凤凰。好伤心。不过,就算只在神君身边蹲一会也是好的。只是我很少能见到他的。”

    皮金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显出点失落的模样。突的,他又抬起头,拽了拽我的手臂,急急得道,
    “姐姐,你在长梧神君那,我能常常去找你玩吗,你跟神君说话的时候也把我带上好吗,我保证不出声,就乖乖的跟着你。”

    “皮金.......姐姐不太懂,你告诉姐姐,长梧神君是什么?”我没理会他的要求。

    “什么是什么?长梧神君就是长梧神君啊,大家都这样叫他,他来这里的时候,大家就是这样叫他的。”

    “不是,我还是不懂,你的命格是长梧神君给你造得吗,为啥十世都是麻雀,都要被苍离吃,你得罪他了?”

    “不是啊,长梧神君管不得我们,只管你们人,我们变作什么都是天道轮回,谁也做不了主,化作只鸟儿,就只管当好鸟儿,化作尾鱼儿,就只管当尾鱼儿。苍离大人虽然变化多,其实他也累得慌,并不情愿的。”

    “可你不是很冤枉嘛,混了十世,都只是只麻雀,反反复复的被一个.......苍离吃,不憋屈,不怨恨吗?”

    “憋…屈…怨…恨…都是什么啊,皮金不懂。”他一脸迷惑的瞧着我看,
    “有时念起那条青虫,会有点难过的,后悔没快一点,一口吞下去,到了现在成了仙,什么也不用吃啦。”

    “我要吃青虫子,苍离大人要吃我,也总有什么会吃了苍离大人,这都是明明白白的事情吧。当麻雀也没什么不好的呀,我当了十世,蹦得比别的麻雀都高些呢!姐姐,我蹦给你看。”

    皮金欢脱的甩开手去,围着我蹦跶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晃着小脑袋,嘴里唱起歌来,
    “一只麻雀一张嘴,一双翅膀两条腿,一蹦一跳摔断腿.......两只麻雀两张嘴.......”

    我瞧着他,瞧得出了神,想得脑壳疼,看来太多的事情,是我不懂,他叫我作姐姐,可我在这个地方,明明像一头傻羊,迷途不知返。
    每章越写越长啦。
    来啦来啦,各位看官久等了,马上更。
    第十章 苍离大人

    立在门前,我发了好一阵呆,皮金的麻雀儿歌也恍惚唱过了百,大概是有点算不过来了,他呀呀的试了几次,终于卡住,跑过来拉我衣角,仰头问我,

    “小姐姐,你快帮我算算,一百二十八只麻雀几条腿来着?”

    “啊?”我回过神低头看他。

    “皮金!你这小厮,叫你看门,却又跑去哪里撒欢?”

    忽听平地一声雷,皮金吓得僵了一僵,随即挨向墙角,轻轻拿背贴着墙面,挪挪蹭蹭的淡去了影踪。

    “哎,皮金......”待我出声想唤住他,却哪还来得及。

    门“砰”的一声洞开,只见一位的漆漆黑的神仙,顶在眼前。

    我不由得往后缩飞了寸许,眼见来者,铜铃暴眼,虬须阔嘴,筋肉发达到垂不拢的臂膀,虎背熊腰,铮铮铁腿...乖乖,难怪皮金怕成这样,这位长得...着实避邪。

    抱了一怀册子,我没法作揖,只能僵僵地杵着,尴尬道,

    “仙君可是苍离大人?在下司理处小仙陶陶。”

    他不答话,只暴突着一双巨眼,四下里扫了扫,瞧不见皮金,“倏”的一声,逼飞至我跟前,伸手一扯我衣袖,向我身后一阵查看。这一番力道,直拉得我一个踉跄,怀里的册子撒了一地。

    “你...”我站定了瞪他,脸上着实挂不住。

    “皮金那厮呢?!”门神喝问。

    “小仙不知。”我没好气的答道,“小仙奉长梧神君之命前来递命格册。” 我故意将“长梧神君”四个字唱了一个重调。

    门神听罢,果敛了凶光,清清嗓子道,

    “咳咳,嗯,烦劳仙使,苍离失礼,里面请。”

    “嗯......”我拿眼扫了扫跌落了满地的册子,端起脸不说话。

    苍离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那张惊世骇俗的避邪黑脸,巨手一挥,册子便婷婷飞起,摞成一摞,稳稳的飞到我身边。

    “切!雕虫小技,了不起死了!我回去练练,谁还不会了,略略略...”我在心里朝他翻了数十个白眼,脸上声色不动,仙姿卓然的抱册在怀,飞身入内。

    余光所见,苍离还不死心的突的回头一扫,这才伴着我进了厅堂。

    这个陆判所嘛,瞧着有点寒酸。

    虽说我家司理处,也空空荡荡的无甚摆设,但毕竟是高不见顶一栋巨楼,时髦的仿生设计,那通身的气派且不提多尊贵。只瞧瞧空着的那么些个屋子,到底是地方大呀!

    再看这里,矮矮三排房,正中最长也就一厅两三室,一眼就瞧到了头,还不及凡界很多小县城的政府大楼奢华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我们司理处的上级单位。我正琢磨着,到底此尊彼卑的如何应对,只听苍离道,

    “仙使请上座,我们所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仙使,但请屈尊饮一杯清茶吧。”

    我听他话里对我倒是尊敬,心下了然,便捡了个平常语气道,

    “大人客气了。我们修仙之人,贵在淡泊,无需讲那些个繁文缛节。”

    闲闲坐定,我学着我上司的样子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神仙茶啊神仙茶,真真是一碗清汤几口寡水。我喝得额上淡出了一只黑鸦,复又放下,抬头向对面坐着的苍离道,

    “大人,此番前来,其实也并无急事,前几日,神君命我清整命格册,将一些旧册小作添补,以求周全。我初初上任,尚眼拙手笨,也不知自己是否画蛇添足,贻笑大方,所以今日便先递几册复好的进来,还请贵所指点一二。”

    “仙者原来就是那个新聘的司命啊,失敬失敬!”苍离一听,不知怎的突得立起,小山似的作一深揖,我不禁往后挪了挪椅子,腾出点地。心下感叹,这陆判处空间这样局促,也真难为了他。

    挪定起身,我还了一礼,连道,“不敢不敢。”

    他再还礼道,“请坐请坐。”

    我复还礼道,“大人先请。”

    他又还礼,“岂敢岂敢。”

    我只好继续,“哪里哪里。”

    这一番你来我往,一高一矮两尊仙都有点词穷腰酸扛不住了,只好对视一下,干笑了几声,各自落座。

    “不知小司命今日来递册子,陆判子君不巧有事出门。方才,我也正在入定,没听得司命到访,都怪我们管教不严,纵了皮金,整日里就知道玩耍,竟不通传。”苍离抱歉道。

    “无妨无妨。皮金小仙童,稚子天真,本仙很是喜欢。”我嘴上说着,心却道,还不是你自己凶神恶煞,吃了人家十世还不足,成了仙还整日里恶声恶语的吓唬他。

    “哎...”苍离突然一声长叹,

    “本来我们陆判所是管不得司理处造册的。贵司神君尊贵无比,现如今也算得神界第一人了。他肯屈尊降贵到梵谷,已是不易,还躬身亲为凡人造册,真是难得。小辈们打心眼里尊敬他,又岂敢僭越。”

    听他一番述说,透露出个解释的意味,纵使我心里云里雾里,脸上也只好端住了做出了然样来,轻轻点头。

    见我不语,苍离的黑脸上更显出一丝惶恐,又道,

    “然则,神君他老人家,饮风食露亿万年,对凡界那些个腌臜事又如何能真个明白。自打他接管了司理处,就有点不太平,阎罗司的无常们换了一拨又一拨,着实有点应付不住,前几日,连我都被唤了去,作临时候补,还好净空机灵,跑去请了神君来,一番神通,总算是压制住了。真真是险!”

