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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言情小说《人若有情天不老》寻伯乐出版[第1页]

作者:周郁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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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言情小说


    人若有情天不老
    周郁鸳 著
    目录

    第一章 髫龄儿童不知愁
    第二章 青梅竹马生情窦
    第三章 三次拉钩情愈浓
    第四章 天真顽童仙女梦
    第五章 救哥百里去寻父
    第六章 风雨花蕾多难头
    第七章 豪情少年多壮志
    第八章 患难与共兄妹情
    第九章 高义薄云流水长
    第十章 兄妹恋人难猜想
    第十一章 知恩难报寻短见
    第十二章 别有心态别有天
    第十三章 婆媳斗嘴因嫌隙
    第十四章 心有怨恨凝成毒
    第十五章 毒从心起从心灭
    第十六章 救母夫妻争捐肾
    第十七章 千里求学梦一场
    第十八章 父择爱婿另有谋
    第十九章 欲分难舍泪涟涟
    第二十章 爱深深恨之彻彻
    第二十一章 神秘感里出神奇
    第二十二章 互生爱意因菜媒
    第二十三章 因赌订婚起誓言
    第二十四章 天若无情人有情
    第二十五章 地随人勤情随心
    第二十六章 欲成鸳鸯离家走
    第二十七章 誓求完美不苟同
    第二十八章 羞愧难当自毁容
    第二十九章 情变藕断而丝连
    第三十章 吃醋皆因西施妹
    第三十一章 扑朔迷离谁救美
    第三十二章 红颜遭嫉多厄运
    第三十三章 休戚与共结金兰
    第三十四章 靓女歌喉传全城
    第三十五章 各有所爱试比较
    第三十六章 趋之若鹜追靓女
    第三十七章 逼子弃妹快成婚
    第三十八章 舍命救哥妹入院
    第三十九章 哥因感恩要娶妹
    第四十章 亲情恋情两般情
    第四十一章 情妹忍痛欲舍哥
    第四十二章 欺人太甚反成敌
    第四十三章 痛舍情哥断情缘
    第四十四章 难舍情妹哥悲切
    第四十五章 哥哥找妹泪涟涟
    第四十六章 红线系足又邂逅
    第四十七章 受威逼无奈成婚
    第四十八章 妹妹找哥泪纷纷
    第四十九章 有缘两情又邂逅
    第五十章 期望馅饼是陷阱
    第五十一章 奇想原是梦一场
    第五十二章 旖旎海滩柔肠情
    第五十三章 为脱困境则思变
    第五十四章 同心创业共携手
    第五十五章 孤注一掷誓创业
    第五十六章 求援手大宴亲朋
    第五十七章 非所愿婉言谢爱
    第五十八章 救恋人李代桃僵
    第五十九章 见义勇为遇奇缘
    第六十章 互相乔装去探亲
    第六十一章 真戏假做假亦真
    第六十二章 二度骗郎上火车
    第六十三章 借他人暗劝道情
    第六十四章 坦诚道密再归去
    第六十五章 因爱成疾变疯癫
    第六十六章 命相不合逐爱婿
    第六十七章 癫女痴男再相逢
    第六十八章 受恩情“堂哥”成“哥”
    第六十九章 婚礼前夕逃新娘
    第七十章 为爱殉情上佛堂
    第七十一章 观音莲下渡情缘
    第七十二章 情僧巧逢痴尼姑
    第七十三章 叙旧道情说禅机
    第七十四章 参禅悟道思世事
    第七十五章 父母难度成逃僧
    第七十六章 佛门净土非净土
    第七十七章 情浓情淡是宿命
    第七十八章 不以己悲慰吾心
    第七十九章 红尘佛门分道行
    第八十章 看开方知昨日非
    第八十一章 再生情缘在红尘
    第八十二章 情如春草又重生
    第八十三章 疾病相扶见真情
    第八十四章 签约恋情又发誓
    第八十五章 回首往事泪沾巾
    第八十六章 提起旧情受伤悲
    第八十七章 新恋原是旧情人
    第八十八章 患难方知生死恋
    第八十九章 情爱唤醒失忆女
    第九十章 婚前新郎逃家乡
    第九十一章 各有爱心各有情
    第九十二章 痴女恰逢绝情郎
    第九十三章 真情难断爱难绝
    第九十四章 因母骗女而生怨
    第九十五章 互不让步设考场
    第九十六章 不做劳燕分道飞
    第九十七章 殉情欲死难分离
    第九十八章 虚惊一场笑开颜
    第九十九章 聚散离合是悲欢
    第一百 章 生难离别死难舍
    第一百零一章 十年等待欲成梦
    第一百零二章 新恋难罢又难休
    第一百零三章 移情别恋成忧患
    第一百零四章 昔日恋情去何方
    第一百零五章 断情拒爱费思量
    第一百零六章 断情绝爱有因由
    第一百零七章 不嫌身残爱一生
    第一百零八章 兄妹初逢情缠绵
    第一百零九章 述情史触情感怀
    第一百一十章 兄妹相见情亦伤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首往事泪婆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浓意切洒泪别
    第一百一十三章 窥虚实妹妹访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因疑惑哥哥探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恋情母女伤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酒痛诉一生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哥痴妹痛断肠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奈效法柏拉图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舍命相救同生死
    第一百二十章 改词《心雨》结伉俪




    开篇歌词

    ? 情缘
    ?
    男:多少次风吹雨打,
    才催开春花姹紫嫣红;
    多少个黑夜煎熬,
    才盼来有一次月圆。
    女:多少次回眸,
    才换来一次擦肩;
    多少个轮回,
    才修来今生的遇见。
    合:一生缘要等多少年?
    一生情要修炼多少个轮回?
    男:有缘才有情意绵绵的牵挂,
    有缘才有情丝万缕的思念。
    女:今生相见就是缘,
    那怕是匆匆一眼。
    就在心动的那一瞬间,
    情缘就把两颗心紧相连。
    合:情是催开爱情花的和风细雨,
    缘是十字路口的第一次初见。
    男:情是夜里思念你甜甜的梦,
    缘是茫茫人中的一次邂逅。
    女:情使我们今生相见手牵手,
    缘使我们相亲相爱长厮守。
    合:情缘使我们林荫小道上携手同游,
    情缘使我们河柳岸古渡相遇兰舟,
    情缘使我们再次相见车站码头,
    情缘使我们相约来生海誓山盟。


    开篇七律诗

    自古多情多有恨,从来好梦易惊醒。
    相依难似梁间燕,分手恰如田里萍。
    谊浅却无三咫尺,爱深但有百长亭。
    痴心不吝回肠断,故事成书谁愿听?


    ??
    第一章? 髫龄儿童不知愁

    ??? 金风去暑,玉露生凉。秋天后的太阳不再有盛夏那么炽热,变得温煦多了。山上蓬蓬青草和片片树木饱经盛夏太阳残酷的烘烤,再经秋风助纣为虐无情的摧残,耗尽了青春年华,青翠欲滴已成过去的梦,蔫巴巴地无精打采在秋风中摇曳。秋风真像个魔术师,摧残了百草,却把树上的柑橘、梨和柿催黄了,一眼望去是一片落日般的金黄,松树和杉林却仍然健旺,泼墨般的深黛显露了它们的青春长在。秋雨也像魔术师,在它的眷顾下条条山溪水变绿了,在山涧、在林中和树下潺潺流淌,奏着欢乐的乐曲,哼着欢乐的歌,流向远方。秋天,虽然有落叶飘飘,荒凉芜秽,有些凄凉,却又有她成熟的美,有她另一番靓丽撩人的风韵。题七律一首,以状其景:

    荷花凋谢桂婆娑,又见芙蓉似美娥。
    骤雨潇潇滋玉树,微风瑟瑟拂溪波。
    江清横卧如青练,峰翠珠连像绿螺。
    观景生情惊夜梦,流年不改旧山河。

    这是沅江河畔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新中国刚成立二十几年二十世纪的七十年代,由于生产力低下,同整个新中国一样,也是个饥饿的小村子,虽然已到秋天,可是这个村子周围见不到太多的果子和稻子,人们天天在山上为一日两餐饭忙碌着,到处可见忙碌的人群。
    吃过早饭,六岁的周施晴仍赤条条地一丝不挂,身上的汗渍沾满尘土,斑斑点点,跟着比他大一岁的堂哥周施雨去钓蛤蟆。堂哥今年七岁,只穿着用大人破裤改成的短裤,赤着膊子,戴着一个破斗笠。
    钓蛤蟆的钓杆跟钓鱼的钓杆大同小异,却简单得多,没钓鱼杆讲究,只用一根手指粗细五尺左右长短的竹杆,在钓杆顶端扎一根比竹杆略短五寸左右的麻线,没钓钩,钓饵用蝗虫、蚯蚓等小昆虫,用钓线末端扎好就行了。
    钓蛤蟆是少年儿童必做的一件事,如懒就只有吃小菜,不能沾荤。大人天天在生产队里上工,哪来的时间去钓蛤蟆?想吃猪肉?只有逢年过节生产队里杀一头猪,按工分和人口全家分得一斤多肉,才能沾点荤,平时极少吃到肉。
    钓蛤蟆是一件比较细致的工作,把钓饵放进水边荆棘丛里或稻田里,仿照昆虫跳动的动着一上一下,能诱来蛤蟆,但偶尔还会诱来蛇,够吓人的,如果心太急沉不住气没耐心,是钓不到蛤蟆的。
    堂哥周施雨年龄稍大点,钓蛤蟆有经验些,已钓到好几个蛤蟆了,而周施晴因年纪小一岁,没经验却一只没钓到,仍是两手空空,心里很急躁,于是就问堂哥道:“施雨哥,蛤蟆为什不吃我钓饵呢?”
    周施雨把手向周施晴摆了摆,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轻声回答说:“你别急。别吭声,不然把蛤蟆吓跑了。”
    周施晴不吭声了,两眼的视线透过荆棘丛的缝隙看到有一大一小两只蛤蟆来了,周施晴屏住呼吸,很有节奏地一上一下提动钓杆,看得清清楚楚那大蛤蟆吞下了钓饵,于是不吭声打招手要施雨来帮忙捉,周施雨放下自己的钓杆,蹑手蹑脚走过来,接过周施晴的钓杆,用力一提,什么也没有。
    施晴看到什么也没有顿时愣住了,自言自语地说:“我明明看到它吞钓了,怎么没有呢?”
    周施雨说:“蛤蟆很聪明,它吞下钓饵觉得跟往日抓到的猎物不同,马上又会吐出来,所以你看到它吞钓了,看准时机,不要太早也不要太迟把钓杆快速提上来把它抓住。”
    周施晴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始钓,看到那两只蛤蟆因受骗都已逃了,于是换了个地方,走到溪岸稻田边,把钓放下去。不一会,从稻杆的缝隙中看到来了大大小小好几蛤蟆都瞪住自己的钓饵,周施晴屏住呼吸,当看到一个蛤蟆刚一吞钓马上把钓杆提起来,可是觉得钓杆轻飘飘的,估计又是谎钓,当钓饵露出稻穗,果然什么也没有。这次虽然没成功,但周施晴明白,这次是操之过急,钓杆提快了点。周施晴不泄气,仍继续钓,钓不到蛤蟆今晚只有又吃南瓜叶那又苦又粗糙的菜,实难下咽。当看到一只大蛤蟆吞下了钓,约停了那么一两秒钟,让它把钓饵吞到肚里去,然后提起钓杆,只觉得钓杆很沉,知道蛤蟆吞钓了,心里大喜过望,不禁紧张得心“突突”直跳,当它露出稻穗时,看到是只很大的蛤蟆,心更加剧烈跳动起来。周施雨全神贯注,志在必得,可是当蛤蟆提到了胸前,连抓了两把,因手指太短,蛤蟆全身滑溜溜地没抓牢,蛤蟆到了空中见了人,知道上当了,立即用力吐钓,并把身体左右摇摆,当周施晴抓第三次时,借他手抓时的滑力成功把钓饵吐了出来,当它掉落到稻田里,连同其它的蛤蟆吓得落荒而逃。周施晴十分懊悔地坐在地上,无法发泄心中的怒火,抓起钓杆狠狠地丢到田里去了。
    周施雨见了,笑道:“跑掉了一个蛤蟆有什么发火的?又不是你用钱买来的,你再来几次,慢慢地就里手些了,失手就会少的。”
    周施晴很气愤地抓了身边一块石头朝田中甩去,然后很气愤地说:“是条很大很大的老蛤蟆,我手指太短,抓不住它,一抓到手里就滑掉了。”
    周施雨笑了笑说:“如果是大蛤蟆,你把蛤蟆放到胸上,用力捂住它,然后把钓杆放下,用另一只手帮忙,它就逃不了。”
    周施晴坐了会,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怒气,去田里把钓杆拿来,又开始钓。钓了会,终于抓到了一只,于是高兴地大声喊道:“施雨哥,我终于抓到了一只。”一边说一边把蛤蟆高高举起给他看。
    周施雨笑道:“能抓到一只蛤蟆有什么高兴的?快把它用树枝条穿起来,你会吗?”
    周施晴回答说:“我会。”说完在田埂上折断一根比筷子稍细的柔软小树枝条,末梢留两三个枝丫,上面的全撕掉,然后从蛤蟆的眼睛穿过,这样它再无法逃了。
    周施晴刚准备再钓,只听得对面小坡上有两人对这边大声唱歌谣:“蛤蟆呱呱叫,叫你莫呷钓,剥你的皮,抽你的筋,看你伤心是不伤心。”
    歌谣只唱得一半,两人不用抬头看,就知道是谁有意来骚扰钓蛤蟆。对面坡唱歌谣的是跟周施雨和周施晴年龄都差不多大,他俩也是堂兄弟,都背着一个小篓子打猪草,四人经常一起玩。
    周施雨未听完歌谣就骂道:“吵你的死,蛤蟆又不是你家喂养的,你心疼了?”
    他俩不再唱了,快步走了过来,走到小溪边一株大松树下,把背上的竹篓取下来放到地上,然后坐着在那里乘凉。秋天的中午,太阳仍然有点威力,还有一阵子能把大地烘烤得如火热,没戴斗笠在太阳底下时间久了有些燥热难忍。周余粮对几人喊道:“天这么热,来休息下,钓得饱吃不饱。”
    周施晴用手抹了下脸上的汗珠,感到确实热,于是就走过去了。周施雨看到几人都在那里乘凉,也忍耐不住到大树底下乘凉去了。
    周余钱见周施晴只钓得唯一的一个蛤蟆,笑道:“你这么差劲,只钓得一只,我闭着眼都能抓几只来。你只有一只,反正又不好炒,如果有人过路,借个火把它烤熟吃了吧?”
    周施晴把嘴一撇说:“你想得美,我还有一只蛤蟆,你什么也没有,想吃白食?”
    周余钱说:“你一个蛤蟆哪够吃?是试试你的心。你不肯,偷些毛豆来烧,比你的蛤蟆好吃多了。”
    毛豆就是还长在沙地树上的黄豆,如用火烧熟吃,香而软,并有一点点甜味,很好吃的。说起吃,几人都觉得有些饿了,垂涎欲滴,可是几人都感到有点害怕,只有周余粮胆子稍大些。
    “我们谁去偷一把来,弄点干草来烧着吃了谁知道?吃完把黄豆树丢溪里去,只要大家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周余粮说完,见大家不吭声,接着又说,“我去偷毛豆,谁去借火?今天生产队的人在坡那边挖茶油山,要不我去借火,谁去偷毛豆?”
    周施雨想了想,然后笑着说: “我去借火,我们四个人就属你胆子最大,还是你去偷毛豆。”
    周余粮不推辞就是默许了。几个人说干就干,马上行动起来,周余粮猫着腰去对面坡上偷毛豆去了,周施雨去向大人借火去了,剩下周余钱和周施晴去收割了稻子的田里偷稻草。
    不一会,毛豆和稻草都偷来了,只有周施雨的火还没借来。三人等了会,有些绝望了,知道大人不会给小孩火柴的,因为怕乱烧火引起火灾。
    又过了会,周施雨终于来了,只见左手握着拳,知道他终于借来了火柴。
    “你是偷来的还是向大人借来的?”周余钱问道。
    “偷来的。我开始骗他们发现有一窝蜂,烧火把蜂用烟熏跑取蜂仔,他们不肯,说蜂要蜇人;后面我又说是打死了蛇,烤蛇吃,他们再也不相信了。我打算如借不来,偷也要偷来,发现他们有些大人的衣服放在地上,有的挂在茶油树上,乘他们不注意,就被我偷来一盒火柴。”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向三人炫耀。
    有火了,几人饥饿难忍,立即行动起来,先把稻草烧燃,然后放毛豆。当火势小了时,再添些稻草。当闻到有豆香味了时,几人迫不及待剥几粒尝尝,等熟透了,几人就一边剥一边吃起来,还天南地北神侃,有说有笑,也吃得津津有味。把这些毛豆吃完,肚子觉得不再饿了。
    几个调皮小孩近傍晚回家后,父母大人收工回来,发现自己的儿子嘴上有黑迹,知道在山里偷吃了什么,家教严的家长要打,不严的也要骂,不能让儿子学坏,养成小偷小摸的习惯。
    这年月被父打骂是常事,只要擦干眼泪只当风吹过,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心里没留下什么痛苦,但对于胆小的,心里还是有恐惧感,不敢嘴馋去偷吃的了。???
    蒸炎伏暑清风送。水韵山声鸿洞。蝉噪蛙鸣雀踊。宛若江南弄。
    偷闲躲静怀鸥梦。逸友贤朋与共。歌舞觞肴叹诵。百盏相珍重。
    

    
    打陀螺:陀螺用木头做成,约五寸高,大小不一,一般是有手臂大,一头削尖。把棕树叶凉干捆在手指大的小棒上,在地上抽打陀螺。这玩具都是自制的。
    秋天的晚上,晚风习习,不冷不热,皓月当空,正是无忧无愁的孩子们好玩的时候。这时代孩子的父母,因白天很劳累,晚上还要喂养家禽家畜,把这些事做完洗了澡夜已很深,就上床睡觉了,很少管孩子们,当父母从梦中醒来,发现孩子们还没上床睡觉才会催孩子们回家睡觉,但也有些父母自己要休息了,也把自己孩子叫回家上床睡觉。
    秋风一天比一天凉,秋天的果实一天比一天成熟,靠种地的农民看到果树上果子成熟了,心里有了几分喜悦,赋七律一首来描绘这金秋美景:

    人言秋景是凄凉,一片金黄着华装。
    碧水清风迎皓月,丹霞雁阵送残阳。
    白天不缺百花锦,夜里多闻果子香。
    满目松林如墨染,芙蓉跟着换红妆。

    这时的孩子们也多了分乐趣,因为多有几样食物填饱肚子了。为了生活好点,孩子的父母买来了雏鸭子,养几个月就可吃或买了。为多打粮食,这时中国大地开始尝栽培晚稻。到晚稻收获季节,田里掉有些稻谷,把鸭放牧到收割的晚稻田里去拣掉在地上的稻谷,基本上能吃饱,可节省不少饲料。
    今天刚破晓,周施晴就被他妈从梦中叫醒,要他今早把十几只小鸭子用鸭笼挑到刚收了晚稻的田里去放牧,当他把鸭挑到二里路远的田里,周施雨和周余粮,还有几人的鸭子已放到田里去了。有几个大些的孩子,到吃早饭时分就把鸭挑回去,他们要去读书,因此要回去得早些;而有些大姑娘了却因家里穷上不起学,还在山里没回去。
    今天是阴天,不是很热,鸭子吃饱后放水田去,不用挑回家,勉得下午又要挑来,如果天气太热就不行,不然鸭会发病的。周施晴这四人及另外几个儿童都还没读书,其实周施雨和周余钱已到了读书年龄,这时期的父母大人主要是因为家里穷,其次是不怎么重视教育,不是很着急要孩子去上学的。
    周施雨几人守着鸭,到了吃早饭时分,就自愿分成两组,先去两人吃早饭,回来后然后交接班去守鸭子,没吃早饭的去吃早饭。在一般情况下,只要鸭吃饱了,它们一般不会乱跑,如果吃不饱,它们为寻食会到处乱跑。他们的鸭混合在一起,到回家时怎么把各自的鸭分出来呢?有两种方法,把鸭子全赶到稻子已收割了的田里,每家的鸭子时常在一起互相熟了,会在自动聚集在一起,这样就自动分开了;第二种办法,是把鸭全赶到鸭笼里去,一只一只抓出来看,把各自的鸭分出来。一个村子每家每户都要养鸭,怕混淆在刚买来时,就用剪刀把鸭的蹼剪缺几处,做出自己独特的记号,以便放牧跟人家的鸭混合了能找到自己的鸭。
    四人都吃了早饭,一直守着鸭时间稍长点就觉得无聊,一无聊就会生出事来。最爱在山里小偷小摸的是周余粮。这时的中国人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山里没人栽果树的,就是要栽一般都栽在自己的屋前屋后,这时的山坡上,只有一些粮食作物,有高梁、包谷、红苕,能生吃的只有红苕。
    周余粮四周看了看,对三人说:“坡那边沙地里有红苕,我们去掘几条,谁敢去?”
    周施晴说:“我不去,怕爸妈知道了要打人,上次偷毛豆烧吃,我妈看到我嘴巴有黑迹,就追问我,我撒谎说跟你们一起打死了蛇烧吃了,才勉得一餐打。你们去吧,我不去。”
    周余粮讥讽道:“你真胆小如鼠,这么怕,大家都不说,谁晓得我们偷吃了人家的红苕?上次偷毛豆烧吃不是骗过了你妈吗?再说,坡那边那沙地的红苕又不是我们生产队的。”
    周余粮见周施晴不吭声,转身邀周施雨和周余钱去。
    周施雨笑了笑说:“你先去,如果没人发现我们再去。”
    周余粮说:“我看你们都是胆小鬼!我先去就先去,如果我先去没人发现,你们后面去被人发现了,就不要供出我来。”说完就独自一人去了。
    

    

    

    
    不一会他手里拿着三条跟自己拳头差不多大的红苕来了,三人迎着他走过去,看他在田边较清的水里洗了洗就吃起来,心里很羡慕,看得嘴馋。周余粮看他几个眼馋,都把一双馋眼瞧着自己吃,于是洋洋得意对几人说:“看到我的红苕嘴都流涎水了吧?”停了片刻,想把手里的红苕给他们一个,可是不够分,于是对几人说:“那边没人,快去,很安全,去迟了说不定又有人来了。”
    周施雨与周余钱听他了的话来了胆子,去了。周余粮见周施晴不动身,就催他道:“还不快去?你怎么这么老实?太老实就只有饿肚子。”
    周施晴仍不动身,当看他把第二个红苕在田里水清的地方洗净吃起来时,看得嘴馋难忍,于也动身去了。当走到对面半坡上看到一块包谷地,包谷都已收获,树杆基本上还没死,叶子虽发黄,但树杆这有些青,估计这包谷杆肯定还甜,于是就折断一根尝了尝,果然还有点甜味,于是就折断了七八根,把树梢折掉,把叶子撕掉后,放在腋下挟着飞跑了回来。
    ??? 周施晴刚回来,周施雨和周余钱跟脚到了,三人吃红苕,唯独周施晴吃包谷杆。
    周余粮看到周施晴吃包谷杆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就问道:“我一个红苕跟你换一根包谷杆你干吗?”
    周施晴点点头表示愿意。
    其它两人见周余粮跟周施晴换包谷杆,也跟他换,这样,周施晴的红苕比他们三个人的还多了一个。周施晴看到自己手里的红苕比他们的还要多,觉得没意思了,于是说:“你们吃吧,如果觉得好吃我再去弄一捆来,反正他们的包谷都已收获了,折几根包谷杆不算偷。”说完,看到三人都吃得有津有味,顾不得吃红苕,又去折包谷杆去了。
    几个小伙伴在山里就是这样自寻乐子,虽然一日吃两餐,中午饥饿难耐,但也逍遥快乐。
    又过了段时间,天更凉了,这时村中一些屋前屋后的柚子、柑子都成熟了,特别是村前那株大柿树,树冠有生产队的半个晒谷坪那么宽,隔几里地可看到那大伞似的树冠,这时的柿子快成熟了,拳头大小的柿子挂满树枝,黄中透红,十分诱人。先成熟变软的柿子引来了八哥和乌鸦等雀鸟,它们用喙啄熟透了的柿子吃,蒂松动的柿子就掉了下来。有时吹大风,也会吹落一些成熟的柿子下来。这时候,柿树下是村里少年儿童都要去的地方,如运气好拣得一两个柿子可解解馋,如在早晨谁起得早,少不得能拣到三五个,如正好这夜风大,会拣到十几个的。
    一天早晨吃过早饭,周余粮、周施雨几人在一起放鸭,周余粮就向三人炫耀道:“我今早三更鸡刚叫,我爸起床去解手把我吵醒了,于是我去拣柿子,正好有月亮,地上看到一清二楚,你们猜我拣得好多?”
    周施晴问道:“有七八个吧?”
    周施雨说:“我前天就我起得最早,拣得五个,发洋财了,你拣得再多不会超过八个。”
    周余粮说:“你们无论如何猜不到。”说完伸出一双手洋洋得意地说,“超过了这么多,有十三个。”
    周施雨把嘴一撇后说:“你吹牛,我不信。”
    周余粮说:“我骗你干嘛?我一餐吃不完,给了我哥哥四个,还给我爹妈一人一个。虽然我今早算发洋财了,但是觉得早晨难醒,正是睡觉的好时候,不冷不热,稍不留神一觉醒来天大亮了,一边穿裤穿衣一边跑,运气好能拣得一两个,运气不好连柿子的影子都没有了。”
    周余钱说:“有什么办法呢?那株柿子树是生产队的,又不是你家的,掉下的谁都拣得,难道只有你拣得迟去早去是一样?就是是你家的,从树上掉下来了,别人拣去了,又不是到你家树上摘,你有什么办法?”
    周余粮猫起腰显得有些神秘低声地对几人说:“我想到了一个不用早起能吃到柿子的办法。”
    周施雨讥讽道:“你别做美梦了,柿子在树上,又不是长在土里,可很容易把它用小木棍掘出来,柿树那么高,你胆子再大是没有办法的。”
    周余粮哼了一声,用鄙薄的口气对大家说:“我看你们都是些饭桶!就量我没有办法了?就是我家没有那东西,不然我早就做起了,天天能吃到柿子。”
    周施雨听完周余粮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问道:“什么东西?难道你想借别人家的楼梯爬上去偷?这样如果被人看见了你家该被生产队罚死,你该被你爸打死。”
    周余粮轻蔑地冷笑一声道:“我才不那么傻呢,不想办法那样去偷,讨爸妈打。我想的办法不会被人知道的,我要做的这东西只有周施晴家里有。”
    周施晴问道:“是什么东西?”
    周余粮佯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说:“不告诉你们。”
    

    
    周施雨用威胁心口气对周余粮说:“不说不要紧,反正知道你心里打鬼主意想偷队里的柿子,我们天天窥视你,把你捉到了不用偷就可吃到柿子。”
    周余粮听完周施雨的话笑了,回答说:“施晴你爸是个篾匠,偷一块楠竹片来,我做个弓箭,吃过晚饭在没人的时候,射那么几箭,树上那么多柿子,总会碰到一个,射下十几个,我们一人分几个,不是天天有柿子吃吗?前天在没人的时候,我偷偷拣石头打,打了半天只打得一个,石头大打不了那么高,石头太小了没那么大的力,明明看到碰到了一个柿子,刚碰到柿子石头就掉下来了。”
    周施晴说:“偷块南竹容易,就怕被人看到了偷生产队的柿子,要罚就该爸妈打死。”
    周余粮说:“我们有四人,一个负责拣柿子,一个负责射箭,两个防哨,能被人看到我们四个成了蠢猪,成了死人!”
    周施雨觉得周余粮说得有道理,于是对周施晴说:“别怕,到你爸那里偷块楠竹不会知道的。”
    经周施雨和周余粮这么一撺掇,周施晴终于来了胆子,答应去家里偷一块楠竹片。
    懵懂不谙事理的孩子,心中一旦有了什么能弄到吃的主意,就迫不及待地要付诸实施。到了下午,各自把自己的鸭子往家里赶,几人迫不及待想实施偷吃柿子的计划。这时鸭大些了,能受人的驾驭了,鸭在前,人在后,它们知道往前走,到了两岔路口,如要它们往左走,把手中的长竹杆在右边一扬,它们就知道往左边走,并能找到自己的家。但是也有训练不好的,这完全属于人为因素,训练不好,鸭外出放牧必须要装鸭笼里用肩挑回家,麻烦多了。
    回到家里,周施晴不等母亲看见就偷了三指宽一块楠竹片,刚想给周余粮送去,周余粮已在他家屋背后等着。
    做弓箭,虽然还没做过,但看到大些的哥哥们做过,不算难。弓要多大的弹力,根据自己的膂力,用手拗一下,弓太硬削掉一部分,然后用麻绳绷成月牙形,扎好就行了。箭也很简单,箭杆用中指粗细的高梁杆,箭头用母指粗的小竹子,用锯子锯下一寸长,把一头削尖,然后笼在高梁杆上,这样弓箭做成了。
    到了傍晚,夜幕刚降临,四人无心去村中跟大家玩游戏玩,避开人来到村前大柿树下。四人分了工,周施雨和周余钱放哨,周余粮负责用弓箭射柿子,周施晴负责拣。刚分工完,周余粮四顾无人就迫不及待地仰着头朝柿树射了一箭,箭射出去了,只听得箭碰到柿树叶子哗哗直响,却听不到有柿子掉下的声音,看不到箭掉在哪里,就只有用耳朵听箭掉下来碰到地上的声音,把箭射出去很简单,要把箭寻回来却要好一会。
    看到周余粮这么久还没射下一个柿子来,周施雨急了,走到周余粮跟前说:“你肯定力气太小了,让我来试一试。”
    周余粮觉得周施雨比自己大些,力肯定也大些,就把弓箭给了周施雨。周施雨接过弓箭,为了不负众望,用尽全力把弓拉成了满月,射了一箭,果然射下一个柿子,掉在地上只听得“叭”的一声,四人见终于成功了,都笑起来,但不敢笑出声。周施雨一鼓作气连射了近二十几箭,共射得十几个柿子,几人觉得够了,就开始分柿子。正当四人正在月光下头碰头高兴分柿子时,只听一个人叫了一声:“好大的胆子,偷生产队的柿子,我去告诉队长罚死你们!”几人吓了一大跳,其中周施晴吓得魂不附体。
    

    

    第二章 青梅竹马生情窦

    四人正在分柿子,听得有人叫道:“好大的胆子,你们偷生产队的柿子,我去告诉队长罚死你们。”
    四人先闻声后知道是谁,是跟自己差不多一样大的杨柳青,于是大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怕她说到做到。周余粮连忙手里拿着两个柿子塞到杨柳青手里,笑着说道:“小妹妹,给你两个柿子还不行吗?你去告诉队长能得到什么呢?”
    杨柳青哼了一声说:“你比我大几天?就叫我小妹妹?”
    周余粮一听并不生气,仍是笑容满面地说:“难道叫错了?我比你大一岁多,你比我小就该叫你小妹妹,只要你不去告诉队长,你如果喜欢我就叫你姐姐,怎么样?”
    杨柳青笑着说:“你今天叫我姐姐,是有求于我,到明天又是小妹妹,我可不干。”
    周余粮笑道:“好,只要你不说,以后碰到你永远叫你姐,怎么样?”
    其他三人察言观色,见杨柳青只是吓唬几人,不会真去告诉队长的,但是还是有点不放心,都是讨好似的笑脸以对。周余粮看杨柳青笑嘻嘻地,不会去告诉队长,于是进一步笼络她说:“只要你不去告队长,我们四人以后都叫你姐姐,这样还不行吗?”
    杨柳青咯咯地开心笑了,说道:“这样还差不多,说话算数,只要以后你们碰到就喊我姐姐,我不要你们的柿子。”说完转身走了。
    周余粮见杨柳青不要柿子,毫不犹豫地拿起两个柿子立即追上去,轻声地对她说:“姐,等一等。”
    杨柳青听到周余粮的叫声,停下了脚步,笑容可掬地对周余粮说:“你真叫我姐姐?”
    周余粮笑道:“叫姐姐就叫呗,我是你弟弟了,以后有什么事要多照顾下小弟。”说完就把两个柿子塞进她手里。
    杨柳青不要柿子,周余粮轻轻地劝道:“姐,你怎么这么傻?这如同山里去打猎,见者有份,不要白不要。”说完觉得不够真诚,又加了句:“都成我姐了,怎么还这么见外呢?”
    听了周余粮的话,杨柳青有些感动,笑吟吟地,嗫嚅着欲说又止。
    周余粮见了,很爽快地说:“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小弟说吧,是嫌少了我再去给你拿两个。”
    杨柳青一听有些急了,拉住周余粮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去拿柿子,说道:“你以后别叫我姐了。”
    周余粮觉得杨柳青的心变化太快,有点吃惊,怕她变卦又要去告诉生产队长,马上反问道:“那叫你什么?”
    杨柳青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说:“就叫我妹,我叫你哥好吗?”
    周余粮一听十分高兴地说:“好啊!”
    周余粮话刚落音,背后的周施雨笑道:“这么快姐姐就成妹妹了,是被两个柿子感动了吧?”
    周施晴也随声附和道:“是不是啊?”
    杨柳青听几人戏谑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要把要把两个柿子退回给周余粮,周余粮道:“妹,别中他们的计,这是你应有的份额。”
    周余粮的话刚落音,周施雨笑道:“两个柿子白拣得个妺妹值得。”
    杨柳青听完周施雨的话,有些羞赧,但仍带着笑脸对几人说:“余粮哥比我大,不叫哥叫什么?真要叫他弟弟他干吗?”说完拿着两个柿子跑家里去了。
    等杨柳青走后,周余粮走到三人面前继续分柿子,周施晴笑道:“她没有哥哥,你没有妹妹这样很好啊!”
    

