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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言情小说【夜顾生花】 |
| 作者:ZhU2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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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相识 应世文是个从小就长得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年级学习能进前三，运动也进前三，就连样貌都是学校里会进前三的程度，讲义气，人和善，同学朋友老师都喜欢他。 邵汐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这样的人有交集。 “世文。” 男生应声转过头来，笑得一脸灿烂，如夏日暖阳，是她永远都无法拥有的美好。 这会儿，应世文正趁着晚自习时间，躲在篮球场的座栏下，偷偷看电影。邵汐在班上看了一圈，都没见着他来上自习，就知道他一定又是偷偷跑去那个地方了。 “你又没来上自习。” “联考完了啊。” 看见对方一笑，眼里就满是星光的眸子，邵汐别过眼，坐了过去，看了眼他手中的播放器，小小的机子屏幕上被按了暂停键。 “反正你学习好，不上自习，老师也不会说你。你在看什么啊？” “教父。”应世文把机子递了过去，跟她一起看，“那你呢？不怕老师抓你？” 老师根本不会管我这种人去哪里，做什么的。 “我说我胃疼，去医务室……”邵汐微微皱了皱眉，“我听说过这部电影，好像是讲黑手党的？” “嗯，还有家族荣誉，让人很印象深刻。” 他专注地看着手中小小的屏幕影像，在黑暗中透出的那一点亮光，邵汐在黑暗中看着那被亮光照射的侧脸。 男生的侧脸很好看，睫毛很长，五官立体，线条分明。 就这样，邵汐在电影跟男生之间来回偷看，等电影完了，应世文问她感想如何，她都回答不上来。 “……我中途才看的，看不懂。” 虽然邵汐没认真看电影，但她也确实没看懂。“教父”这部电影别说对高中生来说很难看明白，就连成年人都未必能看懂其中的深远意思。 应世文笑了一声，把机子揣回了裤子口袋里，不再说电影的事，开始跟她说一些有的没的话题。 “前几天一起看的那部恐怖片，后来没做噩梦吧？” “……唔。”邵汐揪着裤脚，回答得有些含糊，“有……梦到了鬼从床铺底下钻出来，爬到了我的床上……” “啊？？”应世文本来是开玩笑问的，没想到她还真做噩梦了，“那部片子拍得很假啊……你也被吓着了？” 应世文什么电影都会看，那部恐怖电影拍得很粗糙，说是恐怖电影其实槽点很多，他是觉得好玩才拉着邵汐一起看的。 “没事！梦都是假的，寝室里这么多人，鬼哪还会随便跑出来吓人。” 他们的宿舍都是六人间，人这么多，就算真有鬼，大叫一声的话，就都醒了。不过，其中也有那么两只一睡着就雷打不动的猪就说不一定了。 “可我还是怕，有天晚上半夜醒来，还听到了翻书的声音，就不敢睡了……” 应世文有些犯难地挠了挠头，说道：“翻书？是有人晚上睡不着，起来看书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晚风吹拂过来，周围很安静，耳边只听到男生明朗悦耳的低语，让邵汐想把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她喜欢应世文，偷偷的喜欢，可应世文只是同情她，甚至还愿意跟她这种人做朋友。 高一的时候，邵汐刚进入高中生活没多久就因为一些误会，被班上的同学排挤，吃饭一个人，回寝室一个人，大家都刻意无视她。 他们学校管理比较严苛，是住宿制，一星期五天都要在学校住，从高一开始就有晚自习，在这种完全只能靠同学朋友维持生活交流的情况下，这种排挤孤立就让邵汐心里很煎熬。 男生倒是还好，可有些女生因为那些误会，就觉得看她不顺眼，就总是时不时故意找她的麻烦。 有一次周五下午放学，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没什么人在学校，邵汐就被几个女生堵在了教室里，还有两个男生在场，拦着她不让她走，其中一个男生还劝着那个带头堵她的女生，说别为难她之类的，就让那女生更生气了。一直问她是不是还喜欢自己的男朋友，还说了一些非常难听的话，邵汐一直否认。 可那女生根本不信，男生的劝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越是帮着邵汐说话，就惹得那女生更是不高兴。 就是在那个时候，应世文忽然就出现了。 他是纪律委员，每次周五放学，他都会受老师所托，检查每个教室情况。可能正好就听见了这教室里吵闹的声音，一推开教室门，就看见这情景。 教室里的人都呆住了，他们本以为学校里已经没人了，谁知道竟然还有人突然跑进来。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已经放学了。” 应世文那时候在年级就已经很出名了，几乎很多人都认得他，那女生哼了一声，说道：“不关你的事。” 应世文认得被他们一群人围着的邵汐，冷冷地看了圈那些平时就欺负排挤她的那些学生一眼。 “同学，放学了，别在学校里逗留。” “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能不能滚远点儿？！” 面对那女生的怒喝，应世文只是冷淡地说道：“是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让你们快点回家，别在这里耽误我的检查工作，这么简单的话你都听不明白吗？那你真的得赶紧回家，好好测测你这智商了。” 那女生被他这么一顿没带半个脏字的臭骂给惹怒了。 “应世文，你不认识她吗？她名声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还为她辩解，不会是你也跟她有一腿吧？” 其实邵汐班上也有些同学是看不惯这种欺负人的行径，只是谁也不敢站出来为邵汐说话，也不敢跟她走在一起，就是怕会遇到这种情况，怕被人跟她说到一起去，惹得一身骚，甚至还很可能也会一起受到欺负排挤，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那人本来以为只要骂这么一句话，应世文就会怕受到牵扯，自觉滚远点。 可没想到应世文只是微微扯起嘴角，笑得十分虚假地道：“你还真是可悲啊，还用这么幼稚，小学生一样的手段反击，你到底是怎么考上我们这所重点高中的？学校的整体素质跟校风都被你这种人渣给拉低了几个档次了。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人，都不觉得丢人的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听风就是雨的，我是听说了她的一些谣言，可我没亲眼见过，我就不会信。而且我也不是特意给她辩解什么，只是让你们快点回家，别在这里耽误我的检查工作，这么点认知都听不明白，还要我重复这么多遍，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应世文骂人从来不带脏字，他一向秉持着学以致用的良好做法，读了那么多年的书，骂人即使不带脏字，也能让对方感到被羞辱愤怒，那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应世文这样抱持同样的骂人的态度，也不是重点高中就没有坏学生，带头的那人是个真正的大小姐，因为家里有钱有势，所以她从小就娇蛮惯了，被对方这么一骂，压根连带脏字的回嘴都没回，就直接上前动手，给应世文那张堪称级草的俊脸来上了一巴掌。 这个事情闹得可大可小，应世文家里也算是有些家底的，他又是学校老师校长的宝贝学生，他们学校还是省重点，学生打打闹闹是小事，又没真的动手。那女生不情不愿给他道了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可牵扯出邵汐的那个谣言，传出去就是一个永久跟随的丑闻标签，学校领导高层们十分重视，这事的责任就直接落到了邵汐头上。 邵汐家境一般，在学校里的成绩也只是中下游，而她的那些原本只在学生间流传的谣言，现在传到了老师领导那里，学生的素质面貌有差，这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 学生的行事作风不正是很严重的违纪行为。最后，那女生跟涉事的一些同学完全无事，而邵汐则被记过处分了。 应世文怎么也没想到受害者是她，学校竟然轻罚了那些欺负她的学生，却重罚了邵汐这个受害者。 应世文那时还不谙世事，空有一腔热血，他很生气，直接就跑到校领导室去跟校长据理力争这个完全不合理的处罚。 学校的整体成绩要靠他这样的学生来提高，可门面也要保住，校长苦口婆心地跟他说了很久，应世文从一个点切入到另一个点来争论这个事情，饶是他说得口干舌燥，都说不过涉世已久，老谋深算的大人。 最终，邵汐的处罚还是维持不变。 这个事情传遍了学校，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经过，被传得很精彩，人人都为应世文勇于站出来，保护同学的行为点赞，对他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可邵汐依旧被同学孤立。 直到高二分班，邵汐跟应世文分到了一个班，只有他没有拿异样的眼光看邵汐，主动接近她，跟她做朋友。 邵汐每次想起那次应世文为自己挺身而出，还跑去校长室，她就很感谢眼前的这个人，还从来没有谁……为自己这样说过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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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表白 后来，两个人慢慢熟识了，班上只有应世文会主动跟邵汐来往，他是级草，私下里偷偷喜欢他的女生可说是大排长龙。看见他总是跑去跟邵汐说话，有些人心里就不是滋味，对邵汐就排挤孤立就更明显了。 应世文从来没有问过她，那些关于她的传言的事实是怎样。邵汐有一次忍不住，瞪着一双受惊小兔子那样的眼神看了他老半天，才开口问他，为什么从来不问自己那些传言的事。 应世文只淡淡说了一句：“又不是真的，我干吗要去在意？” 看到对方爽朗的神情，邵汐被蛊惑了，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偷偷喜欢上这个人的。 那是第一次，邵汐主动跟人解释起那些传言，一开始她觉得清者自清，不去理会就是了，可后来谣言越传越大，所有人都相信了，再没有人愿意听她解释。 可对方是应世文，他跟那些轻信谣言的人不一样，这个人愿意听她解释。 高中是孕育恋爱的最好时期，不像中小学的懵懂不知，心智也不像成人那般成熟考虑多方面，却是最纯粹的。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坐在邵汐后座的是个很腼腆的男生，看起来不是很自信，却很高大。两人交谈下，发现都是住在一个地方，她一开始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能多个一起上学回家的朋友也不错。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男生竟然以为她喜欢他，邵汐不讨厌他，却也不是喜欢，只是想着高中就该谈场恋爱吧，就开玩笑地主动问他，要不要交往看看。 没想到，男生拒绝了。 理由是：我们现在还小，还是先读书做朋友吧。 邵汐是个话不多的人，不爱与人起冲突，可做事向来决绝干脆。没有在她心里形成坚固位置的人，一旦出局就不再容纳。 她也不在意，笑着回答说：“好，做朋友就做朋友吧”。 可那男生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自己嘴上说做朋友，举止说话又处处透着暧昧。邵汐觉得既然两人都不是喜欢，就只是朋友，就不能这样暧昧下去，太可笑了不是？ 邵汐开始有意疏远男生，发信息打电话都很敷衍，也不再跟他一起去学校、回家。 可能男生这种生物都是这样吧，骨子里那股挑战性才最能触及他们的内心。邵汐一疏远他，那男生竟然就开始主动起来，甚至提出交往。 邵汐很直接地说：“我当时是开玩笑的。” 男生不相信，以为她是因为曾被自己拒绝，所以在找借口掩饰。 后来，邵汐很干脆地发了条短信——【等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们再做朋友吧。不要再找我了】 从那之后，男生再没有发过一条短信，打过一个电话过来，也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 他们连朋友关系都破裂了，就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成了让邵汐的高中生活彻底毁掉的开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被人谣传说她谁都喜欢，是个男的就主动示好。 那个男生，就是那天在场的那女生的现任男朋友。 在应世文面前说出这种事情，邵汐是觉得很羞耻的。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她当初是不是不该跟那个男生开那个玩笑，是不是不该抱着明明不喜欢他，却想要谈场恋爱的想法？随着谣言扩大，被人排挤，邵汐自己都觉得，可能这个事情的错，就是在于自己身上。 可应世文听了后，没有说什么，他只说了一句：那个男的真不是个东西。 谣言的开头，邵汐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生传出来的，但不管是不是，她现在都觉得无所谓了。她愣愣地看着露出一脸愤恨表情的应世文，心脏怦跳不停。 应世文对她很好，不管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很照顾她，两个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也就惹得周围的人说了不少闲话。 应世文也不顾忌，照样什么事情，只要有机会，就都会拉上落单的邵汐一起。 有时，周末的时候，应世文会邀请兄弟朋友到家里玩，一起做作业，做完了就到客厅里凑到一起打游戏。 “世文，你这游戏水平根本没长进啊！” “就是，上次还大言不惭说要磨炼一番，打败我们，唉，还是这么惨不忍睹啊。” 别看应世文平时总是斯斯文文和和气气，脸上带着笑，他的好战心也是很强的，当下就被激得热血上脑，把游戏手柄按得很重，很不服地挑衅道：“再来！我就不信了！” 一群男生游戏玩累了，就坐到一起，吃着零食胡吹海聊起来了。 “世文，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邵汐啊？” “是啊，好多人都在说了呢。” 应世文见他们又说起自己跟邵汐，想去拿饮料的手顿了顿，没好气地叹了一声，答道：“你们怎么又问起这个啊？” “好奇啊，你都不知道这事都在学校所有年级里都传开了。” “我说你们这些人，成天不好好学习，老是听八卦。” “……你不否认，那就是说你是认真的了？” “我看就是了，世文对那个邵汐那么好，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也没见过他对谁那么好的吧？” 邵汐有没有什么朋友，周末一般都不会出去玩。今早，她忽然就收到了应世文的短信，说让她去一趟家里，有急事找她。 邵汐没有去过应世文的家，看着短信上的地址离得有些远，坐公交车起码得一个小时。她一个女孩子家去男生家里，肯定是不合适的，虽然相信应世文是个正直的人，可他忽然发这种短信来，邵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打过电话，想直接问他什么事，可打了好几通都没人接。 邵汐想了想，还是找过去了。 应世文的家境条件真的很好，他家在一个环境优美的花园小区里，上了楼，邵汐找到地址门牌，看到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里头的男生们听到这话，都大笑了起来，带着起哄的意味，应世文的声音在那顿大笑中，又响了起来，听着有些严肃地道：“你们不要这么无聊行不行，老是说这些，跟个娘们一样。” “说说而已嘛。” “是啊，就是问问你怎么想的。” “平时不是也老说这些，也不见你生气啊，你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你们老是这样说，挺烦的。” “那不说别的，世文，要是邵汐真是喜欢上你的话，你怎么办？” 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可最开始开玩笑提问的那人又问起，应世文的声音听上去已经很不耐烦了，道：“就算她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了？喜欢谁是个人隐私跟权利，我又管不着。主要她也没说喜欢，你们老在这儿猜这些事情干什么？” “那我就问你一句，要是她说喜欢你，跟你表白，你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邵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她抓着背包带子的手骨节发白，侧过耳朵等着应世文的答案。 “不会。” “嘿！我说什么来着？世文肯定不会喜欢她的，那种谁都喜欢的人……” “你再说一句这种话，信不信我揍你？！” 应世文最后的那句话，邵汐没有听到，她早在他说“不会”两个字后，就红着眼睛跑下楼去了，背后传来的是男生们在屋里隐隐的吵闹声。 等到周一上学的时候，应世文还跟平时一样，却发现邵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始躲着自己。他找她说话，她含糊两句就走开了，他活动找她一起，邵汐说不参加。 应世文不知道她这突然是怎么了，在这种状态持续好几天后，周五放学时，他把人给堵在了宿舍楼下。 那会儿收拾东西回家的人很多，应世文把她拉到了角落里。 “你最近怎么了？老躲着我。” 邵汐声音有些发干，她沉默了一阵，才说道：“……谢谢你，世文。一直以来这么照顾我……你以后，还是不要总是跟我呆在一起，不要对我那么好了，会被人议论的。” 应世文看到她一直低着头，双手抓紧了书包背带，没说话，直到邵汐忍不了这种沉默，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含着泪看向自己，他才低声道：“我早就说过了，那些人因为你那些谣言就排挤你，我瞧不起他们！你是我的朋友，你见过朋友之间会因为什么议论的事就绝交的吗？” 邵汐为他这番话觉得很感动，应世文跟自己说过很多这些话，说让她不要想那么多这些事情，好好学习，因为他们也还小，思想不够成熟，没办法对谣言做出正确的判断。你更应该趁现在好好努力，做得比平常人还要好，让他们说不出瞧不起自己的话来等等的这些话。 邵汐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滑落了下来。 她那天回去后，想了应世文的事情想了一整天，心里各种猜想，为什么应世文那天要叫自己去他家找他？为什么自己要听到那些话？要是自己那天没去，没听到他的那句否认，她还能继续自欺欺人下去的…… 现在，又被应世文这样温柔安慰，邵汐的心里，各种情感涌了上来，再也压抑不住了。 她一下就抱住了应世文，男生很高，她的额头只能抵在了他的肩头位置，邵汐低泣着小声道：“……世文，我，我喜欢你。” 霎时，她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僵直了起来，她心脏怦跳，很是紧张，不知道应世文会怎么回应自己的感情。 虽然很可笑，虽然她早就知道答案，可邵汐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告白了，她想亲耳从应世文那里听到确切的答案。他对自己这么好，是不是……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的希望，他也会喜欢自己？ 她想要试一试，如果真的告白成功，她就能彻底拥有这个完美无瑕的人了……她不再奢求任何东西，只要这个人喜欢自己，就够了。 这个念头刚在邵汐脑中划过，应世文就把她给推开了，脸色有些难看，眼神别了开来，似不敢又不想再看她，这样的反应，让邵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应世文退开了好几步，双手做出一个推拒的动作，迟疑说道：“对不起，邵汐……谢谢你的喜欢，可我只把你当朋友……” 就在那个瞬间，邵汐在应世文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种神情，那种……全部人排挤她时，疏远的神情。 邵汐转过了身，眼泪模糊了视线，跑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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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广告征选 早上的闹铃响了好几声，邵汐都觉得眼皮很重，睁不开，就连身体也有些无力，翻了个身，柔软的床铺简直就如天国，把她困在其中不愿醒来。 “邵汐……快起来了……今天早上还有广告的面试呢……可不能迟到啊……” 邵汐半梦半醒，嘴里在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做催眠，拼命催促自己的身体跟上脑子，赶紧起床。 挣扎了好一会儿，邵汐才从床上爬起来，迷蒙着双眼摸去了卫生间洗漱。 拧干了水的毛巾拍上脸之后，邵汐一下就清醒过来不少，她抬手把散落在面上的乱发往后一梳，露出精致的面庞。 就连邵汐自己看见这样一张脸，都不免感叹真是要感谢自己那位母亲，她唯一留给自己的礼物就只有这张漂亮的脸蛋了。 邵汐对着镜子甜甜一笑，镜中的人眼里满是魅惑，十分勾人，鼻尖挺翘，嘴唇弹润，绝美的一张脸，可眼神淡漠冷酷，透着些中性的美，两相中和下，就更吸引人。 邵汐还在往脸上拍着爽肤水的时候，手机就响了。 她看了一眼，是顶头上司饶若明。邵汐没打算去接，今天可是周六，她跟这饶经理也不熟，放假时间打来肯定没好事。 拾掇拾掇准备出门，饶若明的电话就来了五、六个，邵汐把门锁上，看见电话还在不停地响，还真怕他会一直打电话来，直接把自己手机给打没电了才甘心。 于是，邵汐还是接了，只是变了变声音，准备装病，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都绝对不会回去加班的。 邵汐现在在银行上班，家里给找的，说她三流大学毕业后，正事也不干，整天无所事事的，还每天晚上都出去疯到半夜才回来，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吧，所以才托人找关系给她找了这么份体面的工作。 说是体面，外人看说是在银行上班，也会觉得不错。可实际上，邵汐不过就是在银行做指引员，从早到晚站着，要应付大妈大叔的无理取闹，每天的工作就是发号，指导自助机操作，枯燥无聊得要命。 可别说，邵汐这张脸是真讨人喜欢，一开始她做指引员的时候，还真的惹了不少是非，有些来办事的男人总爱有事没事跑来银行找她，有些大胆的还问她要电话，可她是在工作，那些男人大多数都是带着不正经目的来的，这些艳福就变成了大麻烦。 后来，邵汐上班就把自己有多老土难看就往那方向怎么整，省得那些人再来烦。 可防得了外人，防不了自己人。 邵汐从进去银行那天开始，就一直跟其他人很疏远，她总是一个人，不跟人多交流，不参加聚会，正常上班下班，不跟人多说一句话。 可这个饶若明却频频来性骚扰自己，一次两次邵汐也忍了，总不能真的闹大起来，等会儿她那个戏精附体的妈，又要说她这工作是谁谁谁帮找的，闹出这种事情丢人什么的，来上演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她这平静日子就别想过了。 饶若明不仅无耻，还很没品，在邵汐严厉拒绝他之后，这饶若明就记恨上她了，总是时不时给她小鞋穿。 就像今天这样，突然就来一个电话，叫她回银行统计整理资料什么的。 “咳咳……喂？饶经理。”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睡死了啊？！” 饶若明一接通，就语气不善地这样骂道。邵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把他骂了个遍。 现在才早上九点，我这已经算够早起床了，好吗？而且这是个人的周末时间，我要睡懒觉还是不接你电话，都是很合理的好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管那么宽！ “哦，不好意思啊，咳咳咳……”邵汐走出电梯，继续装病说道，“我好像重感冒了，一直躺床上睡觉，就没听见电话响。” 饶若明一副很不相信她的口气说道：“重感冒？你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一下班回来就头很重……吃了药也不见效……咳咳咳……饶经理，打给我……咳咳咳！……有什么事吗？” 邵汐故意重重咳了好几声，装病的演技又精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肺结核呢。 “有份很紧急的资料需要整理，你现在能回来吗？” 饶若明的语气是半信半疑，还一心想着把她给叫回去加班。 邵汐恨不得钻进手机里，把那个龟孙给狠揍一顿。没看老娘这都快把肺给咳出来了吗？还回去给你整理资料？还真当我有多热爱这份破工作？ “咳咳咳……我估计不行吧……我现在头晕得很，准备去医院看看呢……” “哦，那你去医院看了医生后，把单子拍给我看吧。” 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断了。 邵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断线了的手机屏幕几秒钟，勾起嘴角哼笑了一声，放进了包里。 那你就慢慢等着吧，看我给不给你拍。 邵汐踩着高跟鞋，甩了甩长发，硕大的圆圈耳环在耳边晃荡了两下，配上妆容，惹得路人频频回头看她。 来参加广告模特征选的人很多，个个都是大长腿S身材的大美女，甚至大部分只有十六、七岁，最美好的年华。 邵汐长得是漂亮，可放在都是大美女的模特人海里，她的漂亮就显得特别平凡，更别说她今年已经二十八了，才刚刚踏入这个圈子没多久，在模特圈里，这个年龄加上毫无工作经历，身高也才一米六八，可说自身条件往哪里一放，都完全是百分百会被淘汰的份儿。 果然，她坐在那儿等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偷笑着频频看她，还一边笑一边说悄悄话。邵汐扫了一眼那些只有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小女生们马上就停下议论，低下头装作干别的事儿了。 之所以那些小女生会说邵汐的悄悄话，是因为她在这圈子里很出名，当然不是意义好的那种出名。 邵汐几乎参加了所有年龄上限可以参加的模特征选，产品广告的，车展的，平面的等等，无一落下。而十次有九次，她都是被刷下来的。 模特圈里有很多妖魔鬼怪，眼光也很毒辣，时尚圈本来就是这样一片修罗场，有些评委挑剔起来，能把你批评得一无是处，怀疑人生。 