    这一番话砸下来,信息量太大了,我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问,怎么问。

    这苍离到底不像皮金小孩子,恐不太好骗,让他瞧出,其实我啥也不懂,往后差事...怕是难办。但现在这一团乱麻,我毫无头绪,总这样作无头苍蝇,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我正踌躇,苍离又道,

    “几处商量了下来,这才决定,与其次次去请神君,不如将尚未种因的册子先过一遍,能改的就改一改,大因化小,小因化了,也就无果了不是。只是,这方就要苦了仙者你。”

    “无妨无妨...”我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一句。

    见我一脸苦相,苍离眼里现出了同情,

    “事虽紧迫,但小司命也要保重身体,且不可太过劳累。今日的册子,等子君一回来我马上催他细看,看完了我即亲自送去贵司。”

    “好说好说。”我又随口一句。

    我一双杏仁眼,对上苍离一双铜铃眼,互相望了一望,一个满腹狐疑不知说啥,一个山枯水穷再无可说,结果动作一致的端起茶盏,佯装品茗。

    原来,回回见神君他都在喝茶,我当他是神风道骨,其实,他或者也只是无话可说,装装样子罢了。

    茶杯本不甚大,一口两口也就见了底。我又实在没想好怎的开口问,只得起身告辞,苍离见我终于要走,呼的舒出一口气,连忙作揖相送,

    “小司命不再坐一会?”

    “司里要看的册子尚有不少,下回再来叨扰。”

    “司命要务在身,小仙不敢多留。”

    “留步留步。”

    “走好走好。”

    “勿送勿送。”

    “路上当心。”

    ......我与苍离虚情假意一番客套完毕,懒洋洋的腾空而起,无精打采的飞身而去。
    仅有的读者也还是要继续支持我哦。谢谢啦
    干脆多更一章
    第十一章 好一本破书

    回到司理处,不见神君影踪,我也暂时没力气花痴念他,下意识中,我慢吞吞的飞去了十一楼,进了第九间。

    看着满屋的册子,我突的一阵头晕目眩。这全部都要清查一遍,全然靠我一个啥也不懂的糊涂小仙。都说得道飞仙,是件顶逍遥快活的美事,怎么轮到我这里,却这样累!

    不行了不行了,哪怕明日,天就要塌,我也管不了了!牛脾气一上头,我决定撂挑子,一溜烟飞回自己房间,往床上一摔,本仙今日,就要睡它个天昏地暗,地老天荒。有本事,让神君来吻醒我啊,who 怕who 啊?

    发了一阵痴狠,我闭上眼睛准备就睡。突觉身下有物硌着,伸手一掏,却是那罐胭脂膏。

    不看也罢,一看之下,我就想起与神君那一番“亲密接触”,只想得我咬牙切齿,羞愤难当。

    把小罐往边上一扔,我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手插入枕下。

    从小到大,不管生气还是难过,我都习惯这样发发小脾气。父亲就会坐到我床边,一下一下,摸着我的头发,用他那老夫子一样,慢吞吞,文绉绉的调子,讲一些是似而非的话。

    我也不是全懂,但也不知怎的,听着听着,也就慢慢地平了心,消了气。

    那一双手,又大又暖,只是如今,再也不会有了吧。

    心下怆然,我正打算掉几滴神仙泪。左手一摸,感觉枕下似有一件东西,抽出来一瞧,却是那本《天书》。

    心念一动,我翻身坐起,提了一口仙气,缓缓翻开了书。

    皮是好皮,纸也算是好纸,天书两个大字,也颇飘逸,算得两个好字。可是,除了这两字,还是他妈的空白一片,啥也没有!

    我长叹一声躺倒,心里笑话自己,不知期待些什么。难道过上几日,天书上就平白无故写满了答案?!我想知道的那些,就能都一股脑儿的倒出来得个痛快?地上吃不着的馅饼,天上看来就掉不出!

    算了算了,不如睡去。我复又躺倒,手里仍抓着那书,闭上了眼睛。

    大概真是累了,睡意很快袭来,意识还没完全混沌之前,我似乎听得自己的声音一句嘀咕,“你这本破书,有毛用啊......”

    醒来的时候,我不知怎的,并没躺在床上。看看四周,也不像我的房间。渺渺茫茫,倒似回到我刚死去又活来的地方。

    怎么?我被重启了?

    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飘忽立起。

    前方一片雾气蒸腾,好似有个人。一身玄色衣服,背着身子。

    不会吧,真重启了?前面不会又是那个日本老和尚吧。

    我游移不定的飘身上前,那人听得声响,缓缓转过身子。

    花白的头发,温和的眼睛,四四方方一张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色的眼镜。

    “爸爸!”我失声叫道,不敢相信。

    “怎会是你?!你也飞仙了吗?” 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心头却堵的发狠。

    “爸爸,我好记挂你!你别丢下陶陶一个。” 那一刻,我好似走完了半生的长路,卸下了千斤的担子,心下一松,怔怔的掉下泪来。

    “爸爸”就站在我面前,还是记忆里那样,温和的瞧着我。然后,噗呲一笑,极难看的裂了个大嘴,露出森森然一口白牙。

    我心下大骇,倒退了几步,

    “你,你不是我爸,你是谁?!”

    “爸爸”的眼珠骨溜溜滚了一圈,嬉皮笑脸的道,

    “我是谁?你猜猜看?”声音又尖细又油腻,居然还拿着点不伦不类的戏腔。

    我听得毛骨悚然,仙毛倒立。

    “你别过来啊,我可是仙,我老板是神,你别惹我啊,小心我一发仙弹毙了你!”我一边后退,一边做了个防卫的姿势。

    “哎呀,开个玩笑,莫怕莫怕,陶陶,我是你的天书呀!” “爸爸”眉飞色舞,一脸亲热的对我说道。

    天书?天书!天书!!!!站在眼前,堂而皇之,COSPLAY我父亲大人的这货,居然就是天书!!

    我的体内涌起一腔洪荒之怒,仙可杀,不可辱!敢模仿我老子的玩儿我,我管你什么天书地书,教科书,找扁!

    撸撸袖子,正打算冲上去一顿干。发现那册天书还抓在我左手,我更气了,一把扔在地上,正想踩几脚泄愤。只听得那货一声鬼哭狼嚎,

    “哎约喂!要死要死要死,别...踩...!女仙饶命!那可是我的真身啊...... ”

    “哼!” 我一声冷笑,抖了抖手里的书,“这,就是你的真身?”

    “正是正是,在下区区一本天书,众多天书中着实算不得个什么,但也好歹有个真身,平日里甚是爱护。此番赐予仙子,你我也是有缘啊。” 这货恬着我爸的脸,搓着我爸的手,细着我爸的嗓子,对着我说。

    我深吸一口仙气,努力按下三味真火,轻轻抚了抚书皮,咬牙问道,“真身又怎滴了,神仙多数不都有真身,神通大了,真身神马的都是浮云,又怎会怕受损伤。”

    “哎呀,陶陶啊,你也说了,神通大了。我们天书,叫么叫天书,实则,还不就是一本书,能有多大个神通。造了出来,也就是陪着主子说个话儿,解个闷儿的。那些个真神老仙儿早就用不着咱们了,也就是你这样的嫩仙,还用得着。”

    天书这货说到最后,居然从眼镜里朝我飞出个媚眼儿。直飞得我一阵恶心。

    举起手里那册,我就朝他脑袋上招呼,一边打一边操着全智贤女神的口音,骂道,

    “阿西吧!!”