    

    
    身出淤泥心亦清,不贪富贵不贪名。新妆初试影娉婷。
    香溢池塘花伴月,风流堤岸柳陪卿。尖尖小角立红蜓。
    

    
    把水舀干了,抓到三个有巴掌大的鲤鱼,又抓到二指大四五个小鱼,两人喜出望外,手舞足蹈起来。两人刚去污泥深的地方徒手去翻泥鳅,杨柳青背着个小竹篓打猪草路过这里,看到两人抓到这么多鱼心里很羡慕,对周余粮说:“抓到这么多鱼,哥你俩发财了!”
    周余粮应道:“弄得这么两个鱼就算发财了?”说完站起身来笑着问道:“你真叫我哥了?”说完弯着腰继续用手翻泥鳅。
    杨柳青笑道:“你比我大就该叫你哥,说的话该算数,难道哥是骗我的吗?”
    周余粮再次直起腰,停止了双手翻泥鳅,走到杨柳青面前认真地说:“我没有妺妹,有你这个妹妹很好。我问你一件事,你答应我一定会认你这个妹妹。”
    杨柳青问道:“什么事?”
    周余钱笑着抢先问道:“你长大嫁了,给哥哥担糖吗?”
    杨柳青一听不高兴了,把嘴一撅道:“我不嫁!”
    周余钱笑道:“姑娘大了怎么不嫁呢?”
    杨柳青嘟起嘴,显得更加不高兴了,说道:“我就是不嫁!”
    周余钱戏谑道:“你认余粮为哥,肯去他家吗?”
    杨柳青笑道:“他家有饭吃我就去,你也比我大,你家有饭吃,我也叫你哥,你认我这个妹妹吗?”
    听完杨柳青的话,周余钱笑道:“有。”
    杨柳青道:“我不信,我去你家,要吃你今天抓的鱼,不被你推出来才怪哩。”
    周余钱道:“不会推你,就怕你不敢去我家。”
    杨柳青笑了笑道:“我不信。”
    周余粮笑道:“只要你认我这个哥,答应我一件事我家有饭吃,你敢去我家吗?”
    杨柳青轻声问道:“我答应你一件什么事就认我这个妹?”
    周余粮道:“你如看得我这个哥起,要认就认一生不许变,你愿意吗?”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眉开眼笑道:“真的?我答应你,我没有哥,正缺个哥,怎么不好呢?我保证一生把你当哥,如不相信我们拉钓怎么样?”
    周余粮笑道:“好啊,拉钩就拉钓。”说完就走到溪中有点水的地方,把手上的污泥洗尽,然后走回来向杨柳青伸出右手。
    杨柳青也蹲下来也伸出右手并对周余钱说:“余钱哥你给我俩做个证,拉钩后谁翻悔谁就是小狗。”说完用食指钩住周余粮的食指两人同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钩杨柳青笑吟吟地继续蹲在溪边岸上,周余粮又继续翻泥鳅。
    周余钱站起身来问道:“你认周余粮做哥,为什么不认我做哥呢?为什么不一视同仁?”
    杨柳青笑了笑道:“我怎么做两人的妹妹呢?我余粮哥认我做妹在先。”
    周余钱不吭声了,继续弯下腰翻泥鳅。
    杨柳青蹲在溪边,一直看着周余粮翻泥鳅,看到一条泥鳅被周余粮翻出来在左腿边,周余粮没注意一眨眼的功夫又钻进泥里去了,立即指着周余粮的左腿边大喊道:“哥,你左腿边一条泥鳅逃掉了,钻进泥里去了。”
    周余粮按她的指引,很快翻到了那条泥鳅。
    这时杨柳青已忘了她自己来山里的目的,被两人翻泥鳅吸引了,心里很羡慕,自己想来,但又没胆子,怕水里的蚂蝗,又怕有水蛇,还听大人说有水鬼,想到自己有一个哥了,胆子大了,于是笑着对周余粮说:“你已经是我哥哥了,下次你来翻泥鳅愿带我来吗?”
    周余钱笑道:“你一个小姑娘会翻泥鳅吗?你不怕泥鳅咬吗?”
    杨柳青说:“我不怕,泥鳅有什么可怕的?”
    周余钱问道:“黄鳝呢?”
    杨柳青回答说:“有点怕。黄鳝溪里没有,一般都在稻田里,你们想吓唬我,以为我不知道?”说完然后对周余粮说:“哥,只要你肯带我来,我什么都不怕。”
    周余粮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把舀干水的小溪坑全翻了一遍后,太阳已偏西过午,这时大人中午收工回来休息了。两人分了鱼,洗了腿上的污泥准备回家。杨柳青无心去打猪草,背着大半篓猪草跟着周余粮回家了。
    这年月,在生产队做工中午休息,名义上是吃午饭,其实谁家有午饭吃呢?一日两餐能吃饱就不错了。
    周余粮下午想再去弄些鱼和泥鳅,去邀周余钱时,他爸要他下午去放牛,回家来的路上想了想,真去叫杨柳青,问愿不愿去。杨柳青看到周余粮来邀自己,真是喜出望外,立即拿起一个脸盆和一个小铁桶跟着周余粮去。周余粮看到她蓝裤花衣,穿得很整洁,就对她说:“妹,你穿得像个花姑娘似的,跟哥去弄泥鳅不怕弄脏你的衣服吗?”
    杨柳青笑吟吟地说:“哥,不怕,弄脏了回来洗一下就是了。”
    

    
    两人不一会走到了小溪边,找了个比上午更大的小水潭。当两人费了一两个小时才把水舀干,水还没完全干,周余粮迫不急待去还剩有点水的地方捉鱼了,杨柳青继续舀水。中间泥很深,周余粮把裤腿挽得很高,但还是不行。杨柳青说:“这么深的泥,不要算了,把裤子弄湿了,水凉,会受凉感冒冷,要不我们另外去找个泥浅的地方。”
    周余粮说:“化了半天工夫就这样不要了不可惜了吗?你不用担心,你就到泥浅的地方翻下,看有没有泥鳅,我把裤子脱掉到中间深处去。”说完把腿上的泥巴洗掉,就脱得一丝不挂拿着个脸盆去捉鱼,当捉到一条有巴掌大的鱼时,高兴地高高举起对杨柳青大喊道:“妹,你看,好大的一条鱼!”
    杨柳青见了也十分高兴,一张俏脸笑得美如桃花。周余粮接着又抓到一条有手臂大的鲶鱼,更加高兴高高举起,要杨柳青看看。当放进铁桶,杨柳青迫不及待去看,看到鲶鱼把嘴张开显得很凶恶的样子有些害怕,把手伸去稍一摸鲶鱼,它强有力的尾一扭一伸,吓得把手缩了回来。把大大小小的鱼抓完后,周余粮跟杨柳青一起翻泥鳅。
    杨柳青看到周余粮在那么深的泥潭里翻泥鳅,显得十分吃力,于是就对他说:“哥,泥太深了,不要翻了,太累人了。”
    周余粮说:“不累,只要能翻到泥鳅身上就来劲了。”
    杨柳青又问:“哥,泥这么深你不冷吗?”
    周余粮回答说:“不冷,浑身在用力怎么会冷呢?”
    两人把泥鳅翻完,太阳已快落西山了。这时凉爽了,一阵风吹来,周余粮身上满是污泥,湿漉漉地觉得有点冷,双手抱着身子。杨柳青见周余粮身子冷得起了鸡皮疙瘩,忙催他赶快把身上污泥洗尽穿衣服。周余粮浑走到上游一个比较深的水潭中洗了个澡,杨柳青手里搂着周余粮的衣服在溪边等着周余粮上岸穿。
    在分鱼时,周余粮比较慷慨,并没有给她少分,还把那条最好吃的鲶鱼分给了她,说道:“你家是两姐妹,不会来溪里弄鱼,肯定是很少吃鲶鱼,比鲢鱼、鲫鱼、鲤鱼好吃多了。”杨柳青过意不去,抓起那条鲶鱼放了回来,对周余粮说:“哥,你出力比我多,怎么能给我这么多鱼呢?”
    周余粮说:“妹,你既然认我做哥了还这么见外呢?既然是一起来的,怎么能按出力多少分呢?哥是男子汉,妹你是小姑娘,理所当然该多拿些。我只有一个大哥,没有妹妹,正想有个妺妹呢,有了你这个妹妹我做梦都会跟你玩。”说完就把那条鲶鱼抓了回去。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很感动,高兴地道:“真的?我只有一个大姐,没有哥哥,有了你这个哥哥,我做梦也跟你玩。”
    两人哥哥妹妹地叫得好甜,真像亲兄妹一样提着分得的鱼回家了。
    杨柳青回到家里,第一次吃到自己抓到鱼和泥鳅,特别是鲶鱼肉,觉得比娘买来的猪肉和鱼好吃得多。去田间小溪坑捞鱼都是男孩子们的事,小男孩也许会捞得鱼,大姑娘不一定捞得鱼来,杨柳青父亲在镇政府当武装部长,家里不再有男丁了,平常很难吃到鱼,娘半年难买一次鱼来吃,所以今天自己弄得这几条鱼非常高兴。
    杨柳青吃过晚饭就高高兴兴来周余粮家来玩了。周余粮看到杨柳青笑容满面,有点莫名其妙,于是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妹生日你妈给你杀了鸡吃?”
    杨柳青笑吟吟地回答说:“今天跟你一起抓得的鱼比我妈买来的肉好吃多了。”说完甜甜地叫了一声:“哥,你以后还会带我去吗?”
    周余粮笑道:“你还想跟我去吗?”
    杨柳青回答说:“想。哥,还带我去吗?”
    周余粮道:“好,哪天去我去叫你。”
    杨柳青一听十分高兴,问道:“今晚哥去玩什么呢?”
    周玉良说:“去院子中间,看看周施雨、周施晴他们玩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中间的场地上。吃过晚饭小伙伴们大都出来了,晒谷坪里黑压压一群人在那里玩。看到周施雨跟几个小伙伴正在商量打三角板,周余粮马上快步走去,对几人说:“我和我妹也干一个。”
    其中一个比周余粮稍大的小伙伴把嘴一撇,乜斜了杨柳青一眼说:“打三角板是男孩玩的,不要女孩!”
    周余粮说:“男孩女孩不是一样吗?输了又不是不认账,何必这么讨厌呢?”
    那男孩很固执地对两人说:“不行!你参加,柳青不要,她输了会哭。有一次跟翠花打三角板,比柳青还大,输了就哭了。”
    

    
    杨柳青昂起头大声说:“我不哭,输了就输了,有什么好哭的?太没志气了!我爸带来很多报纸,输了我去拿来都贴成三角板,只要你们有本事赢得去。”
    周施雨看到杨柳青话说得很硬,于是就当和事佬,对几个小伙伴说:“就让柳青干吧,有周余粮做担保,现在是她的哥哥,如输了要哭我们不管,由周余粮去管。”
    经周施雨这么一说,大家才勉强要杨柳青干。大家已商量好,就各自回家去拿三角板和打三角板的板石。
    周余粮去家里拿起三十多张三角板背到衣袋里,然后拿起打三角板的两块比手掌略大,一寸少许厚,基本上呈方形的板石,立刻跑去喊杨柳青,刚走出门口,只见杨柳青拿着一叠报纸急忙跑来了,问道:“哥,你告诉我怎么贴三角板吧。”
    周余粮说:“我告诉你贴一个,有时间再给你贴,我背着三十多张三角板,够了。”说完就接过杨柳青的报纸,打开其中的一张,折叠成四寸少许宽,五寸少许长,然后拿来剪刀剪开,拿起其中的一张,首先从纸张的一边折对角,成了一头是三角形,另一头是长方形,然后把三角形的这头再折对角,就成了上是等腰三角形,下是一张长方形的纸,最后把这长方形的纸折上去,跟三角形重合,多的边角跟三角形边折直,折叠到里面,三角板就制做好了。
    杨柳青看了一遍,就知道怎么贴三角板了。把这张三角板贴好后,两人急急忙忙朝院子中间的晒谷坪跑,生怕他们几个先到开始打了,迟到不要两人参加了。等两人赶到,他们正在商量押几张一盘,有的提议三张,有的提议五张,周余粮一来就提议三张,杨柳青也随声附和。提议三张的占了多数,于是就决定三张一盘。
    共有七人,每人三张,那么就有二十一张。底线、中线和前线早已画好,二十一张放到离底线约一尺五寸的地方,然后大家站在中线上,把自己手中的石块向前线丢。杨柳青因为胆小,怕用力过猛超出前线犯规,这样就在最后击三角板,赢的机会很渺茫,所以丢得轻,板石离前线还有五六寸远。
    按离前线最近的板石排名,周余粮排位第三,杨柳青排位第六,就只比石块超出前线那小男孩前一位。击三角板开始了,第一个男孩脚紧挨着前线,把腰向前猫着,双眼紧瞪着那叠三角板,握石块的手下垂到大腿的上端,把手中的板石虚扬了几下,然后凝神把手中的板石猛向三角板击去,由于他过于紧张,板石击去的线路拿捏得不够准,是从那叠三角板上端飞速划过,只击掉最上面的四张,其中只有两张被击出底线。他拣起两张三角板,拿起滑去很远的板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摇了摇头,显得十分懊悔。
    第二个男孩吸取了第一个男孩的教训,把手中的石块低击些,过犹不及,在三角板约五六寸远的地方过早着了地,因石块力度太足,石块的一个角先碰到地而改变了方向,最后是挨着那叠三角板边沿向前飞去,差不多丈余才停了下来,只碰到了三张过了底线。这男孩先拣起三张三角板放衣袋里,也是骂骂咧咧地,也显得懊悔不已。
    现在该周余粮了,杨柳青微笑着鼓励道:“哥,别忙,一定要看准,心里别紧张。”
    几个男孩看到杨柳青这么亲热地叫周余粮为哥,都挤眉弄眼地嘲笑两人,有的对周余粮说:“周余粮,你有个好漂亮的妹妹,好福气啊!”有的故意阴阳怪气对杨柳青说:“周余粮是你哥哥吗?不怕羞。”
    杨柳青脸略有点红了,但仍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余粮哥比我大,叫他哥错了吗?我愿意给他当妹,他愿意给我当哥,你们能管得着吗?”
    周余粮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准备打三角板了。几个小火伴见杨柳青并不像有些小女孩,只要嘲笑几句就羞得直朝家跑,或者是哭,而是这么大方,笑嘻嘻地若无其事似的,再嘲笑就没了趣味,所以嘲笑几句也就罢了。
    看到周余粮准备打三角板了,怕他也像前面两个小男孩心里紧张失误,杨柳青再次鼓励周余粮说:“哥,心里别紧张,他们都不安好心,故意这么扰乱你的心情。”
    

    
    周余粮没说话,只是把头点了点,然后全神贯注那叠三角板,把手上的板石虚掷了掷,然后把手中的板石向那叠三角板猛掷过去,力度虽然不像前两位男孩,但很准,是挨着三角板的底部击过去,把一大半冲出了底线。杨柳青喜出望外,忙帮周余粮来拣过底线的三角板。当杨柳青手中的三角板交给周余粮时,周余粮反把自己手中的三角板一古脑儿全给了杨柳青,说道:“妹,你全拿着,把你做本。”
    杨柳青把三角板接到手里,笑吟吟地,轻轻地说了声:“哥,你真好!”
    依次上了场的,得到的三角板有多有少,有的笑有的骂咧咧的。该杨柳青了,可这时底线上的三角板七零八落只剩五张了,杨柳青不泄气,仍是十分认真地学着小男孩的样子,猫着腰,把双眼瞄准三角板密度大的地方,把手中的石块用力掷去,石块紧贴着地板滑过去,把共中的三张带出了底线刚够本。到第二轮就只剩两张三角板了,轮到周余粮时三角板全没了,这盘到此结束,是周余粮跟杨柳青赢了。
    到第二盘输的想急于扳本,提议这盘押五张一盘,大家把本押起,三十五张重叠在一起放在上盘放的地方。这次大家把板石投向前线争先后,这次杨柳青放开了胆子,争得第二位,周余粮反落后到第四。当杨柳青上场时,周余粮鼓励杨柳青:“别慌,别激动,就像那三角板是自己的一样,你用手中的石块稳稳地向那堆三角板掷去。”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憋住呼吸,猫着腰,双眼瞄着那堆三角板,觉得全是自己的,把手下垂到大腿中部,然后用力掷过去,准星是好,但力度不够,只把石块压在下面的带出了底线,有七八张。周余粮见了,夸道:“不错,妹技术不错,好样的。”
    轮到周余粮上场了,还有十几张三角板,但都被冲散了,只有看到比较多的地方把板石紧贴着地面滑过去,把五张三角板板带出了底线。这次周余粮跟杨柳青加起来又赢了。
    几盘下来,周余粮跟杨柳青赢了三十几张三角板了,杨柳青喜出望外,十分高兴,“哥哥”喊得更甜了。其他几个伙伴看到两人高兴劲儿,心里又嫉妒又无奈,觉得两人这样简直成了一人,会有利于赢。因为打三角板输赢的关键在于谁先上场,但为了争先丢板石上前线免不了会出界犯规,而两人为一家有两次机会,两个人同时失误的现象很少。这是输了的小伙伴这样找借口不干了,其实输赢跟两人为一家毫无关系:有两次机会,但押的是双份本,同时失误的风险跟机会是同等的。
    周余粮兴犹未尽,看到几个小伙伴不干了,有点爽然若失,杨柳青却仍然兴高采烈,看到几个小男孩输了那狼狈样子,心里十分开心。不干了就不干了,反正是赢了。现在去玩什么呢?杨柳青四周看了看,在村中晒谷坪看玩的小伙伴们,稍小的在做猜葫芦游戏,稍大的有的在打三角板,一些大姑娘在打毽子,有的在跳田,晚上没人玩打棒的。周余粮四周观察了下,想寻觅自己喜欢的游戏去玩,想带杨柳青去参加另一伙打三角板的,因为几个不分输赢,不想其他的人加入,几次央求加入,几个小伙伴还是不同意。
    杨柳青觉得求人加入进去,玩起来没意思,于是对周余粮说:“哥,我两个去跳田吧?”
    周余粮说:“跳田都是你们姑娘玩的,就是有男孩参加,玩不过你们姑娘,这是你们的强项。”
    杨柳青说:“玩游戏不分男女,你们男孩打三角板,不也有姑娘参加吗?打毽子主要是姑娘玩的,不也有男孩参加吗?跳田虽然姑娘比男孩强,但姑娘也有输的时候。”
    周余粮环视了下四周,没人邀请自己去,有些心灰意冷,于是对杨柳青说:“妺,我们是兄妹了,怎么分输赢?兄妹两个玩不刺激。”
    杨柳青想了想说:“如果也输三角板,真没意思。哥,就这样吧,哥输了背我从晒谷坪这头背到那头,妹输了就背你。”
    周余粮笑了,说道:“我输了背妹不要紧,妹如果输了背哥背得动吗?”
    杨柳青说:“背得动,我到我舅舅家,我跟表姐玩就背过她,她跟你差不多大,不信你试试?”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觉得这样有趣,于是就同意了。
    今夜月亮很亮,东升的皎洁月光洒满大地,地上清晰可见;晚风徐徐吹来,虽然有些凉意,但吹在这些贪玩的孩子们身上,没有丝毫凉意,不冷不热,更使孩子们爽身舒体玩得惬意。
    

    
    这晒谷坪里有许多用白粉笔画的“田”,有“十字田”、“八丘田”和“王字田”。顾名思义,十字田是一个大正方形,把它分成四个正方形,中间是个十字。八丘田是一个约宽一米三,长二米六的长方形,把它平均分成八个方块,每排四丘并列。王字田:首先是一字排列的三个正方形,上面是两个正方形,右对称,再上去又是一个正方形相邻,在下面两个正方形的中间,跟下面成一字排列的三个正方形对齐,再上去又是两个正方形,再上去是个半圆,直径约是两个正方形的边长约三分之二。
    怎么跳田呢?首先要准备一副螺蛳圈。农村常买河螺吃,食指大小的壳,在壳外敲一个小孔,然后用线穿上,大约三十颗左右,七八寸长,把两头绳子捆紧,大约直径四寸左右一个圆圈,太大太小对跳田有影响。
    具体怎么跳呢?不论几个人还几个组都可玩,一般是三个人或三个组,一个组两至三人,每个组人数相等,也可几人单个为一组。首先是“划拳”如三人以上或三个组,是三人就三人划拳争先跳田,是三个组就每个组选个代表划拳,由一人喊口号同时出掌,掌心朝下为 “黑布”,掌心朝上为“白布”,如两人同时出了白布,一人出了黑布,那么出黑布的就胜出,同理,如有两人同时出了黑布,那么出白布的胜出。争夺第二名是划“鸡公拳”,也就是“拳头剪刀布”,这一般人都知道:拳头打剪刀,剪刀剪布,布包拳头,互相克制分输赢。分出跳田的先后,就开始跳田比赛了。
    十字田跳法跟八丘田跳法相同。面对呈长方形的八丘田,首先把螺蛳圈放到右边身前第一丘“田里”,一只脚着地,左脚右脚都行,然后跳动把螺蛳圈向前踢动,从第一丘田把螺蛳圈向前踢到第二丘田,只能踢一次,脚可以不停地跳动,如踢一次没有踢到前一丘田,还挨着两丘田的中线,就中止再跳,由下一人或下一组跳。把地下的螺蛳圈踢到前方第四丘田里,向左拐弯,向左边的田里踢,踢到左边这丘田里,可双脚着地,用一只脚把地下的螺蛳踢到前一丘田里,然后又一只脚着地,踢法跟前面相似。从开始到结尾踢的路钱呈“n”型,右边进,左边是出口。顺利把螺蛳从开始第一丘田踢到出口,就把第一丘田“买”了,于是自己或自己这个组就有了特权,可双脚着地,其他的人或组不能路过,必须一步跨过,如连买两丘田后面的无法一步跨不过,只得认输认罚。罚什么?罚给三角板,学狗叫,学猪在地双手着地走路等,这年月没小孩身上带有钱的,不会赌钱。
    王字田的跳法略有不同,是从开头的田里丢螺蛳,去整个田里转一圈,然后把丢在田里的螺蛳圈拿上来,跨过此田。去的路上,面对王字田的单田只能一只脚着地,有两丘田排列的双脚着地,每丘田一只脚,到最前面的两丘排列的田里返回,脚落地不可移动,不能着地两次,否则犯规。把整个田丢一次螺蛳圈,没有犯规,螺蛳圈没丢出界,那么第一丘田就被“买”了,其他人或组不能路过,只能跳过,螺蛳圈不得在对方所买的田里停留,只准一腿踢过。
    周余粮跟杨柳青说好了跳田,杨柳青去家里拿螺蛳圈去了,周余粮没有这玩具,就在晒谷场上等候。杨柳青把螺蛳拿来了,两人开始不分输赢,田互相交替买,这样都能一步跨过对方的田,到自己买的田里双脚着地可以喘下气休息几秒钟。第一盘不分输赢,把田全买了,是交替买的,难不倒对方。
    

    

    这一盘结束,杨柳青虽然十分高兴,但美中不足,没有决出胜负,还要再来一盘。这次她更认真,周余粮这次没上次那么认真了,输了。当周余粮认输了,杨柳青喜得跳了起来,周余粮不明其意,问道:“不就是把你背着绕晒谷场走一圈吗?怎么这么高兴呢?”
    杨柳青笑道:“哥输了,背我当然高兴呀,要不是你输了肯背我吗?”
    周余粮笑着蹲下身来,真老老实实地背杨柳青,杨柳青欢欣雀跃趴到周余粮背上。当周余粮背着杨柳青在绕晒谷坪走时,在玩的小伙伴们看见了戏谑地大喊:“周余粮背起了个新娘子,周余粮背起个新娘子……”
    想不到杨柳青听大家这么一喊,虽然脸羞红了,但在周余粮背上笑吟吟的。
    次日晚上,有许多小伙伴想跟杨柳青玩跳田赌输赢背人玩,可是杨柳青不干,愿意赌三角板。
    周余粮不理解,劝杨柳青道:“跟他们跳田,你赢了他们背你不是一样吗?”
    杨柳青瞧着周余粮笑,没回答。当周余粮再次劝杨柳青时,杨柳青把周余粮拉到一边附耳低声说:“我只要你背,不要别人背,哥知道吗?”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笑了笑就不再劝了。
    跳田是小姑娘的强项,一些小男孩跳了一盘,输了,知道跳田技术永不如小姑娘,就不干了,去玩其它的游戏去了,这样杨柳青又成了“孤家寡人”,去投靠其她女伙伴,她们不要临时参战的,答应明天晚上参加。周余粮没办法又只得陪杨柳青玩,玩什么,又是跳田赌背人。
    跳了会田,杨柳青觉得累了,于是对周余粮说:“哥,我们坐会吧。”
    两人并排坐在晒谷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杨柳青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说:“哥,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周余粮也望着天上的圆月,笑道:“那圆圆的月亮多像妹妹的脸呀。”
    杨柳青笑道:“是吗?我的脸像月亮?那哥哥像什么?”
    周余粮笑道:“你说像什么?”
    杨柳青翘首仰望蓝天,对周余粮说道:“天上只看见月亮,我成了月亮,天上什么也没有,哥哥像什么呢?”
    两人仰着天,看得出神,湛蓝的夜空使两个天真烂漫的儿童对头上的天空充满好奇和无限的遐想。这时一朵白云徐徐飘移到了月亮边,周余粮突然来了灵感,高兴地对紧挨着自己坐着的杨柳青说:“妹,你看,月亮边飘来了一朵白云,哥就是那朵白云。”
    杨柳青笑着:“哥,你是那朵白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月亮吗?”
    周余粮道:“不会的,你看那朵白云到了月亮身边再也不动了。”
    杨柳青久久地仰望着天空,看着像自己的月亮和像哥哥的那朵白云出神。
    周余粮看杨柳青望着蓝天上的月亮和白云出神,于是轻声地问道:“妹,那月亮和白云很好看吗?”
    杨柳青轻声地对周余粮说:“哥,你说我是月亮,你是白云,白云不离开月亮,我很高兴,长大了我不会忘记哥今晚所说的话。我今晚很高兴,给哥唱支歌听听,哥想听吗?”
    

