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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楚汉纪年》——悬疑、奇谋、历史小说(原创)[第1页]

作者:懒散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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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一百年后,人类将一个胚胎干细胞载入“逆行者”号宇宙飞船,穿过“金牛星座”黑洞,实现了时空穿越,回到了秦汉时期。这个胚胎干细胞发育成人,取名为王旭,他开始寻找那个决定了他一生的女人——莫负。
    王旭来到这个新世界,正巧遇上了大泽乡起义、巨鹿之战,结识了陈涉、吴广、张耳、陈余、项羽、章邯等英雄豪杰。随后,王旭、莫负亲眼见证了秦朝覆灭。
    楚汉争霸打响,刘季在张子房、韩信、萧何的帮助下,历经磨难,终于在垓下战胜项羽。期间,王旭、莫负得知一个天大的秘密——“逆行者”3号还活着。
    汉朝建立后,王旭、莫负历经刘季、刘盈、吕后等多位统治者。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王旭、莫负破获了“盗马案”、“浮尸案”、“库银案”等多起奇案,还救助了陈子公、淳于缇萦、江次倩等人。甚至还帮助刘恒登上皇位。
    然而,莫负被刘恒、江次倩陷害,能否逃过一劫?王旭放逐西域十五年,能否平安归来?王旭的女儿被淳于缇萦谋害,能否逃出生天?
    在莫负的指引下,冥冥之中,卫仲卿与霍去病闪亮登场。封狼居胥,历史迎来了最强音。最终,王旭能否实现莫负的遗愿——找到“逆行者”3号?
    第一章 逆行

    公元2120年,中国,中京市。
    满街的电视、荧幕都在播放钱教授的采访画面。钱教授约摸四十多岁,却已平添了不少白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一脸平静从容,正在接受一位女主持人的专访。
    女主持人:“今天,非常荣幸能够邀请到钱教授。钱教授是我国著名的航天科学家;近年来,他一直致力于“逆行者”航天计划,并且取得了重大突破。。。。。。钱教授,您好。”
    钱教授:“您好。”
    女主持人:“钱教授,您能否跟我们讲解一下,“逆行者”航天计划到底是什么?”
    钱教授缓缓说道:“众所周知,“黑洞”是一种引力极其强大的天体。任何物质,包括光,都会被黑洞吞噬,然后消失无踪。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研究如何穿越“黑洞”。
    迄今而至,我们发现,离地球最近的黑洞位于金牛星座南部。于是,我们开始部署“逆行者”科研计划,先后建造了几艘宇宙飞船,试图进入并穿过那个黑洞。。。。。。”
    钱教授说完,荧幕中展现了金牛星座“黑洞”的影像。
    女主持人问道:“这些宇宙飞船是什么样的?”
    钱教授:“根据黑洞的特性,我们建造的“逆行者”系列飞船,会形成强大的引力场,将黑洞中的暗物质吸附在引力场表面,在飞船周围形成一层暗物质“保护膜”。
    这层“保护膜”,能够使宇宙飞船避免受到暗物质的碰撞。然后,宇宙飞船高速行驶,就可以顺利的通过黑洞。”

    荧屏中展现了“逆行者”飞船的设计模型。飞船的外观是橄榄形,犹如一艘潜水器。
    女主持人:“飞船的速度有多快,才能摆脱黑洞的引力?”
    钱教授:“逆行者飞船的动力系统采用了量子聚变反应堆,所以能获得足够的速度。”
    女主持人:“穿越“黑洞”的计划成功了吗?”
    钱教授:“刚开始并没有那么顺利。当“逆行者”1号飞船进入金牛星座黑洞的时候,因为估算错误,飞船形成的引力场未能成功吸引黑洞中的暗物质,导致“逆行者”1号瞬间被黑洞吞噬。
    于是,我们修改了设计方案,建造了“逆行者”2号飞船。当“逆行者”2号接近黑洞,释放出强大的引力场,成功吸附了黑洞中的暗物质,形成一层保护膜;然后高速行驶,成功穿过了黑洞。”
    女主持人:“飞船穿过金牛星座的黑洞以后,看到了什么。”
    钱教授:“看到的还是金牛星座。”

    女主持人惊讶不已:“费了这么多工夫穿过黑洞,原来也只是原地打转?”
    钱教授:“刚开始,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也跟你一样失望。于是,“逆行者”2号飞船按照程序设定,准备返回地球。但是,当飞船来到地球上空,通过扫描侦测,却发现了异常状况。”
    女主持人:“什么异常?”
    钱教授:“飞船侦测到,无论是地面上的建筑,还是人类的穿着,都跟当今世界大不一样。”
    女主持人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钱教授:“飞船还侦测到,在我国的蕲县地区,正在爆发一场战争,参战人数有一百万,参战双方自称“秦国”和“楚国”。秦军的将领叫王维张,楚军的将领叫项燕。。。。。。”
    女主持人更加惊奇:“秦国、楚国?”
    钱教授:“是的,这就是发生在公元前224年,历史上著名的秦灭楚之战。”

    女主持人大惊:“公元前224年!。。。。。。这么说,“逆行者”2号飞船穿越时空,回到了战国时代?”
    钱教授:“是的。”
    荧幕中展现了许多古代地球的照片。
    女主持人将信将疑:“这是真的吗,你们是怎么收到飞船发回的信号的?。。。。。。不是说,所有信号都不能穿过黑洞吗?”
    钱教授:“很简单,“逆行者”2号飞船如何穿过黑洞,回到古代;我们就照葫芦画瓢,让它再次穿过黑洞,回到当今世界。”
    女主持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逆行者”2号飞船回到现时世界之后,你们观看了它穿过黑洞以后侦测到的画面?”
    钱教授:“是的。”
    女主持人:“飞船已经返回了地球吗?”
    钱教授:“不,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将“逆行者”2号停靠在了月球太空站。”
    女主持人:“逆行者项目取得如此伟大的成就,钱教授您是否还有后续的计划?”
    钱教授:“后续的计划早就开始了。暨“逆行者”2号之后,我们又建造了“逆行者”3号,准备载人穿过黑洞。”

    女主持人不禁惊呼:“载人!。。。。。。成功了吗?”
    钱教授:“我们并不是把活人载上飞船,而是在飞船上安装一个容器,在容器中装入培养液,再将胚胎干细胞放置在培养液中。这套装置就是参照妊娠的原理,仿照子宫的结构建造的,我们将他命名为“羊水膜”。
    我们的计划,就是等飞船穿过黑洞之后,回到古代的地球,然后让这个胚胎干细胞在“羊水膜”的培育下,在短时间内快速长大成人,融入古代社会,体验古代生活。”
    女主持人问道:“成功了吗?”
    钱教授:“当“逆行者”3号飞船穿过黑洞,回到古代的地球。我们却发现,那个胚胎干细胞竟然未能成长。经推测,应该是飞船通过黑洞的时候,被强大的引力场破坏了细胞活性,导致了胚胎干细胞的死亡。
    于是,我们又建造了“逆行者”4号飞船,改造了“羊水膜”装置。我们将胚胎干细胞注入到光粒子里面,再将光粒子放入一支“定向激光”试管。然后,我们再把这个试管放进一个“反引力场”装置。这样,胚胎干细胞就可以隔绝黑洞的引力场干扰,保持活性。”
    荧幕中展现了“羊水膜”装置的设计模型。
    女主持人:“这个胚胎干细胞顺利长大了吗?”
    钱教授:“当“逆行者”4号飞船穿过黑洞,将这一整套“羊水膜”装置安放在那个古代地球,胚胎干细胞果然迅速生长,在一个月内就长大成人。。。。。。”
    女主持人:“肉体可以迅速长大。但是,这个由胚胎干细胞在一个月内形成的“人”,能有成熟的思想、精神、学识吗?。。。。。。他能够融入古代社会吗?”

    钱教授:“这也不难。我们在“羊水膜”装置中嵌入了一个芯片,在人体生长过程中,这个芯片会像编程一样,将思想、学识源源不断的灌输到人脑中。当肉体成形的那一刻,这个“人”的思想、学识也一并成型。”
    女主持人:“那么,这个人长大后,身体里头还有一块芯片?”
    钱教授:“不。当这个人的肉体、思想成型以后,那块芯片就会自动在人体中溶解,融入到骨骼中。”
    女主持人:“这么大的一艘宇宙飞船,到了古代地球,要是被古代人发现了,会不会引起恐慌,甚至破坏宇宙飞船和这套“羊水膜”装置?”
    钱教授:“所以,当“逆行者”4号飞船返回古代地球,会尽量降落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地区。然后,飞船将这套“羊水膜”装置卸在地面上,随后返回地球上空,像卫星一样绕着地球旋转,对“羊水膜”装置,对这个“人”,保持着24小时不间断的监测。而“羊水膜”会投放虚拟影像,形成伪装,站在影像外的人就很难发现“羊水膜”了。”
    女主持人问道:“逆行者4号飞船送过去的这个“人”,在古代中国经历了什么?”
    @冯出书112 2021-09-16 09:26:17
    脑洞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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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上硬菜
    第二章 征召

    钱教授:“逆行者4号飞船送过去的这个“人”,我们叫他“启明”。当时,我们为了让启明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能力在古代体验生活,就只是在芯片中写入了一些春秋战国时期的生活常识,并没有太多学识。
    启明到了古代以后,因为身无长处,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每天给人打工,耕田,毫无自由可言,更不可能闯荡世界、看看远方。更悲催的是,启明在那里呆了还不到一年,就被燕国人抓去当了壮丁,参加了秦灭燕之战。最后,启明成了秦国将领王贲的刀下冤魂。这大概也是启明经历的,最轰轰烈烈的一件事情。”

    荧幕中展现了一些照片,都是启明在古代中国的生活片段。
    女主持人愣了一会儿,叹道:“如此说来,“逆行者”4号启明回到古代中国,只能算是一次成功的失败之旅。”
    钱教授:“可以这么说。所以,我们痛定思痛,又建造了“逆行者”5号飞船,并且重新设置了“羊水膜”中的那块芯片,将东汉以前的所有学识都编入那块芯片。”
    女主持人:“东汉以前!。。。。。。那“逆行者”5号不是成了超级大脑,所向披靡?”
    钱教授:“你说得对,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我们希望把人送过去以后,他能够多经历一些事情,多见识一些人,对世界多产生一点影响。换而言之,我们不希望再发生启明那样的悲剧,不希望再次辜负大家的期盼。所以,我们将“逆行者”5号命名为——莫负。
    莫负回到古代中国以后,果然表现的鹤立鸡群,不久就扬名天下,连秦始皇都赞叹她是世所罕见的奇女子。。。。。。”
    女主持人:“莫负是女的啊!。。。。。。将一个女的送到古代中国,会不会不方便,没什么身份地位啊?”
    钱教授:“你多虑了。对秦汉时期的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那个时期的女性,社会地位是很高的,不比男的差。”
    荧幕中展现了一些照片,都是莫负在古代中国的生活片段。
    女主持人有些担忧,问道:“莫负在古代造成那么大的轰动,连秦始皇都惊动了,会不会改变历史,对我们的现时世界产生影响?”

    钱教授:“之前,我们跟你一样,也抱有同样的疑虑和担忧。但是,莫负回到古代中国已经好几年了;我们这个世界出现了什么改变吗?历史有什么改变吗?人类有什么改变吗?
    都没有!我们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改变。所以,事实证明,人类穿越黑洞,回到古代世界,并不会对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女主持人更疑惑了,问道:“可是,莫负回到古代世界,确实让那段历史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跟我们记载、认知的历史不一样了。按理说,历史是环环相扣的,为什么不会影响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
    钱教授:“根据我们的推断,时空就像一颗石子掉到水里、而荡起的一圈圈波澜。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时空,属于一圈单独的时空波澜。莫负回到古代中国,对古代社会产生了一定影响,改变了古代历史以后;就从那个时间点开始,形成了另一圈时空波澜,与我们这条时空隧道同时存在,且相互平行,互不干扰。通俗来说,莫负改变了历史,创造了另一个世界,却与我们这个世界无关。”
    采访结束,钱教授与女主持人告别,离开电视台大楼。突然,钱教授接到助手打来的电话:“钱教授,您快回来。莫负出事了!”

    钱教授连忙心急如焚的赶回了“逆行者”项目研究中心,找到助手,问道:“出了什么事?”
    助手手捧着一台掌上电脑,遥控着墙上的显示器,屏幕上顿时开始播放一段视频。视频中,只见莫负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床边站着一位秦朝的官员,以及莫负的养父——温城县令许望。
    那位官员问道:“许大人,陛下命我前来,征召你的女儿入朝为官。没曾想,你的女儿竟然病重至此,还能随我前往咸阳吗?”
    许望痛哭流涕:“大人,陛下提拔,本是我许家的大幸事。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女儿得了重病,将不久于人世,恐怕难以前往咸阳,只能辜负皇帝的一片美意了。”
    那位官员止不住的叹息:“唉,真是造化弄人。你女儿病成这样,还是留在家里好好养病吧。我回去以后,自然会跟陛下禀明。”
    于是,许望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向这位官员道谢,然后将其送出了县衙府邸。许望见那个官员走远了,连忙回到莫负的房间,问道:“皇帝前来征召,你干嘛不去?”
    突然,莫负利落的翻身下床,跟个没事人似的,说道:“天下即将大乱,这时候去咸阳做官,是祸不是福。我只能装病,希望能骗过皇帝。”
    许望又惊又怕:“你小小年纪,怎么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莫负淡淡一笑,也不回答。

    视频播放到这里,钱教授扭头问助手:“这是怎么回事?”
    助手回答:“莫负回到古代中国之后的这几年,我们都会定期让“逆行者”4号飞船穿过黑洞,与“逆行者”5号飞船会合,接收这几年对莫负的监测影像及资料。
    今天早晨,“逆行者”4号带着莫负的监测影像,回到了月球太空站。这段视频,是莫负预料到秦朝即将发生大乱,所以装病,躲过了秦始皇的征召。”
    钱教授:“原来是这样。莫负居然用这种办法,逃过了一劫。这不是很好吗,你怎么说她出事了?”
    助手:“后面还有一段监控视频,显示许望府中有个奴仆因为受到了许望的责罚,心怀不忿,居然逃到了咸阳,将莫负装病、逃避征召的事情上报给了朝廷。此时,秦始皇和宦官赵高、丞相李斯正在外地巡狩。朝廷就在奏折上写明了此事,不久就要送到秦始皇手上了。”
    钱教授急了:“你怎么不早说!秦始皇一旦收到这份呈报,必然会治莫负欺君罔上之罪,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我们必须想办法救她。”
    钱教授心急如焚,在实验室中来回踱步,猛然瞅见实验室中央的6号试管——“王旭”。钱教授走到瞭望台的窗户边,望着窗户另一边的巨型地下仓库,仓库中央正停靠着“逆行者”6号飞船。
    突然,钱教授心生一计,问助手:“逆行者6号准备好了吗?”
    助手一愣,连忙回答:“准备好了,就差最后的调试;但是,芯片中只载入了秦朝之前的一些粗略的知识。。。。。。”
    钱教授:“等不了了,这些知识应该也够用了。我们必须尽快将逆行者6号送到古代,援救莫负。”

    于是,研究中心的所有工作人员迅速到位,对“逆行者”6号进行检测、调试;并输入指令——援救莫负。两个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
    随着钱教授一声令下,“逆行者”6号飞船载着“王旭”,升向太空,飞入宇宙,冲出太阳系,进入金牛星座,释放引力场,穿过黑洞,进入古代时空,驶向古代地球。
    这一刻,正是公元前209年。
    第三章 遗诏

    大泽乡。
    900多名民夫被朝廷强征,在两名军官的押解下,正在赶往渔阳方向。恰逢连日大雨,道路被洪水冲毁,无法前行,众人只得坐在路旁躲雨。
    这批民夫之中有两位领头的屯长,一位叫陈涉,一位叫吴叔,正在窃窃私语。陈涉说道:“连天大雨,无法通行,我们肯定无法准时到达渔阳。朝廷规定,延误了戍守的日期,统统都要杀头。这可怎么办?”
    吴叔焦急的说道:“不如我们去找两位军官老爷,恳请他们向朝廷求情,兴许我们还能有一条活路。”
    陈涉嗤之以鼻:“你太天真了,这两位军官老爷,一路上对我们只会鞭挞打骂,哪里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吴叔长叹一声:“那我们只能等死了。。。。。。”
    陈涉愤而起身,怒道:“人活着,是为了等死吗?如今,我们去渔阳是死,逃跑被抓回来也是死,举事反抗还是死。反正都是死,不如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
    吴叔吓了一跳,问道:“什么大事业?”

    陈涉:“天下人苦于秦朝的统治已经很久了。我听说当今的皇帝赵胡亥,是始皇帝赵政的第十八个儿子,本来轮不到他继位,而应该是长子赵扶苏继位。赵扶苏因为屡次顶撞始皇帝,被始皇帝打发到外地驻军去了。赵胡亥登基以后,硬生生逼得赵扶苏自尽。。。。。。”
    吴叔打断陈涉话头:“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也有人说,当年始皇帝带着赵胡亥、赵高、李斯在外地巡狩,途经沙丘的时候,始皇帝突然染病暴毙。死前,始皇帝立下遗嘱,由赵胡亥继承皇位。始皇帝还把后事交托给了赵高、李斯二人。赵胡亥、赵高、李斯三人一合计,决定秘不发丧,以防走漏消息,给赵扶苏等人留下乘隙作乱的机会。于是,李斯等人将始皇帝的棺材藏在车中,并且在车上放置了许多咸鱼,用来掩盖始皇帝的尸臭味。在李斯、赵高的联手伪装、掩饰之下,竟无人看出破绽。赵胡亥、赵高、李斯又合谋矫诏,以始皇帝的名义,派出使者向赵扶苏、大将蒙恬发去诏书,编织二人的罪状,命令他们自尽。赵扶苏接到诏书,信以为真,痛哭流涕,准备回房间自杀。
    蒙恬劝阻赵扶苏:“陛下派你我二人领兵三十万,镇守边疆,这是关系天下安危的大事。如今,只是来了一名使者,还莫名其妙的让我们自杀,你不觉得奇怪吗?我建议你再向陛下请示一下,等请示过后,我们再死也不迟。”
    使者在一旁听到蒙恬的说话,心下暗惊,急忙催促二人自裁。赵扶苏心乱如麻,哭着对蒙恬说道:“父亲要儿子死,还有什么好请示的?”说完,扶苏自尽而死。蒙恬无奈,不久也自杀而亡。
    过了不久,赵胡亥一行匆匆赶回了咸阳。李斯、赵高等人这才发丧,公告天下,并向百官宣读了始皇帝的遗嘱,扶立赵胡亥登上皇位。赵胡亥登基以后,将几十个兄弟姐妹全部杀死。
    赵胡亥有个兄弟,也叫赵高,看见兄弟姐妹们接连受诛,自知难逃厄运,就向赵胡亥请求,自愿在骊山为始皇帝殉葬。赵胡亥很高兴,等兄弟赵高一死,就赦免了他的家人,还赐给他们十万钱。”

    陈涉说道:“赵胡亥是受诏继位的?。。。。。。还是按我的说法,赵胡亥夺权篡位,这个说法更有号召力。”
    吴叔犹如醍醐灌顶,连连点头:“好,好。。。。。就按陈大哥您的意见。”
    陈涉接着说道:“我还听说,楚国原来有个将领叫项燕,战功卓著,爱兵如子,却败在秦军的手下,也不知是死是活。我们不如以赵扶苏、项燕的名义,号召天下人,反抗暴秦。”
    于是,陈涉、吴叔找到一个算命先生。陈涉说道:“先生,我们来问吉凶?”
    那个算命先生问道:“是想问婚姻,还是问前程?”
    陈涉:“前程。”
    算命先生又问:“是想问仕途,还是问财运?”
    陈涉盯着算命先生的双眼,说道:“天下最大的仕途,天下最大的财运。”
    算命先生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吓得心惊肉跳,犹豫了半晌,悄声说道:“你们的大事必成,还能造福万民。你们不妨再去问问鬼神。”
    陈涉心领神会,回去以后,在一块手帕上用朱砂写上“陈涉称王”几个大字。有几个戍边的农夫去菜市场买鱼回来吃,陈涉就偷偷把这块手帕塞到鱼肚子里。那些农夫发现了那块手帕,看见那几个大字,都觉得很奇怪,私底下议论纷纷。当天晚上,陈涉命令吴叔到营地附近的破庙里,点燃篝火,并且装作狐狸的声音,大声呼喊:“大楚复兴,陈涉称王。”这些戍边的农夫被惊醒,惶恐不已,相互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看着陈涉。

    第二天,陈涉故意将两位军官灌醉,吴叔趁机对两位军官说:“我们肯定不能准时到达渔阳了,按律当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逃跑。希望你们两位担待点。”
    两位军官大怒,醉醺醺的骂道:“担待。。。你是要我们替你受罚吗?你真是胆大包天,干脆今天就杀了你算逑。”
    于是,这两位军官将吴叔绑缚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对吴叔一边叫骂,还一边鞭打。很多人看不下去了,纷纷嘀咕道:“吴叔是个老好人,素来待我们很好。现在,他就要被这两个军官打死了,很快也会轮到我们了吧。”
    于是,农夫们一哄而上,救下了吴叔。陈涉、吴叔乘势夺下两位军官手中的利剑,并将他们杀死。随后,陈涉召集众人,朗声说道:“我们遇上了大雨,已经不能按期抵达渔阳,到了那里也要被杀头。就是侥幸没被杀头,我们大部分人也会在边塞战死。男子汉大丈夫,不死则已,死就要轰轰烈烈。王侯将相,难道是天生的吗?”
    于是,众人齐声欢呼:“我们愿意誓死追随您!”
    正在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一道白烟划过长空。众人连忙抬头观望,看得瞠目结舌,面面相觑。吴叔见众人惊疑未定,连忙高声呼喊:“天降异象,这是上天在保佑我们。”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继而爆发出阵阵欢呼。

    空中那道白烟,正是“逆行者”6号飞船留下的。
    “逆行者”6号飞船一路飞行,在云梦山的鬼谷成功降落,放下“羊水膜”及“王旭”,随后返回太空。另一边,羊水膜中的“定向激光”试管自动破裂,融入培养液中。王旭在“羊水膜”的催培之下,迅速成长,从量子成长为原子,又从原子相继成长为分子、细胞、组织,器官,然后长成了一个胎儿。这个胎儿在培养液的作用下迅速成长,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发育成为一个青年男子。
    终于,王旭开始活动,用四肢撑破羊水膜。羊水膜破裂之后,逐渐变质,变成了一套秦朝时期的服装,套在王旭身上。王旭缓缓睁开双眼,脱口蹦出一句:“我要去救莫负。”
    说完,王旭奋然起身,准备赶赴温城。王旭摸了摸衣兜,发现居然还有几块金币,不禁喜出望外,心中暗想“终于轮到我大展拳脚了”。王旭正要迈步离去,却不料脚下一软,摔了一个大马趴。
    第四章

    平台未能审核通过
    第五章

    平台未能审核通过(故事刚开始,还不至于兔死狗烹吧,呵呵)
    第六章 称王

    徐县令说道:“武臣带着暴民,马上就要攻城了,还能有比这个更坏的消息吗?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先说坏消息吧,我顶得住。”
    蒯通笑了,说道:“您在范阳这里做县令已经十多年了,处死了许多犯人,也对许多人动过刑。这些人之所以还没有把刀子插在你肚子上,是因为他们害怕强秦。如今,天下大乱,秦朝眼瞅着就要完蛋了。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必定争先恐后的来找你报仇雪恨,我在这里提前向您表示哀悼。”
    徐县令吓出一身冷汗,哭丧着脸,说道:“您说的极是,难道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蒯通:“别急,好消息就是,我给您带来了一条生路。”
    徐县令连忙对着蒯通行礼,问道:“什么办法,请务必救我。”
    蒯通不答反问:“您能否挡住武臣的大军,保住范阳县?”
    徐县令:“范阳城兵微将寡,而武臣麾下有数万之众,我哪里是武臣的对手。”
    蒯通又问:“您觉得朝廷会派援军来吗?”
    徐县令答道:“我听说赵胡亥曾经说过,人生如白驹过隙,须及时行乐。赵胡亥只顾着寻欢作乐,不问朝政,军政大事都由宦官赵高一人说了算。前段时间,有些官员呈报赵胡亥,说陈涉吴叔起兵作乱。赵胡亥就朝见群臣,问道:“我当皇帝当的这么好,还会发生兵乱吗?陈涉、吴叔不过就是一小撮盗贼罢了,你们说是不是?”
    大臣叔孙通连忙答道:“陛下所言极是。叛乱兵变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您英明神武,国家安稳,百姓富足,谁还会造反?陈涉吴叔那些人不过就是几个小毛贼,地方官正在全力搜捕,您只管放心。”
    赵胡亥听叔孙通这么一说,非常高兴,重赏了他。赵胡亥又问其他大臣,有人说是“盗贼”,有人说是“叛乱”。结果,说是“盗贼”的人都没事,说是“叛乱”的人都被治了罪。
    赵胡亥根本就是活在云里雾里,你说他还会派援军来救范阳县吗?”

    徐县令说完,蒯通又问:“如果向武臣献城投降,能够让您保住身家性命,甚至还能享尽荣华富贵,您愿意吗?”
    徐县令犹豫片刻,答道:“实不相瞒,我早就有这个想法。最近,我一直在琢磨,如何向武臣投诚;投诚之后他会怎么处置我?”
    蒯通说道:“我愿意帮您去游说武臣。”
    徐县令半信半疑,问道:“您有把握说服武臣吗?。。。。。。您打算怎么说?”
    蒯通答道:“我会跟武臣说,用战争的方式去掠取土地,占据城池,是很危险的事情。我有办法,不打仗就能夺城掠地,一纸檄文就能平定千里。”
    徐县令顿时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办法?”
    蒯通答道:“我就对武臣说,您想献城归降,如果他不善待你,其他城池的守将就会相互转告“徐县令向武臣投降,还被杀了;我们决不能投降”。其他城池一定会拼了死命守城,难以攻取。
    武臣真要为自己考虑,就得赏赐你高官厚禄,让你驾着豪车到其他城池炫耀。其他城池的守将就会相互转告“徐县令归降了武臣,就飞黄腾达了,我们也赶紧投降吧”。这样,燕赵的千里之地还不是唾手可得?”
    徐县令欣喜若狂,连忙拜托蒯通去游说武臣。蒯通回见了武臣,说道:“徐县令愿意投降,只要你重重的赏赐他,他还会帮你招揽其他城池的守将。”
    于是,武臣按照蒯通的计略,接受了徐县令的归降,封其为侯爵。徐县令投降之事在燕赵之地传开之后,没过不久又有三十几座城池纷纷来降。

    就这样,武臣一行兵不血刃,拿下了邯郸。众人进了邯郸的官府,正欢欣雀跃,忽然有探子回报:“不好了,假王吴叔被杀了。”
    众人大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探子连忙告知详情:
    吴叔围攻荥阳,荥阳的守将李由是丞相李斯的儿子,拼死坚守,吴叔久攻不下。大将田臧建议改变攻城策略,吴叔不同意,两人就起了争执。田臧一怒之下,连夜赶回陈县,觐见陈涉,说道:“吴叔带着主力军,却在荥阳停滞不前,明显是想拥兵自重,自立为王。”陈涉听了,也不言语,只是沉默。
    田臧又说:“吴叔在我义军之中威望甚高,很多人只知道吴叔,却不知道您的名号。很多前来投靠我军的人,都是冲着吴叔的名头来的。”陈涉还是默不作声。
    田臧继续说道:“军中许多将士私底下议论纷纷,说吴叔仁厚,宽以待下,都暗中谋划拥立吴叔为大王,与您分道扬镳。您必须当机立断,趁早诛杀吴叔,不然义军就要四分五裂了。”
    陈涉忍无可忍,怒吼道:“这么点事情,你还来问我干嘛,自个儿办了就是!”
    田臧欣喜若狂,回到荥阳前线,以陈涉的名义矫诏处决了吴叔。

    众人一听,内心像被寒冰刺穿一般,悲愤不已。过了好一会儿,武臣问道:“吴叔死了以后,大王作何反应?”
    探子回报:“大王听说吴叔被处死了以后,曾经暗中流泪叹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朋友了”。”
    王旭不禁叹道:“陈县那个地方,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这时,陈余缓缓说道:“陈涉连生死之交都杀,何况我们这些泛泛之交?陈涉不仁,也休怪我们不义。武臣大哥,您现在连克四十余城,赵地尽在您的掌握之中,难免功高盖主,陈涉一定会起猜忌之心。您为自己考虑,也为我们大家考虑,干脆自立为赵王,与陈涉划清界限。”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武臣推脱道:“这样不好吧。大王把兵马划拨给我们,我带着大王的兵马,却在赵地自立为王,岂不是成了叛徒,要被天下人耻笑?”
    张耳连忙劝道:“陈涉失德,不念旧情,枉杀故人。陈涉无道,听信谗言,滥杀功臣。武臣大哥,您今天要是不答应我们的请求,不仅你自己有性命之危,连我们大伙儿也要跟着遭殃。”
    于是,众人纷纷恳求武臣。武臣拗不过众人,只得说道:“你们说得对,我不能为了自己一个人的虚名,赌上大家的性命。好,我就做“赵王”,自立门户。”

    随后,武臣派韩广去燕地纳降,接管城池。燕地的百姓想拥立韩广做“燕王”,韩广犹豫不决,推脱道:“我的家人,我的母亲还住在赵地,如果我做了燕王,恐怕武臣会迁怒于我的家人。”
    燕地的百姓劝道:“当今天下,陈涉最强。武臣的家人住在张楚国,陈涉尚且不敢杀武臣的家属,武臣又岂敢残害您的家人?韩将军您就放心好了。”
    韩广这才宽心,自立为“燕王”。武臣听说韩广居然也称王了,连忙召来张耳、陈余、郭翁伯、王旭商议。武臣怒道:“韩广翅膀长硬了,才到燕地没几天,就敢自称“燕王”。听说韩广的家人都在赵地,我要将他们都杀了,以儆效尤。”
    王旭连忙劝道:“韩广的家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手无寸铁之人,杀了也啥好处。不如把他们送到燕地,交给韩广,卖个大人情给韩广,让他疏于防范。然后,我们再趁其不备,偷袭燕地,这才是大利。”
    武臣连连称是,派出使者,护送着韩广的家属,到了燕地,让他们与韩广团聚。韩广与亲人重逢,分外高兴,重谢了赵国的使者。
    武臣探知情况后,带着张耳、陈余、郭翁伯、王旭等人,亲帅大军,直奔燕赵边界。不料,武臣的大军被韩广的探子发觉,韩广连忙在边界增兵严守。
    张耳、陈余听说韩广已有防备,就劝武臣退兵。武臣志在夺燕,不肯作罢。一日,武臣瞒着众人,乔装打扮,领着几个随从,偷偷溜出大营,潜入燕地。
    不料,半道之上,武臣被韩广的一队巡逻兵逮个正着。正在盘问之际,领头的一个小军官认出了武臣,大喊:“这就是赵王武臣,快将他拿下。”
    第七章 营救

    旋即,这伙儿巡逻兵扑将上来,当场擒住了武臣。

    张耳、陈余等人听说武臣被擒,登时慌了,急忙派出使者,求见韩广;许诺只要能赎回武臣,给多少金银珠宝都行。结果,韩广跟使者说:“我不要金银珠宝,你们只要把赵国一半的领土给我,我就放了武臣。”
    使者回报张耳等人。张耳急的跳起来,说道:“我们赵国就没多少土地,再割让一半,那不成蜗居了?”
    陈余也在一旁骂道:“韩广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他本来就是赵王的属下,我们之前将家属送还给他,他应当感恩才对,居然还有脸囚禁赵王、索要土地。我们应该写一封书信谴责他,让他好好反省。”
    众人无计可施,只得依从陈余的办法,派出信使,将书信交给韩广。过了好几天,杳无音信。陈余又相继派出好几批信使,均不见回报。
    众人正在疑虑之际,忽然从燕国逃回一个信使,跌跌撞撞进了王府,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跟张耳等人禀报:“燕王韩广看了书信,恼羞成怒,将之前派过去的几批信使都杀了。我趁着守卫松懈,才侥幸逃了回来。”
    陈余登时怒了:“韩广这个杀千刀的,竟敢杀我来使!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干脆亲率大军,踏平燕国,将韩广碎尸万段。”
    郭翁伯连忙劝阻:“我们与韩广开战,胜负难料。况且赵王还在他手上,我们一旦发兵,赵王性命难保。”
    众人正在抓耳挠腮,束手无措,忽然门卫来报:“赵王回来了,就在王府门外。”

    众人惊疑不已,连忙出门相迎。果不其然,一辆马车停驻在王府门前,赵王武臣安然无恙的下了马车。众人喜出望外,一齐涌上前去,迎接武臣。正在此时,从马车上又走下来一人,众人抬头一看,竟是蒯通。
    众人将武臣、蒯通迎进王府,张耳问道:“大王,我们还在商量营救之策,您咋就先回来了?”
    武臣笑了,望着蒯通说道:“你们还得问蒯先生。”
    众人连忙向蒯通行礼,问道:“蒯先生,您是怎么救回大王的?”
    于是,蒯通娓娓道来:
    蒯通听说赵王被抓,就去求见韩广。蒯通问韩广:“您觉得张耳、陈余、郭翁伯是怎样的人物?”
    韩广得意地说:“他们三个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如今,武臣被我擒获,他们应该无计可施了吧?”
    蒯通又问:“您知道他们三人的志向是什么吗?”
    韩广反问:“是啥?”
    蒯通答道:“张耳、陈余、郭翁伯三人,与武臣并肩作战,顷刻之间连得几十座城池,他们三人难道不想称王吗?只是初得赵地,不便纷争。论资排辈,只得暂且立武臣为赵王,以安人心。
    如今,赵国人心已定,他们三人正在谋划着背叛武臣,瓜分赵地,自立为王;您就把武臣给逮捕了。对他们三人来说,简直就是白捡了一个大礼包。
    张耳等人又佯装派出信使,假借救赎武臣的名义,实则想要故意激怒您,引诱您杀武臣。这一招借刀杀人,好生厉害,燕王您还没察觉吗?武臣一旦身死,他们三人立马就会称王。然后,他们三人再合兵一处,打着为武臣报仇的旗号,合攻燕国。到时候,您哪里架得住他们三个人的围攻,既守不住燕国,还会丢了性命。”
    韩广一听,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向蒯通行礼,恭敬的请教道:“按照您的意思,我是不是应该把武臣放了?”
    蒯通答道:“放与不放,由您定夺,我岂敢多嘴。但是,放了武臣,一来可以阻止张耳等人的奸计得逞,二来可以施恩于武臣,让他心存感激,与您永结盟好。”
    韩广听了,犹如醍醐灌顶,旋即释放了武臣,还赠送了一辆豪车给武臣和蒯通二人,派亲兵将他们护送回了赵国。

    张耳、陈余、郭翁伯、王旭等人听完,对蒯通大为拜服。
    于是,众人设宴,为武臣、蒯通接风洗尘。酒酣之际,突然府外有使者求见。武臣命人请进使者,问道:“谁派你来的?”
    使者回答:“我是魏王派来的,特来请求与你们赵国结盟。”
    众人大惊,连忙问道:“哪个魏王?”
    使者回答:“就是魏咎,与你们都是老战友了。”
    陈余跳将起来:“居然连魏咎都称王了。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使者娓娓道来:
    周巿按照陈涉之命令,攻占了魏地。属下们商议,决定拥立周巿做“魏王”。周巿拒绝了众人的美意,说道:“天下混乱的时候,才能分出谁忠谁奸。从道义上讲,魏王要由魏国王室的后人来担任。”
    于是,周巿派出使者前往陈县,面见陈涉;请求将魏咎接到魏地,出任魏王。陈涉断然拒绝:“我初举义军,大业未成。如果人人都想着自立为王,义军就会分崩离析,灭秦哪里还有指望?”
    使者只得无功而返。周巿又派出使者,求见陈涉,恳求道:“如今人心思乱,武臣自立为赵王,韩广自立为燕王,田儋自立为齐王,项梁在会稽举事,刘季在沛县起兵,英布在鄱阳聚众反秦。四方英雄瓜分强秦,是大势所趋,您不可逆势而行。如若您成全了魏咎,让他做了魏王,魏咎必定心存感激,与您结盟交好,以您马首是瞻。”陈涉还是不肯放人。
    周巿又派出使者,劝谏陈涉:“各地的故民苦于秦朝的暴政,都想着复国。魏地本来就是魏国王室的地盘,这里的百姓也都时时刻刻盼着魏王的后人复位。魏咎拥有魏国王室的血统,也深得民心。您如果强行扣留魏咎,必然与所有的魏国百姓结怨,有百害而无一利。您不如成人之美,顺应民意,让魏咎做“魏王”,还能轻易的得到一个同盟,壮大“张楚国”的声威。”
    陈涉犹豫再三之下,只得放了魏咎、魏豹兄弟,让魏咎前往魏地做“魏王”。

    武臣听了魏国使者的叙述,当即命人写下盟书,备下无数金银珠宝,交付给魏国使者,与魏咎达成盟约。
    没过几天,武臣正在朝见群臣,突然探子回报:“不好了,田臧的数十万大军被秦军所灭,田臧也死于乱军之中。”
    武臣大惊:“不可能,赵胡亥与赵高乱政,秦朝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秦朝哪来的兵马,能够剿灭田臧的大军?”
    张耳也在一旁附和:“大王说的极是,我听说赵胡亥成天就顾着声色犬马,朝堂大权都把控在赵高手中。丞相李斯听说关东暴乱四起,就三番五次求见赵胡亥,都被拦在宫外。
    赵高听说以后,心生一计,找到李斯,假惺惺的说道:“现在天下大乱,陛下却纵情声色。我想要劝谏他,无奈身为宦官,人微言轻。丞相您是朝堂重臣,为何不劝劝她?”
    李斯无奈的说道:“我何尝不想,只是每次都被拦在宫外。”
    赵高说道:“那必定是陛下玩的兴起,不想被别人打扰。我一定替您留意,但凡他有空闲,我就立马通知您。”李斯欣然同意,还连连感谢赵高。
    此后,每逢赵胡亥歌舞狂欢、纵酒淫乐之时,赵高就偷偷派人通知李斯:“陛下正闲着,丞相您快来奏事。”李斯赶忙就屁颠屁颠的进了王宫,不明所以的搅了赵胡亥的兴致。
    如此反复多次,赵胡亥恼了,破口大骂:“李斯这个老东西,成心寻我开心是吧?我闲着的时候,他不来;我玩的兴起,他偏偏来扫兴。莫非是看我年轻,好欺负?”
    赵高连忙在一旁煽风点火:“您能当上皇帝,丞相李斯是首功之人。莫非您没有给他封王,他就心怀怨恨?李斯的儿子李由,现在担任三川郡守。陈涉与李斯是同乡,匪寇们路过三川郡的时候,正是李由袖手旁观,才让事端越闹越大。据小道消息,李由与陈涉暗中还有书信来往。”
    赵胡亥一听,登时火冒三丈,命人拘捕了李斯。李斯这才看穿赵高的诡计,在狱中给赵胡亥上书,告发赵高怀有异心。赵胡亥居然把李斯的书信交给赵高,赵高佯装痛哭:“李斯父子怀有谋反之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今,他被我告发,心有不甘,才写信诬陷我。”
    赵胡亥连忙安慰赵高:“你不必担心,我岂会被李斯这种奸臣挑拨。只要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第八章 捐躯

    随后,赵高派人对李斯严刑拷打,李斯扛不住酷刑,只得屈打成招,说自己暗通陈涉。赵胡亥收到李斯的口供,还对赵高感恩戴德:“如果不是你,我就要被李斯父子出卖了。”
    于是,赵胡亥以谋逆罪处死了李斯,还派人前往三川郡,准备逮捕李由。”

    陈余接过张耳的话头,对着探子问道:“秦错都乱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人能够阻拦田臧的大军?”
    探子连忙据实相告:
    田臧矫诏杀害了吴叔之后,率军攻下了荥阳,守将李由逃遁无踪。田臧领着数十万大军,一路西进,抵达戏水。军情紧急,事态掩盖不下去了,只得上报给赵胡亥。赵胡亥大惊,质问群臣:“你们不是说,作乱的只是一些小毛贼吗?如今,几十万暴民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才肯说实话,我真被你们坑死了。”
    群臣个个噤若寒蝉,缄口不答。少府章邯回禀:“暴民已经逼近函谷关,人多势众。朝廷的大军都在边远地区,回救已晚。我建议,骊山有许多刑犯,陛下不如赦免他们,给他们配上兵器,组成一支军队,阻击暴民。”
    赵胡亥无奈,只得大赦天下;任命章邯为大将,率领七十万骊山刑犯,迎战田臧。章邯连战连捷,田臧一路败逃。不久,章邯在渑池大破田臧大军,田臧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

    武臣不禁叹道:“章邯到底谁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第一次带兵打仗,居然能打败田臧。自陈涉举事,田臧屡有战功,鲜有对手,居然被章邯打得一败涂地。”
    蒯通连忙进谏:“章邯来势汹汹,我们赵国地小人少,须提高警惕。我建议,派兵攻略常山、太原一带,扩张国土,积蓄国力,以待章邯。”
    武臣深以为然,说道:“我帐下有一员大将,名叫李良,追随我多年,智勇双全,可堪此大任。”于是,武臣任命李良为主帅,没过不久就攻克了常山。随后,李良又率军攻打太原,却久攻不下。
    李良派信使回邯郸,向武臣汇报战况。武臣连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正说着,府外又有探子来报:“不好了,陈涉死了。”
    众人顿时炸了锅,急忙问道:“陈涉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探子连忙禀报:
    章邯诛灭田臧之后,一路东进。章邯还派人找到了李由。李由收拾残部,与章邯合兵一处,收复荥阳,直逼陈县。章邯连胜数阵,陈涉不敌,弃守陈县,溃退至城父。章邯领着大军,将城父团团围困。
    陈涉不敢出战,坚守不出。章邯急切之间难以破城,就秘密派出间谍,诱降陈涉的车夫庄贾。庄贾抵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接受了章邯的劝降,竟趁陈涉不备,将其杀害。
    邵平得知陈涉被庄贾所害,悲从中来,挥师大破秦军,诛杀了庄贾,为陈涉报了仇,还乘隙夺回了陈县。章邯听说陈县失守,就调转枪头猛攻邵平。邵平不敌,弃城而逃,陈县再次落入章邯手中。

    武臣等人不禁长叹:“陈涉首倡义兵,功不可没;却死在庄贾这种小人的手中,真是天意弄人。”
    张耳连忙向武臣建议:“章邯兵锋强劲,我们不可不防。我自愿请命,与陈余前往南方边境,部署防线,以防章邯侵袭。”武臣应允,任命张耳、陈余为大将,前去布防。
    过了一段时间,又有探子回报:
    赵胡亥听闻章邯屡战屡胜,大喜过望,增派长史司马欣驰援章邯。章邯与司马欣会合,转战彭城。邵平被章邯打败,索性渡过长江,面见项梁,诈称:“长江以东已经被您平定,陈涉前些时候封您为上柱国,让您火速率军向西攻打秦军。
    项梁信以为真,于是率领八千江东子弟兵,渡过长江,向西进发。项梁听说苍头军的首领柴武已经攻克东阳,就派出使者联系柴武。苍头军意欲推举柴武称王,柴武的母亲劝道:“我从没听说你们老柴家出过什么贵人,你突然取得这么大的声望,祸福难料。你不如寻一个明主,投靠到他的麾下。事成就能封侯,事败还能逃亡。”
    柴武连连称是,对部属们说道:“项氏家族在楚国世代为将,名望甚高。做大事就要跟着这样的大人物。我们投靠这样的名门望族,定能灭秦。”随即,柴武带领着苍头军,投靠到项梁的麾下。
    与此同时,刘季带着萧何、曹敬伯、樊哙、灌婴、雍齿、曹无伤一伙人,在沛县起兵。刘季命雍齿据守丰邑,然后亲自率军攻下了方与。随后,魏王魏咎以周巿为大将,进犯方与。雍齿遭到周巿的诱降,背叛刘季,献城投靠了魏国。
    刘季恼怒不已,强攻丰邑,却久攻不下。没过多久,刘季生病了,只得退回沛县。途中,刘季偶遇张子房,倆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张子房就投靠到刘季的帐下。
    过了一段时间,刘季痊愈了,再次攻打丰邑,依然不能取胜。刘季听说项梁驻扎在薛邑,就带着百余名随从拜见项梁,求他帮忙。项梁划拨了五千名将士给刘季,刘季领着援兵,终于夺回了丰邑。
    项梁又派侄子项羽攻打襄城。项羽围攻许久,方才拿下襄城。破城之后,项羽下令屠城,将城中军民尽数活埋。随后,项梁召集刘季、张子房、范增、项羽等人,筹划下一步战略。
    范增对项梁说道:“陈涉的失败是注定的。秦灭六国,楚国最无辜。自从楚怀王被秦国诱骗到秦国后,一去不返,楚国人至今都还在怀念他。人们都说,楚虽三户,亡秦必楚。陈涉带头反秦,不拥立楚王的后裔,却自立为王,岂能长久?您在江东起兵,楚国人都争先恐后的归附于您,就是因为您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是楚国的将领,都盼着您拥立楚王的后裔。”
    项梁连连点头,问道:“楚王的后人何在?”
    范增:“楚怀王有个孙子,名叫熊心。楚国灭亡以后,熊心沦落街头,现在正在给大财主放羊。”
    项梁登时语噎,过了半晌才说道:“楚王的后人竟然落魄至此,是我们楚国人的奇耻大辱。就按范先生的意思,我即刻派人前去迎接熊心,推举他做楚王。”
    过了不久,熊心在项梁等人的扶持之下称王,名号依然叫“楚怀王”。
    随后,张子房顺势建议项梁:“项将军您已经拥立了楚王。韩王后裔之中,韩成最贤明。您不妨拥立韩成做“韩王”,作为您的党羽。”项梁欣然应允。
    于是,在张子房的辅佐之下,韩成自立为“韩王”。随后,项梁领军西征,数次击败章邯,直抵定陶。项梁命令项羽、刘季率领一支偏师,分兵攻打城阳。城阳被攻破之后,项羽再次下令屠城。
    彼时,李由驻守在雍丘。项羽、刘季前去攻城。李由身先士卒,带领着城中军民,拼死守城。两军激战四日,李由的左臂中箭,血流不止。李由拔出箭头,稍作包扎,依然亲临前线,继续作战。
    李由终究没能挡住楚军的强大攻势,当天下午,雍丘城告破。李由率领着部下,与楚军展开巷战。杀到最后,李由身边只剩下十几个贴身护卫。乱军之中,李由被曹敬伯斩杀。
    李由死后,项羽、刘季带着将士们前去观望。只见李由血染战甲,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李由虽然已经死了,依然靠墙而立,手执长矛,怒目圆睁。包括项羽、刘季在内的所有楚军将士,见了李由的死状,莫不痛哭流泪。
    项羽命人将李由的尸首送回老家,好生厚葬。恰逢其时,赵胡亥派去缉捕李由的官差也到了雍丘,目睹李由的惨状,旋即赶回咸阳,冒死向赵胡亥直言呈报:“我等俱已查明,李由并无通贼之举。雍丘一战,李由为国捐躯,死的壮烈。”

    探子说到这里,武臣等人深受震撼,唏嘘不已。沉默良久。郭翁伯感叹道:“真没想到秦朝还有李由这样的忠烈之士。。。。。。”
    过了半晌,武臣说道:“项梁的大军如此凶悍,战胜章邯指日可待,我可以高枕无忧了。”于是,众人设宴欢庆,大醉而归。当天晚上,王旭酒劲尚未退散,兀自沉睡。突然,郭翁伯闯进房内,推醒王旭,慌乱的说道:“你快醒醒,不知道哪里来的乱军,已经杀入城内。情势危急,我快随我逃出城。”
    第九章 自焚

    王旭当即惊醒,翻身下床,正要与郭翁伯从正门逃出去,就听到院外一阵嘈杂的喊杀声、撞门声。郭翁伯惊呼:“不好,乱军已经杀到门外了,怎么办?”
    王旭急道:“你快随我来,我们从后门溜出去。”
    于是,郭翁伯跟着王旭跑到后院,王旭来到墙根,扒开一块青石,竟是一个狗洞。郭翁伯一怔,问道:“你是准备从这里钻出去吗?我郭翁伯是天下闻名的侠士,岂能钻狗洞?”
    王旭急了,一把拽过郭翁伯:“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保命要紧,你还想这些个虚头巴脑的干嘛?!”郭翁伯无奈,只得跟着王旭从狗洞钻到院外。恰逢两个骑兵经过,郭翁伯、王旭拔出佩剑,从暗处冲出,一左一右将这两个骑兵斩于马下。郭翁伯、王旭顺势夺了战马,杀出一条血路,从邯郸的北城门逃了出去。
    郭翁伯、王旭一路策马狂奔,没过两日就抵达南境驻地。郭翁伯、王旭见了张耳、陈余,惊慌失措的说道:“不知何方乱兵,趁夜偷袭邯郸。我们两人趁乱逃了出来,也不知道赵王现在怎么样了。”
    张耳、陈余一听,犹如晴天霹雳,急忙派出探子,潜回邯郸打探消息。不久,探子回报:“不好了,乱军夜袭邯郸,赵王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陈余颓然跌坐在地,过了半晌,问道:“到底是谁的兵马?”
    探子:“是李良的兵马。”

    众人大惊:“不可能!李良追随赵王多年,君臣情谊深厚。李良怎么可能叛变?”
    探子只得告知详情:
    李良在太原久攻不下,又被秦军封锁了井陉,不得前行。秦将章邯派出信使,假托赵胡亥的名义,给李良送去书信:“你早年间曾是秦朝大将,如今受奸人蛊惑,误入歧途。只要你弃暗投明,反赵归秦,我们大秦就不计前嫌,饶恕你的罪过,并赐你高官厚禄。”
    李良接到书信,有点心动,又有点怀疑,犹豫不决之下,打算先行带兵退回邯郸。途中,李良正好撞见一支赵国派来的仪仗队,声势浩大。李良以为是武臣出巡,就跪拜在道旁,通报:“末将李良,在此恭候赵王大驾。”
    不料,马车的帷帘一掀开,却是武臣的姐姐。武臣的姐姐赴宴归来,业已大醉,看见李良跪在路边,竟然借着酒意对众人说道:“哟,我还以为是哪位大将军,这不是那个成天跟在我弟弟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吗?哈哈哈哈。。。。。。”
    李良登时恼了,一跃而起,就要发作。李良的侍从也在一旁怂恿:“天下皆已反秦,有本事的人就能自立为王。早年间,李将军你就已经是秦朝的大将,武臣的地位远远在你之下。如今,将军您屈身下就,投靠在武臣麾下,岂能称心如意?区区一个小女子,见了您居然都不肯下车行礼,还口出狂言,当众辱骂,我都替您不值啊。请让我杀了她,为您出这口恶气。”
    李良本来就在盛怒之下,经这么一挑拨,当即将武臣的姐姐斩杀。李良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率领着大军,趁夜偷袭邯郸,诛杀了武臣,蒯通也不知所踪。

    张耳等人听完,懊恼不已:“赵王的姐姐骄纵无礼,害死了赵王不说,赵国也行将毁于一旦了。”
    沉默片刻,王旭说道:“如今,当务之急是重建赵国;然后再讨伐李良,为冤死的赵王报仇。我们都是外乡人,不是赵国故民;想要赵国人归附我们,非常困难。我们只有拥立赵国先王的后裔,才能重建赵国。”
    张耳颔首称许:“说的极是。我听说赵王的后裔之中,有位叫赵歇的公子最为贤明。我们不如扶持他做赵王,复兴赵国。”于是,众人依计,找到赵歇,拥立其为“赵王”。
    过了几天,众人正在议事,张耳突然感慨道:“不知蒯通先生怎么样了?”
    陈余沮丧的说道:“这么久都没他的消息,十有八九是死在乱军之中了吧。”
    话音未落,堂外传来一声回应:“我活得好好的,陈将军为何好端端的要咒我死?”
    众人连忙向堂外望去,竟是蒯通。众人连忙出迎,将蒯通请进大堂。郭翁伯问道:“蒯先生,我们还在担心你,你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蒯通笑道:“李良偷袭邯郸的那个晚上,我见贼兵势大,只得偷偷钻进我家后院的枯井里,藏了两天。后来,我实在饿得受不了了,索性冒死从井里爬了上来,才发现搜捕我的人马早已撤走了。于是,我躲到朋友家里,隐姓埋名。之后,我又听说几位将军逃难至此,就趁着夜色,偷偷从城墙的一个狗洞钻了出来,溜出邯郸,赶来与你们会合。”
    郭翁伯与王旭相视一笑,蒯通不明就里,恼火起来,嗔怒道:“不就钻了个狗洞吗,你们是在取笑我吗?”
    郭翁伯与王旭连忙解释:“蒯先生误会了,我们哪敢取笑你。我们也是钻狗洞才逃出的邯郸。”众人顿时爆笑起来。
    随后,张耳派出使者,前往魏国,请求魏咎增派援兵,合力讨伐李良。不久,使者从魏国归来。张耳满心期待的问道:“魏咎是否答应增援?什么时候发兵?”
    使者沉默了一会儿,垂头丧气的说道:“我没见到魏咎,他已经被秦军杀害了,魏豹也逃遁无踪。”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使者如实相告:
    章邯屡次败给项梁,只得收拾残兵,转战魏国,围攻临济。魏王魏咎见章邯兵多将广,只得向齐王田儋求援。齐王田儋亲率大军,驰援临济。
    章邯命令属下趁着夜色,让战马口衔木条,偷袭齐王田儋与魏将周巿的大营。齐、魏联军惨败,田儋与周巿均死于乱军之中。随后,章邯率军围困了临济。
    苦战多日,魏咎自知难以坚守,于是亲自登上城头,对着城下的章邯喊道:“章将军,我是魏咎,我想提一个要求,只要你答应,我就献城投降。”
    章邯在城下高喊回应:“倘若魏王您真能归顺大秦,实在是万民之福。您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保证答应您。”
    魏咎喊道:“我只请求,献城投降之后,将军您必须要饶恕城中将士和百姓的性命,断不可滥杀无辜。”
    章邯一怔,颇为意外,问道:“魏王,您就这一个要求吗?”
    魏咎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一个。”
    章邯旋即当众发誓:“我章某人对着天地,对着临济内外几十万人发誓,保证实现您的要求。如若不然,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咎卸下心中一块巨石,如释重负的说道:“谢谢章将军。”
    随后,魏咎回到王府,点起一把大火,从容走进火海,慷慨赴死。城中数十万百姓层层围住魏咎的王府,长跪不起,哭声震天。当天夜里,在一片哭声之中,临济的守军打开城门,归降了章邯。

    使者说完,已是泪流满面,张耳等人也是伤感不已。
    过了许久,赵歇说道:“魏咎就义,魏国灭亡。田儋战死,齐国也岌岌可危。齐、魏两国自顾不暇,我们是指望不上了。李良霸占着邯郸,我军势弱,该当如何是好?”
    张耳禀告:“方今天下,项梁最强,连章邯都不是他的对手。我们不如向项梁求援,必能诛灭李良,收复邯郸。”赵歇欣然应允,派出使者,前往项梁的定陶大营,请求增援。
    过了一段时间,使者从定陶归来。赵歇见使者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项梁不肯出兵救援,刁难你了?”
    使者垂头丧气的答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在半道上遇到乱兵,一路仓皇逃窜,才侥幸逃了回来。至于项梁,他已经被章邯所灭。”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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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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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辕门

    龙苴抬眼望去,答道:“那人就是王文明。”
    项羽嘴角一撇,蔑笑道:“无名小卒,没听过。”
    龙苴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将王维张的孙子,王贲的儿子。”
    项羽登时青筋暴起,喝道:“莫非就是那个杀我爷爷项燕的王维张?”
    龙苴低下头,轻声答道:“是。”
    项羽二话不说,孤身一人策马奔腾而去,直趋王文明跟前。王文明见项羽好似天神下凡,吓得双臂颤抖。项羽一声怒吼,拦腰一拳将王文明撞飞,王文明的胯下坐骑竟然也一齐被掀翻在地。王文明坠于马下,喷出一口黑血,摔得腰椎、腿骨尽断,当场昏厥过去。
    巨鹿城中的张耳望见王文明已然堕马,欣喜若狂,号令三军:“楚国的援军来啦,秦军已经乱了阵脚,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兄弟们,跟我上!”
    于是,张耳命令赵军大开城门,身先士卒就要冲出城去。刚出城门没几步,张耳猛然惊呼一声,继而调转马头径直溜回城内。后面的郭翁伯、王旭不明就里,连忙问道:“张将军,你怎么了?”