    天书抱头鼠窜,嘴巴里吱哇乱叫,

    “要死要死要死!你这女仙婆娘怎的这样泼辣!别打头,别拿我打我!哎约,疼啊疼啊,女仙奶奶,女仙娘娘,女仙真神!”

    一番他逃我追,他躲我踢的折腾,我总算累了,撑着仙腰停了下来,呼呲呼呲喘着仙气,道
    “你换个样子,不准变成我爸!”

    “是你自己老想着你爸,我有甚办法,那你换个人想想。”

    天书顶着一头大小不一的包,蹲在地上带着哭腔,委委屈屈道。

    我看着他披着我爸的样子,撅了个嘴,一脸不服气的神色,又好气又好笑,问道,

    “非要有个什么样子吗,你不就是一本破书吗,你就做你自己不好吗?”

    “天书与主仙之间本就靠着心念沟通,你自己才疏学浅,不得法门,好不容易心念志诚唤我出来,也不好言软语,上来就一番拳脚,哪有你这样的仙子!我瞧着,简直就是泼妇!”

    我又敲了计他的脑袋,“还不老实?”

    “噢!” 天书受气包一样扁嘴不语。

    “那你好好站着,不许挤眉弄眼的!站直了,立正!稍息!向右看!立正!”

    我倒背着手,紧紧攥住书,围着天书喊口令。

    那货倒也乖乖的做了,只是看着“我爸”一把老骨头颤巍巍的立正稍息,明知只是幻象,却也心生不忍,但一时又不得法门,想不出个别的模样来给天书。只好放柔了声音说,

    “原地休息。”

    天书一屁股坐倒,累得够呛。我挨着他坐下,问道,

    “你是我的天书?那,跟别的神仙的都一样吗?”

    “当然不同,天道之玄机,包罗万象,然其中奥妙,全凭各自领悟。”天书背书一般道。

    “那,是否我问你什么,你就会答什么?”我继续问道,

    “书亦有道,有所答,有所不答。”天书一脸高深莫测。

    我一个爆栗,“好好说话!”

    “啊!说好了不打了呀!”天书赶紧抱头,“天机不可样样泄露,陶陶你虽已成仙,然时日未久,仙元未固,很多事儿还不能告诉你,这都是为你好!”
    “长梧神君真身是什么?!说!” 一计爆栗。

    “啊!不能说......”

    “神元,灵元都是什么玩意?!说!”两计爆栗。

    “啊!也不能说......”

    “为何要造命格册?造好了咋整?种什么因咋个种法?!说!”三计爆栗。

    “啊!还是不能说......”

    “苍离说前段日子不太平,指的是什么?!说!”四计爆栗。

    “啊!就是不说,不是不是,别打别打,是不能说!!”天书呜呜咽咽。

    “那你到底能说啥?!”我河东狮吼道。

    “天机不可早泄啊,我也没法子啊,555555…..”

    我恶狠狠的盯着他的脸,拎起一页纸,作势要撕。

    “啊啊啊啊啊啊!”天书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声嚎,竟然忽地化作一股仙气,呼啦呼啦往书里灌入。

    我一看不好,眼明手快,忙合上书,正巧夹住尚剩一绺烟屁股,我稳稳声音道,

    “你且出来,我不打你。好生与你说话。”

    “信你是天狗,我才不出来。” 书里闷声闷气传来一声。

    “那我真撕了啊。”我威胁道。

    “姑奶奶,你别逼我了,我真是不能说啊,天机不可早泄,只能侧漏,你实在想知道,去问净空,他这人好酒,灌醉了问啥说啥。”

    “哦?”搞了半天,总算得了一点有用的,我不由一放松,那绺烟屁股一扭,跐溜一下全然钻入,又飘出半句话,

    “他最喜欢杨梅酒,多放些蜜糖!”
    今天看过瘾了吧,嘿。
    第十二章 杨梅酒

    请人吃饭,是门学问。特别是当你有求于他的时候。

    既不好太热络,谄谄媚媚直贴上去,让人一眼就看穿了,起了防备;又不好太随便,令人怀疑团购的优惠券要过期了,只得胡乱拉个人凑数,不够庄重。

    请仙喝酒,想必亦是如此,要请得艺术化。

    自暴打了天书,得知净空好酒,可作一个突破口到今日,本仙我真可谓是鞠躬尽瘁。每日里,除了本本分分的改改册子,便冥思苦想,琢磨着造酒。

    一门手艺,要想精通,便需苦练,心念造物,更是如此。

    然而,可叹的是,本仙生前人称,一杯倒。啤酒,烧酒,葡萄酒,就算喝碗甜酒酿,也要昏上好一会。所以心里对酒实在惧怕,要造出美酒,自是难上加难。

    终究,功夫不负有心仙,倒腾了林林总总,或苦或涩的三十几坛后,我总算熟能生巧,造化出了一坛差强人意的。偷尝了一口,也有几分甘中回烈,口齿留香,凑合着用吧。

    趁着递册子的当口,我摘了朵祥云,捏成个云虫,送给皮金,哄得他欢蹦乱跳,高高兴兴的应承帮我去请净空。

    只是麻雀成了仙,脑壳还是一样不灵光,一句“净空仙君,苍离大人有事相询,烦请随我移步陆判所。”来来回回教了几十遍,就是不成。

    一会说成,“净空仙君,苍离大人移步有事......” 一会又说成“净空净空,苍离大人随请烦我......” 看他小小一个人,皱巴着张脸,夹缠不清可怜样儿,我心下不忍,只得长叹一声,道,

    “皮金,没事,你就说,‘净空仙君,苍离大人找你,你来一下。’ 可好?”

    “好......” 皮金乖巧应道,眨巴着一双龙眼核,尽翻来覆去瞧牢云虫。

    “那你说一遍我听听?”我轻声软语道。

    “净空净空,苍离大大找你,你来吧。”皮金蹲在地上,拍着云虫的脑袋,漫不经心的麻雀学舌。

    “......说得......不错,去吧。”我捏了捏他两个圆圆的发髻,无奈道。

    半晌,皮金一蹦一跳的抱着云虫回来了,后面果然跟着净空。

    我佯装抬头研究着陆判处匾额上的字,也不看他。

    直等他到了门口,我才假装不经意一扭头,瞧见了他,忙躬身作揖,

    “呀!净空仙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他见是我,也客客气气还礼,道,

    “陶仙,可巧,你也来此公干?”

    “嗯,有几本改好递过来的册子,神君突然想起来说,要看一看,我便急着来取。不巧,苍离大人似正入定,我只得在外等上一等。仙君也是来找苍离大人吗?”