邵汐就曾经在一次服装品牌的征选上被评委嘲讽得体无完肤，那个独立设计师刚在巴黎拿了最佳个人设计奖，回国办巡展就特别趾高气昂，觉得自己是荣誉回国，所以脾气特别傲。看见邵汐年纪这么大，除了脸，身高身材都达不到标准，走猫步还走得一塌糊涂，就觉得她这种人来征选自己的走秀模特，简直是侮辱了他的设计理念。 自那之后，邵汐就彻底在这个圈子里以这一种独特的方式“炸红”了。 圈子里都传开了，说有个女的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重，一大把年纪还来混模特圈，明知道每次都会被评委淘汰刷掉，还总来，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自尊心都没有什么的。 “第176号！！” 听到工作人员扯着嗓子喊到了自己的号码，邵汐转过来应了一声，在小女生们嘲笑的目光下，淡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自尊心？ 那种东西是能辟邪还是能防灾啊？她早就在很早以前，就被人脱光了一身的尊严，认识的，不认识的，爱她的，不爱她的，都已经把她伤得十分彻底。 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 所以，管别人说什么呢，她现在只在乎自己怎么想，怎么高兴怎么来。 想要的东西，也只有自己尽力去争取，谁也不会同情你怜悯你，施舍给你，在原地等你，或是无偿去帮助你。 什么事情都是有价码的。 就像应世文，他顶着老好人的形象靠近自己，救赎自己，可最后还是跟别人一样，嘴上说着不信那些谣言，其实还是介意的。 自己因为他颓废那么多年，他呢？一直走在自己的康庄大道上，功名成就，显得自己白白耗费的那些年，多么可笑。 现在，她最想要做的，就是努力站到跟他一样的高度，站在他面前，笑着对他说：好久不见。 她想要知道，等自己光鲜亮丽地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喜欢，他还会不会再给自己跟当年相同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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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孽缘 “……她就是那个……？” 邵汐一走进去，站定在审核位置上，坐成一圈的评委拿着手上的资料，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了，有些人脸上还带着跟外面那些小女生们一样的嘲笑神色。 邵汐只当看不见，她遭遇过不少比这更难堪的场面，也早就习惯了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比起她最想要达到的那个目的，现在经历的这些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你好，请自我介绍一下。” 评委圈里坐在中间的一个女人在“嗡嗡”的议论声中，先开了口。邵汐认得她，是资深模特舒伶，国际名模，走过不少大秀，还上过不少大品牌的杂志封面，是现在各大品牌都争抢的当红模特。 她怎么会来当这种征选的评委？这个彩妆品牌，确实是舒伶自己开创的个人品牌，可这只是海选，她这个主创设计者，没想到也亲自参加评审了。 还真是事事亲为啊。 邵汐没有太多工作经验，所以自我介绍也没有多出彩，她寥寥几句就介绍完自己了。评委们似乎对她的自我介绍也不怎么感兴趣，都是一脸意兴阑珊的表情，对于面试这种没资历没亮点的人，他们只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只有舒伶仔细看了看手中关于邵汐的彩照，“你对我们的品牌有什么想法吗？” 邵汐一心只想着以最快的方式进入娱乐圈，所以这种模特征选的面试，她多数都不会仔细去研究，看见有就报名，简单来说就是想瞎猫碰见死耗子，盲目参选，可能这也是她总是被评委刷下来的其中一个原因。 作为一名模特，不是只有年轻、脸蛋、身材这些外在条件才最主要的，要确切认知你要宣传的产品是什么，才能知道自己符不符合产品的定位，才能扬长避短去发挥出自己自身最大的魅力是什么。 邵汐不是傻子，经历过那么多次失败也会学乖，所以这次的品牌征选，她可是做过功课的。 “首先，我觉得Fancy这个品牌的彩妆色彩很特异，只要在合适的组合下，从十八岁到四十五岁的年龄段都可以很适用，这是非常独特有看点的，至少会让人好奇尝试。毕竟很多品牌只主打二十年之间的年龄市场，范围太狭窄，让顾客从花季年华一直到最有味道的年纪，都可以放心选择Fancy，固定粉丝，可以走很远。” 邵汐这番话让评委都有些意外，毕竟在前面进来的那些人，都没有几个能回答得这么头头是道的，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得不沾边。 舒伶不动声色，眼里却带着些好奇的神色，她抬手一扬：“谢谢你对我们品牌的夸奖。Cindy，麻烦你把东西拿上来吧。” 说完，就看见有人推了一个小桌子过来，上面放着的正是Fancy的化妆品。 “限时十分钟，请你选择最适合你今天装扮的妆容，我们会再给你拍几张照片。” 邵汐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她又抬眼去看了看舒伶，问道：“十分钟包括卸妆吗？” “对。” ……失策了。 邵汐想着今天来参加彩妆征选，还是Fancy这种极具个人色彩的化妆品，所以特意画了个很艳丽的妆容来的。她整个人就这张脸能看，想着妆容完美，也能让评委看着觉得自己有多适合彩妆，却没想到舒伶会来这么一关考验。 要把现在脸上的妆都卸掉，可能就已经要花掉不少时间，再重新化妆…… 邵汐心里直打鼓，暗暗叹了口气，想着今天看来又是无用功了，也不想那么多了，着手就开始卸起妆来。 在她卸好妆后，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只剩下两分钟的时间能干什么？快速上个底妆，描眉点唇，肯定都是必备的。 底妆是一定要上好的，不然整张脸就会跟糊了泥巴一样，邵汐心想这可能是她学会化妆以来，只花了一分多钟就上好底妆的最快纪录了。 画好眉毛，就只剩下五秒不到了，邵汐是已经放弃了，拿起唇笔慢悠悠开始涂抹开来。这时，她听到了照相机按动的声音，抬眼看去，又是一声按动快门。 计时器“滴”的一声，表示到时间了，邵汐放下唇笔，疑惑地看向评委。 不是说化好妆再拍照吗？ 就看见舒伶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说道：“请看向镜头。” 邵汐不明所以，还是按照指示朝摄像师的镜头摆了几个姿势，然后评委就跟她说回去等消息，这就算完了。 从征选的地方走出来，邵汐有些晃神，每次都是得到那么一句：请回去等我们的通知。 然后就再没有下文，她觉得有点累了……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事实上，她真的够努力了吗？她盲目参选，对那些时尚流行其实一点也不感兴趣，只不过想找个突破口罢了…… 邵汐摇了摇头，把那些负面的想法都甩到脑后。 前方不远处，忽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邵汐心里暗自“操”了一声转头看向别的地方，想装作看不见。 “……咦，邵汐！” 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你越不想撞见的人事物总是会主动向你张开怀抱，而你万分渴望想见的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对方都已经走到眼前来喊她了，邵汐再想装看不见都只能无奈地转过头来，装作很惊讶很意外地打招呼道：“嗯？……啊，张阿姨。” “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呢？”对方笑着看她，眼里不怀好意，“最近怎么都没跟我们家思思玩啊？我前一阵听你妈说，你都不出门的呢，年纪轻轻的，整天呆在家里，人都要呆傻了。” “……嗯，最近比较忙。” “忙啊……交男朋友了吗？” 又是这句，自从大学毕业后，她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 以前她对这种话没什么感觉，人家说了就说了，说再多也不能左右自己的生活，反正日子那么长，总会遇到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可谁能想到呢，她不仅没能得到一直憧憬的爱情，还经历了那种痛彻心扉。 邵汐在心里吐槽了句关你屁事后，笑得漠然，语气也满是冷淡地答道：“没有。” “哎呀，还不抓紧找啊，你年纪都这么大了，已经不好找啦！” 已经年过半百有余，却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张阿姨掩着嘴，眼里全是嘲笑的意思，又 说道：“思思二胎都生了，大的那个现在都上小学了，你这么久没跟她出去玩了，有没有看过啊？我给你看看……” 说着，张阿姨翻出钱包向邵汐炫耀她的孙子，眉飞色舞地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帅，笑起来像谁你觉得？” 邵汐看着照片里半大的孩子，很顽皮地冲镜头做出鬼脸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像谁，或许都像吧，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她不喜欢小孩。 卓思思和她的老公，都是跟邵汐一个初中的同班同学，对方长相普通，家里算有钱，暴发户。 一开始她老公追求卓思思，卓思思是完全不搭理她老公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就试着交往了，态度也是不冷不热。 后来上大学了，卓思思对他的态度突然大变，后来一毕业，两人就结婚了，没到一年还生了个儿子。 在邵汐的生命里，能称得上真正朋友的也没有几个，卓思思曾经算得上是一个，可随着时间推移，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那些被自己认为是重要的朋友的人，是不是也这样看待她。 时间，真的很可怕。 只要一不留神就会冲垮所有东西。 她跟卓思思真正意义上的交情，八年有余，可那些时日，也只是了枉费自己的时间跟情谊，人心难辨，依然能在冷不防的时候，把你刺个对穿。 你把对方当挚友，可在他们眼里，你什么都不是，他们站在自以为的高度，蔑视俯看你，觉得你这种失败者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们并肩而行。 邵汐早就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意是很脆弱不堪的，在职场上，甚至在生活上，大家都是看着条件来挑选朋友的。 你于我有利，我与你交杯。 邵汐虽然不怎么跟卓思思来往了，可她妈跟张阿姨偶尔跳广场舞的时候还会碰见，说起一些。而邵汐怎么也没想到，换了工作后，银行配给的宿舍偏偏就在卓思思婚房的附近。 当时他们结婚的时候，邵汐不知道卓思思为什么给自己寄请帖，高中之后，她们就再没有联系过。 后来她才想明白，不为人情，对方只是为了多挣回点酒席钱，任你是人是鬼，能拉来一个是一个，他们那里的风俗是你人就算不到场，请帖只要给到你了，这个红包也是要给的。 孽缘，有时就是斩不断，时不时冒出个头，恶心你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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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长舌妇 邵汐想着大路就那么宽，总不会那么巧碰见卓思思的。只能说今天是真中大奖了，广告征选没希望了，还碰见这个长舌妇。 邵汐笑了笑，随口敷衍道：“眼睛像思思吧。” “是吗？不过她现在生完孩子了，胖了很多。” “哦。” “你呀，以后肯定更胖，你长这么高，脸那么大……”张阿姨眼睛都没看她，嘴里就开始蹦跶出损人的话来，“我以前听思思说啊，你去大学报道的时候，还被高年级的学生认错是跟孩子来的阿姨大妈，给我笑的，我当时听了还不信呢！哎哟，今天倒还像有个样子，就是你这脸上，画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还穿着这么短的裙子，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是什么不正经的人呢……你这样怎么找男朋友啊？” “……” 邵汐今天穿的白色紧身连衣裙，也没多短，稍微过了膝盖罢了。可她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眼前的这个长舌妇不管自己什么样，都能找到点来损自己，从以前就没变过，以前是嘲笑她丑，不会打扮，内向。 现在她大变样了，还是能挑着错处使劲黑她，这就是长舌妇的本事啊。 邵汐扯动嘴角形成一个弧度，虚假得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笑容一定看起来很别扭。 在一个从小到大都在贬低你，拿你跟自己女儿做优劣比较的人面前，你再多辩解都是徒劳。她无意再跟这种人纠缠，跟对方说了声再见就想走人，没想到对方一把拉住她，说道：“等下一起吃饭吧，约好思思要吃饭呢。” “不用了，我约了人……” “妈！” 卓思思推着婴儿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走了过来。她经过邵汐身边时，用一种很没礼貌，上下打量人的眼神看了邵汐一圈，神色有点难看。 还真跟她那个长舌妇的妈说的一样，人的确胖了很多，都能看见双下巴了。 邵汐也上下扫了她一眼，现在都已经转暖进春了，卓思思还是穿得很多，可能是想掩饰产后发胖的身材吧，反而显得滑稽可笑。 卓思思一直觉得自己样貌不错，很多男人前仆后继，很是在意别人的眼光，以前也是为了遮住身上的赘肉，大热天都要批件针织薄长衫。 “帮我看看熙熙，他好像尿了。” 卓思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招呼也不打，直接抱起婴儿放到张阿姨手上。 “那邵汐，就这样说定了，一起吃饭啊。你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邵汐看到卓思思抬眼又看了自己一下，脸上有些惊讶跟狐疑，好像刚才根本没认出她是谁一样，还是没说话。 邵汐多少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想法，卓思思现在产后还没恢复好，这副模样她是绝对不愿意暴露在像自己这种，被她轻视的人面前的。特别是现在，自己大变样了，跟她这个胖气球比起来，简直就是相形见绌。 邵汐也乐得给她找台阶下，说道：“下次吧，我约了人吃饭。” “约了男朋友吗？”卓思思随口问了一句。 “她哪有什么男朋友啊！我刚才问了，没有！” 卓思思笑着摇头，眼里带着明显的嘲笑意味：“不是吧，到现在都没一个？你还真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就是说啊，而且邵汐你啊，从以前就不爱讲话，那么内向，还不爱出去玩，成天宅在家里，谁都不见……你不会现在也还是这样子吧？应该不会吧？之前我碰见你妈，她说你去了什么银行上班之后，就没回过家里，也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不是阿姨说你，有时间还是要多回家，尽尽孝心，也早点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子，也别穿成这样出来，好男人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看着她们母女俩一搭一唱，邵汐觉得很烦躁，自从在电视上看到应世文拿了最佳男演员奖后，她就对任何事情都没了耐性跟容忍。面对眼前从小到大就一直拿各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来嘲笑自己的两个婊子，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为了那点可笑的教养继续忍耐下去。 “屁话说完了没有？” 邵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看到那一脸嘲讽神色的母女俩脸色马上变了，甚至是用一种被人无礼冒犯的神情看着自己，她就觉得心里特别痛快。 “我从以前就很想说了，我怎么样关你们鸟事吗？你们对我来说，连个屁都不是，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 张阿姨一直觉得邵汐是个内向不说话的人，以前不管自己说过多少挤兑她的话，都不见她有任何反应。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用这种态度对她们，还把话说得这么粗俗难听，顿时脸上青白一阵，横眉竖目怒骂道：“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这么没礼貌！一点家教都没有！你当你自己有多了不起吗？！这样跟长辈说话！难怪到这岁数了，还没人要，就你这样子，谁敢娶你啊！” 邵汐就是知道会这样，所以以前她都能忍则忍，为什么现在忍不了呢？大概是不想再跟这种垃圾有所交集，干脆一次性撕破脸，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更好。 可能这会显得她不成熟，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充满隐忍跟虚伪，你不喜欢一个人也得装作和和气气的，大家相安无事，才是对社会人际关系的最佳处理。 可她本来就是个异类，不是吗？ 她还有什么没经历过呢？被孤立，被无视，被嘲笑，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来看她，她早就习惯了，邵汐觉得都无所谓了。 “我就是当你是长辈，所以从来不说什么，但你身为一个长辈从来没有自觉，所以我今天才把话挑明的。烦请你，跟你的女儿，以后见到我了就当没看见不认识，好吗？” 邵汐扫了眼一脸沉默，呆愣在那的卓思思，她就是这样，以前她妈说自己坏话的时候，卓思思永远都是像这样沉默，因为在她心里，也是这么想自己的，这就是她的“朋友”。 邵汐不屑地冷笑一声，越过她们就直接走了。 张阿姨似乎面上挂不住，憋得脸上发红，完全失了理智，在身后破口大骂起来，话语夹杂着脏话，骂得极其难听，难听到让邵汐几乎想就这样转过身来，上前去狠狠给她两个耳光，让她那张狗嘴就此闭上。 可到底，邵汐只是加快脚步往前走，只当那些恶毒的话，能被吹散在这风里，再无痕迹。语言从来都比武器、枪炮要具有杀伤力，那些恶语，怕是会刻在心里很长一段时间，但都无所谓，她不在乎。 她需要冷硬的内心，漠视一切，这样才会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再伤害到自己。 邵汐有时会在想，为什么大人总在教导小孩子不要动手，先动手的有道理也会变成没道理，为什么呢？那些人用语言恶毒诅咒你，字字句句化作利剑刺到你心口，鲜血横流，却不能动手还以回击。 别人用言语伤害了你，只要不先动手，你永远都是个受害者，是对的。 那为什么高中的时候，被处分的是自己呢？ 在受到这种无理的伤害后，再去纠结伦理的是非对错真的重要吗？ 小孩子总是凭着本能行动的，思想也很单纯，如果对方是骂你没爸没妈，身体残疾之类的，你要如何回击？动手了，只会给对方一时的伤害，对方说的那些话，兴许多年后连他自己都忘了，可那些已经说出口，对人造成过伤害的话，却会变成心里永远的伤痕，永久不灭。 邵汐走远了，仿佛还能听见张阿姨愤怒的骂声在耳边萦绕，脸上是惨淡的笑，摇了摇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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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驻唱 “邵汐，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客人都来了好些了。” “海哥，对不起！不好意思，路上有点事，耽误了。” 李威海脸色有些不悦，看着她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心想现在的这些年轻人，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懒散过活？当初来应聘时的那股渴望劲儿都是骗人的？ 他也懒得再问那么多，不耐烦地招了招手：“赶紧的，别废话了，先上台去。” “不好意思，海哥。” 邵汐气都还没喘匀，就急急坐到吧里前方放着的一把高凳上，那是一个小小的圆形舞台，此时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舞台。 伴奏响起，邵汐暗暗掩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开口吟唱。 清吧的氛围昏暗舒适，坐在这台上，头顶的灯光过于明亮，望眼出去，根本看不清底下坐着的客人的神情。 他们银行有明确规定，是不允许做兼职的，特别还是来这种吧里驻唱。邵汐在银行上班是连妆都不化的，戴着眼镜，扎着马尾。平时就大变样，所以根本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认出自己。 都说女人只要一化妆，就会判若两人，她觉得这句话实在说得太对了，就仿佛戴了一个面具，自我心理暗示完美无缺，天下唯我独尊一般的效果。 邵汐很感谢李威海，不嫌弃自己，愿意录用她这种根本媲美不了专业歌手的人，坐在这里驻唱。不是她贬低自己，而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 邵汐喜欢唱歌，可能唯一的爱好也就只有音乐了。 可她没有特别上过课，也不会乐器，她也曾经傻傻地投过几次音源给唱片公司，但想也知道，这种来路不明的自投音源，唱片公司的人根本连打开都懒得打开，就直接扔进垃圾箱了。 都说在酒吧驻唱的人，容易被星探发掘。邵汐抱了这一点微茫的希望，也是兴趣，每天晚上风雨无阻，都过来这里驻唱。 李威海站到吧台边，喝了口保温杯里装着的枸杞茶，这年纪大了，体力也就跟不上挨不住了，可开清吧就是得熬点夜，他也开始注重养生，不然哪有命继续干下去？他的全部身家就这一家店，心力都在这上面了。 每年年底，快要过年的时候，多数商家都是外地来打拼的，归家的想法焚心烧脑的，哪还有心情继续做生意，早早就收拾店里回老家去了，一年到头在异地忙活，过年就果断放个长假，回去看看亲人。 少数还会开店的也就本地的，或是特殊情况不回的。 李威海在商业街隔了两条街，较偏僻的一处开了家清吧，他就是属于后者。 因为性向的问题，早年跟家里出柜后被就赶出了家门，从此跟家里人断绝了血缘关系。那时他才十九岁，家乡农村，那地儿就那么点大，出了那事书也没法读，呆不了了就一个人偷偷跳上往县城里运货的货车上，辗转来到了这个大城市。 大城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花花绿绿的诱惑无处不在，二十不到的孩子，身无分文，能依靠谁？懂什么世道险恶？那时他还懵懂无知，只想着赶紧找到口吃的，暖和的地方安身，看见电线杆上贴着的会所小广告，招侍应生，看了看自己干农活还算结实的身板，没多想就找去了。 那是李威海生平第一次看见那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他差点以为这是什么王家富豪的宫殿，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表面却还硬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不想被那些人看扁，当自己土包子。可他一身脏兮兮的，早就被人看轻了，看门的年轻小伙子，看上去比李威海大不了多少，看他这副样子，还以为是来要饭的，嫌恶地挥挥手赶他走。 “我是来应聘的。” 李威海脏污的手捏着从电线杆上撕下的小广告，摆到那人面前，纸张都被他的手汗染上了污渍，捏得皱皱巴巴的。 小伙子皱紧眉头看了眼，确实是他们店里贴出去的广告，但这种人来应聘，谁会招进来，粗声粗气地赶人道：“滚滚滚！我们不招你这样的！” 那是李威海第二次从别人眼里看见对自己的蔑视，第一次是来自亲人。可不管是从什么人眼里看见这种目光，都足以让人倍感屈辱。 李威海站在那不愿走，他这些天都是靠着捡路边摊别人的剩饭吃，睡在天桥底下过来的，有一份没什么要求，还能拿高工资的工作摆在面前，哪能轻易放弃？ “麻烦你帮我问问吧！我很难吃苦的，什么都能干……” “滚啊！我不是说了我们不招你这样的吗？！” 李威海继续与那小伙子纠缠，可这种会所内里都是黑白道上有人在背后撑着的，也不是吃素，他们在门口闹得久了，那人火气上来了，渐渐没了耐性，又不想真的在这跟个小毛头动手，转头跑进里面喊人去了。 没一会儿，小伙子身后跟了两、三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出来，一个个看起来都不好惹的样子，刚才跟李威海吵的那人就想带人来吓唬走他，可没想到眼前这小子敢得很，见到这阵仗还不怕，十分坚持。 小伙子有点犯难，要真把这种人领了去见经理，自己铁定要挨顿臭骂，可要真在这对个乞丐动手，传出去就变成了笑话。 碰巧这时，经理陪着店里的姑娘出来送老板，原本脸上扬着笑的男人看见李威海，匆匆扫了一眼眉头皱了皱，笑容有些发僵，暗自招手让底下的人一起把贵客给送出了门。 把客人送上车后，经理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转头来看见李威海浑身脏兮兮的，那双黑不溜秋的赤脚丫子，就站在打过蜡的大理石砖铺盖的地板上，有些犯恶心，沉声喊道：“小远！” “哎！韩哥！” “你怎么做事的，这种人怎么能让进店里？不知道我们这什么地方，来的都是些什么客人啊？” 那位被叫做韩哥的男人身材修长，很适合穿西装，头发用发蜡疏得油亮整齐，长得也很是俊秀，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富家公子哥。 “韩哥，对不住！我这就赶他走！” 齐韩冷眼看他，说话的语气从头至尾都不紧不慢，不冷不热的，却让人听了不禁浑身冒冷汗，他只撂下一句：“连个毛头小鬼都制不住，干不了这工作就给我滚蛋。” 说着，他就搂过一旁站着的穿着超短裙，浓妆艳抹的姑娘要走进去了。 小远因为李威海无端挨了骂，心头早就憋着的火霎时烧了个旺盛，态度也不客气起来，指挥着其他人就要把这小子给扔出门去。 “韩哥！”可没想到李威海就像条滑溜的泥鳅，人还没被逮住，就让他给先一步蹿到男人面前去了，“我，我不是要饭的！我是来应聘侍应生的！我什么都能干！求求您收了我吧！” 李威海刚才在一边看着，就觉着这位韩哥似乎能主事，当下想也没想，就卑微地跪倒在那人面前，苦苦哀求，只为了一份工作。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怎么就那么没骨气呢？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那些人不要他，还能去找别的工作不是？