    张耳脸色铁青,嘴角颤抖,呆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郭翁伯、王旭感到惊讶,却也顾不上许多,继续领着人马就要出城。王旭刚刚迈出城门,不禁发出一声惊呼,不由自主的连退了几步。郭翁伯在身后搀住王旭的胳膊,好奇的问道:“你撞见鬼了?”
    说完,郭翁伯与众人张目望去,瞬间也如石雕一般伫立不动。只见巨鹿战场上,五万楚军将士眼冒红光,面目狰狞,浑身上下血迹斑斑;恍如一头头嗜血的猛兽,疯狂的扑向秦军。秦军就像砧板上的肉馅,横遭惨死。
    这时,远处的陈余、田广、韩广看到大胜在即,一齐挥师靠向巨鹿战场。到了近前,望见这么一番人间地狱的惨状,不觉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驻足不前。就在此时,项羽远远望见呆若木鸡的齐、赵、燕三国军队,俨然一头狂狮暴吼:“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
    于是,张耳、郭翁伯、王旭、陈余、田广、韩广深吸几口气,硬着头皮加入战场,合攻秦军。秦军见主帅王文明已经落马,又被齐、楚、赵、燕四国军队围攻,更加溃不成军。
    涉间自知大势已去,仰天长叹,随即对左右说道:“项羽所过之处,必定屠城,无不斩尽杀绝。即使投降,也难逃一死,还妄自受辱。我等既然不能荡平贼寇,不如以死报国。”
    于是,涉间引着数十人,将秦军营寨尽皆焚毁。随后,涉间与数十名秦军将士,胳膊挽着胳膊,肩并着肩,排成人墙;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怒吼着冲向火海,自焚而死。

    楚军大获全胜,收缴兵械粮饷无数。战后,项羽昂首持剑,立于军营大帐之前;范增、龙苴、季布、英布、钟离眜等骁将勇士侍立于两侧。赵王赵歇、齐王田广、燕王韩广领着麾下部将,畏畏缩缩的恭候在辕门外。
    项羽和颜悦色的对着辕门外的众人呼喊:“诸位请进。”
    一方面,众人见项羽突然变得如此谦恭,个个受宠若惊;另一方面,众人又回想起适才项羽睥睨天下、杀神灭佛的气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田广胆子最小,膝盖一软,率先跪伏在地,爬着进了辕门。众人一见,也不自主的跪将下来,仿佛一条条蛆虫,爬到了项羽跟前。
    项羽见众人在地上爬行,很是意外,连忙迎上前,俯身问道:“你们这是干啥?”
    众人不敢抬头直视,只敢低头跪地,唯唯诺诺的答道:“将军神勇,千古无二,我等拜服。”
    项羽连忙扶起众人,走进大帐,摆下庆功宴。众人战战兢兢的站起身,你推我让的跟进了大帐。赵歇、田广、韩广等人轮番向项羽敬酒,项羽也不推脱,一杯接一杯的豪饮起来。酒过三巡,项羽方才放下酒杯。众人望见,也纷纷麻利的放下筷子,侧头引颈,等着项羽发话。须臾之间,原先人声鼎沸的大帐之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项羽向众人行礼,朗声致谢:“此番巨鹿大战,诸位辛苦了。”
    众人连忙齐刷刷的站起身,异口同声向项羽致敬:“全赖您的天威,我等才能苟全性命。”
    项羽眼角一瞄,发现赵歇、张耳、郭翁伯、王旭等人脸上都挂了彩,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血迹。项羽问道:“各位可还安好?”
    赵歇连忙鞠躬行礼,答道:“秦军残暴,围困巨鹿多日,我军伤亡惨重。得项将军护佑,我军方能重见天日。这些皮外伤不算啥。”
    项羽连连称赞:“好,好。。。。。。都说燕赵多奇侠之士,如今一见,赵王果然是条汉子。”
    于是,项羽向赵歇敬了杯酒,随后朝帐外通传:“把人带上来。”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挟持着王文明,进了大帐。

    项羽对那两个壮汉说道:“放开王将军,不得无礼。”
    两个壮汉齐声答道:“不是我们想扶他。实在是他已经筋骨尽断,站不住。我们只要一放手,他就得趴在地上。”说完,两个壮汉放开王文明。王文明果然如一滩烂泥一般,摔了个大马趴,蜷曲在地。
    项羽探起身子,对着王文明说道:“王将军可还安好,需要我为你请医生吗?”
    王文明断然拒绝:“不用。”
    项羽又问道:“我就是项羽,楚国名将项燕的后裔,楚国的现任上将军。您是否愿意归顺?”
    王文明一边咳嗽,一边冷笑几声:“项燕?这我知道,就是那个被我爷爷枭首,枉送了楚国四十万性命的废物。”
    项羽登时跳将起来,怒道:“你竟敢羞辱我祖上!。。。。。。活腻了是不是?”
    王文明挣扎着想起身,无奈腰腿不听使唤,终究还是重重的栽倒在地,匍匐不起。王文明拭去嘴角的鲜血,抬起头,盯着项羽,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王家在秦国世代为将;只有断头将军,没有投降将军。我王文明顶天立地,怎会向你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卑躬屈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要哼一声,我就不姓王!”
    众人看见王文明这幅惨状,都侧过脸,不敢直视。王旭实在看不过去,壮着胆子对项羽说道:“王文明身为秦国大将,也算条英雄好汉。不如暂且饶他一命,将他押送回去,交由楚王发落。。。。。。”
    项羽正在气头上,冲着王旭一顿暴喝:“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王旭登时吓得不敢吱声。
    项羽又扭头对王文明说道:“好,不愧是王维张的孙子,我成全你。”随即,项羽命人将王文明拖出去斩首示众。
    众人吓得双手颤抖,不敢吭声。项羽慢慢平息怒气,对众人说道:“王文明、涉间已经被我诛戮,只剩章邯了。我决定,我们楚、赵、齐、燕四国合兵一处,乘胜追击,一举歼灭他。。。。。。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被项羽吓破了胆,如同小鸡食米一般,不住的点头附和:“一切听凭项将军指挥,我等愿往。”项羽志得意满,领着范增、龙苴、季布、英布、钟离眜等人先行离去。众人侧身弯腰,为项羽送行。项羽离去良久,众人方才壮着胆子,互相搀扶着走出辕门。
    陈余瞧见身前的张耳,凑上去小声的嘀咕道:“这场“辕门宴”,差点没把我的肝胆吓裂。。。。。。”张耳扭头一看是陈余,登时发出几声冷笑,也不答话,拂袖而去。陈余自觉无趣,只得远远的跟着赵歇等人,进了巨鹿城。
    次日,赵歇、田广、韩广起了个大早,迅速整顿好人马,顶着凛冽刺骨的北风,恭候着项羽发号施令。等了许久,项羽方才现身,昂首阔步登上点将台,一声号令,领着楚、赵、齐、燕四国联军直奔章邯的大营。
    章邯收拾残兵,驻扎在棘原。项羽进驻在漳水之南,与章邯对峙。赵胡亥听闻巨鹿惨败的消息,惊怒不已,派出使者赶赴棘原,斥责章邯。章邯惶恐万分,打算派司马欣回咸阳,向赵胡亥请罪。项羽收到密报,非常忧虑,唤来心腹曹咎,说道:“章邯打算让司马欣回去搬救兵,我军刚刚打完大战,已是强弩之末,恐不能再战,如之奈何?”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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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温城

    另一头,砍杀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响彻山谷。
    至此,震古烁今的巨鹿之战宣告结束。项羽凭着一柱擎天似的虎胆龙威,仅以五万楚军,全歼章邯的四十万秦军。

    两日后,项羽领着大军继续西行。项羽志得意满的对众人说道:“等我入关灭秦,做了关中王,一定给你们加官进爵,不会亏待你们。”
    章邯、赵歇、田广、韩广等人连忙舔着脸,齐声谢道:“我等仰赖项将军抬举,愿效犬马之劳。”
    王旭远远在后面无精打采的跟着,望着众人的丑态,只是默不作声。项羽等人正说着,突然探子来报:“大王,刘季的人马已经攻到温城了。”
    郭翁伯、王旭大惊,相对一视,脱口而出:“不好,莫负有危险!”
    郭翁伯连忙禀告项羽:“项将军,我是温城人氏,我表姐一家还在温城之中。刘季大军攻打温城,战火无情,他们恐怕有性命之危。请将军准许我赶回温城,保护他们。”
    项羽说道:“亲情为大,郭少侠快去。”于是,郭翁伯、王旭骑着快马,向着温城方向疾驰而去。没几日,郭翁伯、王旭来到温城外,只见行人如蔟,摊贩遍地,一副太平景象,哪里有一点战乱的迹象。
    郭翁伯、王旭且惊且疑,进入温城,穿过大街,径直来到许望的府邸。府前的侍卫认得郭翁伯,连忙将郭翁伯、王旭迎入府内。郭翁伯、王旭进了大堂,见许望、莫负一家子正在大堂中会客。许望与客人们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看上去并无异常。
    郭翁伯、王旭感到非常意外,面面相觑。郭翁伯走上前,问候许望、莫负:“舅舅、表姐,我回来了。”王旭在一旁打量着莫负,只见她面容秀美,亭亭玉立,自内而外散发着知性、干练、自信的气息。
    许望没想到郭翁伯会来,觉得很意外,只得尴尬的笑道:“翁伯,听说你出去闯荡江湖,先是投奔陈涉,后来又归入武臣麾下,如今跻身为赵国的大将,还与项羽将军一同西征伐秦。这都是惊世骇俗的伟业,可喜可贺。”
    郭翁伯没料到许望居然如此客气,答道:“我不过是一时侥幸,刚巧碰上这场风云际会。听说沛县的那个流氓刘季,带着大军就要攻来了,我们须早做防备。”
    许望也不知何故,竟激动的连连咳嗽起来。郭翁伯、王旭二人正在诧异之际,坐在一侧的客人站起身,上前向郭翁伯行礼:“郭少侠你好,我就是沛县的那个流氓,刘季。”

    郭翁伯登时感觉自己的脸面已经掉到地上,砸个稀烂,又是惊吓,又是困窘,一时间,大堂内弥漫、混杂着一股硝烟、一坛老醋、一把辣椒的气息。
    众人陷入尴尬的沉默,而刘季却好似不以为意,接着说道:“郭少侠,巨鹿战况如何?”
    郭翁伯连忙应答:“项将军神勇无敌,连战连捷,尽诛四十万秦军。”
    刘季连连赞叹:“项羽这人,没有水,他自己也可以游几公里。我折腾了这许久,才勉强来到温城。若非许县令率众投诚,我现在还在城外喝西北风。”
    许望连忙赔笑:“刘将军德高望重,威名远播,我完全是弃暗投明。”郭翁伯、王旭这才恍然大悟,许望已经举城归降刘季了。

    原来,前几日,刘季的大军逼近温城,见温城守备森严,只得先行驻扎在数里之外。刘季领着萧何、夏侯婴、周勃、曹敬伯、樊哙等人一袭便衣,装作平民百姓,偷偷混进城,秘密拜访许望。
    刘季一行来到许望府外,叫门卫通传,说是楚地的故人求见。结果门卫进去半天,也不见出来回话。众人左等等不到,右等等不到,樊哙是个急性子,索性在府外高声呼喊:“快来人,我们是来拜见许县令的。”
    其他门卫厉声喝止:“衙门重地,不得喧哗。我们许县令日理万机,岂是你等乡野村夫想见就见的。你们在这里乖乖等着,再敢造次,就把你们轰出去。”
    樊哙哪里受过这种鸟气,挽起袖子就要痛扁门卫,幸亏夏侯婴、曹敬伯拦腰将樊哙抱住,一番好言相劝,樊哙才算强忍下胸中一口恶气,勉强作罢。
    恰逢此时,莫负从城门巡视归来,瞅见府前刘季这一行人,个个气度不凡。莫负赶紧进府,对许望说:“爹,府门前那几个访客,相貌不凡,您最好与他们会一面。”
    许望本来正在为守城的事情烦心,不想见客,听莫负这么一说,觉得好奇,就命人将刘季一行引进大堂。许望对刘季等人行礼说道:“我就是温城县令许望,不知几位尊驾到访,所为何事?”
    刘季回礼,向许望一一介绍众人:“我就是刘季,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这是萧何、这是夏侯婴、这是周勃、这是曹敬伯、这是樊哙。”
    许望倒吸一口凉气:“莫非就是从沛县而来,驻军城外的刘季?”
    刘季微笑着说道:“正是。我等前来,想要与您共商大事。”
    许望怔在当场,说不出话来。莫负接过话头,问道:“我是许县令的女儿,我叫莫负。不知诸位想要商议何事?”
    萧何连忙问道:“难道就是那位拒绝始皇帝征召、料事如神的莫负?”
    莫负淡淡回应:“萧先生过奖了。”
    许望连忙赐座,给众人上茶。刘季接着说道:“暴秦无道,离亡国之期不远了。我等前来,想为许大人指条明路?”
    许望连忙问道:“什么明路?”

    刘季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赵胡亥昏庸残暴,赵高陷害忠良。许县令纵使为秦国操碎了心,也不会有好下场。如今,天下风起云涌,诸侯并起。许大人不如另投明主,才是上策。”
    许望大吃一惊,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望向莫负,想听听她的建议。莫负早已成竹在胸,从容答道:“多谢刘将军提点。我父亲虽是秦朝官员,却对时下的乱局痛心疾首,也时常为一家老小的安危忧心。我父亲早有归顺您的心意,却不料您屈尊下就,先来造访,是我们怠慢了。我们许家甘愿向您投诚。”
    许望没料到莫负竟然答应的那么爽快,稍加犹疑,出于对莫负的信赖,也就在一旁随声附和。刘季没想到招揽许望、拿下温城竟如此顺利,不禁喜出望外,说道:“许大人是个明白人,我很欣慰。从今以后,我们同心协力,合力抗秦。”
    许望连忙行礼作答:“多谢刘将军,在下一定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这时,萧何一直站在边上冷眼旁观,冷不丁来了一句:“天下英雄辈出,你我初次见面,为何就对刘将军轻言归顺?”
    众人顿时也起了疑惑之心,莫负淡淡一笑,答道:“良禽择木而栖,适才我细细打量,发现你们相貌清奇,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萧何:“素来听闻莫负姑娘善于给人看相,可否为我等看个相,让我们见识见识?”
    莫负想了想,简略回答:“萧先生、夏侯将军、周将军、曹将军、樊将军日后必能位极人臣。。。。。。至于刘将军,贵不可言。”
    众人正要细问,郭翁伯、王旭正巧赶回了温城,进了大堂。

    宴会继续,众人正在攀谈,突然府外通传:“韩王韩成、张子房、魏豹前来拜见刘将军。”
    刘季颇为意外:“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许望连忙命人迎进韩成、张子房、魏豹。
    韩成对刘季说道:“我等听说刘将军伐秦至此,特来拜见,到了城外的大营,才知道刘将军您带着萧先生等人微服外出。子房猜测你们必定是进了城,秘密会见许县令,我们才转道而来。”
    许望连忙为韩成、张子房、魏豹三人赐座,酒过三巡,刘季问魏豹:“临济城破之后,我们就不知你的下落,你怎么跟韩王在一起?”
    第十五章 风云

    魏豹:“我哥魏咎就义之后,我趁乱逃出了临济城,投靠到了韩王麾下,就等着东山再起,重振魏国的一天。”
    刘季又问韩成:“您复兴韩国的大业可还顺遂?”
    韩成连连叹气:“当初,项梁只给了我一千人马,虽然有子房极力辅佐,无奈兵微将寡,只得四处转战,夹缝中求生存,复国不易啊。”
    刘季连忙宽慰:“韩王不必忧虑,秦朝气数已尽,韩国复兴指日可待。。。。。。您这次前来找我,可是为了复国之事?”
    张子房在一旁说道:“韩地离此不远,韩王与我前来,就是想请求刘将军仗义相助,帮我们攻占颍川,收复故土。”
    刘季毫不犹疑的说道:“没问题,不日我就率领大军,随你们转战颍川。”韩成、张子房没想到刘季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连连行礼致谢。
    酒至酣处,刘季突然感叹起来:“今天,诸位英雄好汉都在此相聚,我很高兴。同时,我也为有希望率先杀入关中,实现年轻时的梦想高兴。”
    许望好奇的问道:“刘将军,您年轻时的梦想是什么?”

    刘季喝了口酒,缓缓答道:“做始皇帝那样的人。”
    众人惊呼:“始皇帝?”
    刘季悠然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游手好闲,我爹时常骂我没出息,老叫我多向我二哥刘仲学学。此后,我听闻张耳的大名,就投奔到他的门下做食客。
    后来,我回到沛县,当了个亭长。有一次,我押送民夫去咸阳,半路上遇见秦始皇出巡的队伍,那叫一个壮观,我当时随口就说了句“大丈夫就该如此”。
    不料,许多民夫半途逃脱,我自知难逃刑罚,就在芒砀山停止前行,聚众饮酒。当天夜里,我对那些民夫说道:“你们都逃命去吧,我也要远走他乡,隐居避祸。”于是,众人都逃散了,只留下十几个壮士与我一齐流亡。
    过了一段时间,始皇帝驾崩,天下大乱。萧何与曹敬伯鼓动沛县的县令召回我们这些流亡在外的人,举众反秦。我收到通知,带着人马回到沛县城外,那个怂货县令居然变卦,不肯举事,将我拒之城外,还准备拘捕萧何与曹敬伯。
    幸亏萧何、曹敬伯事先听到风声,逃出城外。我就写了封信,绑在箭矢上,射进城内,号召沛县百姓诛杀这个狗官,保卫家乡。沛县的百姓早就受够了县令的欺压,于是集结起来,杀死县令,将我等迎入城内。
    之后,受萧何、曹敬伯等人抬举,我被选为首领,率众起事。如今,我又受楚王嘱托,西进伐秦。倘若天遂人愿,我就能做上关中王,圆了我平生夙愿。”

    刘季说完,众人还在回味,樊哙借着酒意,也侃侃而谈起来:“刘大哥当年在沛县,可是个风云人物。我们沛县的吕叔平一家可是名门望族,经常设宴招待贵宾。当时,萧何负责接待工作,定下规矩“贺礼不到一千钱的人,一律只得在堂下就座”。
    刘大哥偏不信邪,明明一个子儿也没带,却诓骗萧何:“我出一万钱。”随后,刘大哥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吕家大堂。吕叔平听说以后,亲自出堂相迎,还请刘大哥坐在上座。
    萧何偷偷跟吕叔平说:“刘季只会满嘴说大话,干啥都成不了事儿。”吕叔平却不以为意,还在筵席之后单独留下刘大哥,说道:“我有个女儿叫吕娥须,我愿意把她许配给你做妻子。”
    吕叔平的妻子知道以后,大为恼火,对吕叔平说道:“你以前总是说你女儿是金枝玉叶,一定要嫁给贵人。沛县的县令求了好几次,你都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刘季一介流氓,你怎么就随随便便把女儿许配给他了?你倒是说说,刘季从头到脚,哪块肉、哪根头发尊贵了?”
    吕叔平只是淡淡地说:“你不懂。”后来,刘大哥终于娶了吕娥须。”

    樊哙说完,刘季也有几分动情,侃起大山来:“我能有今天,全赖各位兄弟的帮衬。当年我跟夏侯婴在沛县,不过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有一回,我跟夏侯婴嬉闹,不小心打伤了他。这事儿本来也没啥,却被雍齿那个小人告到官府,害我被判了重刑。
    我申请上诉,夏侯婴也自愿帮我作证。眼瞅着我就要减刑,又是雍齿从中作梗,将我的证词推翻,害得我被关押了一年多,被鞭打了数百下。后来,还是夏侯婴仗义执言,才让我免除了刑罚。”
    夏侯婴连忙起身,向刘季一抱拳,说道:“刘大哥平素为人仗义,为兄弟们两肋插刀,对我等多有恩惠。我愿为刘大哥赴汤蹈火,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众人一齐起身附和道:“我等愿为刘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季连连称好:“好,好,刘某谢过各位兄弟。倘若我日后飞黄腾达,一定不会亏待你们。”
    许望在一旁插话:“今天能有这么多英雄赴这场“温城宴”,实在是蓬荜生辉。诸位豪情万丈,丝毫不逊于项羽将军。”
    刘季问道:“您也认得楚国的上将军项羽?”
    许望:“项将军的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据说,项羽年轻的时候,项梁教他读书,他学了没多久,就不学了。项梁又教他剑术,他学了没多久,也不学了。
    项梁很生气,项羽就说:“读书顶多记个人名,练剑只能单打独斗。学,就要学万人敌。”项梁转怒为喜,就教他兵法。结果,项羽也只是学了个大概,就不再学了。
    后来,秦始皇出巡,项梁、项羽大老远赶去观看。项羽对项梁说:“你可以取代秦始皇。”从此,项梁对项羽刮目相看。”

    许望说完,韩成也有几分醉意,说道:“我们韩国也有英雄,张子房就是。想当年,秦始皇出巡,路经博浪沙。张子房事先安排一个大力士埋伏在道旁,秦始皇的车队经过时,张子房分不清秦始皇坐在哪辆马车里,就让大力士将120斤重的铁椎砸向一辆最豪华的马车,那辆马车当场被砸个稀烂。
    混乱之中,张子房钻入芦苇丛中成功逃脱,那个大力士也下落不明。然而,被砸烂的马车只是副车,秦始皇坐在另一辆马车中,才逃过一劫。秦始皇恼怒万分,下令通缉刺客。查了很久,也没查处结果让张子房成功的逍遥法外。”
    韩成说完,张子房哈哈大笑起来。韩成被笑的莫名其妙,愠怒道:“我说错了吗,你笑什么?”
    张子房:“韩王所言句句属实。只是,您知道那位大力士是谁吗?”
    众人好奇的问道:“谁。”

    张子房望着周勃,答道:“正是周勃周将军。”
    众人一阵惊呼,刘季笑着对周勃打趣道:“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竟然做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周勃尴尬的说道:“我那时候手头紧,子房就找到我,跟我说有桩赚钱的买卖,我也没细问,就跟着去了。到了博浪沙,我才知道,子房是要我刺杀秦始皇。我勒个去,反正去也去了,钱也收了,索性就干吧。”
    众人登时笑的前仰后伏。
    郭翁伯接过话茬:“我听说曾经有块陨石坠落在东郡,不知道什么人偷偷在陨石上刻了七个大字:秦始皇死而地分。
    秦始皇听说以后,派人去东郡挨家挨户的调查,结果无人认罪。秦始皇一怒之下,就把陨石销毁,还把住在附近的老百姓全部抓来砍头。”
    郭翁伯说完,刘季等人登时议论纷纷起来,有说“谁干的,胆子好肥”,有说“咒始皇帝死,大家瓜分天下,痛快”,也有说“始皇帝够狠的,视人命如草芥”。正说着,堂下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我知道谁干的?”
    第十六章 相逢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刚才是樊哙说话。众人连忙问:“到底是谁?”
    樊哙:“彭仲。”
    众皆哗然。
    王旭不明就里,问道:“彭仲是谁?”
    魏豹有些讶异:“你竟然不识得彭仲吗?彭仲早年间在钜野做强盗,当地有一百多名恶棍聚集起来,共同推举他做首领,举事反秦。彭仲和众人约定,次日天亮后集合,迟到的人杀头。次日,有十几个人迟到,最后一个人直到中午才到。彭仲非常失望,对众人说道:“我们约好时辰,还是有这么多人迟到。不能都杀头,就杀最后来的那个人好了。”
    众人哄笑起来:“没必要吧,以后不迟到就是了。”彭仲也不言语,拽过那个最后到的人,当众一剑砍死,并斩下人头,开坛祭祀。众人畏惧彭仲,无人敢抬头看他,更别提反对了。”

    魏豹说完,众人连连惊叹:“霸气,非常霸气。”
    欢宴继续,众人纷纷离席敬酒。趁着混乱之际,王旭端着酒杯,来到莫负跟前,悄声说道:“5号,你好,我是6号。”
    莫负脸色陡然一变,沉吟片刻,双手不禁微微颤抖,端起酒杯,浅尝了一口,悄声答道:“此处人多口杂,我们还是移步后院详谈。”
    趁着众人开怀畅饮之际,莫负领着王旭来到后院。莫负见四下无人,就转身问王旭:“你有何凭据,能够证明自己的身份?”
    王旭反问:“你有吗?”
    莫负一怔,回道:“看得出来,你喜欢用问题来回答问题。”
    王旭:“听说你得罪了秦始皇,钱教授派我来救你,没想到你自个儿先脱险了。你和我一样,都是逆流而上的人。”
    莫负这才确信了王旭的身份,感慨道:“我一直以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孤军奋战。现在能与你相逢,我很开心。你一路过来,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王旭颇为得意的说道:“我刚一出道,就幸运的碰到了郭翁伯,得知你安然无恙。于是,我就与郭翁伯先后到陈涉、武臣、赵歇那里闯荡了一番,还参加了巨鹿之战,痛快!”
    不料,莫负淡淡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不得不泼你冷水,你可能闯祸了。”

    王旭心下一惊,连忙问道:“真的吗,我做错什么了?”
    莫负:“我发现,时局的发展,与原有的历史走向出现了一些偏离。我本来还在疑虑,听你刚才的说法,有可能是你过度的介入历史事件,改变了历史进程。”
    王旭心里有点慌:“改变很大吗?”
    莫负沉思片刻,答道:“目前来看,只是有一些历史细节出现了偏转,所幸历史的主流趋势还没有改变。”
    王旭不禁松了口气,说道:“哦,我要对这个世界郑重道歉。。。。。。我也有个秘密要跟你分享。”
    莫负:“什么秘密?”
    王旭:“根据钱教授推断,即使我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对原有的世界造成任何影响。新的历史进程,只会产生另外一条时空隧道。一言以蔽之,你和我现在所处的世界,与我们来之前的那个世界,属于两条平行宇宙,互不干扰。”
    莫负:“好消息。。。。。。希望也是真消息。”
    王旭:“我说的千真万确。钱教授就是基于这个理论,才给我下达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救出来。他在我的芯片上写了个特大标题“放开手脚”,特意嘱咐我不必顾虑是否会改变历史。”
    莫负稍稍心宽:“看来是我多虑了。钱教授就是颗定心丸,总能让人放心。”
    王旭慨然说道:“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不应该诸多顾虑,应该大显身手,活出风采。否则,我还不如钻回那个羊水膜。”
    莫负:“你说得对,是我杞人忧天,让无谓的顾虑裹住了双腿。以后,我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王旭笑着说道:“世界总是对所有人敞开大门。我希望,在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已经看遍了全世界。”

    于是,王旭、莫负趁着宴席混乱之际,避开众人的注意,再次回到大堂上。过了好一会儿,刘季借着醉意,问魏豹:“魏将军,你可知道雍齿的下落?”
    魏豹:“不知道,临济城破之际,他已经逃遁无踪了。”
    刘季忿忿不平的说道:“雍齿这个混蛋,仗着自己是士族豪强出身,经常当众羞辱我,还害我蹲大牢。我起兵之后,他在我帐下做大将,我本来捐弃前嫌,待他不薄,却不曾想这个狗贼竟然与周巿勾结,背叛我,还害我受了重伤。多亏我福大命大,保住了性命。以后再让我碰见他,一定要狠狠治治他。”
    话音未落,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回应:“我知道雍齿在哪儿。”
    众人一惊,转头向堂外望去,原来是柴武。郭翁伯、王旭连忙起身问道:“柴将军,您怎么来了?”
    柴武:“项将军见你们二人离开,放心不下,让我率兵前来保护你们。我来到城外,才得知许县令已经献城,投靠到刘将军的麾下。”
    许望连忙命人给柴武赐座,刘季迫不及待的问道:“雍齿在哪儿?”

    柴武:“说来也巧,我接到项将军的命令,正准备领兵出发,雍齿刚巧就前来投靠义军。雍齿与张耳是故交,就投靠到了赵王的帐下。”
    刘季心下暗自盘算:“好家伙,雍齿这家伙另攀高枝,现在居然成了赵歇的座上宾。以后再想动他,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该咋整呢?”
    众人见刘季脸上阴晴不定,又猜不出他在想什么,面面相觑起来。一时之间,大堂上的气氛凝固下来。萧何为了缓和气氛,就没话找话的问柴武:“柴将军,项将军近况如何?”
    柴武:“项将军领着楚、赵、齐、燕四国联军,正一路向咸阳开拔。”
    刘季听到柴武这么一说,不禁连连叹气。樊哙忍不住了,问刘季:“项羽诛灭了四十万秦军,又有多国相助,推翻暴秦指日可待。形势大好,大哥你为何还叹息不止?”
    刘季犹豫片刻,说道:“重创秦军主力,都是项将军的功劳。我也是楚王钦点的将军,却一路坎坷,接连受挫,在此裹足不前,你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众人正无计可施,张子房突然说道:“我有办法。”

    刘季连忙侧身问道:“子房有何妙策,快快说来。”
    张子房不慌不忙的答道:“您一路向函谷关挺进,路上重镇险关重重,函谷关又是天下第一关,急切难下。当年,东方六国合纵攻秦,却屡屡倒在函谷关下。即使您有幸拿下函谷关,必然也会遭遇一场恶战,不仅损伤惨重,恐怕也会比项羽晚一步进驻关中。”
    刘季急了,问道:“那我该咋办?”
    张子房气定神闲的说道:“依我之见,不如避实就虚,转战楚地,由武关攻入关中。相较于函谷关,武关就容易多了,想当年秦楚蓝田之战,楚军就是从武关突破,直抵蓝田,秦国几乎面临亡国之危。”
    刘季连连称许:“好,好,果然是事半功倍的妙计。就依子房所言,转道武关。”
    宴罢,刘季领着众人出了温城,与许望、莫负告别,返回军营。众人各自回帐安歇,刘季的麾下大将灌婴正在营中巡视,突然接到守卫通传:“营外有位老者,自称是灌将军您的故交,特来拜见。”
    灌婴命人迎进来客,一见面,连忙向那位老者行了个大礼:“原来是郦老先生,晚辈有失远迎。”
    郦老先生笑着说道:“你跟我还这么见外,我这次前来,还要请你帮个忙。”
    灌婴连忙说道:“郦老先生请讲,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竭力为您办好。”
    郦老先生:“你还是老样子,仗义。其实,我是想你帮我引荐给刘季将军。”
    灌婴上下打量了一番郦老先生,小心翼翼的说道:“郦老先生,您今天这一副儒生的装扮,可不太对刘将军的胃口啊。刘将军素来厌恶儒生,先前很多儒生来拜访他,他都把这些人大骂一通,甚至还把他们的帽子摘下来,往里面撒尿。”
    郦老先生眉头一耸,计上心头,对灌婴耳语了几句,灌婴听得连连点头。
    第十七章 焚书

    灌婴就把郦老先生领到刘季帐外,然后独自进了大帐,对刘季禀道:“刘将军,我有个朋友,名叫郦益基,六十多岁了,想要拜见您。别人都叫他狂生,可他自认为不是狂生。”
    刘季听了很高兴,连忙命人请进郦益基。郦益基进了大帐,却看见刘季正坐在床边,升长两条腿,让两个女仆给他洗脚。郦益基也不下拜,对着刘季作揖,脱口就问:“您是想帮秦国消灭诸侯,还是相帮诸侯消灭秦国?”
    刘季看到郦益基一副儒生装扮,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穷酸儒生,真是生来的奴才贱命!天下人吃秦朝的苦已经很久了,诸侯才起兵反秦,你怎么会叫我帮助秦国,与天下为敌?。。。。。。蠢货,滚出去!”
    郦益基被刘季一番痛斥,依然面不改色,淡淡的说道:“您如果想召集义兵,推翻暴秦,就不该对长者如此倨傲怠慢。”
    刘季当即一愣,赶忙屏退女仆,停止洗脚,穿戴整齐,将郦益基请到上座,命人献上美酒佳肴,还不住道歉:“郦先生,是我失礼了,请您见谅。我想号召群雄,掀翻秦朝,救万民于水火。您有何妙策,请赐教。”

    郦益基侃侃而谈:“战国之时,七雄并立,东方六国以合纵抗秦,秦国以连横反制六国。您手下这些乌合之众,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人。以这点兵力与秦朝抗争,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荥阳是天下要道,四通八达,城中有许多存粮。我和荥阳县令结交甚密,请您派我去荥阳一趟,凭我三寸不烂之舌,劝他来降。如若不成,您再发兵攻城,我也能城中作内应。”
    刘季大喜,重谢了郦益基,当即派他去荥阳游说,并随后挥师向荥阳开进。就在刘季接见郦益基的同时,郭翁伯、王旭、柴武在大帐中密谈。柴武说道:“现在莫负平安无事,你们打算重新回到项将军麾下吗?”
    王旭不假思索的说道:“我不回去。项羽虽然神威盖世,却多次屠城,残害无辜,还坑杀降卒,是个彻头彻尾的嗜血狂魔。我王旭绝不跟这种人为伍,我决定跟随刘季入关。”
    郭翁伯也附和道:“项羽杀人不眨眼,残忍嗜杀犹胜秦始皇。我虽是一介武夫,可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赞成王兄的看法,决定转投刘季麾下。”
    柴武踌躇片刻,也下定决心,说道:“良禽择木而栖,项羽实非明主。刘季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志存高远,从谏如流。跟着刘季,我们才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既如此,我也与你们一道,转投刘季。”
    次日,刘季召集三军,正要出发,莫负来了。郭翁伯惊讶的问道:“表姐,你咋来啦?”

    莫负微笑着说道:“我在温城这个小地方耽搁太久了,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想跟你一齐从军,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这个累赘。我不要军饷,只要一日三餐。我饭量小,妥妥的廉价劳动力。”
    于是,莫负跟着刘季的大军,前往荥阳。没几日,在郦益基的策动下,刘季顺利的夺下了荥阳城。夜晚,王旭、莫负登上荥阳的城墙,借着天上的星光,并肩而立,望着城内的零星灯火。
    须臾之后,王旭打破沉默,问道:“你到这里这么久了,有何感受?”
    莫负感慨道:“我来的时候,秦始皇还在位。秦始皇吞并六国,统一华夏;北驱勋育,南吞百越,堪称千古一帝。在秦始皇治下,老百姓不愁吃穿,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王旭惊讶的问道:“按你这么说,秦始皇赵政是旷世明君啊,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造反?”
    莫负:“一者,秦始皇灭了六国,六国的王室宗亲必然不甘失败,挖空心思想要东山再起。二者,秦朝的法制秉承商鞅变法,老百姓非农即战,工商业备受压制,导致那些工匠、商人无钱可赚,自然非常不满,就暗中资助那些义军。另外,秦始皇一心想着大一统,这个理念太过超前,六国的故民却还想着各自为政。
    现在的这些诸侯起义,纷纷扰扰,看似热闹;在我看来,其实是一次历史的倒退。”
    王旭不服气:“照你这么说,秦始皇岂不成了完人?那焚书坑儒怎么说?”

    莫负:“秦始皇当然不是什么白莲花,他杀戮过甚,徭役太重,还禁锢百家之言。
    至于焚书坑儒,我真要给秦始皇翻案。当年,秦始皇派侯生、卢生两位方士去寻找长生不老药。结果,侯生、卢生没找着药,只得畏罪潜逃,还鼓动其他方士散布谣言,恶意中伤秦始皇。
    秦始皇一怒之下,坑杀了四百六十多个方士。丞相李斯趁机在一旁煽风点火,怂恿秦始皇焚毁了一些诸子百家的典籍以及史书。其实,这一把火能有多旺?能烧几本书?。。。。。。还是有许多书籍留存了下来。”
    王旭被莫负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才回道:“看来,今天不是和你讨论历史的好时机。。。。。。如今天下大乱,你不怕吗?”
    莫负坦然说道:“别人问起,我会说不怕。这话只能骗骗别人,却不能骗自己。这些年,我一直协助许望加强温城的城防,就是想在这个乱世之中苟全性命。”
    王旭又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莫负简短而掷地有声的回了一句,:“我想尽快结束这个乱世。”
    王旭的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过了好一会儿,才赞叹道:“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志向。”
    莫负:“志向定的高一点,实现不了的时候,才能对自己讨价还价。。。。。。你的志向是什么?”

    王旭:“以前,是救你。”
    莫负:“以后呢?”
    王旭:“这是个好问题,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好答案,才配得上你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莫负问道“钱教授派你来,是想让你怎么救我?”
    王旭:“钱教授是个急性子,用的就是最简单直白的方法。钱教授在我的芯片中植入骑马、械斗的程序,让我一出生就有一身不错的骑战功夫。钱教授应该是想让我千里走单骑,直接单枪匹马把你从千军万马之中救出来。”
    莫负不禁莞尔一笑:“钱教授的右脑有多深沉,左脑就有多天真。秦始皇这一驾崩,你的千里走单骑没地儿使了,却正好救了我们两个人,兴许还救了你刚才说的那些千军万马。”
    王旭也笑了,说道:“还有一点,钱教授教会我骑马,却没教会我走路。每次做噩梦,我都能梦见那恐怖的一公里。”
    朗朗星光下,王旭、莫负倆人开怀大笑起来。

    在荥阳休整了一段时间后,刘季领着大军,又一路攻克颖阳、轩辕、平阴、洛阳、阳城数座城池,直逼南阳郡。南阳守军退守宛城,刘季想绕过宛城,直接向西而去。张子房劝谏道:“您急着进入关中,然而秦军人数众多,又扼守险要;现在不攻下宛城,以后宛城的守军从背后偷袭我军,我军腹背受敌,非常危险。”
    刘季连连称是,下令三军偃旗息鼓,趁夜围困了宛城。南阳郡守走投无路,只得举城投降。刘季想要杀死南阳郡守,萧何劝道:“南阳郡的要塞尚有数十处,如果您杀了南阳郡守,这些地方的守军就会以为投降也是死路一条,您再想攻城,他们必然会负隅顽抗,死战到底,我们就麻烦了。”
    刘季深以为然,释放了南阳郡守,并厚赏了他。随后,刘季领着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抵达武关。刘季派郦益基出使咸阳,意图与赵胡亥、赵高谈判。
    此时,巨鹿之战的惨败,刘季大军进犯武关的消息都传到了咸阳。赵胡亥惊怒不已,责问赵高:“你不是说关东都是一些小毛贼,不足为虑吗?如今刘季却已经进犯武关,这可如何是好?你赶紧给我想个法子,否则提头来见。”
    赵高吓得面色铁青,浑身直打哆嗦,又是跪地,又是磕头:“请陛下宽恕几日,我这就回去与众人商议,筹划退敌之策。”
    随后,赵高退出殿外,回到府中,暗中唤来他的女婿、咸阳县令阎乐,叙述了今日赵胡亥召见之事。阎乐吓得直冒冷汗:“这可咋办啊?连章邯、王文明都不是关东诸侯的对手,何况我们。如今,皇帝又迁怒于我们,看来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十八章 弑君

    赵高登时眼露凶光,发出几声冷笑:“死?!要我赵高死,没那么容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赵胡亥那个小儿算逑。”
    阎乐听了,猛地一惊,倒吸一口凉气,僵立在原地,不自主的张大个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赵高自顾自的接着说道:“赵胡亥这小子本来就是靠我捧上去的,如今大祸临头,他竟然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我们不如废了赵胡亥;赵子婴为人宽仁,就改立他做皇帝好了。”
    阎乐犹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赵高不屑的瞟了阎乐一眼:“瞧你这个怂样,倒是吱个声儿啊。你到底干,还是不干?莫非你想跟着赵胡亥,也在我头上踩上几脚不成?”

    阎乐惊慌不已,连忙下拜:“小婿以岳丈大人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两日后,赵高散布谣言,假称有盗贼闯入宫中,并借故调走了禁卫军,致使宫中守备空虚。赵高担心阎乐变卦,又暗中派人劫持了阎乐的母亲,作为人质,关押在自己府中。
    阎乐无奈,只得率领着千余名卫士,直逼望夷宫。阎乐等人冲到宫门前,对着守门官吼道:“强盗已经潜入宫中,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
    守门官且惊且疑,回道:“宫中守备森严,哪儿来的强盗?”话音未落,阎乐趁其不备,一剑将其斩杀。阎乐带领众人闯入望夷宫,连杀数十人,其他人吓得四处逃散,哪里还顾得上赵胡亥。
    一个名叫韩谈的小宦官,领着赵胡亥逃进内殿,赵胡亥听见殿外阎乐等人的喊杀声,质问韩谈:“赵高、阎乐心怀不轨,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该如何是好?”
    韩谈叹道:“正是因为我以前不敢说,才能保全性命,活到现在。如若我以前说了,即使没被你杀死,也会被赵高那些人害死,岂能活到今日?”赵胡亥登时无言以对。
    须臾功夫,阎乐杀入殿内。赵胡亥一边连连后退,一边颤声质问:“我是皇帝,你怎敢杀我?”
    阎乐杀气腾腾的说道:“你个无道昏君,残害无辜,人人得而诛之,杀你有何不可?”
    赵胡亥:“谁派你来的?”
    阎乐:“丞相赵高。”
    赵胡亥沉默半晌,问道:“我可以见丞相一面吗?”

    阎乐断然拒绝:“不行。”
    赵胡亥仍然心存侥幸,问道:“我自愿退位,你们可以分我一个郡,让我做个小王吗?”
    阎乐冷冷答道:“不行。”
    赵胡亥顿时呜呜的哽咽不止,苦苦哀求:“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丞相留我一条性命,让我和妻子孩儿做个普通老百姓,成吗?”
    阎乐嗤之以鼻,答道:“我奉丞相之命,为天下人除害,取你狗命。多说无益,纳命来吧。”说完,阎乐挥剑上前,带着众人逼近赵胡亥。赵胡亥自知难逃一死,只得挥剑自杀。
    随后,赵高接到阎乐的回报,得知赵胡亥的死讯,连忙赶到望夷宫,一脚踢翻赵胡亥的尸体,摘下他身上的玉玺,狂笑不止。正在这时,殿外来报:“丞相大人,楚国信使郦益基前来拜见。”
    阎乐一惊,连忙问赵高:“楚国信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这可如何是好?”

    赵高思忖片刻,猛地干笑几声:“怕什么,来得正好。我正想会会关东诸侯。”于是,赵高任凭赵胡亥及一众宦官陈尸在地,命人将郦益基请进殿内。
    郦益基跟着卫士进了望夷宫,看见满地的尸首与血迹,心下暗惊,表面却不动声色,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大殿,郦益基见赵高坐在龙椅上,赵胡亥的尸体就匍匐在一旁的血泊中,愈加惊惧,眼角止不住的连连颤动。郦益基深吸一口气,向赵高行礼:“在下郦益基,受楚国刘季将军之命,前来拜会秦皇与赵丞相。”
    赵高轻蔑一笑,指着赵胡亥的尸体说道:“我就是丞相赵高,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赵胡亥无道,我已经将其诛杀,替天下人除了大害。”
    郦益基按捺住心中的惊恐,对赵高说道:“刘将军挥师数十万,陈兵在武关之下,特命我前来,向丞相您讨教天下大势。”
    赵高:“刘将军对天下大势有何看法?”
    郦益基壮着胆子说道:“章邯四十万大军俱已全军覆没,关东之地已是诸侯的囊中之物,已经不再是秦朝的地盘了。秦国现在仅剩关内之地而已,倘若诸侯合力攻入关内,您觉得秦国能挡得住吗?”
    赵高登时沉下脸来,阴森森的问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郦益基从容不迫的答道:“不敢,刘将军命我前来,就是想与您和谈,休止战事,放下兵戈。”
    赵高:“怎样和谈?”
    郦益基:“如若诸侯攻入关内,秦国自然难逃灭亡的厄运,诸侯也势必伤亡惨重,到时候玉石俱焚,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刘将军以为,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只要贵国向楚王投降,退出关东,让诸侯们复国,刘将军愿意立即停止战事。”
    赵高起身,离开龙椅,来回踱步,踌躇了好一会儿,对郦益基问道:“赵胡亥已死,不管以后谁当皇帝,秦国都是我说了算。我想知道,投降以后,对我赵高个人有啥好处?”
    郦益基:“只要您献了武关,让刘将军进入咸阳,他做关中王,您做秦王,平分关中之地。”
    赵高沉思了一会儿,拍案称好:“如此甚好,我愿向楚王和刘将军投降。烦请郦先生您尽快向刘将军回复,等着我献关的好消息吧。”
    郦益基喜不自胜,辞别赵高,日夜兼程赶赴武关,见到刘季,将会晤赵高之事据实相告。刘季略加思索,说道:“赵高是个奸诈小人,反复无常,不可轻信。您对他封王的许愿,如此粗简,连个信物也没有,他居然也能满口答应,恐怕其中有诈。”
    樊哙附和道:“大哥说得对。那我们该咋办?”

    刘季:“项羽领着数十万大军,用不了不久就会抵达函谷关,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想速战速决,强攻武关。”
    张子房连忙劝谏:“武关的守军尚多,我军不可轻举妄动。”
    刘季焦急的问道:“那该怎么办?关中就在眼前,我等一路血战至此,岂可临了被项羽抢了先。”
    张子房思忖片刻,计上心头:“我听说,武关的守将是一个屠夫的儿子。这种市井小人,只要花点钱财,就能把他打发了。刘将军您可以派一支人马,在武关四周的山上广树旗帜,虚张声势;再派人带着金银珠宝,去诱降那个守将,武关必能不攻自破。”
    刘季连连称好,当即派郦益基前去劝降武关的守将。那个守将果然如张子房所料,献关投降;并许诺愿和刘季合兵一处,进攻咸阳。刘季大喜过望,张子房却劝道:“这只是那位守将的个人想法,他麾下的那些将士们未必会服从。倘若这些秦国将士与我们合兵一处后,又发动兵变,后果不堪设想。不如趁秦军懈怠之际,歼灭他们,以绝后患。”
    刘季深以为然,趁着入关之时,偷袭秦军。秦军大败,刘季率领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抵达霸上,距咸阳仅一步之遥。

    刘季命三军将士就地驻扎,让郦益基前往咸阳,密会赵高。夜间,王旭、莫负闲来无事,爬上山坡,望着不远处的咸阳城。莫负不觉心潮澎湃,感叹道:“虽然早就知道秦朝会覆灭,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这一天终究要来了。”
    王旭一听,甚是激动,说道:“能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真是你我的幸运。不像3号、4号那么倒霉。。。。。。”
    莫负蓦然不语,过了半晌,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3号可能还活在人世间。”
    第十九章 失期

    王旭大惊,急忙问道:“什么!?3号不是难产,没孵化出来吗?”
    莫负平静的说道:“不光是你,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来的时候,钱教授还交给我一项任务,让我销毁3号“羊水膜”。后来,我前往3号的降落点,却发现“羊水膜”不见踪迹。”
    王旭忙问:“难道是被其他人搬走了?”
    莫负:“我当时也这么想;却发现3号“羊水膜”并不是被别人搬走,而是自爆了。”
    王旭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莫负不慌不忙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缓缓打开,王旭凑近一看,只见布包里是一块金属碎片,锈迹斑驳,毁损的变了形,明显是炸毁的痕迹。碎片上面还赫然刻着一个符号——“3”。

    王旭凝视着金属碎片,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会不会是羊水膜自爆,连带胚胎一齐炸毁了?”
    莫负:“你问了个好问题,我起初也是这么推测。后来我发现,3号羊水膜落地后,发生故障,未能成功孵化。直到飞船离去,羊水膜却又突然自行修复,3号战友也顺利诞生。”
    王旭:“何以见得?”
    莫负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我在现场找到的。”说完,莫负翻开金属碎片,只见盖在下面的是一枚金币。王旭觉得这枚金币似曾相识,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块从羊水膜带出来的金币。王旭拿起两块金币仔细对照,竟一模一样。
    又是一番沉默。王旭问道:“你知道3号是谁吗?”
    莫负:“不知道。我还没查到,3号是生是死,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身在何方?”
    过了许久,王旭决然道:“我们必须要把3号找到。”
    没过两日,郦益基从咸阳返回霸上大营,刘季劈头就问:“郦先生,见到赵高了吗,他怎么说?”
    郦益基:“没见到,赵高早就被秦王赵子婴杀了。”

    刘季大惊失色,问道:“赵高死了。。。。。。到底怎么回事?”
    郦益基当即娓娓道来:
    赵高发动宫变,诛杀赵胡亥之后,扶立赵子婴登基。赵高对群臣说:“秦国本来只是一方诸侯,始皇帝统一天下,方才称帝。如今,天下大乱,关东之地已不复秦国所有,倘若再让子婴称帝,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不如还是像以前一样,称“秦王”好了。”
    百官不敢反对。于是,赵高令赵子婴斋戒,准备登基大典。赵子婴秘密召见宦官韩谈,说道:“赵高在望夷宫杀害先帝,又怕群臣反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拥立我做了皇帝,想操控我做他的傀儡。我听说赵高暗中与楚国勾结,推翻秦朝,自立为“秦王”。他现在肯定在谋划,到了登基那天在宗庙暗杀我。我必须要先下手为强,装病不去宗庙,赵高必定亲自来请,我们就能趁机将其诛杀。”韩谈领命,暗中部署。
    五日后,斋戒结束,赵高屡次派人迎接赵子婴,准备去宗庙参加登基大典。赵子婴假称染病,拒绝前往。赵高无奈,只得亲自到赵子婴的斋宫,见面就嚷嚷道:“去宗庙登基,是国家大事,你干嘛不去?”
    话音未落,韩谈从角落杀出,一剑结果了赵高。随后,赵子婴召集百官,顺利登基称王。

    郦益基说完,刘季颓然道:“这可如何是好,赵高死了,难道我们要强攻咸阳城?”
    郦益基笑了,禀道:“您别担心,我得知赵高被诛以后,就斗胆拜见了秦王赵子婴。赵子婴自知大势已去,已经许诺明日就来投降。”
    刘季将信将疑:“此话当真?他该不会暗中使诈吧?”
    郦益基胸有成竹的回道:“您放心,明日赵子婴必定来降。”
    次日,秦王赵子婴果然用麻绳将自己捆绑着,领着王妃、王子及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来到刘季的营前。赵子婴当众向刘季请降,并献上传国玉玺,刘季欣然受降。
    至此,盛极一时的秦朝覆灭。
    受降仪式结束后,樊哙悄悄对刘季说道:“赵子婴留着无益,不如杀了算逑。”
    刘季断然拒绝:“不可,杀降不祥。”于是,刘季将赵子婴软禁起来,派专人好生监护。
    第二天,刘季得意万分,领着众人进驻咸阳城,自称“关中王”。刘季望着雄伟的皇宫,又有后宫佳丽无数,竟一头就栽了进去,成日里花天酒地,不问世事。许多将士见刘季这般情状,也纷纷搜刮钱财,抢夺美女。
    王旭、莫负闲来无事,在街上闲逛,远远望见萧何领着一班侍卫穿过大街。王旭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领着莫负跟随而去。只见萧何一队人心急火燎的赶到丞相府、御史台,将府邸团团包围起来,并禁止任何人出入。
    王旭心生疑窦,对莫负问道:“萧何派人包围丞相府、御史台,是想干啥?”

    莫负神秘一笑:“侦探先生,你可以直接去问萧何。”
    于是,王旭、莫负来到丞相府前,向门卫通传之后,进府见到萧何。萧何正在一间偌大的书房,一边命人将成批成批的书籍登记造册,用马车装载运走,一边随手翻阅着各类典籍。王旭上前行礼:“萧先生,您搬运这些书籍干啥?”
    萧何淡淡的说道:“丞相府、御史台包罗天下各类典籍,囊括了户籍、地形、法令等各类学识,是无价之宝。我将他们妥善保管起来,以备他用。”
    王旭不禁连连赞叹:“萧先生真是深谋远虑,佩服,佩服。”随后,王旭与莫负四下闲逛,随手翻看书籍。突然,王旭发觉莫负手捧着一册典籍,一声不吭的伫立着。王旭心下好奇,凑上前问道:“你看啥,看的这么入神?”
    莫负也不言语,将手中书册递给王旭,王旭接过一瞧,原来是一本法律条文。王旭快速浏览着,陡然看见上面赫然写着:“朝廷征召徒卒,如遇风雨延误了期限,不处罚。”
    王旭惊呼:“这么说来,陈涉在大泽乡举事时,对众人的那一套说辞是骗人的?!”
    萧何听见声响,走上前来,问道:“王将军有何重大发现?”
    王旭将书册递给萧何,激动的说道:“您看,这本秦朝的律令明文规定,遇到风雨不能按时戍边的,不予惩处。陈涉的大泽乡起事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不料,萧何对那本书册看都不看一眼,只是面不改色的说了一个字:“是。”
    王旭震惊不已,惊呼:“您早就知道啊!”

    另一头,樊哙眼瞅着军中乱象,心急如焚,闯进皇宫,对着刘季呵斥道:“大哥,大业未成,你怎可沉迷酒色!?兄弟们跟着你,图的是功成名就,难道你像这样做个土豪就心满意足了?”
    刘季躺在美姬怀中,醉眼惺忪的望着樊哙,愠怒道:“你个乡巴佬,懂个屁!我们征战多年,不就是图这点钱财、美色吗?此时不行乐,更待何时?你赶紧滚蛋,莫要搅了我的兴致。”于是,刘季命人将樊哙轰出了宫外。
    樊哙被赶出宫外,正在唉声叹气,猛地发现王旭、莫负怅然若失的从丞相府走出来。樊哙火急火燎的追上前去,说道:“刘将军沉迷声色,成天泡在皇宫里,不肯主事。长此以往,军心必乱,如何是好?”
    莫负思忖片刻,回答道:“你为何不去请张子房先生帮忙?”樊哙如梦方醒,谢过莫负,飞也似的跑去寻访张子房。
    樊哙见到张子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张子房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莫慌,你稍等片刻,容我进宫一趟,保证还你一个豪情依旧的刘将军。”
    于是,张子房单独进宫,樊哙一个人在宫门外来回踱步,焦急的等着。过了一盏茶工夫,只见刘季在张子房的陪同下大步流星的走出宫门。樊哙惊疑不已,问道:“刘大哥,您这是要去哪?”
    刘季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回营。”

    第二十章 报信

    随后,刘季率领三军回驻霸上。樊哙又惊又喜,问张子房:“张先生,您到底跟我大哥说了啥,他居然就立马转了性了?”
    张子房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刘季回到营中,与众人商议:“我军初入关中,人心未附,咋办?”
    萧何进谏:“秦朝法制严苛,百姓不堪其扰。我建议废除秦律,精简法令,以安民心。”刘季连连称是,旋即召集当地的长老、名士,一律废除秦朝的律法;并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害他人及偷盗的予以刑罚。
    此令一下,关中的百姓们欣喜不已,纷纷依附刘季。一日,刘季叹道:“项羽自巨鹿大胜,麾下精兵强将数十万,一路西进,眼瞅着就要到函谷关了。我军兵微将寡,该当如何是好?”
    曹敬伯当即拍着胸脯请命:“末将愿前往函谷关,誓死坚守,包管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过了几日,项羽领着大军来到函谷关下,只见旌旗密布,戒备森严。项羽派人一打探,竟然是刘季的部将曹敬伯驻扎在此,当即暴跳如雷,命令英布强攻函谷关。曹敬伯左支右绌,架不住英布的轮番攻势,抵抗没多久就弃关败逃。曹敬伯逃回霸上,自觉啪啪打了脸,不敢面见刘季。

    项羽大军涌入函谷关,杀气腾腾的进驻鸿门,与刘季大军对峙。刘季军中的将士见项羽大军声势浩大,不禁人心浮动。部将曹无伤见形势不妙,暗中派人向项羽投诚:“刘季想做关中王,并任命赵子婴为相,打算将关中财富尽数占为己有。”
    项羽更恼怒了,范增也在一旁撺掇:“刘季原来混迹于沛县之时,贪财好色。如今到了关内,也不知道喝了张子房什么迷魂汤,分文不取,秋毫不犯,他的志气不小啊。刘季羽翼未丰,此时正是铲除他的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可错过。”项羽连连称是,旋即下令,即日攻打刘季。
    项羽有个叔叔,名叫项伯,也在项羽的军中。收到军令后,项伯连夜潜入刘季营中,见到张子房。张子房见到故人,欣喜不已,寒暄道:“项兄,好久不见,可还安好?”
    项伯急不可耐:“你我深交多年,还客套个啥?我今天来,是有要紧事找你。”
    张子房见项伯神色严肃,感觉有大事发生,立即收敛笑容,正色问道:“何事?”
    项伯:“刘季派人把守函谷关,不让项羽进入关中。项羽又听说刘季要做关中王,非常生气,后果很严重,明天就要杀来了。项羽有四十万大军,刘季只有十万人马,刘季必败,你还是趁早跟我逃吧。”
    张子房惊惧不已,正要起身随项伯离去,突然站定不动,沉吟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撇下刘将军,私自跑了。”
    项伯急了:“死到临头,哪里还顾得上刘季,你莫不是想给他陪葬?”
    张子房犹豫片刻,说道:“项兄,你稍等片刻,容我跟刘将军道个别。”说完,张子房就前往刘季的大帐,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告诉了刘季。
    刘季吓得魂飞魄散,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张子房:“据守函谷关,阻止项羽入关,是谁提议的?”
    刘季:“曹敬伯。都怪我错信了他,以致大祸临头。”
    张子房:“您自以为可以与项羽匹敌吗?”
    刘季坦然回答:“我肯定不是项羽的对手啊。”
    张子房:“既然如此,就让我说服项伯,请他向项羽求情,说我们绝无二心,求项羽放我们一马。”
    刘季问道:“你跟项伯有何交情,他肯帮我们吗?”
    张子房:“我和项伯是多年的故交。我年轻的时候,就结识了项伯,还跟他一齐游走四方,行侠仗义。后来,他犯了杀人罪,我把他救了出来,带着他一齐到下邳避祸。项梁起兵,拥立熊心为楚王,我们又一起在项梁帐下效力。就因为这样,在这个危急时刻,他为了救我,才会来通风报信。”
    刘季:“你和项伯相比,谁年长一些?”
    张子房:“项伯比我大。”
    刘季:“麻烦你请他进来,他现在就是我亲哥。”

    于是,张子房请项伯入帐,刘季双手奉上一杯酒,恳求项伯:“我进入关中,将府库封存,一丁点东西都未染指,就等着项羽将军前来接收。我派人驻守函谷关,纯粹是为了防贼,怕他们把库存偷了。我日盼夜盼就等着项将军入关,怎么会反叛他呢?请您帮我向他求情。”
    项伯心想“你骗鬼呢”,装作没看见刘季递过来的酒杯,说道:“项羽正在盛怒之下,我可不敢为了你而去得罪他,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刘季手中的酒杯停滞在半空,递过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从头到脚都透着尴尬。突然,刘季情急生智,说道:“楚王先前有约,先入关者做关中王。您只要施以援手,帮我渡过这一关,我愿与您结成儿女亲家。从今以后,你就是皇亲国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项伯心中一动,转念一想:“我虽然有项羽罩着,如果能和刘季攀上关系,多一个靠山,总归不是坏事。”
    于是,项伯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这事儿,难办啊。。。。。。”
    张子房早就看出端倪,拍了拍项伯的后背,说道:“好了,项兄,大家都是实诚人,你就不要扭扭捏捏,做小女儿姿态了。还请你仗义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项伯听张子房这么一说,立马拍着胸脯说道:“张兄,你这么说,就见外了,让兄弟我情何以堪。刘将军,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向项羽说情。不过,明日一早,你们要亲自去跟项羽赔罪。”
    随后,项伯趁着夜色回到了项羽的大营。项伯秘密拜见项羽,转述了刘季的那一套说辞,又补充道:“如果不是刘季先一步夺取了关中,你哪有那么容易入关?刘季立了大功,我们还不分青红皂白的攻打他,有失道义啊。我们不如拉拢他,正好笼络人心。”项羽连连称是。
    项伯走后,刘季立即召集众人,沉重的说道:“我派人据守函谷关,把项羽惹毛了。他在鸿门陈兵四十万,扬言明天就要杀过来。值此生死攸关之际,我只得认怂装孙子,打算明天一早亲自去鸿门,向项羽赔罪道歉,祸福难料,谁愿陪我同去?”