    

    第三章 三次拉钩情欲浓

    周余粮说:“我常听到妹唱歌,唱得很好听,哥喜欢听。”
    杨柳青道:“我给你唱支《小燕子》歌吧,是我姐姐教给我唱的。”说完脸朝周玉粮微笑着张开樱桃小嘴唱起来了。

    小燕子穿花衣,
    年年春天来这里,
    看见你呀好熟悉,
    知道你是去年的小燕子。
    小燕子我问你,
    我是谁,
    你认不认识?
    燕子对我说:
    我就住在你家里,
    从前你撒娇又淘气,
    长大了变成了小乖乖,
    好漂亮好美丽。
    我对燕子说:
    我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小淘气。
    听爸爸妈妈的话,
    到明年春天,
    跟着哥哥高高兴兴去读书,
    建没祖国学本领。
    燕子说我好可爱,
    有理想,
    有志气。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稚嫩甜美的歌声,心里十分高兴,赞道:“妹唱的歌真好听,你也教我唱歌吧?”
    杨柳青受到了周余粮的赞扬,心里也十分高兴,笑着对周余粮说:“好。哥,也想唱歌?今天天太晚了,明天晚上我教你。”
    次日晚上,一个叫黑狗的大男孩自制了一辆车子来到村中的晒谷坪里,得意洋洋地向所有小伙伴炫耀他的车子,几个小伙伴胁肩谄笑,目的是想坐他的车。其实他一人这车是玩不起来的,没动力必须要人推,这个难不倒他,他一坐上去立即有人讨好给他推。坐了一会,又让给其他人坐,不论谁上车有人乐意推。新鲜玩意,兴趣很浓,几个小伙伴玩得乐不可支。
    这时,所有的小男孩都无心打三角板和做其它的游戏了,都十分好奇地看他们坐车。周余粮也不例外,也有些羡慕。杨柳青看到车虽然有些羡慕,但不是那么强烈,特别喜欢车子这类玩意的还是小男孩。
    周余粮还在看他们的车,羡慕之情形于色。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羡慕别人有什么用呢?周余粮心里在盘算也要做一辆车子玩。杨柳青看到眼里,想到心里,知道周余钱羡慕别人的车子,于是走到周余粮身边说:“哥,我们去跳田吧?那车又不是真车,坐在上面没有什么趣味。”
    周余粮听杨柳青这么一说,就跟她跳田去了,可是在跳田的时候周余粮心不在焉,总是时不时地望望从面前风驰电掣而过的那辆车。车主龙头老大看到谁羡慕,有意把车开到谁身边,挨着人家的身子飞弛而过,有意炫耀自己的车子。周余粮当车从身边过时看清楚了。车身两尺多长,宽一尺多,坐垫有两块木板加高的,最前面用一块长木条加宽些,脚可踩上面。车的后轮是两个酒杯口大小的废旧轴承,前面是一根大木棒,斜插进车扳前面的开口中,下面安装一个同样大小的轴承,上面钉了一根小横木棍,手握住可转动方向。
    杨柳青看到周余粮一直在观察那辆车,走到他面前轻声问道:“哥,你喜欢那车?”
    周余粮用羡慕而嫉妒的口吻对杨柳青说:“你看他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多神气,难道只有他做得车起吗?”
    杨柳青问:“你也想做一辆?”
    周余粮问道:“我做个车,保证要比他的做得好,妹你想坐吗?就是那三个轴承难找。”
    杨柳青想了想后道:“我给你想想办法。”
    周余粮笑道:“你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办法?”
    杨柳青笑道:“找几个轴承又不是挑担,就量妹找不来吗?”
    周余粮笑而不答,继续跳田。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周余粮跟着娘去打猪草回来,杨柳青笑吟吟地来到面前。周余粮不知何意杨柳青今天这么高兴,于是问道:“妹,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杨柳青笑容可掬地对周佘粮说:“哥,你猜,猜出来了我就给你,猜不出我就不给你。”
    

    
    杨柳青笑容可掬地对周佘粮说:“哥,你猜,猜出来了我就给你,猜不出我就不给你。”
    周余粮仔细打量她,见她把双手背在身后,知道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有意藏着不等自己看见,于是心里在思忖:“不可能是吃的,如果是什么吃的一般不会要我猜,但属于什么稀罕食品要要我猜过,有一次拿来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得到的苹果要我猜,猜了半天猜不出来,最后是要我把眼闭着咬一口是什么吃的,可是吃到嘴里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她说是她爸去市里开会买来的苹果。还有一次,她拿来一个口风琴要我猜,猜了半天仍然猜不出来,最后她一只手捂着我双眼,要我吹一下才知道是口风琴。还有一次她拿来一个比鸡蛋大的球玩,大点的男孩要抢她的球玩,所以就不那么敢拿出来玩了,也许是把那个球拿来了跟我玩,要不就是她爸又给她买来了新玩具。”想到这里,周余粮以为自己猜着了,于是高兴地大声说:“你爸又给你买了新玩具。”
    杨柳青笑吟吟地回答说:“不对。继续猜。”
    周余粮想了想又猜道:“一定是前几天玩的那个小皮球,想来跟哥玩。”
    杨柳青还是笑吟吟地偏着头回答说:“不对,哥继续猜。”
    周余粮想了想问道:“我问你:你爸是不是又去怀化城里开会了?”
    杨柳青点了点头,一双扑闪的大眼瞅着周余粮,还是笑吟吟地。
    周余粮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你一定又是拿来一个苹果要我猜,你自己吃吧。”
    杨柳青回答说:“不是苹果,这次我爸进城,我说我不要苹果。”
    周余粮问道:“那你这次要了什么?”
    杨柳青笑吟吟地说:“就是要你猜呀。”
    周余粮猜不出来了,想偏着头偷窥杨柳青背后手中到底拿着什么,乘她不备头突然一偏,杨柳青马上做出反应,把身子也跟着一偏挡住他的视线,周余粮只看到了她双手背在后面反握着用报纸包的一包什么东西,看不清楚是到底是什么,于是又把头突然出其不意向相反的方向一偏,虽然又看到了,但仍看不出里面包着什么。这时,杨柳青把周余粮逗得心痒痒了,只想早点看看到底是什么好玩意,可是杨柳青有意逗周余粮,就是不想他马上知道是什么东西,反复了几次,周余粮急了,想抓住杨柳青一只手,另一只手想去抢她手里的东西,看看到底是什么稀奇玩意。杨柳青一边挣扎不让周余粮抢到,一边继续撩逗:“猜不到就是不告诉哥,让哥着急。”
    周余粮一时不能得手,因为杨柳青的劲不小,一只手抓住后,因碍着杨柳青的一个身子,无法抓到她另一只手,还是看不到是什么玩意儿。两个顽童就这样嘻嘻哈哈互相撩逗对方,从中取乐子。
    周余粮一时无法,想伸手去她脖子下挠逗她发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没力气了好抢夺她手中的东西,可是杨柳青就是不肯放手,把头缩着,下巴紧紧往下压,不让周余粮把手伸进自己脖子里去。但不论杨柳青下巴怎么用力,周余粮还是把中指伸到了杨柳青脖子里使劲挠,杨柳青只觉得脖子奇痒无比,咯咯大笑不止,但仍不愿束手就擒被缴械,忍着脖子的奇痒把身子乱扭。周余粮急了,杨柳青越是不肯束手就擒就越想征服她把手中的东西乖乖地交给自己,于是用右手抱住她腰,左手去抢夺她手中的东西。正在两人闹得正酣时,一个过路的婶婶见了,以为是周余粮抢杨柳青玩具,于是就对周余粮说:“周余粮,你怎么要抢妹妹的玩具?她不肯怎么就抢呢?”
    杨柳青被周余粮抱在怀里,终究没周余粮劲大手中的东西被抢去了,杨柳青从周余粮怀里挣扎出来,说了一声:“哥哥真坏。”但脸上仍挂着满面笑容。
    那婶婶见周余粮把杨柳青东西抢到手西,看神情并不生气颇感蹊跷,一时弄不明白,虽然最近一段时间看到这对金童玉女哥哥妹妹叫得十分亲热,觉得调皮的顽童好不过三天又会为一件小事翻脸,一般小男孩欺负小女孩是常有的事,于是问周余粮道:“你是哥哥,为什么要抢妺妹的玩具?”
    周余粮一边拆包在外面的报纸,一边回答说:“我没抢妹妹的,她是给我的。”
    那婶婶不相信,又问道:“她要送给你怎么不直接给你,为什么要你抢呢?你一定是欺负妹妹。”
    这时周余粮一边说:“我没有欺负妹妹”,一边把包在外面的报纸拆掉了,露出四个有点铁锈茶杯口大的轴承,顿时周余粮喜得跳起了,对满面狐疑的婶婶说:“婶婶你看,是妹要她爸在怀化买来四个轴承做车子玩的。”
    那婶婶一看果然是四个废旧轴承,这是男孩子的玩具,于是看了看这对天真烂漫的金童玉女微笑着走了。周玉良仔细瞧了瞧这四个轴承,虽然是旧的,但还很好,于是爱不释手,高兴得抱住杨柳青在她脸上亲了下。
    杨柳青笑吟吟地轻声说:“哥哥真坏。”
    周余粮一本正经地问道:“哥喜欢你,亲你一下,哥怎么是坏呢?”
    杨柳青道:“只能亲小妹妹,我这么大了怎么还亲我呢?我爸小时候经常亲我,长大后就不亲我了。”
    周余粮道:“你多大了?又不是大姑娘,还是个小姑娘。”
    杨柳青一本正经地说:“还小吗?快是大姑娘了。”
    周余粮笑着问道:“成大姑娘就要出嫁了,那你哪天出嫁呢?”
    杨柳青一听周余粮的话,嘟嘴说道:“我不嫁!”
    周余粮笑道:“姑娘家怎么不嫁呢?你看我们院子哪个大姑娘不嫁人?你不肯嫁你娘也要把你嫁出去。”
    杨柳青道:“我就是不嫁,我不肯嫁娘一定不会把我嫁出去。”
    周余粮道:“你妈不可能留你,哪个姑娘肯嫁人?哭哭啼啼的还不是被娘嫁出去了?”
    

    
    周余粮道:“你妈不可能留你,哪个姑娘肯嫁人?哭哭啼啼的还不是被娘嫁出去了?”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愁容满面,低头沉思不语。周余粮看杨柳青似乎要哭起来了,于是道:“你还小,你娘不会把你嫁出去的,愁什么?我们去找板子做车子,别想这些了。”
    杨柳青不理睬周余粮说什么话,还想着大姑娘要出嫁的事,于是抬起头问周余粮道:“哥,你长大了反正要娶媳妇,你就娶我好吗?”
    周余粮一听啼笑皆非,说道:“你叫我哥哥,怎么还能娶你呢?”
    杨柳青不加思索地回答说:“那我不叫你哥哥了,行吗?”
    周余粮道:“可我已经把你当妹妹了,哥哥不能娶妹妹。”说完低头沉思起来,片刻后似乎找到什么办法了,于是高兴地对杨柳青说:“哥哥给你想出了个办法 :如果妹妹长大了你娘要把你嫁出去,哥答应带你跑出去不回来了,行吗?”
    杨柳青一听兴高采烈地回答说:“好啊,只要跟哥哥在一起,不论哥带我去哪里都行。”说完,似乎有些不放心,问道:“哥,你说话算数吗?”
    周余粮说:“你不相信哥,我们拉钩吧。”
    杨柳青把手伸出道:“好。”
    两人把右手食指弯成钩,钩好后同时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拉了钩就准备做车子。做方向盘的树要有手臂膀大,稍微弯一点,家里可以找到,就是一下难找到一尺宽两尺多长的木板,使周余粮犯了难。杨柳青去自己家里找,也没有。找不到合适的板子怎么做得成?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周余粮和杨柳青并肩坐在凳子上垂头丧气,一筹莫展。杨柳青十分惋惜地对周余粮说:“我要是对我爸说一下就好了。”
    周余粮说:“城里只有玩具买,怎么会有木板买?”
    杨柳青说:“城里不是也要修房子吗?修房子肯定要木板,去跟他们买一块不就行了吗?”
    周余粮说:“你说得倒轻巧,你爸是去开会,不是去跟你买玩具的,你要这要那,不打你才怪哩。”
    杨柳青道:“我爸不打我,我爸最怕我生气,他喊我,不理他,过一会就答应了。”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用审视的眼光瞪着杨柳青的脸问道:“是真的吗?怕是吹牛吧?”
    杨柳青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真的,我爸真的不打我,谁像你那么调皮,经常被你爸打。”
    周余粮笑了笑,觉得没意思了,马上把话题又转回到做车子上:“这么块木板把我难住了?我就是不信。这轴承确实难找,但也不难。”
    杨柳青道:“难找?那黑狗是怎么找来的?”
    周余粮道:“他肯定是偷来的。”
    杨柳青问:“哪里偷来的?什么地方有偷的?”
    周余粮说:“从打禾机上偷来的。只要把齿轮两边的大螺母退掉,用石块把轴往那头一敲,这边这个齿轮里面的轴承就出来,再去那头用石块把轴往这边一敲,那头齿轮里面的轴承也出来了。”
    杨柳青一听,显得有点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余粮道:“我看到过大人修打禾机。”
    杨柳青问道:“我如果不跟我爸说买轴承,你有什么办法?你敢去偷吗?”
    周余粮思考了下才回答说:“敢。”
    杨柳青疑视着周余粮轻声说道:“被人看见了,罚死你,你爸打死你。”
    周余粮狡黠地笑了笑,轻声说:“晚上去偷,怎么让人家看见呢?”
    杨柳青问:“你把车子做出来,人家看到你车子上的轴承,问你哪来的,你怎么说?”
    周余粮说:“拣来的。”
    杨柳青问:“哪里拣来的?”
    周余粮道:“哪里拣来的,你管得着吗?黑狗那车子的轴承我估计八成是偷来的,谁敢说是偷来的?照这么说,我问你,你这四个轴承哪里来的?”
    杨柳青回答说:“我爸从怀化买来的,你不知道吗?”
    

    
    周余粮又问:“谁证明你爸是从怀化买来的?”
    杨柳青道:“有你呀。”
    周余粮把嘴一撇道:“我是你哥,他们信吗?”
    杨柳青笑道:“他们会相信你是我哥吗?你姓周,我姓杨,其实你不是我哥。”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脸上笑容消失了,似乎有些失望,问道:“你不把我当哥了?”
    杨柳青道:“我们刚拉过钩,我长大了娘要逼我嫁人还靠你带我逃跑哩,怎么不把你当哥呢?我是说人家不会把你当我的哥。”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高兴地笑起来了,说道:“你天天喊我做哥哥,我天天喊你做妹妹,人家不都知道了吗?”
    杨柳青道:“照你这么说,只要偷到手了就不怕了?”
    周余粮道:“对。”
    杨柳青道:“那我告诉你,队里那牛栏上钉有几块板子,晚上去用石头敲一块下来,你敢吗?”
    周余粮一听喜从天而降,说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把我脑壳快憋烂了。”说完突然又抱住杨柳青的头在她脸上又亲了下,然后高兴地道:“你变聪明了,终于会想办法了。”
    杨柳青笑吟吟地对忘乎其形的周余粮说:“哥,你怎么又亲我?”
    周余粮笑着说:“你给哥出了个好主意,高兴呀。”
    杨柳青道 :“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亲了。你看他们只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我这么大了你还要亲,不怕人家笑你?”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又有些失望了,收敛了笑容,问道:“妹,你又不高兴了?”
    杨柳青笑吟吟地回答说:“高兴,我是怕别人笑话你。”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又笑遂颜开了,对杨柳青轻声地道:“这有何难?哥高兴了亲你一下,不让人看见不就得了?”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笑道:“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周余粮道:“不会的,要亲你,我先看看有没有人看见我们,然后再亲。”
    杨柳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当晚,杨柳青特意催娘把晚饭早煮点,吃过晚饭,天还大亮,杨柳青急急忙忙来到周余粮家。周余粮正在吃晚饭。周余粮父母也很喜欢这个粉妆玉琢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问她吃晚饭了没有。杨柳青嘴也很甜,真把周余粮家当自己家一样,伯伯、伯母叫得很甜,回答已吃晚饭了。
    吃了晚饭,天仍没黑,周余粮跟杨柳青去村中晒谷坪玩耍,两人一边跳田,一边等夜幕降临。
    终于等到夜幕降临了。周余粮若无其事地往村前一里多远的牛栏走去,杨柳青跟在身后,战战兢兢地问周余粮道:“哥,有人看见我们吗?”
    周余粮神色自若地回答说:“没人看见,就是有人看见了,谁知道我们是去干什么?”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仍是不放心,转头看看身后,依稀看到在晒谷坪里有几个小伙伴朝这边张望,杨柳青害怕了,轻声对周余粮说:“哥,有人看见我们了。”
    周余粮轻声问:“谁?”说完停往脚步朝后看,依稀看到村中晒谷坪中人影幢幢,看不清有人是不是朝这边看,于是对杨柳青说:“别怕,只要没人跟踪我们就不怕。”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到牛栏旁,杨柳青转身朝晒谷看,又朝天上天看,一轮明月已从东方升起,清辉泻满大地,村里晒谷坪中的人依稀可见,杨柳青总是觉得他们看得见,于是身如筛糠,轻声对周余粮说:“他们会看到我们吗?”
    周余粮反问道:“你能看到他们吗?他们在干什么你看得清楚吗?”
    杨柳青仔细看了下晒谷坪的人,因为相隔的距离又远了点,不再怎么看得清他们了,这时胆子稍大些了。
    到了牛栏边,周余粮四周观察了下,确实没发现有人影,只听到牛在咀嚼草的声音,夜静的时候特别清晰,于是打算马上动手了,动手前轻轻地对杨柳青说:“你就站到这里,看到有人来,你就唱歌,我就知道有人来了,别人问你为什么唱歌,你说唱歌壮胆,如果问你来干什么,你说我婶婶要我来给牛送夜草,你陪我。你说话千万别吞吞吐吐,要自然些,不然别人会怀疑你。”
    杨柳青把头点了点,没有说话。周余粮找到拳头大块石头,找到一块比较光滑的板子,先敲得轻,有点松动了,当钉子露出后,使劲敲了几下就掉下来了。当没听到敲板子的声音,杨柳青马上走到周余粮身边,问道:“敲掉了吗?”
    周余粮听杨柳青说话的声音似有些颤抖,知道她很害怕,于是轻声说道:“敲掉了。妹,又没人看见,怕什么?”
    两人往家走,走到路上,周余粮抬头看见路左边小山坡中一株柑子树上的柑子在月光清辉里隐隐可见,黄澄澄的挂满枝头,真想摘几个给杨柳青。
    快要到村边时,杨柳青轻声对周余粮说:“哥,我们绕道回去吧?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周余粮想了想,就依杨柳青绕道回家了。
    次日早晨,周余粮借来锯、凿子,化了两天功夫终于把车子做起了。在做时,杨柳青也守了两天。当周余粮手不小心被刀划伤了,杨柳青马上抓住周余粮的手查看下,显得十分心疼,要周余粮自己按住伤口,马上学大人们的样去找蜘蛛在屋壁上结的茧,把茧丝扯开封在伤口上,一再问周余粮:“哥,痛吗?”
    周余粮若无其事地回答说:“不痛。”
    杨柳青仍心疼地问道:“都出血了,怎么不痛呢?”
    周余粮微笑着回答说:“妹把我抚摸下就不痛了。”
    杨柳青笑道:“真的吗?抚摸下就不痛了?哥哥骗我。”
    周余粮说:“哥不骗你,有妺的关心哥真不痛了。你以为哥这是第一次弄伤手出血吗?以往没有妹会很痛,现在有妹妹了不痛了。”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高兴得不能自已,对周余粮说:“真的?不骗妹妹吗?”
    周余粮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不骗妹妹。”
    当把车子做好了,周余粮迫不及待地扛着车子来到村中晒谷坪里,首先要杨柳青坐上去试试车。杨柳青坐在上面,周余粮推着她,杨柳青咯咯地笑,显得十分开心。当都在吃晚饭了,两人还在轮换坐车,母亲来叫了,两人才恋恋不舍把车扛回家去吃晚饭。
    两人疯玩了几天,兴趣下降了些。一个晚上,周余粮吃了晚饭,杨柳青还没来找自己,估什她一定还没吃晚饭,于是就去她家等。母亲看到周余粮来了,杨柳青吃饭就快了,几乎是狼吞虎咽,于是微笑着对周余粮说:“你来了,你妹吃饭喉咙该胀破。”说完,又笑着骂女儿道:“慢吃点,哥哥等着你,别把喉咙胀破。”
    

    

    周余粮说:“你跟我去吧,有好吃的。”
    杨柳青问道:“有什么好吃的?”
    周余粮道:“你猜是什么吃的?”
    杨柳青道:“有好吃的怎么朝外面走,不朝家里走?”
    周余粮道:“在家里不早就拿来给你了?”
    杨柳青不再吭声,跟着周余粮走,走到了去村里牛栏的路上,就看到右边半山坡上那株柑子树,黄灿灿的柑子挂满枝头特别诱人,于是轻声问周余粮道:“哥,你肯定是打那柑子的主意。”
    周余粮轻声问道:“你是神仙吗?你知道我打什么主意?”
    杨柳青轻声笑道:“你能瞒我吗?我几次跟你从这里路过,看你那眼神总是朝那柑子树张望,知道你迟早要打那柑子的主意。”
    周余粮笑道:“是又怎么样?有吃的不好吗?”
    杨柳青轻声问:“你怎么弄得来?你敢去上树摘?”
    周余粮走过了去那株柑子树的分道路,杨柳青一时不明白,问道:“哥,你去哪里?”
    周余粮道:“带你去拿吃的呀。”
    杨柳青虽然不明白,但仍然跟着周余粮走。走到草堆边,杨柳青知道,这是用稻草堆起来的,像个大圆桶,约有一丈多高,直径六尺,全是稻草,哪里会有什么吃的?只见周余粮朝四周瞧了瞧,见没人,就把手伸进草里面去,变戏法掏出两个黄灿灿的柑子来。杨柳青见了轻声问道:“哪里来的?这里面怎么有柑子?”
    周余粮一边用手剥柑子皮,一边说:“今天上午,我跟我妈来打猪草,我乘人不注意用石头打下来,放到篓子里,回家来假装屙尿把柑子藏到这里,拿回家怕我爸知道了要打人。”说完拔出一把稻草,示意杨柳青坐下,把皮剥掉的柑子给杨柳青,然后给自己剥。两人各自把手里的柑子剥成两开,一边吃一边相视而笑。
    周余粮见杨柳青吃得津津有味,问道:“好吃吗?”
    杨柳青道:“好吃。哥,你胆子怎么这么大?怎么不叫你哥哥来,为什么带我来呢?”
    周余粮道:“我哥不讲信用,给他吃了会去讨好我爸妈,告诉了我爸妈会打我,而你不同,会帮我瞒。”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突然抱住周余粮的头亲了一下。周余粮受宠若惊,问道:“你怎么敢亲我了?你不是说你是大姑娘不能亲了吗?”
    杨柳青笑吟吟地道:“哥,你不是说不让人看见可以亲吗?你亲我,你很高兴,我亲你你就不高兴了?”
    周余粮道:“高兴,妹怎么亲都行,别的姑娘亲我还不干哩。”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高兴地问道:“真的?你不要别的姑娘亲?只要我亲?”
    周余粮点了点头,一边咀嚼嘴里的柑子一边说:“对。”
    杨柳青道:“那我也只要哥一人亲。”
    周余粮一听,有些惊讶似的凝视着杨柳青的脸说:“真的吗?”
    杨柳青道:“真的,不相信我们又拉钩,你不许别的姑娘亲你,我不许别的男孩亲我。”
    周余粮伸出食指,弯成钩形,钓住杨柳青的食指钩,两人同时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两人饱吃了一顿,看天色不早了准备回家了。两人手拉手往家里走,可走到半路上,周余粮记起一事,对杨柳青说:“忘记一件事,我俩赶快回去。”
    杨柳青急忙问道:“什么事?”

    

    

    第四章 天真顽童仙女梦

    杨柳青听周余粮忘记了一件事,急忙问忘了什么事。
    周余粮回答说:“我们吃了柑子的皮不丢掉,明天肯定会被人发现,把我们藏的柑子偷了我们吃什么?”
    杨柳青一听,拍了拍胸部道:“对!幸好哥记住了,如果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说完,两人又是手牵手往回走,杨柳青一边走一边轻声地对周余粮道:“哥怎么这么小心呢?”
    周余粮笑道:“不小心,如果我爸知道了肯要打我,别人知道了肯定把我们的柑子偷去吃了。”
    杨柳青道:“别人把我们的柑子偷吃了我没办法,如果是你爸知道了我有办法。”
    这时两人又走到草堆边了,周余粮一边拣地下的柑子皮一边打断杨柳青的话问道:“我爸知道了要打我你有什么办法?”
    杨柳青说:“我就说是我偷的。”
    周余粮把柑子皮丢到前面的小溪里,走回到杨柳青身边又拉着她的手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承认是你偷的有什么用?你被你妈打,还不如我被我爸打。”
    杨柳青道:“不一样,我承认是我偷的,你爸就不会打你了,你爸不可能打我;我妈如果要打我,我就说告诉我爸,我爸不允许我妈打我,我妈怕我爸。”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后感到很惊疑,问道:“是真的吗?”
    杨柳青得意洋洋地对周余粮说:“你看到我妈打过我吗?谁像你,经常听到你被你爸打。”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高兴得情不自禁放开抓住杨柳青的手,又抱住她的头亲了下。杨柳青笑吟吟道:“说话算数,只许在没人的地方亲,有人的地方不许亲,不然别人会笑你的。”
    周余粮道:“好,哥一定说话算话,妹也要说话算话。”
    杨柳青放开周余粮的手,突然抱住周余粮的头亲了下,然后说:“还需要拉钩吗?”
    周余粮道:“你相信哥,哥也相信妹,不用拉钩了。”

    一天,周余粮早晨碰到一个大哥肩上背着一个竹篓子回家,看到篓子都是湿的,滴出的水有些黏稠,知道篓里肯定是鱼或者是泥鳅,为了证明自己猜得对,走过去瞅下,果然是半篓泥鳅,但绝大多数是死的,知是茶枯毒死的。这是农村长期流传下来毒鱼的一种方法,用茶枯下到有鱼的水里,不久就会把鱼、虾和泥鳅毒死,但毒死的鱼对人毒性极低,这是因为茶枯里的皂角甙是一种溶血性毒素,对鱼虾剧毒,对人低毒。周余粮看到那位大哥用茶枯弄得那么多泥鳅,心里很羡慕,也想去用茶枯去毒泥鳅。回到家里,到处找茶枯找不着,于是问妈妈,妈妈觉得儿子还小,毒不到泥鳅,浪费茶枯,就撒谎说家里没有茶枯,又去问父亲,父亲二话没说就把儿子骂了一顿。可周余粮不死心,仍瞒着父母到处找,终于在楼上找到了,有四五个,有斗笠大小,约一寸厚,大约有八九斤。周余粮不等父母看见,就偷了一个,去杨柳青家用刀砍碎。杨柳青一边帮周余粮用棒槌敲茶枯,一边问:“哥,你会用茶枯毒泥鳅吗?”
    周余粮轻蔑地一笑说:“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田里有泥鳅,茶枯一到就会死的。”
    杨柳青问道:“你怎么知道田里有呢?”
    周余粮说:“只要田里一年四季水不干的稻田,只要没人下过茶枯,肯定有泥鳅。”
    杨柳青用狐疑的眼神瞪着周余粮道:“你从没试过,你就相信自己一定会毒到泥鳅吗?”
    周余粮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有泥鳅茶枯一到就会死的。别担心,什么不都是学来的?那车子不是第一次做吗?”
    听完周余钱的信心满满的话,杨柳青不再为之担心了。
    吃过晚饭,杨柳青见周余粮还没来,就去他家等待。周余粮吃过晚饭后,就来到杨柳青家,背起盛着茶枯的篓子,上面还罩着柚子树叶,以防别人看见。
    两人到了本村最大的田垅,两边是小山坡,有两里路多长,中间层层叠叠的梯田,终年水不干涸。周余粮知道这水稻田里有泥鳅,有多少就不得而知,靠运气。
    杨柳青见周余粮看了几丘田都不满意,于是问道:“你看了几丘田都不满意,什么样的田泥鳅才多呢?”
    周余粮煞有介事似行家里手的口吻对杨柳青说:“看得出来,禾长得好的稻田泥鳅多些。”
    杨柳青饶有兴趣地问:“你能说得出原因吗?”
    周余粮道:“禾长得好的田泥肥沃。”
    杨柳青问:“田泥土肥沃跟泥鳅有什么关系?”
    周余粮道:“泥肥沃才生小虫子,泥鳅才有吃的。”
    听完周余粮的话,杨柳青很钦佩,说道:“哥哥真了不起,懂得这么多。”
    

    
    受到杨柳青的鼓励,周余粮很高兴,更加信心满满了,继续讲他毒泥鳅的经验:“我们只有一个茶枯,只能毒死一分到两分田宽的泥鳅,面积太宽如毒不死,就是白忙了。”
    杨柳青一听有些绝望了,道:“这一垅田都是大丘田,有多宽你知道吗?”
    周余粮道:“我问了喜欢弄鱼的那位爷爷,村前溪坑边那丘田就是一分多地的田。”
    杨柳青问:“这一垅的田,哪里有只有一两分宽的田呢?去山坡上那些梯田,都是干田,有几丘田水也不一定有泥鳅。”
    听完杨柳青的话,周余粮笑道:“妹,你一餐吃几碗饭?”
    杨柳青回答说:“大碗吃大半碗,小碗吃一碗多点。”
    周余粮仍是笑着问道:“你怎么不把锅里的饭全盛到碗里呢?”
    杨柳青两眼瞪着周余粮的脸反问道:“锅里的饭碗装不下,装得下也吃不完。哥,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余粮笑道:“妹吃饭这么聪明,今晚用茶枯毒泥鳅就想不出办法了呢?”
    周余粮话还没有说完,杨柳青豁然明白过来,笑道:“我明白了,把大田用泥围堵墙隔断,分出一两分田来。”
    周余粮笑道:“妹,这下怎么变聪明了呢?”
    杨柳青笑了笑说:“还是哥反应快些。”
    周余粮道:“你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怎么会想得到呢?”
    杨柳青道:“我也学会了,以后天天跟哥来。如果毒得很多泥鳅,明天我把我家的茶枯也拿一个来,我们再来毒泥鳅。”
    周余粮终于物色到一丘田,田不算太大,但水太深,于是把水放掉一部分,因为听到喜欢弄鱼的那位爷爷说,水太深茶枯的浓度就会减低,毒不死泥鳅,把水放掉一部分后,差不多只有寸许深的水,就不放了,假设放得太干,躲藏在泥里的泥鳅和黄蟮就不出泥寻食就毒不死。周余粮没穿鞋,这时还不算冷,打着赤脚,把裤脚挽到大腿上,然后又把自制的白布衬衣脱掉,要杨柳青拿着,马上下到田里,徒手用泥筑泥墙。
    杨柳青见了,脱掉凉鞋,把裤脚往上挽,周余粮见了知道是打算来帮自己,马上制止道:“妹,别下来,别把你腿弄脏了,哥一会儿就筑好了。”
    杨柳青道:“弄脏了,上田坎用水洗一下就行了。哥,你腿就不怕弄脏吗?”
    周余粮一边弯着腰在用手挖泥筑墙,一边对杨柳青说:“我知道你们姑娘爱漂亮,看你穿着花衣服,我穿着不是青的就蓝衣服,不同我们男孩子,所以我不要你下来。”
    杨柳青道:“男孩子女孩子不是一样的人吗?我爸教育我说,应该跟男孩子一样,不要怕苦。”说完准备下田了。
    周余粮见了,忙对杨柳青道:“水里有蚂蝗,要叮咬人喝血。”
    杨柳青听到有蚂蝗,心里害怕了,站在田坎上道:“哥,你是吓我吧?我帮你快点,天快黑了。”
    周余粮见杨柳青有点怕了,忍不住笑了。杨柳青见周余粮笑,又问道:“哥哥,你是故意吓我是吗?”
    周余粮笑道说:“妹,哥不是吓你,哪丘田没蚂蝗?妹,你别担心,天黑了撒茶枯还看得见。”
    杨柳青不敢下田了。不一会把泥墙筑好了,然后上田坎背篓子准备撒茶枯。杨柳青见周余粮脸上挂着汗珠,于是你十分关切地问道:“哥,你出汗了。”说完要用自己的衣袖给周余粮擦汗,周余粮忙制止道:“别擦,不然把你衣袖弄脏了。”
    杨柳青道:哥骗我,哥说水里有蚂蝗,怎么没看到蚂蝗叮咬你的腿呢?”
    周余粮背着篓子一边撒茶枯一边说:“现在天凉了,蚂蝗不叮咬人了,不是没有蚂蝗。”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娇嗔地说道:“哥哥真坏,又骗妹妹。”
    把茶枯撒完,两人说说笑笑回到家里。
    次日天末亮,偏西的月亮如银光还洒满大地,稍远点的树木仍依稀可见,杨柳青从梦中醒来,看到窗户已透进淡淡的亮光认为天快亮了,连忙起床了,穿好衣服背着小篓子来到周余钱的家门口,轻声叫道:“哥,哥,你醒了吗?”
    刚叫了几声,就听到周余粮应道:“妹,你起床了?天快亮了吗?”
    杨柳青轻声地回答道:“天快亮了。”
    两人的说话声把周余粮娘吵醒了,对两人说:“天还没亮,三更鸡还刚叫,这么早起床去干什么?”
    周余粮骗娘说是去屙屎,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开了门,又轻轻地把门关上。两人离开家一段距离后,杨柳青才敢开口问道:“你哥知道吗?”
    周余粮回答说:“他瞌睡多,还没醒。”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出了村,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偏西山的皎洁明月没先前亮了,夜风吹来,只听到树叶簌簌作响,夜鸟叽叽喳喳的叫声有几分凄切,在静悄悄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再看看月亮下大树影子如张牙舞爪的虎狼,显得有几分恐怖,使人不寒而栗。杨柳青心里有些害怕,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拉住周余粮的手,把身子紧挨着。周余粮觉得杨柳青跟白天大不同,觉得她的手有些发凉,有时碰到她的身子似乎有点颤抖,于是问道:“妹,你怕吗?”
    杨柳青“嗯”了声,随即又壮着胆子又说:“不怕,跟哥在一起我不怕。”
    周余粮道:“你真怕吗?如果是怕你挨我近点就不怕了。”
    两人紧紧地挨着走,想不到天越来越黑,抬头望西边天际,似雾蒙蒙的,月亮也凄迷不怎么发光了,模黑到了下了茶枯的田边,看不见水里有什么,是漆黑一片。这时周余粮才知道,天根本这没亮,原先看到大地的光华是月亮发的光,不是黎明前的署光。地下还看不清,两人找到田边石块上坐着等待天亮。
    杨柳青仰望着天,感到很茫然,于是问周余粮道:“哥,天怎么越来越黑了?”
    周余粮道:“我们刚起来看起天很亮,是天上的月亮的光,现在地上升雾了档住了月亮的光,所以天越来越黑。”
    杨柳青问道:“你怎么知道?”
    周余粮说:“今年上半年,村后溪里有人放药毒鱼被我爸知道了,我爸晚上没回家睡,我半夜醒来睡不着了,也去村后溪里拣鱼,去时天大亮,后面越来越黑。”
    杨柳青问:“天那么黑你怎么看见溪里水中的鱼?”
    周余粮说:“我爸拿着手电筒,我跟着我爸,有时鱼没被我爸看见,却被我看见了。”
    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才觉得天渐渐亮了,于是准备下田拣毒死的泥鳅。昨天听周余粮说天冷了,蚂蝗不叮咬人了,所以今早毫不犹豫地把凉鞋脱掉,然后挽起裤脚,挽起衣袖下田了。刚下田就看见水里有手指大小条状物,青青的,弯弯扭扭,杨柳青估计是毒死的黄鳝,有点惊喜叫道:“哥,拣得一条黄蟮了。”这时是周余粮背着篓子,走到周余粮身边把黄鳝放篓子里。
    两人一边拣泥鳅,一边说着闲话,天渐渐地亮了。杨柳青看到一条还活着的黄蟮不敢抓,于是叫道:“哥,快来,这条黄蟮还没死。”
    周余粮走了过来,用手抓住它的腰,虽然它还想挣扎,因中了毒,整个身子都软软的,挣扎是徒劳的,挣扎几下就没劲了。周余粮把黄蟮放到篓子里后对杨柳青说:“其实黄蟮不咬人的,看样子像蛇,其实不是蛇。”
    把整个田都走遍了,天已大亮。两人把田又重走了一遍,又拣得几条泥鳅,特别是末毒死的黄蟮,是青黄色的,跟泥土颜色差不多,天亮后完全看清了。两人上了田坎,看篓子里大约有两斤多,杨柳青十分高兴。
    