    “又在入定?这种上边才使得的劳什子真不懂他为何执意要练。”净空低声嘀咕了一句,嘴巴一撇,“喏,他遣了皮金来找我,只说有要事相询,来了又不见人。”

    净空说着转头,四下里搜找皮金,要问个明白,却哪里还见他的踪影。

    我仙手一摊,作了个无奈状,道,

    “看来今天,怕是一时半会也见不着正主了。”

    见他不语,我弯出一个甜甜的月牙笑,道,

    “既然要等,不如去那边略略坐会吧。”

    两人捡了张干净的石桌石凳,坐了下来。

    净空端着个架子,一撩袍子,翘起个二郎腿,并不说话。

    我瞄了他一眼,闲闲的开口道,

    “前些天啊,我突然念起家乡的杨梅酒,便造了几坛,以慰乡愁。味道尚能入口,本想着哪日专程送一坛去阎罗司。却巧,今日就碰上了仙君你。来,现下无事,不如我们就把给苍离的这坛先喝了,日后,我再拿别坛送他。”

    这一番说辞,在我脑里早已滚了百余遍,总觉得前前后后,已然不着痕迹。

    哪知,听我这样一说,他脸色大变,盯着我的眼睛,一瞬不瞬,直看得我心里发毛。

    “谁告诉你的?”他突然开口,神色凛然。

    “啊?什么?无人告我啊?净空仙君,你这是何意?”我强装镇定。

    “别唬人了,谁告诉你我喜欢喝杨梅酒的?” 净空平平淡淡如同一碗白米饭的脸,此刻的却有点吓人。

    我瞧着瞒不下去,只好招供道,

    “天书说的…”

    “天书?!你已开启了天书?倒也不慢,比我那会,还快了些。”净空得了这个答案,反倒放缓了脸色。

    “你那天书,怎生个模样?”他又问道。

    “他啊,嬉皮笑脸,油腔滑调,极不靠谱......”

    “还很欠揍对吧?” 净空接口道。

    “正是!”想到天书顶着我爸的样子对我飞媚眼,我就余怒难消。

    “哎,多少年都过去了,他还死性不改。”净空叹道。

    “酒呢?拿来我瞧。” 我以为这回必然没戏,却没想净空开口要酒。

    我从空中抓出,轻轻递给他。

    净空呆看了半晌,才伸手接过,拿起来凑到鼻头,闻了一闻,幽幽的道,

    “五月的杨梅熟了一片,趁早上摘下,就着朝露,用白糖腌好,若有蜂蜜,加上一两勺。过上半个月,再一起封入酒坛,九九八十一天,开坛便是好酒。”

    我瞧向他的脸色,已不见刚才的警备,倒有几分恍惚,又带些许凄然。

    “你好像很懂酒。”我小心得问道。

    他拿手摸索着坛身,笑了笑,道,“家里的营生,从小看到大,自然是懂一点的,可惜父亲去的早,祖传的手艺就这样断了。”

    净空拿着酒,默默无语端坐良久。似陷入了沉思。我拿眼角瞟了几回,见他脸色忽晴忽暗,猜不透在想些什么,也只好陪在一旁缄口不语。

    又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呵呵”两声苦笑,接着又“哎......”的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一把起开了封口,像下了个重大的决定一般,猛一仰脖,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

    看他这一气灌,我有些害怕,忙劝道,

    “你慢点喝,我那还有,虽不如这坛,你若喜欢,也都给你。”

    净空拿袖子抹抹嘴,干干笑了两句,道“成了仙,还喝什么酒啊,数十万年都不曾碰过了,说来,我要谢谢它,若不是喝了它,我也到不了这里,过不上这神仙日子。”

    我心想,妈的,八成被天书那货耍了,他说净空好酒,可明明他成了仙就没喝过了,枉费我一番心血,现在搞得哭丧似的,还能打听出个毛线天机。

    身旁的净空毫不理会我,自顾自地喝一阵,停一阵,发一阵呆,又喝一阵。一会的功夫,一坛杨梅酒竟只剩下小半坛。

    乖乖,好酒量啊!这家伙如没飞仙,必是个应酬场上的好苗子。我心悦诚服的感叹。

    眼瞧着打听是无望了,我便喏喏地起身,正欲溜走。

    净空这才看向我,木然说道,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被他这样直白一句,我倒失了分寸,支支吾吾道,

    “也没什么,就是太多事搞不清楚,稀里糊涂的,挺难受。”

    “你且问问看。”

    得了他这个翎子,我飞快得在心里盘算,这些个疑问,先问哪一条好?心下已定,便试探着问道,

    “听苍离说,前些日子不太平?”

    净空面上褪了萧索,换上个精明的样子,说道,

    “这事,还得怪你们司理处。”

    “怎么说?”我立刻追问。

    他喝了口酒,语气冷冷的道,

    “原本我们司也算得清闲,百余年才出一两个大家伙,无常们一起动动手,也能了事。自打你家那位大神就任,可就了不得了。隔三差五,冒出个大的,几十个老无常都整治不了,前几日那只,更是极难对付,听跟去历练的小无常回来讲,池子的一角都僵了一小块,若不是我赶着去请了神君,真是想都不敢想。”

    他顿了顿,又喝了口酒,

    “他神通虽大,今儿我净空也在这,壮着胆子说一句,这也是他该的!”

    “大家伙?是什么大家伙?” 怎的这些个仙,一个两个,说话都这样没前没后。

    “你问我也白搭,我又没瞧见。我一个洋行里混饭吃的,就算成了仙,也只做得些文职。是,我平时也好打听个事,但有些事,不该你知,就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太多,被招去当了无常,指不定哪日,就落得个有去无回。义勇这种事,我喝多了酒,脑子发热已做过一回,如今想来,还在后怕。我劝你啊,也少盘根究底。”

    净空的脸,微微泛起了红,眼神也渐渐迷离。

    我怕他醉倒,无法再问,连忙唤他,“净空净空,你没事吧?”

    “没事...... ” 他仰天吐出一口酒气,木木朝我一笑,“想是太久没喝了,有点上头,杨梅酿的酒别看喝起来香甜,后劲也是不小。”

    “你别气恼,是我不好,不该听信了天书,拿酒来诳你。只是现下,要我每日里,改那么多的册子,我真是不明白,到底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净空朝我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用处大了去了,再不改册,真不知道这些个冤孽再入轮回,又会轮出个什么!”

    “就是此处我想不通,皮金说了,既有天道轮回,无可左右,那为何又要我们造册呢?”

    “天道轮回......自然是有天道轮回,只是陶陶,你也做过人,难道你还不知人是个什么?”

    “是什么?” 听得这句,我心下莫名猛地一掉。

    净空看住我的那双平淡无奇的眼,慢慢地现出一种特异的肃淡,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众生万物,本都遵着天道,自入轮回,从不问缘由,也无甚缘由。然则,你我这样的人中,总有些,斗天挣命,弄得心上破出个老大的窟窿,非但无知无觉,不想法子补,还任由着越破越大,终究守不住灵元。失了灵元,又怎能再入天道?”

    这一番话,像一计焦雷,霹得我皮开肉绽,生来为人,我向来只管做人,稀里糊涂的活了四十载,从来也没真正的想过,人到底是什么。

    如今,却飞了仙,再不是人,难道,我还是要一样,稀里糊涂的作这个仙?

    怔怔想了许久,再转头看身边,净空已经醉了,扑在石桌上,嘴里呜呜咽咽,

    “小五,小六,是哥哥不好,那日我不该去喝酒。可是他们来了,洋行倒了,我两手空空,拿什么回家,养活你们?老二走了,小三也跟着走了,小四他…那个孩子,眼睛长得真像小四,小四明明没了,我亲手埋的,可他实在太像,我还是不放心,想去瞧瞧…是哥哥太傻,人又怎么敌得过炸弹,一个是死,两个抱着,不还是个死...死便死了,我本也倦得很,可哥哥死了,你们,又要怎么活......”
    差点耽误,却比往日更的还早了几分钟,尽想不到,人生大抵如此。
    第十三章 种因

    说世间的男子,但凡一起痛快淋漓的醉过一场酒,便会变得比较亲近。

    仙与仙之间,亦会如此。哪怕这两只仙,一只是男仙,一只是女仙,一只自顾自喝了整整一坛,一只滴酒未沾,不过从旁陪着看看。

    一坛杨梅酒,确实拉近了我跟净空之间的距离。虽然酒醒后,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只字未提。偶尔公干照面,也还是你来我往,一整套客气。

    但他看我的眼神,温和了很多,无仙之处,我也大大咧咧,只唤他作“净空”。

    净空这只仙,仙姿普通,仙格嘛,有一点八卦,有一点婆妈,有一点爱卖关子,还有点爱贪小便宜......除了这些,其实也还不赖,总而言之,不太讲究的话,也可算得一款,居家,旅行,饮酒,闲聊,飞仙必备之良伴。

    方才,我于陆判所遇见了他。他拿眼瞧我,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我被他瞧得背脊发凉,问道,

    “干嘛?”