    樊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大哥有难,前面就是刀山火海,小弟我也得去。”
    夏侯婴连忙附和道:“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须算我一个。”
    张子房接着请命:“项羽向来以范增唯命是从,范增足智多谋,我必须一同前往,以防他使诈。”
    郭翁伯也慷慨的说道:“刘将军有难,我若袖手旁观,“大侠”两个字岂不是白叫了?我也去。”
    王旭紧接着说道:“我与郭兄是生死之交,一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郭兄不怕死,我岂能贪生,我愿同往。”
    刘季对着众人行礼,动情的说道:“多谢诸位如此仗义。我刘季对天发誓,倘若逃过此劫,你们都是大功臣,日后必有重谢。。。。。。不过,此番前去,凶多吉少,我还要带上一人,可保周全。。。。。。你进来吧。”
    说完,一人从帐外走了进来。昏暗的灯光下,众人回头定睛一看,不禁发出惊呼。原来,从帐外走进来的这个人,竟长得跟刘季一模一样。
    第二十一章 鸿门

    众人正在诧异,刘季介绍道:“这是我的影子护卫,名叫纪信,长得老像我了。有时候,我会让他假扮我,出席一些人多混杂的场合。我有时候也怀疑,他难不成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哈哈哈哈。。。。。。”
    纪信上前,向众人行礼。众人细细端详,纪信确实长得与刘季有七八分相似。刘季对纪信吩咐道:“明日我要去鸿门会会项羽,你陪我同去。”纪信领命。
    众人告退,郭翁伯、王旭心下忐忑,找到莫负。郭翁伯说道:“姐,我刚才一时嘴欠,竟主动请命跟刘季同行,去鸿门与项羽会面,生死难料。大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我就想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请你帮我算一卦。”

    莫负看着郭翁伯、王旭两人的怂样,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又怕死,又逞能,真是帅不过三秒。。。。。。你们放心去吧,没事。”
    郭翁伯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真没事?姐,你可别唬我。”
    莫负胸有成竹的回道:“你放心吧。我一向对自己的预言很有信心,直到现在,我依然坚持这个看法。况且,我从未猜错过,不是吗?”
    次日,刘季领着纪信、张子房、樊哙、夏侯婴、郭翁伯、王旭及百余名随从,一早赶赴鸿门,拜会项羽。刘季满脸堆笑,装作受了天大的委屈,对项羽说道:“项将军,我和您兵分两路,攻打秦国。您在黄河以北大获全胜,我在黄河以南策应。万万没想到,被我撞了大运,先入关中,灭了秦朝。也不知道哪个小人从中作梗,污蔑我有异心,害得你我之间徒生嫌隙。”
    项羽被刘季唬的一愣一愣的,羞愧的说道:“都怪你手下的曹无伤,挑拨离间。”刘季将此话默记于心,也不声张,继续跟项羽大吐苦水。项羽实在架不住,就设宴款待刘季,还叫项伯、范增、张良也陪同出席。
    范增本来起了个大早,就等着杀刘季,没曾想项羽竟整了这么一出,很是纳闷。席间,范增多次给项羽使眼色,再三举起玉佩,示意项羽下令让帐外的刀斧手冲进来,把刘季剁成肉酱。项羽纠结来纠结去,愣是拿不定主意,索性假装没看见。刘季偷偷瞅见范增的举动,心中暗骂:“这老不死的,紧顾着在那边作妖,这是成心要害我啊。”
    范增见项羽没有反应,决定自个儿动手,就起身出了大帐,找到项庄,说道:“项羽今天吃错药了,居然妇人之仁,不肯杀刘季。你进去,先敬酒,然后舞剑,把刘季杀了。”
    项庄领命,进了大帐,向项羽敬酒,随后说道:“如此盛宴,岂能枯坐干饮,军中无以为乐,请让我舞剑助兴。”说完,项庄尬舞起来,手持利剑晃来晃去,有意无意的慢慢靠近刘季。

    刘季见状,立即向项伯投去求助的目光。项伯会意,对项羽说道:“独舞多无趣,请让我一齐助兴,大家接着奏乐接着舞。”于是,项伯拔剑起舞,隔开刘季与项庄二人,时不时用身体护住刘季。项庄闪转腾挪,愣是逮不到刺杀刘季的机会。
    项伯、项庄二人兀自纠缠,张子房情急生智,偷偷出了大帐,径直找到樊哙。樊哙急忙问道:“里面情势如何?”
    张子房:“项庄舞剑,意在刘将军,非常危急。”
    樊哙慨然说道:“危急关头,不能再怂了。我这就进去护驾。”说完,樊哙左手举盾,右手持剑,闯入军门。楚军的守卫们上前拦阻,樊哙架着盾牌将护卫们全部撞翻在地,然后掀开帷帘,冲进大帐。
    张子房远远的站在军门外,见樊哙顺利进了大帐,扭头对一旁的纪信、夏侯婴等人说道:“我们得赶快想个法子,寻个出路,从这里逃出去。”众人四下张望,见项羽大营守备森严,固若金汤,连只鸟都飞不出去,何况大活人。众人正在焦急,王旭猛地瞅见不远处飘着几面张耳的将旗,当即给郭翁伯使了个眼色,快速跑了过去。
    张耳正端坐在帐内,猛然瞅见郭翁伯、王旭二人潜入大帐,吓了一跳,问道:“项羽说今天要灭了你们,你们怎么还自动送上门来了?”
    郭翁伯:“不光我们来了,刘季也来了,正在和项羽拼酒。”
    张耳更摸不着头脑了:“啥情况,你们是来主动求死的?”
    王旭:“我们还年轻,还没活够呢,怎么可能想死。我们是来向项羽求情的,项羽是放过我们了,就是他身边那个范增老是上蹿下跳,指使项庄在鸿门宴上舞剑,企图刺杀刘季。等刘季一死,范增下一步要对付的就是我们。刀快架到脖子上了,我们想开溜,却找不到出路,还想请你搭救兄弟们一把。”
    张耳左右为难:“项羽的营盘扎的可紧了,他要是不点头,你们插翅也飞不出去。。。。。。我若救你们,只怕项羽、范增会怪罪我。”

    郭翁伯愤然道:“张兄,你难道忘了巨鹿城中的生死之义了吗?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在这里等死?”
    张耳一听,一股血气涌上来,慨然说道:“我张耳岂是贪生怕死,忘恩负义的小人!。。。。。。这旁边有条山间小道,一般人都不知晓,你们可以偷偷从这里下山。到了骊山脚下,有一条芷阳小路,回霸上只要二十里路。”
    郭翁伯、王旭欣喜不已,谢过张耳,就要告辞。张耳在背后叫住二人,眼神闪躲的说道:“你们出去以后,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出的主意。。。。。。”
    。。。。。。
    与此同时,樊哙进了项羽的大帐,眼露杀气,瞪着项羽,怒气直冲脑门,头发都竖起来了。项羽瞧见樊哙那架势,知道来者不善,于是握剑质问:“来者何人?”
    大帐之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正在这时,张子房进入大帐,连忙打圆场:“这是樊哙,刘将军的侍卫,沛县的扛把子。”
    项羽一拍大腿:“哦,想起来了,你就是樊哙啊。壮士!来人,赏他一杯酒。”樊哙也不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项羽见樊哙如此豪爽,更加喜爱,说道:“赏他一条猪腿。”左右就递给樊哙一条半生的猪腿。樊哙二话不说,把盾牌扣在地上,把猪腿放在盾牌上,用利剑切着吃。
    项羽越看越乐,问道:“樊哙,你真是吃货届的一股泥石流,这吃相也忒难看了。你还能喝酒吗?”
    樊哙慨然答道:“我死都不怕,还怕一杯酒?楚王曾经和众人约定,先入关者做关中王。现在刘将军先入关中,拿下咸阳,封存府库,分毫未取,退守霸上,就是专程等您来。刘将军派人守函谷关,只是为了防贼。刘将军劳苦功高,你不赏赐就罢了,还听信小人之言,要杀刘将军,与暴秦有何区别?”项羽无言以对,只得让樊哙就座。
    过了一会儿,刘季假称要去如厕,带着樊哙一齐出了大帐。在帐外等候多时的郭翁伯、王旭连忙上前,迎住刘季,说道:“旁边有条山道,极为隐蔽,我们从这里下山,别人不会发现。”
    刘季有点犹豫:“我也想开溜,只是还没和项羽告别,会不会有失礼数?”

    樊哙不耐烦的说道:“做大事不拘小节。现在别人是菜刀,我们是鱼肉,还辞别作甚?赶紧溜吧。”
    这时,张子房也跟了出来,刘季悄悄说道:“我先溜了,麻烦您留下来,跟项羽道个歉。”
    张子房:“您来的时候可带了什么礼物?”
    刘季:“我带了一对玉璧,想献给项羽;还有一双玉斗,想献给范增。可恨范增那个老不死的,非揪着我不放,吓得我不敢献礼。麻烦您把这些礼物送给他们。”张子房领命。
    刘季又把纪信叫到僻静无人处,两人偷偷对调了服饰。刘季与樊哙、夏侯婴、郭翁伯、王旭四人,掩人耳目,悄悄从旁边的山道下了骊山。纪信假扮成刘季,陪张子房继续留在项羽的大营中。
    项羽等了刘季许久,有些不耐烦,就让谋士陈平出去寻人。陈平见到纪信,误以为是刘季,就催他赶紧回到鸿门宴上。张子房、纪信避无可避,只得再次回到项羽的大帐。纪信不敢吱声,装作不胜酒力,匍匐在桌子上,张子房在一旁替纪信挡酒,竟无人看出这个“刘季”是个冒牌货。
    酒过三巡,估摸着刘季等人已经走远,张子房对项羽说道:“刘将军不胜酒力,只得让我代劳,奉上玉璧一对,献给项将军;又有玉斗一对,献给范增先生。”
    项羽借着酒兴,欣然收下了玉璧。范增气的牙痒痒,将玉斗摔碎在地,还不解恨,又抽出利剑砍成好几段,不住的碎碎念:“臭小子,不足以共谋大事。迟早有一天,我们都要做刘季的阶下囚。”
    项羽见了,登时黑下脸来,其他人只得装傻充愣,假装没听见。随后,张子房搀扶着纪信,向项羽辞别,心有余悸的出了军营。
    另一头,刘季领着樊哙等人,一路磕磕绊绊,走了许久,才灰头土脸的下了山。刘季累得不行,就坐在山脚下的一块巨石上歇脚。刘季仰望着骊山,乐开了花,笑着对众人说道:“哈哈哈,项羽那个蠢货,哪里是我的对手。我随随便便一招金蝉脱壳,就逃出生天,他还能拿我怎么样?”
    刘季正在得意,突然路边闪出一人,阴郁的说道:“刘将军好计谋。只是,我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第二十二章 分封

    众人大惊,吓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竟是蒯通。
    樊哙抽出利剑,就要斩杀蒯通。郭翁伯、王旭连忙拦下樊哙,说道:“大家莫慌,蒯先生是自己人。”
    郭翁伯接着问蒯通:“蒯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蒯通笑着说道:“自巨鹿之战后,我就与赵王、张耳一路跟随项羽,进入关中。昨日,我接到项羽的军令,说今日要大举进攻刘将军。却不曾想,你们今天竟主动来了。适才,我看见你与王旭进了张耳的大帐,我就猜到张耳必定会出手相救,给你们指明这条生路。于是,我偷偷调走了山上路口处的守军,你们才能如此顺利的下山。我又提前下山,专程在此接应你们。”
    刘季等人连忙向蒯通行礼,谢道:“多亏您想的周全,我们才能逃出生天。”随后,众人向蒯通辞别,沿着芷阳小路回到霸上。刘季一回到大营,当即命人诛杀了曹无伤。
    过了一段时间,项羽引兵杀入咸阳,再一次屠城,并火烧秦王宫。项羽意犹未尽,对左右问道:“阿房宫在哪儿,我要一把火把它烧了。”
    范增:“阿房宫尚未建好,只不过是一圈土堆。”项羽只得作罢。
    项羽听着满城百姓的哀嚎,又是得意又是解恨,骂道:“叫你们灭我楚国,叫你们杀我爷爷。。。。。。”
    过了一会儿,项羽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听说赵子婴那家伙还没死,现在在哪儿?”
    范增:“听说他被刘季收押了。”于是,项羽命人把赵子婴带来,刘季无奈,只得亲自把赵子婴押到项羽面前。赵子婴被麻绳捆着,双膝跪地。项羽骑在高头大马上,颐指气使的对赵子婴说道:“听说你这人还不错,又把赵高那个狗贼杀了。我本来想放你一马,奈何你们秦国当年杀了我爷爷项燕,害得我们项家跟丧家犬一样,四处逃难,不杀你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刘季连忙在一旁劝谏:“项将军,秦王子婴已经投降,关中也已经被平定,正是收拢人心的时候。切不可为了一己私怨,枉杀赵子婴,徒生事端,反而误了大事。。。。。。”
    刘季兀自在一旁唠叨,岂料项羽完全不予理会,陡然挥剑斩断赵子婴的喉咙,赵子婴命丧当场。刘季吓得连退数步,趴在地上,不敢吱声。项羽将剑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收入剑鞘,正眼都不瞧刘季一眼,扬长而去。

    随后,项羽移驾戏亭,一些当地的乡亲父老前来拜谒,恳请道:“刘季将军为人宽厚,爱民如子。先前楚王曾有约,先入关者做关中王。还请项将军您成全,让刘将军留在关中,这样我们关中父老才能安心。”
    项羽不置可否,满脸微笑的送走了这些关中父老。回到帐中,项羽突然暴跳如雷,对范增说道:“若非我在巨鹿力挽狂澜,刘季岂能如此轻易的进入关中?刘季算哪根葱,竟敢跟我抢着做关中王?”
    范增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念叨:“都怪你前番不听我言,放跑了刘季,如今后悔了吧?你能明白过来就好,决不能把刘季留在关中,不然必成心腹大患。别急,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两日后,英布接到项羽的密令,回去向楚王熊心复命。英布见到熊心,也不行礼,给熊心使了个眼色。熊心立马心领神会,屏退众人,与英布单独密谈。英布用眼角瞄了熊心一眼,似笑非笑、十分倨傲的说道:“项将军说了,此番入关灭秦,诸将皆有大功,应当封王。”
    熊心不敢违逆,宛如小鸡食米一般,连连点头:“项将军说的在理,都依项将军的意思办。”
    英布接着说道:“至于该封谁做什么王,该把哪块地封给什么人,项将军自有主张,就不劳您费心了。”
    熊心依然强颜欢笑:“还是项将军体谅我,怕我累着,那就辛苦项将军了。”
    英布轻蔑的斜视了熊心一眼,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项将军最后说了,你安居后方,没有战功,没有资格称王。”

    熊心一听,肺都快气炸了,猛地起身,指着英布鼻子,就要骂将起来。电光石火之间,熊心突然冷静下来,自觉不能贸然造次,硬生生将话咽回了肚子,缓缓放下手指,假装拍打衣服上的灰尘,低声下气的说道:“项将军说得对,灭秦皆是他的功劳。虽然我功劳不多,但我毕竟是楚国王室的后人,还希望项将军能谨守臣子的本分,给我安排个好去处。”
    英布见熊心这番话说的软中带刺,只得答道:“你放心,既然你如此拾趣,项将军不会亏待你的。。。。。。”
    几日后,英布回到戏亭向项羽复命,说道:“项将军,我一路追随您,从楚国打到巨鹿,从巨鹿打到函谷关,最后攻入咸阳。如今又搞定了熊心那小子,帮您坐上了楚国的头把交椅。我和我麾下的数万将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疲劳,希望将军您不吝赏赐。”
    项羽正在兴头上,听英布这么一说,心中一激灵,问道:“你要什么赏赐?”
    英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不敢奢求过多,只希望您封我做一个小王,赐我一小块领土,让我过把称王的瘾,我就知足了。”
    项羽正要发作,范增在一旁抢过话头:“英布将军劳苦功高,麾下精兵良将无数,项将军岂敢亏待?英将军请放心回去,等着封王的好消息吧。”于是,英布向项羽千恩万谢,乐不可支的告退。
    英布前脚一走,项羽立即厉声质问范增:“先生,你咋个自作主张,许诺给英布封王?他是我属下,我还没称王,他倒先称王了,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范增淡淡的说道:“英布人多势众,如果不能遂了他的心愿,必然会怀恨在心,对您不利啊。如今,诸侯林立,赵歇、田广、韩广、韩成这些人居心叵测,更有刘季、熊心这两个心腹大患。这个时候,断不可贸然树敌。您给英布封王,英布必然会反过来拥护您,您称王称霸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项羽听了,连连点头:“还是您想的周到。我都听您的,您说咋整,我就咋整。”
    范增赶紧接过话茬:“既然您这么说,我正好有个建议。我希望您定都关中,称关中王,不要再回江东了。”
    项羽沉默半晌,推脱道:“秦王宫被我付之一炬,关中残破不堪,有啥好待的?我只想回楚国故土,富贵不能还乡,就像在黑夜中穿着锦衣,谁能看得到?”
    范增听了项羽的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项羽,竟半天不能言语。
    过了两日,项伯偷偷进了刘季的军营,密会刘季、张子房。项伯说道:“这几日,项羽跟范增撇开众人,从早到晚在密谋分封诸侯的事宜。我听说,范增提议让章邯、司马欣驻守关中,让刘将军您去巴蜀。”

    刘季气的破口大骂:“明明是我先入的关中,说好的关中王呢?!居然把我打发到巴蜀那种偏远山区,欺人太甚!我要找项羽评评理。”
    项伯连忙劝道:“您请息怒。项羽势大,你贸贸然去找项羽,反遭其害。您还是消消气,巴蜀物阜民丰,您不如将就着去吧。”
    刘季气的火冒三丈,一脚踹翻了桌案。张子房急中生智,对项伯说道:“巴蜀之地确实太偏远了,而且楚王有约在先,项羽岂能擅自做主?还希望您向项羽通融通融,看看能不能让刘将军去汉中,做个汉中王也成。”说完,张子房偷偷跟刘季使了个眼色。刘季当即会意,命人搬进几大箱的金银珠宝,赠给了项伯。项伯大喜,答应了张子房的请求,欣然接受了刘季的厚礼。项伯回到楚军大营,见到项羽,替刘季求情。项羽架不住项伯的软磨硬泡,终究答应了他的请求。
    几日后,项羽在戏亭设宴,召集群雄。燕王韩广、齐王田广、赵王赵歇、韩王韩成以及刘季、张耳、英布、章邯、司马欣、魏豹尽皆列席;又有张子房、萧何、樊哙、范增、龙苴、钟离眜、王旭、莫负等谋臣武将陪同。席间,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项羽轻咳了两声,众人全都放下手中的酒杯,侧耳倾听。刹那间,宴会上陷入一片死寂。项羽朗声说道:“秦朝已灭,东方六国自当兴复。灭秦不易,应当以战功多寡来论功行赏。谁出的力多,谁才有资格封王。谁有异议?”
    @刀口岁月 2021-10-14 10:0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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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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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脱身

    范增微微点头,赞许道:“言之有理。既然如此,不如索性让各路诸侯即日启程,返回封地。”龙苴领命,派出几路使者,分别到各路诸侯营中传信。
    范增望着几路使者远去的背影,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出帐外,大声喝道:“且慢!”
    龙苴不解,叫住几位使者。范增一边缓步上前,一边说道:“其他几路诸侯可以离去,唯独刘季那一路,叫他原地待命,不得擅动。”

    次日,各路诸侯遵照项羽的命令,匆匆拔营,前往各自的封地。刘季及麾下部属不敢违抗项羽的军令,原地不动,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望着诸侯们忙的不亦乐乎的模样。夏侯婴愤懑的说道:“其他诸侯都能走,为何唯独我们不能动?分明是防着我们,想把我们留在眼皮底下加以监视。”
    众人纷纷起哄,唯独刘季不动声色。萧何凑上前,对刘季悄声说道:“汉王,听项羽营中的细作回报,昨晚韩成拜会项羽,却醉酒失火,一把火烧了大帐,韩成把自个儿烧成了灰,连个尸首都没留下。”
    刘季一惊,问道:“真有此事?”
    萧何:“千真万确。项羽更是连夜下令,由韩信接任韩王之位。”
    刘季:“韩信,何方人物?”
    萧何:“不认识,不知哪儿来的毛头小子,听说是韩国王室的后裔。韩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倒让韩信撞了大运,白捡了一个韩王的宝座。”
    刘季、萧何两人正窃窃私语,张子房突然哭哭啼啼的从营门外跑进来,对着刘季哭诉道:“汉王,韩成被项羽害死了,韩国没希望了。”
    刘季大惊:“你怎么知道韩成是被项羽弄死的?”

    张子房泣不成声,掏出一个骨灰盒,断断续续的说道:“昨晚,韩成说要单独拜会项羽。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项羽的使者就带回来这么一把骨灰。我问怎么回事,使者说韩成喝醉酒,独自睡在大帐中,失手打翻灯烛,结果一把大火,连人带帐篷全部化为灰烬。
    我觉得很可疑,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儿?上午刚封的王,晚上就自作孽死了。今天一早,我就去追问项伯,是不是项羽害了韩成的性命,还毁尸灭迹。项伯刚开始不肯承认,后来实在磨不过我,终于点头默认。”
    刘季听完,不住的宽慰张子房,说道:“项羽无故杀人,真是太可恶了。。。。。。听说新任的韩王叫韩信,你怎么看?”
    张子房渐渐停止哭泣,答道:“韩信是韩国的王室子弟,素来游手好闲,一事无成。韩国交到这种人手上,岂能有复兴的指望?”
    刘季心中暗喜,连忙向张子房行礼:“张先生,既然韩成已死,韩国复兴无望。在下对您仰慕已久,恳请您屈尊下就,助我成就大业。”张子房思前想后,踌躇许久,终究投入刘季麾下。
    不到一日的工夫,诸侯们俱已离去,热闹了好一阵的戏亭终于恢复了平静,戏水河畔的黄土高坡上只剩下项羽、英布、章邯、司马欣、刘季的五座大营。刘季正在张望,猛然一拍大腿,惊呼:“哎呀,最近诸事烦恼,整的我焦头烂额,竟忘了雍齿这茬儿。他叛逃到张耳麾下,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周勃:“雍齿那种鼠辈,哪里还敢来见你?我私下听说他自从入了关中,就怕被您撞见,成日里躲在大帐中。前番鸿门宴、戏亭宴,他都没有露面。”
    刘季恨恨的说道:“他还知道害臊。总有一天,我要叫他跪在我面前磕头认罪。”
    张子房望着不远处项羽等诸侯的四座大营,不由得紧锁眉头,打断刘季的话头,说道:“雍齿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还是留着以后消遣吧。如今,我军被项羽、章邯等人包围,当务之急是想个脱身的法子。”
    众人正在寻思,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有办法。”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莫负。
    刘季连忙请教:“莫姑娘,你有何妙策?”
    莫负不紧不慢的说道:“项羽帐下有个叫陈平的谋士,足智多谋。可惜,项羽用人,不能尽其才;陈平到现在还是区区一个幕僚,过得很不如意。我们不如去挖墙脚,策反陈平,让他说服项羽放我们离去。我担保,以陈平的本领,必能成功。”
    刘季连忙对众人问道:“谁认识陈平,谁愿意去招降他?”
    众人连连摇头,纷纷表示不认识陈平。莫负胸有成竹的说道:“要问谁能说动陈平归顺,只能是张子房先生。”
    张子房有些疑虑:“莫姑娘真是抬举我,不是我推脱,实在是我怕辜负大伙儿的信任。我不认识陈平,真没多大把握策反他。到时候策反不成,恐怕要耽误汉王的大业。”
    莫负笑着说道:“您多虑了。您虽然不认识陈平,但是陈平素来仰慕您的大名,你们必能一见如故。你就放心去吧,我料事很准的。”
    张子房架不住莫负的吹捧、以及刘季的恳请,将信将疑的去了。张子房进了项羽的大营,秘密求见陈平。陈平一听说张子房居然亲自登门拜访自己,受宠若惊,手忙脚乱的出迎,说道:“张先生,您是天下名士,今日有幸相见,对我真是莫大的荣幸。”
    张子房本来还忐忑不安,见陈平这般情状,顿时安下心来。张子房与陈平一番攀谈,两人更是相见恨晚。闲聊多时,张子房开始进入正题,说道:“今日,我来拜访您,其实是有事相求。”
    陈平连忙回道:“您肯来找我,那是看得起我。您有话直说,莫要客气,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张子房:“项王把其他诸侯都打发走了,独独留下汉王刘季。项王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平淡淡的说道:“刘季死到临头了。”

    张子房心底一凉,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陈平:“项羽、范增素来忌惮刘季,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以前,诸侯都在,不好下手;如今,诸侯们都被打发走了,除了刘季,剩下的英布、章邯、司马欣都是项羽的爪牙,随随便便寻个借口,围剿刘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张子房登时透心凉,对陈平恳求道:“我这次来,其实就是受汉王重托,请先生您出手相救。”
    不料,陈平不假思索的答道:“好,我尽力而为。”
    张子房一愣,犹疑的问道:“您在项羽帐下,又与汉王和我素不相识,为何答应的如此爽快?”
    陈平笑着说道:“张先生不必多虑。我观察刘季很久了,他知人善任,爱才心切。不像项羽,成天围着他那些江东子弟兵转,对我们这些外来汉爱理不理。上次的鸿门宴,更加彰显了刘季与项羽在大事决断方面的差距。说实话,我早有投靠汉王之心,奈何寻不到良机。先生此番前来,正中我下怀。我帮汉王和您,正好也是为我自己递交投名状。”
    张子房这才稍稍宽心,又问道:“项羽、范增将汉王盯防的那么紧,您有何良策?”

    陈平:“项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足为虑;倒是范增那家伙,老奸巨猾,不好对付。要救刘季,必须来个调虎离山,先将范增忽悠走。。。。。。”
    。。。。。。
    次日,陈平秘密觐见项羽,说道:“项王,您要返回江东,做西楚霸王,想在哪儿定都啊?”
    项羽不假思索的答道:“自然是彭城。”
    陈平故作忧虑的说道:“彭城确实是不二之选,可是熊心那家伙还杵在那里,不好办啊。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你们两位新老楚王都在彭城,叫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到底听谁的?”
    项羽恍然大悟,连忙问道:“先生说得有理,我该咋整?”
    陈平:“项王您不是把熊心封为义帝了吗,索性把他打发到彬县去,眼不见心不烦,还不会在彭城碍事儿。”项羽连连称好。
    次日,项羽召见范增,说道:“我要定都彭城,可是熊心也在那里碍事儿。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我想把他赶到彬县去。”
    范增没料到项羽居然会有这么一番高见,觉得非常稀罕,就随口问道:“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第二十五章 栈道

    项羽不愿被范增看扁,于是睁眼说瞎话:“没人,我自己想到的。”
    范增不禁夸道:“不错啊,你长进了。只是,仅仅把熊心贬到彬县就行了吗?彬县还不是在我大楚国的地界。”
    项羽立马怂了,问道:“先生有何高见?”
    范增淡淡的说道:“最稳妥的就是先把熊心整到彬县,然后在半道上将其刺杀,彻底消灭这个心腹大患。”项羽一听,竟然毫不顾忌的大笑起来,连连称好。
    范增随即请命:“这种事情,只能由信得过的人来办,要做到不留破绽,不然会引起祸端。事关重大,须行事机密,而且宜早不宜迟。别人我都放心不下,还得我亲自到彭城,督办此事。另外,你要将英布借我一用。”项羽欣然应允。
    两日后,范增、英布纠集人马,准备动身。临行前,范增对项羽千叮咛万嘱咐:“我走以后,你千万不能把刘季放走,不能让他前往汉中。”项羽非常顺从的满口答应了。
    范增离去几日后,刘季趁机向项羽上奏,请求回沛县探亲。项羽正在犹豫,陈平向项羽进谏:“决不能让刘季回沛县,他必然会接走家眷。没有他的家眷作为人质,以后我们就不好钳制他了。”
    项羽登时警醒过来:“那该咋整?”

    陈平故作深沉的说道:“刘季一旦回了沛县,指不定就要在沛县称王,您在彭城还能呆的安生吗?不如把他赶到汉中去。您已经布告天下,封刘季做汉中王,倘若出尔反尔,不让刘季去汉中,失信于天下,以后您的法令还有谁肯听?当然,像刘季这种虎狼之人,不可不防,我们得留个后手。您可以将刘季的家眷作为人质,扣押在沛县,让刘季独身一人去汉中。这样,既能兑现您的信用,又能钳制刘季,岂非两全其美?”项羽连连称好,当即下令让刘季一行前往汉中南郑,压根将范增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
    另一头,范增、英布日夜兼程赶到彭城,强行将熊心迁徙到彬县。途中,英布与邵平里应外合,假扮成山贼,将熊心刺杀。之后,范增与邵平又马不停蹄的返回彭城,安抚人心,稳定局势。而英布则前往六县,心安理得的做他的九江王去了。范增正在志得意满,突然接到密报,得知项羽已经将刘季放跑了。范增气的当场破口大骂:“蠢货、蠢货。。。。。。”
    过了不久,项羽命令雍王章邯定都废丘,塞王司马欣定都栎阳,共同镇守关中,扼住刘季东出的喉咙。随后,项羽率领着三军将士,声势浩大的返回彭城。
    而刘季一行人,可就得吃长途跋涉、风餐露宿的大苦头了。在前往南郑的途中,汉军将士们多有抱怨,一路骂骂咧咧,甚至还有不少人偷偷逃跑。刘季憋着一肚子火,正在寻思应对之策,突然收到奏报:“有个叫韩信的人,说是要来投靠您。”
    刘季喜出望外,说道:“真没想到,韩王居然肯来投靠我,真是天助我也。”等到那个投诚者来到跟前,刘季才发现压根就不是韩王,而是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

    刘季不禁大失所望,问道:“韩信就是你?”
    那人从容不迫的答道:“我就是韩信。”
    刘季脱口而出:“害我空欢喜一场,我还以为是韩王。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屑的说道:“韩王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胖子,怎可与我相提并论?我原是项羽身边的郎将,项羽不识货,不肯重用我;我听说汉王您爱才,就想来碰碰运气。”
    刘季笑了:“你不过是一介无名小卒,居然口出狂言,连韩王都看不起,哪儿来的自信?好了,反正最近我有很多属下都叛逃了,干脆就赏你做个小官,负责看管粮草好了。”
    韩信一听,不禁有些失落,可还是向刘季献策:“巴蜀地区湿热,粮草容易腐坏。管理粮仓,可以用“推陈出新”法。”
    刘季被勾起了兴致,问道:“啥叫推陈出新?”
    韩信:“就是在粮仓开设前后两个门,新粮从前门运进去,旧粮从后门运出来。这样,粮草就不会腐坏浪费了。”刘季并未多作表示,还是把韩信打发到粮仓去了。韩信受到如此冷遇,这一切都被一旁的莫负看在眼里。
    刘季率领三军继续前行,通过一条栈道,张子房献策道:“项羽虽然中计,放我们去汉中,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后悔,肯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不如把一路经过的这些栈道全部烧毁,让项羽以为我们没有东出的意思。”刘季依计行事。
    抵达南郑后,萧何向刘季献策:“项羽自诩为西楚霸王,我们最好摆出卑躬屈膝的姿态,向他进献黄金,美女。我听说江东地区有个叫虞小楼的绝世大美女,我们不如派人把她找出来,献给项羽,项羽肯定满意。只要项羽沉醉在温柔乡中,就不会成天想着对付我们了。”
    刘季一边点头,一边犹豫:“妙计,妙计。。。。。。真是绝世大美女吗?要不先带来,让我鉴别鉴别。。。。。。”

    萧何看着刘季想入非非的模样,连忙打断刘季的话头:“想来也就是一般的美女,舆论过度炒作罢了。天下美女多得是,汉王您还在乎这一个?以后若是战胜项羽,夺了天下,你想要啥样的美女都有。”刘季这才打消念头,命人把虞小楼搜罗出来,献给了项羽。项羽见到虞小楼,果然喜欢的不行,栽进温柔乡中不能自拔,夜夜笙歌,渐渐放松了对刘季的警惕。
    没过多久,汉军之中发生了粮饷失窃的案件。刘季大怒,要求彻查此案。经调查,原来是看管仓库的兵士们合伙儿监守自盗。韩信身为军需官,受到牵连,也要被斩首示众。莫负得知以后,当即找到夏侯婴,说道:“那个军需官,名叫韩信,是个难得的将才,将来必能助汉王成就大业。还请您走一趟,救下韩信。”
    夏侯婴有些迟疑:“那个韩信名不见经传,真有那么大本事吗?我怎么看他长得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做啥都不成气候。”
    莫负:“您说的稀松平常,也有可能是怀才不遇。如果您给他一个机会,他这只山鸡,以后说不定就能变成凤凰。真到了那一天,我再来跟你回忆他做山鸡的这段往事。时间紧迫,救还是不救,还请您尽快定夺。”
    夏侯婴这才起身,说道:“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愿意赌一把。我也想看看韩信这小子以后会飞上枝头,还是会一头栽进泥巴地里。”于是,夏侯婴连忙赶赴刑场,同案的十三个人都已被问斩,眼瞅着就要轮到韩信了。韩信眼巴巴的看着夏侯婴从远处飞奔而来,高声呼救:“汉王不想得天下吗?为什么要杀壮士?”
    夏侯婴叫停了刽子手,旋即对韩信说道:“别嚷嚷了。你话说的漂亮,却不知道有几分真本事。我受莫负姑娘之托,特来救你。”韩信连忙谢过夏侯婴,两人攀谈了好一会儿,夏侯婴发现韩信果然智略过人,就把他介绍给了萧何。
    萧何与韩信多次交谈,也被韩信的智计将略所折服,就向刘季举荐了他。结果,被刘季不屑的拒绝了:“韩信这厮,也就是嘴巴工夫了得,连个仓库都看不清楚。我没治他的罪就不错了,还想我把数万将士交到他手里,妄想!”萧何只得失望的向刘季告退。
    南郑的环境太苦了,逃散的汉军将士越来越多,但刘季还一直稳得住气。过了一段时间,刘季突然接到急报:“不好了,大王,丞相萧何跑了!”刘季登时没了沉稳劲,又急又怒,慌忙派人四下寻找,却一无所获。刘季就像断了左右手一般,失魂落魄的在王宫里晃悠。
    隔了两天,萧何居然又回来了。刘季又生气又高兴,骂道:“你娘,你逃哪儿去了,害我到处找?”
    萧何连忙回禀:“我没逃,我是去追逃跑的人。”
    刘季很是好奇,问道:“你追谁?”
    第二十六章 拜将

    萧何:“韩信。”
    刘季气的破口大骂:“你骗鬼吧!逃了那么多人,你不去追;跑了韩信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你会去追?”
    萧何连忙解释:“其他人都是泛泛之辈,爱去哪儿去哪儿。韩信,国士无双,可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
    刘季嗤之以鼻:“你接着编。。。。。。”
    萧何:“大王,您是想一辈子待在汉中,还是想东出争夺天下?”
    刘季毫不犹豫的答道:“那不废话,谁想待在汉中这块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然要打回东方去。”
    萧何接着开导:“大王,如果您只是想做汉中王,那韩信就派不上用场。如果你想执宰天下,没韩信不行。”
    刘季尚在狐疑,夏侯婴也来觐见。刘季问道:“这两天没看到你,你去哪儿了?”
    夏侯婴:“我也去追韩信了。”

    刘季愈加好奇了:“韩信到底是有多宝贝,你也去追?”
    夏侯婴连忙答道:“我听说韩信跑了,萧丞相也失踪了,我就猜到萧丞相是追韩信去了。我就跑去搜寻,直到天黑才找到他们两个。我和萧丞相对韩信好劝歹劝,韩信就是不肯回来。我只好耍无赖,对韩信说:“你要是不回去,我和萧丞相也不回去了,我们三个一齐逃跑。”韩信无奈,才老大不情愿的跟我们回来了。”
    萧何紧接着说道:“韩信不是什么宝贝;相反的,他的前半生还很憋屈。以前,韩信家里穷的叮当乱响,就经常去下乡南昌亭长家里蹭饭吃。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亭长的妻子实在忍不了了。有一天,到了饭点,韩信又来了,亭长的妻子却不给他准备饭菜。韩信恼羞成怒,再也不去亭长家了。
    有一次,韩信在河边钓鱼,几个妇女也在河边洗衣服。其中一位叫郭征卿的大姐,看见韩信饿得发慌,就赠饭菜给他吃。一连过去几十天,天天如此。有一天,韩信对郭征卿说道:“总有一天我会报答您的。”郭征卿生气的答道:“男子汉大丈夫要想办法把自己养活,我是可怜你才给你饭吃,难道是为了图你的回报吗?”
    韩信有个同乡,非常瞧不起韩信,就当众辱骂他:“你虽然长得高大,又成天背着把剑,其实是个胆小鬼。你如果不怕死,就一剑刺死我。你如果怕死,就从我胯下钻过去。”许多人在一旁跟着起哄,韩信犹豫许久,终究还是趴在地上,从那人的胯下爬了过去。”
    刘季连连摇头:“就韩信这么个窝囊废,怎配得上做我的大将军?”
    萧何:“韩信活的窝囊不假,但本领却是杠杠的。大王您若想重回中原,就必须重用韩信。您如果不重用他,他还得走。”
    刘季拗不过萧何、夏侯婴二人,只得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就依你们两位的意见,任命他做个将军,总行了吧?”

    萧何还是摇头:“让他做个普通将军,他依然不会满意,您必须拜他为上将军。”
    刘季为难的说道:“上将军?韩信寸功未立,哪儿有资格做上将军?那么多人跟我出生入死多年,战功无数,哪儿轮得到他?”
    萧何、夏侯婴齐声说道:“任贤不分先后,我们愿为韩信作保。倘若他搞砸了,我们愿意抵罪。”
    刘季实在拗不过萧何、夏侯婴二人,只得老大不情愿的说道:“好吧,上将军就上将军,把韩信叫进来吧。”
    萧何劝道:“大王,瞧您现在穿的如此随意,有失体统;拜上将军是大事,可不是过家家,得走心。您要拜韩信做上将军,就要设坛,召集三军,办得越隆重越好。这样,既能让韩信出出风头,让他彻底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干;又能让将士们知道您的决心和诚意,以后能服从韩信的指挥。”刘季准了。
    刘季要拜上将军的消息走漏出去以后,樊哙、周勃、灌婴、曹敬伯等宿将暗自欣喜,都以为上将军的人选非自己莫属。几日后,萧何筑好拜将坛,刘季领着文武百官来到坛前,数万将士整装肃立。随后,刘季登坛,萧何在一旁宣命:“请大将军登坛受礼。”
    众人正在左顾右盼,只见一个身影缓步穿过人群,从容登上拜将坛。大家定睛一看,竟是韩信,顿时一片哗然。周勃、灌婴、曹敬伯又惊又气,脸色比猪肝还黑。刘季正要当着全军将士的面,把将印递给韩信;突然,樊哙在坛下扯着嗓子叫骂:“韩信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当上将军?”

    樊哙一句话,引爆全场,许多人跟着起哄,会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刘季怒瞪了樊哙一眼,樊哙立马怂了,不敢吱声。刘季板着脸,望向三军将士,那些起哄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刘季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信任韩信,所以拜他做上将军。他若干不好,我就砍他的头,换其他人来做。但若是你们为了暗中谋夺上将军之位,而故意不听韩信的指挥,暗中使坏,一律按军法处置。”于是,刘季顺利拜将。
    散会后,刘季还是心里没底,召来韩信,问道:“说实话,我拜你做上将军,完全是萧何、夏侯婴两人逼的,我这心里一点也不踏实。。。。。。”
    韩信回怼:“大王,你还是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刘季:“你打算怎么做这个大将军?”
    韩信:“与您争天下的不就是项羽吗?您自个儿掂量掂量,论兵力的英勇强悍,你和项羽谁高谁低?”
    刘季沉默片刻,老不情愿的答道:“项羽更强。”
    韩信:“我也这么认为。但是项羽这人,毛病不少。项羽一发威,几万人都会吓得两腿发软、尿裤裆。可他却不能放开手脚任用良将,这就是匹夫之勇。项羽听说将士们生病了,还会同情他们,为他们落泪,把自己的膳食分给他们;可是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把官印的棱角都磨滑溜了,也不肯放手,这就是妇人之仁。
    项羽独霸天下,诸侯称臣,项羽却没有定都关中,而去了彭城;他又违逆义帝的意愿,凭自己的喜好分封诸侯,搞得许多诸侯对他怀恨于心。项羽所到之处,只有杀戮和屠城,天下人都怨恨他,只是慑于他的淫威,不敢发作。汉王你只要跟项羽反着来,任用天下贤才,何愁项羽不灭!把土地分封给功臣,何愁大家不臣服!率领一心思归的属下打回关东,何愁作战不利!
    章邯、司马欣本是秦将,欺骗秦朝将士们,投靠了项羽。十几万秦朝将士全部被项羽坑杀,唯独章邯、司马欣苟活下来,秦国人对他俩早已恨之入骨。汉王你初入关中,秋毫无犯,与民约法三章,秦国人都盼着您做关中王。只要您重返关中,轻松就能搞定章邯、司马欣。”
    刘季听得热血澎湃,一拍大腿,说道:“那我们即刻起兵,打回关中。”
    韩信掸了掸衣袖,冷冷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刘季登时语噎。半晌,刘季问道:“那要等到啥时候?”

    韩信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的说道:“等天下有变。”
    果然不出韩信所料,没过多久,天下再次陷入纷乱。
    项羽在戏亭分封诸侯后,张耳返回赵地,做常山王,定都信都。陈余听说以后,愤懑不平的说道:“项羽对我不公,张耳与我功劳相当,他能封王,我却不行。”
    随后,陈余向齐王田广借兵,许诺:“您借兵给我打败张耳,我所在的南皮县就是你们齐国的屏障。”于是,陈余领着从齐国借来的兵马,攻打张耳。张耳不敌,投靠了刘季。
    刘季大喜,厚待了张耳,说道:“前番鸿门宴之时,多亏了您,我才能逃出生天。你能来,我很高兴。。。。。。顺带问一句,我那个老朋友雍齿呢?”
    张耳只得将雍齿召来,刘季一见雍齿,当即跳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指着雍齿的鼻子破口大骂了一通,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骂了半天,刘季骂累了,招呼侍卫:“来人啊,把这个狗东西给我拖下去。。。。。。”
    第二十七章 投诚

    话未说完,一旁的张子房连忙拉了拉刘季的衣袖,低声劝道:“打狗还要看主人,现在雍齿是张耳的属下。张耳来投,您却把他的手下斩了,张耳会怎么想?以后谁还敢来投靠您?为了杀雍齿这么个小人,却坏了讨伐项羽的大业,不划算啊。”
    刘季这才回过味来,立马改口:“雍齿一路风尘仆仆,劳累的很,你们把他带下去,替他洗澡按摩,好生伺候着。”就这样,刘季暂且放了雍齿一马。
    张耳被赶跑以后,陈余将代王赵歇从代县接回赵国,改立为赵王。陈余自立为太傅,辅佐赵歇。项羽听说以后,觉得很没面子,派使者去谴责齐王田广。结果,这个使者居然被齐国人一顿乱棍赶了出来。田广还暗通彭仲,夹攻楚国。项羽觉得很意外:“那个怂包田广咋个突然转性了,这么暴躁?”

    然后,项羽派人去打探。原来,齐国的军政大权都被田广的叔叔田横把持,田横自立为丞相,田广不过就是一傀儡。田横是个豪杰,哪里会像田广一般惧怕项羽,所以齐国才敢和项羽对着干。项羽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派季布攻打彭仲,却被彭仲打得大败。项羽忍不了了,决定北伐齐国。项羽征召九江王英布同行,英布却托病不出,只派了几千人随项羽前往。项羽大为光火,屡次派人责骂英布。
    项羽不愿多等,就暂且将英布、彭仲撂在一边,然后亲自领军讨伐齐国。楚军在齐国一路势如破竹,连战连捷。田广、田横不敌,逃出临淄。项羽打到哪儿,就在哪儿屠城,把当地人杀个精光光。齐国人忍无可忍,纷纷奋起反抗。项羽的大军被齐国的人海战术阻扰,在齐国陷入苦战。
    项羽在齐国深陷泥潭,身在汉中的刘季不禁心中窃喜。刘季召来韩信、张子房,问道:“齐、赵、楚三国都乱了,项羽在齐国折腾的焦头烂额,我们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韩信、张子房异口同声的回答:“来了。”
    刘季兴奋的差点脑溢血,又问:“那我们先打哪里?”
    韩信、张子房再次异口同声的回答:“关中。”
    刘季连连点头,问道:“那我们该怎么打回去?”

    韩信、张子房相视一笑。韩信说道:“之前,张先生来了招明烧栈道,这是上半场。中场休息了这么久,下半场轮到我了。。。。。。”
    过了几日,章邯收到密报,听闻刘季正在汉中的悬崖峭壁上修建栈道,准备打回关中。章邯连忙带人前去查探,只见周勃带着一万多人,正在山崖对面抢修栈道。章邯观察许久,突然仰天大笑:“刘季那帮人倒是干的热火朝天,瞧这进度,没个三五年甭想把栈道修好。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
    于是,章邯愉快的回到废丘,整日里吃喝玩乐。没过多久,章邯正喝得烂醉,突然收到急报:“不好了,刘季的大军打到陈仓了。”章邯一听,吓得从床上滚落在地。
    原来,章邯前脚刚回废丘,韩信后脚就集结三军,以曹敬伯、樊哙为先锋,顺着故道一路潜行,偷袭了陈仓。章邯只得匆匆驰援陈仓,结果被韩信打个大败。章邯退至好畤,韩信追击,再一次打败了章邯。章邯只得回到废丘,坚守不出。
    随后,刘季乘胜追击,一面命柴武继续围攻废丘,一面命其他将领兵分多路,席卷关中。司马欣不敌,率众投降。刘季见关中基本被荡平,于是召集众人,说道:“我想东出函谷关,讨伐项羽,该打什么旗号?”

    灌婴义正言辞的说道:“项羽暗杀义帝,大逆不道。我们讨伐项羽,就是为了给义帝报仇,替天行道。”刘季连连称好,旋即下令全军缟素,为义帝发丧,当众宣读项羽的罪状,广发檄文,号召诸侯共同讨伐逆贼项羽。
    随后,刘季让萧何坐镇关中,又派韩信东出函谷关攻略韩国,连下十余城。韩王韩信抵挡不住,只得请降。刘季接受了韩王韩信的投诚,收编了韩王韩信的兵马,继续杀向魏国。魏王魏豹望风而降,同样跟随刘季一同东进,讨伐项羽。
    刘季心情大好,一边行军,一边哼着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正哼着,突然收到哨报,有位楚国大臣来投。刘季连忙命人请进来,定睛一看,竟是陈平。
    刘季见是陈平,喜不自胜,寒暄道:“陈先生,近来可好?”
    陈平耿直的回答:“不好,汉王您一路势如破竹,项羽压力山大,迁怒于我,他说当时误信我的谗言,错放了您,以致有今日之祸。项羽正在琢磨怎么处置我,幸亏我机智,先溜了。”
    刘季得意地笑道:“多谢先生当日的救命之恩。您从彭城来到这魏国,千里迢迢的,这一路上可还顺遂?”
    陈平继续耿直的回答:“不顺,我差点就被别人杀人越货。”

    刘季登时被呛了一口,连忙问道:“啥情况?”
    陈平绘声绘色的说道:“我从项羽那里逃出来,到了黄河边,已经入夜。我见河边停了一条船,就叫船夫送我过河。我刚上船,从船舱里又出来一个船夫。那两个船夫时不时的偷偷拿眼角瞅我,我就猜这两人八成是水盗。
    他们两个见我衣着光鲜,可能觉得我身上携带了许多钱财,就开始操起家伙,想谋财害命。我急中生智,立即脱光衣服,扔在船板上,光着膀子帮他们两个划船。那两个船夫见我身上啥值钱玩意儿都没有,衣服里头也没揣着钱财,这才放了我一马。”
    刘季听陈平说完,赞叹不已,非常高兴的将陈平收入麾下,还破格提拔他做都尉,让他监护诸将。陈平利用职权,向诸将索取贿赂。诸将本来就不服陈平,正好逮到口实,纷纷去刘季面前告陈平的状。
    刚开始,刘季不以为意;时间久了,刘季也架不住众人的说辞,对陈平起了疑心。于是,刘季召来陈平,质问道:“听说你刚出道的时候,是跟着魏咎。后来,你抛弃魏咎,投靠了项羽,现在又来追随我。很多人都怀疑你是个无信无义的人。”
    陈平从容的回答:“同样一个东西,在不同人的手里,作用也不同。我侍奉魏咎,魏咎不听我的劝谏,我只得另谋高就。后来,魏咎兵败身死,我也算逃过一难。我投入项羽麾下,他不重用我,还想杀我,我能不跑吗,难不成坐以待毙?
    我久慕您的大名,听说您知人善任,就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我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啥家当也没有,只得赚点外快。没钱,我就没办法养家糊口,也就没法为您效力。如果您执意要听信那些谗言,想要弃用我;刚好我收受的那些礼品还没用过,您可以全部没收。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回老家种地。”
    刘季登时打消了所有疑虑,还重赏了陈平,提拔他做护军中尉,依然监管诸将。

    就这样,刘季接连拿下关中、韩国、魏国,并且兼并了塞王司马欣、韩王韩信、魏王魏咎的部队,兵分两路杀向楚国的彭城。北路由曹敬伯、灌婴统帅,进攻定陶,击溃了龙苴、项庄。南路由刘季亲自率领,以韩信、张子房、陈平、张耳、韩王韩信、魏豹、司马欣、樊哙、周勃、夏侯婴、纪信、郭翁伯、王旭为大将,一路打到了外黄。
    这时,彭仲带着三万人马,来到外黄向刘季投诚。彭仲向刘季邀功请赏:“汉王,听说您封赏部下,从来都是大手笔。我远道而来,不知您想封我什么侯爵?”
    刘季望着魏豹,对彭仲说道:“您收复了魏国十几座城池,应该也是想拥护魏国王室的后人吧。魏豹就是魏国王室的后裔,只有他能做魏王。你就做魏国的国相好了。”彭仲心中不免有些悻悻,却也只得无奈领旨。
    一日,张子房向刘季献策:“自从您兵出汉中,塞王司马欣、韩王韩信、魏王魏豹、彭仲等诸侯相继来投,极好的壮大了我军声威。您不如再派使者去赵国,请赵歇、陈余发兵相助,共同讨伐项羽。”
    郭翁伯、王旭连忙请命:“我们与赵歇、陈余是故交,愿意前往赵国,说服他们增援。”刘季准了,任命郭翁伯、王旭为使者,操办与赵国联盟一事。
    郭翁伯、王旭到了赵国,向赵歇、陈余说明了来意。赵歇闷不吭声,不置可否。陈余恨恨的说道:“要我们发兵可以,只要刘季杀了张耳,我们立即发兵。”
    第二十八章 便宜

    郭翁伯苦苦劝道:“老陈,您和张耳是几十年的故交,又不是有多大仇多大怨,何必苦苦相逼?”
    陈余也不废话,领着赵歇转身就走,临走撂下一句:“少啰嗦,把张耳的人头拿来见我,否则免谈。”
    郭翁伯、王旭无奈,只得回见刘季,据实相告。刘季急的抓耳挠腮,说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干?张耳是天下名士,窘迫之时前来投靠我,我岂能为了陈余的一点私怨,把张耳的人头当礼物送过去?。。。。。。如此看来,赵国是指望不上了?”
    陈平嘴角一笑,说道:“我有办法。”

    刘季连忙问道:“啥办法?”
    陈平指着一旁的纪信,面不改色的对刘季说道:“常山王是何等尊贵,岂能说杀就杀?既然陈余要他的人头,我们就找一个跟张耳长得相像的人就好了。。。。。。就像纪信与汉王您一样。”
    王旭心中一凛,正要劝谏:“这不太好吧,同样都是人命,哪里分高低贵贱。。。。。。”刘季不由王旭分说,打断他的话头,命人在军中找了一个与张耳长相相似的人,砍下他的人头,命郭翁伯送到了陈余手中。赵歇、陈余见了“张耳”的人头,又欢喜又解恨,当即派出援兵。
    刘季收到赵国的援兵,旋即派樊哙北上,攻打邹县、下邑,阻止项羽从齐国南下。然后,刘季自领56万大军,与曹敬伯、灌婴的北路军会合,直扑彭城。与此同时,田横、田广在齐国收拾残兵,纠集百姓,与项羽的大军在城阳一带胶着。项羽命燕王韩广增援,韩广借故推脱,躲在一旁看热闹。就这样,项羽无暇回援,让刘季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彭城这座空城。刘季领着诸侯、将领们进了彭城,得意忘形的说道:“项羽也不过如此嘛。枉他自称西楚霸王,只不过是一条丧家犬,现在连老窝都被我端了。”
    自打刘季进了彭城,就没日没夜的与众人置酒高会,还派人四下搜刮财宝、美女,闹得彭城鸡犬不宁。一日,叔孙通前来拜谒刘季,刘季见叔孙通穿着一身儒生的服饰,顿时借着酒兴破口大骂:“臭儒生,啥也不会,就会耍嘴皮子,给我滚蛋。”
    叔孙通立马回去换了一身短衫,改成楚人的打扮,再去见刘季。刘季见了,很高兴,问道:“叔孙先生,您打哪儿来啊?”

    叔孙通答道:“我早先在秦朝为官,眼瞅着赵胡亥要倒台了,就逃了出来,投奔了项梁。项梁在定陶战死以后,我又转投楚义帝熊心。熊心被项羽谋害以后,我不得已又归入项羽麾下。如今,老天开眼,让汉王您收复了彭城,我特来相投。”
    刘季不免讪笑:“叔孙先生,您就是个扫帚星啊,投靠谁,谁倒霉。我很惶恐,很为难啊。”
    叔孙通笑道:“汉王,我哪有那么神奇,只能怪天下大势太邪乎?以前我眼神不好,看中的都是倒霉蛋。现在不一样了,我对汉王您有信心,您一定能成功。”
    刘季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勉强收留了叔孙通。叔孙通手下有一百多个弟子,他都没有推荐给刘季,反而推举了一些强盗贼寇,而刘季居然还很满意。可是叔孙通的那些弟子不乐意了,责问叔孙通:“我们跟着您这么多年,四处逃难,同甘共苦。你不帮衬我们,却去抬举那些匪类,几个意思?”
    叔孙通苦口婆心的劝道:“现在战火四起,汉王冒着枪林弹雨打天下,需要的是能扛枪的人,你们能打仗吗?我现在给他推荐的都是冲锋陷阵的勇士,这都是去送死的。等以后天下太平了,我自然不会忘了你们。到时候,你们捡现成的便宜,瓜分胜利果实,不是很爽吗?”于是,这些弟子们转怒为喜。
    叔孙通很快就察觉到刘季是个好色之徒,于是趁着觐见的机会,挤眉弄眼的对刘季说道:“汉王,听说那个绝世大美女虞小楼还在彭城内,您想见见吗?”