自己那时，怎么就像条狗一样趴伏在地上哀求呢？ 看小姐，做打手，甚至帮着那些来玩乐吸白面的老板打掩护。 说白了，他们做的事，也就比黑社会收保护费的强一点。 可即使自己知道那份工作不正派，李威海也不会放弃的，他那时太饿太冷了，没有饭吃，没有个暖和的地方安身，分分钟就会饿死在街头。 虽然初到这座城市，就被暗藏的血盆大口吞噬了，可李威海是妥妥演绎了一把出污泥而不染，如今还能有了这间酒吧，做了个小老板，也算是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也是要多谢那位贵人呐。 所以邵汐来应聘的时候，她眼里的那份渴望，就不禁让他想起当时的自己。虽然情况相差很远，邵汐也不是要饿死街头了才来这驻唱的，可他能看出来，她是非常想要站在那小小的台上唱歌的。 只是她今天这水准，简直就是……到底是怎么了？ 李威海发现邵汐今天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迟到了不说，唱歌还走音，虽说当初录用她时也不是说看她唱歌有多惊人，但至少五音俱全，感情到位。 “老板，顾老板来了。” 一听到那位大老板又来了，李威海就提起了十二万的精神。 “顾老板！今天又来捧场了！” 李威海端出以前在会所锻炼出来的完美职业微笑，向坐在角落里的一位客人热情地迎了上去。也没发现自己这老套的招呼方式，放在这里很不适合，活像是夜总会里老鸨妈妈的那套。 那位客人二话不说就甩出了一叠红花花的钞票，说道：“点首歌。” 李威海看他这财大气粗的模样，恍惚以为自己还在会所当侍应生小弟呢，赔着笑脸道：“哎呀，顾老板，我们这不用这样的，您是什么人啊，想听什么歌随便点就是。” 顾纪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视线一直盯着台上唱着歌的邵汐，听李威海这么说了，也不收回那钱，一手插在裁剪合身的西装裤袋里，一手两指夹着烟，摆明这钱给的用意就不只是为了点歌。 顾纪成今年三十五，可看上去很年轻，可能是常健身锻炼的缘故，整个人看起来很利落精神不显老。穿着一身看起来就知道是高级定制的西装，在这种店里显得尤其格格不入，引得不少人侧目。 会来清吧这种地方的，多数是不爱酒吧那种狂野嘈杂，又想跟朋友聚会，浅酌一杯的乖宝宝，这里氛围舒适，是最好的选择。 突然闯进这样一位特别的客人，犹如宝石点缀。 顾纪成这很明显就不是第一次来了，他先前就来过两三次，李威海还猜想着这阵子客人变多了，是不是多得这人的功劳，想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可这样一尊大佛登门，他可供不起，因为这顾老板压根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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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点歌 顾纪成结过婚，老婆是通过一个商业酒会认识的，漂亮端庄，还是个外国留学回来的博士生。他自己本身就年轻帅气又多金，事业有成，原先在一家大国企里做项目工程的总经理，后来辞了出来单干，搞新能源进口贸易。在这个男人身上，真本事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公司做了没几年，一年的利润至少就有上千万。 这样的人，在他人眼里看来就是人中龙凤，过的生活奢侈得，是普通老百姓连想象都想象不到的。 人人见了，都十分羡慕这对夫妇，心中暗叹，果然什么样的人就会跟什么样档次的人在一块，明摆着的嘛，人都是往高处看的。 可结婚到了第五个年头，这两人还是离婚了，没小孩。 多数人猜测是他老婆不能生育，两人的婚姻才走到尽头，可谁也不知道，是顾纪成在外头花天酒地玩得太凶，他老婆忍无可忍才提出的离婚。 虽然没有小孩也是一个问题症结，她曾经也怀疑是不是两人身体有什么问题，就一起去看了医生，看到检查结果，说是顾纪成的精子存活率太低，就算现在开始控制饮食，注意休息，服用药物等手段也不一定能改善。 她留学归来，对一定要生孩子传宗接代这等老旧思想也不是太在意，何况还是这种身体原因导致的，顾忌到他做男人的尊严，也就不再纠结这事了。 日子嘛，两个人过好就成。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纪成在家里、外人面前装二十四孝老公装得那叫一个传神，愣是严严实实瞒了她和她的家人朋友几个年头，才知道这男人早就名声在外，风流成性。 顾纪成从跟她结婚前，就一直在外头玩，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起了想结婚的念头，也是在那没多久后，就遇见了他老婆，梁宛。 看着对方条件还挺不错，配自己那是绝对够份儿的，顾纪成就花了点心思把人追到手，趁热打铁，没处一个月就把婚给结了。 揭穿男人的真面目后，梁宛回想这些年的种种，是越想越委屈，自己这样好的条件，白白糟蹋在这种男人身上，如今都三十五了，没工作没孩子，什么都没有，只要一想起那次检查结果，她就悔恨不已，自己怎么在那时候就没半点怀疑呢？ 两个人是闹得不可开交，顾纪成没想到自己娶了个疯婆子，这女人天天缠着自己，哭的哭闹的闹，全家齐上阵，甚至还闹到公司去了。 公司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可他的秘书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结婚纪念日，各种情人节日，都是他给挑的礼物送过去的。 顾纪成玩虽玩，可不会跟公司员工有一腿，麻烦。 所以才找了个男秘书，会开车，能干事，能做牛做马，随便使唤。 郝恒知道自己的老板不是好人，还爱使唤人，不是在会所跟客户老板喝得伶仃大醉要自己半夜去接，就是一大早刚跟女人从酒店鬼混完出来，要自己去送他回家换衣服，还要帮着跟总裁夫人撒谎说他是在加班、陪客户。 可胜在这老板虽然不是个东西，却也厚道，给的工资年终奖金那是只多不少，看着银行卡里那么多个零，郝恒也只当自己瞎了，看不见他那些人渣行为。 左右那些也只是他自己的私生活，就算烂泥一坨也不关自己的事，为了那点不值一文的良知，再换个公司换个老板，能比他这儿给的待遇更好吗？ 再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又不是干杀人放火的事，哪个有钱大老板不花心不爱玩？ 算了吧，谁还会跟钱过不去呢？ 闹到最后，顾纪成为免闹到诉讼离婚，损失更多，接受了她的协议离婚。没有孩子，抚养费是不需要支付的，可他还是被前妻敲了一大笔钱跟现在住着的那套房子，以作为这么多年来补偿给对方的青春损失跟心理创伤。 顾纪成签下支票的时候，恨得牙痒痒，这些可都是他的血汗钱，就这么平白给了人，心里很是不顺气，自己当初真是脑子抽了才想要找个女人结婚，自个儿怎么玩都没人管，不自在逍遥吗？ 就凭他这条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玩腻了还能随时换个口味，妈的，包几个情妇都没这花的多钱，还花得冤枉。 说到底，那女人也不是真心爱的自己，还不是图他有这些优秀硬件才跟着自己的，他不就是花了点，对她哪里不好了？过了那么些年富太太的舒服日子，到头来还哭天喊地说自己害了她。 我呸！装的情真意切，转头就敲诈他，流氓匪头都不这么干事的！ 办正式签字离婚等等手续的时候，正值新年的那几天，顾纪成心里特别烦躁，郝恒拿钱卖了身，没法子，连过年放假都得载着他，转去了往常常去的那几个街区找乐子，最后去了“辉耀”会所。 一向都是李威海给他带路开包厢，今天没看见人，就问了句。 “哦，海哥啊，他早几个月前就辞职不干了，说存够了钱，自己开店做小生意去了。” 顾纪成这离婚一闹就闹了几个月，没想到没来会所这几个月，李威海就辞职了。他一向喜欢这小子，机灵聪明，话不用多说，一个眼神过去，对方就心领神会，再说他身上有人儿味，不像这的其他人，只看钱不看人。 也是，他那样的人迟早也是要离开这声色世界的，跟他们这些人，本就不是一类人。 顾纪成站在门口，没进去，他看见一个通红着脸，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的肥胖男人走了出来，西装敞开变得皱皱巴巴，领带缠在头上，肚子上的肥肉都把衬衣扣子给撑爆了，活脱脱一只被人架着要上烤架的大肥猪，同样喝高了的小姐搀扶着他，连自己的胸贴都已经外露快掉出来了还没察觉。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来这儿玩，挺没意思的。 顾纪成问了李威海开的店的地址，坐到车上，让郝恒载他过去。 那就是顾纪成第一次看见邵汐的时候，她在台上唱歌，穿着粉色长裙，牛仔外套，素颜戴着眼镜，朴素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大学生，在这勤工俭学。 李威海这里的音响设备质量很一般，当然这种地方也不可能真的花大价钱，去买那种专业的设备。 她的声音很柔静却带着些哀戚，眼睛十分专注地看着自己，歌声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仿佛，她就是在对自己倾诉情肠。 不可否认在那一刻，顾纪成被这小姑娘眼里的那份专注炙热给吸引。曾几何时，这种纯粹的情感也在自己的生活里出现过呢？ 邵汐也知道自己今晚状态不佳，每唱错一个音调，她心里就对自己失望一分。 那种脚下晃动坍塌的感觉袭来，让她几乎要坐不住，正眉头微锁，心情烦躁不耐的时候，李威海突然走上前来。 “海哥。” 邵汐以为他是过来训自己今晚的表现不好，心里惴惴不安，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他附耳低声说道：“有客人点歌。” 邵汐愣了愣，她来这里驻唱，李威海就曾经说过，他这里不让客人点歌，毕竟不能完全保证来这里的客人的素质，有些人会提些乱七八糟的要求，更别说点了不会唱的话，情况更加难收拾，麻烦。 “saving all my love for you，你会不会唱？” “……会。” 李威海见她表情有些奇怪，又看了眼顾纪成的方向，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多问什么，就下去了。 邵汐顺着刚才李威海看去的方向看了眼，只模糊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是一个男人，看不清样子。 她低头在点歌器上搜着歌，心里犯嘀咕：这是一首偷情的歌啊，好听是好听，可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点这种歌呢？ 李威海心里还是有些在意邵汐刚才的反应，就特地拿出手机搜了搜，随着那旖旎缠绵的前奏响起，他就忍不住头疼起来。 李威海在顾纪成忙离婚的事的期间，没来“辉耀”的那段时间里就辞职不干了，自然不知道他之前都是在跟老婆干仗闹离婚，还以为他现在婚姻美满和谐着呢。 对部分男人来说，婚姻情况如何跟是否会出来偷情，是两回事，何况还是顾老板这种玩咖，两者根本没有任何联系。 李威海听邵汐用那轻柔干净的嗓音唱出“We'll be making love the whole night through”这句歌词的时候，刚喝下的一口枸杞茶水差点没喷出来。 在他那个年代，农村的教学水平是没现在好的，又是半途休学，可他总觉得还是得拿到个像样的文凭，难保以后能用得上，就去考了成人大学。 那时，李威海在包厢的走廊外待命，一有空闲就拿个记着英语单词的小本看，周围是客人小姐唱歌喝酒的欢声笑语，别提学得有多记忆深刻了。 这歌词这么简单露骨，顾大老板可真是不得了，出来偷吃都要偷吃得这么光明正大，毫不掩饰……不知廉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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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老板的心思是？ 有些人你看一眼就会知道，跟你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群居的群体总会分类站队，像邵汐这样的，完全就是张白纸。 李威海在“辉耀”做了那么久，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呆得久了，看人的眼光也精准了不少。可别看邵汐现在一副艳丽装扮，像是出来玩的人，她身上那股淡漠疏远，给自身竖起高墙，谁都别想闯进去的防备模样，他从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一般他们这些人是不会看上圈外人的，没意思，不是一类人玩起来不尽兴不说，招惹了清白人家，动了真感情，后续就是一大堆的麻烦事。 这顾纪成年纪轻轻就有今天这财富，跟一般的那些傻帽土老板肯定是不一样的，是人精，不可能会看不出来才对。 怎么就来了他这店里一趟，就盯上这丫头了呢？难不成是玩腻了那些肥汁嫩肉，想来个水煮白菜，换换口味？ 外头女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吗？他那么帅气又有钱，哪个女人不喜欢？要找什么样的人没有？倒贴钱愿意让他玩的，都能排到街尾去了。 李威海是不知道邵汐会不会拜倒在顾老板这样帅气多金的人的西装裤下，可要是她抵死不从，不玩，那顾老板碰了钉子，自找苦吃，脾气一上来，发疯做出什么坏事可怎么好？ 李威海不敢得罪顾纪成，对方甩出的那叠钞票他也不敢收。他这是清吧，喝喝酒聊聊天，不是做拉皮条的场子。 他听说过，这顾总裁的生意做得很大，背后门路可不都是干净的，自己好不容易攒了这么些年的钱，开了这么一间小小的门店，是真不敢惹事上身。 点首歌，不是什么大事，其他的嘛…… 李威海摇摇头，懒得再去想那些，左右不是他的事，少管少听，日子才能过得平安长久。 邵汐虽然觉得这歌被点得奇怪，却也没多想，不知不觉时间就到点了，她下了台，去找看吧台的李捷要了杯温开水。 “辛苦了！”李捷早就准备好，把杯子放到她面前，“要不今天喝点别的？” 邵汐笑着摇摇头，说道：“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是是是，没人比你更乖了，不喝酒不抽烟，连喝杯水都要温热的，自律到让人不敢想象。” “哈哈哈，那是。” 邵汐似乎不愿多谈，只配合对方的调侃大笑了两声，回了这么两个字。 以前邵汐经常夜归，家里人都以为她是去泡吧玩乐，可实际上她烟酒不碰，都是一个人躲在家附近的网吧里，沾上了那些烟味罢了。 李捷一直拿干布擦拭酒杯，重复着动作，语气轻松地说道：“老板说我们这个周六聚餐，你要不要来？” 邵汐摇摇头，答道：“不了，我还有事。” “每次问你，你都这样说，你怎么那么忙，谈男朋友了吧？” 甚至连这种很平常的对话玩笑，邵汐都觉得厌烦。她微微眯起眼睛，笑着不说话，不自觉透出的风情，让李捷忍不住害羞地转开眼。 李威海从邵汐下台后，眼睛就时不时在坐在角落里的那位大爷身上，跟她之间来回瞟，一颗心就那么吊着，生怕那人走过来跟邵汐搭话。 只见顾纪成就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喝着威士忌，不知道在想什么，坐了没一会儿，他就起身走人了。 男人走了没多久，邵汐休息够了，就过来跟他说：“海哥，我回去了。” 要不你今天等等李捷，送你回去？ 李威海心里是这么想，也知道李捷那小子对这丫头是有那么点意思，可他犹豫着还是没说出口，只应了声，眼睁睁看着邵汐走出店里。 要换做以前年轻的时候，他铁定就拦住邵汐警告她了，可人生在世经历的事情多了，这人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顾忌多了，就会变得畏手畏脚，活脱脱一只缩头乌龟。 邵汐心思细腻，总觉得海哥今晚上的样子有些怪怪的，刚刚她打招呼离开的时候，好像有话要说，是对她今晚迟到了有意见？还是对她今晚的状态不佳不满？ 邵汐的宿舍离清吧也就十五分钟的路程，她边走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等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有辆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心里有点紧张，赶紧伸手拿出了一直放在外衣口袋里的防身用电击器，紧紧抓在手里。 虽然离住处近，可结束驻唱后就已经是十点了，回去的路上，这个点就已经没人了，所以她总是这样防备着。 邵汐转头看了一眼，不是平常会看见的车子品牌，看起来很高级，半夜三更跟着人走的，不是坏人是什么？开的车再好也是坏人。 她加快步子，车子就停下了，邵汐以为车上的坏人要下车抓她，马上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了，也多亏她穿高跟鞋穿习惯了，可说跑起来完全不吃力。 看见邵汐逃跑似的消失在拐角，顾纪成扬了扬眉毛，坐在驾驶座上的郝恒回头问道：“顾总，我们还跟吗？” “回去吧，小兔子都跑了。” 郝恒应了声，转动方向盘开了出去。 他面上不动，心里却在想，被这种人盯上，真是不幸。不过那女人看着也不像善类，说不定顾纪成说要包养她的话，她会很乐意。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家老板不是会干出这种幼稚事情的人，看上什么女人就直接上前问，哪会有什么闲心玩这种电视剧的戏码。 再说，现实里这样开车跟人，还是大晚上的，不让人当成是变态或是杀人犯才怪。 老板的心思，还真是别妄想去猜，一猜一个错。 郝恒这个秘书做得是称职又效率，老板交代的事从来不多问，只给结果。 可前些时候，顾纪成突然让他去查一个人的背景资料，郝恒听到的当下，有些反应不过来，嘴巴张合几下，还是问出了口：“顾总，这人是？” 顾纪成只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进办公室去了。 需要调查一个人的背景资料，只有在生意冲突或合作的时候才会动用到，顾纪成跟人做生意十分谨慎，在没了解清楚对方的家底前，就算再大的利益放在面前，他也是绝对不会轻易合作的。 郝恒一开始还以为这人是他们即将要合作的新伙伴还是什么重要客户，所以特别交代调查的人费心仔细些。 可等他拿到资料时，薄薄几页纸，上面几乎没有什么需要用心看的，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成长经历。 父母健在退休，三流大学毕业，去了银行干到现在还是个给客户指引拿号的小职员。 反而是她那个，比她大了八岁的哥哥的资料要更吸引人，知名大学毕业，已婚，妻女皆在海外，在一知名国企担任总经理。 明明是两兄妹，成长却是往两个极端发展，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这个叫邵汐的女人实在是拿不出手，要学历没学历，要样貌……好吧，他承认，确实长得漂亮。但现在要找个美女，遍地都是，工作经验成就几乎等同于没有，长项……唱歌？是美声吗？ 看起来也不像，底下没有任何获得奖项，邵汐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过。 那这顶多算是个人爱好吧，简直平淡普通得连郝恒都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更别说像这样的，就算放在求职聘用资料里，履历都是会被第一筛选刷掉的。 他家大老板，这次到底又想玩什么了？ 是看上这女人了？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要找人玩的话，多的是比这人外表出色的。那些光鲜的明星，修一修音，拿钱捧一捧，刷下KPI，精心包装一下，就都能成天王天后，人气偶像了，他家老板也包养过几个小有名气的。 要说找结婚的？ 那就更不可能，先不说先前抱着前总裁夫人那样的，顾纪成的心都没定过。这才刚闹了那么轰动的离婚，他怎么可能还有这心思？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结婚了。 直到今晚上，他开车载着顾纪成跟人，才明确了后座那人的意图，他家老板是又找到新乐趣了。 按理说，到了顾纪成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足够成熟，不会再有年轻小伙那种青春萌动跟幼稚情愫。他们这个年龄的人，事事只求务实效率，对那些什么情啊爱啊的，不能说是不屑一顾，只觉得都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也没有了那种冲劲。 也就是说，他家老板很可能是想回忆回忆恋爱游戏的乐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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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日常工作的小麻烦 此时坐在VIP接待室沙发上的顾纪成正发着呆，他很少会有这样的时候，时间就是金钱，发呆？那不是把钞票一张张往水里扔一个道理。 “顾先生，很高兴为您服务，我是您的专员顾问经理，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顾纪成瞟了一眼对方恭恭敬敬双手递过来的名片，兴致缺缺地接了过来：“饶若明？” “是，您叫我小饶就成。” 饶若明笑得极为谄媚，就只因为顾纪成今天来银行存了个五百万，这在他们这种小分银行里可是大数目了。高层们一下就注意到这是个大客户，十分积极地接待他，根据资料，发现他还是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的老总，立刻把他的客户资料归纳到超级VIP的行列里。 顾纪成频频看向VIP室的外面，在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邵汐的身影，从自己坐在这儿开始，她就没停下来过，来办事的人接连不断，年轻人倒是还好，自己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省了不少事。 他们这里虽说是地方的小分行，可人流量还是不少的，多数是外地打工的人。遇到一些老人家或是文化较低的工人，碰到那些自助机器也不懂操作，就需要费心些指引了。 指引员就那么两个，自助机器十几部，邵汐一个人在那些人里来回跑，不是这个不懂哪里插银行卡，就是那个不懂下一步该干什么。 办事的人流多，办的事情较简单的，比如忘记密码这类，银行的人就会优先让他们去自助机器，方便快捷得多。 可这些智能机器对老人家来说就比柜台人工还要难，这会儿就有个老太太一直超过操作时间被退出银行卡，发脾气了。 “你们这什么破机器啊！怎么按它说的按了几次都说不对，老是把我卡给退出来！” 这种事情没少发生，大家也见怪不怪了，离得近的另一个指引员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忙着帮人操作，还是故意装听不到，邵汐抬头看去，老太太面相凶，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她走了过去。 “婆婆，怎么了？” “你们这机器不行啊！我都按几次了，老是把我卡退出来！你给我换柜台去！我不在这弄了！” “婆婆，您把卡再插入进去，我帮您看看好吗？” “我不弄了！你赶紧给我换柜台去，我都在这折腾多久了，浪费我多少时间！还要我试，试什么试啊？！” 老太太的嗓门大，引得周围的人齐齐看过来。 “如果您要换到柜台的话，要重新拿号的，我们这边先试一下，好吗？” 老太太一听到去柜台要重新拿号，更生气了，耷拉的眼皮下，眼睛圆瞪，看邵汐的眼神似看着仇人，吼道：“你们他妈这什么破银行？！你们让我一个老人家在这捣鼓这机器不是为难我吗！我都在这折腾一早上了，让你给我换到柜台去，你还要我重新拿号！你们银行就这么办事的吗？！我就想取点钱，这么简单的事，我在这弄了一早上都没弄好，故意为难一个老人家，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老太太骂得唾沫星子横飞，手指都差点戳到邵汐鼻子上了，她微微皱起眉头往后躲开，在旁人看起来就真的是老太太在无理取闹，欺负一个小姑娘。 “婆婆，不是我们为难您。我刚才也不是负责您这边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您先在这台机器上试一下，我帮您看看。” 邵汐说话态度平淡，看起来十分礼貌，但其实很多人办事的时候最讨厌这种态度，机械化的回答，完全解决不了自己的需求。 “你别给我说这些废话，我就取个钱！就这么简单，现在，你给我带去柜台那边去！” 邵汐心里满是厌烦，对这种蛮不讲理的客户，她有时真想把心里的那些话直接骂出来，可那是不符合规定的，要真那样做了，最后挨批的还是自己。 她脸上淡漠了几分，只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耐烦，说道：“婆婆，您坚持要去柜台的话，我帮您拿号吧。” “哎！我说你这小姑娘是不是耳朵有问题，还是脑子不好使啊？！我不拿号！我要直接去办，你赶紧带我过去！” “不好意思。”邵汐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您也看到了，柜台拿号办事的人排了不少，我没法直接带您过去办的，麻烦体谅一下。” 这下老太太是彻底发怒了，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气极了也不敢动手打人，嘴上却不饶人，骂得十分难听，最后场面难以收拾，才惹得级别高些的经理过去调停，安抚老太太，特别给她排到里面的柜台去办理业务。 整个大厅的人都向邵汐投去或同情或好奇的目光，被人当众辱骂，换谁心里都不好受，都在看她的脸色是否有所变化，有什么反应。 可邵汐也不知道是不是意志力过人，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完全不在意，继续协助其他人操作，受协助的是位看起来较年轻的男人，还安慰她道：“别放心上，老人家不懂这些，容易发脾气。” 邵汐只是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 老太太在里头办好事后，高高兴兴地跟着刚才带她进去的经理走出来，看见邵汐还故意提高音量说了句：“你们这银行请的人什么素质，这种人赶紧炒了算了！” 谁知道那经理还帮了句腔：“您老别生气，她不懂转弯罢了。” 邵汐自然是听见这句话了，她眼睛眯了眯，眼底满是掩藏的不屑与淡漠。 那经理送走了老太太后，把邵汐拉到角落里，沉下脸问道：“你怎么能跟客户在大厅里吵起来？” “我吵了吗？”邵汐口气很冷淡，表情眼神都是，“你不也看见我是在跟她解释吗？” “你刚刚那还不叫吵吗？她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你还说那种话刺激她！” “那请问严经理，我要怎么处理才好呢？我又没有权利就那样带她去柜台，开了这种先例，那以后是不是客户都这样闹，我直接带她进去就完事了？” 邵汐的态度看起来不卑不亢，可说的话根本是在跟对方作对，严箐丽被她这种态度气得说不出话，她们站的地方就在大厅的角落里，很明显她就是想故意让对方难堪的，可没想到邵汐在大庭广众下还这般态度，更不可能顺着她的话说是，可说不是的话，不就马上打脸自己刚刚的处理行为吗？ 严箐丽狠狠瞪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就进去了。 