    他“嘿嘿”笑了两声,移开目光,拉长个调子,怪声怪气道,

    “哎呀,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仙我刚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瞧了瞧陶仙你啊,啧啧,周身紫气蒸腾,好事将近约!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妈的,丫又来了,酸溜白菜醋黄瓜的。我白了他一眼,手里抱着一大摞册子,不太方便,只伸脚踹他,道,

    “滚!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他嘻嘻跳开,复又凑过来,拿胳膊肘轻轻撞了撞我,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

    “我可听说啊,你最近差事办得着实不错,改得那些个册子,颇为和顺,你家那位大神怕是很快就要提拔你咯! 发达了有啥好处,可别忘了兄弟!”

    “什么跟什么啊!别胡扯,我都不知道多久,没见过我老板了。”我虽心下难免一喜,但净空这人,每日里,仙道消息一箩筐的,是真是假,也说不好。我还是端出了个庄重的样子。

    “啧!你这仙,告你是让你有所准备。别一会在神君面前拿捏不好分寸。”他横我一眼,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啊,司里还破事一堆呢。哎,你别忘了啊,应承我那十坛杨梅酒,我可等着呢!”
    看他一路飞远,我牵着嘴角,摇了摇头。

    忽觉衣袍一紧,低头一看,皮金正揪住我衣角,使劲扯啊扯。

    “皮金啊,你乖不乖呀?” 我俯下身子摸摸他的脸蛋。

    他扯着我的衣角往门里拖,嘴里嚷着,“陶陶姐姐,你快来看,皮金做了好多云虫虫。”

    被他一路拖着进到门内,我倒抽了一口仙气。

    只见陆判所原就不大的院里,曲曲折折,爬满了云虫,一条条肥肥白白,居然还神态各异。苍离用来入定的小室门匾上,也挂着的一条,尤其肥大,捏成了个蜷缩一坨的造型,看着真真是触目惊心。

    “陶陶姐姐,好不好看呀?皮金捏了一天呢。手手都捏肿了。”他踮起脚儿,举出一根胖手指给我瞧,果然有些肿,像个短短胖胖的小萝卜。

    “呃,好......看......”我干干的夸道,蹲下来,吹了吹那根短萝卜,“皮金啊,你捏这么多云虫,苍离大人知道吗?”

    “还不知道啊,等他入完定出来,一定会惊喜呢。”皮金忽闪着龙眼核,很认真的说。

    “咳咳。” 我只好干干咳了两声。望了望四周,虫山虫海,不由得一个哆嗦。

    “你看你看,我专门捏了个蜷起来的,像不像入定的苍离大人啊?”皮金兴高采烈的指着那条虫王道。

    “皮金,苍离大人啥时候入定好啊?”我很想用个柔和的法子劝一劝他。

    “快了吧,他入了好多日了。想来快好了。”皮金脆生生的答。

    果然,听到小室里哗啦啦一阵响动,接着“砰”的一声,门即洞开,震得那条挂在匾上的虫王直直掉落下来,正砸在漆漆黑苍离脑袋上。

    皮金捏的时候,想来十分讲究,这一番砸落,虫形竟也未散,端端正正的蜷在苍离那颗铁坨子一般的头上,黑白相配,十分扎眼。

    我一瞧为时已晚,旋即乖觉的放下册子,迅速一揖,

    “苍离大人,今日份的册子都在此了,小仙还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先告辞了,请代我向子君问安。”

    最后一个安字刚吐毕,我人已飘飞出门外数丈远。

    只听得身后地动山摇一声吼,

    “皮~~~~金~~~~~~!!!!!”

    一路上,我一刻担心着皮金这只傻麻雀,一刻又想到那些个肥大的云虫,身上一阵痒,头皮都发麻了。

    不知不觉,已然回到了司理处。入得厅堂,我习惯性的直飞上去,突然眼角瞥见一个紫色的身影,正端坐椅上,仙姿卓绝的品着茗。

    长梧神君!!我心里一喜,复又一惊。赶紧踉跄降落,立定作揖道,

    “卑职参见神君!”

    “陶仙,你过来。”神君款款说道。

    神君的声线,清清冷冷,就算近在眼前,也似远在天边。

    我整了整实在没啥好整的衣袍,扶了扶我那颗毫无新意的丸子头,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这杯茶,你且尝一尝。”神君素白的手端起一杯茶,送至我面前。我愣了愣,双手接下。
    “嗯?你怎的不喝?你不喜欢喝茶?” 神君看我捧着一盏茶,呆鹅一般只是立着,问道。

    “喜欢的,神君给的茶,必定是极好的。”我不知怎么,又变成蚊子一只,哼哼哼。

    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神君的茶,有股淡淡的木香,入口温厚。想起了上次,他用手指擦我涂飞的胭脂膏,触到脸上,也是这样,似曾相识。

    我心下一片宁静,说不出的欢喜。

    一神一仙,一坐一立,只静静的喝茶,时光如此静好,让我忍不住叹息。

    半晌,他款款道,

    “你喝完了吗?”

    “呃,完了。” 我赶紧放下早就见底的杯子。

    “喝完了,就跟我来。”说完,神君飘然而立,往屋外飞去。

    我又愣了一下,心叹,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啊。赶紧飞身跟随。

    随他飞至楼后,两人立在那一片绸缎湖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造册以后该如何么?”神君道,

    “嗯,是,望神君告知。” 我答。

    “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神君道,

    “卑职愚昧。”我答。

    “这里名曰‘锦域’,造册以后,便可在此种因。”神君道。

    “陶仙,你虽飞仙时日尚短,仙资不高,然,贵能恪守本分,勤勉有嘉,本君甚感欣慰,顾尔决定,将种因之法传授与你。望你学会以后,精益求精,他日能堪重任。”

    净空那厮这次没胡扯!神君真的是在表扬我!放开了此前压抑的欣喜,我在心里开出一片红花,陶陶,干得不错,棒棒哒!

    美滋滋的等着神君授业,等了半日,却并不见下文。

    我仰望着他的侧影,长身玉立,姿态潇洒,锦域里泛起粼粼金光的,映在他周身,更显得飘然欲飞,真真是美轮美奂,无以伦比。

    BUT, 到底啥时候教我种因?再美也不能当饭吃吧。我开始煞风景的焦躁起来。

    “神君,可是还需卑职准备些什么工具吗?”

    “嗯?陶仙何意?”

    “啊,不是,那啥,要学种因吗?”

    “今日,本君只是告知你此事,明日自有仙者来教授与你。”

    啊?!!搞什么飞机,不是长梧神君亲自授业啊,那不早说啊,大半天的杵在这里?装植物咩?我不禁一阵腹诽。

    “陶仙,你且静听”,神君突然又开口款款道,“梵谷的风声飒然,多似一首仙曲......”