    
    到家了,先进周余粮家,差不多倒出来一半,杨柳青说多倒出来点,周余粮笑了笑,就背着篓子去杨柳青家了。
    早饭熟了,杨柳青盛着满满的一碗饭,碗里有几根喷喷香的泥鳅,还有些大白菜,特意端到周余粮家来吃。
    周余粮也盛着饭,在中堂跟杨柳青面对面吃饭,有说有笑。周余粮娘看到两个娃儿天天在一起玩,有说不完的话,不禁笑了,问道:“柳青,你跟哥哥一起来吃饭,饭香些是吗?”
    杨柳青笑吟吟地说:“是啊,我就是想跟哥哥在一起,吃起饭来就是香些。”说完对周余粮说:“今晚有电影看,是我姐告诉我的。我姐不肯带我去,今晚我跟哥哥你去好吗?”
    周余粮听说有电影看,喜不自信,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好。今天晚上去看电影,明天晚上再去毒泥鳅好吗?”
    杨柳青也是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好,我听听哥哥的。”
    农村一个月难得一回电影看,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儿童来说是绝对不会错过的,虽然看不懂,但对电影的好奇就足够吸引他们的了。
    天色还很早,娘还没收工回来,杨柳青就催姐姐开始做饭了,其实大几岁的姐姐也同样忍耐不住想早点去,想去占个好位子。电影虽然是以大队为单位轮流放,但因全大队分成了五个生产队,也就是五个自然村轮流放,今晚是在自己这个村,但晚上人多,一般儿童是要跟大人一起去看。
    吃过晚饭,太阳还刚下坡,太阳的余辉还洒满大地,周余粮和杨柳青扛着一张长凳子去看电影了。两人听大人说,今晚放影两场电影,一场是青少年喜欢看的战争片,还有场是神话故事,有天上的仙女。
    听到大人说电影里有一个姑娘变了仙女,杨柳青对周余粮说:“哥,你说我变仙女好不好?”
    周余粮说:“不好,你一个人变成了仙女,谁陪你玩呢?”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说道:“没哥陪我玩,我不想做仙女。”
    两人一边说着话,夜幕徐徐降临了,来看电影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电影开始放了,两人认不得字,只知仙女穿着彩裙腾云驾雾很美,蓝蓝的天,天上的云绚丽多彩,透着几分神秘,月宫和瑶池金碧辉煌,令人神往,两个天真浪漫的儿童被深深地吸引了。
    两人一边看一边滔滔不绝为电影中的仙女赞叹。电影看完了,回家的路上,周余粮和杨柳青仍为电影的仙女咂嘴,议论的话题仍离不开仙女。杨柳青轻轻地对周余粮说:“哥,我还是想做仙女!你看天上多美,怪不得大人给我们讲故事都是神话故事,都说神仙好,又有本事,可以打妖怪,还可帮助穷人。哥,如果我做了仙女,第一是要把你也弄天上去,我们腾云到处去玩。”
    周余粮一听,高兴地说:“好啊,如果妹做了仙女,答应把我也弄到天上去,我可以整天陪妹妹腾云驾雾到处去玩。”说完,心思满腹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杨柳青说:“怎么变成仙女上天呢?”
    听完周余粮的话,这时到家了,杨柳青说:“问下我妈吧。”
    周余粮说:“好,问下婶婶。”说完,问正在用钥匙开门杨柳青的娘:“婶婶,怎么才成仙女飞起来?”
    婶婶看到这对天真烂漫的金童玉女问这异想天开的问题,开玩笑说:“你们看到仙女在天上很好玩是吧?彩裙飘起来,在天宫里腾云到处去玩很开心,是不是?”
    杨柳青问道:“妈,是不是仙女穿着能飞的裙就能上天?”
    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对,不穿能飞的裙子怎么上天呢?”
    杨柳青还没等妈的话说完就迫不及待问道:“妈,是真的吗?”
    妈走进家去,把煤油灯点亮,又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女儿子的话:“是的,如果仙女没有能飞的裙,同样上不了天。”
    杨柳青没等妈说完,又是急不可待地问道:“妈,那你也给我买条能飞的裙吧?”
    妈听完女儿的话笑了,蹲下笑道对女儿说:“现在没有钱,等过了年有钱了,天气热了,要你爸买条能飞的裙子。”
    杨柳青迫不及地问道:“就买不行吗?”
    妈说:“快到冬天了,哪个姑娘穿裙子?到过了年以后天开始热了,你爸发了工资有钱了就给你买一条能飞的裙子。”
    杨柳青听完妈的话,撒娇做哭样对妈说:“妈,我要,我就要,我就要,我想早日做仙女……”
    周余粮看杨柳青娘脸色不会答应女儿,怕把妈惹烦了要打她,于是就把凳子放进屋里,然后把杨柳青拉到一边附耳轻声说:“妹,别跟妈要,你妈说的是对的,快要到冬天了,肯定还没有钱给你买,我们去田里翻泥鳅买掉给你买裙子。”
    杨柳青一听笑逐颜开,轻轻地问道:“你真的肯帮我买能飞的裙子?”
    

    
    周余粮学着大人的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对杨柳青说:“哥不帮你谁帮你呢?”
    杨柳青非常激动地说:“你帮我买来了能飞的裙子,我上了天,我一定先把哥接上去,然后来接我们的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开心地笑了,然后恋恋不舍回家睡觉去了。
    次日,杨柳青老早就起床了,脸都还没洗来到周余粮家,见周余粮也起床了,一见面就问道:“哥,你还记得你说的话吗?”
    周余粮回答道:“记得。”
    杨柳青问道:“哥,你说话算话吗?”
    周余粮道:“我对别人,”说到这里,轻声附耳对杨柳青说:“跟我哥有时要讲假话,但是跟妹妹不会讲假话。”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十分激动,见伯母外面去了,伙房里没人于是抱住周余粮的头,在脸上亲了下,周余然笑嘻嘻地反过来又把杨柳青亲了下,两人还没松开手伯母搂着柴从外面来了,看到了这幕情景不禁笑起来了。
    杨柳青知道被伯母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对伯母说:“伯母,我知道大姑娘不能亲了,可我妈我爸说我还是小姑娘,哥哥也说我还是小姑娘,哥哥跟我一样大,也还是小孩子,小孩子可以亲,伯母,你说是吗?”
    伯母听完杨柳青的话忍俊不禁笑起来,说道:“对,你两个现在都还是小孩子可以亲,到过了年就要读书了,就是大孩子了,就不能亲了,知道了吗?读书了就不能亲了,不然别人会笑话你两个的。”
    杨柳青听完伯母的话,说道:“好,我听伯母的话,过了年就是大姑娘了,就不能亲哥了,哥哥也不能亲我了。”
    听完杨柳青天真烂漫的话,伯母笑着夸道:“青青过了年上学了,就是大姑娘了,听伯母的话,真乖!”
    杨柳青听到周余粮昨天说的话算数,便放心了,回到家里去洗脸。吃了早饭,杨柳青背着一个小竹篓,周余粮拿着一个小洗脸盒,两人都打着赤脚准备去水里翻泥鳅。路上,杨柳青对周余粮说:“茶枯毒到的都是死死的,不然用茶枯毒比用手去翻强多了。”
    周余粮说:“死泥鳅谁要?早晨从田里拣来,马上要洗净用盐和和油煎熟,不然不到半天就臭了。”
    两人一碰到水田,就挽起裤脚下到田里。周余粮猫着腰,慢慢寻找泥鳅钻进泥里的小洞,因为最上面的一层泥比较稀,不仔细看是看不见的。周余粮碰到一小洞,把右食指伸进洞里,顺着洞进去,碰到泥鳅或黄蟮的吻部,就轻柔地把食指伸到它的头部下面,狡猾的泥鳅和黄蟮一旦发现对自己有危险马上会逃跑,快速后缩,这时左手插进泥里,挡住它的退路,只要它稍一停顿,右手的食指和母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掐住它接近头部的腰身,如果掐住没失手,左手帮忙把它整个身子都抱住快速放进脸盆里。但也有失手的,技术高的失手少些,技术低的失手多些,一旦失手就立即修个圆泥墙,把里面的水用手舀干,然后用手去翻泥,这办法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有时弄不清到底逃到哪里去了,不论怎么拚命用两手翻泥,就是找不到它的综影。
    周余粮已经抓到三条泥鳅,而杨柳青连泥鳅影子都不看见,说自己没有找到藏泥鳅的小洞。周余粮把抓泥鳅和黄蟮的方法讲了一遍。杨柳青并排跟着周余粮找,当找了泥鳅和黄蟮藏身的洞,就知道它们藏身的洞是什么样的形状了,找到一个泥鳅和黄蟮藏身的洞,一开始就失手了,是周余粮帮忙修泥墙把水舀干翻泥才抓到的。
    杨柳青很聪明,经过几次成功几次失败,终于找到了窍门,也会徒手从泥鳅藏身的洞里抓泥鳅了。这时,杨柳青找到有拇指大的洞,估计是一条很大的母泥鳅,心不知不觉跳起来,想告诉周余粮来抓,又一想自己要是能把这条大泥鳅抓到给他一个惊喜,于是就开始把右手食指钻进洞里,只觉得食指一伸进洞里就碰到了它的头,是不是小姑娘的手指特别柔软,它并没有动,似有恃无恐似的,当拇指和食指掐紧了它的腰才知大事不妙拚命挣扎,这时已被杨柳青把它整个身子提出洞了,可是,当杨柳青看到是条黄蟮像条蛇一样在扭动心里就害怕起来,手也就软了,当自己的手要松开时却没有忘记告诉周余粮,大喊道:“哥,哥……”
    

    
    周余粮听到杨柳青喊声有些颤抖,就估计是碰到黄蟮了,一般姑娘都怕像蛇一样的黄蟮,一转头就见那条大黄蟮从杨柳青手中挣扎出来掉到水里,急忙跑过来,只见那条黄蟮像蛇一样扭动向前游,可是它游得再快哪里有人跑得快?最后它使出看家绝招钻泥了。看到它在这地方钻泥了,就筑泥墙徒手翻泥把它找到。可是两人怎么翻也翻不出来,不知藏哪里去了。杨柳青感到十分懊悔,用脚使劲把泥踩了几下,周余粮安慰杨柳青说:“跑得初一跑不了初二,等几个小时,我们中午回家来这里找找,还会有机会擒得它。”
    杨柳青切不以为然:“我们离开了,它就不知跑吗?它就这么蠢还要等到我们来抓它?”
    周余粮道:“我爸告诉我,泥鳅和黄蟮虽然钻泥里去躲藏身子,但是它还是要换气,不然它为什么还要留个门呢?留门的目的就是为了换气。黄蟮和泥鳅白天很少出来,怕鸭子怕鸟吃它,等我们回家来路过这里,等水清了一定会找到它换气的门。”
    两人在田里翻了一会泥鳅,太阳慢慢地上升到头顶了,开始觉到水有点凉,现在有点热了,身上也热烘烘的。在田中泥淖里行走,富有粘性的稀泥吸附着脚使人拨腿有些吃力,快近中午两人感觉有些累了,想休息会。
    杨柳青头上已冒汗了,加上头顶上的太阳烘烤,口渴了,于是就对周余粮说:“哥,我口渴了,哥口渴吗?”
    经杨柳青这么一问,也觉得自己口渴了,旋即对杨柳青说:“好,我带你去那座半山中的井里去喝水。”
    两人把脚上的稀泥洗掉,就朝南面不远处的山腰间的水井走去。路上,周余粮问杨柳青道:“我不带你去你敢去喝水吗?”
    杨柳青回答道:“不敢。哥你敢吗?”
    周余粮洋洋得意地说:“怎么不敢?又不是远处那大青山。”
    杨柳青对周玉良附耳轻轻声说:“我听大人说水井里有妖怪,要吃人。”
    周余粮道:“那是大人吓人的,不会有妖怪。我跟我爸去砍柴,那大山里,全是很高很高的树,林子里面像晚上很暗,那里肯定有妖怪。”
    杨柳青问道:“有好远?以后我也跟伯伯去好吗?”
    周余粮道:“很远很远。”这时两人爬了这小山的一部分坡,可以看到远处高低连绵起伏跟天际接合的远山了,周余粮停住脚步转身对杨柳青说:“你看看,就是那天边。”
    杨柳青瞭望远处若隐若现的青山,觉得很神秘,问道:“那就是天边吗?跟这里的山相同吗?”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有几分自豪很神气地说:“不同!这里看起山不好高,到了那里一看,比天还高,树也很高很高,都把太阳遮住了,特别是鸟很多,叽叽喳喳,像唱歌似的,如果是春天,花可多了,很好玩,到了秋天,有很多果子吃。”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顿生向往之情,拉住周玉良手问道:“哥,你为什么去砍柴不带我去呢?那么好玩的地方肯定有仙女。哥,你看到仙女吗?”
    周余粮:“我跟我爸砍柴只去了几次,运气不好没看到。我爸常去砍柴,哪天运气好肯定看到过仙女。”说完,见杨柳青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山出神,于是笑道:“别看了,妹不久就要变仙女了,你还想看别的仙女吗?”
    杨柳青经周余粮这么一说笑了,忍不住又要抱住杨柳青的亲了下,杨柳青笑吟吟地轻声说:“说好的,亲我不要让别人看见,这小山坡上亲我不怕别人看见吗?”
    周余粮笑道:“我仔细看了,四周没人才亲你。”说完拉着杨柳青的手朝那口水进走去。
    两人走到水井边,周余粮猫着腰瞧着水井问杨柳青道:“妹,你看到什么了?”
    杨柳青仔细瞧着水井,除了两人的影子外什么也没有,于是回答说:“没有看到什么。”
    周余粮又问道:“你仔细看看。”
    杨柳青又仔细瞧了瞧,仍没看到什么,于是又回答说:“没看到什么,哥你看到什么了?”
    周余粮回答说:“当然看到了。”
    杨柳青一听周余粮看到了什么,肯定是妖怪,旋即恐惧起来,毛骨悚然赶紧抱住周余粮说:“哥,你看到妖怪了是吗?怎么还不快跑?”
    周余粮觉得杨柳青整个身子在颤抖,知道她非常害怕,用一只手抱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身子说:“妹,别怕,不是妖怪。你看她生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一张小巧的嘴,扎着两个小辫子,正抱着她的哥哥哩。”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知道是说自己,但仍惊魂未定,不放心地问道:“哥,你是说看到我吗?怎么不说清楚?可把我吓死了。”
    周余粮笑道:“我看到的是一个仙女,除了妹你还有谁呢?”
    这时,杨柳青放心了,才松开抱住周余粮的手,笑道:“哥,你看我真像仙女吗?”
    周余粮仔细瞧了瞧杨柳青的脸后说道:“你蹲下来,我给你用手棒点水洗下,把脸上几点泥洗尽就完全像仙女了。”
    听完周余粮的话,杨柳青蹲了下来,看看周余粮笑吟吟的,笑道:“小时候爸妈给我洗脸,长大后是我自己洗脸了,今天哥哥给我洗脸。”
    周余粮用手捧起水一边给杨柳青洗脸一边笑道:“今天哥给妹洗个脸,妹就成仙女了,妹高兴吗?”
    把脸上的泥洗掉后,周余粮把自己挽着的衣袖放下来,用干净的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水珠。杨柳青笑吟吟地瞧着周余粮,问道:“哥,你笑什么?”
    周余粮反问道:“妹,你笑什么?”
    杨柳青道:“我看到哥笑,我也笑。”
    周余粮道:“我看到妹笑,我也笑。”
    杨柳青问道:“哥笑妹什么?”
    周余粮回答道:“我看到妹好漂亮,好像仙女了,很高兴,所以我就笑。”
    杨柳青道:“我就是看到哥高兴,听哥说我像仙女,我也就很高兴才笑哩。哥,你不骗我,真像仙女吗?”
    周余粮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哥骗你干嘛?妹不信你到井里照一下,自己看看像不像仙女?”
    听完周余的话,杨柳青真转过身去井里看自己的影子,笑吟吟地,越看心里却觉得美,笑道:“哥,你说我跟电影里的仙女哪个漂亮些?”
    周余粮十分怜爱地抱住杨柳青的头亲了下笑道:“妹比电影里的仙女漂亮多了。”
    杨柳青笑道:“哥又亲我,不怕别人看见吗?要是被别人看见了羞死你。”
    周余粮道:“这里没人,哥才敢亲你。”
    杨柳青四周瞧了瞧,附近没有人,只有远处有人在那里劳作,影影绰绰,肯定看这边也看不清楚才放心。杨柳青兴犹未尽,仍继续看水井中自己的影子像不像仙女,这时发现有什么不对,对周余粮说:“哥,电影里的仙女头上有花,我头上没有花,还不像仙女。”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看了看杨柳青的头,转身朝四周看看,说道:“哥给你找花来,编个花冠戴妹头上就成仙女了。”
    这时野菊花已经开了,丛丛金黄的野菊花迎着秋风摇曳,在濒临衰败的秋草中格外醒目。远处的油茶花也盛开了,雪白的,如似飘洒了一层瑞雪。黄灿灿,白皑皑,胜于春花鲜艳,也是芳菲诱人,虽没蝶的青睐,但不屈不挠,独守寂寞在冷露寒露里竞相开放。秋天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不缺春之美。赋七绝诗两首单道野菊的绝色:

    一
    野菊丛丛节不哀,秋寒偏喜迎霜开。
    处身逆境见风骨,罕世风骚苦里来。

    二
    不为春风开媚脸,花枝却去向秋裁。
    一生不悔身凄苦,喜把芳华遍地开。
    

    

    周余粮快步跑到山坡上折来一束野菊花,并折来几束油茶花,来到井边,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编花冠。
    杨柳青看着周余粮聚精会神的编花冠十分感动,蹲在周余粮身边问道:“哥,你真心想我做仙女吗?”
    周余粮不加思索地回答说:“那还有假?天上挺好玩,哪个不想上天去玩?”
    杨柳青道:“电影里只看到仙女头上戴着花,穿着能飞的裙上天,好像没看到男仙会飞上天去,要是妹上天做了仙女,哥不能上天怎么办?这样我就不想做仙女了。”说完有些灰心丧气垂下了头。
    周余粮道 :“妹你真傻,拿着能做仙女的机会怎样不做呢?哥不能上天玩,妹上天了去玩够了,再下来把你见到的讲给哥听不是很好吗?如果妹不去,天上什么好的东西都不会看到,哥什么也不会知道。”
    杨柳青一听,又笑逐颜开了,抱住周余粮的头亲了下后,然后高兴地说:“好,那我一定变仙女上天去,如果我能把哥哥接到天上去,我一定把哥哥接去,然后接我爸爸妈妈姐姐和伯伯、伯母。”
    周余粮笑道:“你怎么又亲我了?你不仔细看看有没有人看见,说好的不让别人看见,万一被别人看见了,看人家羞不羞你。”
    杨柳青有些惭愧地说:“我听哥真心帮我做仙女上天,我一时高兴就想亲哥哥,不要被别人看见这件忘记了,下次我一定要记住,亲你前我要仔细看看四周没人才亲。”
    这时周余粮把花冠编好了,戴到杨柳青头上仔细端详,杨柳青迫不及待地去水井边看自己的影子。
    周余粮问道:“现在像仙女了吗?”
    杨柳青看自己在水中的影子真像仙女了,于是攘臂高呼道:“我成仙女了——我成仙女了……”
    杨柳青正高兴得得意忘形呼喊自己成仙女了时,有两个大人也来井里喝水,杨柳青见了,不好意思再呼喊,有些羞赧低下了头,轻声地对周余粮说:“哥,我们走吧。”
    周余粮点了点头,两人就往来的路上走,走了十几步,杨柳青突然想起一件事。

    

    
    第五章 救哥百里去寻父

    杨柳青正在高呼自己成仙女了,看到两个大人来喝水,就停止了呼喊,有些羞赧低下了头,要周余粮跟自己一起走了,可走了十几步突然记得一件事,停住脚步不好意思地轻声对周余粮说:“我们是来喝水的,忘了喝水哩。”
    周余粮一听,两人相视笑起来了。两人走回去时,两个大人喝了水走了。杨柳青走到水井边,把人家舀水喝的桐叶拿来,看了看就丢了。周余粮不解其意,问道:“怎么把桐叶丢掉?那你怎么喝?”
    杨柳青说:“脏死了,都是人家喝过水的。”说完尝试趴下去喝,周余粮见了,笑道:“水比水井边低那么远,趴下去怎么喝得到?你等下,我去摘几张桐叶来。”
    杨柳青道:“哥,你别去摘,你就用手给我捧水喂我吧。”
    周余粮道:“好,我捧水喂你。”说完就把手洗净,然后给杨柳青捧水喝。把杨柳青喂饱,周余粮自己也用手捧水喝,把水喝足准备再去翻泥鳅。杨柳青背着小竹篓,周余粮拿着脸盆,回来的路上周余粮问杨柳青道:“如果你独自一人口渴了怎么办?”
    杨柳青道:“我回家去喝水,不来井里喝水。”
    周余粮道:“如果有人带你来敢来吗?”
    杨柳青摇了摇头说:“我妈不允许我独自一人到山里来,打猪草要有伙伴。”
    周余粮问道:“你妈允许你跟我玩吗?”
    杨柳青娇嗔地笑骂道: “废话!我不是天天跟你玩吗?现在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周余粮道:“照你这么说,你妈也承认我是你哥哥了?”
    杨柳青道:“当然,我妈不听到我天天喊你哥哥吗?”
    周余粮问道:“你有个姐姐,又有了我这个哥哥,你说谁跟你亲些呢?”
    杨柳青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你。”
    周余粮问道:“为什么我与你姐比,你觉得我比你姐还亲些呢?”
    杨柳青道:“我姐有什么好吃的,很少给我,山里摘得好吃的野果子,只给我留一点点,不同你,什么好吃的总是给我留着。”
    周余粮道:“你有好吃给我,我有好吃的当然要给你。你知道吗?我给你好吃的,我最喜欢看你一边吃一边看着我笑了。”
    杨柳青听完很惊喜地反问道:“真的?怎么跟我想的一样呢?我给你好吃的,也喜欢看你跟我笑了。”这时已走到翻泥鳅的水里了,杨柳青突然想起逃掉那条大黄蟮,于是问周玉良道:“哥,你说逃掉那条大黄蟮过会要从洞里钻出来换气,就可以找到它藏身的洞门,现在我们去找找好吗?”
    周余粮道:“这次我一定要把它抓到。”
    两人又到了原来翻泥鳅的那丘田,到了那地方,两人小心翼翼地一边找一边往前走,如粗心大意把水搅浑就不好找了。还是杨柳青眼尖,找到了,洞门足有拇指大,惊喜地叫道:“哥,你看,它真的要换气,把洞门拱开了。”
    周余粮很惊喜,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到黄蟮的洞边,一边说:“妹,你相信哥的话没错吧?”说完弯下腰把右手食指放进洞里,顺着洞往里钻,洞转弯手指也跟着转弯,不慌不忙。当手指碰到了黄蟮的头时,它慌忙往里缩,这时周余粮凝神屏气,追击它的手力加快了速度,但不能过快,食指一旦跟洞分道返回来就很难再找到它撤退的洞,那么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筑圆圈墙把水舀干,翻泥抓到它,但是这办法并不是万能的,因为这无方向地翻,不知黄蟮以从哪个方向逃,翻泥的速度没有黄蟮逃的速度快,所以成功率不高,而且费力费时。周余粮年龄虽不大,但翻泥鳅有两年历史了,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这次非常小心,志在必得,当手追赶它,它退回到洞底时就慢了,它后退永不如前进拱洞快,当周余粮手再次追上黄蟮时,左手立即插进泥里切断它的退路,右手拇指和食指突然用力紧紧掐住它接近头部的腰,黄蟮拚命地扭动身子想挣脱周余粮的擒拿,周余粮左手迅速抓住它的腰,再迅捷地把它拔出泥放到脸盆里,它惊慌地猛扭身子妄想冲出脸盆,脸盆边太光滑无法借力一切都是徒劳的,不一会精疲力尽了,也就绝望了,就老老实实蜷缩着长长的身子在脸盆里。
    把这条大黄蟮抓到了,两人欣喜若狂,在田里手舞足蹈起来。两人高兴了一阵,看日快过午了,两人打算回家去休息会。
    

    

    路上,两人商量泥鳅放哪里,怕父母大人知道炒吃了,商量了一会,最后商量好了,用个缸子加水养到星期天赶场,放杨柳青床底下。两人路过村前小溪里,把黄蟮泥鳅洗净,然后两人仔细看了看,估计有一斤多点,两人看了又看,真是爱不释手。
    次日,两人吃过早饭仍是来翻泥鳅,今天两人到了另一个地方,接近山边的水田里。当两人在田里不停地走动感到累了时,就坐在田坎柔软的田地上休息,两人仍是不知疲倦地神聊。
    这时头顶上有斑鸠啾啾飞过,停在不远处山坡下一株松树上。看到鸟飞过,杨柳青就把话题转到鸟上了,问周余粮道:“哥,鸟为什么能飞起来,人为什么不能飞起来?如果人也能像鸟一样飞起来就好了,飞到天上去,到天上去玩一定好玩多了。”
    周余粮说:“鸟有翅膀,妹你这都不知道?”
    杨柳青对人不能飞起来感到非常遗憾,说道:“有翅膀人能飞起来吗?”
    周余粮道:“你没看到电影里吗?大姑娘穿了能飞的彩裙就能飞起来。”
    杨柳青看到那大松树上的斑鸠十分羡慕,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又像是对周余粮说:“我要是也生一对翅膀就好了。”
    周余粮说:“你如果吃个斑鸠一定会飞起来。”
    杨柳青且又以为然:“吃个鸟能飞起来?”
    周余粮说:“我估计一定能。原来我不会游泳,学了很久学不会,有人告诉我,吃条鱼就会游泳了。”
    杨柳青一叫感到非常惊奇,问:“是真的吗?”
    周余粮回答说:“我骗你干嘛?你是我妹妹怎么会骗你?我学会了游泳,但不会潜水,院子中的一些大哥哥告诉,吃一只螃蟹就会潜水了,后面我天天去溪田翻螃蟹吃,不久就学会潜水了。今天如果给你抓只鸟来吃了,过了不久准叫你能飞起来。”
    杨柳青问道:“鸟飞在天上,你又不能飞,怎么抓到鸟?”说完一直望着那大松树上的斑鸠出神。突然,杨柳青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似的,惊喜地对周余粮说:“抓不到鸟,有鸟蛋是一样的吗?”
    周余粮略一沉思了下回答说:“鸟蛋是鸟下的,可能行。”
    杨柳青听了周余粮的话有点高兴,指着那株大松树说:“那株松树上面有个斑鸠窝,不知窝里有没有鸟蛋就不清楚了。”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仔细看那株松树,果真看到树尖顶端有一个鸟窝,于是立即站起身来,对杨柳青说:“我爬上去试试,看有没有鸟蛋。”说完就跑到那树下。当准备要爬时,看到树那么高,有些犹豫了。
    杨柳青也走来了,问道:“这么高的树你敢给我去掏鸟窝?”
    周余粮使劲地点了下头,不想让杨柳青知道自己有点胆怯。
    杨柳青望了望树上面那斑鸠窝,又看到树冠上的斑鸠有恃无恐地还在啾啾地叫,要爬那么高去掏鸟窝心里感到害怕,问周余粮道:“哥,树这么高敢爬上去吗?”
    周余粮又使劲点了点头,像是鼓励自己,但望着上面那斑鸠窝却没动身。杨柳青觉得周余粮是个大英雄,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下,继续问道:“哥,你为了我能飞起来成为仙女,真敢去掏鸟窝?”
    周余粮被杨柳青亲了下,浑身不知怎么来了巨大的勇气,说道:“只要妹能成为仙女,我怕什么呢?不就是从下面爬上去把鸟蛋拿下来吗?这么简单就不敢了吗?这么胆小还是你哥吗?”说完不再犹豫开始爬树了。其实爬高树爬矮树是一回事,不会爬树不论高树矮树都是件难事,不同的是,会爬树的爬到树冠居高临下会有些恐惧而已。周余粮看到杨柳青这么信任自己,怎么会让自己喜欢的妹看到自己的窝囊相呢?心里来了勇气就什么也不怕了。
    周余粮双手紧抱住树,双腿夹着树杆,脚板及脚拇指紧贴粗糙的树皮,轮流使劲蹭,同时双手紧抠树皮借力向上攀,当左脚向下蹬,右手移位向上攀,同时右腿回缩再使力蹭,左手换位向上攀,就这样脚手交替使劲换位向上爬,须臾爬上了一大半。
    周余粮在爬的时候,杨柳青一直仰着头瞪着周余粮,一直嘱咐:“哥,小心。”时而又鼓励周余粮:“哥,好样的,是个大英雄。”
    当周余粮爬到不到一大半,树上的斑鸠看形势不妙叽叽喳喳地飞走了。当周余粮爬到有树枝地方时,就轻松了,密密麻麻的树枝就像楼梯一样,于是对树下的杨柳青洋洋得意地说:“妹,你敢爬这么高的树吗?”
    杨柳青看周余粮爬到树尖了,生怕他不慎掉下来,但嘴上鼓励他,笑着说:“妹是姑娘,不会爬树,哥哥是男子汉,是大英雄。哥,你别只顾说话,快去掏鸟窝,看有没有鸟蛋,快点下来。”
    周余粮知道杨柳青担心自己,于是信心满满地对杨柳青说:“我这不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树了,别为哥担心。”
    杨柳青看到一阵风吹来,整个树冠在摇摆,周余粮在树枝上随树技术摆动摇摇晃晃的,心中更加害怕起来,于是又催道:“哥,别只顾说话,敢快上去掏下鸟窝,把蛋放衣袋里赶快下来,我害怕。”
    周余粮笑道:“你刚才说哥是大英雄,怎么又为哥害怕了?”
    杨柳青一听,忙堆下笑来道:“我不是为哥担心,是妹一人在下面不好玩。”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方再往上爬,爬到鸟窝边一看只见几片鸟羽毛,不禁有些失望。这时下面的杨柳青又在催了:“哥,有鸟蛋吗?不论有没有快点下来。”
    周余粮回答说:“没有鸟蛋。我记起来了,我爷告诉我,鸟只有春天下蛋,秋天不会下蛋。”
    杨柳青又催道:“你怎么才记住?白爬了半天树。哥,快下来吧,妹一人在下面不好玩。”
    听到杨柳青说她一人不好玩,就不再做停留,抱着树杆慢慢地往下滑。杨柳青把头仰着双眼紧紧瞪着周玉良。周玉良看离地只有两尺高了就跳了下来,还没站稳杨柳青一把抱住,颤抖着嘴唇说:“哥,把我吓死了。”
    周余粮拍了拍杨柳青的背安慰道:“妹,你害怕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这么胆小?”
    杨柳青先在周余粮脸上亲了下才松开手,把自己的胸部先拍了几拍然后说:“哥是男子汉,只有男子汉做大英雄,妹是姑娘没有哥的胆子大。开始我见哥敢爬这么高的树,这么厉害为你高兴,当你快要上顶,树在摆动,你摇摇晃晃看样子快要掉下来了,这时我就反悔了,这样掏鸟蛋怕哥哥发生意外,我宁愿不做仙女了。”
    周余粮笑道:“妹是姑娘,真胆小,哥这是第一爬树吗?”
    杨柳青道:“哥,你爬树爬累了,我们去上面小山坡上休息会吧?”
    周余粮点了点头,杨柳青背小竹篓,周余粮拿小脸盆来到小山坡上。两人站到顶峰,俯瞰山下,自己的村子和田地尽收眼底,溪流宛如一条青色的飘带,簇簇盛开的金色野菊花点缀在山间田野的灰黄秋草里,使这秋后的荒野有了几分生机。秋风阵阵,轻柔地从两个小顽童的脸庞拂过,和煦的阳光洒在两个顽童身上,真如天上阆苑一对金童玉女下凡到人间。题七绝诗一首,来描绘这秋天美景:

    雾淡风轻柳外凉,丹枫似醉沐微霜。
    黄花窃窃笑衰草,露湿客衣袖有香。
    

    

    

    
    杨柳青听完伯母的话,觉得周余粮有可能是独自一人去翻泥鳅去了,心里一热,眼泪就流出来了。翻了一个小山梁,杨柳青果然见周余粮戴着斗笠,背上披着塑料薄膜,手里拿着脸盆在水田里翻泥鳅。杨柳青走到离周余粮不远的田坎上,还未开口喊,他却先开口说话了:“这么大的风雨你来干什么?天很冷,快回去!”
    杨柳青泪流满面,一边走一边说:“哥,你就不冷吗?”
    周余粮说:“我在不停地走动,不冷。”
    杨柳青道:“不冷为什么嘴巴冻乌了?脸上手杆上为什么有鸡皮疙瘩了?”
    周余粮道:“隔这么远你怎么看得清楚?”
    杨柳青道:“你以为妹是老太婆老眼昏花了?哥,快回去,今天很冷,我都加衣服了,你仍然穿着单衣单裤,又在冰凉的水田里就不冷吗?”
    周余粮说:“妹,我告诉你不冷就不冷,时时走动身上发热。妹,你快回去吧,如果我觉得冷自己会回去的,不用担心哥。”
    杨柳青见周余粮不听自己的话,看样子不会回家的,于是就把伞放下来让雨淋着,然后说:“哥,你为了我成仙女,把自生命不要了,我不想做仙女了,你不肯回去,我陪你。”
    周余粮还没等杨柳青把话说完,见杨柳青使苦肉计劝自己,立即朝她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妹,你赶快把伞打起来,淋湿了衣服要生病的,哥听妹的话回去就是了。”
    杨柳青仍让雨拍打着身子,对正朝自己走来的周余粮说:“你上了田坎跟我一起回去我才会打伞。”
    周余粮见杨柳青的鬓发很快湿了贴到了脸上,加快了脚步走到田坎上,拾起地上的伞给杨柳青挡住风雨,而因走得太快自己斗笠掉了,却顾不得。杨柳青见了泪又流了出来,忙接过伞说道:“哥,你怎么只顾我不顾自己?”
    周余粮见杨柳青哭了,笑着说:“谁叫我是你哥哥呢?妹,你真是个小姑娘,太为哥担心了,其实哥不冷,到过了年成大姑娘了还哭鼻子。”
    杨柳青破涕而笑道:“还没上学读书就是小姑娘,再大也不是男子汉,不哭哥你会听妹妹的话吗?”
    两人一前一后往家里走。当路过村前小溪时,周余粮道:“妹,天气太冷了,你先回家吧,我去溪坑里洗个脚。”
    杨柳青道:“你去吧,我等你。”
    周余粮在溪里洗脚时,杨柳青发现他脚手都冻乌色,弯弯扭扭的皮下血管隐隐可见,上坡时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抓住周余粮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想把他手暖热,柔声地道:“哥,你的手好凉。”说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周余粮笑了笑,刮了下杨柳青的鼻子说:“真还是个小姑娘,又说过了年就成大姑娘了还哭鼻子,要是被人家看见了会笑你,还者以为是哥欺负你呢。”说完见杨柳青仍不开笑脸,于是又说:“如果被人看见了,又会说你是新嫁娘哭嫁哩。”
    听完周余粮的话,杨柳青终于破涕为笑了。
    吃过晚饭,周余粮只觉得头有些沉重,身上有发热,觉得是自己今天去翻泥鳅累了,并不怎么在意,没外出玩,老早就上床睡了,睡了会睡着了。当一觉醒来后,周余粮觉得头昏脑胀,全身发热,但无汗,过了会又觉得全身发冷,反反复复再也睡不着了,这时觉得自己是生病了。
    到了翌日早晨,雨停了,但仍然吹着凉飕飕的北风。周余粮他爸上工去了,他妈已知道周余粮生病了,一冷一热,认为是“打摆子”,也就是疟疾,要周余粮起床,告诉他是“打摆子”,去村前十字路口荆棘丛边蹲着,如有人路过,就朝他走过去,病就到他身上去了,自己的病就好了。过去得这病,没钱医病的家庭大都使用这办法,俗称“躲摆子”。
    周余粮听娘要他去“躲摆子”,十分艰难地爬起来,穿了棉衣,朝村前大路上走,前面溪边有条十字路口。路过杨柳青家前,她看到这时候周余粮就穿棉衣了,觉得很奇怪,忙走上前去问道:“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就穿棉衣了?”
    周余粮没有停步回过头来说:“我头痛,你快回去,不要跟着我。”
    杨柳青又问:“你去哪里?是去赤脚医生那里打针吗?”
    周余粮回答说:“不是,我妈是要我去村前那十字路口躲摆子,你不能跟着我,不然病就到你身上去了,快回去!”
    杨柳青问:“能好吗?”
    周余粮回答说:“能好,别担心,你快回去。”
    周余粮转头见杨柳青没跟自己来,才艰难地往前面走,当走到小溪边的十字路口,坐在草地上,很艰难地把头抬起张望两边,盼望早有人路过这里。清早过路的人少,一直坐到吃早饭时分,才有人过路。当有人从右边小路上向自己走来,周余粮心里有点高兴了,忙艰难地从草地上爬起来朝他走过去,然地回转身朝家里走。
    回到家里,只喝了点水,又去床上睡了,没进滴食空着肚子,又熬了一天一夜,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周余粮的母亲见儿子病没有好转,继续要周余粮起床去村前十字路口去躲摆子,这时周余粮有心去,但浑身没力气再也爬不起来了。
    正在周余粮母亲一再催促周余粮起床去“躲摆子”时,杨柳青来了,在中堂里问道:“伯母,哥病好些了吗?”
    周余粮的母亲回答说:“还没有,我正催他快点起床去‘躲摆子’,他还不肯起床,你哥会听你的话,去催催你哥快点起床吧?”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娘的话,走到周余粮睡的房里,见周余粮盖着棉被,脸色十分憔悴,气息奄奄,知道病不轻。周玉良见杨柳青来了,十分艰难地爬起来坐在床上, 对杨柳青说:“你快出去!你如运气不好,病会躲给你。”
    杨柳青说:“我不怕,你昨天不是碰到了我吗?。你昨天早晨躲了一早晨为什么躲不掉呢?这方法能行吗?”
    周余粮,有气无力地回答说:“不知道。”
    杨柳青问道:“不知道行不行为什么你又相信呢?”
    

    
    周余粮无奈地苦笑了下回答说:“不信大人的话又信谁的话呢?”
    杨柳青说:“生病不是有赤脚医生吗?我前年也发了一次高烧,我妈叫来了赤脚医生,打了针,吃了丸子,刚两天就好了。去年那个胀肚子大伯,说是‘水肿病’,他的老婆把他放大锅里烧火蒸,说是把他身上的水蒸出来,不但没有蒸好,蒸了两次反而把他蒸死了。后来听我爸说,这是迷信,不能治好病。我估计去‘躲摆子’也是迷信。你等着,今天是星期天,要是我爸回来了,就问下我爸,这‘躲摆子’到底是不是迷信。”说完立即就走了。
    杨柳青回到家里,可是没看见父亲,于是就问娘:“哥前天去翻泥鳅淋了雨,回来就生病了,一时热一时冷,说是打摆子,伯母要他去村前十字路口‘躲摆子’,如有人过路就躲给别人了,这办法能行吗?是不是迷信?”
    娘回答说:“我也弄不清楚,你去问下你爸吧。”
    杨柳青说:“昨天早晨他妈要他去躲摆子还能爬起床,今早他妈又催他去爬不起床了。”
    杨柳青娘听到周余粮病得厉害,陪同女儿一起来看周余粮。周余粮的娘恬然不以为意,对母女道:“不要紧,打摆子,去十字路口躲两天就好了。我小时候也是这样,打摆子我妈要我去十字路躲,躲了几早晨就好了。”
    杨柳青娘说:“我小时候也见过,村子里有人打摆子去十字路口躲摆子,有的说有效,有的说没有效果。”
    周余粮的娘说:“放心吧,我小时候打过几次摇子,都是十字路口躲好的。”
    杨柳青的娘听完周余粮的娘的话说:“要是没有好转就送医院里去,千万别误了孩子。”说完就回家了。
    杨柳青看娘劝不了周余粮的娘,于是又去房里看周余粮,看到他的脸因高烧红得发紫,头发蓬乱,嘴唇干裂,病恹恹地,跟昔日的那个活泼可爱的哥判若两人,真令人怜令人疼。杨柳青用小手抚摸了着周余粮的脸,只觉得发烫,知道病得不轻,眼泪簌簌直流,哽咽着说:“我去找我爸爸来。”说完就拔腿就往外跑,周余粮忙叫道:“妹,你去哪里?你爸要如果是上怀化开会去了呢?”
    杨柳青一边跑一边应道:“那我去怀化去找。”
    周余粮打起精神跳下床,追到外面喊道:“妹,坐车要钱,你没钱怎么去不了怀化?要是把你弄丢了怎么办?”
    杨柳青仍是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声说:“我身上背着钱。”
    周余粮打起精神跳下床,一边追一边大声喊:“你这么小去城里,坏人会把你拐走的。”
    杨柳青停下大声回应道:“我直接去找我爸爸,有次我妈也去了,带着我去过一次开会那里,我记得。哥,放心,陌生人我谁也不相信,拐不了我的。”
    周余粮再想讲什么,杨柳青已跑远了,想追去阻止她不要去,可是腿如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只好洒泪回到床上。
    杨柳青跑到镇政府,不论碰到谁,男的就叫叔叔,女的叫阿姨,就问她爸在哪里,得知父亲真上怀化开会去了,就毫不犹豫去了车站,早晨八点车快要开了。杨柳青把钱掏出一元三角钱,她知道去怀化的车费是一元三角钱。售票员还是个中年妇女,看杨柳青年纪这么小,没大人带不允许她上车,杨柳青说要去怀化找她爸爸,哥哥在家里生病了。车上一个叔叔听到了,对售票员说:“你把她车票买起,我带她去,我跟她爸是同事。”
    售票员认识他,听到他答应带去才把杨柳青买了车票。杨柳青真乖,听到车上那位叔叔带她去,去镇政府爸那里玩确实常见过这位叔叔,于是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叔叔。”
    这位叔叔把杨柳青带到正在开会她父亲开会的县政府大礼堂。父亲见女儿独自一人来了,大吃一惊,轻声问女儿来怀化干什么。女儿还没说话就哭起来了,说她的哥生大病了,两天了不但没好转,而且越来越严重。
    父亲知道女儿来找自己非同小可,于是就向身边的镇领导说了声有特殊事情,要出去下。到了外面,父亲问女儿年道:“生病了怎么不去医院?”
    杨柳青说:“他妈要他去十字路口‘躲摆子’,可是躲了两天越来越严重了。”说到这里,女儿泪流满面央求父亲道:“爸,你一定要救救我哥,他是为我生的病。”
    父亲一听懵了,问道:“怎么会是为你生的病?你慢慢说,把话说明白。”
    杨柳青一边哭一边说:“我跟哥那天晚上看电影,看到仙女在天上腾云挺好玩,我也想做仙女,看到仙女上天是穿着漂亮的花裙子,于是我跟妈妈要,妈不肯买,哥答应我,我们去翻泥鳅卖掉去买花裙子。我们翻了七八天,挣得五元多钱了。”说到这里,把买了车票剩下四元多钱掏了出来给父亲看。
    父亲看到女儿的四元多钱流泪了。
    杨柳青又接着说:“前天刮风下雨了,他瞒着我独自一去翻泥鳅,是我找不到他玩,找到村里那田垅里才把他找到,他不肯回家,是我逼着他回家的,到了晚上就生病了。”
    父亲听女儿说到这里,马上做出了决定赶快回家,不然周余粮会没命的,人命关天,比开会当紧。他马上去跟领导说明情况,要请假回家。镇领导听完他请假回家的原因,叹了口气,二话没说同意他请假回去。
    

    

    请了假,一些带来的生活用品没时间拿,交待同来的几个同事带回去,然后带着女儿急急忙忙往车站赶。路上,因女儿走路慢,就背着女儿走,一边走一边对女儿说:“青青,人是不能上天的,电影里的仙女,都是人化装的,用一些特殊技术拍成在天上腾云的镜头。电影里的故事,都属于神话故事,现实中是不存在的。”说到这里,见到前面有一位母亲拖着五六岁的女儿在街上走,于是对女儿说:“你看,那些婶婶阿姨带着的女儿穿着漂亮裙子,她能飞上天去吗?”
    杨柳青听完父亲的话,问道:“既然是凡人不能上天,为什么要拍腾云的戏呢?这不是骗人吗?”
    女儿的问话,问得父亲瞠目结舌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思考了片刻才想出怎么回答女儿:“青青,仙女腾云的戏是神话电影,就像神话故事一样,是用来教育人的。神话故事都喜欢听,神话电影都喜欢看,所以就拍神话故事给大家看,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不论谁都上不了天,天上根本没有神仙,也没有仙女。你喜欢裙子,到明年你读书了,到了夏天天热的时候,爸爸给你买条漂亮的裙子。”
    杨柳青听完父亲的话,心里仍有疑窦,问道:“爸爸,鸟为什么能飞上天,人为什么不能飞上天呢?”
    父亲回答说:“鸟生起翅膀,人没有生翅膀,所以人飞不起来。”
    杨柳青听完父的话,还是弄不明白,又问道:“人没生翅膀,做一个鸟那样的翅膀不就行了吗?人为什么这么笨呢?”
    父亲一听女人的话,是啼笑皆非,解释说:“人生得太笨重了,就是做一个鸟翅膀也飞不起来。科学家想了个办法,仿照鸟发明了飞机,人也就能上天了。”说完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青青,赶快长大,去读书就会明白这些道理,说不定我们的青青长大了会当科学家,发明更快的飞机,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杨柳青说:“不,我长大了想去当女兵,像爸爸一样去参军。”
    父亲说:“去参军也要读书,不收不读书的姑娘。”
    杨柳青高兴地回答说:“我一定要好好读书。”
    回到家里,杨柳青跟父亲自己家里都没去,直接去周余粮家里看周余粮,正好他娘下午不去上工在家里。周余粮的娘看看杨柳青父女一起来了,未开口已知其意了:肯定是劝自己把儿子弄医院里去治病。
    杨柳青先带父亲进房里去看周余粮,一看便知病得不轻,于是就对他娘说:“青青今天特意坐车去把我叫来,说她的余粮哥病很重,所以我回来看看,确实病得不轻,应该赶快弄医院去。”
    周余粮娘说:“我小时候也得个打摆子的病,就是去十字路口躲好的。”
    杨柳青她爸听完她的话,回答说:“那是因为你身体好抵抗力强,能恢复健康,身体弱的,抵抗力差的能躲得好吗?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有些大人打摆子不吃药不打针也许能恢复,小孩就不行了,用这个办法,你看到村里几个能康复?”
    经杨柳青她爸这么一说,周余粮他妈想了想,确实觉得自己儿子病越来越严重了,自己这办法不一定奏效,人家都这么关心,会都不开了,特意从怀化赶来,也真怕误了自己的孩子,于是说:“要请赤脚医生来打针?可是说来真丢人,这几天手中没钱,要等到把那几个鸭子买掉才有钱。”
    杨柳青父亲说:“打一针,拿几餐丸子只收五分钱,要不了多少钱。如没钱我给你借一元钱。”说完就从衣袋里掏出一元钱给周余粮他妈后,接着又说:“快去叫赤脚医生。”
    杨柳青说:“我有钱,是跟哥一起翻泥鳅得来的钱,我去叫赤脚医生。”说完拔腿就往外跑,叫赤脚生去了。
    杨柳青父亲看到周余粮娘同意请赤脚医生打针了,就回家去了。不一会杨柳青叫来了赤脚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她一进房门,立即给周余粮量体温,这时周余粮十分艰难地开口对杨柳青说:“谢谢你!”
    杨柳青说:“哥,你怎么这么见外呢?你是为我生的病,我又是你的妹,不该道谢。”
    赤脚医生问了些情况,看了下体温表,然后对身后的周余粮母亲说:“你儿子发高烧,内冷外热,病很重,刚一得病赤脚医也许还有办法,现在病这么严重了,恐怕医治不了。你赶快把他背医院去,只有两三里路,不一会就到了,再不能耽误了。”
    周余粮他妈嗫嚅着嘴,欲说又止,最后还是鼓气勇气说了出来:“去医院拿不出一分钱,借货无门。”
    赤脚医生说:“医院是先救人要紧,人命关天不会硬逼着你马上交钱,你去先给医院说清楚,把你孩子先办入院手续,然后回来向你亲戚借点钱。”
    

    
    杨柳青听了两人的对话,知道周余粮家没钱,马上回家找父亲,家里没有,问她妈父亲哪里去了,她妈告诉她父亲替她去生产队上工了,在某地,她听完拔腿就跑,跑到父亲面前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当女儿稍把情况说完就从上衣袋抽出钢笔,向卷草烟的人要来了一张纸,飞快写了个纸条,递给女儿说道:“你告诉伯母,要她赶快把余粮背医院去,没钱等余粮病好后我去结账。”
    女儿还没等父亲把话说完,拿着父亲写的纸条已拔腿在跑了。跑到周余粮家,他妈正在向隔壁邻居借钱,这年月哪来的钱借?正在无可奈何之时,杨柳青到了,跑得气喘吁吁,断断续续把父亲交待的话告诉了周余粮娘。周余粮娘含着泪接过纸条立即背起周余粮往去医院的大路上走。
    周余粮已住了五天医院了,病情才有点好转。这几天杨柳青天天来医院看周余粮,没心情跟其他小伙伴玩。这时周余粮他妈知道了,再挨几个时辰周余粮真没命了,周余粮自己也清楚,自己快要去鬼门关了。
    今天是星期天,是赶场日。这个时候全国统一农贸市场是星期天赶场,有些地方称“赶集”,还有的称“赶墟”等,到一九八三年才恢复过去按农历日赶场。为了便于货物流通,各地赶场日子是不同的,比如本地沅河镇农贸市场的赶场日是“四、九”,也就是逢农历的初四、十四、二十四和、初九、十九、二十九这些日子赶场。
    杨柳青父亲看到周余粮可怜,几天不吃饭了,就去大队打了个证明,拿着这个证明可以去合作供销社买三斤白砂糖,这年月没村里的证明就是有钱也买不到糖的。
    杨柳青跟妈来赶场,独自一人来看周余粮,正碰到他用开水冲白砂糖,这时他妈已回家去了,因为周余粮病情有好转,家里实在太忙了。周余粮把糖用筷子搅溶解,端给杨柳青:“妹妹,你先喝一碗吧。”
    杨柳青用手挡住送到嘴边的碗,摇头说:“我刚吃了饭,不饿,你是病人,应该吃点好的,才能赶快恢复健康。”
    周余粮说:“我病快好了,不是病人了。”
    杨柳青说:“你虽然病快好了,但身体还很虚弱,你现在比前几天瘦多了。”
    周余粮说:“我出院后能吃饭了就很快会恢复的。你是我妹妹,我是哥哥,我怎么能吃独食呢?这次不是你叫来你父亲,把我妈教育一顿,还信迷信去十字路口躲摆子,我就没命了。”说完流下了感激的眼泪,这是周余粮生平第一次有了痛苦的感觉,开始懂得感激人了。
    杨柳青盛情难却,喝了一口,就摇头不肯喝了。
    周余粮说:“你再喝一口吧,我看妹喝了一口,我嘴里也都甜了。”
    杨柳青笑道:“你别逗我了,喝到我嘴里你口里怎么会甜呢?”
    周余粮说:“是真的,不骗你,你不喝我喝在嘴里肯定什么滋味也没有,你再喝一口吧!”
    杨柳青说:“你别傻了,这糖是专门给病人吃的,要打证明才买到,我一个正常人怎么能随便吃糖呢?”
    周余粮说:“我病基本上好了,就不再是病人了,哥哥吃得,妹妹更吃得,我们已是兄妹,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说完就再次把一碗糖水送到杨柳青的嘴边。杨柳青盛情难却,再次张开嘴,喝了一口,想转头不喝,可周余粮一直把碗倾斜着,不能转头,连喝了几口后把手用力挡住碗,才把头转向一边,对周余粮说:“好啦,我喝了一半了,你再这样不顾自己,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周余粮听完她“最后通谍”似的话,方端起碗自己喝,喝了一口对杨柳青说:“妹妹喝了这糖水才甜哩。”
    杨柳青心里乐滋滋的,看着周余粮说:“是吗?我不信,我姐姐什么吃的东西,只要我吃了一口她就不肯吃了,真不像我姐姐,你真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
    周余粮说:“我以后就是你亲哥哥,你就是我亲妹妹。”
    杨柳青开心地笑了。过了片刻对周余粮说:“我爸说,电影里的仙女都是人化装的,是戏,人是不可能飞上天的,我不要花裙子了。哥,我们翻泥鳅挣得的钱以后读书卖文具。”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显得有点失望,问道:“你爸真是这么讲的吗?妹你做不成仙女了?”
    杨柳青道:“我相信我爸的话,不会骗我的,那天去城里叫我爸回家来的路上,看到跟我一样大的女孩穿着漂亮的裙子没有飞上天去。”
    周余粮听完杨柳青的话爽然若失沉默了。
    杨柳青明白周余粮为自己做不成仙女而难过,于是把话题岔开问道:“过了年我快七岁了,就上学读书了,你呢?”
    周余粮说:“我早过生日了,过了年快八岁了,当然也要读书。”
    两人正说到读书的事,就听到杨柳青娘在外面喊了。杨柳青听到娘的喊声,忙对周余粮说:“我等着你病快好,出院去村背后山里拣板栗,我一次去拣大孩子吓我,说山里有豹子老虎要吃人,跟哥去我就不怕了。”
    周余粮说:“好,你等着我,我很快就要出院了。”
    周余粮一边说一边送杨柳青走,一边向她挥手示意,两人显得恋恋不舍。
    过了两天,周余粮出院这天,杨柳青老早吃了早饭来到了医院,出院手续还没办好就拉着周余粮的手离开了医院。杨柳青看到周余粮恢复了健康出院了十分高兴,一路上有说有笑,两人手拉来到村后小山上拣板栗
    村后山上有三株大板栗树,枝丫上挂满了拳头大小的板栗球,每个球上面密密密麻麻布满针一样的小刺,有的已裂开,板栗已脱落。两人在树下草丛、荆棘丛中寻遍了,只寻到四五粒板栗。
    杨柳青说:“你在医院里,那天我一个人来拣,拣得几颗,我正在荆棘丛里找,还没找完就来了几个大孩子,吓我山里有豹子老虎吃人,后面我就不敢来了。今天肯定有人在我们前面来拣过一次了。”
    周余粮看到杨柳青有些失望,就找到一块手掌大的石块用力朝树上扔去,运气好打下来一个板栗球。
    杨柳青忙制止说:“别打,要是别人看见了要罚工分,你爸要打你。”
    周余粮说:“别怕,没人看见。”说完又打下一个板栗球。杨柳青制止要周余粮不要再打了,才放手不打。周余粮把板栗球放在大石块上,然后用小石块把板栗球砸开,取出板栗籽,一个球大约有四五颗,共有十几颗了,周余粮拿了三颗,剩下的全给了杨柳青,杨柳青坚持不要这么多。
    周余粮说:“谁要你是我妹妹呢?哥哥就应该让妹妹,我妈就是这样对我哥说的。你是妹妹,就该听哥哥的话,要你拿着就拿着呗。”
    杨柳青很感动,拉着周余粮的手说:“哥哥,你真好!”
    

    
    天一天比一天冷,开始下雪了,满天飞舞的雪花给世界带来了另一番景象,赋七律诗一首描绘南方这不太多见的雪景:

    一夜寒风送蝶飞,万花千树是芳菲。
    奇臻化境知音少,曼妙曲高君子稀。
    自始春信怎该弃?从来梅约不相违。
    轰轰烈烈来之日,离去泪流辞晓晖。

    下雪的日子什么事也不好做,没事大都在家里烤火,有些大人童心未眠,用铁铲铲来雪,垒起了大大的雪人。小孩子们有大人带着玩更乐了。孩子们三五成一群,打雪仗,堆雪人,都是乐不可支,天再冷都是流连忘返。
    次日雪停了,但天没晴,满天阴霾,显得比下雪时更冷,积雪经风一吹成了冰块。有的孩子从家里拿来一块小木板,去村后小山坡的车路上滑冰。怎么滑呢?先走到比较高的车路上,然后坐到板子上,下滑到山下比较平缓的地方,十分刺激,称这游戏是“坐滑板车”。
    周余粮看到有人在车路陡坡上坐滑板车,也从家里找来一块木板去坐滑板车。
    杨柳青跟大些的姐姐打毽子打腻了,听到村后车路上十分喧闹,就走去看看,看到男孩在那里坐滑板车很羡慕,可是学男孩单独坐又不敢。周余粮知道女孩子胆小单独不敢坐,就要她坐在自己后面,搂住自己的腰。冰很光滑,板与冰磨擦力很小,坐在上面下滑的速度很快,有风驰电掣的感觉,两耳及脸如大风刮过,十分刺激。坐了一次,杨柳青觉得十分有趣,欣喜雀跃。
    看到两人如此亲热,有几个男孩交头接耳在低声议论。周余粮看眼神阴阳怪气是议论自己,就问离他近点的杨柳青:“他们在说我们什么坏话?”
    杨柳青直言不讳地告诉周余粮:“他们说我两个像两口子。”
    周余粮一听怒不可遏,丢下滑板,摩拳擦掌走了过去。


    

    
    天一天比一天冷,开始下雪了,满天飞舞的雪花给世界带来了另一番景象,赋七律诗一首描绘南方这不太多见的雪景:

    一夜寒风送蝶飞,万花千树是芳菲。
    奇臻化境知音少,曼妙曲高君子稀。
    自始春信怎该弃?从来梅约不相违。
    轰轰烈烈来之日,离去泪流辞晓晖。

    下雪的日子什么事也不好做,没事大都在家里烤火,有些大人童心未眠,用铁铲铲来雪,垒起了大大的雪人。小孩子们有大人带着玩更乐了。孩子们三五成一群,打雪仗,堆雪人,都是乐不可支,天再冷都是流连忘返。
    次日雪停了,但天没晴,满天阴霾,显得比下雪时更冷,积雪经风一吹成了冰块。有的孩子从家里拿来一块小木板,去村后小山坡的车路上滑冰。怎么滑呢?先走到比较高的车路上,然后坐到板子上,下滑到山下比较平缓的地方,十分刺激,称这游戏是“坐滑板车”。
    周余粮看到有人在车路陡坡上坐滑板车,也从家里找来一块木板去坐滑板车。
    杨柳青跟大些的姐姐打毽子打腻了,听到村后车路上十分喧闹,就走去看看,看到男孩在那里坐滑板车很羡慕,可是学男孩单独坐又不敢。周余粮知道女孩子胆小单独不敢坐,就要她坐在自己后面,搂住自己的腰。冰很光滑,板与冰磨擦力很小,坐在上面下滑的速度很快,有风驰电掣的感觉,两耳及脸如大风刮过,十分刺激。坐了一次,杨柳青觉得十分有趣,欣喜雀跃。
    看到两人如此亲热,有几个男孩交头接耳在低声议论。周余粮看眼神阴阳怪气是议论自己,就问离他近点的杨柳青:“他们在说我们什么坏话?”
    杨柳青直言不讳地告诉周余粮:“他们说我两个像两口子。”
    周余粮一听怒不可遏,丢下滑板,摩拳擦掌走了过去。


    