    刘季一听,哈喇子都流下来,色眯眯的说道:“虞小楼,这么好的宝贝,项羽也不带着身边,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你去把虞小楼请来,我来照顾她。”于是,叔孙通带着人,就要去搜寻虞小楼。
    众人听到风声,可不得了,吓出一身冷汗。灌婴径直冲进王宫,劝谏刘季:“虞小楼是项羽最心爱的女人,碰不得。你有没听说过“冲冠一怒为红颜”,谁要敢给项羽戴绿帽,项羽还不把他的人头拧下来当球踢。”
    刘季不屑的说道:“项羽人在齐国,跟田横打得难解难分,分身乏术。况且,我坐拥大军56万,数倍于项羽,还怕他作甚?”
    灌婴回怼了一句:“巨鹿之战时,章邯多少人马,项羽多少人马,项羽不照样把章邯摁在地上摩擦?”刘季登时哑口无言。
    这时,夏侯婴也进了大殿,高声喊道:“汉王,你的父亲、妻子、孩儿都在沛县,你啥时候把他们接来?”
    刘季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生无可恋的说道:“算了算了,就让虞小楼安生待着吧,甭倒腾了。”随后,刘季命夏侯婴去沛县,将父亲刘执嘉、妻子吕娥须、儿子刘盈、女儿刘元接到了彭城。
    刘季与亲人久别重逢,分外高兴,大摆筵席。塞王司马欣、韩王韩信、魏王魏豹、张耳、彭仲、韩信、张子房、陈平、郦益基、叔孙通、周勃、曹敬伯、灌婴、夏侯婴、纪信、郭翁伯、王旭、莫负等人尽皆列席。宴会上,觥筹交错,好不欢畅。
    刘季洋洋得意的说道:“今日,诸侯云集,英雄齐聚。彭城已经落入我的手中,天下唾手可得。项羽在齐国进退两难,能奈我何?倘若日后我做了皇帝,你们都是开国元勋,必有重赏。”众人连忙起身,齐声向刘季谢恩。
    酒过三巡,王旭无意间瞅见吕娥须身边坐着个小白脸。吕娥须还和那个小白脸眉来眼去。王旭就悄悄问郭翁伯:“那个帅小伙儿是谁?”

    郭翁伯压低嗓门,轻声答道:“那人叫审益基,是吕娥须的亲信。吕娥须留守沛县之时,都是由审益基照顾。”
    王旭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低声追问:“吕娥须是不是和他有一腿?。。。。。。”
    郭翁伯连忙打断王旭话头:“你问太多了,小心闪了舌头。”
    倆人正说着,莫负悄悄招呼王旭,王旭连忙凑过去。莫负说道:“有件事想拜托你。”
    王旭:“什么事?”
    莫负:“这件事,很好办,一点难度都没有,就是有点危险。”
    王旭:“你可真会安慰人。好事都轮到我,怪难为情的,我可以拒绝吗?”
    莫负:“别怕。我一直认为,壮胆最好的方法,就是说实话。况且,真的没有很危险,只有一点点而已。”
    王旭好无奈:“多谢你的大实话,我欣慰多了。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莫负把3号金币递给王旭,说道:“今天,英雄好汉都汇聚于此。你拿这枚金币去试试水,看看3号是否就在其中,我会在一旁观察。”
    王旭接过金币,叹道:“你这一招,高明倒是挺高明;只是,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一只鱼饵。”
    莫负催促道:“别贫了,再磨叽,大鱼要跑了。”
    于是,王旭只得无奈的起身离席,走到大堂中央,举着3号金币,高呼:“我刚才在堂上,捡到这枚金币,做工还挺别致,请问是谁的?”

    众人被王旭手中的金币吸引,纷纷停止敬酒,向王旭这头张望。莫负坐在堂下,目光快速的扫向众人,观察众人的反应。王旭举着金币,沿着酒席在众人面前溜了一圈,却无人认领。
    王旭有些失望,对众人说道:“看来诸位都是土豪,不差钱。那这枚金币我就自个儿笑纳了,有谁酒醒以后回想起来的,可以来找我认领。”
    说完,王旭回到席间,而众人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继续开怀畅饮。王旭趁众人不注意,偷偷问莫负:“依你观察,刚才有人露出破绽吗?”
    第二十九章 瓦解

    莫负失望的摇摇头。王旭宽慰道:“别急。可能是我这只鱼饵不够新鲜,大鱼不肯上钩。”
    莫负:“我观察的很仔细,刚才的确没人有特别的反应。我寻思,可能不是鱼饵的问题,应该是大鱼的问题。”
    王旭:“啥意思?”
    莫负:“鱼饵在前,鳄鱼却不现身,要么是他吃饱了,要么是鳄鱼根本就不在池子里。”
    王旭没明白,反问道:“吃饱?”
    莫负解释道:“就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愿意与我们相认。打个比方,他现在有权有势又多金,本来活的好好地,如果当众与我们相认,说不定会有危险,所以他就不敢露面。毕竟,在苟且面前,生活很难有远方。”
    王旭:“确有可能。但我更愿意相信他今天不在场。”
    欢宴还在继续,樊哙带着一身的伤痕血迹,突然从殿外闯进来,急切的喊道:“大事不好,项羽领着大军杀到城外了。”

    众人一听,登时吓得蹦将起来,酒也醒了大半。刘季更是吓得一哆嗦,连手中的酒杯都掉落在地上,结结巴巴的问道:“不可能。。。。。。项羽不还在齐国吗,怎会突然到了彭城?”
    樊哙:“项羽听说彭城失陷,命其他人继续攻打齐国,而他自己率领三万精骑疾驰南下,在瑕丘将我击败。旋即,项羽采用闪电战的策略,迅速冲破了我军沿途布下的重重防线,直抵彭城。适才,项羽大军从侧背方向突袭城外驻军,我军匆促应战,死伤惨重。”
    樊哙说完,宴会中的众人还在惊惶之际,韩信却临危不乱,命令周勃、曹敬伯、灌婴、纪信率领部下,迅速出城应战。岂料,项羽大军如有神助,还不到半天工夫,就击溃了汉军,在彭城的郊外斩杀了十万余人。诸将被楚军冲散,各自逃难,也顾不得回彭城给刘季护驾了。
    刘季听闻败讯,连忙领着众人向东南方向逃窜。项羽乘胜追击,在谷水、泗水一带又歼灭了汉军十余万人。刘季抱头鼠窜,退至吕梁山。项羽穷追不舍,再次打败了汉军,又击毙了数万人。刘季的心态完全被打崩了,继续逃到睢水一带。项羽趁着汉军兵败如山倒,沿途又诛灭了十余万人。这一路上,逃散、走失、投降、被俘的汉军不计其数,反楚联盟瞬间瓦解。刘执嘉、吕娥须、审益基被楚军俘虏;韩王韩信、司马欣趁乱又一次投降了项羽;彭仲逃到了黄河沿岸;陈余接到密报,得知张耳未死,一气之下撕毁了汉赵盟约,召回了赵军;魏豹以回乡探亲为借口,溜回了河东;王旭、莫负与大军走散,仓皇之中只能随魏豹而去。
    剩余的汉军将士被逼到睢水河畔,溺死者不计其数,河水都被染红了。项羽大军将刘季的残部团团包围,围得水泄不通。项羽跨马来到军前,对着汉军高呼:“今天,我只要刘季一人的性命,愿降者都过来。”
    于是,许多将士临阵投降了项羽。刘季身边的将士已经寥寥无几,刘季不禁仰天长叹:“可惜我刘季英雄一世,竟要命丧于此。”

    项羽正要下令围剿汉军,突然,一阵猛烈的西北风刮来,飞沙走石,天昏地暗,项羽大军顿时阵脚大乱。刘季趁机领着张耳、韩信、张子房、陈平、郦益基、叔孙通、夏侯婴、郭翁伯以及儿女刘盈、刘元冲出重围,向下邑逃去。途中,众人纷纷走散,到最后,刘季身边只带着刘盈、刘元二人。幸亏夏侯婴及时赶到,将刘季一家三口接上了马车,继续鼠窜。项羽追着追着,突然惦记起虞小楼来,竟然先回彭城去了,只是叫项庄继续追击刘季。
    夏侯婴的马跑了许久,疲惫不堪,渐渐放缓了步伐。眼瞅着项庄渐渐逼近,刘季急了,多次将刘盈、刘元二人踹下马车,省的累赘;夏侯婴察觉后,每次都停下马车,重新把刘盈、刘元二人载上车。刘季不但没有感谢夏侯婴,反而不知羞耻的抽出利剑,威胁要杀了他。夏侯婴懒得理会刘季,只是让刘盈、刘元二人抱紧自己的脖子,然后加速疾驰。
    没过多久,项庄追上刘季。刘季招架不住项庄的剑术,只得气急败坏的对项庄嘶吼道:“我们都是好汉,你何必苦苦相逼?”项庄一怔,停止了对刘季的攻击。夏侯婴趁机带着刘季溜了,项庄也不追击,转身回彭城去了。
    就这样,刘季终于成功逃到了下邑,与张耳、张子房、陈平、郦益基、曹敬伯、周勃、灌婴、樊哙、纪信、叔孙通、郭翁伯等人会合。刘季的内心完全是崩溃的,对着众人哭丧道:“我的56万大军,旦夕之间化为破影。啥都不说了,直接泪奔吧。关东之地我不要了,谁能击败项羽,我就和谁平分关东之地。”

    张子房献策:“九江王英布,本是项羽麾下的猛将,现在与项羽有了隔阂。项羽分封诸侯时,彭仲没有受封,也对项羽心怀怨恨。您手下只有韩信一人可以独当一面。您只要拉拢英布、彭仲、韩信这三人,大事可成。”
    刘季深以为然,任命郦益基为使者,前去游说英布。郦益基抵达英布王府的时候,恰好项羽也派邵平来催促英布发兵攻打刘季。急切之间,郦益基不为所惧,径直走进大堂,旁若无人的坐在邵平的上席,说道:“九江王英布已经归附汉王,项羽凭啥来挑拨离间?”英布大吃一惊,竟说不出话来。邵平信以为真,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邵平走后,郦益基顺势说道:“楚国使者已经走了,大局已定。你不如把邵平杀了,再投靠汉王,共同讨伐项羽。”英布无奈,只得同意了刘季的盟约,并派人追杀邵平。幸亏邵平跑得快,成功逃回了彭城。
    事成之后,郦益基回去向刘季复命。刘季很高兴,重赏了郦益基,旋即又派他去游说彭仲。彭仲爽快的答应了刘季的盟约,时常在梁地一带打游击战,骚扰楚军,断绝楚军的粮道。
    随后,刘季等人向关中撤退,还命令曹敬伯、灌婴、樊哙平定了各处的叛乱,部署防线,拖延项羽的追击。韩信也收拾残部,顺利与刘季会师。刘季等人来到荥阳,正想歇歇脚,突然殿外急报:“不好了,我军又败了。项羽派龙苴、项庄攻打英布,英布大败。项羽正一路杀来,就快逼近荥阳了。”

    刘季极力按捺住心中的惊慌,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英布现在何处?”
    信使:“他正一路赶来,明天就能到荥阳。”
    刘季淡淡的说道:“好,我知道了。”
    次日,英布蓬头垢面的逃到了荥阳,觐见刘季。刘季正坐在床上洗脚,英布不禁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开骂。刘季爱搭不理的跟刘季寒暄了几句:“你辛苦了,先回旅舍好好休息,有事我再叫你。”
    英布怒气冲冲的出了刘季的府邸,来到四下无人处,破口大骂:“刘季这个混蛋,竟如此无礼!早知今日,我就不该跟着他。我英布一世英名,不如死了算了。”骂完,英布抽出利剑,就要自刎,剑架在脖子上,英布犹豫了好半天,终究下不了手,只得悻悻的去了旅舍。
    英布一进旅舍,只见旅舍内装修的极为奢华,家具、布饰、器皿、膳食、侍从跟刘季的王宫是同等的档次规格。英布顿时转怒为喜,连连夸赞:“还是汉王厚道,在我穷困之际依然待我不薄。”
    不久,刘季拨了一些兵马给英布,英布又收拾残部数千人,前往成皋驻防,与刘季相互照应。
    与此同时,萧何源源不断的从关中发来新兵及粮草,刘季得以在荥阳站稳脚跟。刘季问韩信:“每战必败,这次我们能挡住项羽的攻势吗?”

    韩信镇定自若的回答:“项羽一路从齐国回救彭城,又突破我军重重防线,马不停蹄追击至此,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虑,我军必胜。”于是,刘季命韩信、灌婴率领骑兵,在京县、索亭一带打败了项羽。
    项羽只得还师彭城,楚汉两国从此进入相持阶段。刘季回到关中,萧何赶着去求见。刘季看着萧何风风火火的模样,问道:“何事如此匆忙?”
    第三十章 木桶

    萧何笑着答道:“好消息,好消息。。。。。。”
    刘季很意外,问道:“我接连惨败,能活着回到关中,已是侥幸,哪儿来的好消息?”
    萧何:“确实是好消息。柴武水淹废丘;章邯走投无路,已经自刎身亡。关中之地,已尽归您所有。”
    刘季不禁感叹:“章邯是秦朝最后的支柱,也算一代名将,竟然就这么死了。。。。。。多亏了有你和柴武坐镇关中,不然我连安身保命的地方都没有。”
    萧何接着说道:“汉王过奖了。还有一个好消息。”
    刘季:“还有好消息?”
    萧何:“在下已经为汉王您备足了新兵和粮草,即刻就能打回关东,再与项羽决一雌雄。”

    话说王旭那头,自从彭城惨败后,王旭、莫负就跟着魏豹,逃到了河东。一日,魏豹请莫负来王府,给自己的夫人看相。莫负见那位夫人长得楚楚动人的模样,漫不经心的问道:“请问您尊姓大名?”
    魏豹:“我夫人名叫薄苏,大家都叫她薄姬。”
    莫负一怔:“薄姬?”
    魏豹有些莫名其妙,回道:“是啊,就是薄姬。咋了?”
    莫负沉默半晌,说道:“薄姬以后能生下天子,薄姬可以成为太后。”
    魏豹欣喜若狂:“真的吗?这么说我能当皇帝?。。。。。。”
    莫负连忙解释:“您可能有什么误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说着,门外信使打断了莫负的话头,向魏豹禀报:“刘季派来使者郦益基求见。”
    魏豹命人领进郦益基,郦益基劝魏豹归降刘季。魏豹漠然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刘季喜欢责骂他人,羞辱我们这些诸侯就像呵斥奴才一般,我不想再听刘季的使唤。”随后,魏豹将郦益基打发走了。
    郦益基前脚刚走,魏豹就命人修筑城墙,加强城防;还与项羽结盟。莫负心中五味杂陈,匆匆向魏豹告退。莫负回到府中,王旭见她神色凝重,关切的问道:“你神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大事了?”
    莫负轻叹一声:“都怪我多嘴,泄露了天机。我随口说了一句,魏豹的夫人薄姬以后会生下天子。结果,魏豹误以为他自己能当皇帝,当着我的面就叛汉投楚了。作孽。。。。。。”
    王旭听得莫名其妙,问道:“魏豹的儿子是天子,魏豹却不能当皇帝?几个意思?”
    莫负没好气的怼了一句:“谁跟你说,薄姬的儿子就是魏豹的?”

    王旭顿时醒悟了过来:“好尴尬,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莫负越想越不是滋味,跟王旭说:“魏豹不自量力想称帝,纯粹是自取灭亡。我们不能跟他陪葬,必须趁早回到刘季那边。”
    王旭:“魏豹必定会失败?”
    莫负:“他这辈子,注定要与成功无缘。”
    王旭:“魏豹对你我不薄,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
    莫负:“怎么提醒?跟他说对不起,他没有当皇帝的福气,让他死了这条心?顺便告诉他,他老婆的后半生,以及他老婆生的孩子,都跟他无关?”
    王旭哑然失笑:“这么残忍、这么凄惨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妙,只能靠他自己体会了。”
    莫负附和道:“是的。魏豹的命运,他自个儿会把握,不劳你我费心。我们还是赶紧想想该如何出逃。”
    王旭:“说到逃命,我老有经验了。想当年,我跟郭翁伯一齐翻过城墙,钻过狗洞,那段岁月真是令人怀念。”
    莫负:“钻狗洞这种画面,还是留给你自己念想吧,我就不体会了。倒是翻城墙,我愿意试试。”
    王旭透过窗户,指了指院墙,问道:“这堵院墙,你能翻过去吗?”
    莫负:“不能。”

    王旭叹了口气:“看来,我要给你开个速成培训班。。。。。。”
    。。。。。。
    次日深夜,王旭带着莫负,翻出城墙,向关中逃去。
    另一边,郦益基被魏豹赶走,只得无功而返,回去向刘季复命。刘季顿时骂骂咧咧起来:“魏豹这个墙头草,如此无礼,居然敢对我说七说八。我必须要教训教训他。”随即,刘季任命韩信为主帅,曹敬伯、灌婴为大将,率军十万,讨伐魏豹。
    魏豹大惊,派重兵把守蒲坂,封锁临晋关。韩信一方面在蒲坂的河对岸多设疑兵,装出一副要渡河的架势;另一方面派出伏兵,用木盆、木桶代替船只,从夏阳成功渡河,偷袭安邑。魏豹仓促迎战,遭到惨败,只得逃回安邑,坚守不出。韩信的大军将安邑团团包围,魏豹走投无路,只得举城投降。
    魏豹受俘,被带到刘季跟前。刘季指着魏豹的鼻子,喋喋不休的辱骂了好半天;魏豹吓得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出。刘季正骂的来劲,莫负、王旭恰好逃亡归来,觐见刘季,赶巧看到这一幕。王旭望着魏豹,惊讶不已:“魏豹,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啊!我们前脚刚走,没想到你后脚先到了。。。。。。早知道,我们走的时候顺带捎上你。”

    臭骂了一通后,刘季觉得心里舒坦了许多,就释放了魏豹。樊哙好奇的问道:“魏豹这种反复小人,为啥不剐了他?”
    刘季心平气和的说道:“魏豹颇得魏国人心,且作战勇猛,杀之无益,不如姑且留他一条性命。”
    刘季心情大好,屏退众人,回到寝宫。后宫清冷,刘季正百无聊赖,叔孙通前来觐见。叔孙通见刘季一副很失落的模样,问道:“项羽已经被击退,英布、彭仲都与我们结盟;如今,魏豹也已归降,您还愁个啥?”
    刘季可怜兮兮的说道:“事业可以慢慢做,天下可以慢慢打。可眼下后宫空虚,我堂堂一个汉王,枕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叔孙通恍然大悟,凑上前去,低声跟刘季说道:“汉王,我认识一个女子,名叫戚懿,长得花容月貌不说,还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刘季顿时两眼放光,来了兴致,让叔孙通将戚懿找来,收入后宫。刘季对戚懿极为宠爱,连日来不理军政大事。灌婴急了,冲进皇宫,想要劝谏刘季;正巧碰见刘季、戚懿二人卿卿我我,搂抱成一团。灌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刘季看到灌婴,连忙追出殿外,纵身一跃,跳到灌婴脖子上,嬉皮笑脸的问道:“你看我是个怎样的君主?”
    灌婴铁青着脸答道:“你就是个昏君。”

    刘季立马沉下脸来,大喝一声:“放肆。。。。。。”
    灌婴拧着脖子说道:“形势危急,你不出来主持大局,却成天跟女人厮混在一起,你不是昏君是什么?。。。。。。我要是说错一个字,你砍我的头。”
    刘季只得尴尬苦笑,低声下气的说道:“哈哈哈哈。。。。。。你说得对,说得对。”
    刘季被灌婴这么一通臭骂,登时醒悟过来,旋即召集众人议事:“我军与楚军连番苦战,又有英布、彭仲从旁策应,才勉强守住了荥阳、成皋。长此以往,恐对我军不利,诸位可有良策,化解这次危机?”
    韩信献策:“街头械斗的时候,如果靠单打独斗干不过别人,就得找人来帮忙,围殴对方,胜算就大了。我们与项羽正面硬刚,很难讨到便宜。你不如让我自领一军,北伐赵、燕、齐三国,再迂回到楚国后方,断绝楚军的粮道,与您在荥阳会合,前后夹击楚军。按这个方法,项羽必亡。”
    刘季思索片刻,连呼妙计,说道:“张子房也说你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我再给你增兵三万,你可以即刻北伐。还有谁愿意和韩信同往的?”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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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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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脚趾

    那人说道:“范先生果然眼光毒辣,我与汉王长得如此相像,居然还能被你察觉。我是纪信,汉王的贴身侍卫。”
    范增懊恼不已,急忙问道:“刘季在哪儿?”
    纪信仰天大笑,说道:“昨夜,当那群妇女冲出东门的时候,汉王已经趁着西门空虚,领着诸将突围而去了。哈哈哈哈。。。。。。”
    项羽登时火冒三丈,策马来到纪信的马车前,挥剑砍向纪信。纪信连忙从车底抽出一把事先藏好的利剑,全力格挡。怎奈项羽神力,两剑一相接,纪信猛然觉得虎口一阵剧痛酥麻,手中利剑顿时被震飞在地。项羽手中长剑反手一挥,竟生生将纪信的手臂斩断。
    纪信顿时血流如注,抱着断臂痛苦挣扎。项羽还不解气,命人点燃火炬,焚烧马车。就这样,纪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生生的烧死,至死也没有哀嚎、乞怜一声。

    随后,项羽占领了荥阳城。而刘季早已领着众人逃出荥阳,刚刚扎下营寨,就收到纪信牺牲的消息。刘季悲痛不已,对众人说道:“纪信为我而死,为大家而死。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谁有破敌良策?”
    过了半晌,陈平献策道:“项羽头大无脑,不足为虑。楚军战略大多出自范增,此人足智多谋,不好对付。我们不如来个离间计。。。。。。”
    。。。。。。
    刘季接受了陈平的计策,当即从国库中取出四万两黄金,交予陈平,任由其处置,不予过问。陈平拿着这四万两黄金,暗中贿赂、买通了一些楚军将领,让他们在楚军中散布谣言:“项王麾下,范增与钟离眜的功劳最大,却不能封王。他俩已经与刘季私下约定,准备里应外合谋害项羽,瓜分项羽的地盘。”项羽听到这些谣言以后,渐渐的疏远了范增、钟离眜二人。
    项羽察觉到军心有些浮动,不禁有些着急,就派使者到刘季营中,意欲劝降刘季。陈平让侍从准备了精致的餐具、上好的菜肴,招待楚军来使。陈平毕恭毕敬的将楚军来使请到上座,再三问起范增的起居日常,还对范增赞不绝口。最后,陈平凑到楚军来使的耳边,低声问道:“范增有何吩咐?”
    楚军来使很诧异:“我是项王派来的,不是范增的马仔,他会对我有啥吩咐?”

    陈平当即上身外倾,与楚军来使撇开一段距离,故作惊讶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范增派来的,原来不是啊。”说完,陈平一脸鄙夷,拂袖而去;还让侍从撤去酒席,把楚军来使挪到另外一间破陋的客舍住下,改用粗茶淡饭招待他们。
    楚军来使非常恼怒,回到楚军大营后,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项羽。恰逢其时,范增觐见,劝项羽加紧攻城。项羽默不作声,只是满脸狐疑、警觉的盯着范增。范增不明所以,只得无奈告退。
    过了几日,范增也听闻了军中的谣言,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范增没想到自己忠心耿耿追随项家人这么多年,最终换来的却是猜忌。范增悲从中来,对项羽说道:“天下大局已定,请大王您好自为之。我老了,请放我回老家颐养天年。”
    项羽也不挽留,冷漠的同意了范增的请求,派人将其护送回乡。范增悲愤交加,在半道上病死了。

    刘季得知范增的死讯,大喜,对众人说道:“我用四万两黄金,买下范增一条性命,值!”
    陈平也有些得意忘形:“范增死了,楚军就没了大脑。我们可以陪项羽慢慢耍了。。。。。。”
    随后,刘季采纳陈平的建议,命灌婴突袭荥阳、阳武与襄邑之间的楚军粮道,并深入敌后一直打到鲁下,大破项庄的部队。同时,刘季让彭仲开展游击战,骚扰楚国的后方,击败了项伯,夺取了下邳,威慑彭城。刘季则自领主力,北上收复了成皋。就这样,项羽的大军在荥阳已是腹背受敌。
    刘季等人兀自欣喜,项羽却丝毫不惧,领兵直逼成皋。楚汉两军在成皋附近的广武山对峙,项羽远远的对刘季喊话:“天下纷争,全是因为你我二人相持不下。不如来个干脆的,你和我出来单挑。谁胜谁负马上就能见分晓,也省的天下人为你我二人送命。”
    刘季歪着头答道:“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我宁愿跟你斗智,也不跟你动粗。”然后,刘季策马来到阵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开骂起来,数落项羽的十大罪状。项羽嘴笨,不知道如何还嘴,只得任由刘季辱骂。项羽不由得怒上心头,张弓搭箭,隔着老远竟一箭正中刘季的前胸。

    一片混乱之中,刘季却忍着剧痛,弯下腰摸着脚高呼:“哎呀,项羽射中我的脚趾头了。”刚说完,刘季就昏厥倒地。
    张子房连忙命左右亲信围住刘季,不让其他将士们瞅见刘季的伤势,然后护送着刘季,队列严整的撤军。楚军隔着老远,看不清刘季的伤情,又见汉军撤退的井然有序,就不敢贸然出击。于是,楚汉两军各自罢兵回营。
    回到成皋后,张子房连忙唤来医生,给刘季疗伤。折腾了两日,刘季才侥幸的保住性命,缓缓苏醒过来。刘季身负重伤,只能卧床养病。汉军将士连日来不见刘季的踪影,不由得人心惶惶,纷纷私下议论,刘季命不久矣的流言在汉军之中不胫而走。
    张子房发觉军心浮动,焦虑万分,只得让刘季强撑病体,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在军营中巡视了一圈。汉军将士们以为刘季安然无恙,纷纷安下心来。楚军打探到刘季无碍的消息后,也不敢贸然攻打汉军大营。刘季巡视完军营后,当即伤重不支,倒地不起。张子房连忙一边命人封锁消息,一边暗中将刘季护送回成皋城内。
    过了一段时间,项羽不愿再等,就率军发起连番猛攻,大破汉军,终于拿下了成皋。汉军向西退却,项羽正要进逼,却听闻彭仲偷袭了彭城。项羽一面命曹咎、司马欣留守成皋,钟离眜镇守荥阳;一面自率大军回救彭城,攻打彭仲。临行前,项羽对曹咎说道:“你要小心谨慎,固守成皋。如若汉军前来挑战,你千万不能出城应战。我十五天之内必定诛杀彭仲,平定梁地,然后再回来与你会合。你只要守住成皋十五天,就算完成任务。”曹咎唯唯诺诺的答应了,项羽这才领军离开成皋。
    此时,刘季伤愈,对众人说道:“做人不能飘啊,我稍微嘚瑟了一下,就差点死在项羽手里了。。。。。。项羽不好惹,我想放弃成皋,退守巩县、洛阳。”

    郦益基连忙劝阻:“项羽夺取荥阳,却没有坚守敖仓,而是引兵回到彭城去了。这是项羽的重大失误,也是我们的绝佳机会。敖仓储存了大批粮草,非常重要,不可轻言放弃。我们必须趁着项羽不在,收复成皋、荥阳,夺取敖仓。只要有敖仓握在我们手里,那天下的人心也就握在我们手里了。”
    刘季采纳了郦益基的建议,挥师进攻成皋。刚开始,曹咎谨遵项羽教诲,坚守不出,汉军数战不利。过了几天,刘季突然心生一计,命人在成皋城边搭设高台。然后,刘季派人爬上高台,没日没夜的高声叫骂,羞辱楚军,中伤曹咎。
    就这样,汉军连续骂了五六天。曹咎终究没能沉住气,一怒之下领兵出城,渡过汜水,准备与汉军交战。刘季趁着楚军半渡之际,挥师猛攻,大破楚军。曹咎、司马欣见全军覆没,悔恨难当,在汜水河畔自刎而死。
    汉军一鼓作气,拿下了成皋。刘季乘胜追击,进驻广武,占领敖仓,并将钟离眜围困在荥阳城内。刘季见形势转好,又开始飘飘然了。一日,刘季在叔孙通、樊哙的陪同下,巡视军营,无意间瞅见一个美少妇。刘季心痒难耐,问叔孙通:“这个美女是谁?”
    第三十四章 烹杀

    叔孙通:“她叫薄苏,是魏豹的妻子。”
    刘季不禁有些扫兴,咂舌道:“可惜,可惜,小模样长得不赖。。。。。。”
    樊哙愣头愣脑的插了一嘴:“大哥,你身边不是有戚懿这么一号大美女吗,就薄苏这种货色也能入你法眼?”
    刘季斥道:“一道菜再好吃,可要天天吃也得腻味。我就不能换换口味?”
    叔孙通连忙在一旁挤眉弄眼的说道:“魏豹这家伙,反复无常,说叛变就叛变,翻脸比翻饼还快。魏豹野心还不小,想当皇帝,这种人不能留,肘腋之患不可不除。”
    刘季见叔孙通这么识相,这么配合,觉得很满意,对樊哙说道:“你看看,叔孙先生觉悟多高,你好好学学。你赶紧派人彻查魏豹,倘若发现可疑之处,可将其就地正法,抄他的家。”
    樊哙顿时醒悟过来,当即带人冲进魏豹的大帐,不由分说斩杀了魏豹,魏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随后,樊哙绑走了薄苏,进献给了刘季。

    刘季正忙着风花雪月,项羽就没有他那种闲情逸致了。项羽离开成皋没几天,果真大破彭仲,收复了梁地。项羽还没高兴多久,就收到成皋失守、荥阳被围的噩耗,急忙马不停蹄的领军回救。经过一番恶战,项羽再次大破汉军,解了荥阳之围,与刘季在广武形成对峙之势。
    形势堪忧,刘季召集众人商议对策。郦益基建议:“方今天下,章邯、司马欣、赵歇、陈余、魏豹俱已伏诛,秦、赵、魏三国之地俱已归大汉所有。而英布、彭仲、韩广皆已归降,张耳、韩信更是自己人。天下之大,除了韩王韩信,只剩齐国的田横、田广在楚汉之间摇摆不定了。自从楚汉争霸以来,我军与楚军常年胶着,田横、田广已经趁机收复了齐国。齐国人多势众,不容小觑,我们应当全力拉拢。我自愿请命,前往齐国,说服田横、田广来投,合力讨伐项羽。”
    刘季连连称好,任命郦益基为使者,出使齐国。郦益基见到田横、田广,问道:“两位可知天下人心所向?”
    田横:“不知道。”
    郦益基:“天下人心,尽归汉王。”
    田横嗤之以鼻:“尽忽悠我,何以见得?”

    郦益基答道:“义帝有约,先入关者做关中王。项羽却擅自做主,封刘季做了汉中王。项羽还自封西楚霸王,派人暗杀了楚义帝。汉王高举义旗,讨伐项羽,攻下的城池都封给了功臣,缴获的财宝都赏给了士卒。
    反观项羽,只肯重用项氏家族的人;封赏功臣,就把印章牢牢抓在手中,迟迟不肯放手;掠夺的财物,宁愿堆在仓库里,也不肯分给将士们。所以,天下人都背叛了项羽,投靠了汉王。
    自从汉王在汉中起兵,无往不利,先后诛灭了章邯、司马欣、魏豹、赵歇、陈余。现在,汉王掌控着敖仓,其他诸侯都前来归附,就差你们齐国了。你若早些投诚,齐国就能安然无事;如若不降,章邯、陈余就是你们的下场。”
    田横思前想后,踌躇许久,终究听从了郦益基,向刘季投诚。田横为了表示诚意,还撤走了历下城的守备,成日里与郦益基纵酒作乐。然而,韩信自从收复赵、燕二国之后,就对齐国虎视眈眈。韩信听闻齐国已经被郦益基说服,与大汉结成联盟,就想放弃进攻。但是,蒯通却对韩信劝道:“郦益基以一人之力,凭三寸不烂之舌,劝降了齐国七十余城。而将军您率领数万将士,征战许久,才拿下赵国五十多座城。您当了这么久的将军,流了那么多血汗,功劳却比不上一个说客。以后论功行赏,您的赏赐肯定也不如郦益基,你能甘心?”
    韩信登时被挑拨的怒火中烧,当即下令进攻齐国。汉军趁着历下城空虚,轻松夺了城池。随后,韩信趁着齐国准备不足,大举进犯,长驱直入,直捣临淄。田横知道以后,非常恼怒,逮捕了郦益基,在殿前架起一口大油锅,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一边说服我投汉,另一边又让韩信偷袭我,卑鄙无耻,你还要脸不要?你赶紧给韩信写封信,叫他马上退兵。如若不然,我杀了你。”
    郦益基满腹的委屈,却无处辩解,只得长叹一声,说道:“做大事不拘小节,有德之人不畏流言。我不会去游说韩信,你杀了我吧。。。。。。”
    田横大怒,命人将郦益基抛进滚烫的油锅,烹杀了郦益基。
    刘季得知郦益基的死讯,悲愤交加,怒吼:“郦益基功勋卓著,是我的左膀右臂。韩信这小子竟敢耍诡计把他害死,还有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杀了他。。。。。。”

    陈平连忙劝谏:“郦益基死也死了,你就是为他报仇,他也不会复活,于事无补,。。。。。。韩信身系天下归属,可不能失去他。”
    刘季气的炸毛,扭头厉声质问张子房:“你听听,陈平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怎么想?”
    张子房左右为难的说道:“陈平说的,确实有些刺耳。。。。。。可是,韩信真的很重要,您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刘季很失望,怒斥道:“那就任由郦益基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张子房心平气和的说道:“郦益基已然牺牲,您真想让他死的踏实,善待他的家属就好了。为他报仇,至少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
    刘季生了半天闷气,终究还是听从了张子房的建议。
    韩信来势汹汹,临淄终于告破,田横、田广只得仓皇逃窜。混乱之中,田横与田广走散,田横逃到了博阳,而田广逃往高密。田广向项羽求救,并许诺只要能击退韩信,愿与项羽平分齐国。项羽大喜,命龙苴领军二十万救援齐国。刘季听说后,也让灌婴、柴武率军增援韩信。
    韩信、龙苴在潍水两岸隔河对峙。田广向龙苴献策:“汉军远道而来,心心念念的想要活着回老家,以致拼死奋战,锐不可当。而我们齐楚的将士在家门口打仗,走两步就能回家,所以容易逃散。我们不如深沟高垒,我再派心腹去招抚那些已经投降韩信的齐国城池。他们听说有你龙将军助阵,肯定会再次归附我们。韩信孤军深入,粮草不济,我们可以不战而胜。”
    龙苴冷笑道:“韩信何足为惧,你莫不是被韩信吓破胆了?!韩信以前就是项王手下的小跟班,他有几斤几两,我能不知道?我带了这么多人来,一仗未打就让韩信溜跑了,怎能显示我龙苴的能耐?我要堂堂正正的跟韩信打一仗,只有这样,打败韩信才是我们楚国的功劳,顺理成章的,半个齐国才能归我楚国。”田广毕竟仰人鼻息,只得任由龙苴行事。
    另一头,灌婴提醒韩信:“龙苴骁勇善战,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韩信笑着说道:“我韩信打仗,从来都是斗智不斗勇。你放心,我早就想好对付龙苴的办法了。。。。。。”

    楚汉两军对峙几日后,韩信率领半数将士渡过潍水,进攻龙苴。不多时,韩信败下阵来,往回败退。龙苴大喜,得意洋洋的对田广说:“你看看韩信那个怂样,不堪一击。”于是,龙苴率领三军,渡过潍水,追击韩信。
    龙苴一马当先,率先领着一小拨人渡过潍水。这时,韩信连忙命人点燃三股狼烟,擂鼓鸣号,响声震天。楚军正在诧异,突然潍水上游涌来一股滔天洪流,将正在渡河的楚军瞬间冲走,被淹死的楚军将士不计其数。就这样,楚军被潍水的洪涛拦腰斩断,多数楚军都无法渡河,而龙苴那一小拨人却被困在了潍水对岸。
    原来,昨夜韩信命人悄悄来到潍水上游,赶制了一万多个沙袋,堵塞了潍水。适才,韩信命人点起狼烟,擂鼓鸣号,都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上游的汉军将士收到信号,立马搬走、挖开沙袋,潍水顿时水势滔天,冲垮了楚军。
    龙苴被洪水所困,急得干瞪眼。这下,轮到韩信威风了,他领兵杀了回来。大破楚军。乱军之中,龙苴被曹敬伯斩于马下。对岸的田广及楚军见龙苴阵亡,纷纷四下逃散。韩信趁胜追击,命灌婴、曹敬伯、柴武、郭翁伯、王旭兵分五路,席卷齐国。韩信追击到城阳,擒斩了田广。田横听说田广已死,当即自立为齐王。田横与灌婴交战,遭到惨败,只得逃到梁地,归附了彭仲。不久,韩信、灌婴、曹敬伯、柴武、郭翁伯、王旭等人迅速平定了齐国。
    这时,刘季却被项羽围困在广武,难以支撑,只得派人向韩信求援。韩信派出信使向刘季回信,信中写道:“齐国人狡诈多变,反复无常,又与楚国接壤。我愿做代理齐王,才能稳住局势。”
    刘季看完,登时气的破口大骂:“我被项羽围困,日盼夜盼指着韩信来救我,他却想着自立为王。。。。。。”
    第三十五章 策反

    刘季骂到此处,侍立在两旁的张子房、陈平暗呼不妙。情急之下,张子房、陈平不约而同的想要打断刘季的说话,张子房暗中踩了一下刘季的左脚,陈平暗中踩了一下刘季的右脚。
    刘季被张子房、陈平二人这么一踩,痛的那叫一个酸爽,顿时清醒过来。陈平凑近刘季的耳边,低语道:“我军身陷险地,如若不能遂了韩信的心愿,他指不定就会叛投项羽,我们都得完蛋。”
    刘季立马改口,对韩信的使者说道:“大丈夫平灭诸侯,要做就做真王,做什么代理王?!”于是,刘季下旨,封韩信做齐王。韩信接到刘季的圣旨,当即调集兵马,准备进攻项羽。
    项羽听说以后,连忙派邵平为使者,前去游说韩信。邵平对韩信说道:“项王邀你联手,共灭刘季,三分天下,你做齐王。”

    韩信:“我侍奉项王多时,职位只是个郎中,地位只是个保镖。我说的话,他当耳边风。我献的计策,他弃之不用。项王现在给我画这么大一个饼,我很难相信啊。
    我离开项王,投奔汉王。汉王拜我为上将军,赐衣服给我穿,分酒菜给我吃,调给我数万兵马,对我言听计从,我才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汉王待我不薄,我若背叛他,只怕不得好死。我誓死不叛汉,你就替我谢绝项王的美意吧。”
    邵平说服不了韩信,只得无奈的走了。蒯通单独面见韩信,说道:“天下大乱之始,英雄豪杰自立为王,他们振臂一呼,人们趋之若鹜。那时候,人们绞尽脑汁想着推翻秦朝。现在,刘季、项羽两家相争,致使百姓们流离失所。刘季、项羽在成皋、荥阳久持不下,他们两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你帮谁,谁就能成功。你不如与他们两家都交好,三分天下,鼎足而立。您拥有精锐之师,占据着齐国之地。只要你联合燕、赵两国,就能挟制住项、刘两家,使士卒免于死亡,百姓脱离苦海。到时候,天下人都会追随您,诸侯都会臣服于你。”
    韩信心好累,说道:“我刚才和邵平说了老半天,说的口干舌燥,这会儿真没力气再说了。总之一句话,汉王待我不薄,我不能见利忘义。”
    蒯通苦口婆心接着劝:“当初,张耳与陈余是生死之交。等到巨鹿之战,两人闹翻;张耳先被陈余灭国,陈余后来又被张耳所杀。张耳、陈余交好的时候,比亲兄弟还铁。闹到最后自相残杀,为啥?因为祸患起于私欲。
    文种力保越国,使勾践称霸中原,功成名就之后却惨遭清算。交朋友,没人比得上张耳陈余;做忠臣,没人能超过文种。狡兔死,走狗烹。最后,他们都不得善终。
    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你暗度陈仓,收复关中;巧渡西河,俘虏魏豹;智取井陉,擒斩陈余;水淹龙苴,吞并齐国。以你的功劳和声望,谁镇得住你?您建立的功业举世无双,您的智谋无人能及。你厉害的如此无解,投靠项羽,他不会信任你;依附刘季,他会害怕你。”
    韩信不禁有些触动,沉默半晌,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考虑考虑。。。。。。”
    刘季听说项羽也派人去拉拢韩信,惊惧不已,派出密使,给曹敬伯发出一道密令。曹敬伯收到刘季的密令,一边派人暗中监视韩信,一边暗中集结了一批死士。

    一日,郭翁伯、莫负姐弟俩在一同用膳,郭翁伯对莫负说道:“我昨夜巡视军营,发觉曹敬伯纠集了一拨死士,不知道想干啥?”
    莫负一怔,问道:“除了此事,最近军中可曾还发生什么大事?”
    郭翁伯漫不经心的答道:“大事倒也没有。。。。。。就是刘季跟项羽久战不利,就向韩信求援,还封韩信做了齐王。”
    莫负:“还有呢?”
    郭翁伯:“再就是项羽派邵平来策反韩信,被韩信婉言谢绝了。”
    莫负:“还有其他事吗?”
    郭翁伯索性一股脑全说了:“蒯通单独求见韩信,但是不知道他们说了啥。。。。。。前几日,刘季派出密使,与曹敬伯密谈,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莫负冥思苦想,顿觉不妙,连忙放下碗筷,找到王旭,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他。王旭立马警觉起来,说道:“其实,这几日我也发现曹敬伯的部属经常在韩信的大帐附近转悠。我本以为曹敬伯是为了加强营中守备,也没多想;如今看来,曹敬伯莫非有大动作?”
    莫负听王旭这么一说,心中已猜出了七八分,低声对王旭说道:“恐怕曹敬伯是受刘季密令,准备刺杀韩信。”
    王旭微微点头,说道:“让我捋一捋事情的来龙去脉。楚汉两军僵持,刘季向韩信求助,不得已封他做了齐王。项羽派邵平策反韩信,被韩信拒绝。刘季知道以后,派人通知曹敬伯,倘若情势不对,就将韩信刺杀。”
    莫负:“分析的好,福尔摩斯,我也是这么猜的。”
    王旭:“多谢夸奖,华生。”
    莫负:“言归正传,韩信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我们必须保韩信周全。你去把曹敬伯请来,我有话跟他说。”
    王旭连忙将曹敬伯请到帐中,莫负开门见山的问道:“曹将军,你是否要刺杀韩信?”

    曹敬伯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莫负见此情状,更加笃定了,说道:“我是天下闻名的相士,猜到此事有何难?”
    曹敬伯被莫负唬住,犹豫片刻,索性坦白了:“确有此事。汉王给我发来密信,叮嘱我监视韩信,一旦发现他有二心,必须立即将其刺杀,夺其兵权,领兵赶赴广武,夹攻项羽。”
    莫负沉默片刻,问道:“曹将军,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凭你能够打败项羽吗?”
    曹敬伯不假思索的答道:“肯定不行啊,我哪里是项羽的对手。”
    莫负:“你觉得方今天下,谁有可能打败项羽?”
    曹敬伯直言不讳:“那只能是韩信了。。。。。。韩信确实能耐,可他要是心怀反意,对我们更不利。不如先下手为强,将其暗杀,以绝后患。”
    莫负话锋一转:“你觉得我算命准吗?”
    曹敬伯对莫负赞不绝口:“莫姑娘你未卜先知,从未出过岔子,我是真心佩服。”
    莫负正色跟曹敬伯说道:“曹将军谬赞了。正巧,我刚才也给韩信算了一卦,他不会叛汉,以后还得靠他歼灭项羽,定国安邦。。。。。。希望您听我一声劝,饶过韩信,韩信日后必定会为汉王建立盖世功勋。”
    曹敬伯踌躇许久,不无担忧的问莫负:“你确定吗?韩信真不会反?”
    莫负斩钉截铁的说了两个字:“确定。”
    曹敬伯望着莫负坚定的眼神,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了对韩信的暗杀行动。
    曹敬伯走后,王旭悄悄问莫负:“你真这么确定?”
    莫负长舒一口气:“说实话,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是想先把曹敬伯镇住。后情如何,很快就能见分晓。”
    王旭:“倘若你不幸猜错了,韩信真的谋反,那可怎么办?”

    莫负:“按道理,我们应该得先去向韩信求饶。”
    王旭很无语,问道:“如果韩信不讲道理,执意要杀我们呢?”
    第三十六章 垓下

    莫负:“真要这样,我们还得翻城墙。”
    。。。。。。
    当晚,蒯通再次密会韩信,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决定自立门户了吗?”
    韩信不容置疑的说了八个字:“我意已决,绝不叛汉。”
    蒯通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仰天长叹,向韩信辞别,离开军营,四处流浪。

    随后,韩信命灌婴南下,进攻楚国。项羽命项庄迎战,却被灌婴所破。灌婴相继夺取了博阳、广陵、下邳、平阳等地,最终攻破彭城,致使驻扎在广武的楚军粮草不济,士卒疲敝,又腹背受敌。项羽感到万分焦虑,在两军对阵之时,将刘季的父亲刘执嘉高挂在装满沸水的鼎上。项羽对着刘季喊话:“今天,你若是不赶紧投降,我就把你爹煮了。”
    刘季当着楚汉两军将士的面,高声回应项羽:“我和你曾经都是楚怀王的臣子,并结为生死兄弟,我爹就是你爹。你非要把我们的爹煮了,记得分我一碗汤。”
    项羽奈何不了刘季耍流氓,只得作罢,暂且饶了刘执嘉一命,将其另行收押。过了一段时间,楚汉两军均已弹尽粮绝。于是,项羽与刘季签下盟约,以鸿沟为界,鸿沟以西归属刘季,鸿沟以东尽归项羽,楚汉双方休战罢兵。刘季屡次派出使者,请求项羽归还刘执嘉、吕娥须,均被项羽拒绝。
    刘季很苦恼,叹息不止:“倘若郦益基还活着就好了,他必能说服项羽,释放我的家人。”张子房知道以后,心生一计,暗中给项伯送去书信和数万两黄金,拜托他说服项羽放人。项伯心安理得的收了张子房的大礼,随即对项羽一番巧言令色,终于说动项羽,将刘季的父亲刘执嘉、妻子吕娥须以及审益基等人放归刘季。然后,项羽集结三军,准备返回彭城。
    刘季也准备引兵西归,张子房、陈平连忙劝谏:“现在,您占据天下三分有二,正是灭楚的大好良机。我们应该紧追穷寇,毕其功于一役。倘若放虎归山,遗祸无穷。”刘季连连称是,亲率大军追击项羽,并下令韩信、彭仲合力围攻。
    刘季追到固陵,却不料韩信、彭仲竟然不听使唤,没有派兵前来。刘季独木难支,被项羽杀个大败。刘季灰头土脸的逃回军营,问张子房:“韩信、彭仲那两个兔崽子为啥不来?”

    张子房:“项羽行将覆灭,您虽然已经封韩信、彭仲为王,却没有给他们划清疆界。他们自忖不过得了个空头衔,并无实惠,所以他们没有如期前来。您只有与他们平分天下,拉拢他们,他们才会发兵,我们才有可能战胜项羽,否则胜负难料。”刘季立即给韩信、彭仲立下承诺,划好地盘。韩信、彭仲的胃口被填饱了,当即响应刘季,发兵围攻项羽。
    随后,灌婴也从彭城赶来,与刘季在颐乡会合。项羽得知以后,向南撤退至陈下。刘季得到灌婴的精骑部队,心中又添了几分底气,攻打留守固陵的钟离眜。钟离眜大败,逃至陈县与项羽会合。项羽继续向东逃窜,刘季领着周勃、灌婴、夏侯婴、樊哙等大将紧追不舍。韩信、英布、彭仲也领军前来,四面包夹项羽。
    项羽与季布、钟离眜、项伯、项庄、邵平诸将收拾残兵十万,逃至垓下。刘季以韩信、郭翁伯、王旭为前军,灌婴为左翼,夏侯婴为右翼,刘季与樊哙自坐中军,周勃、柴武殿后。两军对垒,汉军初战不利。韩信命令将士们保持严整的队列,有序向后撤退;再让灌婴、夏侯婴从左右两侧夹击楚军。楚军从广武一路奔逃到垓下,早已疲惫不堪;又被韩信的车轮战这么一折腾,终于扛不住了,兵败如山倒,被汉军团团包围。
    在这个紧要关头,韩信叮嘱刘季:“虽然我军兵力数倍于项羽,但项羽仍然拥兵十万,不容小觑。”
    刘季:“我是不会小觑的。巨鹿之战,彭城之战,历历在目。韩将军您有何破敌良策?”
    韩信胸有成竹的答道:“杀人,必先诛心。。。。。。”

    当晚,韩信命三军将士高唱楚歌:“人心都背楚,天下已属刘。韩信屯垓下,要斩霸王头。”楚军将士听到这四面楚歌,以为楚国已经全部沦陷,顿时思乡心切,不愿再战。
    这时,王旭、莫负并肩站在高台上,望着远处的楚军,莫负感慨万千的说道:“鹿死谁手,明日便见分晓。”
    王旭:“没想到,我们居然能打败项羽。我原本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会天下无敌。”
    莫负:“所以他这辈子快到头了。”
    。。。。。。
    项羽自知大势已去,在大帐中饮酒悲歌,虞小楼在一旁挥剑起舞。项羽眼含热泪,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一曲罢了,虞小楼一边流泪,一边向项羽行了个礼,旋即挥剑自刎。
    天亮后,韩信大旗一挥,汉军发动总攻。楚军一触即溃,阵亡八万余人。项伯、邵平只得率。众投降,韩王韩信也被俘虏。韩信命人巡视战场,却未发现项羽的踪迹。
    刘季叫人将项伯领进大帐,寒暄道:“老哥,多日不见,我很挂念你啊。我那些手下没难为你吧?”
    项伯受宠若惊,连忙回禀:“败军之将,多谢汉王记挂,大家都很关照我。”
    刘季:“听说只有您、邵平和韩王韩信来了,项羽躲哪儿去了?”

    项伯如实交代:“昨夜,项羽自知大势已去,趁着夜色,领着季布、钟离眜、项庄以及八百铁骑突围,逃到南边去了。”
    刘季大惊,连忙命灌婴、郭翁伯、王旭率领五千轻骑追击。项羽连夜奔逃,渡过淮河,季布、钟离眜等人在途中走散,项羽身边只剩项庄等百余骑。项羽顾不得许多,只能继续逃命,来到阴陵。途经一个岔路口,项羽迷失了方向。恰好田边有位蓬头垢面的老农夫,项羽上前问道:“老爷子,怎么走可以回江东?”
    那位老农夫头也不抬,手指着一条路,淡淡的答道:“走这边。”
    项羽连忙谢过老农夫,疾驰而去。老农夫继续弯腰耕田,过了好半天,灌婴、郭翁伯、王旭也来到这个岔路口,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追。王旭瞅见那位老农夫,上前问道:“老人家,您刚才有看到一群军士路过此处吗?”
    那位老农夫也不抬头,反问道:“你是说项羽吗?”
    众人正在诧异,不知作何回答。那位老农夫挺直腰板,摘下头上的斗笠,整了整蓬乱的头发,笑着跟王旭打趣:“王将军真是贵人多忘事,几日不见,就不认识老夫了吗?”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蒯通。
    王旭又惊又喜,问道:“您不是告老还乡了吗,怎么会到此处?”
    蒯通叹道:“多年战乱,百姓受了太多苦,是时候来个了断了。我断定项羽必从此过,提前在此恭候多时了。之前,项羽果然从这里经过,我就让他们走那边。那边是条死路,前方是一片大沼泽。你们循迹而去,必能追上项羽。”
    众人连忙谢过蒯通,急追而去。果然不出蒯通所料,项羽误入大沼泽,困在里面出不来,终于被灌婴等人追上。项庄为项羽殿后,拖住灌婴一行,项羽趁机逃脱,再次引兵向东逃窜。而项庄终于体力不支,被郭翁伯生擒。项羽逃至东城,身边仅剩二十八骑。
    灌婴、王旭带着数千轻骑继续追击,将项 围在山上。项羽对身边人感慨道:“我自起兵以来,身经七十余战,无往不利,称霸天下。今日穷困至此,是天要亡我,不是我打仗无能。我愿意来个痛快,和敌人决一死战。我们势必要获胜三次,斩将夺旗。”
    于是,项羽将这二十八骑分为四队,跟众人约定分四个方向往山下冲,最后在山的东面会合。项羽还跟众人打赌:“我肯定能斩杀一个汉将,你们信不信?”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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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 自刎

    话音未落,王旭猛然觉得背后传来一股寒意,仿佛是某个人投来的目光。王旭连忙转身,四下张望,却一无所获。莫负见王旭举止蹊跷,瞬间领会,也张望过去,却也没看出端倪。
    过了好一会儿,王旭索性不找了,大声说道:“倘若有人了解这个玩意儿的,可到我府中一叙,我随时恭候。”
    宴罢,众人向刘季告退。韩信回到府中,进了书房,命人送来一盘饭菜,然后屏退众人,悄悄打开房内的一间暗室,对着黑暗处说道:“没人了,你可以出来用膳了。”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昏暗的烛光照亮那人的脸,竟是钟离眜。

    钟离眜对韩信抱拳:“多谢韩将军的救命之恩。”
    韩信:“你放心,有我在,谁也甭想动你一根毫毛。”
    与此同时,彭仲府中,彭仲竟然在书房中与田横密谈。彭仲悄声对田横说道:“田兄,大势已去,你还是认命吧。我也保不了你,你还是向刘季自首得了。。。。。。”
    田横长叹一声:“多谢彭兄这些日子的关照。我也不想东躲西藏,过得如此狼狈。只是当初我将郦益基烹杀,刘季岂会轻饶我?不劳您费心,天下之大,怎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于是,田横向彭仲辞别,带着手下五百勇士,隐居到齐国东边的一个海岛去了。

    也就在这个深夜,王旭正在床上安睡,突然一支冷箭从窗外射进来,钉在桌板上。王旭听到动静,连忙起身,打开窗户查看,却不见一个人影。王旭惊奇不已,拔出那支箭矢,发现箭上绑着一张字条。王旭打开字条,只见上面写着:“碎片有害,留之无益。刮去字样,抛入海中。”
    王旭拿着字条,匆匆前往莫负府上。莫负看过字条,笃定的说道:“3号果然还活着,他就在我们中间。”
    王旭嗔怪道:“算起来,3号也是老大不小的人,还喜欢捉迷藏。来回打了三次照面,他才肯现身。还藏头不露尾,到现在也不肯让我们见一面,搞得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莫负:“3号太老道了,将我们安排的明明白白;还顺带给我们上了一课——干我们这行,要想活得久,就得藏得深。”
    王旭:“像你我这种爱露脸的人,会不会太危险?以后要不要低调点?”