    我听了他说,鬼使神差的合上了眼,万籁寂静之中,似有清风拂面,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似水经年。
    @有时一个人 2019-02-22 20:03:32
    楼主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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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啦来啦
    第十四章 织女

    陪着神君吹了好一阵风,我总算回到自己屋里。

    合上眼睛,唤来了天书,不知道该念着谁,又实在不想他变作父亲的模样,我只能使劲去想皮金那只麻雀。

    果然,不一会儿,天书皮金数着麻雀腿就蹦跶了出来。

    “来啦。” 我盘腿坐着冷淡的招呼。

    “啦啦啦,陶陶心肝儿小姐姐,我来啦,你想我啦?” 天书皮金腆着小脸,嬉皮笑脸凑到我鼻前。

    “坐好。”我脸一板,一把按住他。

    天书皮金小嘴一撅,小屁股一扭,小肥胳膊一举,奶声奶气道,

    “人家不要嘛,宝宝要抱抱。”

    “王八羔子,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忍无可忍,挥书欲敲。

    “啊啊啊啊~~小孩你也打啊,陶陶你心也忒狠了些!”天书皮金蹲在地上,拿手护住两个圆发髻,龙眼核里充满了惊恐。

    哎,明知这皮金里面包着的是天书那根贱骨头,但瞧着这身玉雪可爱的皮相,实在下不了手。只得悻悻作罢。

    “你别闹了!我有正事问你。”把脸板得更方正了几分,我道。

    “噢。什么事?”天书皮金滚在地上懒懒的说。

    “长梧神君跟我说,要有仙者来教授我种因,你可听说了?” 我看他在地上左滚右滚,心下烦起来。

    “早就传遍啦,也就你个傻子不知道。” 他滚得烦了又倒头翻起了筋斗。

    “你别动来动去,晃得我眼晕。”我呵斥道。

    “小孩都是这样的,我这叫变啥像啥,演员的修养懂不?” 天书皮金振振有词。

    “你给我过来!立正,稍息,向上看,立正!”我一把揪起他,就是一番整顿。

    天书皮金短胳膊短腿的挥来摆去,倒有几分童子军的模样,我不觉好笑。

    “是哪位仙者负责教授我,男的女的,是神是仙?帅不帅?说!”

    “报告!是位女仙!蝉联十届梵谷选美冠军!若拿她比凤凰,陶陶你就是草鸡!”

    “阿西吧!”我再也顾不上看皮金的面了,一个爆栗敲下去。

    “要死要死要死,你又拿我打我,皮儿都打卷啦!我的皮儿啊......”天书皮金拉开个嗓子,泼娃一般大嚎起来。直听得我烦恶欲呕,猛一收念,醒转回神。

    哎,本想打听个底细,做点准备,这本破书真是胡搅蛮缠,烂泥糊不上墙。

    第二日,果然来个位女仙。

    从小到大,女仙的故事听过千千万,真实得见,还是第一回。

    眼前这位,衣袂飘然,翻飞而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肤皎如雪,颜艳若丹,真真一个“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天书这个死球,这点倒说对了,虽她不太可能真是只凤凰,但与她相比,我确然是只草鸡,还是十里八村,毛最稀拉的那只。哎......我自惭形秽一阵哀叹。

    “这位毓秀可人的仙子,想必就是神君说到的陶仙吧,” 女神仙和煦的瞧着我,道。

    哎,美人必然配一个好嗓,这天籁一样空灵清悦的声线,听得我每个毛孔都慰贴了。

    “不敢不敢,小仙正是,仙子只管唤我陶陶。”

    “这个名字好,叫着又顺口又亲切,像个女孩儿家般乖巧。” 女神仙连说话都这样让人舒坦。

    “敢问仙子名号?” 我怏怏的,像个斗败的土鹌鹑。

    “本仙是缎练处的织女,专职种因之事,此番受神君之命,前来授业与你。”

    织女?哪个织女,不会是那个牛郎织女的织女吧?我一阵嘀咕。

    “你这就挑几个和顺的册子,随我去锦域那吧。”织女和颜悦色道。

    我随手拿了几本陆判所刚发还的册子,跟这她到了屋后。

    她拿了一册,翻看了一刻,合上了妙目,凝神不动。须臾,她微微一笑,似有所得,美目微启,腾空飞起,飘至锦域某处,袅袅而立,柳腰微俯,纤若无骨一双巧手,忽得捻起一丝金光,还没等我看真切,又忽地捻起另一丝金光,行云流水一番抽捻,她所在的锦域上旋即便出现一个小洞。又见她翻转水袖,把手中抽捻的金光定在空中,又是一番蝶飞霞舞,刚刚还纷乱的金线不知怎的成了一小片粼粼缎面。织女停手端详,轻轻拨弄了几处,转头对我翩然一笑,道,

    “这就成了。”

    旋即,兰花一指,那小片缎面就缓缓降至之前破出的小洞处,合得个天衣无缝。

    这一场眼花缭乱,看得我呆直了眼,长大了嘴,这哪是什么种因?分明集了舞蹈,瑜伽,巫术,戏剧,杂耍于一身啊!让我学这个??不如叫我嫁给天书算了。

    “陶仙,你可瞧明白了?”织女飞回我身旁,盈盈笑道。

    “没.......” 我已然蔫成了只瘟鸡。

    “呵呵......”织女掩口娇笑,又道,“不妨不妨,你莫怕,种因只是瞧着花哨,其实不难。来日方长,待我一样一样慢慢地教你。”

    “织女仙子......”我很踌躇的道,“小仙我在世为人之时,是女娃娃中出了名的笨手笨脚,打小,手工什么的都不曾做好过,这个种因如此精妙细致,我看我怕是学不成的......”

    织女不说话,只拿眼柔柔的瞧着我,和暖之极。缓缓开口道,

    “长梧神君自来了梵谷,从来都是深居简出,独行独往,我从未听他夸过哪个仙好。此番,他既说你可以,我便信他的话。他一个神都信你,你为何不信自个儿?”

    长梧神君他,信我?......
    我心里一颤,涌起一股感激。想起昨日里,我站在他身后陪他听着风声,虽然并不明白他所说的仙乐之高境,却也眼笑眉舒,欢喜异常。

    所以,他信了我,我便不能辜负,再难再累,去做便是。想着我心下毅然,抬头对着织女抿嘴一笑,道,

    “织女姐姐,我能叫你一声姐姐么?飞仙至此,所见净是男仙,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位仙子,生得又是神仙一般的绝色容颜......”

    织女听得低头,噗呲一声娇笑。我顿时了然自己说了傻话,

    “我知你本就是神仙,但我以前是凡人,凡人夸一个女子美到了极处,实在无法形容的时候,就只好说,神仙一般。但今日见到了姐姐,我才知道说的并不错,神仙一般的人物,也只姐姐这样的人才配称的。”

    织女看我的眼神更如春色一般柔媚了,她道,

    “你自然可以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没有妹妹,神界虽大,梵谷却小,来来回回的,也就我们这些仙。我也时常想着,若能有个娇憨的妹妹,那真真是好。不曾想,今日便得了一个。”

    说着,她牵住了我的手,好一双云柔水秀,触及忘怀的手啊。

    我有点羞赧的抽了抽,有点后悔还活着的时候经常懒得保养,护手霜都不愿意多涂,如今皮糙肉老的,真是拿不出。

    “织女姐姐,那以后要多多劳烦你,妹妹我笨得很,一日两日也不一定能学得些皮毛,你莫嫌弃我才好。”

    “怎会,姐姐必倾囊相授,这个手艺,也确该早日传下去,现时不比以前了,越来越不太平,多一个人会种因,神界也就多一个保障,梵谷诸仙,本就该众志成城些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好苦好苦的日子。

    之前以为,清册,改册,递册,还册,已经算是辛劳的极限了。没曾想,工作没有最累,只有更累。

    现如今,得了个神仙般的姐姐,每日里我除了改册,就是种因,除了种因就是递册。说什么,神君夸我,神君信我,只忙得我头发蓬乱,仙姿凌乱,我才算是得了明白。最阴险的老板,才不会挑你错,罚你钱,赐你小鞋穿,而是正神君子一般,带你喝茶,跟你谈天下,讲情怀,燃起你的小宇宙,你赴汤蹈火去了,他却形隐神遁,不知在哪里逍遥。