    
    第六章 风雨花蕾多难头

    周余粮听说一起玩的伙伴说自己跟杨柳青是两口子,怒不可遏,丢下滑板,摩拳擦掌走了过去大声喝问:“你们说我什么坏话?你们跟自己妹妹是两口子吗?”
    一个大些的男孩接腔道:“你俩是兄妹吗?她姓杨你姓周,难道我们说错了吗?”
    周余粮仍是呲牙咧嘴大声喝问:“是不是亲兄妹管你们什么事?我就是把她当亲妹妹,你们管得着吗?我们同姓,不是兄就是弟,不是叔就是侄,当我快要死了的时候谁来关心我?我没有这个妹妹早就不在人世了。”说到这里两颊挂满了眼花。
    大家听完了周余粮的话,都有些惭愧,个个都散去玩滑板车去了。
    杨柳青听完周余粮的话,感动得流下了眼泪,走过来拉住周余粮的手说:“哥,你别生气,他们的话说得对,我确实不是你妹妹。哥,我问你件事,我看到村里许多大姑娘嫁了都要哭,她们为什么要哭呢?”
    周余粮擦干眼泪说:“是这样的习惯,就像死了爸娘,死了时要哭一场,我估计姑娘出嫁也是这样。”
    杨柳青说:“不对,我问我妈,我妈说姑娘家命苦,要嫁别人家去,怕别人欺负,嫁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所以要哭。哥,我大了不想嫁给别人,我就嫁给你好吗?”
    周余粮厉言正色回答说:“傻瓜!我们已是亲兄妹了怎么还能结婚呢?你别信你妈的话,是故意吓你的,要你不要离开娘。你不看到吗?你家背后那叔叔去年娶来媳妇,两口子可好了,两人做什么都在一起,一说话两人两眼望两眼就笑。”

    杨柳青仍是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不想嫁人,不想到人家家里去,如果你把我当亲妹妹不能娶我,你那天答应的,还拉过钩,我妈逼我嫁人,答应带我逃走。”
    周余粮不加思索地回答说:“放心,哥说话算数,如果你长大了你妈逼你出嫁,我一定帮你逃走。”说完,拉着扬柳青的手一边往车路高处走一边说:“别胡思乱想了,我们继续玩滑板车去。”
    杨柳青说:“只要跟哥在一起,哥不论把我带哪里去都行。”
    周余粮笑道:“如果哥把你带深山老林里去,你也愿去吗?”
    杨柳青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行,哥去哪里,我也去哪里。”说完,杨柳青仔细一想仍忧心忡忡,神情怅惘,觉得到自己该嫁了那一天,跟哥偷偷地逃走,永没嫁给哥好,不离开父母,不离开这天天玩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可天天跟哥在一起,可是弄不清,嫁给哥和跟哥当妹妹都同样在一起,而哥执着把自己当妹妹而不愿娶自己呢?杨柳青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晚上问娘是怎么回事。
    “妈,我想跟哥天天在一起,哥把我当妹妹,怎么不肯娶我呢?”
    娘听完女儿天真无邪的话,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傻宝贝女儿,这么小就想到这些事了呢?你是怎么对你哥说的呢?”
    杨柳青显得很委屈地对娘说:“妈,我看到大姑娘嫁了总是哭,我害怕自己长大了也要嫁人,不想离开哥,我说:‘哥,你长大了反正要娶媳妇,哥你就娶我吧?’哥回答我说,他跟我是兄妹了,不能娶我了。我知道,其实我们不是亲兄妹。今天我跟哥在车路上坐滑板车,他们说我俩像两口子一样好,哥非常生气,要跟他们打架,说我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不承认,说我姓杨,他姓周,不是亲兄妹。妈,他们都明白我不是他亲妹妹,哥为什么就不明白不肯娶我呢?”
    娘听完女儿的话,叹了口气,然后笑道对女儿说:“傻宝贝女儿,你还小,还不懂人事,长大了就明白了。哥现在年纪还小,还不知道娶媳妇,到他长大了,要娶媳妇了,看到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一定会娶你的。”
    听完娘的话,杨柳青顿时明白了,于是开心地笑了。

    

    

    瑞雪辞旧岁,腊梅迎春归。春节快到了,家家户户准备年货过年了,这时生产队准备办结算分过年物质了。这年月物质很匮乏,绝大部分生活物质靠生产队分,私有的极少。这时的经济状况是怎样一个情形呢?
    基本口粮:按人分配,每人二百五十斤稻谷;剩余的按劳动工分,大约每个劳动日只能分配一斤到一斤三两稻谷,另外分到些食油杂粮。
    一个生产队有哪些收入呢?首先要向国家交“统购粮”,其中包括农业税和“三超粮”。比如某生产队统购粮是一万斤,其中农业税是四百七十五元钱,交农业税的每百斤九元五角,需要五千斤统购粮,剩下五千就属于“三超粮”,卖给国家是每百斤十七元三角五分,这是收入。另外生产队还要向国家交“统购猪”,生产队不养猪,分配给生产队社员。统购猪的收购标准:最低标准,每头必须达到一百三十一斤,每斤六角二,达到一百五十一斤,每斤六角五,达到一百八十一斤,每斤六角八。社员向国家送一头统购猪可按平价每斤七角三买三斤猪肉,还有三尺布票,生产队同时每头统购猪补充二百五十稻谷作饲料粮。除掉这些,还要除掉公积金、公益金,剩下的稻谷按每百斤九元五作收入,按工分分收入,大约一个劳动日只有五角到一元三角钱之间。
    那时国家制定的粮食和猪肉物价:猪肉每斤七角三,大米一角三分八厘,稻谷价每百斤九元五角。
    一个家庭又有多少收入呢?首先,按人口每人可分得二百五十稻谷,再按工分分得稻谷及一些肉、鱼、食油等。比如某家庭基本口粮及工分共分得五千斤稻谷,按平价九元五一百斤,折合人民币四百七十五元,再分得其它的食物共二十五元,总共分得五百元的各种物质,而他家只四百个劳动日,每个劳动日收入一元,共四百元,那么他家超支一百元。如果是同样一个家庭,分得各种物五百元,有六百个劳动日,就有收入六百元,那么他家该分红一百元。分红一百元算是比较富裕的户了,如果是超支一百元,就算困难户了。
    周施晴家母亲有严重的风湿病,行动不方便,只有父亲跟姐姐两人做,一个成年人一个劳动日是十分,而一个成年妇女劳做一天只有五分五厘,她还只有十五岁只有四分五厘,人口多收入少,超支八十多元钱。哪里去挣这八十多元钱呢?一头猪从小养到大差不多要一年,养鸭养多了没粮食养不大,下蛋的鸭最多只能养五只,多了属于“资本主义”尾巴,要割掉。这八十多元钱超支钱对周施晴家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超支款不付,分红的家庭就拿不到钱,所以生产队就采取措施:不付超支款,月底不给分粮。
    没钱付超支款分不到粮,全家会挨饿,周施晴父亲好话说尽了,没人敢答应,主要是分红的社员不答应。没办法,家里没粮了,周施晴的父亲扛着锄头上山挖葛根。单靠父亲一人挖不到太多的葛根,全家吃不饱,周施晴在家饿得慌也跟父亲上山去挖葛根,这样全家勉强两餐能吃饱。
    到了腊月,又开始下雪了。真是:

    雪纷纷,
    掩重门,
    不由不断魂,
    瘦损腊梅韵。
    忧断山上雀鸟魂,
    哪里还似江南江边村?
    衣破粮绝有谁问?
    一把辛酸泪,
    只恨天无眼。
    恨悠悠,
    泪涟涟。

    大雪封山,雀鸟都在窝里蛰伏不出,一眼望去只见皑皑白雪哪里还能挖得葛根呢?没有办法,不去挖葛根全家该饿死,只有含着眼泪,穿一双破雨靴,为防滑把双脚扎一根草绳,扛着锄头继续上山挖葛根。到了山上,只有把积雪扒开寻葛藤,这完全是靠碰运气了,不像平时,隔老远就可看到葛根藤的叶子。周施晴年龄太小,路远雪滑,父亲不要他上山了。
    弄葛粑很麻烦,首先把葛根挖来,然后到溪里洗尽,用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放一块大石头,把葛根放木桶里的石块上用木棒舂烂,葛根里的淀粉就出来了,把淀粉水用纱布过滤,放大木桶里沉淀一个晚上,次日淀粉就凝固成块状,把水舀尽,取出葛块,再放锅里熬,最后成了葛粑,这才可以食用。
    挖不到太多的葛根,周施晴全家人一天一餐都吃不饱了,到了中午,五岁不到的小妹妹饿得直哭。周施晴饿得慌就跟姐姐去割猪草,去自家沙地里弄来些给猪吃的菜叶,洗尽后用菜刀砍烂再用大锅烧火煮烂,难耐饥饿吃半碗,但最多只能吃半碗,苦涩实难下咽。给小妹妹喂,她居然也咽下去了,知道小妹饿极了,姐姐跟哥哥不禁泫然泪下。
    又艰难地熬了两天,全家人饿得精疲力尽,天不开眼仍是苦寒。父亲坚持上山挖葛根,中午周余粮仍跟姐去打猪草,去沙地里弄些菜叶,吃点充饥。
    姐弟俩去山里打猪草去了,小妹妹独自一人坐在火塘边,没穿鞋把一双赤脚放在灰里取暖,时不时地喊肚饿,一直这样可怜巴巴地喊:“妈妈,我饿……”
    一听到女儿的悲凄的叫饿哭声,睡在床上的娘眼泪直流,再也忍受不住了,对小女儿说:“心肝宝贝,别哭,你爸快要回来了,你哥和姐也快要回来了,他们回来就有吃的了。”
    可是,小女儿实在饥饿难忍,仍在喊:“妈妈,爸怎么还不回来?哥哥和姐姐也怎么还不回来?我饿……”
    

    
    娘听到女儿的凄切的哭声,心如刀割,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对女儿说:“心肝宝贝,你别哭,妈妈给你去拿条红苕来烧熟了吃,我的心肝宝贝女儿乖,别哭。”说完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外面,在屋背后雪薄的地方,艰难地蹲下来用手扒开冻土,抓起拳头大小一团软泥,捏成红苕样子,走进屋里对女儿说:“妈妈给你拿来了一条大红苕,给你烧火塘里,等下哥哥姐姐来了就用火钳夹出给你吃。心肝宝贝,别哭了。”说完流着眼泪亲了下女儿,然后艰难地用拐杖撑起身体,磕磕绊绊走到偏舍一间放杂货的小屋里,痛哭了几声后拿起一瓶“敌敌畏”揭开盖喝了两口,只觉得心里一阵剧痛,眼前的房子开始旋转起来,慢慢地双腿无力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了。
    过了会,哥哥姐姐来了,看到妹妹不哭了颇感诧异。末等哥哥姐姐问,小妹妹高兴地对姐姐哥哥说:“妈妈把我在火塘里烧起一个大红苕,等你们来了拿出来给我吃。”
    哥哥姐姐都诧愕了,不知娘哪里还藏着红苕?周施晴忙用火钳去火塘中间把凸起的地方一翻,确实是一条大红苕,用火钳夹出来,只觉得很沉,感到很奇怪,这么大一个红苕怎么这么如铁砣一样重呢?仔细一看,才知是用泥捏的,不觉悲从中来,于是含泪问小妹妹:“妹妹,妈妈呢?”
    小妹妹指着那间杂货屋说:“妈妈在那间屋里。”
    两人预感到事情不妙,娘行动不便去那间屋里干嘛?姐弟俩忙走进去一看,只见娘口吐白沫,一股浓烈的农药气味扑鼻而来,知道大事不妙,忙用手一探鼻息早已断了气,于是两姊妹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左邻右舍邻居们听到姐弟俩的哭声,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主动地来帮助料理后事。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乡亲们看到这惨景不禁落下泪来。
    因超支款付不起,口粮被生产队卡住逼得自杀,这件事惊动了大队、公社干部。那时党政不分家,什么事是书记说了算,书记来了,当场表态,今年的救济款给周施睛家评五十元,剩下所欠超支款,缓期三个月,等喂养的那头小猪长大卖掉再付,并开了一张证明,按平价去食品站买一个猪头办丧事。
    过了年,转眼到了元宵佳节。闹元宵要“闹”,可人们日子过得很艰难,肚子不饱,天天不分节日地劳作,哪有心思去“闹”呢?要“闹”的也只是些不知愁的孩子们,玩玩游戏而已。
    过了元宵节就该上学了,学校招收新生报名了。中国这时是上半年招收新生,至到一九七五年才改为下半年招收新生。
    今早杨柳青起得很早,要妈快煮早饭,吃了早饭要去报名。其实学校离她家只有半里路远,迫不及待想跟周余粮一起早日跨进学堂读书。
    杨柳青吃过早饭就立即来到周余粮家,这时他正在吃饭。周余粮的父母确实很喜欢杨柳青,问她吃了早饭没有,没吃就到她家吃。这年月留人家吃顿饭算最客气的了。
    杨柳青回答说:“我早吃了,是来叫哥同我去报名读书。”说完就对周余粮说:“哥,我们一起去报名,读书了坐同一张座子好吗?”
    周余粮说:“我路过几次学校,看到是男的跟男的坐,女的跟女的坐,老师肯定不允许我们坐在一起。”
    杨柳青且不以为然地说:“不对,我路过几次学校,仔细看了看,大部分是女的跟女的坐在一起,有个别女的跟男的坐在一起。他们能坐在一起,我们就不能吗?你别怕,到时候我去跟老师讲一声保证我俩能坐在一起。”
    周余粮说:“这个事还是让我去跟老师讲吧。”
    杨柳青说:“还是让我去,我不怕,老师不答应我就跟他讲道理,她们能给男的坐一起,我跟自己哥坐一起就不行吗?”
    周余粮娘听了两人的话,笑道:“不用争了,老师看你俩这么好会答应的。”
    听大人说两人能坐在一起便深信不疑,不再为这件事争论了。过了片刻杨柳青对周余粮说:“我爸说,不读书就不能参加工作,也不能去报名当兵。我长大了想当名女兵,穿上军装可漂亮了。哥你呢?长大了想干什么?”
    周余粮回答说:“我也想去报名当兵,穿上军装,扛上枪可威风了。”
    杨柳青说:“我爸说,如果长大去后要想去当兵,就要上学读书,如果不上学读书不认得字不允许考。”
    周余粮吃饱了早饭,两人去把名报了,在回来的路上周余粮对杨柳青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余钱、施雨和施晴他们几个今年去不去报名读书。”
    杨柳青说:“到了七岁开蒙的年龄怎么不读书呢?他们几个比我大快八岁了,怎么还不上学校去读书呢?难道他们爸妈不告诉他们不读书长大了没有出息吗?”
    周余粮说:“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个当官拿工资的父亲,到了月底去拿工资一分不少,而我们这些种地的农民子弟就不同了,父母挣不到钱拿什么去读书呢?”
    杨柳青说:“读书又不要很多钱,只要一元五角钱。”
    周余粮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怕腰痛。你家有余钱余粮,人家买盐都没钱,盐只要一角七分钱一斤,一元五角钱可买好多盐你不会算吗?”
    杨柳青笑道:“你们不是叫余粮,你堂兄叫余钱吗?”
    周余粮说:“父母就是穷怕了,希望我们长大能余钱余粮。”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快到杨柳青家了,周余粮要杨柳青回家去,自己想去看看周施晴今年去读不读书。杨柳青说,她也要去看看,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周施晴家。
    两人还不到周施晴家,就听到周施晴在哭,嚷着也要去读书。两人来到家门口,只见周施晴坐在中堂里哭天抹泪,他爸在一旁坐着表情颓唐,在唉声叹气,姐姐还在弄早饭。
    

    

    姐姐周苦姐说:“还是让弟弟去读书吧,如天晴我把妹妹带山里去。”
    父亲问道:“如是下雨天呢?”
    周施晴说:“是下雨天我把妹妹带学校里去,再过一两年,妹妹快六岁了就不要人带了。”
    父亲说:“不行,你自己还要人带,只知道贪玩,怎么能带妹妹呢?如果妹妹要哭,吵着人家了,会连你赶出学校;再说,读书也无用,到时候还不是跟我一样扛锄头?”
    杨柳青听了周施晴父亲的话,马上接腔道:“不对!我爸说不读书长大没出息,读了书长大可参加工作,还可考兵当解放军。”
    周余粮父亲听完杨柳青的话,叹了口气后道:“好闺女,你爸的话是有道理,你爸当起官,坟山屋场风水好,你读书长大后也能当官。可是人与人不同,花有几样红,我家祖祖辈辈都是扛锄头的,坟山屋场没这样的风水,也养不起这样读书的子女,哪能跟你家比?”说完又唉声叹气。
    杨柳青说:“也不对,我爸说我的爷爷奶奶大伯叔叔都是农民,我爸就是去当兵回来才当官。当兵只要读书,身体好人人都可考。大伯,如果你不让施晴哥读书,我们都读了书,长大了考上了兵,施晴哥会后悔的。”
    周施晴父亲听完她的话,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这么看得远,又叹了口气说:“你爸教育你教育得好,不亏是当官的子女。我不是不让你施晴哥去读书,主要是家庭困难,他娘死又化了些钱,救济款免了五十,还欠几十,还债都没钱哪来的钱交学费呢?”
    杨柳青说:“读书没要多少钱,只要一元五角钱。”
    周余粮父亲说:“一元五角钱虽然不多,可是我们家比不得你们家,欠队里的超支款都还不起,再过两个月不还队里又不给我们分粮食,总不能饿着肚子去读书吧?”
    杨柳青说:“施晴哥这么小又能帮你做些什么事呢?”
    周施晴的姐姐听了杨柳青的话,说道:“杨妹妹说得有理,弟弟也就七岁多点,能帮家里做些什么事呢?还是让弟弟去读书吧,不然到时候,跟他一样大的有什么机会出去工作了,弟弟真会怪你的。”
    听了女儿的话,父亲说:“让弟弟去读书,而你一天都没进学堂门,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闺女,这样我哪对得起你呀!”说到这里忍不住老泪纵横大哭起来:“都怪你爸没能干,挣不到钱,也怪你妈身体不好,又死得早,我想把你们养好,不要比人差,想争口气,可是争得气来气又短,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女儿周苦姐听完父亲的话,也是哀痛凄切,流着泪说:“爸,不要悲伤,你尽力了,我不怪你,自古女儿家命就贱,一天都没进学校门的不止我一个。妈妈把我们生下来,身体不好,没过一天好日子,她寻短见就是看到我们日子不好过,怕拖累我们。妈,我苦命的妈妈,都是苦命人生在一个家了……”
    凄凄惨惨戚戚,断肠人劝断肠人,越劝越悲伤。
    周施晴看到姐哭得这么凄惨,扪心自问,觉得自己太自私了,父亲的话是对的,姐从小到大就帮家里做事,雨里来风里去,忍饥受饿,还没成年,就跟大人做一样的事了,白天要去生产队做工,收工回来还要忙家务事,要喂猪,一直忙到深更半夜才忙完,还吃不饱,穿得破破烂烂。想到这些,周施晴也大哭起来,对姐姐说:“我不去读书了,我去读书太不公平了,姐姐你太苦了,我不去读书,帮家里做些事你和爸都会轻松些。”
    周苦姐听完弟弟的话,很疼爱地搂住弟弟的头大哭道:“你一定去读书!自古以来女的命就贱,不同男人,女的只在家里做事,不识字不要紧,男人大了要出去闯世界,不识字怎么行?你别管姐姐,姐姐是这样的苦命人。”
    周施晴哭道:“女人也是人,怎么命就贱呢?姐姐,太苦了你,我不想去读书了。”
    姐姐流着泪劝弟弟说:“女的就是这样的命,自古以来,几个女的读了书?我不怨父母,只怨自己的命苦。你不要跟姐比,你是男的,长大了要养家,别人都了读书,你不读书哪个姑娘肯嫁给你?”
    杨柳青看到这一幕令人心酸的情景,不觉凄然泪下,劝周施晴道:“姐姐年纪大了,读书已经迟了。施晴哥还是应该去上学读书,长大了没有文化知识,要是我跟我哥都考起了兵,穿着军装回来看家,你会后悔的。”
    周苦姐说:“杨妹妹说得对。弟,你不用担心我,你一心一意去读书,没有书钱,明天赶场捉只鸭去买就有了。”
    周施雨流着泪,对姐姐说:“你要我去读书,就苦了你,你不怪爸对你不公平吗?”
    周苦姐擦干眼泪强颜欢笑说:“不怪!你去吧,不要为姐姐担心。”
    父亲仍是老泪纵横,哽咽道:“你去读书妹妹怎么办?妹妹没人带,妹妹也是我心头肉呀,苦了谁我都心疼呀!”
    周余粮听到几人的对话,不知怎么劝,设身处地想一想,确实是一件难办的事。
    周施晴父亲流着泪对周余粮和杨柳青说:“你们先读一两年书吧,等他妹妹长大了不要人带了,施晴再去读书不迟,读几年只要认得几个字就行了。”
    杨柳青说:“迟了,七岁开蒙读书,再过一两年就八九岁了,七岁读书读到高中毕业,刚好赶上考兵。施晴已快八岁了,读书已不算早了。”说完走到小妹妹身边,抚摸了下她的头发,低头问道:“你想跟哥哥去读书吗?”
    她点了点头,用一双不胜翘企的眼神望着比自己大两多岁的姐姐,她幼小的心灵里已懂得点人事了,知道哥哥想去读书因为妈妈死了没人带自己,父亲不答应。看到小妹妹流泪了,杨柳青又流下了眼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小妹妹回答说:“我叫苦妹,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姐姐,我想妈妈,你想妈妈吗?”
    杨柳青说:“我也想妈妈,谁不想自己的妈妈呢?苦妹,别哭,妈妈没了,你还有爸爸,还有姐姐,还有哥哥。”
    周苦妹流着泪说:“我也想读书。姐姐,我就跟你们去读书,你们要我去读书吗?。”
    周余粮也含着眼泪走了过来,对苦妹说:“好,你以后就跟哥哥去读书,跟哥哥坐一起,妹妹也读书。”
    苦水中泡大的子女早懂事,周苦妹流着泪说:“没有妈妈了,我一个人在家里怕,就跟哥哥去读书,在学校里我不哭,听哥哥的话,听姐姐的话。”小苦妹这几句话说得几人再次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杨柳青拉着周苦妹的手说:“好,我们跟哥哥去报名,苦妹也去,跟哥哥一起去读书。”
    周余粮含着泪走到周施晴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别哭了,先去把名报了,长大了如有出息了记住父亲和姐姐的恩情。”
    

    
    第七章 豪情少年多壮志

    女儿看父亲拿着周余粮的书刚想写名字突然停止不写了,在凝神想着什么,感到莫名其妙,于是问父亲怎么不写了,父亲对女儿说:“想把你余粮哥的名字改改。”
    女儿道:“余粮,年年有余粮不好吗?”
    父亲笑了笑,然后才回答说:“名字叫余粮就有粮余吗?要有粮余要靠自己艰苦奋斗,勤俭持家才有粮余。你就叫‘玉良’吧?”
    杨柳青听完父亲的活,不屑地白了父亲一眼说:“还不是一样。”
    父亲说:“不同,音相同,字改了。”说完对周余粮说:“‘玉良’,良好的玉,‘玉’是指美玉,良好的美玉,用于你名字,就是希望你长大后有良好的品德,懂吗?”
    周余粮一听,很高兴地说:“叔叔,我懂,我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品德的男子汉。谢谢叔叔给我改名。”
    从此以后周余粮就改成了周玉良了。
    周苦妹天天跟着哥哥读书,不哭不闹,还认识了很多字,真像个学生,这使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料想不到的。哥哥、姐姐和父亲看到苦妹这么懂事,都是疼爱有加,老师也很喜欢她。一年后,她还不足六岁就正式读书了,成了全校最小的学生。

    光阴荏苒,流年似水,一转眼六年过去了。使人想不到的是,周苦妹读书刻苦认真,又聪慧过人,在家里常看哥哥的书,在三年级跳了一级,跟哥哥是一个班了。周玉良、杨柳青、苦妹等在一起读书的这几个同学都小学毕业读初中一年级了。这时期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自从七十年代开始,大队里要组织文艺宣传队,表演的节目是当时流行的“样版戏”,比如《白毛女》、《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等选曲,还有一些“现代革命歌曲”,主要内容是歌颂毛 和共产党,另外还有是自己编的一些节目,主要是歌颂一些好人好事和反应农村新貌和新风尚。当年选唱“样板戏”选唱《白毛女》选段最多。到每年春节,各大队的文艺宣传队要到镇里文艺汇演比赛。高家乡的文艺宣传队年年没名次,大队干部很不满意。
    今年大队干部不再要学校的老师担任文艺宣传队的“师傅”,而是在本大队请了一个“师傅”,是镇街上吃居民粮一家姓曾的下放到农村的,他是一位中年人,擅长唱歌跳舞。大队里拨了些经费,要他自己物色“演员”。他为了物色好“演员”,有时中午收工回来特意到学校听学生唱歌。上课铃一响,学生进教室后,首先由学习委员发歌,唱大约五分钟的歌,老师然后进教室,再由班长喊号令:“起立,向伟大领袖毛 敬礼。”大家向毛 画像敬礼后,班长再发号令:“毛 语录:”大家齐背毛 语录,以前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论础是马列主义。”后来改成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最后老师说“坐下。”老师这时正式上课。下课了,由班长发号令:“毛 语录:”大家齐声说:“围结、紧张,严肃、活泼。”老师发令:“下课。”
    曾师傅他在初一这个班首先选到了杨柳青和周施晴等几位学生,又在其它班级共选了十几个位学生。曾师傅要杨柳青跟一个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同学合唱二重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要周施晴扮演京剧《白毛女》中的杨白劳。经过一个多月的排练,不怎么满意。他觉得周施晴扮杨伯劳是形似而神不似,没有把受压迫受剥削穷困潦倒杨白劳的形象表现出来,特别是扮演喜儿女生更差,根本没有把生活在艰难困苦中的喜儿形象表现出来,哀婉的歌经她一唱都变了味,要她哭不流泪,简直是在那里干号。换了几个,都差不多,可把那这位曾师傅急死了。快到十一月了,到镇里春节文艺汇演只差两个月了,曾师傅心急如焚。看到曾师傅对几个演员很不满意,一位老师给他出主意说:“要扮演喜儿,最好找一个出身最贫苦的姑娘,排练时仔细跟她讲戏,引导她结合自己的痛苦的出身,肯定能演好喜儿。”
    

    
    曾师傅说:“对,换了几个,一蟹不如一蟹,越换越差。男女二重唱杨柳青虽然唱得好,但那种对毛 无比热爱之情表现得不够完美,许多舞蹈动作显得很机械。我看她唱戏素质不错,可是就是没激情,像个木偶,换了几个,还差些,都没有她生得漂亮,也没有她嗓音好。”
    有个老师给他提建议说:“你要他哥哥跟她唱试试,她跟她哥哥形影不离,有了好配角,她肯定要唱得好些。”
    曾师傅问:“她哪来的哥哥?她我还不清楚?她父亲跟我是同一年退伍回来的,只生了两个女儿。”
    那老师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她的哥哥就是她同桌周玉良,待他比亲哥哥还亲,是个犟脾气,人家女孩不肯跟男的同桌,可她硬要跟她哥同桌。”
    曾师傅听完有些吃惊,轻声问道:“这么小就恋爱了?”
    老师摇了摇头说:“据我们仔细观察,又不像,他俩说话大大方方,也没发现有什么轻佻动作,成债都很好。”
    曾师傅听完他的话,不再问了,要老师通知周玉良和周苦妹参加大队里的文艺宣传队,每天晚上到学校排练。
    杨柳青见周玉良也加入了大队宣传队真是喜出望外。周苦妹放学回家后帮姐姐料理家务事后,天黑了匆匆赶到学校去排练。曾师傅要杨柳青教周玉良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唱熟后排练。他首先要周苦妹扮演喜儿试一试。《白毛女》几个有名的选段在校读书的学生都会唱。
    曾师傅首先给周苦妹讲戏的剧情,然后要她试一试。一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想不到她演喜儿演得这么出神入化,把喜儿对旧社会苦大仇深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过了两个晚上,曾师傅要周玉良唱一遍《太阳最后,毛 最亲》,听嗓音宏量,觉得不错,于是就教他跟杨柳青排练舞蹈,使曾师傅十分惊讶的是,杨柳青似变了一个人,整个舞蹈动作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如行云流水,表情也都富有激情,演技几乎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
    很快到了大年初一,高家乡文艺宣传队二十几人,吃过早饭早到了学校集合。大家来到电影院,在外面等候入场。因为场地有限,只有快上台演出的才能入内化妆换衣。高家乡文艺宣队抓阄排到第八位,共十五个大队,加镇完小和中学及镇居委会共十八个单位,差不多是中午演出。
    高家乡文艺宣传队的排名年年是倒数第一或第二,今年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把一向稳拿第一的第八中学打下擂台夺得了第一名,代表沅江镇去县里参加比赛。
    正月初六,高家乡全体宣传队坐车去怀化参加文艺比赛。那时怀化设有怀化市和怀化县,是县市两个政府所在地,八二年县市合并,本世纪末又县市分家。这里的人除杨柳青外所有的人是第一次坐汽车,不用说大家的高兴劲了。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抢占周玉良身边的位置,那位子非杨柳青莫属。车上大家都望着窗外,看着车路两旁的景色,载歌载言的同时,心里同时也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前程。
    文艺汇演比赛设在县里的大礼堂,可容纳上千人。上台演出按次序排位,沅江镇要到中午才上场,上午大家都在礼堂外做准备。
    到中午了,该沅江镇代表队上场上,首先是七八个七八岁的儿童载歌载舞上台表演,很快该周玉良和杨柳青上场了。
    “妹,你心里紧张吗?”周玉良问。
    “不紧张,我不看台下的观众,我只看你的脸,按平时的排练去演就是了。哥你呢?你同我一样,看着我的脸,只当台下没有观众,只有我两个人一样。”
    听完杨柳青的话,周玉良深情地望了杨柳青一眼,信心满怀地笑了笑。
    那群孩子下来了,幕布拉上了,报幕员上去了报幕后。两人走到台中心,作好了准备,互相鼓励深情地望着对方,随着幕布徐徐拉开,清逸悦耳伴奏声响起,两人翩翩起舞,先是杨柳青独唱:

    太阳最红毛 最亲,
    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
    春风最暖毛 最亲,
    您的光辉思想永远指航程 ,
    您的功绩比天高,
    您的恩情似海深 ,
    ……
    

    
    杨柳青唱完,是周玉良男声独唱,接着是男女合唱,然后又是杨柳青独唱,接着是周玉良独唱,最后是两人合唱。两人舞姿曼妙,歌婉转动听,喉清韵雅,征服了台下一千多观众,报以经久不息的掌声。听到掌声这么激烈,两人十分激动,杨柳青情不自禁地拉着周玉良的手来到台前谢幕。
    接着是周施晴和妹妹周苦妹等几人上场演《白毛女》。报幕员报了节目后,幕布缓缓拉开,首先是周苦妹以甜美略带悲伤的嗓音唱《北风吹》: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
    爹出门躲账整七(那个)天。
    三十(那个)晚上还没回。
    大婶给了玉交面,
    我盼爹爹回家过年。

    周苦妹下场,周施晴扮杨伯劳穿着破烂衣服上场唱:

    买豆腐赚下几个钱,
    集上我称回来二斤面,
    怕叫东家看见了,
    揣在怀里四五天。

    接着是父女俩高兴见面,周施晴唱: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
    你爹我钱少不能买,
    扯上了二尺红头绳,
    给我喜儿扎起来,
    哎,扎呀扎呀扎起来。

    接着是黄世仁及一帮狗腿子上场,逼债,要喜儿抵债,杨白劳不肯,黄世仁抢喜儿,杨白劳反抗,黄世仁指挥狗腿子把杨伯劳打死。
    黄世仁及狗腿子下场,喜儿扒在父亲的尸体上哭,唱道:

    霎时间天又灰地又暗,
    爹爹爹爹你死得惨。
    乡亲们哪乡亲们,
    你们快快来看看,
    ……

    周苦妹在悲怆的伴奏中用悲恸欲绝的表情唱得天灰地暗,这悲哀的气氛感染了所有观众,不禁都流下了眼泪。在这次比赛中,唱《白毛女》选段的不止沅江镇代表队一个队,要演好关键是演喜儿这个演员,要唱得悲伤,哭得逼真,这些扮演者都还是豆蒄年华的小姑娘很难做到的,大部分演得形似而神不似,哭都是做象征似的,是假哭,干嚎,而不像周苦妹演喜儿是真哭,是哭得么催人泪下。
    扮杨伯劳的周施晴倒在台上,本来应该一动不动才像死尸,可是听到妹妹哭得如此凄惨不觉泪如泉注,咬着嘴皮不哭出声来。演完谢幕了,想不到全体参加演出的人脸上都挂有泪水,包括黄世仁扮演者。
    全体队员下台刚走出礼堂,一个中年人忙快步跑来对带队的曾师傅说:“我是怀化阳戏剧团的罗导演,有事想问问你们几个。”说完问周苦妹:“你叫什么名字?”
    周苦妹回答说:“我叫周苦妹。”
    罗导演一听,似有所悟,问道:“你叫周苦妹?这名字是谁把你取的?”
    周苦妹回答说:“是我妈给我取的。”
    罗导演问:“当你在表演杨白劳被黄世仁打死了,你在唱那段唱词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怎么把泪流出来的?”
    周苦妹已经在流泪了,罗导演仿佛从她流出的眼泪得到了暗示,说道:“当杨白劳被打死了,倒在地上,我就想起我妈妈,我妈妈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没钱医治,一天到晚大部分时间睡在床上。临终前那天,我还只有四岁半,一个人坐火塘边,饿得受不了,就一直喊‘妈妈,我饿’,我妈被我喊得受不了,就爬起床到屋外抓来一团软泥捏成红苕样子烧在火塘里,对我说:‘我的心肝宝贝,你不要哭了,我给你拿来了红苕烧火塘里,等会哥哥姐姐来了就拿给你吃。’我妈把话说完后,拄着拐杖去了后面一个放杂货房里服毒自尽了。”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罗导演听完叹了口气:“你身世太凄凉了,怪不得你演喜儿演得这么入戏。”当他看到她身边演杨白劳的也泪流满面,于是就问周苦妹:“他是你什么人?”
    周苦妹回答说:“他是我亲哥哥。”
    罗导演赞叹道:“你们的导演选演员选对了,倒在地上的是你亲哥哥,不能不使你伤心。你们是吃居民粮的还是吃农村粮的?”
    周苦妹回答说:“我们都是吃农村粮的。”
    罗导演听完周苦妹的话,叹了一口气说:“可惜,可惜!”接着又问杨柳青:“我看你两个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表现得非常默契,很自然。你俩在一起做搭当有多长的时间了?”
    杨柳青微笑着回答:“两个月。”
    罗导演说:“看你俩唱歌和舞蹈素质不错,如能得到系统专业性的训练是很好的演员。你俩是吃居民粮的还是吃农村粮的?”
    周玉良回答说:“我们四个都是一个村的,都是吃农村粮。”
    罗导演听完叹了口气说:“可惜,都是吃农村粮的。要是你们是吃居民粮就好了,我们剧团想招一批年轻演员,可一边读书一边演戏,还有工资。不过不要紧,现在已恢复高考了,你们几人努力可考大学,不要灰心。”说完跟几人握了握手,再次叹了口气走了。
    这次沅江镇文艺宣传队去县里参加比赛获得第二名,每个队员除奖状外都得些物质奖励。
    在回来的路上,杨柳青、周苦妹等四人都为自己是吃农村粮失去了一次进城的机会伤感不已。
    

    
    离上学还有几天,周施晴为自己跟妹妹的学费在发愁了。读初中学费比小学要多,要五元多钱了。看起来虽然不多,这年月可卖半担谷,一个人一年的口粮也就二三百来斤,特别是对于一个困难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到了初中,虽然每年国家拨经每个学校一笔助学金帮助贫困家庭学生读书,那是杯水车薪,困难家庭多,不一定会申请得到。怎么办?周施晴想砍几天柴卖,可是这年月大都贫困,农村里没人买,就连在镇街上吃居民粮的都不买,是自己上山砍柴,只有镇里一家集体企业陶器厂收柴,一百斤只有七角钱,再说自己村离大山又远,一天只能砍一担,就这么几天挣不到几元钱。周施晴思来想去,觉得去烧炭要合算些,如果多邀几人去,三五天可烧一窑,每人分得三五担炭,每担可卖五六元一担,星期天挑集市上去卖,卖掉就有二十几元钱。想到这里,马上去邀请周玉良、周施雨和周余钱几人,他们几个一听都愿去。烧炭,周施晴跟父亲烧过,基本上会。几人说干就干,次日几人天刚平明就吃早饭了,吃完饭急急忙忙拿起、柴刀、撮箕和锄头这些工具上山去了。
    第一天,他们找到烧柴林长得茂盛的山,在山脚下找块较平展的地方打窑。他们首先分工,周施晴和周施雨两人垒窑,周玉良和周余钱两人砍柴。当两人砍来了几百斤柴时,周施晴和周施雨已挖好直径八尺,约两尺多深的大坑,这就是炭窑。周施晴和周施雨负责装窑,就是把整根柴砍成两尺多长,竖着放进窑里。柴不够两人放下手中工具拿起柴刀跟周余钱和周余粮一起去砍柴。天不早了,每人挑一些柴回家,次日上山又砍,到第三天中午就砍够了。把窑装满后,上面铺一层毛草,上面再铺七八寸深的泥土,用棒夯实,再在比窑低的地方筑一个烧火的门罩,再在跟门罩对面开一个烟窗,都搞好后,就寻找些干柴放在门罩下,准备烧火。
    干柴引燃了,接着要把火烧旺。因窑里装的全是手臂大小的湿柴,开始冒的全是白色水蒸汽很浓的烟,烧到吃晚饭的时候烟开始冒青烟了。今晚几人不能回家,必须守着窑,如果回家,窑里的柴引不燃明天要返工重来,如引燃了炭化了不把烟窗和烧火的门用土堵死,把火闷熄灭,次日炭全会化为灰烬,前功尽弃,大家白费三天功夫。
    几人已做好了在山里过夜的准备,早晨来时把今晚和明早的早饭都带来了,几人先拣来了一大堆干柴,轮流烧火吃晚饭。
    上半夜谁也没睡意,再说深山的夜晚也冷,四人坐在窑门前烤火,少不了要说些闲话。
    首先是周施晴感叹道:“我们农村的人就是命苦,我妹妹真有演戏的天分,演白毛女真演神了,只要她一开口唱,我的心就像刀割,我也很快入戏,真感觉到自己成了杨白劳。人家导演罗导演看上了,可去他们阳找剧团一边演戏一边拿工资,可是我们这些人都是吃农村粮的,成了黄粱美梦了。”
    听完周施晴的话,周玉良也感叹道:“是呀,我跟我妹唱《太阳最红,毛 最亲》,她是唱歌跳舞的料子,有天赋异禀,我只要听到她唱,我的情感就被激发出来了,就像平静的大海吹来了十二级台风,激情澎湃,可是再唱得好有什么用呢,下了舞台仍然是扛锄头的。”
    周施雨听后说:“你妹不要紧,她父亲升官了,现在已是镇书记了,你不用为她担心。”
    周玉良说:“怎么不担心呢?子女的户口是跟随娘,娘是吃农村粮子女就是吃农村粮,父亲官再大她翻不了身。”
    

    
    周施雨问道:“这不一定,如果政策有变呢?以往是推荐上大学,现在不是恢复高考了吗?谁能把谁的前程看清?你这么关心她,两人寸步难离,今晚你不回去她肯定很担心你,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眼欲穿,我估计长大了肯定是你的媳妇,你一生有你无憾了。”
    周玉良道:“我可从来没这样想,把她当亲妹妹看,把她当恩人看,还没有想到男女恋情方面来。我那年发高烧,身上是内冷外热得了疟疾,我妈说是打摆子,要我去村前十字路口‘躲摆子’,说有过路人从身边过去,病就在他身上去了,我的病就好了。现在想来,没文化的人太愚昧了,这没有半点理论根据。要不是我妹去把她爸从怀化找来要我妈把我送医院里去,我早就没命了,现在我妈也很爱她,把她当亲闺女看。”
    周施雨笑道:“不会吧?你妈肯定跟你的想法不同,是把她当儿媳妇看吧?”
    周玉良有些生气了,说道:“我妈也决不是那种人,人家真心对你好,怎么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呢?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
    周施雨笑道:“你姓周,她姓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是非分之想呢?我估计你只要她不在面前你茶饭就不香,她唱戏没你做搭档就唱不好,是兄妹吗?你没有这样的想法,难保她没有。”
    周玉良说:“我们从小就是这样,两人时时牵挂,难道天下从儿童开始谈恋爱的?你问问施晴,他不同样时时牵挂他的妹妹吗?”
    周施晴说:“是的,我妹妹太可怜了,我只要看到我妹妹,就想起你跟你妹来劝我读书那天的情景,那么小就开始担惊受怕了,说愿意跟我去读书,不哭,其实是在哭,两行眼泪直往下流。”说到这里,有些硬咽了,接着又说:“我理解玉良的心情,爱情爱到最深处就成了亲情。还有我姐姐,没进一天学校门,都是苦命人。以后我不要我妹上台唱戏了,我也不想上台唱了,唱得我心都碎了,不同你跟你妹唱,在台上翩翩起舞,像梁山伯与祝英台,眉开眼笑的,唱得很开心,而我跟我妹泪都流干了。”
    周余钱道:“悲剧戏要有人唱,喜剧戏也要人唱,这要根据自身的条件才能把戏唱好。这是你跟你妹的优势,你不想唱了,想唱的却不一定唱得来。”
    周玉良也宽慰他说:“这就是你跟你妹的成功呀,你们唱得台下观众泪哗哗直流,这就是一个做悲剧演员梦寐以求的。整个《白毛女》这部戏主角就是喜儿,许多剧团唱这部戏女演员都争夺这个角色,你妹确实不错。人生要学得多种技艺才好,说不定你妹以后会靠唱戏唱歌为生。”
    周施晴说:“农村里的人有几人能靠唱戏唱歌为生?我们这次进阳戏剧团的机会失去了,随着年龄的增大,这特长就会逐渐消失。要想进剧团,只有我们这个时候考上这方面的学校,通过系统和专业学习才能成为专业演员,乐理知识都不懂哪个剧团会这样的人?所以,我们这些人要想离开农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从学校里考上大学走出去。”
    周玉良说:“对,现在已恢复高考了,初中毕业可考中专,高中毕业可考大学,我们几个必须努力,初中毕业争取考中专,中专考不起再考大学,有两次机会。”
    周施雨叹了口气说:“农村跟城里人比,我们农村肯定比不上城里,统一考试肯定不如城里的学生,再说我跟余钱两人成绩又不如你两个,恐怕难考上。”
    周玉良说:“我们刚进入初中,还有两年时间,到高中毕业还有四年,可以努力赶呀。”
    周施晴说:“古人为了考状元读书头悬梁,锥刺股,我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目不窥园,睡半夜起五更,刻苦读书。”
    周玉良说:“人穷志不穷,我们一定要考上中专、大学。”
    这时,周施雨觉得口渴要去下面小溪里喝水,才停止了闲谈。周施晴这时才想一伴事来,似大梦初醒似的,大声道:“我们只顾说话,忘了一件大事!”
    

    
    第八章 患难与共兄妹情

    周施晴似从梦中惊醒对大家说:“我们只顾说话,忘记了一件大事!大约过三更了吧?烧不烧好了忘了观察,如烧过火了就要少很多炭,部分炭都化成了灰。”说完到烧火的窑门口趴下身子,仔细观察里面是不是烧好了,如果里面是通红的,再仔细观察下烟窗出的烟,在微弱的月光下带青色了,走到烟窗看窗底部,也红彤彤的,说明烟囱边的也在炭化了,那么全炭基本炭化好了,火候已到,可封窑了。
    “准备封窑了,太封迟了炭就要少得多。”周施晴对三人说。
    几人动手,用撮箕挖些土来,把烟窗和烧火门全堵死了,弄完后,差不多是近凌晨了,几人觉得犯困,就弄些干黄毛来,在窑边和衣而睡,窑散发着大量的热气,几人不觉得怎么冷。
    到东方露出鱼肚白,几人爬起来,都去下面小溪里洗了把脸,就开始砍柴了,每人砍了担柴回家。
    过了三天,窑里的炭冷却了,几人来取炭。把窑挖开,把炭全部取出来,每人分得几担炭,因怕别人偷,几乎是全家人出动,一天挑两回把分得的炭全部挑回家。
    上学了,大家怀揣着来自不易的学费高高兴兴去镇中学报了名。当有人看到周苦妹时,有些学生指指点点:“那个姑娘是‘喜儿’。”从此以后,周苦妹就有了个绰号“喜儿”。

    光阴如水,日月如梭,弹指一挥间两年过去了,周玉良、周余钱、周施晴和周施雨等四人长成了英俊的青年,杨柳青和周苦妹也都长成了闭月羞花般的少女。
    这时早已改为夏季招受新生。仲夏,几人都参加了中专考试,可惜没一人考上。全镇共三百多人也只考上三个,都是在镇中学读初中的学生。是什么原因造成农村学生总是不如城里学生呢?是农村学生整体的智商都不如城里学生的智商吗?回答是否定的。哪么是什么原因呢?其中之一,就是农村比较贫穷,要帮家里做许多事情,学习时间相对要少些,精力分散;其二,农村学校师资力量不如城里的中学,大多是民办教师,大多数民办教师只有初中文化水平,‘名师出高徒’,老师水平低是制约了教学质量;其三,是受文化大革命的影响,没上英语课,而中专考试又要考英语。著名的王帅反潮流,他在一次考试时在试卷上写了一首别具一格的诗,轰动了全中国,诗是这样写的:“我是中国人,何必学外文,不学ABCD,同样做接班人。”不学外文,大队里办初中班没一个懂外文的人,英语这名课压根就没有上,而考试又要考英语。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英语一百分折算为百分之二十,也就说英语考得一百分,算二十分;第二年为百分之四十,第三年为百分之六十。镇中学有一位女英语老师,所以参加考试多一名课,竞争力要强得多。
    几人不灰心,打算读高中继续拚搏争取考上大学。可是这时候周施晴父亲身体越来越差了,姐姐也出了嫁,一人要养三口人,虽然是个篾匠,山里农活多,没帮手,把农活忙完没多少时间制篾货了,也没其它的收入来源,虽然寒假暑假两兄妹尽力帮家里做事,但仍是入不敷出。
    周施晴兄妹俩知道家里情况,家境清寒,最多只能供一人读书。现在虽然集体化解体分田到户了,但因农村经济基础薄弱,还没有根本性的好转,仍然比较贫穷。周施晴知道家里只有父亲人一劳动,要供两人读书不堪负重,自己是男儿应该帮助父亲养家,觉得自己的成绩还不如妹妹,她年纪还小,高考如考不大学还可以重读一两年,让给妹读考上大学把握性要比自己大,于是就对妹妹说:“你白天做事,晚上看看书,家里太困难我就不读了。”
    周苦妹说:“那怎么行呢?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该你去读,我是女儿,姐姐没进过学堂门一天,我读到了初中毕业该知足了。”
    周施晴说:“男孩和女孩同样是人,都是爸的心头肉。你年纪还小,万一高考第一年考不上可重读一两年,再说你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做些什么呢?”
    周苦妹说:“你除了力气比我大点外你又能做什么事呢?我在家可一年养两头猪,而你就不能。”
    周施晴说:“你做的事我也能做得到,养猪上山打猪草我就不会?上山砍柴我比你力气大,还可帮爸耕地耙田,我能做的事你不能。”
    周苦妹想了想说:“这样吧,到上学了爸要谁去读书谁就去,暂时我们晚上都看看书,别担搁。”
    周施晴心中暗忖:“到上学了那几天我离开家几天,让妹妹去上学。”计划好了后说:“好吧,以言为定。”
    

    
    一天,是爷爷的六十寿辰,姑姑来给爷爷做生日,她嫁在怀化郊区某乡,吃过晚饭后在闲谈中,周苦妹得知姑姑家那个村办了一个制鞋厂,全家人都在厂里上班,还有小儿子只有八岁不会做饭,一个老母亲半身不遂要人服侍,想找个人给她家一天做两餐饭,四十元钱一个月,包吃包住。
    周苦妹一听,于是对就乘机会姑姑独自在一旁时轻轻地对她说:“我今年没考上高中,我就去给姑姑家做饭,行不行?”
    姑姑一听,满口答应,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不放心。听到姑姑答应了,马上回家对父亲说:“我明天跟姑姑去,给我找个事做。”父亲默许。
    姑姑家就在舞水河边,离城还有两里多地。这里虽属乡村,但因近城,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是比一般乡村富裕些。
    由于周苦妹较勤快,不但很有耐心地服侍半身不遂姑姑的婆婆,还把家里打扫得一干二净,姑姑和姑夫十分喜欢。家务事做完,没事的时候就到姑夫的寝室里拿书看,姑夫是个看书谜,有《封神演义》、《西游记》、《三国演义》,还有《聊斋志异》和一些诗词书。在这里周苦妹并不寂寞,有表姐表弟闲时说说话,晚上有时跟着他们去厂里看电视。这是她进城后才第一次看到电视,农村这时还没有电视,只有一些企业或国营单位才有,对一般农村家庭来说,还是奢侈品。
    表姐考上了大学,在快临近上学时,姑夫办了一次大家宴,弄了七八桌菜,同村同宗的族人及亲朋好友都要来贺喜。周苦妹父亲是表姐的舅舅,当然也要来,家庭虽困难,还是要送点礼,千里送鹅毛礼轻情谊重。
    这时考上大学是一件极为荣耀的大事,不亚于过去中状元耀武扬威打马过御街。苦妹看到表姐春风满面,心里又是羡慕又是伤感,但矫情镇物不表露不来。
    虽是家宴,但也搞得比较热闹,吃过晚饭,请来的当地业余歌舞团唱歌跳舞助兴。他们的设备极其简陋,没有舞台,就在家门口的一侧露天场地上挂了一幅绘有少男少女轻歌曼舞的幕布,上面写着“怀化舞水歌舞团”,这就是演出的场地了。
    此歌舞团是这些人共同出资的,大家又是演员又是老板。团长姓潘,名宏青,是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生得方面大耳,是大家选举的。当歌舞进行一半时,周苦妹对歌舞的团长说:“潘叔叔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表姐,让我唱两首歌好吗?”
    潘宏青说:“行。不知你要唱什么歌?我们唱的歌伴奏录音是事先准备好的。”
    周苦妹说:“我清唱,不要伴奏。”
    潘宏青说:“好。”说完示意刚唱完的那年轻少妇把话筒给周苦妹。
    周苦妹接过话简,对着面前的观众说:“我表姐考上了大学,我衷心地祝愿表姐鹏程万里,事业有成!我没有什么东西送给我表姐,就送给表姐两首歌,第一首歌是《让我敲响希望的大钟》。”

    让我敲响希望的大钟,
    它宏亮的钟音响彻宇宙,
    虔诚的祝福在我心中。
    让失望从字典里删除,
    字典页页都写满成功。
    你的希望多得地球载不动,
    季节不再变化,
    只有春天不再有夏秋冬。
    让鲜花开满大地,
    永远是姹紫嫣红。
    让太阳不再西沉,
    月亮月尾圆到月初。
    让欢笑不再害羞,
    愁绪无地自由悄悄溜走。
    让时光懂得善解人意,
    为人所愿知道倒流。
    让贫穷无立锥之地,
    人类都把幸福拥有。
    让人类没有黑暗的角落,
    只有快乐安康没有忧愁。
    让我敲响希望的大钟,
    把我的祝福送到每个人心中。
    声声祝福如春风吹暖大地。
    福音随着我的心愿响彻全球。

    

    

    唱完,掌声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息。潘宏青这些人想不到这小姑娘歌唱得不赖,刮目相看了,观众的掌声要比自己这些人掌声热烈得多。观众看到一歌手要接过周苦妹手中的话筒,大家齐声喊要周苦妹再唱一首,周苦妹盛情难却,又唱了一首:《用热血谱写人生光辉的乐章》

    我从沉醉中醒来,
    慢慢张开我惺忪的眼睛,
    眼前的世界仍如同昨天。
    忙碌的世界,
    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熙熙攘攘,
    如一锅粥闹个不停。
    春风送来了春色一片,
    瞬间秋风又将来临,
    把一颗火热的心,
    如同泼了冷水。
    青春年少,
    前程似锦,
    弹指一挥间又将暮年。
    昨天脸上的泪水,
    刚被记忆风干,
    又被无情的岁月划出伤痕。
    燕子来临不忘去年的旧巢,
    我也不怕重走昨天伤痛的路程。
    美丽的青青,
    坚定的誓言,
    燃烧少年的心。
    用沸腾的热血,
    谱写不悔的一生。
    把热情溶化成动人的音符,
    唱出人生不平凡的歌声。
    不要把失败的痛放在心里,
    好了伤疤擦干泪水,
    睡一觉又是重生。
    无悔昨天的誓言,
    执着就会赢得光辉的明天。
    拥抱失败,
    比拥抱胜利还宝贵。
    在风雨中酝酿,
    才有春色满园。
    曾经有过伤痛,
    才感受到今日成功的甜蜜。
    朋友们,
    让我们张开双臂,
    拥抱这个可爱的世界,
    放飞我们的理想,
    让光明打开宇宙的天窗,
    日出唤出清晨,
    春风唤出春天,
    我们用理想唤出世界的美丽。
    我们用热血,
    燃烧出美丽的年华青春。
    我们用激情,
    奏响人生乐章最强音。
    无怨无悔,
    我们用爱心谱写人生辉煌历程。

    唱完了,大家还要周苦妹唱一首:“我不能再献丑了,还是让这些大哥大姐大婶专业歌手唱吧。”说完就转身把话筒递给了一个前来接话筒的男歌手。
    歌舞晚会散了,当周苦妹跟表姐上床睡的时候,表姐说:“你嗓子不错,歌唱得很好,怎么不去考音乐学校呢?”
    听完表姐的问话,周苦妹不觉悲从中来,忍住心中的悲痛,低声地对表姐说:“我这水平哪里考得上音乐学呢?没经过专业培训,又不懂得点乐理知识,都是随意唱,哪里考得上呢?”
    表姐说:“就是唱得有些不够规范,所以要上音乐学校学习。你嗓子好,有唱歌的天赋,这是无法通过学习学得来的,不去考考你不就不觉得遗憾吗?年轻人就是要有自信,要有股闯劲。”
    周苦妹说:“我哪里比得表姐你,生在城市郊区,见识广,人又聪明,能考上大学。我们那些山村,上几年学出家门能认得街上招牌上的字,上厕所能认得男女厕所就行了,哪里会有那么高的奢望?”
    表姐说:“城里跟山村都是一样,谁不想变成金凤凰飞出穷山窝?表妹,我看你做事挺认真,人又聪慧,肯定成绩好,你别以为生在农村,女的比男的低一等,不论诚乡男女不分贵贱,不要自卑,女的同样是人,考上大学走上仕途同样能掌印把子,当科学家。”
    周苦妹听完表姐的话,强颜欢笑说:“表姐说的有道理,听了表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觉得自己天生愚钝,没有大志,成绩又不是很好,哪里会考上音乐学院?哪比得表姐你这么有上进心?”
    表姐说:“表妹你不要谦虚,我知道你的成绩一定很好,我今年回家过年跟舅舅讲一声,要他对你跟表弟要一视同仁,不要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女儿长大了同样能赡养老人。”
    周苦妹说:“你舅没有你所说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表姐你就放心吧。”
    表姐说:“那就好,你千万别傻,以为自己是女的读书就无用。在农村,唯一的希望就是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才能跟城里人过一样的生活。”
    周苦妹心里有点悲伤,不想让表姐知道,怕说出话不自然被表姐看出破绽,于是没做回答,只是把头点了点,表姐认为是默认就不再说了。
    表姐上学刚离开几天,姑夫的老娘病情突然恶化,不几天就离开了人世。周苦妹的父亲来送葬吃豆腐,葬礼结束后就要周苦妹同他一起回家,周苦妹说不回去了,想到这里找个事做。
    父亲说:“快要读书了,还能做什么事呢?”
    周苦妹说:“我不读书了,让哥哥去读,两人读书只有你一人做事,你身体又不好,怎么供得起两人上学呢?”
    父亲说:“我来时你哥特意嘱咐我,要你回家了,要你把暑假作业做起,好准备上学。”
    周苦妹说:“我成绩又不好,读了也是白读。你回去告诉哥哥,我到这里找个事做,不回去了,要哥哥好好读书。”
    

    
    听父女俩的对话,姑姑走了过来对周苦妹说:“你如果还想读书就跟你爹回去,你要想有出头之日,就只有靠读书。你来了一个多月,给你开两个月的工资,如果还不够用,再给你借一百,够了吗?”
    周苦妹说:“我看姑姑家虽比我家强些,但也并不怎么富裕,表姐考上了大学,在大城里生活开支不小,要供她大学四年嚼用需要不少的钱。如果我跟哥两人读书,只我爸一人做事,怎么供得起?姑姑自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帮助我们呢?我是个女儿家,比姐姐幸运多了,她一天没进学校门,而我已读到了初中毕业。为了让哥安心地读书,我出来做点事,挣点钱。”
    父亲流泪了,说道:“你还刚十三岁,这么小的年纪又能做些什么事呢?”
    姑姑叹了一口气说:“你好好想想,只要你想读书,这些是大人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要担心。”
    周苦妹说:“你们不用劝我了,我如果跟哥哥一起读书,家里是这样的情况,读书就会分心,这样会影响学习,成绩不好,去读又有什么用?这样弄不好两人都不会考上大学。”
    听了周苦妹几句在理知疼着热的话,父亲和姑妈很感动,就不再劝了。
    父亲次日早晨含着泪回家了。周苦妹晚上央求姑妈给她找个事做。
    姑妈说:“工作难找,现在虽然改革开放了,允许私人开店开工厂,可是现在有几人能开得起店开得起厂?就是开得起店开得起厂,要招员工,大都是招自己的亲戚朋友。我们大队现在开起的这个制鞋厂,原来是斗笠厂,今年转产成制鞋厂,只收本村的人。”
    姑父说:“到家里帮帮父亲做做事不好吗?你还只有十二三岁豆蔻年华,正是读书的时候,有什么事适合你做呢?”
    周苦妹说:“帮爸做事,下地种田种地有许多事做不来,打算一年养两头猪,除了成本赚不到太多的钱,多种点菜,农村里大都有菜吃,挑到集市上卖,菜贱,有时还卖不掉,所以我想到城里找点事做,就是同样种菜卖,同样的菜城里价钱卖得高些。”
    姑父听完周苦妹的话问道:“你肯种菜?我跟你姑妈在厂里上班,有好宽的地没人种,你想种你就种,不要租价,你吃得这份苦吗?”
    姑妈摇了摇头说:“我觉得你吃不了这份苦。种菜说起容易做起难,买菜要早起,夏天要给菜浇水,太阳大了又不行,要等到太阳落山了才能去浇水,还要去挑粪,你一个小姑娘家不怕人笑吗?”说完把把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
    周苦妹说:“我不怕!姑妈,如果菜种得好,估计我一年有多少收入?”
    姑妈说:“如果是个成年人,能起早贪黑地种,大约能有千把元钱的收入。你还这么小,就估计不出来了。”
    周苦妹说:“我在家里星期天上山打猪草、砍柴,能提能挑,什么事都做,比一个成年人能差多远呢?”
    姑妈说:“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去读书,如缺钱,能帮得上我们尽量帮你,千万别误了自己的前途。”
    周苦妹说:“姑妈你不用劝我了,你们的负担也重,又不是一天两天,我就不拖累你们了。我主意已定,就到这里种菜卖,什么季节该下什么种,姑妈姑父到时候提醒我。我住在这里,会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吃点亏,生活费我不会少。”
    姑父说:“你怎么说起这么见外的话呢?在姑妈家里又是在别人家里。你放弃读书在这里种菜卖为你难过,我们确实不够富裕,到时候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苦妹已拿定主意就到姑妈家种菜卖。次日天刚蒙蒙亮就起床,梳洗完后就开始做饭,吃过早饭扛着锄头准备去挖地,刚出家门老远看到哥哥来了,放下锄头等待哥哥,知道哥哥来的目的。
    周施晴一见妹妹的面就流泪了。



    第九章 高义薄云流水长

    周施晴一见妹妹的面就流泪了,理怨道:“你怎么讲话不算数?不是讲好了吗?你怎么不等爸开口就自做主张不读书了?小小的年纪就扛锄头种菜卖了,怎么使爸过意得去呢?”
    周苦妹说:“我把情况给爸说了,爸要你去读书。”
    周施晴说:“我这两天仔细想了想,我两个只能一个去读书,还是你去读考大学有把握些,一则你成绩并不比我差,二则你年龄比我小,万一第一年考不上,还可以重读。”
    周苦妹说:“你想错了,男女的智力发育有区别,小时候一般男孩比女孩调皮,女孩要比男孩成绩好些,到了中学,随着所学的知识进一步广泛和深奥,智力的优劣就显现出来了,这时候的成绩男生优于女生,这是自然规律。我小时候成绩不错,到高中就肯定不如你。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你去读书好。走上社会后,男女仍然有区别,男主外女主内,男主外在外面打拼,是一家之主,更需要文化知识,女主内只是家做家务事,相对要轻松些。”
    周施晴说:“你说的还是以往的旧观念,因循守旧,是有意说给我听的。随着时代的发展,移风易俗,男女平等了。”
    周苦妹说:“几千年来的风俗,一下子改得过来吗?就像一个人有不良嗜好,积重难返。你说的移风易俗,男女平等,是个漫长的过程。哥,不要说了,我已跟爸说好了,不能违背爸的意愿。”
    周施晴说:“爸处两难之地,你主动跟爸这么说,不就依你了?爸又不知道内情,谁继续读下去考上大学把握性大些爸哪里知道?这不算,你还是跟我回去,一起亲自跟爸说,把各自优势说给爸听,爸同意谁读书谁就去读书。”
    周苦妹说:“我不回去了,已经跟爸说好了,回去又来,浪费车费钱,又耽误时间。哥,不要站在这里只顾说话,去把早饭吃了,到姑妈家休息一天,明天回去,我不陪你,要去挖地,准备种菜。”
    周施晴吃了早饭,到下午姑妈姑父下班回来,央求姑妈姑父帮他说说话,要妹妹回去读书。到了晚上,不论大家怎么苦劝,周苦妹仍是坚持要哥哥回去读书。
    次日,周施晴流着泪回家了,过了几天就跟周玉良、周施雨等几人去报了名上学了。

    

    