这些，都被顾纪成看在眼里。 邵汐本来心情就不好，被这一闹，就更烦了。 昨晚上回去，她才发现手机黑屏没电了，充电开机后，饶若明那龟孙来了二十多条微信语音信息，应该就是他给自己手机打没电了。广告征选时，她关了静音，就一直忘了调回来。 然后今早上，饶若明就逮着她一顿臭骂质问，还好忽然来了个大客户，他才没再找自己麻烦。 对这份工作，她本来就没有多少热情，一年前就想辞职了。她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想要快点站在那个人的面前……继续留在这里，也只是继续虚耗光阴。 她早就对生活的热情已经退却，唯一支撑她的，就只有…… 邵汐也不是故意要跟严箐丽争口舌之快，而是对方总是这样三番五次来招惹自己，真的是让人烦不胜烦，她不过想安安静静上班下班，这些垃圾人渣的事，她是一点也不想多管。 严箐丽比邵汐晚入职半年，两人都是做指引员的，他们做银行的，如果不是有后台关系或是履历，实操过硬的，要升职转正的话不知道要过多少年，何况还是像她们这种做指引员的，很多人做没几年就辞职了，因为能晋升的可能几乎没有。 一年多前，好不容易突然有了一个空缺的升职机会，在两人之中挑选，按理说邵汐比严箐丽早入职，业务经验也比她熟练，升职的机会理应是她该得到的。 其他所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都提前祝贺她，可等到正式下发公告的时候，却是严箐丽的名字。 邵汐看到公告的时候，心里说不失望是假的，即使对这份工作再不喜欢，能晋升加钱的好事，谁不想要？ 就那样过了两个月后，她才知道，严箐丽是用了肮脏手段获得了晋升。 银行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其中是什么缘由，可面上都没有表露什么，大家依然稀松平常地“友好相处”，直到后来，终于有个大嘴巴的男同事忍不住告诉了她事实真相。 饶若明是管理指引员的，而严箐丽早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他的床，两个人私情已久，是他向高层推荐的人，严箐丽才上的位。 那男同事还跟自己说：算了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什么时候光明正大的工作竞争，沦落到要靠肉体情色交易却也变成是通情达理的一件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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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醉汉闹事 南方的天气过了春节后，就像坐过山车，温度忽高忽低的，早上还热得人穿起短袖，到了傍晚就能吹起刺骨的寒风。 “阿嚏！！” “海哥，你该穿多点的。” “真是……这城市的天气，我是呆多久都不习惯。” “海哥，那顾老板又来了啊。”李捷瞄了眼又坐在角落那位置的顾纪成，“他最近来得还真勤呢，几乎天天都来。” 李威海拿纸巾抹了把鼻涕，没好气道：“我开这酒吧，不来客人的话，我不是喝西北风了。我上楼去拿件衣服，你在这看着点儿啊。” “知道了。” 李捷哪是说的这个，这顾老板每次来，他家老板的脾气就不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回回来，眼睛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的邵汐，存的什么心思猜一猜都能想到，所以他还真希望这顾老板别再来的好。 可这顾老板也奇怪，每回儿来就真的只是坐在那静静听邵汐唱歌，从来不会去跟她搭话。 邵汐自然也是注意到了，男人太过显眼，与这里格格不入，准时准点就坐在同一个位置，还天天来，怎么可能没发现？ 她有时看向那男人的眼神会变得黯淡迷离，天知道，她心里有多希望坐在那里的那个人是应世文。当时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生活失去焦点，茫然无措的感觉……仍旧挥散不去。 邵汐时常有脚下大地在晃动，身体不断下坠的感觉，她不知道前方的路，尽头在哪里，终点是什么，脑子里空茫一片，这种现象在跟应世文断绝来往后变得更是严重。 邵汐想得出神，根本没注意到有喝醉的客人向她蹒跚走来，等注意到的时候，那人已经抓住她的手腕，满身酒气，张合着一张混杂着臭气的嘴巴大声嚷嚷道：“让……让开！哥要高歌一曲！” 李威海这清吧虽然是供客人浅酌的，可还是会有些伤心寂寞人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或是有些来聚会喝高了的人。喝醉的人最不讲道理，就怕他们闹起事来，他这店开了也就半年时间，可不能让那些人搞砸了，所以总要呆在店里看着点。 今晚上就有个客人叫了一堆啤酒，自个儿在那喝个没完，李威海最熟悉这种客人，心想总不至于走开这么一会儿就出什么事吧。 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赶巧儿，他前脚刚走没多久，这人就闹起来了。 邵汐最反感陌生人的碰触，平时连跟人走近半步都心生抗拒，她连忙站起身挣脱开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还是耐心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让客人上台的……” “废什么话！”可那人早就已经醉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一把抢过话筒，“老子……老子来你们这消费，老子就有权利可以上来！” 醉汉对着话筒吼得地动山摇，音响被喷得破音爆响，店里好些客人皱眉侧目过来。 这年头，谁也不敢强出头，客人多数是女性也能理解，可在场的男性客人竟就真的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邵汐一个女孩子面对一个牛高马大的醉汉。 看到有醉汉突然发起酒疯来，李捷跟店里唯一的一个侍应生马上冲了过来，生拉硬拽想把人拉下去，可那醉汉身强体壮，一个人就顶了那两个，三个男人扭到了一起，台子小是不高，却也危险，脚下一个不小心就会崴到脚，或是摔到地上。 有些怕事的客人看见这混乱的场面，赶紧起身走人。 顾纪成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他就坐在原位，在这混乱的当口，看见邵汐面上异常地冷静，看准时机上前伸手一把揪紧了醉汉的头发，使力往后扯，那人被揪得头皮发疼，嘴里骂得厉害，四肢却失了力气，李捷跟侍应生才把人从台上拉下。 李威海没一会儿功夫就下楼回来了，刚走进店里就看见这修罗场，赶紧上前帮忙拦人，三个男人一起才制服了那壮实的醉汉。 李威海以前处理惯了这种醉鬼，那些人都是大老板，不能得罪，他照着老法子，跟侍应生一起把人哄出店里。 李捷在刚才的混乱中，脚踝有些扭到了，他半蹲到地上，邵汐觉得刚才抓过醉汉头发的那只手，发麻膈应，她强忍着不适，上前询问：“李捷，你没事吧？” “没事，就脚有点扭到了。” “不是吧？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别担心，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邵汐一双手僵在那，不知道该不该去扶人，她问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李捷倒不是想逞英雄，只是脚上一用力就有些疼，他面上装作没事笑得一脸轻松，却答道：“还真得麻烦你扶我一把。” 邵汐不常与人有肢体接触，她抓住李捷的胳膊，那自衬衫下传来的他人的体温，让她觉得十分烫手不适。 把人扶起来后，李威海处理掉麻烦走了进来，看见这情景，快步走了过来，关心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好像脚受伤了。” “伤着了？！”李威海眼里露出着急的神色，“你臭小子不早说！我刚才逮着那人，还能给你弄点医药费啊赔偿啊什么的回来！我看着他没砸坏什么东西，也就没跟他计较太多，谁知道你还给伤着了。” “老板，我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开玩笑。” “什么开玩笑，我可是认真的啊！你这下伤了，还怎么上班，我还得给你报销医药费呢！我这损失该多少啊……不行，小刘，你去外头给我看看那人是不是还没走，把人给我揪回来！” 小刘一个打工的大学生，涉世经验不足，老板说啥就是啥，还真就把他的话当真了，转身就要出去找人，被李捷叫了回来。 就他那小身板真出去找着人了，还能把人怎么拽回来？ 李捷无语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苦笑道：“这年头，遇着财迷的黑心老板，就没好果子吃。” 邵汐哪有那心思跟他们一起玩笑，说道：“……你还是先去看看医生吧，钱我来付。” “我真没事！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拿药酒捋捋就好。” “你当你那腿是什么呢，捋捋……行了，小刘，你带李捷先去看医生，你李大爷真要有个什么好歹，我这店里都没法做生意了。” “哟，关键时候还是我重要吧。” “是是是。”李威海随口敷衍着，一边把人往外扶一边冲还坐着的几个客人喊道，“不好意思啊，各位，店里今日闹了这出，得早点关门了。” 小刘带李捷去看医生，店里剩下的客人被老板赶走了差不多，邵汐去洗手间洗手，一双手洗得通红，还觉得手上残留着抓过那人头皮的油腻感，让她犯恶心。 从洗手间出来，竟然还有客人在，是那位总坐在角落里的先生，正跟李威海坐到了吧台，在说着话。 “这人啊，还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以前要伺候你们这些大老板。现在呢，客人又全都是大爷，遇着这种人还没法往外赶，又要借酒消愁又要发酒疯，谁受得了……” “怎么？”男人喝了口酒，“我还不知道你肚子里装了这么大怨气呢，这是在跟我抱怨了？” “我哪敢啊！抱怨谁我都不敢跟您顾老板抱怨不是？就是有感而发。” 顾纪成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也不深究他这话的真正含义，转眼瞥见回来了的邵汐，深深看了她一眼。 “海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好。回去小心点。” 李威海巴不得邵汐赶紧走，别跟顾纪成扯上关系才好，这阵子他天天来，却也不见对方有动作，这种人越是没动静就越让人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这老狐狸打的什么主意。 邵汐顺眼看去，这是她第一次看清男人的脸，他五官长得很端正，还懂得把自己捯饬得干净好看，整个人的气场外扬出一种霸气自信，眉眼间透着一股成熟魅惑。 在邵汐的世界里，除了那些富贵的亲朋好友，她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人，让人……有些怯步。 她转身要走，顾纪成就突然开口了：“邵小姐，赏脸跟我们喝一杯再走吗？” 邵汐动作顿了顿，她看到男人毫不掩饰眼里的炙热，正看着自己，礼貌回答道：“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是啊，顾老板，她就一小姑娘……” 就看见顾纪成转眼看了看想帮邵汐说话的李威海一眼，对方就识趣地闭上了嘴。他继而又冲邵汐笑得十分温和，说道：“我是邵小姐的歌迷，之前一直不敢搭话，趁老板也在，一起说说话总可以吧。” 顾纪成这话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李威海眼里是满满的不相信，却又不敢再开口乱说话。 但愿这丫头自己能拒绝得彻底点，别跟这种人渣扯上什么关系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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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回忆 邵汐静静看了男人一阵，又看了看李威海，还是坐了过去。 李威海愣了愣，左右看了看两人，心里是恨铁不成钢，感觉真像是吃了口铁铅块，嘴里发干发涩。 换做平时，邵汐是根本不会搭理这种人。歌迷？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会说的话。 她能看出来李威海很怕这个人，他似乎也不想让自己跟这人有牵扯。可好歹李威海平时对她不错，总不能让他难做。 自己已经是个大人，懂得怎么保护自己。不过闲聊几句，反正对方很快就会发现她是个无趣的人，进而自动避而远之。 顾纪成看了李威海一眼，对方就自动自觉转过身去拿酒瓶了。 “邵汐你不喝酒，我给你调一杯莫吉托吧。” 两人中间空了个位子，顾纪成却也没顺势坐过来，他不过微微勾起嘴角，笑问道：“邵小姐是不爱喝酒？” “我酒精过敏。” “哦，那真是可惜了。” 邵汐想起过往喝醉的经历，没有一次是美好的。 “是啊，确实挺可惜的。” 她眼睛一直就没正眼看过男人，轻声这样答道，语气不带一点温度，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都说酒精能麻痹神经，可以让人忘记许多烦忧事，可对邵汐来说，除了烧胃难受，呕吐到快把整个胃倒出来外，没有一点作用。 她的这个身体，对酒精没有半点吸收化解的能力，只喝上一点就够她难受的了。 十年前，跟应世文彻底断绝关系后，过了半年。 那天是年二十六，家里人一起吃饭，她记得那年新年来得很晚，再过上几天就是情人节。 邵汐特别想应世文，抓心挠肝的那种想。 她不会喝酒，那天晚上趁家人都睡下，就偷偷喝了两杯家人喝剩下的啤酒，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跟别人说的一样，能借酒消愁。 喝到第二杯的一半时，她就热气上脸，觉得很不舒服了，可就像跟谁赌气一样，邵汐把剩下的半杯强硬吞到了胃里。 酒劲上来得很快，就像她的身体在抗议，根本容不下那一丁点的酒精分子，急欲排出体外，没多久，她就抱着厕所吐到不行。 邵汐虚脱间，借着难受劲儿跟酒胆给应世文打了个电话。 手机听筒的那端响了很久，才被对方接起，他没说话，邵汐也没说话，她咬着唇，喉头堵塞，声音带着些哽咽。 “应世文……” 对方还是没有出声，仿佛那边并没有人在。 “应世文，你说点什么啊……” 那边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拼尽内心的勇气去开了那个口，近乎哀求想从应世文那里听到挽留。 可对方只淡淡回应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 相处几月的感情，不过浮云。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在那人的心里，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占到一点分量，她不过是那个人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可能再过两年，自己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性情，那个人都不会再记得。 只记得，他曾经帮过一个受全校人排挤的可怜虫，那个可怜虫还妄想喜欢上了自己。 她以为，他就是自己毕生寻找的那个命定之人，是生命里的光。 邵汐的人生本无光，她觉得能遇见应世文，一定是自己花尽了所有的运气才会碰上他的。 第一次见应世文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个人在对自己扬起笑脸的那一瞬间，就深深地刻在她心里。 终于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可以把自己从深陷的泥潭里救出，带她触摸那抹渴望已久的艳阳。可上天终究不会厚待她，正如艳阳的光芒，无论你如何伸手，都会从指缝间穿过，无法抓住。 在应世文那句淡漠的话说出口后，邵汐当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号码删除。 她从来都不知道，平淡的话语能比那些恶言更锋利，化作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插进她的胸膛，让心脏从此停止跳动。 邵汐脑子里一遍遍回想起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精准到每一个字，每个语气，一帧帧地回放。 她很惊讶自己此时胸口憋闷得快喘不上气了，都没有一滴眼泪。 可邵汐知道，她最后还是哭了。 她之后若无其事去洗澡，眼泪都混在了水中，看不见也摸不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晚是不是真的为应世文流泪过，正如对方也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曾为他如何心碎。 这半年来，邵汐也没觉得生活里没有了应世文有什么变化，不过是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没有谁，会因为生活里没有了谁，而变得过不下去。 直到隔天早上，邵汐从床上自然醒来，她睁开眼睛躺在那儿，久久都没有起身。 在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自己与应世文相识的那几个月里，她每天早上起床……都是带着对新的一天的希望与期盼的…… 而现在，她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认识应世文之前的无望日子里。 邵汐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蜷缩在被褥里，无声流泪。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李威海把一杯刚调好的无酒精莫吉托放到了她面前，邵汐像是被对方突然出声吓到的惊鸟，心头猛地一跳，身子也忍不住颤了颤。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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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拒绝 顾纪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今天关门早，现在才九点，邵汐就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不只是现在，她好像一直都是这种近乎淡漠、无欲无求的状态。 一个正常的年轻女人，不该有的样子。 人都是有欲望的。对爱情，对金钱，对名利，对强权，对……亲情。 没有一个人会对任何东西不感兴趣，人活在这世上，总会有哪怕就一样东西，会令他渴望去得到。 只要他有渴望的东西，就有弱点，就不是不可攻破的。 他从郝恒那里拿到的资料都看了，邵汐这个人平凡无奇得接近无趣，她的生活圈子小到几乎从学校毕业以来，就没有从这个城镇走出去过，朋友极少。 从出了社会，工作后开始，她每天的活动路线除了家就是银行，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额外的交际活动，不与人深交往来，独立独行。 放在现在这个五彩斑斓的时代，还会这样活着的，除了是社交恐惧症患者，资深宅；就是自闭症，要被送去精神治疗的。 可很显然，邵汐都不属于，她如常上下班，跟人也能交流自如，甚至吵架、动手起来都不输人。 再有就是……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真会有这样戏剧性的巧合。 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顾纪成不禁有些莞尔。 邵汐个子算高，可到底还是个女人，就敢那样扎进混乱缠斗的三个大男人中间插上一脚，脸上还毫不变色，过分冷静，平时无趣至极的人，在这种时候的表现，倒比一般人要有趣得多，十分矛盾的一个人。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活着？活得……像具行尸走肉。 李威海在吧台后擦洗杯子，看见顾纪成那快把人身上盯出两个洞来的专注样，背后不禁直发冷，瞟了眼邵汐，一直被人火热盯看着的人反倒像个没事人，小口喝着莫吉托，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纪成把人留下了，却也没跟人聊出什么花样来，时不时提出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邵汐也只用零星两语回答，看着就好像两个不善交谈的人在强行交流。 本应该是永远都走不到同一个画框里的两个人，李威海此时却觉着，这两人凑到一起的画面，莫名的很合适，给人一种…… 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可能是这两人身上都有一种特质，很相像。站到一起后，又有一种旁人打入不进去的结界。 李威海对这两人也不是太了解，但想来自己这种想法也太可笑了点，一个是混世花花公子，谁都能往床上带的人渣；一个是对人情世故冷漠到，让人几乎以为她是从尼姑庵里偷跑出来的小师太，清心寡欲，生人难近。 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相像呢？ 邵汐实在无心再去应付顾纪成那些有的没的问题，她站起身，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确实，女孩子太晚回去也不安全，你路上小心点。” 李威海一边收走她才喝了一半的饮料，一边这样应道，听他那口气，像是在着急赶人。 邵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顾纪成，微微扯出一抹礼貌的笑容，说道：“再见，顾先生。” “如果于邵姐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吧。” 李威海是背对着他们在水槽边清洗杯子，手上动作停了停，稍稍侧过头去看邵汐的反应。只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保持着那抹虚假的微笑答道：“不麻烦顾先生了，我住的地方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 顾纪成长腿点地，高椅一转，站起身，一手插进西装裤袋里，长身往那一站，犹如上流社会的贵公子绅士模样。 “那正好，我陪着你走一段吧。” 他走向邵汐，在她身前站定，刚才隐隐约约飘来闻到的古龙水，此时变得浓郁清晰，个头的差异让她觉得很是压迫，邵汐忍住了后退的冲动，有些反感。 “顾先生。”邵汐微微抬头，眼里一直很冷淡，“我还是明说了吧，我跟你才认识，你觉得我会让一个陌生人送我回家吗？” 李威海听到邵汐这直白明了拒绝的话，差点没把手上的杯子给摔了。 顾纪成也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他看着邵汐面上冷淡的神色，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像这种情况，人们一般会婉转礼貌地拒绝，而不是像邵汐这样把话说得十分直白无礼，甚至是带着攻击性的。 “抱歉，我没有恶意。” 邵汐别开眼，有些不耐烦，她毫不掩饰自己这种情绪，随口回道：“我知道，是我戒备心比较重。” 邵汐最后的那句话是冲对方说的，却也是冲自己说的。 她这几年时常会像这样，很多话都冲口而出，以前总会在心里掂量后再开口的顾虑，现在都荡然无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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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通知加选 空气一时静谧尴尬起来，正当李威海要开口打圆场的时候，忽然响起铃声，是邵汐的手机。 她从包里拿出来，看到是不认识的号码。一般陌生来电她都不会接，可此时打来的这个陌生电话，正好成了让自己顺势走人的契机。 “喂？”邵汐接起电话，看了眼顾纪成，“抱歉，我先走了。” 邵汐走到店门外，夜晚的寒风一吹，让她逐渐混沌消极的头脑变得清醒不少。 “请问是邵汐邵小姐吗？” “我是，请问是哪位？” “您好，我是Fancy广告模特征选的工作人员，Cindy。昨晚您的手机关机，我有发短信给您的，可您没有回复，是没有收到吗？” 邵汐有些发懵，听到是Fancy那边的人，她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及时去查看信息。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们老板想让您再来拍几组品牌的硬照，不知道您这两天有时间吗？” 邵汐一时以为自己听错，她没有说话，电话那端又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不敢相信地问道：“不好意思，我想再确认一下。这意思是……我通过征选了？” 顾纪成这时正从店里走出来，听见了她这句问话，他没有要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爱好，直接越过她，走了。 邵汐看了眼男人离去的背影，又专注回电话这边。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老板的意思是，想通过这次硬照，再确认您是否适合。” “……好的，我明白了。” 邵汐没有多问，既然对方愿意给她一次机会，那就该把握住。她没有被完全淘汰，却也不是完全通过了征选，那就代表舒伶对自己还有所顾虑。 她跟对方约好了明天的时间，又打了个电话给饶若明。 “饶经理，我明天有个急事，需要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你又有什么大事要做？前天你说自己重感冒，病历单到现在也没发给我，这次又是什么事？！” 听到饶若明不耐烦质问的口气，邵汐真想破口大骂回去。她自己个人的周末休息时间，凭什么还得给他证明自己是真生病，去不了加班？ “有个朋友突然过世了，得去给他送葬。” 邵汐随口胡编，那头的饶若明正等着她给编个什么借口，准备刁难刁难她，没想到她一开口就说死人了，一下给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是真的，自己不给请假的话，回到行里肯定是要被人说不近人情；要是借口……自己也没法证明她说的就是假话，总不能叫她拍个殡仪馆的照片回来吧。 “行吧，这个月的奖金可没有了啊。” 恶声恶气地说完，饶若明就直接挂了电话。邵汐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稳下心态来，别跟那种无关紧要的人置气，明天还得保持状态去拍照呢。