    哎,所谓劳碌命,想来便是我这种。

    织女姐姐,是极好的性子。光就捻丝这一节,就教了我不知多少遍。她的曼妙我也打死也学不成了,只得回想着拉面,胳膊一使劲,凭一股蛮力捻出金丝,只是经常不是粗了,就是断了,好不容易拉出几根粗细均匀,长短合适的,又来不及定好,刚解开了缠住的丝尾,又乱了线头。

    见我瞎眼蛾子一般乱飞,织女这位师傅也从不发怒,只拿温言劝我,软语激励我。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演示给我看。到了最后,大半的册子倒让她范例之中给种完了。不由得让我好一番内疚。

    有一日里,看我累得实在抬不起胳膊,织女轻叹了一句,

    “看你确不善织造,这也真真是难为你了,且歇一会吧。这些着急的册子,还是姐姐替你种了。”

    我感激几欲涕零,拉着她绯色的衣袖摇摇,

    “姐姐......我好笨好笨好笨......”

    “好啦,傻丫头,你且立在一旁,再仔细瞧着。”她嗔我一眼道,手下又翻飞起来。

    我唤了朵祥云在她身边,四仰八叉得躺倒,摊开了手脚。

    “一个仙子,生的倒也秀气,怎的做派这样不讲究。”织女见我这样,又嗔道。

    “人家好累嘛。”我撒娇道。

    歇了一阵,我突然想起一事,换了个趴姿,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道,

    “姐姐,其实,你的名号在凡界很是响亮呢!你知不知道?”

    织女手势突地一滞,并不答话。

    我当她种得专心没听到我说话,就继续道,

    “凡界有个传说,叫牛郎织女,这个织女跟你的名号一个样,不过传说里她是王母的女儿,后来跟凡界一个放牛郎相好了,还生下了两个娃娃,只是天不遂人愿,王母不愿神女嫁牛郎,只得分开。每年七夕那一日,才能踏着喜鹊搭成的桥得以相会,传为千古美谈呢。不过啊,好多个当妈的,都特别羡慕织女,说是一年只需跟老公见一面,平时也不用管娃娃吃喝拉撒念书考学,只管自己逍遥,这才是真真的神仙日子呢!”

    说到此处,我已经滚在祥云上,嘻嘻笑着。身边的织女却还是没有半句声响。

    我觉得不太对,抬头望她,只见这个一向里娴雅温润的大美人突得面色铁青,柳眉倒竖,嘴唇都抖了起来,一团金丝也紧紧攥在手里。

    我吓了一跳,忙问,

    “姐姐!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织女嘴唇抖得厉害,有似风中的枯叶,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忙起身去扶她,竟被她一把甩脱,她咬牙说道,

    “你们这些从凡界上来的人,一个两个都要编排这件事情来笑话我。我当你是个好的,不曾想,你竟也这样不要脸!”

    被她这一顿好骂,我顿时蒙了,支支吾吾道,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啊,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个传说确实是有的,还有小人书呢,电视上演过几回的......”

    “你再说,我就立即禀了神君去,纵是得罪神君,你,我也不教了!!”

    “姐姐姐姐,别啊,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我一下慌了手脚,忙去拉她,一把搂住了腿,央求道,

    “好姐姐,天上地下最好的姐姐,我错了错了,你打我两下出出气吧,你不教我,谁来教我啊,我这样笨,再没有性子比你好的肯收我作徒弟了。”求得动了情,我的眼眶里真的急出了泪。

    织女看了我的模样,心软了下来。拉脱了我的手。闷声不响的松开金丝,又转身织造了一番,补全了缺洞,一眼也不瞧我。

    我唯唯诺诺杵在一边,一声也不敢发,心里好生奇怪,这么一个普通的传说,怎么会引的织女勃然大怒呢?
    @有时一个人 2019-02-23 22:35:57
    继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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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所谓牛郎


    一场不欢而散,我又怏怏得飞回屋里,躺倒在床上,摸到天书,想了一想,虽着实腻烦瞧他油腔滑调,但这种因尚未学会,跟织女日日里,仍不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弄弄清楚,恐再误踩了雷区。若哪日,闹到神君跟前去,却怎生是好。

    只好定了定心神,唤来了天书。

    之前一场闹,心念里自全是织女这个美人,天书那厮当然也就化成个她的模样,娉婷而至。
    我一看天书,杏眼桃腮,柳眉微蹙的绝代佳人样,单刀直入的说,

    “今天,我绝不想动手,虽然我也是个女仙,但也不打女的。你莫惹我,我问你答,大家和和气气,好生说话。”

    “陶陶,你好讨厌,这还要你说,今日我是织女哎,梵谷十届选美冠军,我就算再没皮没骨,也是一本有原则的书,都说了,演员的修养!!”

    “那行,废话少说,今天我把织女得罪了,她生了好大一场气。但我真又不知为何,你且给我分析分析,到底那边出了岔子。”

    “呀,织女可是出了名的温柔性子,”天书掸开水袖,摊出了蝶姿手势说道,“你倒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得罪了她?”

    “没说啥啊,不过是闲聊了几句,凡界跟她名号有关的传说,牛郎织女什么的,也没说旁的。”我托着腮帮子,很委屈道。

    天书一个荡袖,举手朝我兰花一指,道,

    “你怎好跟她提什么天杀的牛郎,这可是犯了她的大忌讳。”

    “牛郎怎么了?还真有这人?怎么,他们不是郎情妾意,离婚了?”我一脸诧异,原来乱子出在这牛郎身上。

    天书又一个掷袖,并转了一个身段,道,

    “牛是有一头牛,郎也算是个郎,合在一起,却根本不是你们嘴里说的那么回事。”

    我看他在我面前唱戏一般把衣袖甩来甩去,又生厌烦,一把扯他坐倒,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演出织女的美态,心是诚的,演技太做作了,人家织女美得浑然天成,哪似你这般搔首弄姿。快乖乖坐好,只作个娴静模样即可。”

    “太浮夸了些吗?是哪里不对?甩袖还是身段还是手势?”天书敏而好学不耻旁问。

    “哪哪都不对。行了,这不是重点。别摆弄你的袖子了,我都急死了,你别折腾行不行。”我钳住他一双手,急急道。

    “那牛郎到底是什么人,跟织女又到底怎么回事?”

    天书见我急火攻心的模样,总算认真起来,斜膝坐定,道,

    “牛郎就是个凡界的穷道士。有一日,牵着他那头老牛下山。突见西天一角,金光一闪,似有一物坠落。

    这道士说来还真是有一些所谓的道行,尤其一双老眼,委实是尖。瞧着似不寻常,他便纵身上牛,一路疾赶,冲至山顶。却见半空悬着个女子,双手死死抓住一根金丝,脸色惶急。”

    “啊!?这女子不会就是我们的大美人织女吧?”我忙问。

    “正是织女!她彼时刚任织女一职,负责在锦域织造种因,技艺尚未成熟。一段丝捻得太长了,这锦域上啊,竟破出两人宽的一个大洞,织女忙飞身上前,正欲查看,触手一摸,没曾想整个人倏的一下就翻了下去。”

    天书边讲边比划,还打算表演个美人坠,被我一把拦住。

    “后来呢,你快说。”我推了推他,急急地问。

    “后来织女自然就吊在半空中,还好她捻得那根金丝够长够粗,尚可支撑。”

    “天书,不对啊,神仙就算掉落凡界,也不应该是件多大的事吧。我以前听得那些个神神怪怪的小说里,神仙经常没事就下凡历练一番的呀。织女为啥不就下凡好了?”