    莫负:“低调不一定安全,但危险一定刺激。”
    王旭:“你喜欢刺激?”
    莫负:“我的出生就很刺激,横跨银河系,穿越黑洞,一出生就遇上爆炸。生来如此,改不了,想让我不爱刺激都不行。”
    王旭:“原来喜欢刺激才是逆行者的天性。改变天性,3号是怎么做到的?”
    莫负:“你别忘了,3号出生的时候,炸药哑火了。”
    王旭:“他这么低调,我不怪他。他活的这么久,我也不怪他。我气的是,他动不动就失联,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莫负淡淡说道:“静观其变。”
    俩人正说着,突然院子另一头发生怪异的响动。王旭,莫负登时警觉起来,停止交谈,连忙开窗查看,看了好一会儿,也未发现蹊跷,莫负说道:“没事,那边是郭翁伯的寝室,可能又失手打翻茶杯了吧。”
    于是,王旭向莫负辞别。这个时候,在郭翁伯屋内,郭翁伯正贴着窗缝向外张望。见王旭离开,莫负关窗,郭翁伯不禁长舒一口气,回头轻声叫唤:“没事了,你出来吧。”这时,从里屋昏暗处缓缓走出一人,竟是季布。

    郭翁伯压低嗓门说道:“季将军,你何不向刘季自首,这样躲躲藏藏,何时是个头?”
    季布叹道:“我何曾不想重见天日,谁愿意像只老鼠一样苟且偷生。只是,你也看到项庄的下场,刘季岂会给我留活路?”
    。。。。。。
    几日后,刘季朝见群臣,说道:“我听说田横带着五百人逃到海岛上去了。田横颇得民望,我决定赦免他的罪过,召他入仕。我保证,田横来了,最大可以封王,最差也能封侯。他若是不肯来,只有死路一条;我说的,上天也救不了他。”
    于是,刘季派出的使者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抵达田横隐居的海岛。田横见到使者,说道:“我烹杀了刘季的宠臣郦益基,真要去了洛阳,岂非白白送死?”使者就把刘季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田横,田横无奈,只得带着两个门客前往洛阳。
    田横来到离洛阳三十里远的一个叫尸乡的地方,对他的两个门客说道:“想当初,我是齐王,刘季是汉王,我们都是王,平起平坐。时过境迁,刘季做了皇帝,我成了亡国奴。我还要入朝去侍奉他,真是奇耻大辱。我烹杀了他的宠臣郦益基,却还要在他手底下听差办事,憋不憋屈,为不为难?刘季召我前来,不过是想看看我的相貌。如今,刘季就在洛阳,倘若斩下我的头,快马奔驰三十里,我的面容依然不会变,刘季还能看个真切。”说完,田横挥剑自刎。
    于是,那两位门客手捧着田横的头颅,跟随着刘季的使者,快马加鞭赶赴洛阳,觐见刘季。刘季见到田横的人头,不禁落泪,叹道:“田横真不愧是豪杰啊!”随后,刘季以诸侯王的规格厚葬了田横。田横的葬礼结束后,那两位门客在田横的墓旁刨了个坑,旋即自刎,伏尸坑中,为田横陪葬。
    刘季听说后,觉得田横的五百勇士都是侠客,就派使者召他们入朝。那五百勇士听说田横已死,当即自刎,追随田横而去。

    过了不久,楚王韩信、燕王韩广、赵王张耳、淮南王英布、梁王彭仲、韩王韩信离开洛阳,返回各自的属地。而刘季则率领群臣,车如簇,马如龙,浩浩荡荡的向长安进发。一路上,众人心怀鬼胎,各有打算。
    回到长安后,刘季朝见群臣,说道:“我能夺天下,各位居功至伟,现在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前段时间,很多人到我这里争功,搅得我焦头烂额,拿不定主意。我觉得萧何应居首功;不过,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谁的功劳最大?”
    很多人答道:“曹敬伯追随您南征北战,身受七十处创伤,战功最多,应该排第一。”
    刘季听了,默不作声,正在沉吟之际,叔孙通早就瞧出刘季的心思,大声驳斥众人:“楚汉之争时,陛下多次溃败,全靠萧何从关中发来新兵、粮饷,我军才能转败为胜。萧何建立的是万世之功,岂是曹敬伯这些个一时的战功所能比拟的?我觉得,论战功,萧何第一,曹敬伯第二。”
    刘季不禁喜上眉梢,当即拍板:“叔孙通说得好,甚合我意。就这么定了,萧何功劳最大,曹敬伯次之。”随后,刘季又封赏了张子房等二十多位功臣。
    过了一段时间,刘季老远望见群臣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等到刘季走近,群臣又装作无事人似的,默默闪躲、散开。刘季觉得奇怪,就召来张子房问道:“他们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都在偷偷聊些啥?”
    张子房面不改色的答道:“他们在商讨谋反之事。”

    刘季大惊:“天下初定,他们为何要谋反?”
    张子房:“您曾经是平头老百姓,靠这些人夺了天下。如今,您贵为天子,得到封赏的都是您的亲近之人,而被诛杀的都是您的仇家。您在定陶称帝,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您对这些人都没有表示。得不到封赏就算了,他们甚至担心您会寻他们的过失,夺他们的性命。所以,他们就聚在一起谋反。”
    刘季有点慌:“那该咋整?”
    第三十九章 辞官

    张子房不答反问:“您平时最恨谁?”
    刘季踌躇片刻,坦白道:“雍齿。他屡次羞辱我,我早就想宰了他。”
    张子房笑着答道:“那您就赶紧封赏雍齿,其他人自然就会心安,不再谋逆。”

    当晚,刘季宴请群臣,当众封雍齿为什邡侯。群臣一边畅饮,一边兴高采烈的议论:“连雍齿都能封侯,我等可以高枕无忧了。”
    没过多久,刘季对群臣大行封赏。项伯被册封为射阳侯,审益基被封为辟阳侯,娄敬被授为郎中等等。王旭因功被拜为后将军,连莫负都被封了个鸣雌亭侯;然而,郭翁伯与邵平却辞官不受。
    王旭与莫负找到郭翁伯,王旭问道:“你我并肩奋战,厮杀半生,为何功成之日,你却要隐退?”
    郭翁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我慷慨从戎是为了有所作为,不枉此生。高官厚禄,从来不是我所想的。现在,天下太平,我也该回归江湖,过过闲散日子了。”
    王旭见郭翁伯去意已决,就不再强留,感慨道:“郭兄的坦荡心胸,我真是望尘莫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郭翁伯:“离开长安这个富贵乡,唤上三两江湖道友,与高山流水,丝竹流觞为伴。”
    莫负:“妙。只是,我们以后该怎么找到你?”
    郭翁伯:“待到该见面之时,你们不用找我,我自会找到你们。”

    郭翁伯不急着走,在长安又逗留了一段时间。即使他辞了官,在民间的名望依然很大。郭翁伯每次出行,江湖中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主动让道;唯独有一人神情倨傲的坐在街边,斜眼看着他。
    郭翁伯的江湖兄弟们很恼怒,想要杀了这个无礼的人,郭翁伯劝道:“我行走江湖,讲个义字。我得不到别人的尊重,是我自己修为不够,怨不得他人。”
    事后,郭翁伯暗中嘱托官府中人:“这个跟我不对付的人,我觉得他有点意思。请你帮我关照一下,以后轮到他服役的时候,把他免了,免得他受劳役之苦。”就这样,这个无礼的人多次逃过了朝廷的兵役。这个无礼的人觉得很奇怪,就去向官府打听,才得知原委。于是,他登门向郭翁伯负荆请罪。这事儿在江湖上传开以后,郭翁伯的名头更大了。
    又有一次,长安有两家人结下深仇大怨,先后有十余位英雄豪杰前去调解,都未能说服这两家人化解仇怨。郭翁伯听说以后,就在一天晚上去拜会这两家人。这两家人出于对郭翁伯的敬畏,准备言归于好。
    郭翁伯就对这两家人说道:“我听说长安本地许多英雄好汉前来劝解,你们都不卖他们面子。如今,承蒙诸位抬举,你们愿意听取我的劝告,化干戈为玉帛,我很高兴。可是,我郭翁伯一介外乡人,强龙不压地头蛇,怎能盖了本地豪强的风头?。。。。。。你们暂时不要宣扬出去,等我离开长安,长安本地的豪杰再来调解的时候,你们再和好。”这两家人欣然应允。

    于是,郭翁伯觉得是时候离开长安,归隐山林了。临行前,郭翁伯先去向莫负、王旭辞别,又去拜访夏侯婴。夏侯婴盛情招待了郭翁伯,留他在家中连日欢饮。过了几日,郭翁伯借着酒兴,问夏侯婴:“季布犯了什么大罪,刘季搜捕的如此急迫?”
    夏侯婴:“当初楚汉相争,季布作为项羽的麾下大将,在荥阳、成皋一带将陛下压迫的甚是狼狈。刘季觉得脸上无光,非要抓到季布,杀了泄愤,才肯罢休。”
    郭翁伯愣了半晌,接着问道:“你觉得季布是个怎样的人?”
    夏侯婴:“他是一个极有才干的人。”
    郭翁伯趁机说道:“季布当初受项羽差遣,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刘季想清理项羽的余党,能杀得干净吗?刘季刚刚登基,却为了一己私怨追捕仇家,大家会觉得他心胸狭窄。季布有大才,真要逼急了,指不定逃到漠北投靠勋育。伍子胥向楚平王复仇,掘墓鞭尸,这就是前车之鉴,你何不劝劝刘季?”
    夏侯婴见郭翁伯说的兴起,直直的盯着郭翁伯的双眼,冷不丁来了一句:“季布是不是藏在你家?”

    郭翁伯被夏侯婴吓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硬着头皮说道:“谁说的?我哪有这个狗胆,窝藏反贼。”
    夏侯婴面无表情的盯着郭翁伯,郭翁伯慌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过了半晌,夏侯婴忽然嘴角一抿,暗笑不止。郭翁伯见了,与夏侯婴相视而笑,倆人心照不宣。
    次日,夏侯婴觐见刘季,按照郭翁伯的说法,为季布求情。刘季幡然醒悟,召见并赦免了季布,还任命其做了郎中。随后,郭翁伯向夏侯婴、季布辞别,云游四海去了。
    跟郭翁伯一样,邵平也辞官不受,而是留在长安,开了一家很大的钱庄,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有一次,邵平乘船外出,经过一座桥下,突然桥上有个挑粪的人把一整桶的粪便倒入他的船上,粪便溅了邵平一身。
    邵平抬头一看,发觉那个挑粪人似曾相识。邵平的随从很生气,跳下船,冲到桥上,就要痛殴那人一顿。邵平连忙拦下随从,说道:“不知者不怪。他如果知道我在桥下,怎敢冒犯我?”随后,邵平一番好劝,那个挑粪人才很不情愿的走了。那人走后,邵平匆匆回到家中,翻出账册查阅,查到那人在账上欠了三千多两。

    邵平对左右说道:“我就觉得刚才那人面善。想来是欠我太多钱,又还不上;就故意寻衅滋事,把粪便洒到我身上,想借故被你们打一顿,一死了之。”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就要去搜寻那个挑粪人,讨个公道。邵平阻止了众人,还当场撕毁了那人的债券。
    还有一次,年关将近,邵平听到钱庄大堂传来一阵吵闹声,出去一瞧,原来是邻居。掌柜跟邵平诉苦:“这人先前拿衣服来典当借钱,现在却两手空空来赎取,还口出恶言,还有没天理了?!”
    那个邻居明知自己是无理取闹,还不知收敛,兀自在那厮闹。然而,邵平却心平气和的跟那个邻居说道:“我明白你的难处,就要过年了,你无非是想取点钱置办家当,这点小事尽管向我开口,不必争吵。”
    说完,邵平命掌柜取出这个邻居先前拿来典当的几件衣服。邵平翻看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件棉衣说道:“寒冬将至,这件棉衣可御寒,必不可少,你拿去吧。”
    邵平又指着另一件长袍说道:“这件长袍,做工尚好,看着也体面。你可拿回去,出门拜年的时候穿。其他几件不是急需,理应暂且留在我这里。”于是,那个邻居拿着棉衣和长袍,默默离去。奇怪的是,就在当天晚上,那个邻居死在了另一个钱庄商人的店里。

    那个钱庄商人百口莫辩,赔了这家人许多钱财。这桩命案查了将近一年,才真相大白。原来,那个邻居负债累累,又素知邵平有钱,就去到钱庄,无故挑事,想要趁乱服毒自杀,临死前讹邵平一笔。没曾想,却碰到邵平这个软钉子。那个邻居只得转战其他钱庄,嫁祸给别人。
    掌柜听说以后,就问邵平:“您怎么看出那个邻居有蹊跷?”
    邵平:“但凡一个人有不合理的举动,必有倚仗。小事不能忍,必有大祸降临。”
    虽然邵平、郭翁伯辞官隐退,但是大部分功臣还是接受了刘季的封赏,留在朝廷为官。过了一段时间,萧何奉诏建造新皇宫。竣工后,刘季前去视察,发觉未央宫太过宏伟豪华,就责问萧何:“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你把皇宫建造的如此奢华,别人会怎么看我!?”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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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一章 响箭

    韩信伸了个懒腰:“可以开饭了吗?聊他纯粹是浪费时间。”
    于是,刘季叫上饭菜,与韩信一齐用膳。刘季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你觉得我能带多少兵?”
    韩信随口应答:“顶多十万。”
    刘季:“你能带多少?”
    韩信自信满满的答道:“越多越好。”
    刘季登时阴沉着脸:“你那么能耐,为何还被我制得死死的?”

    韩信看见刘季变了脸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禀:“您不善于带兵,却善于领导将军,所以我们才被您制得服服帖帖。您是天选之子,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的。”
    韩信一通马屁,才算打消刘季心中的怒气,侥幸过关。
    韩信被刘季强行挟持到长安后,时常称病不朝,躲在家中,过得非常憋屈。一日,韩信百无聊赖,就外出散心,正巧遇见莫负。韩信趁着四下无人,连忙拦住莫负,请教道:“刘季对我有很深的忌惮之心,连我府中的扫地大爷都知道我朝不保夕,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还望你支个招,救我一命。”
    莫负犹豫再三,不愿启齿,却耐不住韩信的再三恳求,只得说道:“樊哙素来与刘季亲近,你何不去走动走动,求他想想办法?”
    韩信犹如醍醐灌顶,谢别莫负,命人携带着许多金银珠宝,前去拜访樊哙。樊哙听说韩信居然肯纡尊降贵,登门来访,顿时觉得捡了天大的面子,连忙出门相迎。韩信进府后,与樊哙一番闲聊,抛出许多高明的论断,樊哙完全搭不上话。
    就这样聊了一炷香时间,韩信感觉鸡同鸭讲,很是无趣,樊哙也自惭形秽。于是,韩信一刻也不愿停留,向樊哙告辞。樊哙亲自将韩信送出府门,行跪拜礼,毕恭毕敬的说道:“您肯来光临寒舍,在下荣幸之至。”
    韩信离开樊哙府邸,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要与樊哙这种人为伍。”

    就这样,韩信隔三差五就去拜访樊哙,可其实他心中却很不痛快。过了不久,韩信听说韩王韩信从晋阳来长安朝拜刘季,突然心生一计。韩信趁着夜深人静,秘密求见韩王韩信。
    韩信向韩王韩信行礼:“韩王,你好,我是韩信。”
    韩王韩信回礼:“淮阴侯,你好,我是韩信。”
    两个韩信不禁同时一愣。
    过了半晌,淮阴侯韩信打破尴尬:“你既然叫韩王,封地本来应当在韩国颍川一带。刘季排斥诸侯王,居然把你这个正儿八经的韩王,打发到晋阳那个边远之地。晋阳北靠勋育,勋育铁骑时不时就会入侵,你这韩王做的可还安稳?”
    韩王韩信回怼了一句:“马马虎虎,至少我现在还是韩王。不像你,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楚王,以前多风光,现在还不是沦落成淮阴侯。”
    淮阴侯韩信冷笑了几声,也不言语。韩王韩信愈加恼火,厉声质问:“有话说话,阴阳怪气的,你笑啥?”
    淮阴侯说道:“替刘季诛灭项羽,平定天下,还有谁的功劳比我大?诸侯王当中,还有谁的功劳比你小?你跟随项羽那么久,可曾为刘季建立过一点功勋?你没有功劳就算了,过错倒不少吧?我功劳这么大,刘季都容不得我,何况你这种无功有过,平白捡来的诸侯王?”
    韩王韩信越听越揪心,连忙求教:“那我该咋办?”

    淮阴侯韩信拉住韩王韩信的胳膊,推心置腹的说道:“晋阳、太原一带,是精兵良将、英雄豪杰汇聚之地。你素来乖巧,有人污蔑你谋反,刘季不会轻信。可是别人多说几次,刘季肯定会起疑,还会亲自去讨伐你。真到了那一步,我愿意在京城做你的内应,与你共谋天下。”
    韩王韩信大喜:“您雄才大略,战无不胜。有您相助,我还会怕刘季那个糟老头?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于是,两个韩信相互立下盟誓。几日后,韩王韩信朝拜完刘季,返回晋阳,蓄势待发;而淮阴侯韩信则继续留在京城,静观其变。
    不料,韩王韩信还没筹备妥当,勋育却率先发难了。漠北的十万勋育铁骑在单于栾弟默读的率领下,大举进犯韩王韩信的封地。栾弟默读在马邑将韩王韩信重重包围,韩王韩信支撑不住,一面向刘季求援,一面多次派出使者向勋育求和。刘季怀疑韩王韩信暗中勾结勋育,就写信责骂他。韩王韩信担心被杀,索性向栾弟默读献上马邑,投靠了勋育。随后,韩王韩信反戈一击,夺取了太原。
    刘季得知韩王韩信反了,大怒,召集群臣,说道:“韩王韩信又叛变了,这不是新鲜事。只是,听说勋育的首脑叫栾弟默读,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如此强横?”

    萧何连忙走出班列,徐徐道来:
    勋育的前任单于叫栾弟淳维,栾弟默读是他的长子。后来,栾弟淳维在世的时候,另娶了一个阏氏,又生了个儿子。栾弟淳维爱屋及乌,就想杀了栾弟默读,立小儿子为太子。可是,虎毒不食子,父子相残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明目张胆的做。栾弟淳维就与月知国结盟,把栾弟默读送过去做人质。栾弟默读前脚刚到月知国,栾弟淳维后脚就发兵猛攻月知。
    月知人觉得被勋育摆了一道,极为恼火,想要杀了栾弟默读泄愤。幸亏栾弟默读事先收到小道消息,偷了匹快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逃回了勋育。栾弟淳维没料到栾弟默读竟然这么猛,又不舍得杀他了,还拨给他一万骑兵。后来,栾弟默读偶然得知栾弟淳维故意设计陷害他的内情,瞬间黑化了。
    栾弟默读发明了一种响箭,用以训练他的部属。栾弟默读下令:“我的响箭射哪儿,你们就要射哪儿。谁不跟着我射,就按军法斩首。”栾弟默读先用响箭射飞禽走兽,有人不跟着射,栾弟默读就把这些人处斩。不久以后,栾弟默读用响箭射自己心爱的宝马,有人不敢跟着射,栾弟默读就把这些人杀了。过了一段时间,栾弟默读用响箭射自己的爱妻,还有人不敢跟着射,栾弟默读照旧将这些人处死。
    又过了些时日,栾弟淳维外出狩猎,栾弟默读就偷来栾弟淳维的爱马,用响箭射它。这次,所有属下都跟着栾弟默读射击,栾弟默读知道时机到了。
    几日后,栾弟默读自动请缨,跟着栾弟淳维去打猎。趁着大家玩的兴起,防备松懈之时,栾弟默读抽出响箭,射向父亲栾弟淳维。栾弟淳维正在诧异,栾弟默读的部下齐刷刷掏出弓箭,万箭齐发,射向单于栾弟淳维。
    栾弟淳维瞬间被箭矢扎成了马蜂窝,死的惨烈,死的不明不白。随后,栾弟默读果决的杀死了弟弟和父亲的阏氏,并一一铲除异己,自立为单于。
    东胡与勋育族接壤,听说栾弟默读自立为王,打算试试栾弟默读的深浅。东胡就派出使者,对栾弟默读说:“听说你们的先王栾弟淳维有一匹千里马,我们的首领想要。”
    栾弟默读就召集群臣,询问他们的意见,群臣纷纷说道:“千里马是勋育的宝,不能给。”
    栾弟默读却说道:“东胡是我们的好邻居,我们怎可吝惜一匹马,而得罪好邻居?”于是,栾弟默读将父亲栾弟淳维的宝马赠给了东胡。
    东胡想再次试探,又让使者对栾弟默读说道:“听说你的一个阏氏长得很漂亮,我们首领想要。”
    栾弟默读再次召集群臣,询问他们的意见。群臣怒不可遏,嚷嚷道:“哪里有把妻妾送给别人的道理,东胡太无礼了,扁他!”
    栾弟默读却说:“东胡是我们的好邻居,虽然他是隔壁家老王,我们怎可吝惜一个女人,而得罪他们?”于是,栾弟默读将自己的阏氏送给了东胡。
    第四十二章 白登

    东胡的首领收到栾弟默读的阏氏,讥笑道:“都说栾弟默读是条汉子,原来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罢了,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从此,东胡瞧不起栾弟默读,对勋育放松了戒备。东胡与勋育之间有一块无人区,东胡派出使者,对栾弟默读颐指气使的说道:“这块地我们东胡要了,你们一边凉快去。”
    栾弟默读还是召集群臣,询问他们的意见。群臣经过前两遭,没了心气,许多人回禀:“那块地没人住,谁要谁拿去。”
    不料,栾弟默读勃然大怒:“土地,国之根本,一寸也不能让。”
    说完,栾弟默读将那些主张把无人区让给东胡的大臣当众处死,随后召集三军,下令“如有后退逃跑者,杀无赦”,然后举兵突袭东胡。东胡未加防备,被杀个大败,东胡的首领也死于乱军之中。
    栾弟默读再接再厉,驱逐月知,吞并楼烦,征服了浑庚、屈射、丁零、鬲昆、薪犁等国。从此,勋育雄踞漠北。

    萧何说完栾弟默读的故事,刘季连连咂舌:“栾弟默读是个狠人,我们不可大意。”
    于是,刘季领着陈平、樊哙、夏侯婴、周勃、娄敬、王旭等人,率军32万,讨伐韩王韩信与勋育。刘季还命令淮阴侯韩信陪同前往,韩信却托病拒绝。刘季出征前,邵平上书请愿捐赠一半家产资助军用。刘季召见了邵平,问道:“你又想回来当官了?”
    邵平:“不想。”
    刘季:“那是家里遇到什么难事,遭到了什么冤屈,结下了什么仇家,要我帮忙?”
    邵平:“我辞官以后,与世无争。遇到穷人,我就资助他;遇到恶人,我就开导他。无论我去哪儿,人缘都很好,谁会为难我?”
    刘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邵平:“您想要讨伐勋育,我觉得贤者应该为国分忧,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何愁勋育不灭?”
    陈平在一旁听到了,对刘季耳语:“这不是人之常情,肯定是有什么套路在里面,希望您拒绝邵平的请愿,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儿。”于是,刘季拒绝了邵平的请求,邵平只得继续回去开他的钱庄。
    刘季率领着汉军,经过一番长途跋涉,进入太原郡。汉军与勋育经过几场交战,都获得了胜利,并在铜鞮重创了韩王韩信的部队。韩王韩信只得投奔栾弟默读,汉军趁胜追击,连克晋阳、离石、楼烦等地。刘季听说勋育驻扎在代谷,就派了十多批使者前去侦察。这些使者查探归来,向刘季汇报的如出一辙:“勋育士兵都是老弱病残,蓄养的牛马都很瘦弱。勋育不过如此,不足为虑。”
    刘季大喜,就要挥师前行,娄敬劝谏:“勋育横扫漠北,灭了那么多国家,应该是有两把刷子的,并非都是浪得虚名。请您稍安勿躁,容我先去看个究竟。”于是,娄敬前往代谷侦察,眼前的情景果然如前面十多批的使者所说,勋育的队伍中竟是些老弱病残,一派暮气沉沉的景象。
    娄敬侦察结束,当即回程,向刘季复命:“切不可贸然进军,勋育肯定在使诈。”

    刘季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娄敬:“两国交战,势必耀武扬威,壮大声势。我到了代谷,勋育的士兵尽是些不堪一击的人,牛马都很孱弱,哪里有一点打仗的精气神。这必定是栾弟默读使诈,故意示弱,引诱我们上钩。”
    刘季一听,雷霆震怒:“你个孬种!凭着两张嘴皮子,捞到官做,现在又在这里妖言惑众。我的二十万大军已经跨过句注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胡乱臆测,莫非想要扰乱军心?”于是,刘季将娄敬囚禁在广武,留待战后处置。
    随后,刘季撇开大部队,带领轻骑率先抵达平城。刘季看见勋育大军果然都是些老弱病残,喜不自胜,对左右说道:“勋育尽是乌合之众,可恨那娄敬,还跟我咋咋呼呼。等我凯旋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娄敬的舌头割了,看他以后还敢嚼舌头。”
    于是,刘季率军直扑勋育大军,勋育的这些先头部队抵挡不住,连连败退。刘季乘胜追击,直抵白登山下。汉军正杀得兴起,突然四下鼓号雷鸣,不知从哪里蹿出大批勋育骑兵,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而来,将刘季的大军重重围困在白登山上。

    汉军将士正在惊疑之际,栾弟默读策马从勋育军中穿出来,来到阵前,遥望刘季等人,高呼:“你们已经被我包围了,赶紧乖乖投降。如若不然,我麾下四十万大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刘季懊悔不跌,猛拍大腿,说道:“还真被娄敬说中了,我们中了栾弟默读的奸计。”
    汉军被堵在白登山上,望着山下精盔铁甲、威风凛凛的勋育大军,吓得两腿发软。刘季连忙命人扎好营寨,扛住了勋育大军的数次强攻。刘季就组织突围,展开了几次反攻,均无法突破勋育的铁桶阵。汉军与勋育大军在白登山对峙了七天七夜,汉军无法突围,勋育大军也没法剿灭汉军。汉军粮草不济,后续部队又无法及时赶到,形势十分不利。
    刘季焦急不已,召来众人商议:“我军被勋育围困,突围不得,如今粮草将尽,援兵未至,如何是好?”
    陈平:“微臣近日在山上观察,栾弟默读经常与新娶的阏氏同进同出,朝夕相伴,我们可以在这个女子身上做文章。。。。。。”
    于是,刘季依从陈平的计策,任命王旭为特使,趁着雾色下山,秘密求见栾弟默读的阏氏。那位阏氏屏退左右,接见了王旭。王旭顺势献上几大箱的金银珍宝,还从怀中掏出一卷书画,说道:“这是我们大汉皇帝献给您的,聊表心意,万望笑纳。至于这幅书画,还请您转交给单于殿下。”
    阏氏看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顿时心花怒放,欣然收下。阏氏顺手打开那幅画卷,只见画上是一位绝色美女。阏氏越看越是自惭形秽,不禁有些恼火,问道:“这幅美人画送来干嘛?”

    王旭胡诌道:“我们皇上说了,勋育单于是大英雄,我们愿意罢兵请和。金银珠宝献给您,绝世美女献给单于。这画上可是我们汉国的第一大美女,因为美女不在军中,先呈上画像。倘若日后和谈顺利,美女必定双手奉上。”
    阏氏又急又气,将花卷甩到王旭身上,斥道:“送美女干嘛?单于有我一人就够了,你们何必添乱?”
    王旭:“我们皇上也担心,把这位美女献给单于以后,您会失宠。可要是不献吗,又担心单于不肯撤围。这可如何是好?。。。。。。”
    阏氏跟王旭打包票:“既然我收了你们的厚礼,就会替你们说话。你就放心好了,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王旭连忙谢过阏氏:“那就有劳您多费心了。只要单于肯退军,不仅进献美女之事就此作罢,我们还另有厚礼孝敬您。”
    王旭走后,阏氏连忙向栾弟默读进谏:“我的属下接到消息,汉朝有几十万援军,明日就到。”
    栾弟默读有些狐疑,说道:“真的?我怎么没听说。”
    阏氏见栾弟默读不好糊弄,又改口说道:“两国不可相逼过甚,汉朝的皇帝被我们困在山上,汉人岂能善罢甘休?就算您攻取了汉朝的城池,我们勋育人也会水土不服,不能常住。倘若运气不好,最终没能杀了汉朝皇帝,我们就危险了。”
    栾弟默读面不改色的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阏氏:“汉军被围七天,却丝毫不乱,可能有神的庇护。您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以免惹祸上身。”栾弟默读也不表态,让阏氏先行退下。
    栾弟默读的儿子栾弟稽粥在帐外偷听到倆人的对话,等阏氏走后,进帐劝谏道:“父王,切不可听信妇人之言。如今,汉军已被我军围困七日,胜利唾手可得,岂可无故退军,白白错失良机?”
    栾弟默读:“我知道,只是阏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攻下中原的城池,我们勋育人又住不惯,岂非徒劳无功?汉军顽强,这块硬骨头也不好啃,我军会有很多伤亡。另外,我曾与韩王韩信约定,三天前在此会师。可是,到现在都没看见他的人影,莫非其中有诈?韩王韩信压根就是刘季派来的奸细,跟我们使无间道的?”
    第四十三章 刺杀

    栾弟稽粥摇摇头:“不会吧。韩王韩信那厮,蠢相挂在脸上,有这能耐?”
    栾弟默读踌躇许久,说道:“这桩买卖风险大,收益低,指不定还会倾家荡产。反正我们这次南下,掠夺的战利品也很丰厚,还是见好就收的好。”

    于是,栾弟默读下令分批撤退。阏氏暗中派人向汉军通风报信,刘季收到信报,欣喜若狂。陈平对刘季说道:“勋育善用长枪弓箭,我们还须小心提防。让将士们撤退时保持队型,一致朝外,手持强弩,均搭设两支利箭,慢慢撤围。”
    刘季采纳陈平的建议,下令撤军,缓缓退到了平城。随后,勋育大军也返回了漠北。韩王韩信心知中原已无他的立足之地,也逃亡到漠北,投奔了栾弟默读。
    刘季战败,准备返回广武。途经赵国的时候,张耳亲自为刘季安排食宿,对其十分恭谨,还将自己的爱妃赵淮献给刘季。刘季经此白登惨败,心绪不宁,又多喝了两杯,于是叉开两条腿,像个簸箕一样席地而坐,冲着张耳破口大骂。
    对于刘季的无礼举动,张耳只得忍气吞声,默默退下。张耳的国相贯高在殿外看见这一幕,义愤填膺,对张耳说道:“您是天下闻名的英雄豪杰,割据一方的赵王,啥时候成了受气包了?您这么谦卑,刘季却还对您如此傲慢,请让我杀了他。”
    张耳也很愤怒,两只鼻孔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自吞下胸中一口恶气,无奈的说道:“是刘季推举我做赵王,赵国才能重见天日。相比于赵国的生死存亡,这一点屈辱不算什么。刺杀之事,你不要再提了。”
    贯高见说不动张耳,就先行退下。回去以后,贯高秘密召集亲信,说道:“我们的赵王已经不复当年之勇,现在成了仁厚长者了,不肯背负刘季的恩德。刘季当众羞辱赵王,我们必须杀了刘季,为赵王争一口气。成了,功劳归赵王所有;败了,我来抵罪。”
    于是,贯高瞒着张耳,秘密纠集了一批死士,伺机刺杀刘季。无奈樊哙、夏侯婴日夜守护刘季,防备甚严,贯高竟无从下手。过了一段时间,赵淮得到刘季的临幸,有了身孕。张耳就派人建造一座别馆,供刘季、赵淮居住。贯高瞒住众人,预先在别馆中埋伏杀手,就等着刘季入住。

    到了乔迁那日,张耳亲自带路,领着刘季一行进入别馆。贯高不禁有点担忧,担心刺客门会误伤了张耳。于是,贯高拦住张耳,对刘季说道:“这座别馆是由我负责督造的,赵王对馆内布置并不熟悉,还是由我来带路吧。”说完,贯高抢在张耳身前,领着刘季等人进入别馆。
    贯高趁人不备,对身旁的亲信偷偷使了个眼色。那个亲信会意,暗中将张耳拦在别馆门外,悄声说道:“赵王且慢,贯大人有要紧事,让我转告您。”张耳不明就里,停下脚步,准备听这个亲信奏事。于是,那个亲信就信口胡诌,对着张耳侃起大山来,故意拖延时间,阻止他进入别馆。
    其他人没有在意,王旭倒是发觉了贯高及其亲信的异常举止。王旭见贯高一脸慌张,匆匆忙忙就要领着刘季往内殿走,更是起了疑心,就对刘季说道:“此处颇为雅致,您不妨先在这庭院里赏景,容我先进去布置家当。”说完,王旭偷偷向刘季皱了下眉头。
    刘季当即会意,瞬间警觉起来,故作轻松的对王旭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那你去吧,记得奇珍异宝多摆放一些。”说完,刘季挽着赵淮,在樊哙、夏侯婴的陪同下在外院四下闲逛。王旭带着一帮侍卫进入内殿,搜查良久,都未发现异常。王旭心想:“莫非是我多虑了?”却又望见殿外的贯高正伸长着脖子,神色紧张的朝殿内张望。
    王旭愈加确信殿内必有蹊跷,就在殿内来回踱步,不时翻看橱柜,却一无所获。王旭正心急如焚,猛然发觉有一堵隔墙超乎寻常的宽厚。王旭一边沿着墙根徘徊,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贯高,只见贯高双目圆睁,鼻孔放大,嘴唇颤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一副十分紧张的模样。
    王旭登时明白了七八分,缓缓举起佩剑,用剑鞘敲击了那道隔墙两三下,果然传来空鼓声。

    旋即,王旭一边命人通报刘季,一边派人看住贯高,然后让侍卫们将这堵隔墙团团围住。侍卫们在墙边仔细查探,果然发现墙上有一道缝隙。王旭命侍卫点起火炬,对着那道缝隙往墙内放烟。
    过了一会儿,墙内果然传来阵阵咳嗽声。继而那道缝隙大开,十多名蒙面刺客冒着浓烟,从夹壁墙内夺路而出。王旭当即带着侍卫们一拥而上,瞬间砍翻了五六人,其余刺客均被当场抓获。
    王旭命人将贯高与这些刺客扣押起来,随后向刘季复命。刘季大怒,下令将赵淮、张耳拘禁,交由审益基严加审讯。赵淮对审益基申诉:“我受到刘季的宠幸,已有身孕,求你开恩。”审益基不敢怠慢,如实向刘季禀报,刘季正在气头上,对赵淮的生死完全不予理会。
    赵淮又拜托审益基向皇后吕娥须求情。吕娥须不知则已,一听说赵淮怀孕的事儿,登时妒火中烧,还顺带臭骂了审益基一顿。审益基左右不是人,觉得很憋屈,就不再为赵淮求情。
    与此同时,贯高的那些死士被逮捕以后,在狱中争相撞墙自尽。贯高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自杀有啥用,很伟大,很光荣吗?刺杀刘季之事,赵王的确没有参与,却无辜被拘捕。你们都自尽了,还有谁替赵王申辩?”
    审益基升堂讯问贯高,贯高当庭发誓:“这事儿皆是我一人主使,我的属下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赵王毫不知情,与此事无关。”随后,无论审益基如何逼问,甚至鞭挞了几千下,用烙铁灼烫,以致遍体鳞伤,身上无一处完好,贯高始终一言不发。

    夏侯婴听说贯高被捕,就前往监狱探视他。夏侯婴命人撤去贯高身上的手铐脚镣,还与贯高促膝长谈。夏侯婴询问谋逆之事的来龙去脉。贯高说道:“哪里有人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儿的?如今,我的父母妻儿都因为此事被判了死罪,难道我会用家人的性命去换赵王的性命吗?我只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赵王的的确确没有谋反,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干的。”
    随后,贯高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夏侯婴。夏侯婴当即辞别贯高,觐见刘季,将此事据实相告。刘季这才赦免了张耳与赵淮,并将张耳贬为宣平侯。刘季还对夏侯婴感叹道:“贯高真是忠义之人,把他也放了吧。”
    夏侯婴立马来到狱中,将张耳被赦免的事情告诉了他。贯高欣喜若狂的问道:“赵王真的被释放了吗?”
    夏侯婴也很高兴,答道:“是。陛下还对你一再赞许,也赦免了你。”
    贯高欢喜了好一会儿,随后恢复平静,淡淡的说道:“我被打得体无完肤,到现在还没寻死,只是为了替赵王申辩。既然赵王已经被释放,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死而无憾了。再者说,我弑君在先,如今刘季宽宏大量,宽恕了我,可我也没脸再活下去了。”说完,贯高一头撞墙而死。

    贯高死后,他的事迹传遍天下。刘季经历了贯高这一遭,无心再留在赵国,于是启程前往广武。刘季将白登之围前那些进言可以攻打勋育的使臣处死,并赦免了娄敬。刘季还向娄敬道歉:“之前都怪我不听你的劝告,以致在白登山遇险,被勋育大军围困。近来栾弟默读与韩王韩信那个叛徒经常在边境一带烧杀劫掠,如何是好?”
    娄敬:“天下初定,将士疲敝,此时不宜对勋育用武。栾弟默读弑君篡位,杀人盈城,跟这种人讲仁义道德,纯粹是对牛弹琴,没啥用。我们只能从长计议,从他的子孙后代下手。”
    刘季:“如何下手?”
    第四十四章 吊丧

    娄敬:“您可以将女儿刘元嫁给栾弟默读,并送去丰厚的嫁妆。栾弟默读贪恋财物,必定封刘元为皇后,生下的男孩必定是太子。您再派舌辩之人出使勋育,给栾弟默读上上礼仪启蒙课,让他明白礼义廉耻。栾弟默读活着,是您的女婿;他死了,他的儿子就是您的外孙。哪有听说外孙敢跟外公叫板的?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季连连点头,就要送刘元去勋育和亲。吕娥须听说后,成日里对着刘季哭哭啼啼,骂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怎么忍心抛弃她,把她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刘季被吕娥须搅腾的没有办法,只得贴出告示,让大汉女子自愿报名远嫁勋育。这时,有个叫王昭君的宫女主动请缨,刘季很高兴,认王昭君做了干女儿,定为和亲的人选。在送行仪式上,刘季第一次看见王昭君。这一见不得了,王昭君长得沉鱼落雁,刘季立马惊为天人。
    刘季都快把肠子悔青了,很想将王昭君留下,却又不敢对栾弟默读失信,只得无奈的望着王昭君跟随娄敬出塞,与栾弟默读和亲。后来,王昭君为栾弟默读生下一子,取名伊屠知牙师。

    刘元被成功留了下来,吕娥须很高兴,对刘季交代:“你前番出兵,我为你办了件大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刘季:“什么大事?”
    吕娥须:“我把淮阴侯韩信处死了。”
    刘季大惊,忙问:“怎么回事?”
    吕娥须只得和盘托出:
    之前,刘季亲率大军离开长安,讨伐栾弟默读。淮阴侯韩信留在京城,派人给韩王韩信送去书信:“你只管起兵,我在京城照应。”淮阴侯韩信安排下属在夜里假传圣旨,赦免了在京城中服刑的罪犯和奴隶,将他们暗中纠集起来,准备起兵谋反,弑杀吕娥须与太子刘盈。
    千钧一发之际,淮阴侯韩信的一位属下得罪了韩信,被韩信关押起来,行将处死。这位属下的弟弟连夜上书,向吕娥须告发了韩信谋逆的情况。吕娥须急忙密召萧何,商议对策。萧何立即派一名心腹,假扮军人,偷偷出城,又从北边绕回城内,假称“刘季大获全胜,韩王韩信全军覆没,我军即将班师凯旋”。群臣接报,纷纷入宫贺喜,唯有淮阴侯韩信心中有鬼,装病不出,并取消了谋逆行动。
    次日,萧何派人去淮阴侯韩信府中,邀请韩信来自己的相府开庆功宴,被韩信婉言谢绝。于是,萧何亲自登门,以探病为名,进入韩信的卧室。萧何对韩信说道:“陛下发来捷报,韩王韩信已经败逃,投靠勋育。群臣都上朝称贺去了,就你不去,别人会说闲话。”
    韩信素来信任萧何,就没有多想,与萧何一齐进宫,向吕娥须贺喜。岂料,韩信刚进长乐宫,吕娥须就一声令下,唤出事先埋伏好的刀斧手,当场将韩信擒绑在地。韩信顿时惊慌失措,大声呼救:“萧丞相快救我。”然而,萧何早已尿遁无踪了。
    吕娥须当庭数落韩信谋逆的罪状,随即命刀斧手将韩信斩杀。

    吕娥须说完,刘季不禁唏嘘:“韩信是大功臣、大英雄,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不过他这一死,倒叫我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韩信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吕娥须:“韩信还说了,他很后悔没有采纳蒯通的建议,被我和萧何这样的妇人、小人所骗,都是天意。”刘季当即下旨搜捕蒯通。过了不久,蒯通被擒获,带到刘季跟前。刘季问道:“你当初是否怂恿韩信反叛?”
    蒯通直言不讳:“是。韩信那小子不肯听我的,以致有今日的杀身之祸。”
    刘季暴怒,吼道:“来人啊,把他拖下去,烹杀。”
    蒯通高声疾呼:“且慢,我冤枉!”
    刘季厉声问道:“你唆使韩信谋反,哪里冤枉了?”
    蒯通:“秦朝大乱,群雄并起,有本事的人都抢着上位。家养的狗总是对着陌生人狂吠,那时候,我是韩信的下属,眼里只认得韩信,哪里还顾得上您?况且,当时天下想称帝的人多了去了,您杀得完吗?”
    刘季一听,觉得有道理,就赦免了蒯通。
    随后,刘季表彰萧何,赞赏其诛杀韩信有功。萧何受到嘉奖,非常高兴,就在府中大摆庆功宴。邵平突然不请自来,萧何喜出望外,正要起身相迎;却见邵平披麻戴孝,嚷嚷着说是来吊丧的。萧何气不打一处来,怒骂:“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咒我?”

    邵平不慌不忙的说道:“萧丞相诛杀韩信有功,却不要高兴的太早,只怕从此灾祸不断。”
    萧何见邵平话里有话,连忙将其领进后堂,悄声问道:“你刚才那番话,到底啥意思?我现在是丞相,陛下对我恩宠有加。我做事一贯小心谨慎,未有疏漏。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我以后只会鸿运当头,哪儿来的灾祸?”
    邵平:“刘季南征北战,而您却在京城中安然高坐,还不断的得到封赏,莫不是刘季对您起了疑心?你没看见韩信的下场吗?”
    萧何一听,当场被吓出一身冷汗。第二天一大早,萧何就匆匆进宫求见刘季,极力推辞了刘季的赏赐,还自愿捐献家财,以供军需。刘季很高兴,对其大加赞许。
    时光荏苒,渐渐的,吕娥须人老色衰。而戚懿却年轻貌美,备受刘季宠爱,并且生下皇子刘如意。刘季十分喜爱刘如意,有一次与戚懿母子嬉戏时,随口说了句:“刘盈性格柔弱,一点都不像我;还是如意有我的风范,甚合我的心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戚懿将刘季的话记在心里,自此常对刘季吹枕边风,让刘季起了易储之心。刘季为了废掉太子刘盈,另立刘如意,就去征询大臣们的意见。群臣纷纷反对,灌婴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竟一反常态的结巴起来:“我口才不好,但是我知。。。。。。知。。。。。。知道废长立幼,万万不可。您想废太子,恕我不。。。。。。不。。。。。。不能奉诏。”
    刘季见灌婴这般窘态,被逗乐了,大笑不止。叔孙通也一反常态,犯颜直谏:“晋献公宠爱骊姬,废了太子申生,改立骊姬的儿子奚齐,结果晋国陷入动乱数十年。如今,太子刘盈仁厚孝顺,世人皆知;皇后吕娥须又与您一路同甘共苦,您岂可狠心背弃她?倘若您一意孤行,非要废长立幼,我这把老骨头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刘季不禁冷笑:“哟,连叔孙先生都成了忠臣孝子。。。。。。算了,我开个玩笑而已,大家不要紧张。”于是,众人不欢而散。
    吕娥须在后殿偷听到刘季与群臣的对话,吓得直冒冷汗。吕娥须回到寝宫,思前想后,命人召来莫负,说道:“鸣雌亭侯,听说你能预知未来,我想请教,我儿刘盈能否坐稳东宫之位?”

    莫负踌躇不语,吕娥须不禁有些心慌:“你但说无妨,我绝不怪罪于你。”
    莫负坦然说道:“太子必然要经历一番坎坷,方能如愿。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只看您如何应付眼下的时局。”
    吕娥须直言不讳:“刘季动了易储的念头,戚懿专宠,我在刘季面前说不上话。今天若不是群臣仗义直言,刘如意已经入驻东宫了。”
    莫负:“刘季是有大格局的人,不会因为枕边人多说了几句,就贸然易立太子。刘季今日这一出,大抵只是探探大臣们的口风。现在,他已经知道朝堂的意见了,更不敢鲁莽行事。”
    吕娥须长舒一口气:“这么说来,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莫负:“未必。光有朝堂上的意见还不够,您还需要借助民意。”
    吕娥须一怔,问道:“民意?咋整,拉一帮人过来游行示威?”
    莫负笑了:“这太冒失了。说不定适得其反,惹毛了刘季,大势去矣。”
    吕娥须:“你有何良策?”
    第四十五章 易储

    莫负胸有成竹的说道:“张子房先生最是足智多谋,您何不向他请教,他必定能帮您想一个万无一失的高招。”
    莫负走后,吕娥须立即秘密召见了兄长吕泽,嚎哭道:“刘季那个没良心的,见色忘义,被戚懿那个贱人蛊惑,想要废了刘盈的太子之位,改立刘如意。我们吕氏真是命苦,太后肯定没我的份儿了,你也甭想当国舅爷了。日后,刘如意登基,势必会诛灭我们吕氏一族,你那荣华富贵的春秋大梦也白做了。”
    吕泽当即气的咬牙切齿,恨恨道:“当年刘季起兵的时候,若不是我们吕家资助,他能挣下现在这份功业?楚汉相争,我在荥阳流过血,我在成皋负过伤,他怎能这样对我?!戚懿那个贱人,除了撒娇献媚,还会干啥?如今天下太平,戚懿母子何德何能,想谋夺这太子之位?!一不做二不休,我这就带几个刀斧手,将他们母子剁成肉酱。”
    吕娥须连忙给吕泽灭火:“兄长莫急,宫斗又不是街头械斗,哪有这么简单,这么粗暴?你真要把戚懿剁了,刘季还不活剐了你?我想好了,这事儿还得劳烦张子房。。。。。。”
    。。。。。。
    次日,张子房正在府中静养,突然奴仆来报:“项伯府中送来请柬,请您过府一叙。”故人相邀,张子房不好推辞,只得前往项伯府中。张子房刚进项府,侍卫们就紧闭大门。张子房察觉事有蹊跷,又无法脱身,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大堂,只见吕泽端坐主位,项伯耷拉着头,坐在一侧。

    吕泽望见张子房,连忙起身,笑脸相迎,说道:“今日项伯设宴,我特来作陪。”张子房只得入席,酒宴开始,一派欢歌燕舞。酒过三巡,吕泽暗中跟项伯使了个眼色,项伯偷偷溜出大堂。吕泽屏退众人,对张子房说道:“刘季意欲更立太子,您怎么还能在府中高枕安卧?”
    张子房答道:“这是陛下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过问。天色已晚,你们接着奏乐接着舞,我先撤了。”说完,张子房就要离席退出大堂。正在此时,一队披甲侍卫从院外跑将过来,将大堂正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张子房走脱不得,回身质问吕泽:“你要作甚?”
    吕泽缓缓起身,冷笑了两声:“我今天只想好好聊天,谁要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休想走出这扇大门!”
    张子房又惊又怒,喝问:“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吕泽阴阳怪气的说道:“您是刘季眼前的红人,我岂敢造次?只是,听说您酒量不好,要是一时贪杯,喝死在这酒宴上,倒也能传为一段佳话。”

    张子房扭头瞥了那些侍卫一眼,开始害怕起来。吕泽接着逼问:“太子之事,你必须替我想个辙。”
    张子房无计可施,只得说道:“这事儿很难与陛下做口舌之辩,只能用时局逼迫他。他素来重视民意,我们可以从这方面着手。有位老先生,名叫唐宣明,博学多才,是士林领袖。刘季多次想招揽他,都被他拒绝。倘若太子能屈尊降贵,拜其为上宾,必然会在天下士子中造成轰动,兴许也能触动刘季。”
    吕泽大喜,连呼妙计,当即释放了张子房。随后,太子刘盈在吕泽的陪同下,带着厚礼,亲自登门拜访唐宣明。刘盈极其诚恳、谦恭的邀请唐宣明出山相助,唐宣明耐不住刘盈的软磨硬泡,只得同意。
    宫斗还未休止,外患接踵而来。一日,刘季正在朝见百官,突然殿外传来急报:“韩王韩信与勋育勾结,侵扰参合县。”
    刘季骂道:“栾弟默读和韩信那哥俩还有完没完,能不能让我消停会儿?!我军与勋育在白登山大战,元气未复,众位爱卿可有退敌良策?”

    娄敬进谏:“我军兵困马乏,不宜出动。您不如给燕王韩广发一道命令,命他率军平叛,讨伐韩信。”刘季深以为然,当即发出诏令,命燕王韩广征讨韩信。韩广接到圣旨,当即领兵进攻韩王韩信。韩信不敌,连连败退,派人向栾弟默读求援。韩广知道后,也派人出使勋育,散布韩信大败的消息,并劝阻栾弟默读发兵。
    危急关头,韩王韩信派密使暗中联络韩广,说道:“你受到刘季的器重,是因为内有诸侯反叛,外有勋育入侵;而你又通晓勋育之事。你真要把我灭了,又稳住了勋育,你对刘季还有何用处?我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与其做刘季的板上鱼肉,不如你我联手,外结勋育,你才能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燕王。即使刘季想向你下手,也有我与栾弟默读从旁策应。”
    韩广觉得韩王韩信说的在理,就接受了韩信的盟约,停止了对韩信的进攻。韩信这才缓过劲来,继续在参合县一带大肆劫掠。消息传回京城,刘季十分诧异,派审益基出使燕国,调查此事。审益基到了燕国,召见韩广,韩广心中有鬼,称病不敢前去。
    韩广私下对左右亲信说道:“可能姓韩的和姓刘的天生八字不合。诸侯王当中,三个姓韩的,楚王韩信被吕娥须那个娘们暗算,就这么窝囊的死了。韩王韩信被勋育所困,不得已做了叛徒。如今,就剩我一人了,不知刘季是否还容得下我?”

    其中一个亲信听了,暗中求见审益基,将韩广暗通韩信的事情和盘托出。审益基当即赶回京城,向刘季如实禀报。刘季大怒,以樊哙、周勃、柴武、夏侯婴、曹敬伯、灌婴、王旭为大将,讨伐韩王韩信、燕王韩广。汉军兵分两路,一路由柴武、王旭统帅,进攻韩信;另一路由刘季、樊哙、周勃、夏侯婴、曹敬伯、灌婴率领,攻打韩广。
    临行前,周勃拽住刘季胯下坐骑的缰绳,流着泪劝阻道:“当初,秦朝一统天下以后,皇帝再也没有亲征。如今,您总是亲自领兵出征,难道是我们大汉无人可用吗?”
    刘季连连感叹,并嘉奖了周勃,依然御驾亲征。刘季路过邯郸时,向梁王彭仲征兵。彭仲假称有病,只是派出少许兵马随刘季前往邯郸,应付了事。刘季十分恼怒,派出使者责骂彭仲。彭仲很害怕,打算亲自前往邯郸向刘季赔罪。彭仲的亲信劝道:“您前番不去,刘季责骂您才去。您真要去了,必定被捕,不如起兵谋反算了。”
    彭仲不听,仍然前往邯郸,向刘季谢罪。然而,活该彭仲倒霉。就在不久之前,彭仲的一个属下犯了事,被彭仲判了死罪。那个属下逃了出来,投奔刘季,诬告彭仲曾与亲信谋反。刘季收到举报,也不声张,在行宫中暗埋刀斧手,就等着彭仲前来谢罪,并当场将其擒获。
    刘季命审益基审讯彭仲,面对属下的攀咬,彭仲有口难辩。于是,审益基判定彭仲有罪。刘季赦免了彭仲的死罪,将其贬为平民,流放到蜀地青衣县。
    刘季在邯郸料理完彭仲,继续行军,与燕军相遇。汉军在刘季的率领下连战连捷,一举击溃燕军。最后,樊哙乘胜追击,阵斩了韩广,平定了燕地。
    刘季这一路高奏凯歌,柴武、王旭那一路也不甘落后,马不停蹄的抵达了参合县。王旭对柴武说道:“韩王韩信贪生怕死,投降反叛就在翻掌之间。不如我们糊弄糊弄他,看看他是否会自动投降。。。。。。”

    于是,柴武依照王旭的计策,给韩王韩信写信:“陛下宽仁,即便有些诸侯王叛乱,但是当他们再次归顺时,都不会被诛杀。您因为战败,才不得已投靠勋育,不是什么大罪过,赶紧投降吧。”
    韩王韩信回信道:“我本是一介平民,刘季抬举我,封我为韩王,这是我的莫大荣幸。回顾我的前半生,我有三条罪。彭城之战中,我贪生怕死,投降了项羽,这是我的第一条罪状。勋育侵犯马邑,我不能坚守,还献城投降,这是我的第二条罪状。我与勋育勾结,与汉朝为敌,吃里扒外,这是我的第三条罪状。
    如今,我每天东躲西藏,苟且偷生,还要讨好栾弟默读。我的思归之情,就像瘫痪的人想要行走,瞎子想复明一样。只是,形势逼人,我有这三条罪状,我回不了大汉啊!”
    柴武看完信,连连感叹:“韩信是个明白人啊,别费口舌了,还是真刀真枪干吧。”于是,柴武、王旭挥师强攻参合县,大破韩军,阵斩了韩王韩信。
    随后,柴武、王旭与刘季会合,凯旋而归。刘季一行回到洛阳,吕娥须率领群臣相迎。庆功宴后,吕娥须对刘季说道:“我从长安来的路上,偶遇彭仲,我就带着他一齐来了洛阳。”
    刘季责怪道:“你真是添乱!我已经饶了他一命,他现在是平民百姓,不是梁王了,带他来干嘛?”
    第四十六章 调查

    吕娥须连忙低声下气的答道:“我途经郑县的时候,彭仲当街拦住我,高声喊冤,自称无罪,还请求回到故乡昌邑。”
    刘季不禁有些恼怒:“这案子是审益基审的,人证俱全,我亲自拍的板,妥妥的铁案。彭仲居然敢当街质疑,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吕娥须趁势献言:“彭仲是当世豪杰,把他放到蜀地,遗祸无穷。他还嚷着回昌邑,莫非想要东山再起?反正把他放在哪里都不合适,不如杀了他。我不敢擅自做主,这才把他带来洛阳,听候陛下发落。”
    随后,吕娥须在刘季的授意下,一面暗中唆使彭仲的门客再次告发彭仲谋反,一面又指使审益基奏请诛杀彭仲;刘季欣然批准。于是,彭仲被斩首,首级被挂在洛阳城门上示众。刘季还下令:“谁敢来为彭仲凭吊或是收殓的,统统拘捕。”
    不料,还真有不怕死的。真有一个人在洛阳城门下当众哭泣,为彭仲祭祀。刘季知道后,气的七窍生烟,当即下令将那人缉拿,带到殿前。刘季定睛一看,竟是季布。

    刘季气的当场破口大骂:“你个混蛋,我三令五申不准祭拜彭仲,你为何要跟我对着干?”
    季布辩解道:“其实我跟彭仲没啥交情。当年,我曾是他的手下败将,就敬佩他是条好汉。如今,彭仲死得这么凄惨,我心下感伤,想要送他最后一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英雄惺惺相惜罢了。。。。。。”
    刘季更恼了:“相惜个屁,我看你就是彭仲的同党,跟他一齐谋反。来人啊,把他拖下去烹杀。”
    说完,左右两侧的侍卫架起季布,就要拖出去,季布连忙高声呼喊:“陛下,请让我再说一句。”
    刘季不耐烦的喝道:“你说!”
    季布:“当年,您兵败于荥阳、成皋之时,项羽却寸步难进,就是多亏了彭仲游走于梁地,在项羽的后方打游击,屡断楚军的粮道。当时,倘若彭仲弃汉投楚,形势就大不同了,天下由谁夺得也难讲了。还有垓下之战,若非彭仲包抄,项羽也不会走投无路而自杀。
    现在,天下安定,您仅仅为了征兵这么一点小事,捕风捉影,就断言彭仲谋反,还将他枭首示众,是否太过轻率?彭仲反迹未露,却惨遭杀身之祸,恐怕其他功臣也会人人自危。与其成天担惊受怕,您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得了。”
    刘季觉得季布说的在理,就赦免了他。季布前脚刚走,殿外就传来急报:“不好了,嫔妃赵淮死了。”

    刘季大惊,猛地起身,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信使:“赵淮诞下一子,大伙儿还在喜庆之中,她却不知为何自尽了。”
    刘季急的直跺脚:“作孽啊!当初贯高谋反,我也是不得已将她与张耳软禁。后来,真相大白,我已经赦免了张耳,也没有怪罪赵淮。她为何还要自寻短见?”
    刘季懊恼不已。过了许久,刘季才怆然叹道:“赵淮这是怨恨我不顾夫妻之情,做事太决绝啊。我是堂堂大汉皇帝,难道还真的会为难她这个小女子不成?。。。。。。她生下的孩子在哪儿?”
    问毕,一名宫女小心翼翼的怀抱着一个婴儿,一路小碎步跑到御前,回禀:“这就是赵淮生下的孩子。”
    刘季抱起孩子,连连叹气,给孩子取名叫刘长,交由吕娥须抚养,还命人将赵淮的遗体送回真定县老家厚葬。刘季连日伤感,回到长安后,就大病了一场。
    彭仲被刘季处死后不久,淮南王英布属下有个中大夫,名叫贲赫,从六县逃出来,来到长安,向刘季上书,告发英布谋反。刘季接到呈报,与萧何秘密商议。刘季说道:“贲赫真是个大礼包,我正想对付英布,他倒自个儿送上门来了。”
    萧何反驳:“英布应该不会谋逆,恐怕是贲赫得罪了英布,结下私怨,才来诬告。不如将贲赫先行关押,再派人暗中调查英布。”
    刘季:“派谁去调查?”