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郝秘书。”顾纪成上了车后，示意他开车，“你之前说过，她在征选一个品牌广告对吧？” “是的，纪总。” “是什么品牌来着？” 郝恒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坐在后座的顾纪成一眼，见他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是一个叫fancy的自创彩妆品牌，开创者是国际名模舒伶。她的这个自创品牌最近刚刚在内地市场打响了点名气，现在在找广告模特。” “是吗？看来她还是有点本事啊。” 顾纪成也跟几个小模特玩过，他们那个圈子自己不熟，可也是水很深，乱得很。模特圈都是年纪很小的小姑娘，刚踏进那个花花世界，涉世不深，很容易就会跑偏，被名利蒙蔽。 之前郝恒跟自己说，邵汐经常去参加各种征选的时候，他还觉得奇怪。论年龄资历，她都已经比不过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女生了，怎么还去费那个劲儿呢？ 要是她想混进那个圈子的话，自己倒是能帮上一把。 郝恒见顾纪成微微勾起嘴角，没有再说话，眼里闪烁不明，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就专心开自己的车了。 他从来不会多问老板的事，他想要知道什么，自己就解答，至于他是怎么想的，想怎么做，自己是一点知道的兴趣也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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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人渣 “邵汐。” 邵汐在走进小区的时候，就看见楼下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当下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想法。 可她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跑？ 邵汐只当那个人是空气，完全无视，直接走了过去，可唤她名字的人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邵汐下意识就是反手甩开，可那个人执拗地又伸手来抓，她只能不断甩手躲避，终于忍不住低喝道：“不要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邵汐，你听我说……” 可那人嘴上这样答应着，还是不停伸手来碰，不是想抓住她的手腕就是想揽过她的腰，要是这时候有路过的人，可能还真以为是小情侣在闹别扭。 邵汐闪身躲避，不知不觉被人逼到了墙角里，退无可退，她心里怒气聚集，维持着最后一丝礼貌，低声喝道：“我说了！你不要碰我！有话你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李军绍举起双手，软声道：“好，不碰！我就想跟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真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之前犯浑，是我不好！我真的……” 邵汐实在是烦透了他说的这些话，她压根就不想听。对方见她这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又上手来抓住她的双肩。 李军绍几乎是把她人给抵到了墙上，两人身体离得极近，邵汐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把人推开，这里是旧小区，楼层矮，在楼下稍稍喊一嗓子，整栋楼都能听见。 她也管不了现在这个时间会影响到别人，甚至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大吼会让人听见，大喊道：“你能不能给我滚远点啊？！你脑子有毛病吗！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不、可、能！你这个时间跑来这里想做什么？！” 邵汐跟李军绍认识是在三年前，相亲。她是被催婚催得烦了，就试着跟对方谈，她那时没想那么多，就觉着反正这日子已经了无生趣，随便找个人结婚生子，糊涂过完一生算完事。 可这李军绍就是个人渣，两人相识的时候，邵汐还不像现在这样会打扮自己，老土得很，他就觉得她配不上自己。 李军绍家里早年是大富人家，身家千万，放在二十年前，那简直就是富豪级别。可后来李军绍出国留学不到一年，李父投资了一个新型项目，生意失败，还倒欠了钱，家里情况是一落千丈，他书也没法念，中途休学回了国。 邵汐家里的经济水平算中上游，这几年更是因为她那个能力出色的哥哥，上升不少。她多少知道李军绍跟自己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如果他跟自己结婚了，透过这层关系，不管是事业上，还是重扶家里状况，都会助力不少。 所以他一边觉着自己跟邵汐在一起会掉价，一边又不打算对这块肥肉撒手。这边跟邵汐在一起冷冷淡淡地处着对象，那边就找漂亮女生，脚踏两条船。 邵汐会跟对方提分手，也不全是因为他出轨，而是她刚好在那时看见应世文出现在电视上，拿到了最佳男演员奖。 再转眼看看自己，她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对比下，简直是可悲。 邵汐受了刺激，一下子大变样，她底子好，本来就长了一张漂亮精致的脸，打扮一下，就完全惊艳人了。再站到李军绍面前说分手，对方完全傻眼，过没多久就跑回来，一直纠缠求她复合。 邵汐可以容忍对方是因为利益才跟自己在一起，大家不谈真心，凑和过日子也成。可偏偏自己醒悟了，这人渣还出轨，那就再没有复合的可能。 邵汐的母亲跟李军绍的母亲是交往多年的好友，也是同乡。 他想着有这层特殊关系在，自己诚心认错，邵汐总有一天会回头。 可邵汐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李军绍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厚着脸皮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纠缠自己的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难道真的以为打自己着“痴情”的名号，就能让人信服？ 确实也是，她妈不就很相信他是真心的嘛。不然他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自己宿舍楼下呢？ 不过与其说她妈是相信李军绍，更应该说她根本不在乎，只要她的女儿有人要，能早早结婚，跟什么样的人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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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怒踹人渣 邵汐年仅二十五没有结婚生子，她的母亲就觉得丢尽了脸面，从邵汐毕业开始就从不间断给她安排相亲，可到现在一个都没成，现在有这么个痴情种追上门，怎么能不帮上一把？ 邵妈妈也知道李军绍干的那些混账事，可她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帮着劝，让邵汐点头。 邵汐一直都非常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作这样的父母的孩子呢？ 无论她过去怎样扮演一个乖孩子，事事顺应父母的意，让他们高兴，可从来都得不到他们的一眼重视，到头来，邵汐一无所有。 没有人关心她的喜怒哀乐，没有人关心她的需求渴望。 比起李军绍大晚上贸然出现的唐突无礼，邵汐心里更为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感到心寒。 会让事情发展到今日这地步，对方还纠缠不休的理由主要来自于她母亲的态度。 父母不允许她表现出悲伤，不允许她表现出哀怨，不允许她表现出生气愤怒，不允许她表现出任何负面的情绪，只允许她装着开心快乐，那样他们看着才顺心。 只因为她是个女儿身，传统思想已经在他们的脑中根深蒂固，女孩子不需要出头，不需要有想法，只需要随便找个男人结婚成家生子，结了婚，不工作也成，在家相夫教子。 邵汐找父母沟通，等同于把拳头砸在棉花上，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些想法，他们不懂，他们只觉得养大了你，你怎么还这么多想法要求，为难父母？ 后来，慢慢的，邵汐不再追问为什么了，其实答案很简单也很显而易见：不过是重男轻女罢了。 邵汐想明白的那刻，她心里不禁自嘲自己，怎么就少长了一块肉呢？ 如果她是男人，父母也会重视自己了吧？ 可没有如果，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有这样的父母，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都是早已注定的事实，无力改变。 她直到长大后，才知道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可以如此之大，不仅是身心的完整，更影响她处世为人的心态，甚至是影响自尊自信的程度，直至生命尽头都无法磨灭改变。 所以她才会对应世文那样念念不忘吧，对他那样一个在爱里面长大的孩子，心生羡慕憧憬。 李军绍以前觉得这女人天真好骗，性格软好拿捏。可谁知道，邵汐不仅一下大变样，脾气还变得这么火爆。 被邵汐这样当面骂得直白难听，面上就有些挂不住。 他以往纠缠对方的时候，邵汐多数是不会回应，或是报以冷漠态度，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直接发火怒骂，也不知道她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 他一时哑口，正不知该如何反应的时候，楼上不知道哪家传来一声爆喝怒骂夹杂着脏话，让李军绍憋红了一张脸。 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也清楚明白，要不是情势所逼，他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来纠缠邵汐。漂亮的女人哪里没有？可邵汐现在是又漂亮，家里情况又好，他当然得拼命挽回了。 李军绍家里情况还没惨淡前，多少女人对他前赴后继，所以他才有那余韵东挑西捡的，可现实残酷，家里一贫如洗后，不仅是女人，就连他的那些个亲戚朋友全都避着他们家。 李军绍半个留学派，留学留到一半，家里经济情况就一落千丈。一个半吊子回国后，好的工作难找，现在还在一家小公司呆着，不知道有多憋屈。前些年还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现在家里的债刚还清，全家还挤在二十平米的人才房里，他要想翻身，不死命抓住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行？ 他听说邵汐的哥哥在国企已经混到相当高的职位，要娶了这女人，她那位大哥还能不帮着他点吗？要能再借着亲家关系，捞到点钱，东山再起的话，以后他要什么没有？现在忍一时的屈辱，是为了更光明的未来，怎么算这笔账都是值得！ “我们别在这说。”李军绍把心一横，就拽住她的手腕，“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你放开我！！” 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力气差距从来都是很明显的，任是邵汐如何挣扎捶打，还是硬生生被李军绍生拉硬拽，给拖到了小区门口外那么远的距离。 旁人都当小情侣闹别扭，看门的大爷嘴上劝了两句，却也没敢真上前来动手阻止。邵汐挣得手腕生疼，感觉像是皮都要被磨破一层，她明天还得去拍照呢，李军绍要真敢给自己身上弄出点伤痕来，耽误了她这事，她保证今晚上先把他给踹废了！ 邵汐也不打算再顾忌母亲跟李阿姨那边的情面，是对方要逼得自己把事情闹得难看，也怪不得她。 邵汐看准空当，一脚狠狠踹向李军绍的下面，对方才松开手，痛呼着半弯下身，哀嚎了小半会才恢复过来，马上破口大骂道：“我……你妈的！！邵汐！你这疯女人！” 李军绍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嘴里一连串地喷着粪，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邵汐充耳不闻，倒像是早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预料到的。她更关心自己的手腕整个被抓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淤青，还磨破了些皮，疼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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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英雄”救美 “骂完了吗？” 邵汐拿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对准了他，说道：“还不够的话，继续。” 李军绍两条腿都有些打颤发软，邵汐那一脚简直是下了死力，完全没留余地，他现在怒气冲头，完全没了理智跟风度，本性尽露，一挥手就想打掉她手里的手机：“你拍个屁啊拍！” 邵汐见他抬手的时候，就下意识缩回想要护住手机。谁知道这时，忽然有人一把抓住了李军绍的那只手，就听旁边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笑。 “跟女人动手，你下面那根的确是个摆设，被踹废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顾纪成比李军绍高了半个头，体型身高上自然占了优势，气势就压过了一头，顾纪成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两个男人暗地里较劲抗衡。 可男人间也是存在力气悬殊的，顾纪成一边牵制对方，一边巧妙地卡进邵汐跟李军绍之间，大有把她护在身后的意味，才松开手。 “你哪位啊？！多管什么闲事！” 李军绍今晚上碰壁不断，这会儿还跑出个英雄救美的，比力气还比不过人，心下怒火烧得更旺。只见这个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用下巴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说道：“我的秘书刚才就把你的行径全部拍了下来，你要识相点就现在离开，不然我们就走警察局一趟吧。” 李军绍愣了愣，顺眼看去，又转过头来狐疑地上下仔细打量了下顾纪成。看这衣品、车子跟气场，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邵汐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打上交道了？更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的男人还有这么一手，对方要是认真的，理亏的绝对是自己，可两家人的情分摆在那里，邵汐真能跟自己闹到派出所去吗？ 李军绍胯下隐隐作痛，一想到她刚才毫不留情的那一脚，他还真拿捏不准，还是颇不甘心地质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谁啊？我跟我女朋友的事，你有什么资格插手？” 顾纪成眼睛一直看着他，只稍稍侧过头，轻声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邵汐有些没搞清楚此时的状况，这顾先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跟踪自己？！ 英雄救美自古是让人动心的戏码，可男主角对自己图谋不轨，那这就只是一场闹剧。她更不可能跟这位不认识的顾先生说太多，只简单否定回应，希望李军绍赶紧识相离开。 “这位先生，男女关系是建立在双方共同认可的情况下的，而且可以看得出来邵小姐不愿意跟你接触。你这样单方面不顾对方意愿，强硬纠缠，是属于侵害他人人身权益，十分恶劣的行为，就此打住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要闹得太难看了。” 顾纪成这番劝言说得平淡，却又夹裹着威胁之意，李军绍心知今天在这里是讨不了什么好了，他刚才一时气昏头，对邵汐破口大骂，再难在她这里入手，只能回去看邵妈妈那边能不能突破了。 李军绍输人不输阵，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 邵汐转头看见探头出来看热闹的小区保安大爷，有些犯难，这下好了，她明天就是小区名人了。 “你手怎么样？没事吧？” “破皮了，我回去擦下药就好。”邵汐不自然地扭了扭手腕，“……谢谢。” 顾纪成心里有些异样，可他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邵汐自我保护的意识太强，也不知道她是不懂求救还是不会对人求救，刚才在店里也是，那醉汉要真对她动手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可她没有，从头至尾，都没有向旁人求救过。 大晚上被一个大男人往外拖，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旁人眼睁睁看着没有上前帮忙，很大部分原因是她没有主动开口求救，别人就可能以为是情侣吵架，不好随便拦住。 可只要她随便喊一两声，总会有人会来帮忙的，要是今晚上自己没跟着来，她真被人带走了怎么办？ 顾纪成微微皱了下眉，又恢复如常地答道：“不客气，我就说该让我送送你吧。” 邵汐看他嘴角挂着笑，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刚刚还救了自己，可她还是对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抱有反感，语气不善地说道：“顾先生，你跟踪我。” “抱歉，我这样的行为是不对，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担心你的安全。” 你没出现之前，我也是这么活着过来的，命这东西，要来的总会来。 可这话实在太像抬杠，邵汐还是没说出口。她转而问道：“你的秘书真的拍下刚才的全部过程了？” “对，没错。我建议保留视频证据，万一你那一脚真把他踹出个好歹，他对你发难，这也能作为一个有力的辩解。” 邵汐点点头，应道：“确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能把视频发给我吗？” 顾纪成看到她一脸面无表情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耐人寻味地看着她走向车子的背影。 邵汐的长相，虽然很精致漂亮，画着浓妆的时候更是美艳压人，不是善茬的那种。可她素颜的时候，给人感觉就是那种很善良无知，宁愿息事宁人装老好人，也不愿为难对方的人。 妆前妆后，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可这骨子里的性格却始终如一，总是无意中让人出乎意料，真是好玩。 不错，他还真是找着一个很好玩的玩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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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拍照 邵汐加了郝恒的微信，把刚才顾纪成叫他录下的视频发给了她后，就自觉上车等着。 那两人站在车子旁边说着话。 “今晚真是谢谢你了，顾先生。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去吧。” 邵汐收到了视频，就马上开口赶人了。顾纪成对于她这种白眼狼行为，也不以为然，只端着笑脸让她回家记得擦药什么的，就上车了。 邵汐站在那里，看着车子开走。 她微微皱起眉，还真不明白这顾先生到底在想什么。让他走人的时候，走得十分干脆，可是转头又偷偷跟踪自己。 邵汐觉着，对这个顾先生，她还是得堤防着点，保不齐会变成第二个李军绍。 因为邵汐的缘故，郝恒最近加班的频率又多了不少。 面对刚才那幕，他多少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这么强悍，一般人估计都会害怕，被人上门纠缠到这种地步，大半夜被个大男人往外拖，换哪个女人不怕？之前他家老板只叫他调查些她的基本资料，也不知道这回儿回去，会不会让他连邵汐周遭的人际关系也一并调查清楚。 郝恒深信，经过今晚上这事，他家老板更不会轻易罢手放弃游戏了。男人都是这样，天生刻在骨子本能里的征服欲，越是有人抢的东西就越想争过来，倒不是真心想要，只是那点劣根性作祟，以彰显自己的魅力，跟心里得到满足感。 英雄救美，最容易打动女人心，这场狩猎，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吧。 虽然郝恒自己也是男人，可他对这种偷心玩乐的游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能说，运气吧，有些人命中就是注定会碰见一些狗屎，不幸踩中了轻则伤神，重则伤身，为情伤己殒命的也是不少。 而像邵汐这样的，是不是也会那样为情极端呢？ 邵汐本以为今晚上已经够折腾了，洗好澡，护肤擦药后才刚睡下，她妈就打电话来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多，邵汐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接了起来。 “小汐，睡了？” “嗯，被你吵醒了。” “那什么……今晚军绍是不是去找你了？” “是啊。干吗？” “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邵汐实在很不想在这个点，跟她妈讨论这些事情。她有预感，如果继续跟她说下去，今晚自己就不用睡了，那明天的拍照铁定是完蛋。 “明天再说吧，已经很晚了。”邵汐声音很冷淡，“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 邵妈妈可能以为这事能成，语气都软和很多，近乎谄媚那样，说道：“好好，你睡吧，有时间一起回来吃饭。” 邵汐连“再见”都没说就直接挂了，她妈说的那句“一起回来吃饭”是什么意思，她怎么可能没听明白。 邵汐努力把那种徘徊在心头的刺痛感驱散，可辗转反侧了很久，才慢慢进入梦乡。 隔天，闹钟响时，邵汐艰难起床，完全是很疲累的状态，她也不知道自己昨晚翻来翻去是翻到几点才睡着。 她强打着精神起来梳洗，吸取上次教训，她今天只抹了防晒BB霜就出门了。 邵汐尽量放平心态，只当这次拍照跟之前做过的那些工作一样，放松来就好。虽然工作经验不多，但也是起码懂得该怎么做的，保持心态平稳是最主要的。 而且，她不知道为什么舒伶会给自己这么一个特别的机会，对方在自己身上是看到了什么特别闪光点。既然不知道，那就做自己，有时特意去表现，反而会弄巧成拙。 怀着这样的心情，邵汐到了地方。她跟着工作人员走进摄影棚，以试拍的规模来说，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舒伶正跟摄影师说话，听见邵汐来了，马上转身向她走来。 “你好，你早到了呢。” 舒伶对邵汐露出赞赏的神色，比起自己之前遇到的很多人，不管有名无名，有些人的工作态度就是有问题。而邵汐的态度，她一直就很喜欢，之前在征选的时候，他们偷偷在候选区装了监控，只有极少数人会在候选的时候练习，没有闲坐着，邵汐就是其中一个。 “这是最基本应该做的啊，不管做什么，早到永远都是对的。” 舒伶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说道：“是这样，今天我想给你试拍几组照片，分日常、约会、职场三个主题。只会拍脸部，你可以好好想想等下该怎么表现出这几个主题。” 见邵汐露出有些疑惑的神色，舒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邵汐原本想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可这种话是职场考验大忌，主考官问你能不能胜任，你竟然说不知道？ 舒伶让她来试拍照片，她猜想肯定是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可取之处是对方想要的。 可她现在给自己出的这个考题，是不是太难了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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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拍照2 摄影棚里就用遮帘划出了一小块地方化妆换衣服，邵汐被舒伶领着进去后，坐到了镜子前，她跟化妆师要求等会儿得给她化什么妆容后，就出去了。 “你好，我叫小美。” 化妆区里有几个化妆师，只有一个叫小美的女生对着镜子里，明显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邵汐笑了笑，摊开化妆包，主动跟她打着招呼，似乎是想让她放松点。 邵汐僵着笑容回应了一声，说不紧张绝对是骗人的啊。舒伶说让她想想怎么表现，可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又有两个身形高长的年轻女生，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看见邵汐已经坐在镜子前化妆了，对看了一眼，眼里满是不怀好意，咬着耳朵，边笑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真没想到，她还真能混进来啊……” “我听说今天是试拍，肯定没戏。” “不是都确定是我们了吗？还试拍什么？” “谁知道，可能是看她可怜呗。” 那两个年轻女孩子一坐下，就又小声嘀咕交谈起来，声音是不大，可化妆区就这么小，说点什么再小声都能听见，何况她们那些话，明显就是故意要说给邵汐听的。 小美跟着舒伶做事才一年，可之前她已经在这行里呆过几年了，对这些模特、明星的各种品行也算是看过不少。 坏人自然是比好人多的，有些人就是会看不惯别人，小人嘴脸。