    “陶陶啊,你还真是好傻好天真呐。凡界的传说如果都是真的,天机还是天机吗?”天书一脸高深莫测,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啊?那,如果掉下去了会如何?”我眨眨眼,搔了搔头。

    “掉下去会如何,无可知,但神界与凡界,并不似你们想象的这样。天道轮回,本就没有个高低贵贱。神虽为神,有了不得的神通,但也只是跟凡界万物不同罢了,仍需遵从天道入轮回。在不属于神界的凡界,也是无可立足的。” 天书道。

    “所以......掉下去会死?”我猜测道。

    “或者也不能说是死,至少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死,但必是破了天道,不入轮回了。”天书答。
    “我不太懂......”我疑惑的说。

    “日后你自然会懂的。得悟天机,也是要有机缘的。”天书又一脸高深莫测,不置可否的模样。

    “好吧好吧,那说回牛郎,后来怎么了?”我甩甩头,先不管天机。

    “话说那老道,说是打出娘胎起,就对修炼成仙特别虔诚,总奇谈怪论的声称,自己原本是神,天道轮回出了岔子,这才变成个无可用的凡人。自此,也不肯读书出仕,种田经商,一心就是寻仙求道,待爹娘一死,便寻了座山,躲起来修炼。”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奇怪啊,确实经常听说,但凡得道飞仙的都是山间的隐士啦道士啊,凡界也有十大洞天福地之说啊。”我插话道。

    “陶陶,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个仙?”天书转头瞧牢我。

    “是......是啊......”我不知他要说什么,结结巴巴回答。

    “那你去山里修炼过吗?”

    “没有。”

    “你是个隐士还是个道士?”

    “我是个苦哈哈的小白领。”

    “那不就结了,说明能成仙,跟这些个没甚关系。山里确实好,不管是凡界还是神界,灵元神元都是山里居多,挨近了自然是舒畅的很。但这跟成神仙可是毫无关系。”

    “那......到底什么跟成仙,成神有关嘛?”绕来绕去,又绕回到原点。

    “都说了,天机需要你得了机缘,自行体悟,总有一日,我会告诉你,天机......”

    “不可早泄......我知道,你都叨叨过好多次了,我告诉你,早泄可不是什么好词,你最好少用。”我嘟囔道。

    “啊?为啥?天书们都这样说啊,没听说不好啊?”轮到天书一脸懵逼。

    “扯远了,继续说牛郎老道的事。”

    “哦......话说那牛郎老道奔到山头,瞧见了我们的织女那一番架势,也知道恐怕是个神仙。可是,他一不膜拜,而不叩头,居然拔出腰里的刀子就开始砍树枝。”

    “啊?!他要干嘛?”我瞪圆了眼睛,这太离奇了!

    “他要干嘛?他想做个梯子爬上天去。”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感到事情匪夷所思起来。

    “织女这厢,正心惊胆战,心念都凝不住了,唤不来帮手。看到有一道士,骑牛而至,恍惚间记起,似乎听闻早些年,神界有位初神,泯灭之后入天道得轮回,多数的神元,机缘巧合,化作一位才学高远的夫子,降至人间。初神的神元,就算只分到一丝半缕,那也是了不得的,顾天生灵元充沛异常,对于天机,也算窥得了三四,曾作经书,传玄道,闻达于世,后骑牛西去。便当是他,心想,也算与神界有些渊源,惶然之间竟开口求救,道出自己乃仙界一名仙子,名号织女,司职种因云云。”天书娓娓道来,说得累了,停下喘息。

    我正听到紧急处,见他停了,赶紧给他捶背,捏腿,谄媚了一番。

    天书从没受过我这般温存,肩膀紧了一紧,诧异得看了我一眼。

    “累了吧,我给你捏捏,你继续讲。”我温言软语道。

    “陶陶......你这样,我有点怕...... ”天书喏喏的说。

    “快说,别废话。”我一个眼刀飞过去。

    “还是这样好,自然。”天书见我复了常态,放松下来,继续道,

    “织女得救,重返梵谷,每每说到此处,都掩面而泣,懊悔不已,道是自己当时年少,历事太少,竟慌不择言,泄露了自己的身份。差点遭至大祸。”

    “什么大祸?”我忙问,“传说里,牛郎也是得了黄牛指点,藏起了织女的衣裳,良缘得结,结局虽不太好,恋爱过程应该也是酸酸甜甜的啊。”

    “恋他妈的十八代神仙祖宗!!”听织女天书一声市井娇骂,我惊得忘记了追问。天书不好意思的扶了扶垂云髻,道,

    “着实为织女抱不平,心下愤慨,用词不当哈。”

    “那后来呢......?”我已经太愕然,追问都失了气势。

    “待听完织女自报家门,老道的梯子也搭得老高,他手脚利索的架好,拿石头把周边垫牢,爬上梯来。织女虽不知方才开口救命,其实要他怎番救法,但见老道一声不语,只管砍树架梯,脸上神色阴狠,着实有些害怕。眼见他爬上梯子,离自己越来越近,更是莫名骇得香汗淋漓,也顾不得什么仙姿了,用尽力气拽着金丝往上爬。忽然间,感觉衣裙被死死扯住,直往下掉落。吊在空中,心神不凝,半点仙法也施不出来。”

    “他到底要干嘛?”在一旁听故事的我,也跟着害怕起来。

    “只听得老道士边使力拉扯,边阴恻恻说,前日算卦,卦象显示我不日必得奇缘,果是如此。今日,天上竟掉下个仙女,拿来做个炉鼎,真是妙哉妙哉。老道我不日便可修成正果,得回神界了,啊哈哈哈!”

    天书学着样子,夸张的仰天长啸,听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全冒了出来,但此次却并不是因为嫌恶,而是恐惧,透彻心扉的恐惧,炉鼎!!拿妙龄少女行采阴补阳的妖术?!这老道竟想拿织女当炉鼎!!

    笑毕,天书长叹一句,“哎,彼时的织女只觉害怕,还并不知老道所说的炉鼎是何物,待回到梵谷,讲述此事,有从凡界新来的小仙听了这两个字,吓得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追问之下,这才道出,把织女气得当即就昏厥了过去。此番惊心动魄的遭遇,也不知为何竟然以讹传讹,在凡界成了段千古佳话,人人皆知。也难怪织女听你提及,发了好一通火气。这于她,确是奇耻大辱啊!”

    天书讲完,两人都默默无语,坐了好一会,心下有说不出的沉重烦闷。

    想到织女那张绝美的容颜,似水一般柔和的性子,我心里一阵火起,恨不得冲到那时一个天雷劈死那个痴心妄想的臭老道,突然想到一事,问,

    “哎,天书,最后,织女是如何被救上来的?你没提。”

    “哦?我没说吗?那当然是你家那位英明神武,天地朝晖的神君赶到,一番神通,救得美人归呗。神君才到司理处任职,就遇上这档子奇事,也是巧缘。啧啧啧,当时织女的衣衫已经被他腌臜老道扯得七七八八,几乎不能蔽体,缩在神君的怀里瑟瑟发抖,真真是一个我见犹怜啊。”

    又是他,哪哪都是他,好的坏的都少不了他,救便救了,神通那样大,也不是非抱着不可吧,让姐姐躺在云上不更舒坦。

    不知怎的,脑中浮现出长梧神君香玉满怀的样子,就好像喝了一口我造化出第一坛杨梅酒,又苦又涩,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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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开始只能移步晋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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