    萧何思忖片刻,回复:“前番贯高谋逆,幸亏王旭明察秋毫、洞察先机,才一举粉碎了逆党的阴谋。派王旭去,必能查明真相。”于是,刘季任命王旭为密使,暗中调查英布。
    王旭拎着一片猪肉,来到狱中,提审贲赫。贲赫被锁链拷在审讯椅上,王旭当着他的面,好整以暇的把猪肉放在铁板上,将一块烙铁放进烤炉,烧的滚烫通红。然后,王旭冷不丁的问了句:“你为何要告发英布?”
    贲赫战战兢兢的答道:“我身为大汉子民,检举揭发逆贼的奸计,自然是我的本分。。。。。。”
    话音未落,王旭猛地举起烙铁,烫向那片猪肉,只见那片猪肉被烫的滋滋作响,还冒起一股油烟,焦香味瞬间弥漫了整间刑讯室。王旭手执烙铁贴近贲赫的脸颊,厉声呵斥:“甭跟我扯这些套话,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我倒要看看,是猪肉香,还是你的肉香。”
    贲赫登时吓得直打哆嗦,结结巴巴的交代:“我想巴结英布,就给他的爱妾送礼。没想到,英布竟然怀疑我觊觎他爱妾的美色,还想杀了我,我只得逃了出来。”
    王旭质问:“你要讨好英布,直接给英布送礼不就得了,为何要给他的爱妾送礼?莫非你俩真的有染?”

    贲赫连忙喊冤:“冤枉,我也经常给英布送礼来着。”
    王旭紧接话茬:“这么说,英布想谋害你,所以你心怀不忿,就无中生有,诬告他谋反?”
    贲赫脱口而出:“大人明鉴啊,英布是真的在谋反。”
    王旭:“有何凭据?”
    贲赫全盘托出:“自从陛下诛杀了淮阴侯韩信、燕王韩广、韩王韩信、梁王彭仲,废黜了赵王张耳,英布就心怀不安。前段时间,英布在六县城南的云盘山一带调集军队,并且四处搜购粮草;还广布暗探,时刻侦察周边郡县的一举一动。”
    王旭:“那你为何不早点上报?”
    贲赫耷拉着头,嘟囔道:“我只是想在英布帐下混口饭吃,真要惹火上身,丢了官帽不说,戴官帽的这颗人头也得搬家。。。。。。”
    王旭很嫌弃的说道:“这会儿你咋不说自己是大汉子民了?”随后,王旭依然将贲赫收押在狱中,然后隐姓埋名,马不停蹄的赶赴六县。王旭先行来到云盘山一带,远远的藏身在树林中,隔河眺望。果然望见云盘山四周营寨密布,大量士卒、战马、辎重车陆续不断的进进出出。
    王旭暗中观察许久,也不近前,而是远远绕开,掩藏行迹,溜进了六县。王旭在贲赫府邸附近的一家客栈住下,然后悄悄来到贲赫府前查探,只见贲赫府已经被查封,大门紧闭,府院四周安插着许多侍卫。贲赫府对面有一家医馆,人潮涌动,跟对门的贲赫府形成鲜明对比。一群病患在医馆门前排队,其中有两个路人闲来无事,攀谈起来。路人甲说道:“听说对门的中大夫贲赫跟英布的爱妾有私情,被英布发觉,贲赫已经畏罪潜逃了。”
    路人乙:“真的假的,淮南王的家丑,这么机密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路人甲底气十足的说道:“小瞧我了不是,我有个亲戚在淮南王府当差,六县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我都能第一个知晓。”
    路人乙连忙追问:“那你快说说,贲赫与英布的爱妾到底怎么回事?”
    第四十七章 送礼

    路人甲绘声绘色的调侃起来:
    前段时间,英布的爱妾生病,听说城里这家医馆的淳于意大夫医术了得,就多次来求诊。刚巧不巧,贲赫就住在街对面,听说英布的爱妾在此,就送来厚礼,两人还在这医馆之中饮酒。
    晚上,那个爱妾回到王府,侍奉英布的时候,漫不经心的说起此事,还夸贲赫是忠厚长者。英布越想越不是滋味,怀疑爱妾与贲赫有私情,就派人去传唤贲赫。贲赫提前收到风声,假称有病不敢前去。英布更加怀疑爱妾与贲赫有奸情,非常恼怒,当即派人逮捕贲赫。贲赫早有准备,坐着马车提前离开了六县,直奔长安,让英布的人马扑了个空。

    路人乙稍加琢磨,说道:“照你这么说,贲赫这事儿根本就是一场误会,他与英布的爱妾并无瓜葛。”
    路人甲故作神秘的说道:“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英布故意命人放出的风声,掩人耳目罢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不,前几日淳于意大夫还被带到淮南王府问话,拘留了好几天,医馆也歇业了好几天,昨儿才被放回来。今天一开门,苦等了好几日的病人都来了,所以才挤成这样。”
    王旭听完二人的对话,也不声张,默默回到客栈。入夜后,街上空无一人,王旭装扮成蒙面刺客,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淳于意的医馆。淳于意正独自躺在床上熟睡,王旭悄无声息的摸进房内,一只手掏出匕首,抵住淳于意的喉咙,另一只手捂住淳于意的嘴。淳于意登时从睡梦中惊醒,王旭压低嗓门喝道:“别出声,不然我宰了你。”
    王旭挟持着淳于意,将其从床上拖起,然后捆绑在柱子上。淳于意吓得面色苍白,颤颤巍巍的问道:“是英布派你来杀我灭口的吗?”
    王旭呵斥道:“少废话!我问你,贲赫与英布的爱妾到底咋回事,你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若有半点隐瞒,休怪我刀下无情。”
    淳于意苦着张脸,说道:“这事儿,我已经统统跟淮南王英布交代了呀。。。。。。那天,英布的爱妾到我这儿来看病,贲赫听说以后,也跑上门来,给英布的爱妾送礼。然后,贲赫非拉着我,设宴款待英布的爱妾。酒宴上,贲赫频频给英布的爱妾敬酒。”
    王旭追问:“然后呢?贲赫是否真的对英布的爱妾别有企图?”

    淳于意苦笑道:“当时,我也多喝了几杯,醉的不省人事。后面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王旭狐疑的问道:“你也是跟英布这么交代的?”
    淳于意:“是啊,一字不差。”
    王旭斥道:“按你这种说法,贲赫的嫌疑能撇清吗?英布能满意吗?英布的爱妾在你这里惹得一身骚,英布还不活剐了你,能放你回来?”
    淳于意坦白道:“当初,英布把我抓去以后,是想杀我来着。我就跟他说,他若杀了我,就坐实了贲赫与他爱妾的私情,难免惹人非议,他面上也无光;他若把我放了,人们就会觉得那场酒宴并无猫腻,贲赫与他的爱妾是清清白白的,兴许还能保住他淮南王的脸面。。。。。。所以,英布把我放了。”
    王旭心中暗想:“贲赫那家伙不老实,居然跟我隐瞒了这么大一段。”旋即,王旭再次质问淳于意:“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英布是否有谋反?”

    淳于意差点吓尿了:“没听说啊。我就是个小老百姓,哪里会知道这种大事情?”
    王旭料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恐吓淳于意:“好,我就暂且饶你一命。你最好对今晚之事守口如瓶,如若你敢透露半个字,有你好看。你找不到我,我和我的同伙却知道你在哪儿。”说完,王旭闪身出屋,翻墙出去,潜行回到了客栈。
    次日,王旭再次来到贲赫的府前蹲点,贲赫府依然被严密监控。而对街的医馆还是照常开业,医馆门前人潮如簇,淳于意正端坐在医馆中,跟个没事人似的像如常一样开诊。
    王旭不禁松了一口气,装作一副闲逛的架势,穿过人群,沿着大街而去;走不多时,来到一家粮庄门前。王旭从门外往里张望,只见粮庄中货架空空,顾客也寥寥无几。其中一个顾客正在跟掌柜对话:“我要买50斤米。”
    掌柜:“客官,真对不住,我们店里的米都卖完了,要不您改日再来?”
    顾客不耐烦的埋怨道:“怎么回事,我今儿走了好几家店,都说米粮售罄。我是有钱都买不到米,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急死个人。”
    掌柜低声对着那个顾客耳语:“客官,你有所不知,六县城内所有粮庄的米粮都被淮南王英布搜购一空。您要买米,只能跑个远路,到附近的乡镇去买。”王旭听的真切,见掌柜和那个顾客聊的兴起,也不多问,转身出门,径直回了客栈。
    王旭回到客房,思忖片刻,取出纸笔,写好一封书信,装进皮筒。王旭唤来店小二,赏了他二两银子,嘱咐道:“你现在去淮南王府,说你是萧何萧丞相派来的,叫那些门卫把这封书信呈报给英布。”
    店小二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欣然应允,接过书信,就要出门。王旭不放心,叫住他,再次叮咛:“你可得上心,别搞砸了,务必将书信送进淮南王府。若有闪失,萧丞相必定会治你的罪。”店小二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收好书信,直奔淮南王府而去。
    旋即,王旭收拾行装,结账退房,策马从北城门离开了六县。王旭一路疾行,登上六县西边一座叫老拔顶的山峰,藏身在密林中,远眺着六县的西城门。
    过不多时,从六县城内传来阵阵嘈杂声,只见几十号带甲侍卫匆匆离开英布王府,赶到西城门,将城门关闭,禁止所有人员进出。又过了半盏茶时间,西城门突然大开,一队铁骑疾驰而出,叫嚷着朝西边而去;随后西城门再次紧闭。王旭登时心中有数,默默点头,翻身上马,飞也似的赶回长安。

    王旭一回长安,立即向刘季复命。刘季问道:“你查的怎么样了?”
    王旭:“俱已查清。贲赫给英布的爱妾送礼,还请她喝酒。英布知道以后,怀疑二人有私情,就想杀了贲赫。贲赫这才逃到长安,告发英布谋反。”
    刘季不禁有点失落:“这么说来,英布谋逆是假,贲赫公报私仇才是真了?”
    王旭笃定的答道:“并非如此。英布确有谋反的嫌疑。”
    刘季一怔:“何以见得?”
    王旭据实已告:“按照贲赫的说法,我前往六县城门的云盘山一带,英布果然在此地集结人马。另外,我走访了六县的粮庄,得知英布这段时间搜购了许多粮草。我猜,英布正在为起兵谋反做准备。”
    刘季摇摇头:“调集人马,囤积粮草,这两件事平日里也会做,不一定都是为了谋逆。你还查出其他线索吗?”
    王旭:“最重要的是,我让店小二给英布府上送去一封书信。结果,我刚出城不久,英布就下令封城,还派出精骑搜捕我。”
    刘季有些开窍了,问道:“这么说来,确实可疑。。。。。。你在信上写了啥?”

    王旭:“我以萧何萧丞相的名义,在信上写道:贲赫已经上报,你赶紧来长安请罪。”
    刘季一怔,略加思忖,连连叫好:“妙,妙。。。。。。你写的含糊,正好可以观察英布的反应。倘若他真是清白的,只是因为儿女私情,跟贲赫结怨,断不会对你有封城、追捕的举动。可他偏偏中了你的套,又是封城,又是追捕,更证明了他心中有鬼,起兵谋反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急报:“安插在六县的暗探收到消息,英布举兵攻占了荆地,还将贲赫满门抄斩。”
    刘季淡淡的说道:“英布终究还是反了啊。。。。。。贲赫也是个可怜人,不过就是送错礼,喝错酒,就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不过,这也说明他不是英布的同党。”随后,刘季命人释放了贲赫。
    没过几日,英布谋反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文武百官都焦急的等待着刘季的指示,却迟迟不见动静。更奇怪的是,刘季甚至连续好几天都不上朝,还下令不准大臣觐见。
    第四十八章 三策

    樊哙派人去宫中问询,才知道刘季因赵淮自尽之事病重,许久不得痊愈,不愿见人。樊哙找到周勃、灌婴,说道:“英布谋逆,已经夺取了荆地,眼瞅着就要逼近长安了。大汉岌岌可危,刘季却躲在宫中安心养病。我们不如一齐进宫,劝他振作精神,亲征英布。”
    周勃、灌婴连连摆手,推脱道:“不敢,不敢。陛下已经下令,不准外人进宫。我们抗命闯宫,讨不了好。”
    樊哙很嫌弃的看着周勃、灌婴二人,说道:“你们就在后面跟着我,给我壮壮声势就好。他怪罪下来,我一力承当。”于是,樊哙领着周勃、灌婴径直闯入皇宫,不顾禁卫军的阻拦,一扇一扇的推开宫门,穿过长廊,直奔刘季的寝宫。樊哙等人进了寝宫,只见刘季正枕着宦官徐甲的大腿睡大觉。

    樊哙见刘季这般情状,又急又气,痛哭流涕道:“我与您从沛县起兵,平定天下,何等的伟业!如今,您做了皇帝,竟如此懈怠了?您得了重病,文武百官心里没底,您不召见群臣议事,却拉着一宦官逍遥自在,难道您忘了赵高的故事了吗?”
    刘季一听,非但没有生气,反倒乐了。刘季旋即屏退宦官徐甲,召集诸将,问道:“英布谋反,如之奈何?”
    诸将异口同声的说道:“还能怎样?!马上发兵,将他千刀万剐。”
    刘季环视众人,唯独不见张子房的人影,就问道:“张子房怎么没来?”
    萧何小心翼翼的回禀:“子房先生自陛下登基后,闭门谢客,潜心修道,不问世事已经很久了。”
    刘季气的破口大骂:“河山有恙,他不来出谋划策,成日里躲在家中炼丹,他这是要上天呐?!。。。。。。来人,把张子房给我叫来。”过了一会儿,禁卫军将张子房带到了殿前。
    刘季怒气冲冲的问张子房:“你就知道惦记着锅炉里的几颗丹药,可曾听说最近出了啥子大事?”
    张子房坦白:“我成天窝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自闭很久了,真不知道到底有何大事?”
    刘季气的额头上青筋都暴起来,怒喝:“英布谋反,朝野震动,子房先生还坐的安稳不?”
    张子房淡淡的说道:“英布造反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倘若英布出上策,关东之地就不归您所有了;他若出中策,胜负难料;他若出下策,您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众人越听越茫然。刘季问道:“什么是上策?”

    张子房回禀:“英布向东攻打吴地,向西夺取楚地,吞并齐鲁,再传一纸檄文到燕赵之地,蛊惑燕赵之人袖手旁观。关东之地,就不再为大汉所有了。”
    刘季听了,心下暗惊,连忙问道:“什么是中策?”
    张子房:“英布向东攻打吴地,向西夺取楚地,吞并韩地、魏地,占领敖仓,封锁成皋。谁胜谁负,就很难讲了。”
    刘季接着问道:“什么是下策?”
    张子房:“英布向东攻打吴地,向西夺取下蔡,把辎重粮饷搬到越地,英布自个儿前往长沙。大汉就会安然无虞,您就没啥好担忧的了。”
    刘季思索片刻,问道:“英布会采用哪种计策?”
    张子房安定自若的答道:“英布会选下策。”
    刘季不解,问道:“为啥?”

    张子房似笑非笑的说道:“英布本是骊山的刑犯,凭借着个人的奋斗,当上了淮南王,这是典型的凤凰男。英布考虑事情,都是为了他自己的荣华富贵,哪里会顾忌老百姓的死活?以他的眼光和格局,看不到五米开外。我敢打赌,他必定会用下策。”
    刘季听张子房这么一说,顿时自信满满起来。于是,刘季命王旭先行出发,赶赴楚地,收拾兵马,拦截英布;又以灌婴、夏侯婴、曹敬伯为大将,在长安整肃人马,以作后应。
    话说英布那头,夺取荆地之后,英布对其部属说道:“刘季老了,讨厌打仗了,必定不会亲征。韩信、彭仲都死了,其他的将领不足为虑。”于是,正如张子房所料,英布收编荆地的将士,渡过淮河,进犯楚地。
    王旭先行一步来到楚地,集结当地的兵马。王旭突发奇想,将部队分为三路,意欲采用分头并进,相互打援的兵法。有属下劝阻王旭:“英布善于用兵,将士们素来敬畏他。在本土作战,一旦不利,士兵们就会四下逃散。如果兵分三路,英布只要打败我们其中一路,另外两路就会一哄而散,谈何相互照应?”
    王旭反驳道:“我也是久经沙场,你这套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跟章邯、项羽都交过手,还会怕区区一个英布?”于是,王旭依然坚持己见,兵分三路,与英布对峙。
    英布听说王旭将兵马一分为三,不禁对左右笑道:“王旭真是白跟着韩信混了那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竟然将部队拆散,岂非自断臂膀?诸位随我上,日落之前,必能大胜。”
    于是,英布领着大军,如虎狼一般杀向王旭的阵营。王旭匆忙布防,却无力阻拦英布的攻势,防线瞬间土崩瓦解。王旭这一支人马一败涂地,另外两路远远望见,果然作鸟兽散。不到半日,英布就击溃了王旭的部队,夺取了楚地。王旭左突右冲,拼死杀出了重围,灰头土脸的逃回了长安。

    刘季听闻了全军覆没的噩耗,痛骂了王旭一顿;旋即召集灌婴、夏侯婴、曹敬伯等人,亲征英布;同时,任命贲赫为将军,随军出征。途中,每当萧何派人输送粮草到军中之时,刘季都会派使者回长安慰问萧何。每次,刘季派来的使者都要问:“萧丞相在长安做什么?”
    萧何每次都回答:“陛下御驾亲征,我在长安鼓励百姓捐赠财物,支援前线。除了督办军需以外,就是安抚百姓,和以前讨伐韩信、韩广的时候一样。”使者回来后,将萧何的回答如实回报给刘季,刘季总是默不吭声。
    几日后,邵平再次登门拜访萧何,说道:“你离灭门之祸不远了。”
    萧何大吃一惊,忙问:“为何?”
    邵平:“你已经身为丞相,位居百官之首,皇上已经没啥能赏赐给你了。自从你来到关中,多年来为民办事,深得民心,百姓都依附于你。刘季多次派人过问你的动向,是怕你在关中图谋不轨。如果你想保命,不如大肆搜购老百姓的田地;用低价强行购买,还不要用现金,最好是用债券。用这种方法故意招致民怨,败坏名声,刘季才会安心。”萧何不禁默然,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刘季与英布的兵马在会甄接战。两军初战,英布的大军锐不可当,打得汉军节节败退。乱军之中,英布远远瞅见刘季,于是张弓搭箭,正中刘季的肩膀。

    刘季负伤,在夏侯婴等人的护送下,逃回了庸城,避战不出。英布在庸城外扎下营寨,与汉军遥相对峙。刘季休养了数日,在夏侯婴、灌婴、曹敬伯等人的陪同下,登上城楼,望着远处的英布大营。观望许久,刘季突然对左右问道:“你们看英布的排兵布阵,有何蹊跷?”
    众人细细查看,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倒是曹敬伯看出端倪:“英布摆的这阵势,好似项羽惯用的手法。”
    刘季登时阴沉着脸,说道:“正是如此。英布谁不学,偏偏学项羽那个杀人狂。我必将其杀之而后快。”
    正说着,英布也登上塔楼,与刘季遥想对望。刘季高呼:“英布,你已经是淮南王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待你不薄,你何苦要谋反?”
    英布得意忘形的喊道:“我也想当皇帝啊。”
    刘季高声质问:“你为了自己的皇帝梦,无端挑起战事,害得百姓涂炭,将士枉死,你于心何忍?”
    英布越说越得意:“只要我能当皇帝,其他的关我屁事!”
    第四十九章 疑心

    英布话音刚落,两边阵营数十万将士登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望着英布。过了须臾功夫,众人都对着英布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连英布麾下的将士们也不例外。英布这才察觉到不妙,心中发慌,却又不知如何打圆场。刘季见此情状,不禁对着左右暗笑:“本来英布是妥妥的占上风,却一时口嗨,说了不该说的话,犯了众怒,失了军心,真是天助我也。”
    于是,刘季大旗一挥,汉军如潮水般杀向英布的营寨。英布的大军已无战意,一触即溃,纷纷缴械投降。英布见大势已去,只得独自逃脱,渡过淮河,逃到了番阳,却被当地愤怒的老百姓杀死在民宅里。
    随后,刘季凯旋班师,途经沛县之时,刘季召来昔日故交、乡亲父老,欢饮数日。酒宴上,刘季借着酒兴,对众人说道:“今日欢聚,我很高兴,想要吟诗一首。。。。。。”
    众人没料到刘季这个土炮居然还敢吟诗,不禁纷纷起哄:“吟来!”

    刘季还真的踉踉跄跄的走上演奏台,左手按弦,右手拿着竹尺击弦。众人见刘季这个老流氓弹筑居然还挺有模有样的,反差感太强,太有喜感,不禁纷纷窃笑不止。
    刘季装作没看见众人的反应,一边击筑,一边高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唱毕,筵席上登时鸦雀无声。刘季放下竹尺,大摇大摆的回座,也不言语,自斟自酌起来。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宴席上爆发出阵阵喝彩声。众人赞叹不已,纷纷向刘季敬酒。一片喧闹之中,独有刘季安之若素,平静的举杯饮酒。在烛光的映射下,刘季的眼中闪过一抹忧伤。
    过了几天,刘季离开沛县,领着众人回到长安。在长安城外,一群老百姓拦住刘季的去路,联名上书状告萧何。刘季接过状纸,原来萧何用低价并购了许多老百姓的田地房产,搞得怨声载道。刘季表面很愤怒,心中却在窃喜。刘季也不发话,而是径直回到皇宫。萧何前去谒见,刘季想板着脸,却愣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居然笑着说道:“当丞相的,应当利国利民啊,可不能像你这样。”说完,刘季将百姓的联名起诉书递给萧何。萧何低头,不敢吱声。
    刘季心满意足的说道:“你自己去向老百姓谢罪吧。”
    萧何向刘季告退,回到府中,与邵平密谈了一番,随后召集百姓,说道:“长安土地狭小,而皇上的上林苑有许多空地,荒废不用。你们不如向刘季请愿,将上林苑赐给百姓,让百姓进去耕作。丰收后,所得的粮食归百姓所有;禾秸则留下,用于饲养刘季豢养的那些珍禽异兽。”
    消息传开后,刘季雷霆震怒:“岂有此理!萧何为自个儿圈地,却拿我的上林苑讨好百姓。”于是,刘季一声令下,将萧何打入大牢,由王旭审讯。
    过了两日,邵平掩人耳目,乔装进了监狱,探望萧何。萧何被铁链锁着,披头散发,神色恍惚,对邵平说道:“我按照您的建议,名声已经烂大街了,还开罪了刘季,不知道还能活几天?”

    邵平连忙宽慰萧何:“丞相莫要忧虑,名声事小,性命事大。刘季将你关入大牢,只是一时气愤。等他消了气,发现你已经不受百姓待见,自然遂了他的心愿。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放了你。”
    萧何仰天长叹:“只怕我这把老骨头,扛不住这些刑具,熬不过他们的严刑拷打。”
    邵平连忙说道:“丞相请放心,百官一向敬重您,怎会对您刑讯逼供?而且,我听说,这次的审讯官是王旭,他审讯犯人,向来是攻心为上,从来不动真格的。”
    萧何悠悠的说了句:“希望如此吧。。。。。。那我就等着他来,看他是否赏我面子了。”
    邵平自告奋勇的说道:“丞相,您放心,我会把王旭安排的明明白白。”
    随后,邵平向萧何拜别,秘密前往后将军府,拜见王旭。
    王旭将邵平请入书房,问道:“您辞官退隐多时,肯来光临寒舍,真是荣幸之至。不知您有何赐教?”
    邵平开门见山的问道:“听说萧何入狱,你负责主审此案?”
    王旭爽快回答:“是。”
    邵平:“你可知萧何为何被捕?”

    王旭:“听说萧丞相侵吞百姓的地产,又鼓动民众,觊觎刘季的上林苑。”
    邵平:“萧何为何要这么做,他贪财吗?”
    王旭平静的说道:“以前不贪。至于现在贪不贪,正是我要查的。”
    邵平步步紧逼,反问道:“以前,萧丞相捐献家财,抵作军资,他会是个贪财之人?”
    王旭回怼:“那他为何这次要侵吞老百姓的地产?”
    邵平:“因为萧丞相深得民心,刘季怀疑他有二心,三番五次派人打探他的动向,他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王旭狐疑的望着邵平,追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邵平直言不讳:“因为侵吞百姓地产,索取上林苑的主意,就是我给萧丞相出的。”
    王旭沉思片刻,叹道:“你说得对,真是下策,这烂主意比走钢丝还险。想要明哲保身,就没别的方法了吗?”
    邵平反唇相讥:“别的方法,那你倒是想个啊!”
    王旭半晌无言,只得对邵平说道:“多谢您的提醒,容我细细思量。”说完,王旭将邵平打发走了。
    邵平出了后将军府,独自登上马车,嘴角露出一丝狞笑:“作料已经备好,就等着王旭上菜了。”
    随后,王旭前去拜访莫负,倆人在书房密谈。王旭问道:“刘季命我审讯萧何,但我收到小道消息,萧何是为了躲避刘季的猜忌,才侵吞百姓田宅,这事儿是真是假,历史上怎么记载的?”

    莫负笑了:“史书记载不一定都靠谱。你想要真相,就得自己去查个究竟。”
    王旭:“在历史上,萧何此案的结局如何,给我透个底呗。我怕自己搞砸了,酿成大错。”
    莫负踌躇片刻,说道:“只要你秉公审理,无论结局如何,都是他应得的。你放开手脚去查,不必瞻前顾后。这事儿即使出了纰漏,历史也不会脱轨。”
    王旭有些吃惊:“你这次的见解格外通透,跟以前大不一样。”
    莫负:“怎么不一样?”
    王旭:“以前,你活在历史中;现在,你活在现实中。”
    莫负:“可能是时间改变了我。时间就像米饭,其中,历史是隔夜饭,现实是五味饭,未来是夹生饭。”
    王旭笑道:“难怪那么多人喜欢历史,原来是饿了。”
    莫负:“一碗同样的隔夜饭,厨艺好的人能把它做成美味的炒饭;厨艺差的人,就没这能耐了。”
    王旭:“那我们倆人的厨艺如何?”
    莫负:“我们的出现,让这个世界出现了偏差,却激不起多大的浪花。历史再次向我们证明,它该咋样,还咋样。”
    王旭犹如醍醐灌顶,辞别莫负,命人走访乡间,搜集人证物证。取证完毕后,王旭来到狱中,提审萧何,说道:“萧丞相,刘季命我审理此案,我只能秉公处理,得罪了。”
    萧何淡淡的说道:“明白,你问吧。”
    王旭:“你是否有侵吞百姓的田宅?”
    萧何:“有,很多。”
    王旭:“你是否有怂恿百姓,索取皇家的上林苑?”
    萧何:“是。”
    王旭松了口气:“这么说,所有对你的指控,都是事实?”
    萧何依然面不改色:“是,我认罪。”
    王旭:“你还有什么需要申辩的吗?”
    萧何:“没有。”
    王旭见事已至此,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向刘季如实禀报了。”说完,王旭起身准备离开。
    突然,萧何对着王旭的背影喊了一句:“王将军留步,烦请您替我跟陛下带句话。。。。。。”
    第五十章 贪官

    次日,王旭觐见刘季,说道:“经过盘查,萧何侵占百姓田宅,情况属实。萧何对自己的罪行也供认不讳,可以结案了。”
    刘季有些不满意,问道:“那我的上林苑呢?”
    王旭取出一份奏折,答道:“我已多方核实,萧何的确有鼓动百姓们占用上林苑;但只是为了开垦荒地,用作农耕,萧何并未从中收取分毫。这是百姓的联名诉状,请您明鉴。”
    刘季心中不悦,说道:“即使如此,侵吞私宅依然是重罪,必须严惩。”
    王旭:“微臣遵命,必定依法惩处萧何。萧何对自己犯下的罪,也是深自忏悔,还托我给您带句话。”
    刘季有些好奇,问道:“死到临头,还有什么好说的?。。。。。。什么话,说来我听听。”

    王旭:“萧何让我转告您,当年楚汉相争,以及后来韩信、韩广、英布叛乱,您都是亲自带兵出征,而萧何则留守关中。倘若萧何怀有二心,背弃您,关中就易主了。那时候,萧何不为自己谋利,却在此时为了一点地产甘冒奇险,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替您分忧。”
    刘季一听,心下暗惊,登时眼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王旭,问道:“这话是萧何跟你说的?”
    王旭:“是。”
    刘季:“这话还有谁知道?”
    王旭:“应该不少,这两天我不仅听到大臣们谈论此事,连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刘季登时蓦然不语。王旭趁势说道:“萧何还说了,如若您念及君臣一场,他恳请再见您最后一面。”
    刘季满脸不悦,却依然下令赦免了萧何,恩准其觐见。萧何蓬头垢面,打着赤脚,全身拷着刑具,步履蹒跚的进了大殿,诚惶诚恐的跪在刘季面前。刘季见萧何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不禁心下不忍,却又强自嘴硬:“丞相不必多礼。此次上林苑之事,你是为民请命,是我误会了。我是无道昏君,你是贤德丞相。我之所以要把你押入大牢,只是想彰显你的贤能罢了。”
    萧何向刘季叩拜谢恩,说道:“承蒙陛下错爱,我不再是经世济民的贤相,只是一个侵吞民宅的贪官污吏罢了。天下民心,尽归于您。”
    刘季思忖片刻,冷冷的说道:“既然你已有悔过之意,念在你劳苦功高,我就不再追究了。你老了,在狱中受苦了,还须多多静养,以后朝中大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萧何一怔,瞬间明白了刘季的用意,强忍泪水,说道:“微臣年迈,虑事不周,多有贻误。从即日起,我就在家闭门思过,不再参与朝政。”
    刘季也不答话,微微点头,就要起身离开。萧何连忙请示:“我之前侵吞的那些地产,是否可以如数归还给百姓们?”
    刘季突然暴走,怒喝一声:“不行。”

    萧何不敢再多问,唯唯诺诺的告退,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刘季怒气冲冲的回到殿后,正巧撞见吕娥须。吕娥须问道:“萧何已经认罪,您也罢了他的相权,为何还不肯让他归还民宅?”
    刘季咬牙切齿的说道:“妇人之见,你懂个啥?!倘若萧何真的归还了那些民宅,这事儿从头到尾不就变成我一个人的过错。做戏就要做全套,既然萧何把我拉下水,让我做了小人,我也要拿他做垫背,让他一辈子背负着贪官污吏的恶名。”说完,刘季扬长而去,留下吕娥须一人独自在风中凌乱。
    刘季在萧何那里吃了瘪,胸中憋着一肚子气,径直来到戚懿的寝宫,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戚懿一边给刘季捶肩揉背,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神情不悦,究竟是为了何事烦忧?”
    刘季眼也不睁,说道:“你猜猜。”
    戚懿:“自垓下之战,您剿灭项羽后,诸侯林立。近年来,您又南征北战,相继诛灭淮阴侯韩信、韩王韩信、燕王韩广、梁王彭仲、淮南王英布,还废黜了赵王张耳,天下已经尽归刘氏。当今朝堂,文武百官都对您忠心耿耿,文臣不贪财,武将不畏死。臣妾真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好忧虑的。”
    刘季睁开眼,瞥了戚懿一眼,嗔骂道:“好个忠心耿耿,其实都是白眼狼,没一个是省油的灯。烦心的事情多了去了,比如你儿子刘如意,该怎么给他早做安排。。。。。。当然,还有我那个好女婿,栾弟默读成天在北境伺机而动,我能安心吗?”
    戚懿连忙谢恩:“多谢陛下对我们母子的关爱。”
    刘季叹道:“我成天寻思着让如意那孩子当太子,倒也不尽是因为我偏爱他,实在是我有别的顾虑。”
    戚懿好奇的问道:“有何顾虑?”

    刘季:“刘盈懦弱,吕氏强势。我若不在了,刘盈做了皇帝,必定诸事听命于吕氏。时间久了,天下不知会姓刘,还是会姓吕?”
    戚懿连忙跟刘季表态:“倘若让如意当上太子,无论情势如何,我一个妇道人家,决计也不敢干预朝政。”
    刘季抚摸着戚懿的手背,感慨道:“还是你乖巧。。。。。。若是吕娥须有你这般觉悟就好了。”
    刘季歇息了一会儿,觉得精神好多了,就随口说道:“我们这一大家子,好久没有团聚了。改日我办个家宴,你们都把孩子们带来,热闹热闹。。。。。。”
    两日后,刘季在宫中大摆家宴。戚懿领着刘如意,吕娥须携着刘盈、刘元与刘长,薄苏领着皇子刘恒;亦有众多妃嫔,以及刘肥、刘恢等诸位皇子,尽皆列席。酒过三巡,刘季猛然瞅见刘盈身后站着一位老者,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刘季好奇的问道:“这位老先生是谁?”
    那位老者答道:“我是唐宣明。”
    刘季大惊,问道:“你就是唐宣明?!。。。。。。这些年,我多次征召你入朝为官,你都一一拒绝,为何现在会跟随我儿刘盈?”
    唐宣明从容回答:“您轻慢待士,素爱辱骂他人,我要是入仕,岂非自取其辱?我为了躲避您的征辟,不得已避居山林。如今,我听说太子殿下仁厚孝顺,恭敬待人,天下人无不伸长脖子盼着为太子效死力。所以,我就心甘情愿的来了。”
    刘季半晌无语。过了许久,刘季缓缓起身,向唐宣明敬酒:“今后就有劳您辅佐太子了。”
    宴罢,刘季匆匆离席,带着戚懿回到寝宫,悲戚的说道:“我本打算易立太子,但是现在有唐宣明辅佐刘盈,情况大不一样了。唐宣明是士林之望,天下学子的风向标;而文武百官也都拥护刘盈。刘盈羽翼已丰,难以撼动了。吕娥须今后真的要驾凌于你之上了。”

    戚懿不由得悲恸大哭,刘季只得强颜欢笑,说道:“别哭了,想开点。。。。。。我为你作歌,你为我伴舞。”
    于是,戚懿在一旁伴舞,刘季高歌:“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翼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又可奈何!。。。。。。”一曲未毕,刘季已经与戚懿抱头痛哭起来。
    就这样,刘季伤病交加,竟卧床不起。吕娥须连忙派人请名医淳于意来长安为刘季诊治,淳于意诊察了一番,惊惶不敢言语。刘季有气无力的问道:“我的病还能治吗?”
    淳于意吞吞吐吐的答道:“能治。”
    刘季一听淳于意的口气,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气的破口大骂:“我本是一介布衣,提三尺剑,取得天下,这不都是天命吗?我的命是上天注定的,你就是神医也顶个屁用!”骂完,刘季赏赐给淳于意五十两黄金,就把他打发走了。
    一日,叔孙通前去探视刘季,见其闷闷不乐,趁着四下无人,悄声问道:“陛下,您是否担心吕后与戚夫人不和,以后皇子刘如意不能自保?”
    第五十一章 驾崩

    刘季默默点头。
    叔孙通献言:“这事儿容易。您可以给诸位皇子以及宗室子弟们封王,让他们镇藩在外,互为照应。即使日后吕娥须做了太后,独揽大权,也会投鼠忌器,奈何不了诸位皇子。”
    刘季深以为然,旋即颁下诏令,大封刘氏宗亲。皇子当中,刘如意被敕封为赵王,刘长被敕封为淮南王,刘恒被敕封为代王,刘肥被敕封为齐王,刘恢被敕封为梁王;侄子刘郢客被敕封为楚王。刘季在诏书中还下令,诸位藩王必须固守封国,无事不得回京。
    随后,刘季召集群臣,并命人牵来一匹白马。刘季挣扎着起身,抽出宝剑,缓缓走到那匹白马跟前,猛地一剑斩下马头。马血喷射四溅,血迹瞬间沾染了大殿。刘季一边拭去溅在脸上的马血,一边对瞠目结舌的文武百官宣布:“今日,我当着众人的面,立下白马之盟。日后,但凡不是刘氏宗亲,却被封王的,天下人须一同讨伐他。”吕娥须在殿后偷听到刘季的发言,登时沉下脸来,气的腮帮紧绷,双拳紧握,肩膀不住的颤抖。
    朝会结束,刘季再次病倒。过了好几日,刘季终于从昏迷中苏醒,正巧贲赫求见,说是有机密之事禀报。刘季心下好奇,屏退众人,让贲赫觐见。贲赫来到刘季的病床前,说道:“陛下,微臣听说樊哙与吕后结党营私,等您驾崩以后,樊哙打算派兵诛杀戚夫人、刘如意。”

    刘季暴怒,大骂:“我已经封如意为赵王,远遁他乡。吕娥须竟如此狠心,想要赶尽杀绝。她儿子刘盈贵为太子,她将来就是太后,已经是人生赢家,还有什么不满的?我还没死呐,他们竟敢已经图谋不轨!。。。。。。”
    骂着骂着,刘季突然觉得不对劲,扭头凝视着贲赫,厉声质问:“吕后与太子如日中天,而戚懿和如意马上就要完犊子了。你凭啥为了两个毫不相干的妇孺,无端得罪未来的太后与皇帝?”
    贲赫慌忙跪地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承蒙您的厚恩,不计较我曾经是反贼英布的部下,还封我为将军。我对您只有感恩戴德,以死相报。我与吕后无冤无仇,与戚夫人也素无瓜葛。一来,我看不惯吕后的行径;二来,我时时刻刻想着向您报恩,就顾不了这许多了。”
    刘季躺在病榻上,混沌之中,觉得贲赫说的在理,忠心可嘉,当即封其为“期思侯”。贲赫谢恩告退后,刘季旋即命人传唤陈平、周勃进宫。贲赫出了大殿,默不作声的跟着一个宦官来到戚懿的寝宫。戚懿屏退众人,对贲赫问道:“我交代你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贲赫连忙回禀:“夫人请放心,我都照您吩咐的,一字不差的跟刘季说了,刘季深信不疑。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宣召陈平、周勃二人,必定是要对吕娥须、樊哙等人动手了。”
    戚懿:“干得好。倘若事成,我必定对你重重有赏。希望你对此事守口如瓶,若是走露半点风声,让吕娥须得知内情,搅了我的好事,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贲赫吓得连连磕头,对天发誓,对戚懿大表忠心。戚懿见贲赫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放下心来,将其打发走了。戚懿望着贲赫的背影,心中似有千斤重担,嘟囔道:“这是我最后一搏了,成败在此一举。。。。。。”
    与此同时,在皇宫另一头,陈平、周勃火急火燎进了刘季的寝宫。刘季对二人说道:“樊哙与吕后勾结,意欲谋害戚夫人与皇子如意。樊哙就在城外的军营中,你们二人速速前去,将樊哙斩首,把他的首级提来见我。”
    周勃是个老实人,多问了一句:“您怎么知道樊哙要对戚夫人和赵王下手?”
    刘季怒不可遏,吼道:“我自然是收到可靠消息。废话少说,赶紧去。去的晚了,我怕是等不到了。。。。。。”陈平、周勃只得领旨,当即动身,直奔城外军营而去。
    途中,周勃忐忑不安的问陈平:“樊哙深受士卒爱戴,就我们这么几个人,怎么拿的下他?抓不到樊哙就算了;搞得不好,我俩自个儿还会有杀身之祸。”
    陈平思忖片刻,说道:“一会儿你藏在车里,等到了军营,我去传诏,把樊哙单独引出来,你再借机将其斩杀,随后夺取将印,接管兵权。”周勃连连称好。
    又走了一段路,陈平也开始发慌,说道:“樊哙是刘季的铁哥们,劳苦功高,现在又是吕后的妹夫。他既是皇亲国戚,又位高权重。刘季正在气头上,叫我们杀他。日后,刘季若是后悔了,我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况且,刘盈以后必定会登基,吕后自然就是太后;我们真要杀了樊哙,还能有我们的好果子吃?。。。。。。还是不要杀樊哙的好,不如将其生擒,交付给刘季,由他自行定夺。”周勃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
    于是,陈平、周勃来到樊哙的军营门前。陈平一边让周勃躲藏起来,一边命人筑起高台,并派人传唤樊哙出营,到高台前接旨。樊哙听说有圣旨到,心生疑虑,问陈平的来使:“军中无事,刘季为何无缘无故下旨?。。。。。。都有谁来传旨?”

    使者毕恭毕敬的答道:“只有陈平一人来传旨。陛下有何旨意,我也不清楚,您一去便知。”樊哙领着一班护卫来到军营大门处,果然看见营外只有陈平及寥寥几个随从,顿时安下心来,命人打开营门,独自一人走向高台,准备接旨。
    不料,樊哙刚刚走近高台,周勃一个闪身就从台后蹿了出来,挥剑架在樊哙的脖子上,樊哙登时不敢动弹。周勃不由分说,命左右将樊哙绑缚起来,押上囚车。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樊哙营中的部下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震惊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随后,周勃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直入樊哙的中军帐,一把夺过将印,接管了樊哙的军权。
    与此同时,陈平押解着囚车,准备将樊哙带回皇宫,交付给刘季。走到半路,陈平一行人突然接到审益基的急报:“不好了,陛下驾崩了!”
    原来,就在陈平、周勃前去拘捕樊哙的当口,刘季终于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弥留之际,吕娥须守在刘季的床前,问道:“您走了以后,萧何若是死了,谁可以接任丞相之职?”
    刘季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曹敬伯。”
    吕娥须接着问道:“曹敬伯之后呢?”
    刘季:“灌婴。然而灌婴智略不足,可由陈平辅佐。陈平智谋有余,却不能独当一面。。。。。。周勃沉稳持重,却不善言谈。然而,安定刘氏江山的肯定是他。周勃可做太尉。”
    吕娥须继续追问:“他们三人之后呢?”
    刘季瞥了吕娥须一眼,气若游丝的说道:“以后的事,你应该也管不着了吧。”
    刘季又望了望跪在吕娥须身后的戚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牵住她。刘季睁大双眼,嚅动嘴唇,想对戚懿说些什么,却不能吐出一个字。陡然间,刘季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一软,手臂重重的砸在床沿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众人的嚎哭声中,一代英雄刘季溘然长逝。

    刘季一死,吕娥须立马召见审益基、吕泽,说道:“诸将与刘季都是老相熟,现在给我儿刘盈这么一个小毛孩称臣,心里必然不痛快。不如秘不发丧,把他们全杀了,天下才能安定。”
    审益基劝阻道:“真要这样,天下就有危了。陈平、灌婴率领十万雄兵镇守荥阳,樊哙、周勃手握二十万大军虎踞燕、代之地;如果他们听说刘季驾崩,诸将伏诛,必然会联合起来,反攻关中。真到了那个局面,大臣叛乱于内,诸侯谋反于外,我们只能等死。”吕娥须这才作罢,为刘季发丧。
    吕泽也给吕娥须献策:“听说刘季死前,暗令陈平和周勃去逮捕樊哙。不知樊哙是否还活着?”
    吕娥须当场吓得花容月貌少了一半,问道:“这可咋办?”
    第五十二章 临朝

    审益基:“您必须马上派出使者前去探察,如若樊哙还未被陈平、周勃擒获,就让使者给樊哙通风报信,让他多加防备。假使樊哙已被陈平、周勃拘捕,就让使者接管樊哙,再下一道懿旨让陈平、周勃戍守荥阳;把他们二人打发的远远地,以后再慢慢收拾他们。倘若樊哙已经遇害,就让使者传令,嘉奖陈平、周勃二人,骗二人进宫领赏;等他们一进宫,就暗埋刀斧手将他们就地正法。”吕娥须连连称是,派审益基为使者,前去探视。
    陈平接到刘季驾崩的噩耗,当即大惊失色。樊哙瞬间来了劲,气冲冲的对陈平吼道:“陈平,你不厚道,竟敢算计我!等我回去以后,非得向吕后告你一状。”
    陈平当场回骂:“你闭嘴!你一路上骂骂咧咧,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还好意思说?!真正受到一万点伤害的人是我。”

    审益基赶忙对陈平说道:“荥阳发来急报,当地有大批盗匪作乱。吕后下令,命你前去镇压叛乱。军情紧急,你就不要回京了,还是尽快启程前往荥阳吧。至于樊哙,就由我押回京城,听候吕后发落。”
    陈平正要把樊哙交付给审益基,突然瞥见审益基的嘴角露出一丝奸笑,登时警醒过来。陈平对审益基说道:“军情十万火急,我让亲信们先行前往荥阳。至于樊哙,就劳烦您押回长安了。陛下驾崩,我为人臣者,当前去吊谒,尽一份心意。”于是,陈平不由审益基分说,策马狂奔,向长安疾驰而去。
    陈平径直来到皇宫前,下了马,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入宫中。陈平扑倒在刘季的灵前,当着吕娥须以及群臣的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说:“陛下啊,您怎么走的这么匆忙啊,微臣都没见上您最后一面。。。。。。您让我就地处决樊哙,我不敢滥杀大臣,就把他押解回长安,半路上已经交付给审益基了。我没能完成您交办的任务,我愧对您啊。。。。。。”
    吕娥须一听,当场气就消了一大半,一边抹泪,一边对陈平说道:“您辛苦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陈平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恳求吕娥须:“陛下临终之时,我不在御前,是我毕生的遗憾。我恳请留在宫中,为他守灵,也算尽人臣的本分。”吕娥须点头同意,准许陈平留在长安。
    就这样,刘盈继位为帝;吕娥须被尊为太后,临朝称制。吕娥须秘密召见吕泽、吕产父子以及审益基,说道:“我儿刘盈虽然顺利登基,然而,刘姓诸王在外,功勋老臣在内,人心未定,颇多掣肘。如之奈何?”

    审益基进谏:“陛下登基不久,首在收拢人心。刘氏诸王雄踞各地,拥兵自重,明显是先帝留下来制衡我们的;太后您应当时常赏赐他们,善加安抚。朝中的这些文臣武将,自先帝起兵开始就一路追随,劳苦功高,颇有威望;太后您须多加赏赐,极力拉拢。”
    吕娥须点头称是:“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依你之见,应该先拉拢谁?”
    审益基:“先帝夺天下,萧何居首功。萧何深得民心,在百官中也有极高的威望。先帝贬谪萧何之时,就有许多大臣为他抱不平。如若您能够请萧何重新出山,加以重用,必然能在广大臣民中掀起极佳的反响。”吕娥须深以为然,再次启用萧何为丞相,受到了百官的一致赞许。
    不久,吕娥须再次秘密召见审益基,问道:“前番听你的建议,请萧何二进宫,受到了群臣的认可。下一步我们应该咋办?”
    审益基献策:“先帝临终之时,曾经命令陈平、周勃缉拿樊哙。樊哙正为此事忿忿不平,而陈平、周勃二人也因此事惴惴不安。您不如借此机会。。。。。。”

    次日,吕娥须依照审益基的计策,在宫中设宴,招待陈平、周勃、樊哙三人,吕泽、吕产、审益基也一并列席。吕娥须率先对陈平、周勃发话:“前不久,先帝不知何故,让你们两位处决樊哙。幸亏你们手下留情,樊哙才保全一条性命。樊哙是我的妹夫,我在这里敬两位大人一杯,以表谢意。”说完,吕娥须举起酒杯,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陈平、周勃连忙起身回敬。陈平对着吕娥须、樊哙不住的赔罪:“都怪微臣唐突,做事不分轻重,委屈了樊将军,我在这里郑重道歉。当日,先帝将我与周勃召进宫,说是收到可靠情报,樊将军意欲谋害戚夫人与刘如意。先帝很生气,就命我与周勃处决樊将军。我向刘季询问情报的来源,他也不说。我们不敢抗旨,只得上路。在路上,我与周勃就寻思着,樊将军征战多年,军功无数,又是太后您的妹夫,不可错杀。我与周勃就自作主张,放了樊将军一条生路,只是将其生擒,还望太后与樊将军见谅。”
    樊哙赌气骂道:“你个瓜娃子,有事好商量啊。莫名其妙把我押进囚车,可把我吓得够呛。”
    吕娥须在一旁连忙劝慰樊哙:“你就别唠叨了。若非陈先生与周将军处事稳妥,你的项上人头早就落地了,你应该感谢他二人才是。”于是,樊哙老不情愿的向陈平、周勃敬酒。
    紧接着,吕娥须又对陈平、周勃二人说道:“樊哙一事,真不赖你们二位;实在是有小人造谣生事,在先帝面前搬弄是非。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回你们一个公道。你们两位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为了这件事,刁难你们。”于是,陈平、周勃、樊哙满心欢喜,齐齐向吕娥须敬酒。
    宴罢,众人告退。吕娥须召来宫中的管事太监徐甲,问道:“先帝薨逝前几日,都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

    徐甲连忙一五一十的交代:“先帝驾崩前,昏睡了多日,虽有众多妃嫔、皇子陪伴,却不曾有过交谈。。。。。。倒是有一日,贲赫求见的时候,恰逢先帝苏醒。先帝就屏退众人,单独召见了他。至于他们说些什么,没人知道。等贲赫走了以后,刘季又紧急召见了陈平与周勃。再之后,刘季又昏迷过去,没有再召见任何人。”
    吕娥须有些意外:“居然是贲赫。。。。。。我问你,贲赫出殿以后,又去了哪里?”
    徐甲不敢隐瞒,说道:“据探听,徐甲出宫前,还去了一趟戚夫人的寝宫。”
    吕娥须不禁发出几声冷笑:“哼哼,果然是这个贱人。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与外臣勾结。来人啊,立即逮捕贲赫,严加审讯。”随后,审益基领着一队禁卫军,将贲赫押入大牢。
    贲赫被五花大绑,关在审讯室,心中正忐忑不安,就瞅见审益基提着一片猪肉,走进了牢房。审益基一言不发,只是举起一块烧的滚烫通红的烙铁,猛地扎向那片猪肉,烧的滋滋作响,油烟升起,审讯室内顿时充斥着一股焦香味儿。贲赫不禁心下暗喜:“小样儿,就这阵势,我见识过,难不倒我。。。。。。”
    正想着,审益基突然转过身,举起烙铁,一把扎向贲赫的胸膛,烫的贲赫鬼哭狼嚎,那叫一个酸爽。

    烫了好一会儿,审益基才慢条斯理的抽回烙铁,放回烤炉,然后掸了掸掌心的铁锈与灰尘,轻声细语的问贲赫:“贲将军,先帝驾崩前,您都单独跟他聊了些啥?”
    贲赫被烫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心中暗骂:“狗娘养的,你咋不按套路出牌。。。。。。”嘴上却说:“我与先帝也没聊啥,就是给他祈福、祈祷,祝他早日康健。”
    审益基猛地厉声呵斥:“蠢货!死到临头,兀自嘴硬。看来,是我这铁板烧火候还不够啊,还得再来一次。”说完,审益基举起烙铁,作势又要扎贲赫。
    贲赫望见烧的通红的烙铁,当场吓得生活不能自理,跟风中陀螺一般,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连连哀求道:“郦大人,不能再动刑了。我交代,我全交代。”于是,贲赫一边抽泣,一边将戚懿指使他陷害樊哙的事儿全招了。
    审益基拿着贲赫的供词,向吕娥须汇报。审益基问道:“太后,是否要处决贲赫,逮捕戚懿?”
    第五十三章 来信

    吕娥须强自按下心中怒火,恨恨的说道:“这些都是皇室丑闻,不可外传。刘盈登基不久,不可随意诛杀大臣与先帝的妃嫔。先将他们软禁起来,等我缓过劲来,再跟他们秋后算账。”于是,吕娥须一声令下,将刘季生前的那些妃嫔全部软禁在宫中。另外,吕娥须又让吕产抽调侍卫,将贲赫软禁在家中。
    吕娥须的命令一下,就像一团阴影,笼罩在皇宫上空,让人喘不过气来。过了几日,莫负正在府中闲坐,突然门卫通传,说是从宫中来了个人,想要求见莫负。莫负心下生疑,将来人请进大堂,竟是一位青年男子。莫负屏退众人,问道:“你是何人?”

    那位男子回道:“我叫薄昭,是薄苏的弟弟。我姐让我前来,找你帮忙。”
    莫负:“怎么了?”
    薄昭:“当日,你给我姐看相,说她贵不可言,能当上太后。如今,却是吕娥须当上了太后,我姐心里那个苦啊。前些日子,吕娥须还下令,将先帝的所有妃嫔都软禁在宫中。我姐每天在宫中担惊受怕,生怕被吕娥须谋害。无奈之下,她只得让我偷偷溜出宫,请你施以援手。”
    莫负思忖片刻,对薄昭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让薄夫人耐心等待,切莫声张。我一定尽力救她出宫。”于是,薄昭向莫负告辞。
    次日,莫负进宫,求见吕娥须。吕娥须命人给莫负赐座,说道:“之前,我儿刘盈经受易储风波,多亏了你指点迷津,才让我们母子逃过一劫。”
    莫负连忙答道:“太后过奖,此事都是仰仗张子房先生的奇谋,我不敢冒功。”
    吕娥须笑了:“你是个实诚人,我不会忘了你的恩典的。你难得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解决。”
    莫负:“我并非为我自己而来,而是听说您下了懿旨,严禁先帝的妃嫔们出宫。。。。。。”
    吕娥须打断莫负的说话,掩饰道:“这些妃子们,侍奉先帝多年,我念在她们劳苦功高,将他们留在宫中,好生供养,让她们颐养天年。先帝在天之灵,也会倍感欣慰。”
    莫负:“还是太后仁厚,思虑周全。。。。。。这本是美事一桩,却有些宵小之辈搬弄口舌,说您的不是。”
    吕娥须一皱眉,问道:“他们都说些什么?”

    莫负小心翼翼的说道:“现在,街头巷尾都在盛传,太后您为人刻薄,将这些妃子们软禁在宫中,就是要虐待她们。”
    吕娥须顿时被气笑了,骂道:“这脑回路真是清奇。。。。。。我真要为难她们,分分钟就能要了她们的小命,还需要软禁这么麻烦吗?”
    莫负连忙说道:“您说的是。我也跟他们说了,您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岂会为难这些弱质女流?而且,倘若真有嫌隙,太后您岂会将她们留在身边,岂不成了肘腋之患?”
    吕娥须:“还是你懂我。”
    莫负:“虽说这些市井流言,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但是也不能放任不管。否则,三人成虎,假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都能传成真的。您还是要想个应对之策?”
    吕娥须:“如何应对?”
    莫负装作沉思的模样,答道:“那些常年服侍在先帝身边、深受先帝宠爱的妃嫔,自然应当留在宫中,以示皇恩浩荡。至于那些不受先帝待见,压根就没见过先帝几面的妃子,不如干脆打发出宫,自然就可以平息谣言了。”
    吕娥须犹豫片刻,说道:“好,还是你考虑周全,就按你说的办。”于是,吕娥须颁下懿旨,那些常年受到刘季冷落、不得宠的妃子都被打发出宫,包括薄苏在内。至于那些常年与吕娥须争宠的妃嫔,则统统都被吕娥须强行留在了宫中。至于戚懿,更是被幽禁在永巷,头发被剃光,脖子上套着铁圈,穿着囚服,每日从早到晚的舂米劳作。

    薄苏、薄昭在莫负的暗中帮助下,终于成功的出了皇宫,准备前往代地。薄苏一行出了长安城门约五里路远,望见路边停着一驾马车。薄苏、薄昭正在紧张、犹疑,却见莫负掀开帷帘,下了那辆马车,对薄苏等人说道:“在下听说诸位准备离开长安,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薄苏、薄昭不禁长舒一口气,回道:“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们没齿难忘。”
    莫负:“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薄苏:“我儿刘恒被封为代王,我们打算前往代地,与他团聚。”于是,莫负命人递上践行酒,与薄苏、薄昭一块儿一饮而尽。随后,薄苏、薄昭向莫负辞别,匆匆赶往代地。
    薄苏、薄昭抵达代地,与刘恒团聚。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栾弟默读就领着数十万勋育骑兵,逼近代地。栾弟默读还口出狂言,要踏平大汉。刘恒连忙派人回长安报信,并将栾弟默读的来信呈报给了吕娥须。
    吕娥须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开栾弟默读的来信,只见上面写道:“大汉太后吕娥须亲启。我是孤独寂寞的王,生长在大草原上。我多次到边境来,希望能到中原游览一番。你贵为太后,一人独居,也是孤独寂寞的君主。我们两个,都是寡居,都不快乐,无以自娱。不如我们以己所有,换己所无。”

    吕娥须看完,愤然将书信掷于殿下,怒骂:“栾弟默读这个老流氓,竟如此轻佻无礼,调戏我。”
    群臣捡起栾弟默读的来信,个个愤怒难当。樊哙请命:“我愿领十万人马,横扫勋育。”众将也齐声附和。
    嘈嘈嚷嚷中,季布在人群中高喊:“应该把樊哙拖出去斩首。”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登时鸦雀无声。群臣纷纷诧异的望向季布,樊哙更是怒骂道:“季布,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为啥要斩我?”
    季布向吕娥须禀道:“当年,先帝率领四十万大军,尚且被勋育围困在白登山。现在樊哙口出狂言,用区区十万人马就能横扫勋育了?秦朝倾尽全国兵力,常年与勋育抗衡,耗损巨大,才让陈涉等人有机可乘,在大泽乡起兵造反。如今,经过连年战祸,中原已是满目疮痍,大汉根本就不是勋育的对手。樊哙却在这大殿之上,信口雌黄,莫非是想摇动天下?”
    樊哙吓得连忙俯首认罪,群臣也不敢再多说。吕娥须只得退朝,私下给栾弟默读回信:“我又老又丑,头发和牙齿都掉光了,走路都站不稳。您不知是听了谁的闲话,对我产生误会。让我陪你,只会玷污了您。我们大汉与你们勋育交好,从未冒犯你们,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随后,吕娥须任命娄敬为特使,带着书信与厚礼;又征辟了一名宗室女,作为公主,与栾弟默读和亲。栾弟默读笑纳了厚礼与美人,同意了汉朝的和亲请求。就这样,栾弟默读赚的盆满钵满,当即休兵,心满意足的返回了漠北。临行前,栾弟默读还回赠了吕娥须一匹宝马。
    成功劝退了勋育大军,吕娥须总算松了口气,抽空在御花园闲逛。走着走着,吕娥须突然听到有人在悲歌,歌声中满怀哀怨:“子为王,母为奴。从早到晚舂米,常与死亡相伴。相离三千里,谁能告诉你?”
    吕娥须一听,暴怒:“谁在鬼叫?”