今天拍照的目的，是要给选定的模特拍品牌照，还要给一个人试拍，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舒伶已经选定了模特，还要再安排一个人试拍，是为什么。 邵汐听惯了旁人对自己的议论，比这更恶毒的话又不是没听过，早就对这种冷嘲热讽免疫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话，就一张嘴，也没跟自己动上手，她也懒得去搭理。 小美看邵汐面色如常，好像根本没听见那些话一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在给她定妆的时候，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别理她们，加油。” 邵汐听见小美的安慰，看了眼她，这才认真去看这个给自己化妆的女孩。她年纪不大，看样子只有二十一、二左右，一脸纯真，看着自己的眼神很真诚，应该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嗯，谢谢。” 邵汐当那两个模特是空气，径自走了出去。里头又传来嘲讽人的说笑声，连带着刚才帮她们化妆，一直没说话的化妆师，见自己出去了，就好奇问她们，自己是什么人之类的话。 邵汐哪有心思管她们，她一走出来，看见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在摆弄设备，心里就越发紧张。 她朝舒伶走了过去，简单说了站位点后，邵汐就走进了背景布中间。 第一个主题是日常，妆容偏淡妆些，重点只突出在眉毛跟唇妆上。因为只是拍脸部，所以她也不需要换衣服，可正因为是集中在面部拍摄，会让人更在意镜头，一个弄不好，就会拍出脸僵呆滞的样子。 邵汐已经有很久都没有站在照相机闪光灯面前，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舒伶在旁边引导着她，让她设想些情景，投入拍摄。 可邵汐本来就没有过多少经验，她越是想要做好，就越做不好。先前不断跟自己做的心理建设，都在照相机的“咔嚓”快门声中，跟舒伶看不出什么想法的平淡脸色下瓦解。 “放松！表情太僵硬了！”摄影师一直出声提醒她，“生动一点！来，眼睛看这边！” 邵汐眼睛紧紧盯着照相机的镜头，她一开始的高度集中慢慢涣散。她想集中在拍照上，不去管站在一旁的舒伶，可她的视线一直紧盯着自己的表现，就让邵汐忍不住去在意。 再加上摄影师明显很不满意的样子，不管自己怎么做，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赞赏的话，这就让邵汐心里更紧张，拍出来的照片自然不会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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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糟糕表现 “停一下。” 舒伶突然出声打断了拍摄，邵汐因为她那句喊停，心里跟着一跳，沮丧感猛地袭上心头。 舒伶走到链接照相机的电脑前，冲她招了招手，邵汐有些局促不安地走了过去。 她站在电脑前，不自觉屏息，一眼看去，电脑上是她刚刚拍下的那些照片，果然有不少是眼神失焦，表情呆滞。 “你怎么看？” 面对舒伶的发问，邵汐简直觉得自己被剥光了衣服被人看到，对方还要问自己：你觉得你身材怎么样。 “……抱歉。” 舒伶挑了挑眉，伸手按动鼠标，拉动照片，有那么一两张还是勉强算拍得不错的，她指着屏幕说道：“你不该跟我道歉的。这是你的拍摄，你的作品，没有表现好，最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邵汐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舒伶今天穿得很休闲，白色棉麻衬衣，简约牛仔裤，她从裤袋里拿出手机，不知道在找什么，然后放到邵汐眼前。 “我正是看到那天你这样的表现，才会考虑给你这次机会的。” 邵汐定睛一看，手机里是一张照片，是她自己。她拿着唇笔画着唇线，眼睛看向镜头，眼神专注魅惑，似穿透镜头在看着谁调情一样，很美的一张照片。 这是那天她无意中抬眼，被抓拍到的照片吧。 “在这一行里，我们模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展现出产品的特性，让消费者想要拥有。而你当时的样子，我看了后的第一直觉就是，我想买你手中的唇笔。” 邵汐有些疑惑地看着舒伶，还是不太明白她想要对自己说什么。 舒伶看她还是听不明白的样子，耐心说道：“通过这一张照片，我觉得你在模特这方面是有天赋的。但这个行业是非常残酷的，你需要把握每一次得到的机会，也需要在每一次都做好准备跟表现，没有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做才是对的，才是好的，没有标准答案。你需要做的，是尽力表现出自己最光彩最自我的部分，记住！是你在驾驭产品，而不是你去衬托产品。我给你的这次机会，你需要自己想办法怎么去做好，我不是你，我身上没有你身上具有的特质，所以我的办法用在你身上也不会合适，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邵汐听了舒伶用心良苦说了一长串的话，有些复杂地看了对方一阵，点了点头。 “你先休息一下，好好琢磨该怎么做吧。”舒伶拍了拍她的手臂，“我让其他模特先拍。” 那两个模特早就已经化好妆发在一边等了，她们也看见了刚才邵汐的表现有多糟糕，都用一种“看吧，她果然不行”的嘲笑眼神看着她。 其中一个模特站到背景布中间，单反照相机一架起，快门按下时的闪光灯就像是聚光灯，她无比自信，如鱼得水一般，明明只是集中拍摄脸部，但她却在镜头前摆出各种专业的姿势。 邵汐站在电脑前，看到同时联动过来的照片，跟她刚才的僵硬呆滞表情完全不同，那女孩表现得很生动，就算只有头部，你也能想象出她是在做什么，表现出了什么样子。 另一个模特走到了邵汐身边，看见她盯着电脑屏幕，故意嘲讽了一句：“看见了吧？这就是专业跟业余的区别。” 邵汐没理她，她现在心里乱得很，反复回想刚才舒伶对自己说的话，表现出自我……她该怎么去表现呢？她的自我是怎样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表现？ 那女孩见邵汐不搭理自己，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瞪了她一眼，凑了过去，阴阳怪气的小声说道：“老阿姨，知道自己表现得有多烂就赶紧滚回家去吧，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模特圈可不是你这种人能随便混进来的。” 邵汐总算有了反应，她冷冷地转过头来看那女孩，眼神冰冷，那女孩也不怕，双手抱臂，昂着下巴，瞪着她。 邵汐一下子逼近过去，脸几乎要贴上地方的，那女孩险恶地后退了一步，嫌弃道：“干吗？你想动手啊？” 邵汐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像极了一个蛇蝎美人，她淡淡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跟你说，你有口臭，你知道吗？还挨我那么近说话，真恶心。” 说完，她就越过那女孩，往化妆区那边走去了。那女孩当下就气得转过身来，想破口大骂，可看着这么多工作人员在场，又不好真的大发脾气，只能瞪着邵汐走远的背影，暗暗骂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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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领悟 邵汐是真搞不懂这些小女生，明明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份工作，却还要对仅仅是得到试拍机会的自己发难，又不是说自己会把她们的工作抢走，是有多闲…… 她走进化妆区的时候，只有小美一个人在里面收拾东西，看见她脸色不好地走了进来，也听说了外面的试拍不太顺利。 “先坐着休息会儿吧，调整下状态。” 邵汐笑着说了声谢谢，却没有坐下，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走近了点。小美给自己化的妆发很美，粉底打得很轻薄自然，唇上的唇妆线条有致，长发披肩松散却不杂乱，有种慵懒悠闲的美感。 她忽然在想，平时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呢？ “小美，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什么？” “你第一眼看见我，有什么感觉？” 虽然这种问题问一个今天才见面的陌生人，有点奇怪，但邵汐觉得小美是个好人，她应该能给到自己一个启示的答案。 “啊？”小美果然愣在了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呃……这个，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我想知道，自己给人第一印象是什么样，说不定对拍照有帮助，你直说就好，没关系的。” 小美脸色有点犹豫，看样子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应该是不太好，邵汐劝说道：“你就直说吧，反正你刚才也看见，那些人对我的态度那么恶劣，我也没管她们。而且，我也知道这个问题是有点唐突奇怪，但麻烦你跟我说实话吧。” 小美觉得既然邵汐都这样说了，就老实回答了。虽然，她并不知道对方问这种问题，对拍照有什么帮助。 “唔……那我就直说咯？我感觉吧，你有点不太好接近，给人冷冰冰的感觉。” 邵汐听过不少这种评价，身边的人，同事都这么说，说她周身好像有空气墙，总是一副谁都不要靠近我的感觉。 邵汐眼睛紧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换着角度摆出几个姿势。 镜中的那个人，模样艳丽，眼神冷酷，眼睛一眯，就完全是一副高人一等，对自身一切都毫不在乎的女王模样。 这就是她。 其实根本无关妆容装扮如何，她不管外貌怎么变化，内里的本质还是不会改变。就好像不管她是穿着宴会礼服，还是身着休闲T恤短裤，她就是她，是她穿着这些衣服，而不是被衣着影响，不管她穿着什么，都能尽显本色。 “谢谢你，小美。” 小美今天从邵汐那里听到了很多声“谢谢”，她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冷美人竟然是这么多礼的一个人，甚至不知道她此时对自己说谢谢是为了什么，自己明明说她第一印象给人是冷冰冰吧？ 邵汐从化妆区里再走出来的时候，眼神坚定，没有了刚才拍照时的局促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徘徊。 站在背景布中间的那个模特似乎是已经结束了拍摄，舒伶转过头来，正想让人去喊邵汐，一眼就看见邵汐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眼神坚定，十分自信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舒伶会心一笑，看来她刚才说的那番话，眼前的这个人是领悟了。 为什么对邵汐特别呢？明明外头年轻漂亮，有潜力的模特是一抓一大把。 Cindy这样问过她。 舒伶举起那张被晾晒出来，邵汐在画唇线时看向镜头的照片，这样说道：“你不觉得，她如果真的踏进这个圈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会掀起滔天巨浪吗？” Cindy完全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舒伶看着那张惊艳的照片，眼里满是欣赏。 而事实也证明，她没有看走眼，邵汐就是一颗闪闪发亮，静待发掘的宝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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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命运 “前天晚上你们听见了吗？”一个男同事中午吃饭的时候，问着同桌的人，“小情侣吵架吵得厉害着呢，听说男的最后都把女的拖到大门去了。” “没听见，我可能那会儿在洗澡。” “我听见了，听声音耳熟，不知道是哪家人。” “什么情况？” 那男同事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听保安大叔说了点，还听到其他住户骂他们来着。” 他把从小区保安那里听到的当时的情形，给大家说了一遍。然后女同事听完后，就都对这个事情有些意见。 “天啊！男的把女的拖走……听着真恶心，是分手了来纠缠的吧？” “极大可能是，不然怎么会大晚上在楼底下吵呢。” “你们男的啊就是这样，好好在一起的时候不珍惜，分手了就上赶着追了。” “就是就是！” “嘿，又不是我，干吗都一副是我罪大恶极的表情看我啊。” 说到最后，几个人笑作一团，又说起别的事情了。 自己坐到角落里吃饭的邵汐吃了两口，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事，瞬间就没什么胃口了。 他们的宿舍还有其他员工在住，有些人平时也不熟，业务没交流，见着了也就点个头的意思，万一这事情最后真被人传出去了，发现那个人是她，又不知道这些人会在背后怎么说自己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在乎他们说什么，只是嫌麻烦，这些人逮着八卦，也不会管跟你熟不熟，深扒才是他们最关注的点，到时候围着问东问西的，巴不得连你谈过几任，怎么分手的都给扒拉出来。 邵汐昨天结束拍摄后，也摸不准这个事情能不能成，舒伶还是那句：让她回去等通知。但是，她感觉接下这个广告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在之后的拍摄过程中，还是挺顺利的，摄影师都对她露出赞赏之词。 可这个事情完了，李军绍那边的事情还没完呢。 邵汐结束拍摄后，走出大楼，想把手机调回来，就看见她妈打了七、八个电话来，微信发了十几条语音来。 她有预感李军绍应该会去找她妈说昨晚的事情，所以早上出门前，她就把那个视频先发了过去，也能省去自己事后再去解释那么多了。 可她没想到，她母亲回复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突然跑出来的男人是谁啊？ ——你怎么能那么暴力踢人家那儿，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万一踢坏了怎么办？我们怎么担起这个责任？ ——军绍那孩子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你看看你，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人这样上赶着追，对你死心塌地的，你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你还想去哪儿找更好的人啊，他们家现在虽然没钱是没钱，但只要两个人勤勤恳恳过日子，总会赚到的。 ——听妈的，就别挑来挑去的了，军绍就挺好的。 ——还是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那也挺好的，随便吧，看你喜欢。 邵汐每按开一条语音，心里就像被石头重重压得喘不过气，她没有回复。也懒得再去问一句：你看不见李军绍对我做什么了吗？ 她不该抱期望的，每一次都这样告诫自己，可总是在下一次的时候忍不住期望，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能有一丝丝改变。 以前邵汐还会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无视哭泣、愤怒。 可后来她就知道了，不管自己因为父母亲的态度如何悲伤愤怒，他们都不会在乎。他们可以因为自己的喜好来处处要求她，哭闹、要死要活，道德绑架，怎样的手段没用过？ 而她也一次次妥协，委屈自己，让一颗心腐烂至面目全非。 那种痛苦呐喊，却无人听闻的感觉，一次次让她的心冷却。 到最后，她变得铁心石肠，再不顾世俗的那些道德捆绑，非议再多又如何？既然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她也不必在乎他们的。 人生是她自己的，走到最后，终是只会剩下她孤身一人，没有必要再去跟父母计较过往的那些痛苦。再说，就算想计较，他们能还予自己什么补偿？不管他们做什么，都补不了自己心里的深坑。 等他们老了走了，那些痛苦也只会随着他们的离去埋入深土之下，解不了的心结伤疤，永远残留，伴随一生。 那又如何？ 这就是她的命，自怨自艾有用吗？ 既然没用，便只能怀着那份痛苦，苟延残喘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她倒是很想要亲眼看看，命运究竟想残害她到什么地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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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老相识 从那位顾先生的秘书那里拿到了视频，她只是跟那顾先生道谢了一句，就觉得足够了。她是欠了对方人情，可她不想还，准确的说她不想跟他牵扯太多。 对方擅自跟踪自己，即使出手救了她，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好值得再感谢他什么。 而且，她也没有心力再去结识新的人，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活得很累，一段关系的维系需要很多时间跟心力，不然就只是过客，过客是不需要用心去维持的。 只是，这顾先生……好像并不是这么想。 邵汐下午上班的时候，看见顾纪成从银行大门口走了进来，愣了愣。他一身黑色条纹的休闲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大阔步走进来的时候，像极了电视剧演员。 饶若明像只献媚的狗，小跑着出来迎接他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人原来是他们银行的大客户。 邵汐甚至在猜想，这顾先生是不是调查了自己，连她在银行上班都知道了，还跑来这里。 这人老在她身边出现，绝对不会是巧合。 顾纪成只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好像在看陌生人，就跟着饶若明进去了。 邵汐挑了挑眉，又猜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了。 下午银行关门后，还需要时间盘点，邵汐收拾检查完大堂的事情，就下班了。没想到她从侧门出去后，就看见顾纪成站在了门边，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一开始，邵汐只当看不见他，抬脚就走，以为他是在等熟人吧。可顾纪成跟了上来，对她说：“邵小姐，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在邵汐看来，这位顾先生的条件很好，她还真的没怎么碰到过这样的成功人士，可能跟她哥哥的圈子是一挂的。 她妈曾经让她哥给介绍认识的人，年纪大就大吧，反正男人大女人多少岁都没关系。可她哥当面就被拒绝了，按她哥说的意思来解释就是：他圈子里的那些人，没人会看上她。 邵汐以前有时会在想，自己真的有那么差吗？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是真的一无是处。可后来想想，她其实比很多人要优秀得多，成绩好，考上省重点高中，只是后来搞砸了。可她至少还长了一张漂亮的脸，不是吗？ 她从小就一直在别人的否定中长大，所有人都只看见她哥哥的光芒万丈，而她连是他背后的影子都不是，大家根本看不见她。 邵汐头也没回，脚步不停，随口说道：“抱歉，顾先生，你知道我赶时间，要去海哥店里的。” “我知道，你平时都是随便在一些快餐店里解决晚饭，我们可以一起。” 邵汐听他这话说得稀松平常，完全不觉得自己说这话等同于是跟踪变态狂的认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从一开始的疑惑到愤怒，再到不可思议。 她眼神泛冷，心里反感至极，沉声说道：“顾先生，你知道你说这话，我会怎么想的吧？” “我知道。”顾纪成笑得很从容，“我确实是调查过一些邵小姐的背景，还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事。” 邵汐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坦然就承认了，她忍不住后退两步，用一种十分防备的姿态看着他，比起愤怒，心里更多是反感。 联想起这些日子以来，这个男人种种的行为，邵汐有点心慌了起来。 这个人想要干什么？追求？那他这样的行为无疑会吓跑任何人，退一万步讲，正常人暗恋对方已久，也只会通过各种办法去了解，而不是调查。 调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人不是要了解另一个人，而是掌握对方的全部信息，通常会使用这种途径做法的，都不是好的出发点或目的。 她还不至于傻到觉得这是脑残电视剧那样美好的戏码，高富帅调用一切资源，只为追求傻白甜女主，那是电视剧桥段！现实里谁会这么干，万一他是个心理变态，纠缠上自己，那就是分分钟会危害她生命安全了。 顾纪成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似乎也是预料之中，他双手摊开，举到两侧，做出个表明自己不会伤害她的动作，然后从裤袋里拿出手机，突然拨通号码不知道给谁打电话。 邵汐当然不可能乖乖站在原地等他，转身就想要跑，谁知道他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还没跑出两步，就听身后开了公放的手机里，传出了她极其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顾大老板，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邵汐当下心里紧缩了一下，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顾纪成。 只见他脸上一下扬开笑容，打着社会人客套话的那种强调回答：“没事，这不是很久没联系了嘛，最近忙什么呢，有时间出来聚聚吗？” “哎呀，可别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看项目的，今天总部开会，明天又要飞去那里看工程，还得应酬。最近可真是忙死了，一回到家倒头就能睡着。” “我就说嘛，就怕你这个大忙人没时间，我都约你好几回了。” “瞧你说的，我哪能跟你比啊。最近怎么样，公司还顺利吗？” “也就那样吧，还成！” 邵汐看他们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像是相识已久，两人又说了两句，那边的人说等会儿要去开会了。 “行，那你先忙吧。朝宇，记得回来后一定要一起吃个饭啊。” 顾纪成收起手机，嘴角微微含笑看着邵汐，没有说话。 邵汐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正眼看向男人，夕阳的霞光很是浓烈，撒照在他的半边身子上，如同撒上一层金光闪闪的亮粉，半边瞳孔显得颜色浅了些，因为光照的缘故，几乎像玻璃珠子一般。 朝宇，是她哥哥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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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你想睡我？ 邵汐就那样站在那里，跟顾纪成对望了很久。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讶，慢慢恢复成淡漠。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纪成挑了挑眉，答道：“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坏人。” 邵汐眼睛一眯，微微昂起下巴，讽刺道：“所以你是想说，你认识我哥，大家都是认识的，我就必须对你另眼相待吗？” 顾纪成又一次被邵汐这种带有攻击性的话给堵了个正着，他自从有权有势后，还真的没遇到过像邵汐这样直接无礼的人，特别是女人。 现实中，其实是真的没有那么多矜持清高的人，他也遇过难上手的，但他自身条件过硬，还真没有碰过拿不下的人。 像邵汐这样满身是刺的人，不能来硬的，直接跟她谈钱，她很可能甩给你一个耳光。所以顾纪成才想从软化这边入手，没想到还是碰了壁。 “抱歉，邵小姐。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真的很想结识你，想跟你做个朋友而已。” 顾纪成是个很少跟人说对不起的人，他在生意场上很少会犯错，在情场上更是觉得没有对不起谁，对他前妻也没有过歉意，大家各取所需，谁也没欠了谁。 可自从认识邵汐后，他好像就总是在跟对方道歉。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神奇。 邵汐向他走前一步，她昂起头去看他，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眼神幽深，似能把他给看穿。 “顾先生，你是想跟我做朋友，还是想睡我？” 顾纪成不可否认心头猛地跳了一下，因为邵汐这直白的戳穿，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邵汐跟那些出来玩的女人不同，她不是那种为了利益或是被外表所惑，就会随便跟人发生关系的人。 可他为什么就这么笃定呢？ 顾纪成这会儿也产生了疑惑，他一时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既然对方已经挑明，自己是不是也该主动点？虽然他想要的并不只是这个，在邵汐身上，他想要的更多。 他想要揭开这个小刺猬的铠甲，看看她内里的伤痛跟软肉，想要知道是什么让她变成今天这般美丽又动人的样子。 他的瞳孔只震颤了一瞬，就压低了声音，声音里带着点调情的意味，反问道：“邵小姐，你觉得呢？” 邵汐面无表情，其实内里反胃得很。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应世文有了心理创伤，还是被李军绍给恶心到。对男人的追求，哪怕是一点点示好，她都觉得很反感。更别说，这位顾先生是抱着那种下流的想法靠近自己的。 一想到他只是为了想要睡自己，就又是搞调查，又是跟踪的，还偏偏跟她哥是朋友。难道这个人就不觉得这些连接起来，会给人多不舒服的感觉吗？ 她甚至可以报警抓人了吧？ 邵汐是真觉得什么破事都能叫自己给遇上。她别过头，哼笑了一声，答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再靠近我的好。不管你跟我哥的关系有多好，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接近我，我都没有兴趣跟你做朋友，或是发生肉体、感情之类的关系。更别说，你这种接近人的方式，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犯罪的行为了。” 邵汐说完，转身就走了。 顾纪成看着那快步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 谁说这女人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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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劝告 可尽管邵汐把话说到了那个份儿上，晚上顾纪成还是出现在了清吧，坐在同一个角落里。 邵汐只能当他不存在，这里是李威海的店，自己只是个打工的，没有话语权，阻止他出入。 顾纪成出来混了那么多年，哪可能因为邵汐那些话就打退堂鼓？听听也就算了，年纪渐长后，很多事情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更何况，他的那些伎俩还没完全使出来呢。 李威海站在吧台，看着顾纪成像是隔海相望，单相思的样子，心里是直摇头。 李捷现在跛了一只脚，不方便走动，就坐在吧台边给人调酒，小刘在旁边给他打下手。这会儿清闲了，他就看到顾纪成那看着邵汐的专注眼神，口气不爽地道：“海哥，这顾老板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闲，天天往我们这里跑。” 李威海一听他那口气，就知道这小子是吃醋了，斜了他一眼：“人家就是钱太多了花不完，根本不愁那些柴米油盐。哪像你我，天天为了点钱奔波劳碌。” “海哥，你这话的意思……不会真是这顾老板看上邵汐了吧？” “很稀奇吗？不然你当他们这些大财主没事天天往我这里跑，真是为了那点旧情来关照我这店里的生意？” “那……邵汐她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看到李捷那明显是在试探的意思，李威海哼了一声，道：“别说你海哥没事先提醒你，你要跟那种大老板抢女人，那就是自找苦吃。” “切！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掉进钱眼里？邵汐才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李威海听到他这话就不高兴了，转过身来，指着他鼻子就骂：“嘿！你这臭小子！你这脚伤的医药费，还是我给出的呢！白眼狼，敢这么跟你海哥说话。” “我这属于是工伤，你这做老板的肯定得帮我出这钱啊。” “你！”李威海被他这番义正言辞给堵得没话说，“对着我，你倒是牙尖嘴利，对着邵汐却没胆子追！现在好了，出现这么个钻石王老五，还不认自己一穷二白，让你早点死心还不听劝，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捷被李威海兜头兜脸就是一顿臭骂，脸色也难看起来，刚送完餐回来的小刘看见气氛不太对劲，就又拿着抹布去找事做了。 李威海也是一时气极上头才会骂得这么难听，可他也是真心想要让李捷死心，也不单单是说他条件比不上顾纪成什么的。这世界上还是有人不爱钱不爱利，清心寡欲的那种人，只是邵汐…… 他觉得哪种都不是，可又没法百分百判断她就是那种超世脱俗的人。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她想要的东西，藏得太深，你根本看不出来她想要的是什么，别说李捷给不了她，可能连顾纪成都给不了她。 “……李捷，你别怪海哥说话难听。”李威海见李捷黑着一张脸，明显是生气了，“真的，听哥一句劝，邵汐那孩子真不适合你，她把自己裹藏得太严实了，那种人你根本进不了她的心，别让自己最后受伤了。” 李捷低着头，听见李威海这样真挚的劝告，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在台上唱着歌的邵汐，没答话。 他哪里看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喜欢这感觉，能随心意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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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邵妈妈来了 邵汐到了下班的点，就准备走人了，她不经意看了眼顾纪成的座位，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离开店里了。 虽然邵汐当着顾纪成的面，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可要说半点不在意就是假的，对于他到底调查了自己多少事情，跟她哥是朋友的关系，这些多少都会让她忍不住去在意。 怎么就莫名其妙冒出来这么个人呢？还碰巧是认识她哥的，他那种条件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缠上自己做什么？ 邵汐走到吧台，跟李威海、李捷和小刘打过招呼后，就走出了店里。 她一走出店门口，就马上拿出手机开了声音，也不知道舒伶那边有没有给她发什么消息。 可她一打开手机屏幕，等来的不是舒伶的电话，而是她妈的。 铃声响了很久，邵汐都没有想要接听的意思，她可以猜想到，这个电话打来，肯定是要说关于李军绍的事情。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这边还有个跟踪狂顾先生没处理完呢，她根本就没空也没心力去搭理这两个奇葩。 可邵妈妈的电话是自动挂断后又接着打，大有她不接电话就决不罢休的气势。 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能让自己的生活清静清静？离她远一点？ 邵汐到底还是没接，她直接挂断后，就迅速把她妈的电话给屏蔽了。然后揣回包里，走了回家。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军绍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把她妈直接带到她宿舍楼下了。现在大晚上的，她妈还真有那个精力陪这个神经病胡闹。 躲又躲不掉，还能怎么办？ 邵汐走了过去，李军绍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包里的铃声响起，估计就是给她打的。 听见背后响铃，那两个人同时转过身来，邵妈妈一看见邵汐就马上怒目相对，快步走了过来。 “你！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打你电话死活不接，还化妆化成这么浓艳，这么晚回来……你到底跑哪里疯去了？！” “泡吧，睡男人。” “你！！” 邵妈妈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当场愣住，随即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我们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别瞎说这种话。” 她看了眼李军绍，笑得有些谄媚地道：“军绍，别听她的，这孩子就是爱开玩笑。” “没事，阿姨。她生我气，才故意这么说的，我知道。” 邵汐自从在银行工作后，就很少回过家，一开始过年还会回去，后来连年也不回家过了，不是谎称要加班，就是说谎去旅游。 她哥还嘲讽过她：一个月就拿那几千块钱，还比谁都忙得脱不开身。 邵汐也不在意，反正她回不回去又有什么关系？一家人聚在一起，她就跟透明人似的，她爸妈也只会关心她哥那一家子人，嘘寒问暖的。 邵汐不置可否，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邵妈妈个子不高，表面看着挺亲和的样子，就是在大街上，常见的那种大妈类型，穿着老土，谈吐也大大咧咧，嘴上没把门的。 邵汐心想，就连她自己都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小区大妈，怎么就对自己那么狠心？ 邵妈妈脸色有异，看了眼周围，说道：“小汐，我们上去再说吧，别在这里站着。” 邵汐是真不知道她妈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大半夜突然跑来，还要上她宿舍房间？ 可现在这么晚了，外面也没有什么店还开门。她要是不让他们上去，在这里要吵起来，估计明天她就真的会被银行的那些同事给发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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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反锁 邵汐把他们带进了门，也懒得说些什么客套话，进了房间，把包包往房间的床上一丢，走了出来。 旧小区的楼层残旧年久，隔音也不怎么好，跟旁边的住户仅仅一墙之隔，大点声说话走动，都能听见。 银行给的这处宿舍，把一个三房两厅的套间改成了两套一房一厅，各自有独立厨房跟浴室，一个人住的话也算是可以的了。 小套间让邵汐布置得很温馨，五彩斑斓的，让熟识她的人看了，很难想象这是她的风格。邵汐总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大多数人会觉得她这样的人，应该喜欢那种冷都市简易风。 但可能这正是一种彰显内心的映射吧，她渴望爱。 邵汐是连水都不想给李军绍倒一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就冷眼看着地板，坐等他们要说什么。 但她妈明明是第一次来，倒是动作熟络地走进厨房，自己找水倒去了，端着杯水走出来，笑脸盈盈地放到李军绍面前。 邵汐看了眼那杯子，心里想着，等他们走了，这杯子就得扔掉。 “谢谢阿姨。”李军绍殷勤地接了过来，又放到了小茶几上，搓了搓手，“邵汐，我们的事……” 邵汐冷冷扫过去一眼，打断他道：“你跟我分手了，以后没什么我们的事。” “你这孩子！”邵妈妈推了她手臂一下，“别一下就把话说得这么死，听军绍怎么说！他是诚心来跟你道歉的！” 邵汐紧紧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别生气，表面装出一脸平淡，拿出手机开始划。平时就没什么人跟她联系，她也不上那些什么论坛APP，所以只能翻着微信的联络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多希望，这会儿舒伶那边能来个电话，说她被签约了。 至少这糟心的生活，能有一件好事。 李军绍跟她说的，无非就是那些陈词滥调，她左耳进右耳出，对方说什么话，她都没有任何回应。邵妈妈见她根本没在听的样子，就想伸手去抢她的手机。 “说正事呢！你还玩手机！” 邵汐死死抓着手机就躲开，冷眼看了看他们。 “说完了吗？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洗澡睡觉了，你们快点走吧。” “你！” 邵妈妈真是被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给逼急了，她见邵汐是半步都不肯退让，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了。 “这样，你们进房间谈。妈不在，你们年轻人当面也能说个清楚。” 邵妈妈站起身，蛮横地拉起邵汐的手臂，就要把她给拽起来。 “还说什么啊？！” 邵汐一把甩开了她，一直闷在胸口的怒火是彻底压不住了。 她本来想用非常冷淡的态度去对待，对待人渣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他是个屁，你情绪要是有点波动，这种人就会蹬鼻子上脸，使劲来恶心你。 但邵汐看见她母亲一味地帮着李军绍，还想把她跟这人渣推进房里单独相处，只知道站在他那边的样子就很是烦躁。 那天晚上李军绍就在小区门口扯着她走的视频，她妈看见了却毫无反应，换是个路人都会骂这李军绍做事不是个男人。 为什么事不关己的旁人都能对这事愤愤不平，而生她养她的母亲却无动于衷？还拼命把她往人渣身上推？ 她有用脑子想过，走到今天这步，自己还可能跟李军绍在一起吗？真的结婚了，她会过得有悲惨，她妈有想过这些吗？！ “我说了，什么道歉都没用！我不喜欢你，你也不是有多喜欢我不是吗？在这里装什么呢？” “我没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邵汐，你别这样，就原谅我这一次，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 见邵汐忍不住情绪激动起来，李军绍就摆出了最好的姿态，一副痴心绝对，讨好求原谅的样子，邵妈妈这一看就更是偏帮他了，可她越是这样，邵汐就越恨眼前的这两个人，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远点。 “够了！给我滚出去！” 邵汐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里的怒火，指着门口赶人。 “哎呀！好好说！好好说！小汐……你这孩子，这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怎么一句话还没好好说就这样动气呢……” “你他妈的就算是要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跟你复合！赶紧滚！” “呸呸呸！”邵妈妈一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别胡说八道这些！” 说着，邵妈妈眼疾手快地一把抓起刚才被邵汐随手扔在桌上的钥匙，马上跑到门口打开门，又反手关上。 邵妈妈动作之快，连李军绍都没反应过来，邵汐赶紧走了过去，可是拉动了安全锁却打不开门。 “妈？你干吗？开门！” 邵汐根本不敢相信，她妈竟然在外面把门给反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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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刺伤 邵妈妈似乎也不觉得把自己女儿跟个大男人锁在屋里有什么问题，她贴近了门，说道：“小汐，听妈的！别跟军绍怄气，他是真心来跟你道歉和好的，你好好跟人说话。这大晚上的，你也别搁这儿跟人闹了，等你答应跟他和好了，妈就给你们开门。” 邵汐怔怔地看着紧锁的铁门，她的心头在滴血，像被人狠狠在用锤子一下一下砸得疼。 她早该麻木了才对，可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都说电视剧狗血，现实里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可她常常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得连拍成电视剧都会被观众嫌弃太过狗血，看不下去。 邵妈妈是个控制狂，总是要插手她人生的每一个决定，想要她变成凤凰，变成自己的骄傲，却不愿意付出心血栽培，放养还想她有颗健全的心。 就连站在她身后的李军绍都没想到邵妈妈会来这么一出，他都不禁感叹这邵阿姨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到这一步，看着站在门边的邵汐的背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他也知道自己混蛋，像这样缠着邵汐，做出的事也不是个男人该做的，可他混蛋归混蛋，对邵汐还是有点真心的，他以前是看不上眼前这女人，现在想挽回又有什么错？ 邵汐连看他一眼都不看，他除了死缠烂打，还能怎么着？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现实是很残酷的，他半个留学生，能力又不是过人，靠自己打拼努力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没钱没势，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现在有一条捷径就放在眼前，他不走才是个傻子。 李军绍以前是富二代，要什么有什么，做什么从来不用看别人眼色，可家道中落，出了社会后，做人做事总要低头哈腰，鞍前马后，这心理落差之大，他早就厌烦了那种生活。 邵阿姨对他们的事，推波助澜到这份上，李军绍也不能辜负她的好意，他走上前，抓住了邵汐的双肩，声音放软道：“邵汐，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会加倍对你好的，真的！” 说实话，邵汐听他这番讨好劝自己跟他复合的话，都听得厌烦了。她大可以现在假装和好，等她妈把门给开了，把他们送走，今晚上这事情就此过去就完事了。 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李军绍还会来纠缠她，她妈还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来逼她就范。 邵汐觉得李军绍按住自己肩头的双手像蛇信，让她很恶心，她是真想折断这双手啊，自己明明已经说了不下百次，叫他别碰自己。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邵汐眼睛一瞟，看见了放在门边鞋柜上开快递的小刀子，她一把抓过，猛地转身就是横刀一划。李军绍早看见她伸手去抓那刀子，心里还想着这女人不会这么疯吧，刚抬手往后退开一步，就见邵汐眼神狠厉，手速极快地抓着刀子横空一划，他躲闪不及，左手掌生生被划破了。 刀子划破皮肉的那瞬，锐利的痛感也随之袭来，鲜血马上自伤口涌出，滴落在地上。邵汐的这一刀划得不深，却也不浅，李军绍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这么疯，咬着牙握紧了被划破的手掌，彻底发怒了。 “你他妈的真是个疯女人！！你是打定我不敢报警是吧？！” 邵汐只是低眼看了看手上的小刀，任何颜料都无法完美调和出的红艳血色还残留在刀身上，她冷冷地抬眼看向李军绍，看着他发怒瞪着自己的样子，还笑了。 “怎么？害怕了？你信不信我能更疯？” 邵妈妈在昏暗的楼道外紧贴着铁门听里面的动静，她忽然听到李军绍用暴怒的声音说什么报警，血压都要上来了，心头“砰砰”直跳，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了，怎么还说要报警？ 她手慌忙乱地拿钥匙开门，一打开就看见自己女儿手上，拿着沾了血的小刀指着李军绍，他手掌紧攥着，血自他掌侧滴到了地上，白色的瓷砖上已经有一小滩血迹。 当下邵妈妈就被吓得要昏厥过去，她赶紧上前，哭喊着抢过了邵汐手上的小刀，扔到了地上。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邵妈妈凄厉的哭声一下就响彻了整个楼层，“我……！我让你好好跟人谈！你怎么还动起刀子了呢？！你真想让警察把你抓走吗你？！” 动静闹得这样大，住在隔壁，上下楼层的人怎么也得跑出来看是怎么回事了，就看见好几个人都挤在门口，邵妈妈跪坐在地上锤着胸口哭，里头还见了血，其中有两个是邵汐的同事，站在门口看见这情景，都吓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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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问责 李军绍碍于家里跟邵妈妈的关系，没有真的报警，在门口观看的好事者见当事人都没有要追究的样子，而且看这情形，就是小情侣闹分手的事，有位大叔热心，上前扶起坐在地上大哭的邵妈妈，劝了她两句。转头就指着邵汐骂，说什么你们小年轻的事情，自个儿好好处理就是，怎么还让父母这样糟心难过之类的话。 邵汐淡漠地看着虚无一处，眼神死沉，心头在滴血。 门口的邻居散去后，邵妈妈去拉邵汐的手臂，想拉着她跟自己一起把李军绍送去医院，被她一把甩开。 “你！”邵妈妈的眼睛又红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你无端端把军绍伤成这样，还敢在这里使脸色发脾气？！” 邵汐的情绪就在崩溃的边缘，她想大喊出声，想怒叫让他们滚开。忍了又忍，几乎要咬碎掉自己的一口牙，才把那股失控的情绪压下。 “……你自己带他去吧。” 邵汐转身从内门的钥匙孔拔出了钥匙，低垂着头站在门边，长发挡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李军绍手掌被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邵妈妈看邵汐这副冷酷不理的样子，也顾不得再骂她什么，从一旁扯了好些纸巾，上前帮李军绍按住了手掌，拉着他就走了。 他们后脚刚踏出去，邵汐就一把把门给关上，关门声震天响，整栋楼的人都听见这一大动静。 她按着内门的门板一阵，慢慢手握成拳，身体像一下就失去了全部力气，慢慢跪坐在地，眼泪模糊了视线，垂着头无声哭着。 第二天，这件事在银行里一下就传开了，邵汐来上班的时候，所有人都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她，还时不时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邵汐淡然自若，像是没事人一样上班，帮群众指引业务。直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就被饶若明给叫到了办公室里。 邵汐敲了门走进去后，站在门边，看见饶若明一副黑沉的脸色，心里猜测着不知道他叫自己来，是不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你找我吗，饶经理？” 饶若明一时没应她，拿过一些资料忙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神色不善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坐下，然后才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一边。 “知道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饶若明双手交握，后靠到椅子里，看见邵汐摇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那你知道你们昨晚在宿舍里闹的那事，在银行里都传开了吗？” “……我知道。” “你知道。”饶若明怒了努嘴，有些生气，“那你知道你这事带来了什么影响吗？” 邵汐眯了眯眼，反问道：“我不太懂您的意思，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对银行对工作造成什么坏影响吧？” “私事？没有对银行跟工作造成坏影响？”饶若明冷笑了一声，“邵汐，你现在住的地方是银行给安排的员工宿舍，你在那里差点闹出人命来，你说对银行没有什么坏的影响？你这话是认真的吗？！你说这话有过过你的脑子吗！” 邵汐攥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饶经理。我保证，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了。”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可都听说了，你跟你男朋友闹毛病不是头一次了，之前在宿舍楼底下也闹过一回儿了吧？” “……那饶经理，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你还反过来问我？！你自己闹出那些事，没想过该怎么善后是吗？” “对不起。” “行了行了！现在道歉也没什么意义，你拿刀子伤了人，还住在那里的同事可都跟我反映住着害怕，就怕下次你们真闹出人命来！这我听说你母亲也在场吧？你们在长辈面前也敢这么干？你们有心没有？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得为你们这些事操心……得了，这事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同事那边的担忧我不能不管，而这是你的私事，我也无权过问，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算公正吧。” 饶若明指责的这一大段话，在邵汐听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搬离宿舍。她的工资不多，加上海哥驻唱那里的工资，每月还是能存下些钱，可要是宿舍不能住了，就要在这市区里再找个房子，先不说好一点安全点的难找，房租水电伙食，那她一个月根本剩不下什么钱了。 人穷志短，即使她十分不愿意跟饶若明这样的小人开口求饶，也没法不开这个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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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问责 李军绍碍于家里跟邵妈妈的关系，没有真的报警，在门口观看的好事者见当事人都没有要追究的样子，而且看这情形，就是小情侣闹分手的事，有位大叔热心，上前扶起坐在地上大哭的邵妈妈，劝了她两句。转头就指着邵汐骂，说什么你们小年轻的事情，自个儿好好处理就是，怎么还让父母这样糟心难过之类的话。 邵汐淡漠地看着虚无一处，眼神死沉，心头在滴血。 门口的邻居散去后，邵妈妈去拉邵汐的手臂，想拉着她跟自己一起把李军绍送去医院，被她一把甩开。 “你！”邵妈妈的眼睛又红了起来，“你现在是不是连我这个妈都不要了？！你无端端把军绍伤成这样，还敢在这里使脸色发脾气？！” 邵汐的情绪就在崩溃的边缘，她想大喊出声，想怒叫让他们滚开。忍了又忍，几乎要咬碎掉自己的一口牙，才把那股失控的情绪压下。 “……你自己带他去吧。” 邵汐转身从内门的钥匙孔拔出了钥匙，低垂着头站在门边，长发挡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李军绍手掌被划破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邵妈妈看邵汐这副冷酷不理的样子，也顾不得再骂她什么，从一旁扯了好些纸巾，上前帮李军绍按住了手掌，拉着他就走了。 