    左右侍卫立马蹿出去,将咏歌者拖到吕娥须跟前。吕娥须定睛一看,原来是戚懿。
    吕娥须指着戚懿的鼻子,恶狠狠的说道:“我留你一条狗命,你应该庆幸,却在这里鬼哭狼嚎。你还想给你儿子刘如意通风报信不成?果然是母子情深。。。。。。好,我成全你,这就让你们母子团聚。”说完,吕娥须派出信使,前往赵地,召刘如意回长安。
    灌婴偶然探听到这个消息后,焦虑万分,偷偷觐见刘盈,开门见山的说道:“赵王刘如意就快要死了。”
    第五十四章 人彘

    刘盈非常震惊,连忙问道:“咋回事?”
    于是,灌婴就将吕娥须撞见戚懿在宫中高歌、征召刘如意进京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刘盈。刘盈听完,半晌无言。过了许久,刘盈叹道:“为了先帝,为了这把龙椅,我娘与戚夫人争斗多年。闹成现在这样,都被满大街人传为笑柄了。”
    灌婴:“您打算怎么办?”

    刘盈诚恳的说道:“当年争储之时,我与刘如意年纪尚轻,涉世未深,不懂这些宫斗。虽然我娘与戚夫人斗得天翻地覆,但是并不妨碍我们这些兄弟之间的情谊,我与刘如意私下感情蛮好的。我娘此次召刘如意进京,想来是要对他不利,对吧?”
    灌婴直言不讳:“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刘盈默默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您请回,我自有主张。”
    于是,灌婴向刘盈告退。刘盈旋即派人打探刘如意进京的行程,估摸好时间,亲自到霸上迎接刘如意,陪着他一同进宫。自此,刘盈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刘如意,与他一同吃饭睡觉。吕娥须想要对刘如意下手,却迟迟找不到机会。
    一日,吕娥须心生一计,秘密召见樊哙,对其嘱托了一番。樊哙接到吕娥须的密令,觐见刘盈,邀其外出狩猎。刘盈没有多想,欣然应允,想要携刘如意同行,樊哙说道:“赵王年龄尚浅,又不会骑马。猎场猛兽肆虐,恐怕会伤到赵王。不如将他留在宫中,免生事端。”
    刘盈觉得樊哙说的有理,就将刘如意留在宫中,命宦官徐甲派人严加看护。然后,刘盈与樊哙兴高采烈的去草场打猎去了。刘盈前脚刚出宫,吕娥须就带着吕泽、吕产等人闯入刘如意的寝宫。徐甲见吕娥须等人来势汹汹,连忙迎上前去,说道:“陛下出宫打猎去了,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吕娥须阴沉沉的说道:“你们都退下,我有事要问赵王。”徐甲正欲阻拦,吕娥须瞬间抛过去一个死亡凝视,吓得徐甲只得唯唯诺诺的退出殿外。
    吕娥须杀气腾腾的走近刘如意,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刘如意一脸稚气的答道:“我想见我娘。”
    不说还好,一提到戚懿,吕娥须立即火冒三丈,对着吕泽等人断喝一声:“还愣着干嘛,上好的人参汤,快给赵王献上。。。。。。”

    次日黎明,刘盈游猎归来,却见徐甲等人跪倒在殿门外。刘盈心下暗惊,顿时感觉出了大事,连声质问徐甲:“你们都跪在这里干嘛,赵王在哪儿,你们怎么不去护着他?”徐甲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不敢吱声,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刘盈撇开众人,推开殿门冲了进去,只见刘如意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刘盈失魂落魄、踉踉跄跄的走向刘如意,只见刘如意面色铁青,嘴唇发紫,早已没了呼吸。刘盈瞬间涕泪齐下,不住的打着冷颤,继而扑通一声跪在刘如意的床前,痛哭不止。
    哭了大半日,刘盈挣扎着起身,想亲自去向戚懿报丧。徐甲知道后,脸色骤变,暗中派人去向吕娥须通传。吕娥须连忙赶来,拦住刘盈,说道:“刘如意得了急病,小小年龄就这么死了。戚懿已经知道了,十分悲痛,竟一病不起。你就不要去探望她了,让她好生休养。以后我会让人妥善安排的。”
    刘盈经此一遭,精神有些恍惚,就听从了吕娥须的安排。吕娥须等刘盈就寝后,径直来到永巷,走到一间茅厕门前。吕娥须掩着鼻子,对着茅厕内低声呼喊:“戚懿,在这待得还舒坦吗?”
    昏暗的月光下,隐隐约约能看见茅厕的地上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是戚懿。然而,戚懿已经被砍断了双手双脚,眼睛被挖掉,双耳被烧毁,喉咙被毒哑,蜷缩在污浊不堪的地上,只能不住的流泪、哼哼呻吟。

    这一幕,深深映入吕娥须的眼帘。吕娥须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对着戚懿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是能歌善舞吗,将刘季勾引的神魂颠倒?我现在看你还怎么唱,怎么舞?等你死了,你们母子团聚的时候,不知道刘如意还能否认得你这个漂亮妈妈?哈哈哈哈。。。。。。”
    肆意狂笑了好一会儿后,吕娥须叮嘱左右亲信:“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戚懿这个人,世上只有“人彘”。。。。。。还有,这事儿绝对不能让我儿子知晓。谁若走漏了风声,人彘就是他的下场。”说完,吕娥须扬长而去。
    几日后,刘盈才从悲痛之中复苏过来,当即叫上徐甲等人,就要出殿。徐甲劝道:“陛下这是要去哪儿?您大病方愈,最好多加静养。”
    刘盈:“如意病故,戚夫人一定很悲痛,我想去看望她,宽慰宽慰她。”于是,刘盈不由徐甲分说,径直出了大殿,朝永巷快步走去。徐甲在慌乱之下,暗中对身边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那个小宦官会意,趁旁人不注意,直奔吕娥须的寝宫而去。
    刘盈来到永巷,却不见戚懿的人影。刘盈很是诧异,问永巷中的侍者:“听说戚夫人被太后责罚,关在这永巷之中做苦役。她现在在哪儿?”众人哪敢回答,纷纷跪地,不敢抬头直视刘盈。刘盈愈觉不妙,撇开随从,独自在永巷中查探。正在这时,吕娥须一路紧赶慢赶也到了永巷。
    吕娥须对着刘盈絮叨:“你的病刚好,跑这肮脏的地方来干嘛?听为娘的话,赶紧回宫,好生歇着。”一边说着,吕娥须一边拽着刘盈,就要往外走。
    刘盈挣开吕娥须的拉扯,摆出一副罕见的固执姿态,说道:“我不走,我只是来慰问戚夫人的,有什么问题?!如意的事情,我不想追究,也不敢追究。可是,探望戚夫人这么小的事情,母后也要拦着我吗?”
    吕娥须有些不悦,一边拉拽刘盈的衣袖,一边不耐烦的说道:“你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就为了一个戚懿,竟敢对为娘大小声?!我前几日已经慰问过戚懿了,你就不要再费心了,赶紧跟我走。”
    刘盈任凭吕娥须拉拽,就是杵在原地,动也不动,怒怼道:“你会慰问戚夫人,骗谁呐?!你没有幸灾乐祸就不错了!我今天必须见到戚夫人,天王老子也休想拦住我,我说的!”

    吕娥须被刘盈当众顶嘴,顿时觉得脸上无光,胸中一股怒气腾的直窜脑门,厉声喝道:“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连娘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好,既然你非要见戚懿那个贱人,我就如你所愿!”
    说完,吕娥须拖着刘盈,来到茅厕前,长袖一甩,指着地上的“人彘”说道:“这就是戚懿,你看个够吧!”
    刘盈这才看清地上那个早已被糟蹋得没了人形的戚懿。刘盈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个字。刘盈的脸上闪过一片阴霾,先是恐惧,再是震惊,然后是愤怒,最后化成了满腔的绝望。刘盈觉得天旋地转,突然眼前一黑,扑通一声瘫软在地。过了半晌,刘盈才缓过劲来,用陌生而疏远的眼神望着吕娥须,哭诉道:“这不是人干的事情。我是你的儿子,终究是没有办法治理天下。”说完,刘盈挣扎着起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永巷,只留给吕娥须一个绝望的背影。
    吕娥须眼巴巴的望着刘盈远去的背影,却不知该如何挽回。吕娥须心中对刘盈又是怜惜,又是愤怒。过了许久,吕娥须缓过劲来,一把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几个健步冲到戚懿跟前,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都怪你,把我们母子二人害成这样!”说完,吕娥须猛地一剑刺穿了戚懿的胸膛。

    随后,刘盈大病一场,从此不理朝政,成日里只是饮酒作乐。渐渐地,这桩人间惨剧在街头巷尾传开。曹敬伯知道以后,前去拜访莫负,满怀忧虑的问道:“刘如意被吕后谋害,刘氏诸王人人自危。我想请教,下一个会轮到谁?”
    第五十五章 外调

    莫负:“依你之见,谁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
    曹敬伯思忖片刻,说道:“淮南王刘长自小由吕后抚养,虽非亲生,却也母子情深;如无意外,吕后应该不会为难刘长。而代王刘恒,齐王刘肥,梁王刘恢这三位可能就不会那么好运了,随时都有灭顶之灾。”
    莫负不禁好奇,问道:“您如此坦诚直言,就不怕我到吕后面前告发你吗?”
    曹敬伯微微一笑,说道:“当年,我们一齐在韩信麾下南征北战,我对你的为人还是了解一些的。你不是告密邀功的小人,也从不涉足权位之争。况且,就算你真的告了我的状,我也可以矢口否认,反正你空口无凭。”
    莫负也报以微笑,回道:“感谢您的信任。言归正传,刘恒、刘肥、刘恢处境都差不多,我也不敢保证谁先谁后。我很好奇,即使你知道下一个人选是谁,又能有什么办法制止?”

    曹敬伯慷慨激昂的说道:“我受先帝厚恩,看着刘氏宗亲蒙难,自当挺身而出,极力周旋。岂能做缩头乌龟,眼睁睁的看着吕氏得逞?”
    莫负望着曹敬伯坚定的眼神,索性也挑明了:“实不相瞒,刘恒、刘肥、刘恢以后都会遭逢劫难;至于谁先谁后,我也很难预料。如何救人,你可有主张?”
    曹敬伯颓然道:“我也没啥高招,倒是有个笨办法。我想自愿申请调到某位亲王的封地去,贴身照看,随机应变。”
    莫负思索片刻,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那你想去哪儿?”
    曹敬伯:“我曾久居齐地,对当地的风俗人情颇有了解。在那里,我办事更有把握,我就去保护齐王刘肥好了。”
    莫负见曹敬伯如此大义凛然,不禁有些触动,说道:“既然曹将军您如此奋不顾死,我虽是一介女流,也愿意出一份绵薄之力。我与刘恒的母亲薄苏有过一面之缘,我愿意到代地去,守护刘恒。”
    曹敬伯一愣,有些迟疑的说道:“莫姑娘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实在是难得。。。。。。只是,此事凶险,吕后又诡计多端,我怕你疲于应付。”
    莫负笑了,说道:“曹将军是怕我才疏学浅,罩不住刘恒吧?。。。。。。既然如此,我保举王旭,请他与我一同前往代地,可保周全。”
    曹敬伯有些犹豫:“王旭虽然与张子房、陈平等人相差甚远,却也有些谋略。。。。。。只是他最近在朝堂上走动频繁,该不会临阵倒戈,偷偷向吕娥须献殷勤,摆我们一道吧?”
    莫负胸有成竹的说道:“您放心,我很了解王旭,对他很有信心,他不会背叛我们。”
    曹敬伯将信将疑:“既然你这么有把握,我姑且信他一回。就差刘恢没人照应了,你可有推荐人选?”

    莫负踌躇许久,黯然说道:“没有。。。。。。刘恢只能自求多福了。”
    曹敬伯不禁有些捉急:“这满朝文武,就挑不出一个人,为刘氏宗亲分忧的吗?”
    莫负分析道:“像樊哙、审益基这些人,本来就是和吕氏共同进退,结成了攻守同盟。而张子房、邵平等人,早已明哲保身,远离朝堂。至于萧何、陈平、周勃等重臣,早已被吕后的高官厚禄、玲珑手段拉拢过去,哪里还会惦记刘氏宗亲?算来算去,可能只有灌婴等寥寥数人,还有反抗的念头。可是,以灌婴那少得可怜的智略,只会添乱,坑队友。”一番话,说的曹敬伯哑口无言。
    随后,莫负送别曹敬伯,前去拜访王旭,据实相告。王旭不假思索的应承道:“好,我不会撇下你一个人不管的。我跟你一齐去代地,保护刘恒。”
    莫负:“你应的爽快,心里就没有一点疑问吗?”
    王旭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无缘无故趟这趟浑水,与吕氏为敌?”

    莫负神秘的说道:“吕后掌权,朝堂凶险。一来,我是想远离长安这个是非之地。二来,帮助刘恒,指不定能给以后留条退路。帮他,顺便也是帮自己。”
    王旭:“薄苏、刘恒如今自身难保,以后真能翻身,做我们的保护伞?”
    莫负:“史书上说可以,我信。”
    王旭:“我听说代地凶险,刑事案件特别多。”
    莫负:“代地的危险就像一把有形的刀,看得见摸得着;长安的危险是隐形的刀,杀人于无形。”
    王旭:“真是进退两难。还有没更好的选择,我觉得齐地、楚地就很好。”
    莫负:“齐楚这种好地方,我担心刘肥、刘郢客都无福消受,何况你我?”
    王旭:“刘恒有福气吗?”
    莫负:“刘恒的福气在代地这种穷地方应该够用,至于够不够回长安,就得看吕后给不给机会了。”
    王旭有些狐疑:“吕娥须这种人会给刘恒机会?难道我们要看她会不会良心发现吗?”
    莫负:“看她的寿命。”

    两日后,朝会之时,曹敬伯向吕娥须请奏:“齐地远离长安,民风彪悍,不服管教;朝廷发出的政令,到了齐地时常化为一纸空文。齐王刘肥年幼,难以独力应付这么一大摊子。微臣请求外调,辅佐齐王,严加管治齐地。”吕娥须略加思忖,欣然准奏。
    王旭也跟着上奏:“代地濒临塞北,当地人鱼龙混杂,不服管教。代地又时常受外族袭扰,前番勋育大举进犯,箭头就直指代地。倘若代地有失,中原势必告急。我久居赵地,对代地也颇为谙熟。我请求外调,镇守代地,抵御勋育。”吕娥须想起前番栾弟默读致信羞辱之事,不禁怒上心头,也批准了王旭的请求。人群之中,张子房似有所悟的望着曹敬伯、王旭二人,却并未声张。
    散朝后,莫负单独觐见吕娥须,奏请:“我与王旭将军交情深厚,如今他远赴代地,濒临勋育,我担心他有不利。以前,我与王将军同在韩信军中,对军务略知一二。我想与王将军同往代地,相互照应。”
    吕娥须一听,乐了,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去代地,是为了防备勋育,还是为了王旭?”
    莫负尴尬的答道:“都是。”
    吕娥须越琢磨越乐呵,也同意了莫负的请求。莫负羞赧的向吕娥须告退,刚走出殿门,就看到张子房、唐宣明二人正要进殿。张子房貌似随意的对莫负说道:“莫姑娘这是要跟王旭将军同去代地了吧,祝你们一路走好。”
    莫负被张子房这么冷不丁一说,竟不知如何回答。突然,张子房又低声说了一句:“顺便帮我向曹敬伯问好,让他注意安全。”

    莫负当场吓得花容失色,正要细说,张子房已经领着唐宣明,扬长而去。莫负忐忑不安的望着张子房的背影,苦苦寻思了许久,也猜不透张子房。莫负只得出宫,直奔王旭府邸,在书房单独密谈。莫负说道:“张子房好像识破了我们的计策。他这会儿就在宫内,不知会跟吕娥须说些什么。”
    王旭吓得手脚僵直,脱口而出:“张子房该不会向吕娥须告发我们吧?我们该咋办?”
    第五十六章 扫地

    与此同时,张子房、唐宣明正在觐见吕娥须。吕娥须见到二人,喜不自胜,立马起身相迎,满脸含笑的说道:“两位先生,快请坐。我最近忙,好些时日没去拜访二位。多有怠慢,还请二位海涵。”旋即,吕娥须命人备好美酒佳肴,设宴款待二人。
    席间,吕娥须见张子房一直没有动筷进食,就苦口婆心的劝道:“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子房先生何必自苦如此?你远离是非,一心修道,成日吃那些不知名堂的丹药,都瘦成皮包骨了。你让我怎么过意的去?”
    张子房拗不过吕娥须,勉强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随即说道:“今天,我与唐老前来,是想与您道别。我与唐老请求告老还乡,归隐山林。”
    吕娥须连忙诚恳的挽留道:“我儿子能够顺利登基,我能有今日的尊荣,都是靠您的计策,以及唐老的扶持。我正想重谢你们,让你们安享富贵,荫泽子孙;你们为何要无故离去?”
    唐宣明回禀:“我辅佐刘盈,并非是为了功名利禄。如今,我的使命已完成,是时候离去了。归隐山林是我的毕生夙愿,还请太后成全。”吕娥须见张子房、唐宣明二人心意已决,不便强留,只得无奈的答应了二人的请求。
    宴会不欢而散,临别时,张子房叮嘱吕娥须:“我还有一事禀报,请太后务必多加留意。”
    吕娥须好奇的问道:“何事?”

    张子房:“刘盈成天耽于酒乐,极为伤身,还望太后善加规劝,让他保重身体。”吕娥须听了,又是悔恨,又是感伤,竟无言以对。
    几日后,王旭、莫负、曹敬伯启程,三人在长安郊外的凉亭互道珍重,依依惜别,各奔前程。曹敬伯到了临淄后,担任齐国相,辅弼齐王刘肥。此时,齐地还是一片凋敝,曹敬伯就召集当地的长老、学者,请教治理齐地的办法。这些长老、学者一人一张嘴,各持己见。曹敬伯正拿不定主意,突然门外通传有故人求见。曹敬伯命人将来客领进书房,单独会见。曹敬伯等来客进了书房,抬眼望去,竟是张子房与唐宣明二人。
    曹敬伯早先与王旭、莫负通过气,对张子房早有防备,却不曾想他竟然千里迢迢跟到了临淄,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张子房见曹敬伯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猜出个七八分,微笑着说道:“我与唐老前来,不是来揭你老底,反倒是来给你出谋划策,协助你治理齐地。”
    曹敬伯将信将疑,问道:“有何良策?”
    唐宣明侃侃而谈:“齐地残破,百废待兴。不如效仿萧何,无为而治,休养生息。。。。。。”唐宣明以此类推,对治国的各个方面一一详述。
    曹敬伯听完,深以为然,想把府邸的正厅让给张子房、唐宣明居住。张子房婉拒:“我们是老相识了,不必多礼。之前跟吕后说好,我与唐老是来归隐的。住在你这里,反而碍事。如若你遇到麻烦,我们定然相帮。”说完,张子房与唐宣明就要离去。
    曹敬伯望着张子房的背影,问道:“倘若有事相求,我去哪里找你?”
    张子房头也不回,淡淡的说道:“你不必找我,我自会找到你。”

    曹敬伯自打到了齐地,就忙的不可开交。一日,有一百多个百姓吵吵嚷嚷的冲入官府,控诉齐王刘肥夺取他们的钱财。曹敬伯知道以后,命人逮捕了为首闹事的二十几个老百姓,各打手心二十下,还貌似很生气的呵斥道:“齐王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怎么敢以下犯上,说这种话?!”
    齐王刘肥听说以后,非常羞愧,乖乖拿出王府的库银,交给曹敬伯,让他还给这些百姓。曹敬伯却拒而不受:“大王您应该自己带人把这些钱还给那些百姓。否则,就变成了大王您做坏事,我做好事。”齐王刘肥连连向曹敬伯道谢,旋即派人把这些钱还给了那些百姓。
    又有一日,曹敬伯正在府中办公,突然府中侍从押着一个年轻人进了大堂。曹敬伯询问缘由,侍从回道:“前几日我们就发现,府中佣人尚未清扫,府邸门前的路面却异常干净,连日来都是如此。我就起了疑心,刚才我躲在暗处窥探,才发现是这小子搞的鬼。”
    曹敬伯心中一凛,怀疑此人是吕后派来的奸细,厉声质问道:“谁派你来的,在我府前鬼鬼祟祟的干嘛?你赶紧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

    那人连忙解释:“我叫魏勃,我只是想拜见您,没有别的用意。只是我家境贫困,无人肯为我引见。我只得每天到您府前扫地,就是想引起您的注意。”曹敬伯对魏勃又盘问了一番,未看出破绽,这才打消了顾虑。曹敬伯还了解了魏勃的一桩趣事:
    以前,魏勃家境贫寒,有一次得了重病,家中又没有棉被,魏勃只得用牛栏中的乱麻盖在身上保暖。这时,魏勃万念俱灰,哭哭啼啼的与妻子诀别。妻子很生气的斥责他:“放眼当今天下,能有几个人的才学比得上你?!现在你抱病在身,不过就是一时的困顿。你不想着奋发图强,却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你羞不羞?!”魏勃被妻子一骂,登时振作起来。
    曹敬伯等魏勃说完,不禁对他的妻子连连赞叹。两人又交谈了许久,曹敬伯发觉魏勃颇具才干,就把他推荐给齐王刘肥,任命为内史。就这样,魏勃终于升官发财,于是风风光光的回乡探视。他的亲朋好友,乡里乡亲事先听到消息,跑了一百多里地,一齐去迎接他。魏勃遇到这些迎接他的人,也不多说,领着他们就径直回到自己的老宅。魏勃命人抬出几个大箱子,打开一看,竟然装满了黄灿灿的金条。魏勃志得意满的对众人说道:“以前,你们都瞧不起我,嫌我没出息。我这次回来,本来想教训教训你们,没曾想你们居然跑那么大老远来迎接我。也罢,念在我们往日有些交情,我就既往不咎了。这里有五百两黄金,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你们把黄金拿走,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说完,魏勃命人把这几箱黄金散落在地上,围观的人群顾不得许多,像疯了一般扑倒地上争抢。魏勃俯视着地上那群如同蝼蚁一般的人,肆无忌惮的大笑不止。

    自从与曹敬伯在长安一别,王旭、莫负经过连日跋涉,终于抵达晋阳。王旭、莫负正要前往代王刘恒的王宫,刚巧碰到一批宫女,都是吕后从长安送来的。其中一个宫女哭哭啼啼,嘴上还碎碎念:“徐甲那个混蛋,拿钱不办事,出尔反尔,说好了派我去齐地,却把我弄到代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地方是人待的吗?”
    王旭觉得好笑,上前搭讪:“姑娘,你叫啥?宦官徐甲怎么欺负你了?”
    那个姑娘一边抽泣,一边答道:“我叫窦漪房,本是长安皇宫内的一名宫女。吕后把我们赶出宫,送到各个诸侯王府上。出宫前,我拿了五十两白银贿赂徐甲,叫他送我去齐王刘肥那儿。他嘴上满口答应,事后又嫌我的五十两太少,竟然把我送到这个偏远的晋阳来。他太不地道了,还讲不讲江湖规矩!”
    王旭觉得好笑,说道:“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宫女,还知道江湖规矩。你还是安心的到代王宫中去吧,以后有机会,我再帮你向徐甲讨教讨教,到底什么叫江湖规矩。”
    王旭、莫负继续前行,薄苏早已收到风声,提早领着刘恒、薄昭,在王府门前恭候相迎。薄苏对莫负说道:“莫姑娘,我正记挂着你,朝廷就把你调来代地,真是太好了。”
    随后,薄苏将莫负、王旭迎进大堂,设宴款待。席间,莫负示意薄苏屏退下人,旋即问道:“您听说了戚夫人、赵王刘如意的事了吗?”薄苏默默点头,堂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了。
    莫负宽慰道:“大家不必过分忧虑,相信我们能够一起渡过难关。从今以后,也请诸位小心行事。”
    酒宴继续,王旭问薄夫人:“我们初来乍到,对代地不甚了解,不知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薄苏说道:“代地濒临勋育,远离中原,民众桀骜不驯。代地有三多,强盗多,骗子多,凶案多。我们已经被这“三多”搅腾的焦头烂额,还望王将军与莫姑娘不吝赐教。”
    薄昭不以为然的说道:“姐,你真是多虑了,我麾下有一员猛将,名叫李广,英勇无匹。就这些个小毛贼完全不在话下,哪里还需要劳动王将军和莫姑娘。”正说着,堂外来报,李广觐见。薄昭连忙命人请进李广,等李广进了大堂,众人抬眼望去,不禁大吃一惊。只见李广满脸炭灰,一身血污。
    第五十七章 剿匪

    薄昭连忙问道:“王将军,你怎么这般模样?”
    不料,李广非但完全不以为意,反而满脸傲娇,回禀道:“末将刚从西沟村剿匪归来,特来复命。”然后,李广将剿匪的经过娓娓道来:
    昨日,李广从北边要塞返回晋阳,途经西沟村的时候,遇见一对夫妇正坐在村口哭泣。李广一问才知,这对夫妇都是西沟村人。前些日子,这位男子去外地贩卖商品,昨日回到西沟村,却发现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妻子也不知所踪。男子就四下寻找,正好碰见妻子在村口的一口井边打水。这位男子连忙上前向妻子追问,妻子就一边哭泣,一边向丈夫解释。
    原来,男子外出期间,附近的土匪洗劫了西沟村,还将他的妻子掳回山寨。这对夫妇一合计,就想逃往外地,又怕土匪追杀;正在彷徨,碰巧遇见了李广。
    李广听这对夫妇说完,突然心生一计,让这个妇人先行返回匪寨,在寨内堆放柴薪。待到半夜,妇人趁土匪们都睡着了,四下放火,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混乱之际,李广带兵冲进山寨,救出了那个妇人。许多土匪葬生火海,剩余的在惊慌失措之下,衣服都来不及穿,赤身裸体就往匪寨外面逃。李广等人堵住寨门,将这些土匪一一射杀。

    薄苏等人听李广说完,赞叹不已。薄昭得意的说道:“我就说嘛,只要有李将军在,何愁盗匪不灭?”
    宴罢,众人各自回府。薄昭坐着马车,经过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口时,突然听到马车外想起一阵厮杀声。薄昭不禁有些惊慌,正要钻出车厢看个究竟,帷帘却被一把利剑掀开。薄昭抬眼望去,只见马车外站着几个蒙面大盗,而薄昭的几个随从已经伏尸于地。一个蒙面大盗一剑架在薄昭的脖子上,粗声粗气的说道:“薄大人,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于是,这伙蒙面大盗给薄昭罩上头套,捆上绳索,让他看也看不见,动也动不得。然后,这伙大盗劫持了薄昭的马车,一路走街串巷,进了一栋宅院。这伙强盗将薄昭拽下马车,推搡着进了屋。薄昭战战兢兢的问道:“各位大爷,你们到底是谁?还请你们饶我一命,如若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们,我给你们赔礼道歉就是了。”
    强盗头子说道:“饶你一命?我们就是西沟村的土匪,我几十个兄弟都被你帐下的李广杀了,就我们这几个人侥幸逃脱出来。你说你要怎么赔?”
    薄昭登时吓得瘫软在地,不知作何回答。强盗头子接着说道:“本来我们想直接找你和李广寻仇,一刀剁了你。可是,杀了你这个皇亲国戚,四海之内都会通缉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而且,冤有头债有主,我那些兄弟毕竟不是你杀的,我姑且留你一条狗命。。。。。。”
    薄昭惊喜不已,跪着爬上前,说道:“多谢各位大爷不杀之恩,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发誓决不追究。”
    强盗头子:“放你可以,不过还得请你帮个忙。。。。。。”
    薄昭连忙问道:“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照办,只要您放了我就成。”

    强盗头子:“我们几个兄弟近来手头紧,今晚,我们想抢劫一个大户人家,干一票大的。正好,我想请你假扮我们的首领。”
    薄昭顿时哭丧着脸,哀求道:“这位爷,我就是一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我会,打家劫舍我真没干过。。。。。。要不这样,你们把我放了,我送金银珠宝给你们,要多少有多少。”
    强盗头子不耐烦的打断薄昭的说话:“少废话!盗亦有道,我们只赚血汗钱,做事都是亲力亲为,岂能干这种不劳而获的勾当?。。。。。。你放心,到时候你照我们的吩咐办就行。”
    。。。。。。
    到了深夜,薄昭依旧被罩着头套,被这伙强盗挟持着,坐着马车,七拐八弯的到了一座大宅院的门前。这帮蒙面强盗簇拥着薄昭下了马车,强盗头子给其中一个喽啰使了个眼色,那个喽啰会意,乘着夜色蹿到这座宅院的后门。强盗头子一手高举薄昭的腰牌,一手攥着匕首抵在薄昭的后腰上,对着门口的护卫喝道:“我们是西沟村的土匪,今天由这位大爷带队,想到你们这里借点银子花花。你们进去,通报夫人,叫她命令所有人都到大堂等候,谁也不准出声,不得有误。如若有人想溜出去通风报信,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说完,强盗头子把薄昭的腰牌抛给了门卫。门卫接过腰牌一看,大惊失色,立即进了院子去找女主人。
    过了片刻工夫,只听到院内响起一片嘈杂声,女主人匆匆领着所有家眷、奴仆齐聚大堂。其中一个强盗喽啰看着大门,其余强盗押着薄昭进了大堂,让这家人全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许吱声。强盗头子手持匕首紧盯着薄昭,其余强盗四处翻箱倒柜,搜刮了几大箱的金银珠宝,统统搬上了马车。
    随后,强盗们命令这家人不许起身,然后押着薄昭出了大堂,来到院子中央。强盗头子递给薄昭一把铁锹,胁迫他一边用铁锹敲打地面,一边大吼大叫。薄昭只得照办,搅腾出巨大的声响。强盗们趁着薄昭喧闹的当口,悄悄上了马车,逃去无踪了。
    过了好一会儿,薄昭兀自在喧哗,只听到这家的女主人小心翼翼的靠近薄昭,说道:“老爷,别喊了,强盗们都走了。”
    薄昭一怔,觉得这女主人的声音特别耳熟,于是摘下头罩一瞧,竟然是自己的妻子。闹了半天,那伙强盗竟然挟持着薄昭,洗劫了薄昭一家。

    薄昭的妻子对薄昭说道:“强盗把你的腰牌给我看,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你的。我生怕你有闪失,才不敢反抗,也不敢叫人去官府求救。”
    薄昭气的一把夺过腰牌,狠狠的摔在地上。随后,薄昭一边派人去官府报案,一边加派人手看管城门,严密盘查过往人等,并发出通缉令。次日一早,薄昭就匆匆进了王宫,将自己被绑架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薄苏、刘恒。王旭、莫负在一旁看着薄昭气急败坏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
    通缉令发出去好几天,晋阳城也被搜了个底朝天,却一直没能找出那伙强盗。一日,王旭、莫负正在薄昭府内勘察现场,突然门外通传,说是有人要求见王旭、莫负。王旭、莫负不禁有些好奇,出去一看,竟是郭翁伯。
    王旭、莫负不觉分外欣喜,问郭翁伯:“你怎么也到晋阳来了?”
    郭翁伯:“我离开长安,浪迹天涯,就到处走亲访友。前些日子,我到晋阳来看望朋友,正巧赶上你们也从长安来到这里。我听说你们近来遇见一伙强盗,我就来看看,是否能帮得上忙。”
    王旭就把薄昭的遭遇向郭翁伯和盘托出。郭翁伯一听,笑着说道:“还真别说,兴许我知道那伙强盗在哪儿。”
    王旭连忙问道:“在哪儿?”

    郭翁伯:“我在晋阳一带有不少朋友,他们认识不少道上的人。前两日,听我一个朋友说,城西有座老宅子,荒废了好多年,一直都没人住。可奇怪的是,就前段时间,有几个陌生人在那个院子进进出出,行迹还很可疑。你们可以去查查,也许会有收获。”
    王旭连忙去向薄昭通报,薄昭当即派人向城西那座老宅包抄而去。衙役们撞开大门,只见院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下薄昭的那辆马车。王旭带人闯进屋内,只见茶几上还东倒西歪的摆放着几个茶杯。王旭用手一摸茶杯,尚有余温,立即对左右说道:“强盗们刚走不久,应该还在附近,大家快追。”
    于是,众人冲出院子,四下搜捕,终于在周边的一个集市口发现了那几个强盗的踪迹。强盗头子见追兵迫近,一边嘴上吆喝着,一边指手画脚,让其余强盗作鸟兽散,一窝蜂的钻进集市,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潮。薄昭等人在集市中搜寻了大半日,终究还是让这伙强盗逃脱了。
    薄昭垂头丧气的回到城西那座老宅,见王旭正在四处翻查,登时没好气的问道:“王将军,你不去帮我们追强盗,在这儿摆弄个啥?”
    第五十八章 乌鸦

    王旭气定神闲的对薄昭解释:“街上人多混杂,我们又不知道强盗们的样貌,追捕起来必定是事倍功半。”
    薄昭泄气的说道:“这次晚来了一步,错失良机,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强盗逃脱。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王旭思忖片刻,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这伙强盗在集市逃散,必定会事先约好集合的地点。他们逃的匆忙,我们不如。。。。。。”

    过了半盏茶工夫,薄昭出了屋,站在院子中,对众人说道:“这帮人逃不出晋阳城,你们兵分几路,分别到城内各家客栈、酒馆、茶楼去仔细搜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当场逮捕。”说完,众人分为几队,在晋阳城内铺开搜查。折腾到傍晚,众人还是扑了个空,只得收队,各自打道回府。
    到了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城西那座老宅子更是一片死寂。突然,几个人影在老宅附近闪现。这些人躲在阴暗处,左顾右盼,蹑手蹑脚的向老宅靠近。他们攀上墙头,向院内张望,只见院内的衙役早已散尽,空无一人。在月光的映照下,正是那伙蒙面强盗。
    随后,强盗们跳进院子,屋里屋外的探察了一番,确认没人后,开始向庭院中的一颗大树聚拢。强盗们拿着锄头,刨开草皮,开始向下挖,掘了约摸有两三米深,露出几个大箱子。
    强盗们将锄头扔到一旁,跳下坑去,正要将箱子抬上来。突然,院外人声攒动,火炬四起,不知从哪里蹿出一群府兵,将这座老宅团团围住。强盗们正在诧异之际,王旭、薄昭已经领着这群府兵撞开院门,冲了进来,当场将这伙强盗生擒。

    抓捕行动成功后,薄昭夸赞王旭:“王将军,你这招守株待兔还真管用。”
    王旭得意的说道:“我们白天来抓这伙强盗的时候,他们逃的匆忙,这几大箱的财宝必定来不及转运。我就猜,东西肯定还藏在这个院子里。他们逃走以后,必定会伺机回来取箱子。我就故意将衙役们都撤走,再布下暗探,远远盯着这个院子。果不其然,他们趁着夜深人静,又回来了,正好被我们逮个正着。”
    薄昭命人翻开那几个大箱子,正是自己府中的财物。薄昭喝问那个强盗头子:“人赃并获,你认罪吗?”
    强盗头子耷拉着头,说道:“我认罪,还请薄大人饶我一命。”薄昭一听声音,正是挟持自己的那帮人,就命左右将这伙强盗押入大牢。
    可是,就在这件案子告破后不久,晋阳一带又接连发生几起抢劫案,搞得人心惶惶。薄苏、刘恒连忙召见薄昭、王旭、莫负、郭翁伯等人商议。薄苏忧虑的说道:“晋阳盗贼横行,官府虽然抓获了一些强盗,无奈贼寇众多,难以根除,百姓们苦不堪言。”
    郭翁伯拿出一份名单,递给薄苏,回禀道:“我打听过,晋阳一带的盗寇组织盘根错节,为首的是这几个人,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有把这几位拿下,才能瓦解他们的犯罪组织。”
    薄苏接过名单一瞧,不禁大吃一惊:“这几位可都是晋阳本地德高望重的父老、长者啊!。。。。。。你确定他们就是匪首吗?”

    郭翁伯笃定的答道:“确定。”
    薄苏正在迟疑,王旭自告奋勇:“夫人不必为难,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
    随后,王旭按照郭翁伯提供的名单,派了一名年长清廉的的下属,秘密探访那几个匪首。那位下属接到命令,不敢怠慢,立即微服出访。那位下属四处奔走,生怕耽误时间,不敢在驿站歇息,饿了就坐在路边,吃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充饥。这时,忽然飞来一只乌鸦,叼走了这位下属手中的肉饼。
    这位下属盘查多日,终于探清了那几位匪首的底细,随即回来向王旭复命。王旭出门相迎,对这位下属嘘寒问暖:“辛苦你了,在路边吃饭,肉饼还被乌鸦抢走了。”
    那位下属吓了一跳,便不敢有任何隐瞒,将他这几天查到的所有信息都向王旭和盘托出。王旭非常满意,重赏了这位下属。下属走后,莫负从堂后走了出来,问道:“我刚才恰好经过,听到你们的对话。你怎么知道这位下属的肉饼被乌鸦叼走了?莫非你这几天都暗中派人跟踪他?”

    王旭笑了,回道:“我哪有那么腹黑?其实是前两天郭翁伯出去逛街,在路上恰好撞见这一幕。他觉得很有趣,回来以后就当作笑话跟我说了,我才知道这件事。”莫负这才恍然大悟。
    两日后,王旭传召了那几个匪首。那些人进了衙门大堂,王旭远远望去,居然个个都是相貌忠厚,仙风道骨。王旭给这几人赐座,说道:“各位在晋阳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我接到线报,说你们都是土匪头子,强盗们都是在你们手下听差办事。代王很关注这件事,特命我召你们前来问话。”
    这几个匪首纷纷矢口否认:“冤枉啊,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会是土匪头子?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别有居心的刁民诬告我们。。。。。。”
    这时,郭翁伯从堂后走出来。王旭指着郭翁伯,笑着说道:“巧了,刚到的人都到齐了。他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刁民。”

    那几个匪首登时无语。王旭接着说道:“你们可以不认罪,但是我们手中有证人。现在就可以派人到你们家中搜查,倘若搜出赃物,再让那些失主辨认,我就只能对你们依法严惩了。”
    几个匪首立马跪地求饶:“我等认罪,请大人开恩啊。”
    王旭悠悠说道:“代王说了,饶恕你们可以。但是,你们必须洗心革面,戴罪立功。”
    几个匪首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不住的哀求道:“我们一定改过自新,要我们做什么?大人尽管吩咐。”
    王旭:“你们手下都有一些小头目,每次作案都是由他们纠集人马。你们只有转作污点证人,把这些小头目都供出来,我才会对你们从轻发落。”
    匪首们纷纷屈服,其中一人说道:“我们今天被传唤,这些小头目听到风声,肯定有戒备。还请您信任我们,来个里应外合,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旭:“我该怎么配合你们?”

    两日后,由王旭奏请,代王刘恒给这几个匪首封官。这几个匪首非常高兴,都各自在家中摆庆功宴,宾客如云,几乎所有的强盗小头目都应邀出席了。酒宴上,众人推杯换盏,个个都喝得醉醺醺的。宴会结束,宾客们各自回家,醉卧在床。突然,数十队士兵分别闯入这群小头目的家中,将他们就地生擒,押送至官府。
    这些小头目兀自在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状况,纷纷在衙门大堂上喊冤。过不多时,王旭从堂后走了出来,对着众强盗怒喝一声:“别演了,没冤枉你们,我们有证据。”
    这群小头目渐渐安静下来。其中一人不服,问道:“什么证据?”
    王旭胸有成竹的说道:“请看你们的袖口、领口。”众头目连忙翻看自己的衣裳,这才发现袖口、领口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涂了个红色圆圈。
    众头目不明所以,问道:“这怎么回事?”
    这时,李广从堂外进来,对王旭耳语了几句。王旭微微点头,气定神闲的对众头目说道:“我们早就安插了线人,趁着你们今日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偷偷在你们的衣襟处做了红色记号。适才,李广将军带人在你们家中搜出了大批赃物。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们还这么狡辩。”
    就这样,晋阳一带的几十个强盗头目,一日之间被一扫而空。
    随后,王旭、李广进宫向薄苏、刘恒复命。薄苏又是欣喜,又是担忧,说道:“你们这次立了大功,我一定会重赏你们。。。。。。只是,还有许多强盗喽啰尚未落网,该怎么办?”
    第五十九章 放羊

    王旭与薄昭异口同声的回道:“对这些小头目严加审讯,让他们全盘交代,再派兵将剩余的强盗喽啰一网打尽。”
    薄苏正要首肯,一旁的莫负当场提出反对:“我觉得不妥。这些强盗头目固然罪大恶极,可那些小喽啰大多都是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那些小喽啰原先也是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是迫于生计,才落草为寇。那些小喽啰作案不多,也极少伤及人命,应当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况且,那些小喽啰人数众多,都抓起来,盖一百间牢房都不够用。他们在本地有许多亲朋好友,倘若将他们一锅端,必然会有很多人反对,只怕会激起民变。”
    薄苏深以为然,请教莫负:“那我们该怎么办?”

    次日,代王刘恒按照莫负的建议,发出布告:“晋阳匪首俱已清剿。余党若放下武器,拿起锄头耕田务农,就都是良民,我保证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继续持械作恶,与匪首同罪。”
    刚开始,只有个别强盗喽啰将信将疑的弃械回乡务农,官府果然没有捉拿他们。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强盗喽啰就地解散。过了一段时间,晋阳一带的强盗基本销声匿迹了。
    时间过得飞快,刘恒渐渐长大了。薄苏想为刘恒选妃,就从王宫中甄选了五名宫女,送到刘恒面前,让他自己挑。刘恒对这几名宫女压根不感兴趣,又不敢公然违逆母亲的意思。无奈之下,刘恒对这几个宫女看也不看一眼,就随意一指,说道:“这位就行。”
    当时,有个女子离得与刘恒很近,又穿着艳丽,容貌气度也与他人不同。薄苏等一众人都以为刘恒指的就是那位女子,就把她送到了刘恒的寝宫。就这样,这位宫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刘恒的妃子。更巧的是,这位宫女就是当初王旭、莫负刚到晋阳时,遇到的那位当众哭哭啼啼的窦漪房。不久,窦漪房为刘恒诞下一子,取名刘启。
    一日,王旭、莫负在街头闲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王旭对莫负感慨道:“还是你的办法好,晋阳城内的强盗基本绝迹,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生多了。”
    莫负:“晋阳人杰地灵,我们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这个合适的地方。”
    王旭:“晋阳确实奇妙,就说窦漪房吧,来的时候还哭哭啼啼,现在已经是刘恒的王妃了。”
    莫负:“可以说,是命运把窦漪房送到了晋阳。而我自从离开长安那个是非之地,思路与呼吸都畅通了许多。我最近总在想,到底谁是3号?”

    王旭:“你有头绪了吗?”
    莫负一边沉思,一边说道:“3号隐藏极深,无论我们怎么联系,他都不肯现身,他应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过了这么久,他只是在戏亭宴、彭城宴、洛阳宴上透露了行迹。我分析了一下,参加过这三次宴会的大人物,也就是刘季、张子房、曹敬伯、灌婴、淮阴侯韩信、陈平、张耳、韩王韩信、樊哙、周勃、夏侯婴、彭仲、郭翁伯等人。至于那些说不上名号的,少说也有几百上千。”
    王旭思忖良久,说道:“即使只考虑这些台面上的人物,也很难断定谁是3号啊。自从上次洛阳宴之后,好久都没有3号的消息了。我一直觉得奇怪,我都摊牌了,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们?”
    莫负:“我也猜不透3号是怎么想的。莫非他已经去世了?那他应该是刘季、淮阴侯韩信、韩王韩信、彭仲这4人中的一位。”
    王旭摇摇头:“他是死是活,现在还很难下定论。可能他心里有什么小算盘,故意躲着不见我们。”
    莫负:“真要这样,只要他不肯主动现身,靠我们自己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正说着,突然有几个代王府的护卫出现,对王旭、莫负说道:“代王有令,请两位即刻进宫议事。”
    王旭、莫负不敢怠慢,跟着这几个护卫进了王宫,觐见薄苏、刘恒。薄苏说道:“从长安传来消息,萧何病故。”

    事发突然,王旭、莫负一时之间竟黯然无言。
    薄苏继续传达消息:
    萧何病危之际,刘盈曾亲自去探望他。刘盈问萧何:“谁可以接替你做丞相?”
    萧何推诿道:“知臣莫若君。谁做丞相,还是陛下您说了算,我不敢妄言。”
    刘盈:“曹敬伯如何?”
    萧何一听,竟挣扎着起身,向刘盈磕头,说道:“如若您真的能让曹敬伯当丞相,我死也瞑目了。”话音刚落,萧何还真的与世长辞了。
    薄苏说完后,众人不禁有些感伤。王旭感慨道:“萧何是一代贤相,终究还是去了。”
    莫负:“萧何病故的消息,应该也传到了临淄,曹敬伯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倘若曹敬伯真的离开齐地,回长安当丞相,恐怕会有一场大变故。我们须时刻提防,打探长安方面的动向。”
    莫负果然没猜错,此时的长安皇宫内,吕娥须正在秘密召见吕泽、吕产、审益基等人。吕娥须说道:“丞相萧何病亡,他临终之时,推荐曹敬伯接任丞相之职,你们有何意见?”

    吕泽:“论功劳,曹敬伯不输萧何。听说曹敬伯到了临淄以后,沿袭萧何的政策,把齐地治理的很好。让曹敬伯做丞相,大家肯定心服口服。”
    吕产附和道:“由曹敬伯接任丞相之位,也是刘盈的意思。况且,刘季临终之时,同样也是推荐曹敬伯。曹敬伯接任丞相之位,是众望所归。”
    吕娥须微微点头,说道:“天下安定不久,还是要善用老臣。贸然用新人,只怕会惹得群臣不满。不如就顺水推舟,任命曹敬伯做丞相好了。”
    审益基在一旁沉默许久,突然发话:“让曹敬伯做丞相,还有个好处。”
    吕娥须:“什么好处?”
    审益基:“前段时间,您多次征召齐王刘肥入京,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推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曹敬伯出的主意。倘若把曹敬伯调回长安,另派他人去齐地做国相;您再想召刘肥进京,就简单多了。”
    吕娥须不禁喜上眉梢:“说得好!那让谁去齐地做国相合适?”
    审益基:“邵平。”
    吕娥须不禁有些犹疑:“邵平?。。。。。。他与萧何等人交情深厚,与我们倒很疏远。只怕他内心向着刘肥、曹敬伯那帮人,不会听命于我们。而且,他辞官归隐很久了,能不能征召到他还很难说。”
    审益基:“邵平的确与萧何过从甚密,却与曹敬伯不对付。邵平原是项梁、项羽的部下,与刘氏疏远,当初辞官不受,就是为了避祸。邵平肯定不会跟刘肥一条心,只要我们找个机会,肯定能强迫他屈服于我们。。。。。。”

    没过多久,审益基期盼的机会就来了。勋育铁骑在栾弟默读的率领下,再次入侵中原,以致生灵涂炭,成千上万的流民四处迁徙。大汉朝廷为了安置这些流民,开销极大,以致国库、粮仓空虚。朝廷向广大富豪筹措捐款,许多富豪都想着法儿隐匿资产;唯独邵平主动向朝廷捐献了白银二十万两。于是,吕娥须单独召见邵平,问道:“以前,勋育扰边,你是否曾经请愿捐献一半家产,用以资助军需?”
    邵平:“是。”
    吕娥须:“你此番为流民捐助了二十万两,你是个好人,堪称道德楷模,我决定征召你入仕为官。”
    邵平:“谢太后美意。可是,做官不是在下的心愿,我还是想回去安安稳稳的做我的钱庄老板。”
    吕娥须思忖片刻,说道:“听说你不仅做钱庄生意,还经营畜牧业,办了一家很大的牧场,养了许多的牛羊。我在上林苑也养了很多羊,想要拜托你帮我打理。你就做个中郎好了,这个职位,名义上是官职,实际上还是畜牧业,还是经商,也不算违背你的老本行。”邵平争不过吕娥须,只得勉强接受。邵平当上这个中郎以后,每天都穿着布衣草鞋,去上林苑放羊,把羊养的又肥又壮,还生的特别多。
    过了一段时间,吕娥须见邵平做官做的有点感觉了,再次召见他,说道:“萧何病故,朝廷打算指派曹敬伯接任丞相之职。齐王刘肥年幼,必须有人辅佐,齐国相不可空缺。经过再三斟酌,我打算征召你去齐地,接替曹敬伯,担任齐国相。”
    邵平连连推辞:“太后,我退隐很久了,疏于朝政,做齐国相只怕会误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吕娥须耐着性子,劝道:“你过谦了。你与萧何私交甚密,熟谙他的治国之道。当初你不肯入仕,大抵是对先帝心存顾虑。如今,是我临朝听政,断不会与你为难,还请你放宽心。”
    邵平继续推脱道:“自先帝起兵,建立大汉,我寸功未立。而且,我还是从项羽那边转投来的降将,让我担任齐国相,只怕众人不服。您还是让我告老还乡吧。”
    吕娥须突然话锋一转,阴沉的说道:“之前,萧何侵吞私宅,冒犯上林苑。听说,是你的主意?”
    第六十章 宫宴

    邵平有点慌,连忙掩饰道:“不是,不是,这都是谣言,我哪儿敢啊?!”
    吕娥须冷冷的说道:“是真是假,我派人一问便知。你若是想让谣言平息,最好的方法就是戴罪立功,为朝廷效命。你做了齐国相以后,务必要服从朝廷的管教。至于上林苑之事,我就既往不咎了。你放心去吧,你的家人都留在长安,我帮你照料。”
    邵平无计可施,只得屈从于吕娥须,前往临淄,接替曹敬伯;而邵平的家人则被吕产的部属软禁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间段,曹敬伯听闻萧何病逝,当场对下人说道:“快去收拾行李,我马上就要回长安当丞相了。”
    当晚,张子房秘密会见曹敬伯。曹敬伯说道:“之前,多亏了你的暗中提醒,我才能成功的把齐王刘肥留在临淄,没有落入吕氏的手中,让他免遭毒手。只是,这次朝廷必然会征召我入京,担任丞相,我无法拒绝。我走了,只怕刘肥要大难临头。你可有办法应对?”
    张子房回道:“我听说,刘盈已经下旨,接任齐国相的是邵平,他与一名御使都在来齐国的路上了。萧何走的突然,吕娥须布这一招棋,仓促之间,我也没有办法破解。我们只能随机应变,你就回长安,我留在临淄。刘肥在这里,我会暗中照应。倘若不幸,吕氏真的将刘肥召回长安,我会一路追随,与你在长安会合,一齐保护他。”
    没过多久,邵平与那位御使一齐抵达临淄。御使宣读了圣旨,邵平担任齐国相;而曹敬伯果然被召回长安,担任丞相。交接之时,曹敬伯问邵平:“朝廷任命你做齐国相,你有何打算?”
    邵平含含糊糊的答道:“我的家人都在长安,朝廷有何吩咐,我只能照办。”曹敬伯当即会意,内心愈发沉重,神色也黯淡了几分。
    邵平:“你对齐地了若指掌,而我是初来乍到,如何治理齐地,你有何建议?”
    曹敬伯:“你要妥善管理监狱和集市,不可妄加干涉。”
    邵平一怔,追问道:“治理国家,就没有比监狱、集市更重要的了吗?”

    曹敬伯:“倒也不是。只不过,监狱、集市藏污纳垢,是不法之徒聚集的地方。如果你严加干涉,连监狱、集市都呆不了了,坏人还能去哪里安身?”邵平这才恍然大悟,默默点头。
    曹敬伯回到长安,接任丞相,一概沿用萧何的治国之策。曹敬伯成日里不理朝政,只是从早到晚拉着其他官员饮酒作乐。时间一久,刘盈看不下去了,召见曹敬伯,责问道:“你每天只知道喝酒,怎么做丞相,怎么治政?”
    曹敬伯也不急着回答,却反问道:“若是比英明神武,你比得上先帝吗?”
    刘盈被怼的涨红了脸,嘟囔道:“我还年轻,又没什么阅历,怎么比得上先帝。”
    曹敬伯:“您觉得我比得上萧何萧丞相吗?”
    刘盈带着一丝鄙夷的说道:“你比不上他。”
    这话正中曹敬伯下怀。曹敬伯连忙回道:“您说的太对了!先帝南征北战,方能得天下。如若没有大智大勇,怎能有这般功业?萧何制定的法令施行已久,万民称颂。你任命我做丞相,我能够奉公守法,遵循旧法,就不错了。倘若我自作聪明,折腾一些新名堂,恐怕会搅得朝堂不宁,天下大乱。”
    刘盈恍然大悟,对曹敬伯说道:“好,我错怪你了。你回去接着喝吧。”

    曹敬伯刚离开齐地不久,吕娥须果然就迫不及待的下令,将刘肥召回了长安。刘盈在吕娥须的宫中设宴,为刘肥接风洗尘。曹敬伯得知消息,焦虑万分。这时,张子房匆匆从临淄赶来,对曹敬伯说道:“吕后下令,又有邵平从中作梗,我无力阻止刘肥回京。吕后宴请刘肥,凶多吉少,你最好赶紧进宫,从旁策应。”
    于是,曹敬伯匆匆进了王宫,在酒宴上作陪。席间,吕后让刘肥负责监酒,刘肥请奏道:“先帝戎马一生,我算是武人后代,请让我用军法监酒。”吕后同意了。
    酒酣之时,刘肥又向吕娥须请奏:“请让我为太后献唱耕田的歌谣。”
    吕娥须笑着说道:“先帝才知道耕田,你是皇子,怎么会懂得耕田?”
    刘肥:“我知道。”
    吕娥须来了兴致:“你试着唱几句。”
    于是,刘肥唱道:“深耕之后,接着播种。苗距疏远,不是同类,坚决铲除。。。。。。”吕娥须一听,顿时蓦然不语;一旁的曹敬伯却听得心惊肉跳。
    随后,吕氏家族中有一人喝醉了,不愿再喝,准备逃离酒席。刘肥发现后,借着酒意,几个健步追上前去,当着吕娥须的面,挥剑将其斩杀。

    然后,刘肥面不改色的对吕娥须禀报:“有一人逃离酒席,我按军法将其斩杀了。”吕娥须表面不动声色,却愈发的对刘肥心存忌惮;只是有监酒令在先,也没法处治刘肥。
    酒宴继续,刘盈觉得刘肥是兄长,就让刘肥坐在上座。吕后心中恼怒,偷偷给徐甲使了个眼色;徐甲不敢违逆,只得出殿准备了两杯酒,摆在刘肥的桌子上。这一切被曹敬伯看在眼里,却又不敢声张,只能干着急。
    吕娥须让刘肥敬酒,刘肥不知内情,端起酒杯,就要起身敬酒。曹敬伯眼巴巴的望着刘肥,却又不敢开口,只得焦急的望向刘盈。刘盈察觉到曹敬伯神色有异,却误以为曹敬伯是要自己也向吕娥须敬酒。于是,刘盈也懵头懵脑的端起刘肥桌上的另一只酒杯,就要陪着刘肥一齐向吕娥须敬酒。
    吕娥须顿时慌了,急忙起身,冲到刘盈跟前,一把打翻了刘盈手中的酒杯。刘肥被吕娥须这么一吓,酒意瞬间清醒了七八分。刘肥偷偷看了曹敬伯一眼;曹敬伯暗中回了个眼色,刘肥这才警觉起来。刘肥怀疑酒中有问题,就假装喝醉了,顺势将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曹敬伯连忙起身,搀扶着刘肥,对吕娥须说道:“齐王醉了,留在宫中恐有不便,微臣就先带他回去了。”说完,曹敬伯不由吕娥须分说,扶着刘肥匆匆离开了王宫。
    曹敬伯将刘肥送回驿馆。随后,张子房登门秘密求见,刘肥问道:“吕后是不是想杀我,那杯酒是不是有毒?”