他们后脚刚踏出去，邵汐就一把把门给关上，关门声震天响，整栋楼的人都听见这一大动静。 她按着内门的门板一阵，慢慢手握成拳，身体像一下就失去了全部力气，慢慢跪坐在地，眼泪模糊了视线，垂着头无声哭着。 第二天，这件事在银行里一下就传开了，邵汐来上班的时候，所有人都拿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她，还时不时交头接耳说悄悄话。 邵汐淡然自若，像是没事人一样上班，帮群众指引业务。直到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就被饶若明给叫到了办公室里。 邵汐敲了门走进去后，站在门边，看见饶若明一副黑沉的脸色，心里猜测着不知道他叫自己来，是不是跟昨晚的事情有关。 “你找我吗，饶经理？” 饶若明一时没应她，拿过一些资料忙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她，神色不善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坐下，然后才把手上的资料放到一边。 “知道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饶若明双手交握，后靠到椅子里，看见邵汐摇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那你知道你们昨晚在宿舍里闹的那事，在银行里都传开了吗？” “……我知道。” “你知道。”饶若明怒了努嘴，有些生气，“那你知道你这事带来了什么影响吗？” 邵汐眯了眯眼，反问道：“我不太懂您的意思，这是我的私事，没有对银行对工作造成什么坏影响吧？” “私事？没有对银行跟工作造成坏影响？”饶若明冷笑了一声，“邵汐，你现在住的地方是银行给安排的员工宿舍，你在那里差点闹出人命来，你说对银行没有什么坏的影响？你这话是认真的吗？！你说这话有过过你的脑子吗！” 邵汐攥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咬了咬下唇，不情不愿地说道：“……对不起，饶经理。我保证，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了。”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可都听说了，你跟你男朋友闹毛病不是头一次了，之前在宿舍楼底下也闹过一回儿了吧？” “……那饶经理，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你还反过来问我？！你自己闹出那些事，没想过该怎么善后是吗？” “对不起。” “行了行了！现在道歉也没什么意义，你拿刀子伤了人，还住在那里的同事可都跟我反映住着害怕，就怕下次你们真闹出人命来！这我听说你母亲也在场吧？你们在长辈面前也敢这么干？你们有心没有？他们都一把年纪了，还得为你们这些事操心……得了，这事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了！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同事那边的担忧我不能不管，而这是你的私事，我也无权过问，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算公正吧。” 饶若明指责的这一大段话，在邵汐听来，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搬离宿舍。她的工资不多，加上海哥驻唱那里的工资，每月还是能存下些钱，可要是宿舍不能住了，就要在这市区里再找个房子，先不说好一点安全点的难找，房租水电伙食，那她一个月根本剩不下什么钱了。 人穷志短，即使她十分不愿意跟饶若明这样的小人开口求饶，也没法不开这个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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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辞职 “饶经理，我保证我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邵汐低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起伏，“您给我一次机会吧，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我会自觉搬走的。” 饶若明鲜少会看到邵汐跟自己低头，这个女人一直端着股自命不凡的傲气，这会儿竟然这样求自己，就让他心里那点作恶的虚荣心油然升起。 “邵汐，不是我不帮你，是你整出这种事，其他同事都怕着呢。” 邵汐听出了对面男人语气的不对，她抬起眼去看他，就见饶若明自桌后站起，绕到了自己身边，靠坐着桌子，低声道：“我要是力保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嗯？”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男人的话里意思，这个家伙一直就想从自己这里占便宜，只是屡次不能得手。邵汐没有任何事要求他，也不会求他，所以之前晋升的机会才会落到了严箐丽的头上。 饶若明抬手抚上了她的脸，笑得很是暧昧，声音压得更低地道：“你总得付出点报酬吧……” 邵汐没有动作，她斜眼冷冷地看向饶若明那张笑得极为下流的嘴脸，抬手抓住了他那只碰触自己脸的手。 饶若明顿时就像是得到了一直极度想要的东西那样欣喜，他刚俯下身，想亲吻那双唇的时候，就突然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左脸颊是一阵火烧的疼。 本以为能尝到甜头的饶若明，突然就挨了一巴掌，当下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暴怒地站直身体，吼道：“你敢打我？！” 他这句暴吼震得邵汐耳朵疼，她微微皱着眉头往后推开，也站了起来，看见饶若明一手捂着被打的脸，一双眼睛瞪大得几乎要夺眶而出地瞪着自己，就觉得很是可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对我性骚扰，我打你这一巴掌都还算轻的了。” “你！” 饶若明脸上烧疼得厉害，痛感是一阵一阵的，可比起被打的痛觉，被人扇巴掌的羞辱感跟邵汐还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更加愤怒，差些就想就此动手还以颜色。 “怎么？”邵汐看着他那忍不住抬起来的一只手，“你不止想对我性骚扰，还想打我是吗？” 饶若明嘴巴里涌出了点血腥味，邵汐那一巴掌很是用力，他口腔内壁应该是破皮了。他用舌头顶了顶那处伤口，咬牙低声道：“邵汐，看来你是连这份工作也不想要了是吧？” 邵汐眼神变得更冷，里面满是鄙夷，回道：“大不了我搬出宿舍，工作上我一直没有犯什么错，你想怎么撵我走？滥用职权？” 饶若明勾起嘴角，不屑地笑了一声，看着邵汐的眼神很是轻蔑。 “我还需要在你身上滥用职权吗？你频频说谎请假，对工作怠慢，我要是跟上级报告，你觉着自己还能呆在这儿？” “说谎请假？你有什么证据吗？” 邵汐这话一出口，就看见饶若明哼笑了一声，她马上察觉到自己问这话是有多蠢。证据？饶若明要是想撵自己走人，还需要什么证据吗？她确实这几天是借口请假了，之前那次临时要求加班推脱，也可以让这混蛋当做不服从领导工作要求，在上级那些人面前抹黑自己。 这就是大人的社会，闹个矛盾，就等于结下梁子，别人分分钟可以用很多阴招来整你。 可邵汐自己也知道，她没有多无辜，她确实像饶若明说的那样，说谎借口请假，就这一点小把柄，对方就能把自己将死。 饶若明见邵汐不说话，垂下了眼，双手握拳，似乎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情又愉悦了些。 “好，那我辞职。” “啊？” 饶若明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就看见邵汐抬起眼来，眼里一片淡漠，没有任何波澜。 “我自愿辞职，你满意了吧？” 说完，邵汐也不等饶若明再说什么，就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后，饶若明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刚刚那点愉悦的心情又被怒火掩灭，抬手抹了抹嘴角，呸了一声。 行啊，邵汐，你这女人确实是有种！为了那点自命清高的自尊，宁愿辞职也不肯跟人低半点头！就你这种性格，要想在这吃人的世界里活下去？早晚会被世界吞没，连骨头都不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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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模特落选 邵汐就这样干脆辞职了，就连她自己都很意外自己能这么干脆直接地走人。虽然说她早就不想干这份枯燥无味，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头的工作了，可在没有找到后路前，贸然辞职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海哥那边的驻唱，一个月只有三千的工资，比起其他酒吧是少了，可她本来就不是奔着钱去的。 现在就这样突然辞职了，一个月拿着三千？还要找住的地方，邵汐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原本想着等哪天混进了那个圈子再辞职，可一天天过去，邵汐看不到尽头，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根本进不了那个地方。 有些时候，你越不想发生的事情，就越容易发生。就像是要印证她不好的预感一般，邵汐刚从饶若明办公室走出来，就接到了舒伶的电话。 “……抱歉，邵汐。”舒伶的声音听上去饱含歉意，“这次的广告模特，我们不能用你。” “……” 邵汐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脚下的大地在晃动，可她还是努力稳下心情来，只是说不出一句话。 那边的舒伶见她不说话，顿了顿，又软声安慰道：“其实我非常喜欢你的照片，只是……我们这边还是有些顾虑，所以很不好意思，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一起工作的机会。” “嗯。”邵汐感觉喉头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她不想让对方听出自己的挫败感，“咳！……我知道了，谢谢你给我打这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邵汐一手撑着墙壁，站在那里有些心慌。她连这最后的希望都破灭了…… 遇见舒伶，她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八九的把握，至少还有六七成的可能。邵汐能看出来。对方的确跟她说的那样很喜欢自己的照片，不然她一个国际名模怎么会再给她机会去试拍？ 可生活就是这样，特别是她的生活，每一次给她希望，终将都会以失望告终。特别是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如果不是她妈跟李军绍来宿舍逼她，也就不会被饶若明抓着那些事情来要挟她。 邵汐问自己，如果她昨晚没有那么冲动划伤李军绍，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自己没有犯错，凭什么辞职？可她不那样做，李军绍跟她妈就会没完没了，最后遭受痛苦的还是她。 现在，至少她能把所有的错都怪罪到那两个人身上，希望她妈能消停点，也希望李军绍能怕了自己，别再来纠缠。 “听说你要辞职了？” 邵汐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严箐丽走了过来，勾着嘴角阴阳怪气地问了这么一句。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敷衍地应了一声。 “也是。”严箐丽哼笑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都还只是个指引员，还不如早点辞职去找别的工作。不然啊，真的在这里给人拿号拿到退休吗？那可太惨了点。” 邵汐不想贸然辞职的原因，还因为她不想被人看笑话。很多人在银行做指引员不会做太久，要么升职要么辞职离开，她被严箐丽抢了升职的位子，就等同于被羞辱打脸，大家表面看上去是同情她，但实际上背后都在看她笑话，等着她哪天受不了这种不公平对待，自觉走人。 而严箐丽用那种没脸没皮的手段抢了她的升职机会，竟然还敢来对她冷嘲热讽，邵汐是真的恨不得转手也给她来上一耳光。 可到底现在是文明社会，大家都是成年人，邵汐觉着自己这时候，要是真的动手打了她，估计又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她现在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再不想因为严箐丽这种垃圾给自己再添一笔。 邵汐到底还是没有搭理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走出了银行。她平时跟其他职员也不怎么来往，不相熟，所以现在离开，也不会有人特意来送她或是舍不得。 这样的人生，还真是极其失败啊。 邵汐辞职了几天后的一日下午，顾纪成来了趟银行，他这几天忙，所以银行跟李威海那里都没有去。他今天来，也不是真的要办业务，只是想来接邵汐下班，可走进去，一时也没看见她人，以为她可能去洗手间了，就跟着饶若明坐到了贵宾室。 饶若明在他对面拿着投资项目解说得热火朝天，顾纪成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外面，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看见邵汐出现。 “顾先生？”饶若明自然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您一直在看什么呢？” 顾纪成眼睛盯着外面，沉吟了一声，随手一指，转头问道：“你们的指引员好像少了一个人？” “啊？”饶若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在意起这个，“哦，是有一名指引员前几天辞职了。” 顾纪成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是意外，微微皱起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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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谩骂 晚上顾纪成到了店里，落座下来，看着在台上神色无异唱着歌的邵汐，灯光打在她身上，发色看上去很浅，她本来的发色就偏黑褐色，此时被头顶柔和的灯光映照，就更加明显。 他忽然有点想看看这女人在明亮的聚光灯下，披着明丽的妆容时又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了。 今天下午从饶若明那里听说她自己辞职的事，顾纪成是真的感到意外。他原本想用些手段逼着她从银行离开，断绝掉她的所有退路，然后自己再跳出来，用帮她当明星的门票引诱她到自己的身边。 很俗套的做法，却是最有效的。一个人渴望得到某些东西，在所有退路被切断后，自然就会在绝望中选择捷径。 可没想到他这边还没行动，邵汐就自己从银行辞职了，是因为什么呢？调查资料上，她对自己的工作虽然不是十分认真，却是尽职尽责的，也没有过什么大错，在一个毫无晋升可能的岗位上呆那么久，想要离职的话早就走了，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突然辞职？ 舒伶那边也落选了，她更不应该有要离职的想法才是。 顾纪成正想着这些，台上的人已经结束演唱，走向了吧台。 “邵汐，你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呢。” 李捷给她端了一杯温开水，指了指她放在吧台底下的包。 “不好意思，能帮我拿一下吗？” 邵汐从银行辞职后，宿舍那边给了她一周的宽限时间搬出去，她白天一直到处在找合适的地方。可着急忙慌的，哪有便宜又舒适的房子刚好有人出租，不是租金太贵，就是居住环境太杂乱，不安全。 平时也就饶若明总给她打电话找茬，要么就是她妈逼她相亲结婚的电话。这两天，电话静悄悄的，邵汐以为李军绍那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她妈总算是消停了，难不成…… 可邵汐拿出手机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的显示人竟然是平时极少联系自己的哥哥，邵朝宇。 现在只是短暂消息，邵汐还得再上台，她正打算把手机放回包里，等下班了再给他回电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李威海看邵汐低头盯着手机屏幕的脸色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是家里有急事？” “没……” “有急事你就先处理。”李威海打断了她，“打个电话也就两分钟的事情，海哥没那么刻薄，可是很体谅员工的。” 听到李威海这么说，邵汐心里忍不住有些动荡。她这两天虽然表面一直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其实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 一个人的生活处处失败，真的很容易让人崩溃。 她工作丢了，签约模特泡汤了，自己的母亲还联合外人来折腾自己，邵汐真的觉得很累很累…… 她拼命地想要往那个人的身边靠近，可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是徒劳，她甚至连踏进那个世界的入口都还没有触碰到。 邵汐觉得前路黑暗一片，根本看不到一点希望的光。 李威海这话说得随意，可能根本就没有赋予任何意义，但此时对她来说，却犹如点点柴火的暖光，让她觉得有点感动。 只因为生活里，还有这么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温暖，邵汐才不至于对这个世界太过绝望。 “……谢谢海哥。” 邵汐走到门外打电话去了，顾纪成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喝尽了手中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站起身也跟了上去。 李威海转眼过来，不经意瞄了眼顾纪成那处，座位上也没了人，不禁又叹了一声。他这两天就看着邵汐样子不对劲，尽管她装着自己没事，可自己还是能看出来她心事重重的样子。 难道，又跟这顾老板有关系？ 邵汐听着电话那端“嘟——嘟——”等着被接听的声音，心里有些烦躁，没多久那边的人接听了，她冷冷地喊了一句：“……哥。” “你可算知道回电话了，啊？”邵朝宇的语气很生气，“你不是被银行辞退了吗？你一天天的还忙什么呢？” 邵汐的脸色变了变，眼神变得更加冰冷，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从银行辞职这事，她谁也没说过，李军绍跟她妈没有再来烦自己，所以她也懒得先去提这个事。 再说了，她哥就为了这事来质问自己？自己做什么，是不是被辞退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工作谁给找的，你都忘了？我是真的佩服你，做什么都做不成，妈费心给你找了这么份铁饭碗，你也能弄丢，这么大人了好说歹说都不肯结婚。你说，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打零工养活自己是吗？你年纪再大上两岁，就没男人要你了你知道吗？别说结婚，就你那三流文凭，别说好工作，一般工作也没人稀罕要你，你还挑三拣四……” 面对自己的哥哥，不问缘由就劈头盖脸骂自己，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邵汐意识慢慢飘远，几乎听不见那边还在继续谩骂的声音，只觉得眼前五光十色的街道变得模糊一片，她握紧了垂下那只手的拳头。 在夜风里，只觉得整个人从头到脚冷到了心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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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我想要你 ——哥哥，你要去哪里？ ——去玩。你乖乖呆在家里。 ——哥哥，这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不是，你乖。下次哥哥给你买个更大的。 ——哥哥，我还不想睡觉，我想看电视。 ——不行！已经很晚了，快点睡觉！ ——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不会吗？！就是把这个公式套进去，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 ——你那些朋友都是猪朋狗友，都跟你一样。 ——给你找工作？就你那三流文凭，能给你找什么工作？ ——自己条件也不怎么好，就别想着挑人了，随便找个人结婚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幼时的自己还会关爱的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十分刻薄，说每一句话都要带刺嘲讽。 邵汐已经不记得了，小时候跟哥哥的温馨回忆其实根本没有多少。他们年岁相差很大，所以她总是一个人，她哥哥从小成绩名列前茅，被长辈朋友喜欢，谁见着他都夸不绝口，总是用一副欣赏的神情看着他。 跟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 甚至可以说，所有人都无视邵汐，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人会关心。 她是不被人期待的存在。 就连她每一年的生日，都没有人会记得，没有人会特地为她庆祝。 邵汐感觉呼吸不上来了，电话那端的谩骂声不断，她心里闷痛不已，不管怎么吸气呼气，都无法缓解那种痛楚。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马路边，看着接二连三在夜色街道下驶过的车辆，除了模糊刺眼的灯光，邵汐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她的双眼被眼泪浸湿，模糊一片。 是不是，自己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不用再遭受这些痛苦了呢…… 邵汐拿着手机的那只手无力地垂下，手指彻底失去了拿捏的力道，手机摔到了地上，电话那端的人听不到回应，发出更加愤怒的质问声。 她鬼使神差地往前迈出了一步，刚驶过来的车速度有些快也离得近，司机见邵汐突然横穿马路，用力按下了喇叭并尝试减缓速度，可这个距离根本来不及，刺耳的鸣笛声响彻了整条街，要是邵汐再停不下来……！ 就在那一瞬间，邵汐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猛地一把拽了回去，然后马上落入了一个透着些许凉气，带着淡淡古龙水味道的怀抱里。 那辆车的司机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在刺耳的鸣笛声下同时急急刹住，停在了前面路边不远。 “我艹！！神经病啊？！”司机也被吓得半死，一下车就破口大骂，“吓死老子了！人喝醉了就拉着点！跑马路上来干什么……” 那人又骂了好几声，看他们那样子，以为是情侣吵架，教育了他们好一会儿才骂骂咧咧着上了车，开走了。 邵汐本应该最排斥别人的碰触，可此时，被人这样抱着，她却很不舍得离开这个怀抱。 看着那辆车开远后，顾纪成才放开了邵汐，看见她眼泪浸湿双颊，双眼空洞，蹲下身捡起了她的手机。 屏幕已经黑了，邵朝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顾纪成擦了擦上面沾到的灰，递到了邵汐面前。 他没有询问邵汐有没有事，也没有苛责她刚才做出那种愚蠢的行为，似乎根本不关心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邵汐看着那只拿着手机递到自己眼前的手，男人的手指很好看，指甲修剪齐整，指头纤长。她稍稍抬起眼来去看对方，顾纪成眼底无波，微微垂下眼来看着自己，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不问我吗？” “要问你什么？”顾纪成见她不接手机，把手放下，“问你为什么想自杀？” 邵汐瞳孔震颤了一瞬，从对方听见“自杀”这个词的时候，她心脏紧缩了一下，似乎内心深处最见不堪，最见不得人的秘密被人窥见。 “即使我问你，你也不会说，不是吗？” 两人站在马路边对视了好一阵，谁也没先开口说话。邵汐眨了眨被夜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睛，挂在眼睫上的泪珠慢慢被风干，被眼泪洗涤过的一双大眼睛，映着街道五光十色的亮光，显得尤为动人。 “顾先生。”邵汐声音有些发哑，“你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邵汐问过顾纪成一次，那次他说只是想跟她做朋友，可两人都心知肚明，那只是胡编的假话。 “……” 顾纪成一时没有答话，他微微弯下腰，两人的脸贴得极近，他看进了那双映着霓虹亮光的眼睛里，连里面的瞳孔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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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这是抽风了还是我账号被盗了？？ 今天上来 头像都给人换了 然后一直抽抽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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