    曹敬伯长舒一口气,回道:“今日命悬一线,幸亏刘盈无意间拦了一道。”
    刘肥惊恐的问道:“我是不是没法活着离开长安了。”
    张子房献策:“吕后只有刘盈、刘元两个亲生孩子。现在,你拥有齐地七十多座城池,而刘元却只有几座城池。你如果能把一个郡的封地都献给吕后,让她转赠给刘元,吕后必定欣喜,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刘肥依计行事,吕后果然十分高兴,将刘肥放回了齐地。
    刘肥死里逃生的消息传到代地,王旭对莫负感慨道:“刘肥真是命大福大,竟然还能活着离开长安。我们都得看紧一点,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倒霉?”
    莫负:“这个局,比俄罗斯转盘还残酷。”
    王旭感慨道:“我来的时候,正遇上天下大乱,觉得这个世界很悲惨。好不容易等到战乱结束,还以为就此天下太平了,却没想到人心比以前还残忍。”
    莫负:“人心沾染了鲜血,就会变硬,难以装下仁慈。。。。。。危险随时会来,我们得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王旭:“要准备什么?”
    第六十一章 米粒

    莫负却出乎意料的回道:“当务之急,你先去马市备一匹好马。看看你现在骑的马,骨瘦如柴,跑几步就喘粗气;真要到了逃命的时候,肯定会掉链子。”
    于是,莫负就带着王旭去马市买马。挑选了半天,王旭终于买了一匹上等的白马。倆人正要离开马市,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拦住王旭,说道:“我是大宦官徐甲的亲戚,你这匹马好像不赖,我看上了。你让我先试骑一下,如果合我心意,我愿意花高价买下来。”
    王旭心想徐甲是吕娥须、刘盈眼前的红人,不好得罪,只得勉强答应。那个贵公子身后跟着一个小厮,摆上马凳,伺候着贵公子上了马。贵公子骑着马在马市溜达,王旭、莫负就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不久,贵公子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王旭、莫负等了好半天,也没见贵公子回来。王旭觉得奇怪,对那个摆马凳的小厮问道:“你主人把马骑到哪儿去了?赶紧叫他回来,买不买,他倒是给个准话。时辰不早了,我赶着回去。”
    那个小厮扭头白了王旭一眼:“谁说他是我主人?!我是个生意人,就是在马市门口卖马凳的。”

    王旭、莫负一听,大吃一惊。王旭连忙追问那个小厮:“怎么回事?你既然是生意人,为什么跟在那个人身后,为他伺候马凳?”
    那个小厮解释道:“我的的确确就是个卖马凳的,不信你跟我到马市门口,我的货摊还在那儿。。。。。。刚才那个贵公子来到我的货摊前,买了我一个马凳,还额外给了我一些小费,说他要进来买马,叫我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跟着,还不准我开口说话,,给他伺候马凳就行了。”
    王旭、莫负一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遇到了骗子。旋即,王旭、莫负上了马,冲出马市,顺着大道追寻而去。追了约摸几里路,倆人看见路边有一家客栈,客栈门口就拴着王旭刚才买的那匹白马,还有一个矮胖子站在白马身旁。王旭、莫负齐身下马,仗剑冲向那个矮胖子。王旭一把揪住矮胖子,恼羞成怒的喝问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当众行骗。你的同伙在哪儿?赶紧从实招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那个矮胖子吓得连连求饶:“大爷饶命,我不是骗子,我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刚才有个贵公子骑马经过小店,说他是宦官徐甲的亲戚,手头紧,想用这匹马换一些盘缠,日后再照价将这匹马赎回去。我看那位公子衣着光鲜,不像是骗人的,就给他换了十几两银子。。。。。。至于其他的,我是一概不知啊!”

    莫负非常同情这个受骗的矮胖子,更佩服那个“贵公子”高深莫测的行骗套路。王旭料想那个“贵公子”没走远,就在周边搜索。搜了半天,王旭也没发现那个“贵公子”的踪迹。王旭一腔怒火没地儿发泄,浑然不顾莫负的阻拦,竟然将这个矮胖子移送官府。
    经过一番盘查,这个矮胖子果然是那家客栈的掌柜。跟王旭一样,矮胖子也是上了那个“贵公子”的当。王旭气不打一处来,把那个“贵公子”的画像张贴出去,派人四下搜捕。然而,过去了好几天,仍然一无所获。
    一日,王旭坐在家中,正在为受骗上当的事闷闷不乐。郭翁伯登门造访,对他说道:“那个连环诈骗犯手段了得,应该是个惯犯。他一朝得逞,就不会停手。过了这么多天,他应该还会再次作案。我们不如去集市走走,那里人多混杂,正是诈骗犯喜欢光顾的地儿。”
    于是,王旭跟着郭翁伯来到集市,果然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王旭、郭翁伯在人流中穿梭了许久,也没发现那个“贵公子”。王旭越找越没心气,就带着郭翁伯到路旁的一家茶馆歇歇脚。街对面是一家粮庄,粮庄正在搞大促销,门前堆放着好多袋大米。王旭、郭翁伯正喝着茶,街上突然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人,穿着长袍,一瘸一拐的走到粮庄门前,一屁股坐在一个米袋上。过了一会儿,那个瘸子咒骂道:“那个狗官,仗势欺人,我不小心得罪了他,竟然把我打成这样,我发誓一定要报仇。”王旭一听,觉得这声音耳熟,就跟郭翁伯使了个眼色,追出店外,想去看个究竟。
    这时,那个瘸子挣扎着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街尾走去。王旭、郭翁伯跟在身后,一时也看不出究竟。跟着跟着,郭翁伯突然对王旭耳语道:“这个瘸子有问题。”
    王旭:“啥问题?”

    郭翁伯指着那个瘸子脚下,说道:“你看。”王旭低头一看,发现顺着那个瘸子的足迹,地上竟然洒落了一长线的米粒。
    王旭、郭翁伯相对一视,当即跑上前,就要抓那个瘸子。那个瘸子听到身后的声响,扭头一看,只见王旭、郭翁伯来势汹汹,心知不妙,竟然也迈开大步,一路逃窜。
    王旭、郭翁伯见那个“瘸子”健步如飞,跛脚根本就是装的,于是更加确定这个“瘸子”有问题,对其穷追不舍。跑了一段,那个“瘸子”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大马趴。王旭、郭翁伯一左一右扑将上去,将那个“瘸子”摁倒在地,才发现那个“瘸子”的长袍里面、两腿之间缠着一袋米,所以这个“瘸子”跑着跑着才会被绊倒在地。
    王旭一把捋开那个“瘸子”散乱的头发,正是前些日子在马市行骗的“贵公子”。于是,王旭、郭翁伯将这个“贵公子”押送官府。经讯问,这个“贵公子”是晋阳本地人,行骗多年,跟宦官徐甲根本没一点关系。之前,“贵公子”在马市、客栈接连得手后,连日来藏在家中,不敢出门。今日,“贵公子”家中的米恰好吃完了,他就想重操老本行,扮作瘸子,来到粮庄,趁人不注意将一袋米塞到长袍里,打算来个顺手牵羊。说来也巧,这米袋刚好破了一个小口,“贵公子”一路走,米袋就一路漏。更巧的是,这一切还被王旭、郭翁伯逮个正着。
    王旭继续盘问这个“贵公子”,逼他供出了几个同行。王旭迅速组织人马,按照“贵公子”提供的线索,又抓了好几个骗子。王旭接着对这几个骗子进行盘问,竟然顺藤摸瓜又揪出了数十个诈骗犯。经此一遭,晋阳地界上清静了许多。
    然而,一桩命案却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一日,一名男子前去衙门报案,薄昭问道:“你姓甚名谁,状告何人?”
    那名男子说道:“我是鸣雌亭侯莫负府中的奴仆。我状告的正是鸣雌亭侯莫负。”

    薄昭心中一惊,问道:“有何案情,你细细说来。”
    那个莫府奴仆说道:“莫负曾经打死了一位外地商贩,还偷偷和一个船夫合谋,将那个商贩的尸体埋在莫府附近的树林里。”
    薄昭继续问道:“此事干系重大,你可不敢瞎说。你知道尸体掩埋的具体地点吗?”
    莫府奴仆:“我知道。”随后,那个奴仆带着衙役们,来到莫府附近的树林中,果然挖掘出一具尸体。
    薄昭连忙命人传唤莫负。莫负当庭承认:“前些日子,有个卖绸缎的小商贩经过我的府前,我看着布类材质不错,就想买几匹。我跟他讨价还价半天,他就有点不耐烦,强行秤货,嘴里还说了一些不干不净的话。我一生气,就推搡了他一把,没想到他脚下一滑,一头撞在门柱上,竟然昏死过去。
    我连忙让人把这个商贩抬进府中,经过一番施救,他总算是苏醒过来。我就命人备好酒菜,给这个商贩赔罪,还倒贴送了他几匹丝帛。随后,我把他送出府。过了半日,却来了个船夫,用板车装载着一具尸体,以及我送给那个商贩的几匹丝帛,说是那个商贩上船以后,旧伤复发,突然暴毙。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贿赂了那个船夫三百两黄金,把尸体掩埋到树林中。
    埋尸的事情被这个奴仆暗中发现,他就来勒索我一大笔钱,我不答应,他才来告发我。”
    第六十二章 浮尸

    薄昭旋即传唤船夫。船夫交代道:“那天,那个绸缎商人到了渡口,坐上我的船,我见他有几匹丝帛,材质特别好,就问他哪儿产的。那个绸缎商人就把他在莫府的经历说了个遍,他越说越气,说自己差点成了异乡鬼,不能这么轻易便宜了莫姑娘。于是,他拉着我就要去衙门告状。没曾想,半路上他就旧伤复发,暴毙身亡了。我就找了辆板车,连人带丝帛送到莫府。莫姑娘吓得六神无主,我也贪那三百两黄金,就帮她偷偷把尸体埋了。”

    人证物证俱在,薄昭只得将莫负收监。王旭、郭翁伯得知后,立即到狱中探望莫负。莫负倚靠着墙角,抱膝而坐,默默流泪,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王旭见了,心里难受,说道:“我会尽全力救你出来。”
    莫负喃喃自语道:“这次,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王旭宽慰道:“别慌,有我在,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
    莫负:“你觉得希望有多大?”
    王旭耿直的回道:“目前看来,你犯下过失杀人罪、藏尸罪、贿赂罪,数罪并罚,罪名不小。”
    莫负感慨道:“以前,每当我看到那些恶人恶行,都会评头品足,做一个开心的吃瓜群众。没想到,我居然也落得如此下场。大风大浪我都见过了,却没想到会在晋阳这么个小地方阴沟里翻船。”
    王旭宽慰道:“你别灰心,只要未定案,一切皆有可能。”
    莫负:“你有信心帮我脱罪吗?”
    王旭如鲠在喉,竟一时无言。莫负见状,叹道:“我犯下这么多罪行,是不是会被判死刑?”
    王旭劝道:“别瞎想,我们还是先斟酌斟酌案情。”
    莫负:“这个案子没啥疑问,那个绸缎商人的确是我害死的。”说完,莫负再也没有心情搭理王旭、郭翁伯二人,而是默默挪回阴暗处,独自哀伤。王旭呼唤了莫负好几次,都得不到莫负的回应,只得离开监狱。
    随后,王旭先后前往莫负府中、街坊邻里以及渡口,询问当日的情形。然而,众人的描述也基本与莫负、莫府奴仆、船夫一致。王旭不甘心,马不停蹄的前往殓尸房。王旭跟着一名仵作,来到那个绸缎商人的尸体前,准备验尸。尸体埋在地下数日,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一股刺鼻的恶臭。王旭对仵作问道:“你们验过尸了吗,死因是啥?”

    仵作:“验过了,后脑勺有明显的伤痕,死因就是遭受了钝物的强烈撞击。”
    王旭不依不饶的问道:“你确定没有其他伤痕吗?比如中毒、溺水、利刃伤?”
    仵作:“都验过了,死者身上没有其他致命伤,也没有中毒、溺水的迹象。”
    王旭不禁有些沮丧,两手撑在停尸台上,低头不语。半晌,王旭突然发觉绸缎商人的手掌上有异常。王旭当即托起尸体的一只手,仔细端详起来。随后,王旭问仵作:“这个绸缎商人,掌心怎么有这么多老茧?”
    仵作连忙凑上前来,细看了一番,不禁有些诧异:“对啊,按说绸缎商人平日里不常劳作,掌心不该有这么多老茧才对。这双手倒像是常年在田头耕作的老农。。。。。。”
    王旭一听,脑海中登时灵光一闪,迅速离开殓尸房,回到监狱,找到莫负,气喘吁吁的问道:“上堂的时候,你有辨认过尸体吗?”
    莫负一怔,回道:“没有。那具尸体有一股腐臭味,我不敢多瞧。”

    王旭继续追问:“那个船夫把尸体拖到你府上的时候,你有辨认过尸体吗?”
    莫负:“没有,当时天色已晚,看不太清。尸体的穿着跟绸缎商人差不多,又有我送的丝帛;我心里害怕,就没有翻看尸体。”
    王旭连忙派人唤来薄昭,与莫负一同前往殓尸房。仵作掀开盖尸布,莫负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恐惧,战战兢兢的一看,脱口惊呼道:“这不是那个绸缎商人!这是谁?”
    薄昭大惊失色,问道:“莫姑娘,您可看真切了?”
    莫负不容置疑的回道:“我没看错,他不是绸缎商人!”
    薄昭连忙命人把那个告状的莫府奴仆带来,那个奴仆仔细一看,也大吃一惊:“这不是绸缎商人,怎么回事?”
    王旭早已明白了七八分,命人逮捕了那个船夫。王旭与薄昭一齐提审那个船夫,王旭斥道:“经查实,这具尸体并非那个绸缎商人。这人究竟是谁,是不是你杀的?赶紧从实招来,不然大刑伺候。”说完,王旭命衙役们将刑具一件一件的搬上堂来。
    船夫看着那一件件骇人的刑具,听着叮铃哐啷的搬运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坦白道:“那日,天色已晚,我一边摆渡,一边跟那个绸缎商人闲聊。聊着聊着,我无意间发现河边浅滩处有一具浮尸。我心生一计,就将莫负赠给绸缎商人的丝帛买了下来。那个商人下船后,我偷偷回到浅滩,将那具尸体打捞起来。然后,我给那具浮尸换上跟绸缎商人差不多款式的衣服。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用板车拖着浮尸与那几匹丝帛,前往莫府,诈称绸缎商人遇害。我这么做,只是想讹点钱,我真没杀人,请大人明察!”

    王旭追问:“那个绸缎商人在哪里下船?”
    船夫:“就在汾河下游的杨家堡村。”
    王旭:“浮尸是在哪里发现的?”
    船夫:“在南青堆村附近。”
    于是,王旭将船夫暂行收监,又命人绘制了绸缎商人的画像,前往杨家堡村一带排查。不到半日,衙役们就找到了那个绸缎商人,他还好端端的活着呢。绸缎商人莫名其妙的跟着衙役们来到官府,经莫负以及她的那些邻里、奴仆辨认,确认无误。那个绸缎商人还在云里雾里,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薄昭当庭释放了莫负。王旭搀扶着莫负离开府衙,温煦的阳光洒在莫负脸上,莫负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喜极而泣。
    王旭护送莫负回府,进了后堂,莫负感慨道:“真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活着出来。之前,我以为必死无疑,就觉得一切的体面和尊严都是虚的,只有活命最重要。”
    王旭:“你不用再担心活命的事儿了,可以再考虑考虑体面和尊严。”
    莫负:“经此一遭,我对这个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
    王旭:“什么认识?”
    莫负:“有家的感觉最好,能回家是最大的幸福。一个家,需要有门,需要有窗。这样,才能感受到空气和阳光,才有活着的感觉。”
    王旭揶揄道:“说得对。但是,有门有窗的地方不一定都是家,也可能是监狱。铁门和铁窗,一样可以透进空气和阳光。”
    莫负也笑了,说道:“这次,这要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重见天日。”
    王旭:“你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忙的?”

    莫负:“一顿饱饭,一次热水澡,一顿安稳觉。这些是我的心愿。”
    王旭瞬间脸红,说道:“这些不需要我帮忙,你能做的更好。”
    莫负:“这次能活着出来,我要好好享受人生,你有没什么好的建议?”
    王旭:“正常人的愿望就是吃喝玩乐。我觉得,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定不会差。”
    莫负说:“这些是很好,不过我有更高的要求。”
    王旭:“什么要求?”
    莫负望着王旭,郑重的说道:“我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和我一起享受人生。”
    。。。。。。
    紧接着,王旭继续追查案情。他找到薄昭,说道:“这件埋尸案,不过是一场虚惊,绸缎商人根本没死,莫负也已无罪释放。只是那具尸体,却不知道是何人?”
    第六十三章 木箱

    薄昭:“我已按照尸体的面容,命人绘制了画像,前往南青堆村一带排查。只是,已经查了好几天,却无人认得尸体是谁?”
    王旭略加思索,说道:“尸体是在汾河中发现的,有可能是从上游漂游下来,最后在南青堆村搁浅。我们可以扩大搜索范围,沿着汾河往上游排查。”薄昭连连称是,又派人带着尸体的画像,顺着汾河往上游搜查。过了数日,果然被东木庄村的几个村民指认出来,正是此村的村民方辉。
    王旭连忙赶往东木庄村,到了方辉的家门前,现场已被衙役们封锁,许多村民在一旁围观。王旭进屋察看,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家具上铺满了灰尘。王旭问左右:“方辉是独居吗?”
    衙役:“方辉有一媳妇。前些日子,这俩口子突然失踪,村民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王旭见屋内家具、厨具齐整,就打开橱柜翻看,发现只留下方辉的衣服,而银两财物以及女人的衣服却都不见了。
    王旭一边察看,一边走出屋外,来到后院,发现后院就临着汾河。奇怪的是,后院塌陷了一大块,滚滚的汾河水正不住的往里灌。王旭又问左右:“这里怎么坍塌成这样?”
    衙役:“听村民们说,前段时间,连日大雨,汾河水就把方辉家后院的堤坝冲垮了,坍塌成这么一大坑。这两日,雨水消停,洪流才稍有退散,我们刚才还从这水底打捞出一个大木箱。”说完,两个衙役把一个大木箱抬到了王旭跟前。王旭凑近一瞧,发现木箱里里外外都是水渍、泥垢;扑鼻而来的竟然还有一股尸臭味。

    王旭问衙役:“村民们最后看见方辉夫妇是什么时候?”
    衙役:“我们将村民们问了个遍,最后看见方辉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在他邻居白元的婚宴上。至于方辉他媳妇,则是在婚宴结束几天后失踪的。”
    王旭就把白元夫妇唤来,问道:“婚宴当天,你们是否发现方辉夫妇有何异常?”
    白元的妻子抢着回答:“婚礼当天,我们忙着招呼客人,未曾留意方辉夫妇,没看出他们有什么异常。”王旭用眼角偷偷瞥了白元一眼,只见白元眼神躲闪,不住的搓着双手。王旭也不声张,默默的留了个心眼,让白元夫妇先行退下。
    旋即,王旭召来村长,问道:“前些日子,在白元的婚宴上可曾发生什么怪事?”
    村长:“婚宴上能有啥怪事?当天客人很多,白元家里也挺有钱,筵席上置办的酒菜都很好,大家吃的都很尽兴。”
    王旭:“白元家里很有钱,其他村民都知道吗?”
    村长:“白元为人一向低调,之前大家都没看出他有钱。就是这次他娶媳妇,才显摆了一回,办了大几十桌。婚宴当天,白元的新娘子身上还戴了许多名贵首饰。宾客们都很意外,还纷纷私下议论。后来,白元家有钱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村民们都知道。”
    王旭:“白元婚宴之后,村子里还发生了什么怪事吗?”
    村长想了想,回道:“说来也怪,白元举办婚宴结束后,当晚他家的一根大木柱子就断了。第二天,白元就叫木工师傅上门,换了一根新的大木柱。村民们都在私下议论,这是凶兆啊。结果,白元家啥事没有,倒是方辉夫妇遭了殃,一个死,一个失踪。”

    王旭连忙问道:“白元家中那根断掉的木柱在哪儿?”
    村长:“白元当场就叫木工师傅劈成柴火,早就烧光了。”
    王旭不禁有些失望,只得让村长先行退下。随后,王旭命人绘制了方辉妻子的画像,张贴出寻人启事,发往各地。搜寻了半月有余,总算在外乡发现了方辉妻子的踪迹,衙役们就把方辉妻子带回晋阳,交由王旭审问。王旭将方辉妻子带到殓尸房,来到方辉的尸体前,王旭说道:“你丈夫方辉死了,这是他的遗体。”
    然而,奇怪的是,方辉妻子似乎并不惊讶,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凑近方辉的遗体,默默抽泣起来。王旭突然对着方辉妻子厉声质问:“方辉无故惨死,是不是你干的?”说完,两个衙役抬出那个散发着尸臭的大木箱。
    方辉妻子吓得跪倒在地,连声痛哭:“大人,冤枉啊,我丈夫真不是我杀的。”
    王旭:“那方辉是怎么死的?”方辉妻子犹豫片刻,支支吾吾,不敢作答,只是不住哭泣。

    王旭恐吓道:“如此看来,方辉就是你杀的。既然你不肯招供,我只能大刑伺候了。”说完,衙役们把几套骇人的刑具搬了进来。
    方辉妻子看见那几副阴森森的刑具,当即吓得瘫软在地,连连哀求,一股脑全招了:
    原来,方辉是个惯偷,那日在白元婚宴上,见白元家富得流油,于是心生歹意,等客人散尽后,当晚就偷偷潜入白元家。而方辉妻子则坐在自己家中等待,突然听到隔壁轰隆一声巨响,吓了一跳,担心出了什么大事,又不敢出门查看。过了许久,方辉妻子在房中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就小心翼翼的前去开门,只见门口放着一口大木箱子,却不见任何人影。
    方辉妻子探出头,左顾右盼,也没发现方辉的踪迹。方辉妻子心想可能是方辉盗窃得手,拿着钱偷偷寻乐去了。方辉只得独自一人把这口沉甸甸的大木箱拖进了屋子。过了几天,方辉妻子迟迟不见方辉回家,四下打听也没人见过方辉。方辉妻子愈发惊疑,就回家打开了那口大木箱,只见里面赫然装着方辉的尸体。
    方辉妻子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可又担心她与方辉盗窃的行径暴露,就不敢对外声张,更不敢去官府报案。左思右想之后,方辉妻子只得将方辉的尸体安放在大木箱中,偷偷埋到后院,随后无声无息的逃到了外乡。

    方辉妻子招供完毕,王旭将其暂行收监,旋即命人将白元夫妇带到府衙,上堂提审。王旭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婚宴当晚,方辉潜入你们家中行窃,没过多久就遇害了,是不是你们杀的?”
    王旭问毕,白元当场吓得瘫坐在地,说不出话来。倒是白元的妻子强作镇定,说道:“方辉是窃贼吗?他那天有潜入我家行窃吗?我们真不知道啊。”
    王旭呵斥道:“那晚,方辉潜入你家后,你家的大木柱就毁坏了,闹出好大动静,左邻右里都听到了。想必是方辉潜入你家行窃,被你们夫妇二人发现,发生争斗,不小心撞断了木柱。最后,你们联手将方辉杀死。”
    说完,王旭命人将白元妻子拖出堂外,准备行刑。白元见状,连连哀求,全盘托出:
    婚宴当晚,白元夫妇正在家中熟睡,突然听到外堂一声巨响。白元夫妇连忙点燃蜡烛,起身察看,原来是方辉为了入宅行窃,就在墙根处挖了个洞,结果把大木柱挖断,不慎被木柱活活压死。
    白元夫妇见死者竟是方辉,大吃一惊。白元正要去报官,白元的妻子拦住他:说道“方辉在我们家什么都没偷到,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况且,以前也没人知道他是小偷。倘若我们贸然去官府报案,谁会相信我们说的,恐怕会惹祸上身。”
    于是,白元妻子叫白元挪出一只空箱子,两人合力将方辉的尸首抬进木箱,然后悄悄把木箱搬到方辉家门前。白元夫妇轻敲了几声门,旋即闪身到路旁的灌木丛躲了起来。过了片刻,方辉妻子打开门,不明就里的把木箱拖进屋子。随后,白元夫妇回到家中,把家中的血迹擦洗干净。
    第六十四章 库银

    就这样,这桩离奇的浮尸案终于告破。
    结案后,王旭、莫负相约去城外踏青。倆人来到汾河畔,莫负望着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不禁长舒一口气,说道:“这桩案子终于破了,多亏了你,我才能彻底跟这件事说再见。”
    王旭:“这件事已经翻篇了,你眼下只要享受生活就好。”
    莫负:“我还得感谢前段时间的铁窗生涯,我现在吃得香,睡的香,还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烦心的。即使是平凡无聊的一天,也能让我很开心。”
    王旭:“无论什么事情,失去了才会珍惜。瞎子珍惜光明,聋子渴望声音,囚犯怀念自由。”
    莫负:“还好我只是当了回囚犯,还能找回自由。倘若我成了瞎子、聋子,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这辈子就这样了。”
    王旭:“原来你这么害怕失去。”
    莫负:“钱教授只给了我一个先进的大脑,却没有给我一个强大的心脏。从本质上来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王旭:“如果你都算普通,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莫负:“你过谦了,你还是有许多长处。”
    王旭:“什么长处?”
    莫负:“论武,你的单打独斗能力不错;论文,你的侦察、分析能力很强。”
    王旭接着问道:“谢谢。说得我都有点骄傲了。我还有别的长处吗?”
    莫负:“谦虚。”

    浮尸案的风波刚过去不久,晋阳城中又发生一起凶杀案,死者叫吴松。经过现场勘查及询问,得知吴松有一个仇家,是个名叫程汉的富商,有重大杀人嫌疑。于是,薄昭命人将程汉拘捕,严加审讯。然而,程汉连连喊冤,而官府也没有找到真凭实据,。
    过了半个月,决曹掾陈亮审讯另一起盗窃杀人案时,两个犯罪嫌疑人招供,吴松是他们两人所杀。薄昭连忙提审这两个强盗,那两个盗贼异口同声的回答:“四月初三深夜,我俩悄悄潜入吴松家中行窃,被吴松察觉,我们就联手将其杀死,还抢走了他家二百两银子。”随后,薄昭让这两个强盗辨认吴松的尸体,这两个强盗也指认无误。于是,薄昭处决了那两个强盗,并释放了程汉。
    过了一段时间,郡府的库银失窃,薄昭派人严密追查窃贼。几日后,郡府收到秘密举报信,举报库银失窃案的作案人正是程汉。薄昭连忙派人搜查程汉家,果然从他家中翻查出一锭刻有官方铸印的库银。就这样,程汉再次锒铛入狱。刚开始,程汉矢口否认库银失窃案是他所为,无奈薄昭对其一番严刑拷打,程汉实在架不住,只得认罪。
    于是,薄昭将程汉下了大狱,还抄了他的家。王旭得知此案以后,翻看卷宗,觉得有些蹊跷,就跟薄昭说道:“程汉家中白银万两,却只查抄出那一锭库银;而且,他也无法解释这一锭库银的来历。那封举报信也很蹊跷,写信人到现在都无从追查。恐怕,程汉是被冤枉的。”

    于是,王旭重新提审程汉,问道:“我不会对你用刑,你从实交代,那锭库银从哪儿来的?”程汉登时痛哭流涕,直呼冤枉,却又说不出那锭库银的来处。王旭无计可施,只得将程汉暂行收监。数日之后,府库再次遭窃,被盗走一万两白银。
    王旭对此案苦苦寻思,却仍然理不出头绪。这时,郭翁伯找到王旭,说道:“程汉尚在狱中,而府库再次遭劫,库银失窃案必是他人所为。然而,程汉虽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此案的关键人物。”
    王旭不解:“此话怎讲?”
    郭翁伯:“库银失窃,程汉不是窃贼,却被人诬告,分明是被人盯上了。写秘密举报信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与程汉结怨,然后栽赃嫁祸给他。”
    王旭思索片刻,连连点头:“有道理。那诬告程汉的会是谁呢?”
    郭翁伯揶揄道:“那就不知道了。话说程汉也是流年不利,先是摊上命案,又无缘无故因为库银案入狱,也不知道倒了哪门子的血霉。不过,不幸中的万幸,幸好决曹掾陈亮凑巧靠着另一起盗窃杀人案,抓住了那两个强盗,才替程汉洗刷了嫌疑。要不然,程汉早就被处斩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旭听了郭翁伯的话,突然眼前一亮,对郭翁伯低声耳语了几句。郭翁伯会意,匆匆离去。几日后,郭翁伯再次找到王旭,说道:“我打探过了,吴松命案的两个凶手,被处斩以后,他们的家人都收到了一大笔钱。至于送钱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那两个强盗的家人也不肯透露。”

    王旭听完,微微一笑,说道:“吴松命案果然另有隐情。。。。。。程汉那边,你可有什么发现?”
    郭翁伯舒展了一下臂膀,说道:“通过连日跟踪,我发现陈亮时常去光顾晋阳城中最大的一家妓院。我托人一打听,原来,陈亮蓄养了一名妓女。这名妓女平日花销很大,花钱大手大脚。按常理,靠陈亮那点俸禄,根本供养不起这名妓女。”
    王旭笑道:“如此看来,陈亮必有猫腻。我们最好寻个机会,对他来一次突袭检查。”
    。。。。。。
    几日后,郭翁伯收到线报,陈亮离开了晋阳城,去乡下购买田宅。郭翁伯连忙通知王旭,王旭顿时乐了,招呼上郭翁伯:“时机到了。走,我们去扫黄。”
    说完,王旭领着郭翁伯及一队衙役直奔大妓院而去。王旭等人进了大妓院,只见此处人潮涌动,乌烟瘴气。妓女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嫖客们个个意乱情迷。王旭当即命令衙役们将妓院查封,并将所有妓女、嫖客扣留在原地。这时,妓院的老鸨接到风声,吓了一大跳,连忙一路小跑来到王旭跟前,说道:“大人,我们是合法经营,从没干过违法的事情。不知哪里得罪了你,还请您高抬贵手。”
    王旭轻蔑的瞥了老鸨一眼,喝道:“鬼话,什么合法经营,分明是卖淫嫖娼的窝点。有人举报你们这里聚众嫖娼,还窝藏强盗。我今天来,就是要查个究竟。”说完,王旭不由老鸨分说,让衙役们四下搜查。
    看着衙役们翻箱倒柜,把妓院搞得一团糟,老鸨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郭翁伯凑到老鸨耳旁,轻声问道:“听说决曹掾陈亮在你这里有个老相好,长得花容月貌,我想见识见识。”

    老鸨一听,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脸堆笑的答道:“这位大人,真没看出来,您也是同道中人啊。我这就带您去会会那位姑娘。”说完,老鸨领着郭翁伯去拜会陈亮的姘头。
    郭翁伯跟着老鸨,进了陈亮姘头的闺房,只见陈亮姘头穿金戴银,媚俗的像个暴发户。郭翁伯走到陈亮姘头的跟前,悄悄说道:“陈亮是我哥们,他叮嘱我对你多多关照。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开口,我尽量替你周旋。”
    陈亮姘头信以为真,偷偷瞧了一眼门外忙的热火朝天的衙役们,然后悄悄对郭翁伯说道:“陈亮放了好些银子在我这里,你能否将那些衙役引开。别让他们搜我的屋子。”
    郭翁伯嘴上应承“好,好”,旋即走出闺房,领着几个衙役走远,进了别的屋子。郭翁伯一边走,一边对着王旭暗暗的使眼色,然后瞥向陈亮姘头的闺房。王旭会意,暗暗给郭翁伯竖了个大拇指,随即吆喝着几个衙役跟上,直奔陈亮姘头的闺房。
    陈亮姘头见郭翁伯把人引走,正在傻乐,却不曾想王旭竟然又带人闯了进来,登时吓得六神无主。衙役们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王旭盯着陈亮姘头,发现她眼角时不时的瞥向墙角的衣橱。王旭走到衣橱前,衣橱的柜门已经大开,除了陈亮姘头的衣服以及几件首饰,并无特别。王旭就命人搬开衣橱,露出厚厚的一堵墙。王旭缓步上前,轻敲了墙面几下,果然发出空鼓声。
    第六十五章 流泪

    王旭连忙命人凿开墙砖,竟然露出一间密室,里面堆放了好几个大箱子。衙役们撬开箱子,里面果然装着许多银两,好些银两上面还刻印着库银的字花。王旭当即命人将这些银两收缴,并扣押了陈亮姘头。随后,王旭突击搜查了陈亮的府邸,果然搜出大量的官银。
    于是,王旭派人将陈亮拘捕归案。次日,王旭提审陈亮:“库银案失窃的官银都在你家找到了,你的老相好也被我们逮捕归案。她全招了,她说藏在妓院里的那些官银都是你送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要说?”陈亮辩无可辩,只得低头认罪。
    王旭:“那封匿名举报信也是你写的吧?明明是你自己作案,为何要栽赃嫁祸给程汉?”陈亮登时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王旭继续对陈亮威逼利诱:“你的罪行已经很清楚了,你逃脱不了的。你最好老实交代,我还会对你从轻发落。”
    陈亮踌躇片刻,咬了咬牙,吞吞吐吐的说道:“因为程汉那家伙出尔反尔,我帮他脱罪,他却没有兑现承诺、不肯付给我银两。”
    王旭连忙问道:“到底何事?”
    陈亮只得老实交代:
    原来,程汉确实杀了吴松。入狱后,程汉偶然间听说陈亮手脚不干净,办了不少冤假错案。程汉就让家人暗中找到陈亮,许诺愿出一万两白银,请陈亮帮程汉脱罪,并约定事成之后另有一万两重谢。
    当时,陈亮正在查办另外一起盗窃杀人案,那两个强盗被判死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陈亮就心生一计,让程汉的家人寻到那两个强盗的家人,并向那两个强盗许诺,只要他们肯为程汉顶罪,就给他们一千两白银的酬劳。
    强盗的家人趁着入狱探视之机,诱劝那两个强盗为程汉顶罪。那两个强盗心想反正左右横竖都是死罪,不多这一桩,还白得一千两白银,就同意了程汉的请求。于是,那两个强盗就与陈亮串供,扛下了杀害吴松的罪责。
    程汉被释放后,如约给了那两个强盗的家人一千两白银。然而,程汉觉得真正的功臣是那两个强盗,陈亮没啥作用,不值一万两白银。程汉就反悔了,事后不肯履约,拒绝向陈亮支付一万两白银的尾款。
    陈亮很恼火,一时半会却又拿程汉没办法。不久,陈亮见府库守备松懈,就与几个土匪勾结,盗窃了许多银两。陈亮还心生一计,偷偷让人拿了一锭官银,藏到程汉家中。随后,陈亮写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诬告程汉,官府到程汉家中搜查,就搜出了那锭官银。

    陈亮招供完毕,王旭连夜派人搜查那两个强盗的家,果然搜出约摸一千两白银。旋即,王旭提审了程汉的家人以及那两个强盗的家人,他们的招供均与陈亮一致。至此,王旭再次提审程汉。人证物证俱在眼前,程汉无法抵赖,终于承认了杀害吴松的罪状。
    吴松命案与库银失窃案接连告破,代地终于恢复了平静。然而,长安方面却传来噩耗,曹敬伯病逝了。吕娥须按照刘季的临终遗言,任命灌婴、陈平二人为丞相,周勃为太尉。
    然而,吕泽、吕产、审益基才是吕娥须的心腹。他们在吕娥须的授意下,不断的拉拢朝臣,巩固吕氏根基。审益基想拉拢柴武,柴武的母亲听说审益基行为不端,就是不肯让柴武与审益基结交。
    后来,柴武的母亲去世。蒯通作为柴武的好友,前去吊唁,发现柴武家境贫寒,连给母亲出殡送丧的钱都没有。柴武正要去借钱办丧事,蒯通跟他说:“你只管发丧,不必借钱。”
    随后,蒯通拜见审益基,说道:“柴武的母亲离世了,我特地来给你贺喜的。”
    审益基不解的问道:“柴武的母亲去世,我何喜之有?”

    蒯通向审益基解释道:“你以前一直想结交柴武,却被他母亲阻扰。如今,他母亲去世,又缺钱治丧。你若是赠送厚礼给柴武办丧,他一定会心存感激,誓死为你效力。”
    审益基一听,立即登门拜访柴武,并馈赠了一百两黄金。许多官员、富商见审益基给柴武送厚礼,也纷纷跟风,上门向柴武献礼。就这样,柴武收到了总计约五百两黄金,把他母亲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柴武对审益基心存感激,就与他结成了死党。
    审益基还没高兴多久,一桩麻烦事就缠上了他。一日,刘盈在宫中闲逛,听到几个小太监正在嚼舌,说是“吕后深宫寂寞,与审益基有染”。刘盈一听,勃然大怒,立即派人逮捕了审益基,准备将其处死。
    吕娥须听说以后,又着急又羞愧,又不敢亲自出面为审益基求情。许多功勋老臣也很不齿审益基的作为,都巴不得他赶紧死。审益基焦急万分,派人给柴武传信,请他相见,共商对策。柴武却拒绝前往,对信使说道:“你回去给审益基说,他的案子风声正紧,我不敢相见。”审益基知道以后,认为柴武背叛了他,对其恨之入骨。
    然而,柴武瞒着众人,随即就秘密求见宦官徐甲,说道:“你深受刘盈器重,天下人都知道。审益基深受吕后宠爱,却被刘盈逮捕入狱,大家都在盛传是你向刘盈告审益基的状。倘若,审益基真的被刘盈杀了,吕后肯定会很生气,势必会拿你开刀。你最好赶紧去找刘盈,替审益基求情。如果刘盈释放了审益基,吕后肯定会对你感激涕零。到时候,你就会同时得到吕后和刘盈的宠信,享受加倍的荣华富贵。”

    徐甲一听,深以为然,匆匆找到刘盈,对他好一番软磨硬泡,愣是说动了刘盈,救出了审益基。审益基出狱后,听说救自己的幕后功臣正是柴武,又是感激又是吃惊。从此,柴武与审益基的交情更加深厚了。
    刘盈因为戚懿、刘如意、母亲吕娥须、审益基等人,内心十分苦楚,于是纵酒过度,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发丧期间,吕娥须只是干嚎,却不见落泪。柴武就问陈平:“吕后就刘盈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刘盈驾崩,吕后却一滴眼泪都没流,为啥?”
    陈平:“刘盈没有生子,吕后对你们这班老臣心存忌惮。她心里急得不行,哪儿有心情哭泣落泪?要让吕后流泪不难,你只要向吕后请奏,请求封吕泽、吕产为将军,统领南北两军;并且让吕氏宗族都入朝为官,执掌朝政大权。这样,吕后才会心安,才会为刘盈流泪。另外,你们满足了吕后的心愿,才能免于祸患。”
    柴武连忙依从陈平的计策,向吕后请奏。吕后当即如释重负,爽快的批准了柴武的请求。然后,吕娥须在刘盈的灵堂大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场。
    刘盈的葬礼结束后,吕娥须推举养子刘长称帝。然而,大小政令依然还是出自吕氏一族,吕娥须等人也越发膨胀起来。一日上朝,吕娥须与群臣商议,意欲封吕泽、吕产为王。灌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极力反驳:“先帝刘季生前曾经斩白马,与百官盟誓,不是刘氏而被封王的,天下人可共同讨伐。”
    吕娥须瞬间黑脸,又询问陈平与周勃的意见。然而,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陈平、周勃竟然异口同声的回答:“先帝刘季平定天下,分封刘氏子弟为王。如今,太后您临朝称制,分封吕氏为王,有何不可?!”

    吕娥须一听,非常高兴,也不顾其他大臣的反对,当即宣布退朝。陈平前脚离开王宫,灌婴后脚就追上来,怒气冲冲的质问道:“先帝斩白马而誓的时候,你难道不在吗?”
    陈平从容的回道:“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与吕后据理力争,我不如你。安定社稷,保全刘氏,你不如我。”说完,陈平扬长而去。灌婴愣在当场,竟无言以对。过了不久,吕娥须分封吕泽、吕产为王,并且罢了灌婴的相权。
    陈平见吕氏独揽大权,担忧刘氏江山不保,却又无能为力。从此,陈平深居简出,时常在家中静思对策。一日,张子房秘密登门造访,未等奴仆通报,就径直闯进陈平的书房。而陈平正在沉思,没有发觉张子房的到来。张子房端详了陈平一会儿,突然发话:“你是不是担心吕氏篡权,刘长有危难?”
    第六十六章 说亲

    陈平未曾察觉背后有人,被张子房这么冷不丁的来一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陈平扭头一看,见是张子房,这才长舒一口气。张子房继续说道:“天下太平的时候,要留意丞相;天下危难的时候,要留意将军。将相和,人心才会归附。只要你和太尉周勃联手,何愁天下有变?。。。。。。你何不与周勃深交?”
    陈平一听,茅塞顿开。恰逢周勃寿宴,陈平就献上五百两黄金为周勃祝寿,周勃也向陈平回礼。就这样,陈平与周勃默契的达成了秘密联盟。
    陈平觉得蒯通智略超群,又想着暗中笼络蒯通。陈平、蒯通同为策士,蒯通又是前辈,名望却不及陈平。于是,蒯通心生嫉妒,时常在门徒面前非议陈平。陈平得知以后,每逢蒯通开堂讲学,就让自己的门生登门求教,还让他们一丝不苟的做笔记。
    过了一段时间,蒯通终于明白陈平私底下非常看重自己,不禁暗自得意,胸中也豁然开朗。从此,蒯通在与士大夫、门徒的交谈中,也不时的夸赞陈平的才学。渐渐地,蒯通、陈平二人也建立了一些交情。

    长安城内暗潮涌动,然而其他诸侯却活在云里雾里,成天忙着风花雪月。楚地那边,楚王刘郢客的母亲想给刘郢客介绍一位女子,让他俩结为夫妻。可是,刘郢客并不喜欢这位女子,刘郢客他娘就让刘郢客的亲姐姐出面,把刘郢客与王宫中的所有嫔妃、宫女隔离开来,特意让王宫里只剩下那一位女子。谁曾想,刘郢客没跟那位女子好上,倒是跟自己的亲姐姐陷入了不伦之恋。
    恰逢其时,吕娥须也想给公主刘元寻一个诸侯王做女婿。宦官徐甲就向吕娥须献策:“我是楚人,对楚地最熟。楚王刘郢客是数一数二的诸侯王,如果您把刘元嫁给刘郢客,就是亲上加亲,保管世世代代都能荣华富贵。”
    吕娥须一听,十分高兴,就派徐甲去楚地说亲。叔孙通听说以后,赶紧找到徐甲,求他帮忙把自己的女儿也送进刘郢客的后宫。徐甲觉得小事一桩,就爽快的答应了。徐甲一到楚地,见到刘郢客他娘,说明了来意。岂料,刘郢客他娘竟然勃然大怒,骂道:“我儿刘郢客妃嫔如云,我给他介绍的媳妇都没讨到好,哪里还需要吕后塞来的王妃?至于你徐甲,算个什么东西!我早就听说了,你是我们楚地最穷的人,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才不得已净身做了太监。你有啥资格给我儿子做媒人?!”于是,刘郢客他娘就把徐甲轰出了齐王宫。
    徐甲被刘郢客他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恼羞成怒,就去大街上找了家馆子借酒消愁。徐甲正喝着闷酒,突然听到隔壁桌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徐甲倾耳一听,说的竟是刘郢客与他亲姐姐乱伦的事情。徐甲心生一计,立马卷铺盖返回长安,对吕娥须禀奏道:“楚王刘郢客已经同意了与公主刘元的亲事。”

    吕娥须一听,高兴的不能自已。徐甲却接着说道:“但我有点担心。。。。。。”
    吕娥须好奇的问道:“我女儿刘元是公主,刘郢客是王爷。他俩若是能凑成一对,就是龙凤配,金镶玉,天作之合。有啥好担心的?”
    徐甲回禀:“我这次去楚地,无意间听说刘郢客与他姐姐乱伦。这事儿已经传遍了楚地的大街小巷。公主刘元真要嫁过去,恐怕在刘郢客面前不会得宠。这种丑事传出去,您与刘元也会颜面无光。”
    吕娥须登时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咋不早说?!刘郢客干出这种龌龊事,还想做我的乘龙快婿,简直是痴心妄想!。。。。。。得,这事儿还是算了,我女儿是堂堂的大汉公主,又不愁嫁。”于是,刘郢客与刘元的亲事就这样告吹了。
    徐甲略施小计,躲过一劫,兴高采烈的出了大殿。正走着,突然从边上蹿出来一人,一把拉住徐甲,问道:“徐公公,我拜托您办的事儿,可有回音?”徐甲扭头一看,正是叔孙通。
    徐甲灵机一动,假作哭嚎状,回道:“叔孙大人,都怪我无能,把您交代给我的事情办砸了。我见到刘郢客母子,先跟他们说刘元的亲事,他们欣然同意了。我又接着说您女儿的事儿,没想到他们母子俩竟然当场翻脸,说什么“他们是皇亲贵胄,身份尊贵,你们叔孙家配不上他们”。我是好说歹说,结果把他们惹烦了,还被他们一通乱棍,轰了出来。。。。。。我对不住您啊,辜负了您的嘱托。”说完,徐甲竟然抱着叔孙通的大腿干嚎起来。

    叔孙通听得莫名火气,当场骂街:“刘郢客,好你个龟孙儿!竟然给脸不要脸,还敢小瞧我。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于是,叔孙通跟徐甲计议了一番,索性径直走进大殿,拜见吕娥须,说道:“楚地富庶,人多地广。这种宝地理应由您的儿女或者至亲之人管辖,却偏偏让刘郢客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得了便宜。您应该将楚地收回,掌握在自己手中。至于刘郢客,压根就不成器,据说他还跟他姐乱伦,害得皇家颜面扫地,理应严惩。”
    吕娥须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听叔孙通这么一说,正中下怀,就任命叔孙通为御使,前往楚地调查刘郢客。叔孙通带着吕娥须的懿旨,瞬间小人得志,旋即春风得意的到了楚地。叔孙通先是逮捕了一些宦官,从他们口中探知刘郢客经常在他姐的闺房留宿不归。
    叔孙通就写好供词,除了通奸之事,还添油加醋,什么脏水都往刘郢客身上泼,然后逼这些宦官签字画押。叔孙通拿着供词,去会见刘郢客。刘郢客见事情败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叔孙通跟前,求他饶命。叔孙通总算出了心中一口恶气,就要挟刘郢客,纳自己的女儿为妃,还索要了许多金银珠宝,刘郢客只得无奈应允。
    叔孙通赚的盆满钵满,就捏造了另外一份供词,回到长安,回禀吕娥须:“微臣俱已查明,刘郢客身为楚王,又即将迎娶公主刘元,惹来许多王公贵族的嫉恨。于是,就有人私下编排捏造,四处散播他乱伦的谣言。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刘郢客能与公主刘元结合,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偏偏会在这个紧要关头,跟他姐来这么一出?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嘛?”
    吕娥须:“这么说来,刘郢客是被冤枉了?。。。。。。那他与刘元的婚事,要不要再重新提上日程?”

    叔孙通连忙舔着脸,接上话头:“这敢情好。刘郢客对您一向恭敬有加,对公主刘元也是仰慕已久。这桩亲事若是成了,必能传为千古佳话。刘元嫁给楚王刘郢客,日后必定是恩恩爱爱,阖家欢乐,以后楚地还不是刘元说了算?这样,楚地自然也会牢牢掌控在您的手中,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吕娥须听了,十分高兴,张罗了一番,就把刘元嫁给了刘郢客。
    没曾想,吕娥须还没高兴多久,她的后宫就出事了。一日,小皇帝刘长在宫中溜达,又撞见一群小太监在嚼舌。太监甲故作神秘的说道:“看到没有,审益基又进了吕后的寝宫,还把其他人都赶了出来。现在,寝宫里就剩他们两个人。这都好半天了,也不见审益基出来。”
    太监乙猥琐的说道:“审益基就是靠这个,才深得吕后宠幸。以前,刘盈在世的时候,审益基还忌惮三分。现在,刘盈走了,审益基更加肆无忌惮了。”
    太监甲:“审益基就不怕被现在的小皇帝撞破吗?”
    太监乙:“刘长小皇帝顶个屁用!刘长又不是吕后亲生的,而是赵淮的种,只不过被吕后抚养长大罢了。”
    太监甲:“赵淮是什么人?刘长为何会被吕后收养?”
    太监乙说的兴起:“赵淮本是张耳的妃子,后来被张耳献给了刘季。后来,张耳摊上一起谋逆案,赵淮也受到牵连,就被刘季囚禁起来。最后,赵淮为刘季诞下一子,却含恨自尽。这个孩子,正是刘长。刘季觉得有愧,就把刘长托付给吕后抚养。”
    太监甲不禁啧啧咂舌:“唉,赵淮和刘长真是可怜。。。。。。”
    太监乙继续说道:“更惨的是,赵淮被囚禁期间,曾经向审益基求助。审益基心存顾忌,对赵淮见死不救。赵淮迫不得已,只能在囹圄之中生下刘长。。。。。。”
    刘长听到此处,暴跳如雷,冲将过去,一把揪住太监乙,怒喝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第六十七章 双面

    太监乙一看竟是刘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刘长阴怖的吼道:“老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我将你碎尸万段。快说,审益基对我亲娘见死不救,是不是真的?”
    太监乙瑟瑟发抖的答道:“此事千真万确,小的我怎敢乱说?!”
    。。。。。。
    已是深夜,审益基神清气爽的走出吕娥须的寝宫,没走多远,一个宦官叫住他:“审大人,陛下有请。”审益基连忙整了整衣裳,跟着那个宦官进了刘长的寝宫。审益基刚刚走进后殿,就听到背后的殿门被关上。审益基连忙回头张望,正在诧异间,刘长领着一帮大内侍卫突然冲将出来。审益基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个侍卫撩起一只大铁锤,狠狠的击中了他的天灵盖。
    审益基的脑门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审益基仰面栽倒在地,正在惊恐之间,刘长缓缓走到他跟前,说道:“审益基,你也有今天,我终于为我亲娘报仇了。”
    审益基这才明白过来,绝望的望着刘长;片刻之后,审益基有气无力的对刘长说道:“我固然该死,但是对你娘见死不救的,可不止我一人。。。。。。”
    刘长连忙问道:“还有谁?”
    审益基让刘长把耳朵贴将过来,然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就这样,当天晚上,审益基就在刘长的寝宫死于非命。刘长听说审益基的许多事情都是由柴武出谋划策,就派人连夜去逮捕他,想要治他的罪。官兵来到柴武的府前,柴武就想自杀,他的儿子柴奇和前去逮捕他的校尉劝阻道:“事情究竟如何,目前谁也不清楚,你这么急着自杀干啥?”
    柴武就对柴奇叹道:“我一个人死了以后,你们就不会受到牵连,我们一家子的灾祸就能躲过去了。”说完,柴武挥剑自刎。
    刘长听说以后,不禁长叹:“我真没有杀他的意思啊。”
    第二天,吕娥须一觉醒来,才知道审益基竟然一命呜呼了。吕娥须也顾不上梳妆打扮,蓬头散发的就直冲刘长的寝宫,歇斯底里的斥道:“你为何要杀了审益基?!”
    刘长淡淡的回了一句:“我是为我亲娘报仇。”吕娥须登时哑口无言,只得怅然若失的离去。从此,吕娥须与刘长日渐疏远。
    过了不久,刘长为柴武自杀的事情感到悔恨,就怜恤他的家人,拔擢柴奇到梁王刘恢的麾下为官,让他担任武库令。柴奇上任以后,发现刘恢治政严厉,就担心自己以后会在刘恢帐下吃瘪。于是,柴奇擅自辞官离去。
    刘恢知道以后,顿时急红了眼,派人去追赶柴奇回来。可是,柴奇心意已决,执意不肯回来。刘恢沮丧的叹道:“刘长和长安那些权贵若是知道柴奇辞职,一定会以为我是因为柴武死了,才对柴奇礼遇不周,亏待了他。刘长和那些权贵必定会责怪我。可我真没有啊,我太难了。”

    柴奇辞职以后,回到了长安。刘长听说以后,果然写信去责备刘恢:“柴武军功卓著,为大汉建功良多。柴武受审益基牵连,畏罪自杀,死得冤,我就想体恤他的家人。我让柴奇到你手下担任武库令,也算子承父业。可你倒好,把柴奇赶跑了,枉费我一番苦心。你这种人走茶凉的行径,会让许多功勋老臣寒心。”刘恢只得一再向刘长回信解释;然而,并不能打消刘长对自己的怨念。
    这段时间,吕娥须也天天发愁,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思念审益基。吕娥须越想越气,自语道:“刘氏让我不痛快,我也要叫刘氏活的别扭。”于是,吕娥须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梁王刘恢。刘恢本来已经有了一个宠爱的妃子,吕娥须的侄女一到,就仗着自己有吕后撑腰,不准刘恢亲近其他任何女子。
    吕娥须的侄女还时常在刘恢面前作威作福,刘恢只得一再忍让。终有一天,刘恢实在忍不住了,就偷偷去找爱妃幽会。吕娥须的侄女得知以后,一怒之下,派人把刘恢的那位爱妃用毒酒毒死了。
    刘恢悲痛欲绝,将自己锁在房中,作了四首挽歌,成天为爱妃哀悼,就是不肯见吕娥须的侄女一面。吕娥须的侄女哪里忍得下这口气,气冲冲的跑回长安,找到吕娥须,污蔑刘恢:“刘恢曾经私下对别人说,“吕氏怎可封王,吕后死了以后,我一定要好好收拾吕氏一族”。”
    吕娥须一听,雷霆震怒,派人将刘恢押送回长安,软禁在官邸中,还不让别人给他送饭。刘恢的老部下偷偷给刘恢送饭,却被吕娥须的爪牙逮捕。刘长也因为柴奇的事情,对刘恢心存怨恨,竟也放任不管。
    刘恢眼瞅着就要被活活饿死,就为亡故的爱妃作了最后一首诗歌,随后殉情自杀。刘恢自杀的消息传到代地,王旭问莫负:“吕娥须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大伙儿怎么不联合起来,一齐讨伐她?”

    莫负:“吕娥须的霹雳手段,只针对刘氏宗亲。对于大小官员,她是左手拉拢,右手打压,制衡之术玩的很溜。群臣被吕娥须牵着鼻子走,玩的团团转,自顾不暇,哪儿还有闲工夫理会刘氏宗亲。对于广大平民百姓,吕娥须却又展现了温和仁慈的一面。她沿袭了萧何、曹敬伯无为而治的治国理念,减免赋税,废除“挟书律”等严刑峻法,推行“行八铢钱”政策,刺激经济。底层人民在吕娥须的治下,活的有滋有味,怎么会想着反对她呢?”
    王旭叹了口气:“吕娥须还真是个双面人。。。。。。”
    莫负:“玩政治的都是双面人,吕娥须更是个中翘楚。”
    王旭:“可笑的是,我们明知道被吕娥须玩了,还自得其乐,甘心被玩。”
    莫负:“因为陪玩才能活命。陪玩才有饭吃,玩的好的还能升官发财,何乐而不为呢?”
    王旭:“啥时候能换个玩法?”
    莫负:“有两种可能。”
    王旭:“哪两种?”

    莫负:“一种是吕娥须死了;另一种是我们死了。”
    朝堂内部纷争不断,边境忧患也骤然来袭。栾弟默读、栾弟稽粥率领二十万勋育铁骑,直逼代地而来。薄苏、刘恒一边派人向长安发出急报,一边召集薄昭、李广、王旭、莫负、郭翁伯商议对策。
    薄昭若无其事的说道:“不怕,我有上将李广,勇猛无匹,堪称万人敌;又有王将军、郭将军久经沙场,击退栾弟默读有何难?!”
    李广拍着胸膛,接过话茬:“你们放心,只要有我李广在,保管叫他栾弟默读有来无回。”
    郭翁伯瞥了李广一眼,劝道:“李将军莫要轻敌,栾弟默读和他的勋育铁骑不是好惹的,白登之围就是血的教训。。。。。。”
    李广不屑的打断郭翁伯的话头,反唇相讥:“郭将军莫非是辞官太久,安生日子过多了,忘了怎么骑马打仗了?还是在白登山被栾弟默读吓破了胆?”郭翁伯一听李广出言不逊,火冒三丈,挥舞着拳头,就要与李广干一架。幸亏薄昭、王旭从中拦住李广、郭翁伯二人。
    薄苏有点看不下去了,喝止众人:“够了,强敌当前,你们在这里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打野架,有意思吗?!。。。。。。军情刻不容缓,请李广、王旭将军调遣五万精兵,即日前往边塞,抵御勋育大军。其余人留守晋阳,以备后援。”众人领命。
    次日,李广、王旭召集三军,准备启程。莫负深切的对王旭说道:“你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回来。”
    王旭望着莫负眼中的小星星,笑着说道:“放心吧,有李广将军同行,我不会有事。我是来保护你的,怎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莫负莞尔一笑,说道:“就是有李广同行,我才不放心啊。”
    王旭一怔,问道:“此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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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14 12:55:13  更:2021-12-13 15:2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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