    星转斗移,转瞬又是一年过去了,不觉又到了秋末冬初。
    今天晚上的电影轮流到高家乡大队,按自然村轮流,今晚在对面溪那边那个村子放影。天未黑,杨柳青吃了晚饭就来叫周玉良。是两个多月才有机会看的电影,基本上大都要去。如果不怕溪水凉脱鞋蹚水过去就近些,因为冬季是枯水期,水很浅;如果绕道去经过一座木桥,就是走弓背要远得多,绝大多数年轻人是走弓弦蹚水过去。
    同去看电影的有很多人,到了溪边,脱鞋蹚水过去的会主动背一个要好的人过去。大家知道周玉良跟杨柳青不是兄妹,却亲如兄妹,是没人主动要背他俩过去的。
    到了溪边,两人都准备脱鞋,有人见了笑道:“只有哥哥背妹妹,哪有妹妹背哥哥?”
    杨柳青笑道:“就不可以改变下这传统习惯吗?”
    周玉良说:“你力气小些,我力气大些,还是我来背你,不然到了水中你承受不住两人倒在水里,今晚的电影就看不成了。”
    杨柳青听完周玉良的话,方停止解鞋带脱袜。当周玉良背上杨柳青时,有人打趣道:“你以后出嫁了是不是还是你的玉良哥背你出闺门呢?”
    杨柳青在周玉良背上笑吟吟的回答说:“当然是我哥背。”
    又有人打趣道:“要是你玉良哥不肯背你呢?”
    杨柳青说:“不肯背也要背,哪里有哥哥不肯背的道理呢?”
    又有人打趣道:“要是你玉良哥不愿当你的哥了呢?你还要他背吗?”
    杨柳青仍是笑吟吟地回答说:“不当我哥又当我什么呢?”
    有人笑道 :“谁知道你把他当什么?”
    这时大家先后蹚过了溪。周玉良也蹚过来了,放下杨柳青,一边穿袜一边对杨柳青说:“别理他们,都是些烂嘴拿我俩寻开心。”
    杨柳青且不以为然,虽不开口说什么,但仍是笑吟吟的,显得有些开心。
    这群人先后到了放电影的村里晒谷坪,各自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站着。等了不到十分种就开始放影了。今晚放影的是著名电影影员陈冲主演的《小花》。当电影一开始,小花在站在一个小山包上,俯视路上络绎不绝解放军行军队伍,主题歌响起,由著名歌唱家李谷一主唱。当看到解放军队伍已过完,没找到哥哥,电影特写小花脸上挂着两行泪花时,杨柳青情不自禁一只手抓住了周玉良一只手,并对周玉良说:“世界上只有亲情难割难舍,兄妹离别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周玉良说:“是啊,人生最应珍惜的是感情,感情是人一生不可或缺的精神支住,一生的痛苦和幸福大都因为感情,兄弟兄妹情,父子父女情,母子母女情,特别是夫妻情,可决定人一生的幸福。”
    杨柳青说:“是的,人一生最痛苦的是亲情难舍,爱情难断,才会有这么这么多悲欢离合的故事,如果我以后也会碰到像电影里失去我最亲爱的人,我也不想活了。”
    周玉良说:“别想那么多,你小小年纪想得太多了,这些还不是你想的事。”
    杨柳青说:“都说人生不会一帆风顺,月有阴晴圆缺,人悲欢离合,我就是担心,以后某个时候会离开我最亲爱的人。”
    周玉良说:“人生的悲欢离合是避免不了要发生的,要避免悲剧的发生,自己把握好自己情感,不做后悔事。不要说了,别影响人家看电影。”
    两人不再说话,认真看电影。到电影结束,同一村的回来时,有人又打趣杨柳青说:“小花找哥哥找得泪花流,你以后不见了你哥也要找到泪花流吗?”
    杨柳青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不见了哥哥,哪个妹妹不会找得泪花流呢?”
    有人说:“都说你有唱歌的天赋,你现在能唱《妹妹找哥哥泪花流》吗?”
    这时已到了溪边,周玉良脱下鞋袜背杨柳青,杨柳青在周玉良背上真唱起来:

    妹妹找哥泪花流,
    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

    周玉良听。”
    到了村边,大家要分路了,大家都不带手电筒,借看朦胧的月亮走。周玉良和杨柳青刚走到一家人的屋旁,突然他家窜出了一条大黑狗,大家知道他家这条大黑狗刚产仔特别凶,同路的人没命的朝前跑,跑了不远杨柳青落在最后,周玉良忙停下脚步反身迎着狗,要杨柳青快跑,自己急中生智脱下一只鞋当武器跟扑上来的狗搏斗。
    杨柳青看到此情景,急得快哭了,一边想找什么棍棒之类当武器帮周玉良把狗打跑,一边大喊这家主人把狗唤回去。杨柳青没找到武器,也脱掉自己的鞋要来帮周玉良打狗,周玉良要她别过来,一边把手上的鞋没命朝狗头上打,一时跟狗相持不下。这时主人听到喊声立即走来把狗唤回去了,问两人被狗咬伤了没有。
    周玉良喘着粗气说:“腿上咬了一口,不要紧,幸好我把鞋脱掉了一只,不然今夜我就被你家狗咬死。”
    听到狗这么狂吠,又听到周玉良骂狗杨柳青叫狗主人的的声音,杨柳青的妈和周玉良爸妈都出来了,当看到杨柳青十分心疼地样子,知周玉良被狗咬了。
    两人的父母都出来了,只见杨柳青十分心疼地问周玉良:“是咬到腿上吗?很痛吗?”
    周玉良笑了笑,显得毫不在乎地回答说:“不痛,不要紧。”
    

    
    大家一起来到周玉良家。这时沅江镇所有农村有电灯了,已结束了煤油灯时代。杨柳青要周玉良把裤腿搂上去,要仔细查看被狗咬的地方,一边帮他楼裤腿,一边说:“今晚不是哥帮我挡住狗,我就没命了。”
    周玉良轻描淡写地说:“我是你哥,应该是这样。”
    仔细查看了下,幸好冬天穿有两层裤子,上面是层单裤,里面是有较厚绒毛的裤,被咬的地方虽有点浮肿,但狗的犬牙没刺穿裤,一旦被刺破皮肤,就有感染狂犬病的可能,必须要注射狂犬病疫苗,以防万一。
    两方大人看到两人这么有情义,会心地对望了一眼笑了笑。

    岁月如流,转瞬又是冬去春来,不觉又到了山花烂漫的春天。
    今天,又是星期天,农村学生基本上这天都要上山砍柴。杨柳青吃过早饭,也加入了这个队伍。这些大大小小的学生砍柴队伍,二十几人一路走起是一条较长的队伍。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周玉良跟杨柳青仍走在一起,看到眼前的群山葱翠,百花争艳,山涧小溪里绿水潺潺,溪边的杨柳依依,迎面吹来的风弥漫着山花的馨香,不禁使两人心旷神怡。真是:

    其一
    缕缕东风滋嫩柳,茸茸芳草映春晖。
    桃梨朵朵媚烟客,莺燕声声鸣翠微。
    日暖清江诱鸭戏,香飘四野伴筝飞。
    霞光晚照踏青路,山水犹怜不忍归。

    其二
    金浪随风漾陌田,芳菲一片接云烟。
    斜阳彩绘遍花海,朝燕剪霞满画川。
    何处少郎吹牧笛,谁家红袖弄丝弦。
    江南春早谢天赐,堪比桃源不羡仙。

    这是两首七律,单道江南春色之美。
    到了山上,在砍柴时,两人仍在说些闲话。周玉良十分感慨地对杨柳青说:“春天多美啊,怪不得历代文人骚客爱写文章写诗词歌颂春天。”
    杨柳青说:“是啊,山清水秀,百花争奇斗芳,是花的世界,是花的海洋,如身入画境。我觉得文人骚客喜欢春天,不但是因为春天美,还因为春天是个使人富有憧憬的季节,就像人一生的少年的时代,是富有幻想的年代。”
    周玉良说:“对!妹,你正当青春年少,是在春天的花季,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代。我觉得花季虽美,人生青春年华但很短暂,应该好好珍惜!”
    杨柳青说:“你我同处在人生的花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候,都该好好地珍惜。这个时候,是我们学习的时候,应练好为以后人生事业奋斗的本领,同时也应珍惜这时建立的各种感情,人生的幸福一半建立在物质上,另一半建立在彼此之间的感情上,一生的幸福靠自己去争取,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周玉良听了杨柳青的话笑道:“听妹今天这几句话,给人老气横秋的感觉。”
    杨柳青笑道:“我说的这几句话,都是戴眼镜的老夫子才能说的吗?哥,你刚才说的几句话跟我说的有多大区别呢?”
    周玉良道:“当然,我还没听到一个花季少女说这样的话,你怎么知道人的一半幸福建立在彼此之间感情之上,‘彼此之间’,具体是指什么之间呢?”
    杨柳青被周玉良这么一问,脸上不觉泛起了红晕,笑道:“哥,你又不是三岁小孩,这明白不过的话要明知故问呢?问得妹不好意了。”
    周玉良说:“妹,我们都还在为自己谋幸福练本领的时候,应心无旁骛,其它的别去想。”说到这里,瞥了她一眼,见她把身子转到一边去了,弯着腰在砍柴,怕她不高兴,于是接着又说:“妹,我们青梅竹马,还用得着去多想吗?”
    杨柳青听完周玉良最后一句转了身过来,只见她脉脉含情地瞅了一眼周玉良笑了,周玉良也笑了。
    两人一边砍柴一边谈话,几乎成了两人世界。这时杨柳青闻到山坡上哗哗的声响,一眼望去是山顶上有人滚木头下来,于是对周玉良说:“上面有人滚木头下来,不安全,离这里远点吧?”
    周玉良说:“不要紧,这边地势平缓,那这坡陡,他们不会往这边滚。你看那边砍柴的人多,这边只有我两人,柴多些。”
    杨柳青听完周玉良的话就不在意这件事了。
    砍树的为了增大劳作效益,把砍的树锯成几段,扛到山坡较陡的地滚下去,可省去下山这段路不用扛,事半功倍,这叫“放滚木”。
    周玉良跟杨柳青两人一边砍柴,一边谈话。这时山顶有人大喊:“下——面——有——人 ——吗——有 ——人——小——心 ——,有 ——根 ——木——头——滚——下——来——了——”
    杨柳青是面朝山顶砍柴,而周玉良是面朝山下,这样以便谈话,杨柳青看到山上有一根大木头像一条巨龙朝这这个方向溜来,小树和毛草向两边摆动,瞬间更近了,看方向朝周玉良站的方向溜来,忙大喊道:“哥,快躲开——”
    此时南风正竞,刮得树叶呼呼直叫,周玉良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要自己躲开什么。杨柳青看到比腰还粗的一根木头朝周玉良站的地方溜下来,眼看就要撞到周玉良了,倾刻间会有生命之忧,于是毫不犹豫地一边大喊“快躲开”一边竭力朝周玉良扑去,想竭尽全力把周玉良推开,可是用力过猛自己仆倒在地上,周玉良被推开了,躲过了一劫,可是自己没有躲开,巨大的木头朝小腿上溜下去。
    周玉良倒在地上,看到杨柳青也倒在地上,这时已看清了,一根巨大的木头像条蟒蛇朝山下溜去,这时已完全清楚了。看到倒在地上的杨柳青裤腿被树刮破了,血往直往外冒,知她为救自己受了重伤,不禁痛泪直往外涌,大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傻,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一边说一边迅速爬起来把她扶起来坐着,忙查看受伤的左腿,只见伤处的血如一根红线往外射,知是断了一根小动脉。周玉良顾不得古训“男女授受不亲”,忙把她左腿裤子搂上去,看到左小腿一条两寸长的大口子,要她自己用裤腿封住伤口,捏住伤口阻止血流,急忙用手把自己外面本已破烂的旧衣撕了几块,扎成长带,在伤口的上方紧紧地扎住,血方基本上止住了,但是包扎的布带慢慢地被沁出的血浸湿了。周玉良在一边仔细查看刚才包扎得好不好边,一边流着泪对杨柳青说:“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为了我把自己命都不要了?”
    

    
    杨柳青头上已是满头大汗,忍着疼痛微笑着说:“只要哥平安无事,我受点伤不要紧。”
    这时同来砍柴人知道杨柳青被滚下来的树滚伤了,都停止了砍柴走了过来,有人大骂山上的人不长眼为什么树往这边滚。山上的人听说树滚伤了下面砍柴的人,忙下来观看,到了跟前解释说:“本来是朝山那么滚,谁知被一蔸树挡了一下改变了方向。”
    周玉良满腔怒火地对放滚木的人说:“你们这些人放滚木这么不小心,滚伤了人你们自己负责,你们赶快准备钱,我把我妹背医院去,如果不送钱来我再来找你们。”说完,对同来的伙伴说,把两人砍柴的刀等工具带回去,砍的柴不要了,把话说完立即背起杨柳青下山。
    周玉良背着杨柳青快步地走,有时问问背上的杨柳青:“妹,腿很痛吗?”
    杨柳青说:“哥,不痛,就是觉得头有点晕。”
    周玉良说:“你头晕是流血过多,到医院我给你输些血头就不晕了。”
    杨柳青很激动地说:“哥,你真好!可是我不需要,我正年轻,造血功能好,不久就会恢复的。”
    周玉良说:“我是男人,生命力比你更旺盛,给你输些血你恢复得更快。”
    杨柳青说:“不要紧,哥不要担心,就是腿很痛,肯定是我的腿脱臼了。”
    周玉良说:“妹,你忍着,到了家里,我要我爷爷给你把脱臼的腿合上,这问题很简单,就是有段时间腿有些痛。”
    杨柳青哭了,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哥,我,我不怕痛,就是,就是怕残废,就嫁不出去了。”
    周玉良劝慰道:“妹,放心,腿脱臼这问题好办,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不好对症下药,怕治不好。妹,这你长得漂亮,心地善良,有人会喜欢你的。”
    杨柳青趴在周玉良背上,头紧紧贴着周玉良的脸,轻声说:“哥,妹万一残废了怎么办?”
    周玉良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哥娶你。”
    杨柳青哧哧地笑起来了,笑后但仍问道:“哥,你一直是把我当亲妹妹,怎么想到要娶我了?是骗我的吧?我不相信。”
    周玉良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哥几时骗过妹?”
    杨柳青道:“就是哥没骗过妹,才不相信哥会娶我。小时候我看到大姑娘嫁了哭哭啼啼,十分害怕嫁,也十分害怕离开哥,于是有一次就对哥说:‘哥,你长大了反正要娶媳妇,就娶我吧?’哥回答我说,我们是兄妹不能结婚。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我跟你坐一块滑板车,跟我们一起玩的几个伙伴看我俩这么好,说我们是两口子,哥听到了非常生气,他们说你姓周,我姓杨,不是兄妹,而你说是兄妹,还要跟他们打架。哥,今天突然想到要娶我了?哥是不是逗妹好玩?”
    周玉良听完杨柳青的话,有点急了,马上回答说:“那时年纪还小,不懂事。”
    杨柳青问道:“今天突然懂事了?哥在我受伤后就突然懂事了?从前为什么从来没听到你对我说要娶我?哥,看妹受伤了,是安慰妹吧?”
    周玉良道:“哥是真心要娶你,你不是很担心残废了没人娶你吗?”
    杨柳青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周余粮道:“哦,原来是这样,哥是看到妹残废了才无奈其何娶妹,如果妹不残废哥就不娶妹了?”
    周玉良仍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妹,别担心,同样娶。”
    杨柳青道:“我不相信,这话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等到我今天受伤了才说呢?我怀疑歌的诚意,肯定是安慰我的话,等到医院把我伤治好,哥又会把我当亲妹,如果是这样,妹宁愿残废了。”说完嘤嘤地哭起来了。
    周玉良听完杨柳青的话,不知怎么回答,见她又哭得伤心,就急不择言回答说:“妹,你如果不听话,拒绝治疗残废了哥就不娶妹了。”
    杨柳青停止了哭泣,带有三分愠怒大声道:“哥终于说出真话了。妹残废了哥不愿娶妹了,刚才说得好好的,不到两分钟就反悔了。”
    周玉良听完杨柳青的话更急了,忙解释说:“你是估意拒绝治疗,哥不娶你,如果妹听话怎么不娶呢?”
    
    杨柳青道:“你真心娶我怎么要到我受伤后才说呢?平时又不说不是成心哄妹吗?”说完又幽幽啜泣起来,似乎很痛恨周玉良,还用一只手轻轻拍打他的胸脯。
    听完杨柳青的话,周玉良急得要发誓赌咒了,把头扭转过来大声说:“哥发誓……”
    杨柳青大声说:“别发誓 ……”
    周玉良没等杨柳青把话说完大声说:“不发誓你又不相……”话末说完一头撞到树上,两眼直冒金星,站立不稳,杨柳青差点从背上跌落下来。
    杨柳青咯咯咯地大笑道:“哥,我要你别发誓,要你看路要撞树了。”
    周玉良靠住树直喘粗气,大声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杨柳青笑着说:“我不是要你不要发誓看眼前的路吗?”
    周玉良说:“后面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杨柳青道:“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哥打断了,哥为什么这么急要发誓呢?”
    周玉良哭丧着脸,显得很委屈的样子对杨柳青说:“妹冤枉哥,哥怎么不急呢?”
    杨柳青咯咯咯地大笑道:“妹腿痛得难受,故意逗哥玩的,哥怎么就当真了?”
    周玉良靠着树也笑起来了,两人都笑起来了。
    周玉良笑道:“你这调皮鬼这么拿哥寻开心呢?哥真把你背去找个男人嫁了。”
    杨柳青笑道:“妹就在哥背上,还哪去找?”说完把头伏在周玉良肩上羞涩地笑了。过了会,看到周玉良两颊汗流如注,知他背累了,于是很关切地对周玉良说:“哥,你累了,休息会吧。”
    周玉良说:“不能休息,早到家一会,你就少一会痛苦。”
    又过了会,周玉良终于十分艰难地把杨柳青背回家了。刚到家门口,就大喊爷爷,要爷爷把杨柳青脱臼的腿合上。爷爷老了,不上山去做事了,一般都在家里。
    爷爷要周玉良把杨柳青放在他床上,要她仰卧着躺正,并十分关心地问她怎么受伤的情况,是哪只腿,还问放滚木的是哪个村的,杨柳青忍着痛一一做了回答,但是心里有点不明白,这些情况周玉良很清楚,为什么不问周玉良偏要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把脱臼的腿活节合正?周玉良十分关切地坐在杨柳青身边,并握住她的一只手。爷爷一边问一边轻轻地捏她受伤的腿,声东击西不等她注意,左手按往她脱臼的大腿,右手握住她脚踝关节用猛力一扯,听得“啵”一声响,把脱臼的腿骨合上了,杨柳青只觉得一阵巨疼痛得乎要昏过去,下意思抓紧了周玉良的手,这时才明白爷爷与周玉良的用意。
    周玉良放开了杨柳青的手。爷爷把杨柳青脱臼活节刚合上的腿用手摆动了几下,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对周玉良说:“快把你妹背医院去,把伤口处理好后,过两天就可出院,我可给她敷草药,不会有明显的伤疤。我现在就去跟那放滚木不长眼的人理论,医药费要他们出。”
    周玉良看杨柳青虽强装笑脸,但知她十分痛苦,不觉又流下泪来,再次背起杨柳青朝医院走。
    到了医院,周玉良立即叫医生来给杨柳青处理伤口,自己去办入院手续。当一切办妥后,周玉良问医生:“看我妹脸色苍白,我打算给她输些血。”
    医生问:“你知道你跟你妹血型相同吗?"

    
    第十章 兄妹恋人难猜想

    医生说:“亲兄妹不一定血型相同。”
    周玉良说:“我们不是亲兄妹。我哥哥考兵抽血化验,告诉我是‘O’型血,‘O’型血是万能的血。这样好吧,你把我跟我妹妹的血化验下,如能输我的血就输,不能输再想办法。”
    医生同意了周玉良的意见,经过化验,杨柳青是“AB”型血,很幸运,周玉良是跟哥哥一样是“O”型血。当把整整五百毫升的血挂输液架上时,杨柳青感动得流泪了。
    周玉良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坐在杨柳青身边,刚坐下觉得头有些晕,看病房四周墙壁都在旋转,于是下意识把两眼闭着,豆大的汗珠从两颊滚落下来。这一幕情景被杨柳青看到了眼里,抓住周玉良的手流着说:“哥,哥,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抽这么多血?”
    当周玉良睁开眼睛看到杨柳青眼含泪水,宽慰道:“妹,不要紧,哥身体健康,几天就恢复了,无法跟妹为了我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相比。妹,你要赶快恢复健康,别耽误课,我们争取考上大学。”
    杨柳青激动地说:“我今生没有亲哥哥,遇到了你这个哥哥,我知足了。哥,你经常回忆小时候的事吗?我经常做梦,我们天天在一起玩。”
    周玉良说:“我没有妹妹,有你这个妹妹也知足了,没有你这个妹妹,我六岁那年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妹,我同样爱回忆往事,往事就像珍藏在心中的美酒,越放越醇。在梦里,经常跟你在一起玩耍,当我独自一人静坐的时候,常常想起你。妹,不论跟你在不在一起,妹永远在我心里。”
    杨柳青听完周玉良的话:“哥,你把我永远装在心里,我同样把哥永远装在心里,看得比我自己生命还重。哥,我问你一件事:小时候,我知道你真心真意把我当亲妹妹看,可是我们并不是一个家庭,可在旁人眼里,我们不是兄妹,有人开玩笑你为何那么生气?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是一根筋、二百五。”说完笑起来了。
    周玉良也笑起来了,说:“我不允许任何人污辱你。人家说我是一根筋就是一根筋了吗?说是二百五就成二百五了吗?”
    杨柳青说:“哥,你真好!这使我想起了古时的柳下惠,又使我想起了跟祝英台同床同桌三载不知祝英台是女流的梁山伯。哥,我有时看你真像个憨直的梁山伯,我有时做恶梦,我成了祝英台。哥,我不愿做祝英台。”
    周玉良笑道:“那是梦,当不了真。这世上没有祝英台那样的悲剧人物了,命运都把握在自己手里,不同从前,自己的婚姻自己却做不得主。”
    杨柳青说:“我有时莫名其妙有些恐惧,好像有一个神奇的力量要把我们分开,我一想到这就万念俱灭,不想活了。”
    周玉良安慰道:“不可能的事,是你多虑了。你父母对我也很好,我父母也十分喜欢你,谁把我们分开?别胡思乱想,我们目前一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两人正说到这里,周玉良的母亲来了,杀了一条母鸡炖汤给杨柳青送来了,当见到杨柳青就流泪了,哽咽道:“好闺女,你又救了你哥一次,真比亲妹妹还亲啊!”
    杨柳青淡淡地笑了笑说:“你一直喊我闺女,把我当女儿看,从今天起我叫你妈吧。哥同样把我看得比他生命还重,这是我做妹妹应该做的,妈别要再提这事了。”
    听到杨柳青叫自己“妈”了,周玉良娘高兴得热泪盈眶,说道:“闺女,我没闺女有你这个闺女不知哪世修来的福,我家是那么一个家,怕委屈了闺女。”
    杨柳青听完娘的话,微笑说:“妈,你说哪里话?同一块天,同在一块地,同喝一条溪的水,有什么两样呢?我跟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比兄妹还亲,今生我有这个哥知足了。”
    杨柳青一席话说得在杨柳青旁边坐的周玉良很感动,不禁掉下泪来,怕人看见,忙把头转向一边面对墙,把泪擦掉然后对娘说:“妈,把妹扶起来乘热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杨柳青刚吃了几口饭,她的娘也送饭来了,也炖起了老母鸡。当她看到挂药瓶的支架上挂有一瓶红色的液体,知是给女儿输血液,于是说:“又不是受太大的伤,怎么要输血呢?”
    杨柳青说:“我说不需要,哥坚持要输血,是哥的血液。”
    杨柳青的娘对周玉良说:“你把你妹宠坏了,流的血又不是很多,不必要。”
    周玉良微笑着对杨柳青娘说:“你叫我的娘为妈了,我也该叫你娘了……”
    杨柳青明白周玉良的心思,笑道:“你叫吧,我妈不会吃了你。”
    周玉良听完杨柳青的话,才转过身,只见她娘很慈爱地朝着自己微笑着,这时周玉良再也不拘束了,微笑着说:“妹叫我娘为妈,我也该叫你为妈了,希望你收下我这个儿子。”
    杨柳青娘笑道:“你们天天‘哥哥,妹妹’地叫,早该改口叫妈了。好,我今生没有儿子,有了你这个儿子心满意足了。”
    周玉良诚恳地道:“今生今世我会把你当亲娘看待。”
    杨柳青对妈妈说:“妈,有了儿子不只顾高兴,前面这个妈已给我炖了老母鸡,这支鸡就给哥吃吧?”
    周玉良说:“妹,你一餐吃不完明天再吃,伤口不痛了后天我来背你去读书。”
    这时,爷爷拄着拐杖来了,杨柳青十分亲热地叫了声“爷爷”。爷爷很高兴地应了声,然后要杨柳青母亲把杨柳青受伤的腿裤脚搂上去,把用牙嚼碎的药敷在曾经脱臼肿痛的地方。周玉良回避了。爷爷临走前对周玉良说:“我老了,这几年不大上山采药了,还有几样药没有了,你明天耽误一天课去采一天药。”
    周玉良走了,杨柳青妈看到女儿那恋恋不舍的眼神,知道了女儿的心事。
    翌日,周玉良睡醒起床后,觉得精神比昨天强些了,但仍觉得有点力乏,知是给杨柳青输血的缘故。吃了早饭,周玉良拿起一把约两尺长的长把刀,扛起一把小锄头,背起一个竹篓来到爷爷家,问爷爷需要哪几味药。

    

    
    爷爷说:“江边一碗水,文王一支笔,丢了棒,过江龙,这几味药所剩不多了,都是跌打损伤的良药,是不可少的。如果碰到七叶一支花,将军,也顺便采来。半边莲、鱼腥草、何首乌、四眼草,这些药附近山里有,我吃过早饭去采些来。我说的这些药你记得吗?”
    周玉良说:“记得。”
    爷爷又说:“记住,将军、江边一碗水和过江龙生长在水边,文王一支笔和和七叶一支花和丢了棒生在大青山里,大都生长在野兽和人迹罕到。的高山悬崖上,爬悬崖上去采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经过一天的跋山涉水,周玉良终于把所有需要的药找来了,回到家里,已疲惫不堪。爷爷把几味跌打损伤的药调制好,周玉良已吃了晚饭,恢复了点体力,拿起这帖药有点步履蹒跚地朝医院走。
    杨柳青在病房里正跟几个病友在说话,看到周玉良来了,马上停止了聊天,立即站起身来跛着脚迎了上去。周玉良见了,马上快步走上前去扶住,并说道:“别走路,走路会把脚走伤的。”
    杨柳青看到周玉良脸上和手上有几道被荆棘划破的血痕,面带倦容,知是到青山老林中给自己采药,心里十分感动,说道:“哥,你受苦了。”
    周玉良佯嗔道:“妹,你怎么讲这样的话呢?”
    杨柳青感慨地说:“我知道,我们之间已不能用语言来表达了,一切都在不言中。哥,可是我心里的感受仍想用语言表达出来。”
    周玉良微笑道:“妹,你想说什么我早已知道,我希望你赶紧恢复健康,争取考上大学。你妈允许你明天出院吗?已耽误一天课了。”
    杨柳青说:“我妈有些担心,不住院怕伤口化脓,会留下伤疤。”
    周玉良说:“不要紧,你可口服消炎药,四环素,或头孢氨苄甲氧苄啶胶囊也行,伤口敷草药,不要沾生水,上学放学我背你,不会化脓的。”
    杨柳青说:“好,我听你的。明天要我妈办出院手续,你早吃点早饭来背我。”
    周玉良说:“我把药放这里,要妈把你药换下。膝盖脱臼处还肿着吗?感觉今天比昨天强些了吗?”
    杨柳青说:“昨晚一夜不合眼,今天强些了,只要腿不动就不痛。”
    周玉良又问:“那伤口处呢?”
    杨柳青回答说:“也比昨天强些了。哥,妈回家去了还没来,你就给我换药吧?昨天给我缝伤口还不是男医生?医院里不避讳这些的。”
    周玉良有点踌躇,显得有点为难,杨柳青又催了一次,周玉良才开始动手。周玉良首先把杨裤脚挽上去,多然后十分细心地把昨天敷的药轻轻揭掉,拿干毛巾,用温开水打湿,把残留的药擦干净,然后又轻轻地把刚拿来的一帖药敷上。
    杨柳青深情地看着周玉良,柔声地说:“哥,你可报考医科大学,很适合当一名医生,这么轻柔小心,本来有点痛经你一弄不痛了。”
    周玉良说:“做为一名医生,就要有职业道德,要富有同情心,要细致入微,尽量给病人减轻痛苦。妹,你这是为我受苦,要是我耳朵灵敏点听你的话早离开那危险地方,今天你哪里会躺在这里?”
    杨柳青娇嗔道:“哥,你这是说哪里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就是人生,正因为人生中有各种灾难,一人很难扛得住,所以自古以来都要找个伴侣。哥,你不是说我们之间不能再用语言表达了吗?为什么哥你还是要把话说出来呢?”
    周玉良听完杨柳青的话,低头笑了笑后说道:“我跟你一样,明知不能用语言表达了,言难尽意,还是忍不住想把它说出来,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杨柳青说:“哥,我妈怕我腿上留下伤疤,我倒想留点伤疤。”
    周玉良听完杨柳青的话诧异,问道:“为什么?奇谈怪论!一个漂亮的姑娘腿上留下伤疤有损你的容颜,我希望你白璧无瑕。”
    杨柳青说:“我想世界上没十全十美的人,总会有点瑕疵,残缺美会使人更喜欢,就像好吃的东西不让人吃饱,吃得太饱反而不知味了。我小腿上这个伤疤有特殊的意义,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我同时也希望你那次为我挡狗,腿上被狗咬了一口留下点伤疤,使我永生难忘,可惜什么也没留下。”
    周玉良听完扬柳青的话微笑着动情地说:“妹,这一切在我心里已深深地烙上了烙印,永远不会忘记了,不必要在肉体上留下伤疤。”
    杨柳青听完周玉良的话,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只手,显得很感到望动,柔声道:“是吗?哥,你不会忘记吗?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我分别要考你一次,看哥记不记得。”
    周玉良笑道:“考吧,如哥忘了妹处罚哥。”
    杨柳青含情脉脉地瞅着周玉良问道:“怎么处罚?”
    周玉良道:“拿个大棒,把哥的头使劲敲三下。”
    杨柳青笑道:“用大木棒使劲敲三下如把哥敲……”没说完突然捂住嘴不说了。
    周玉良笑道:“你是怕把哥敲死了吧?敲死了就敲死了,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谁要哥把这么大的事忘记呢?”
    杨柳青娇嗔地白了周玉良一眼:“要我拿大棒敲我不干,一旦失手,妹太孤寂了,寂寞难耐,用酒浇愁,举头望月成三人……”
    周玉良笑道:“那怎么办?那就罚哥不吃不喝面壁一个月思过。”
    杨柳青低着头,显得有点忧伤,轻声地说:“这跟用大木使劲敲三下有什区别呢?”
    周玉良仍笑着问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办呢?那就别处罚哥了吧?”
    杨柳青又笑起了,轻声道:“罚仍然是要罚,不然妹心里会十分难受的。”
    周玉良饶有兴趣地追问道:“怎么罚哥?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招处罚哥?”
    杨柳青偏着头有些羞羞答答地,轻声问道: “哥猜一猜?”
    周玉良摇了摇头说:“猜不出,谁猜得出妹到底要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样惩罚哥?”
    杨柳青偏着头继续问道:“真的猜不出?”
    周玉良摇了摇头。
    杨柳青微笑着说:“很简单,对哥来说难又不难,猜得到吗?”
    周玉良再次把头摇了摇说:“猜不到。妹,别卖关子了,说给哥听听吧,看用什么稀奇古怪的花招惩罚哥?”
    杨柳青把头低着,羞赧了脸轻声说:“就像你小时候跟我跳田输了,背着妹绕村里晒谷坪一圈。”
    周玉良一听,笑道:“好,好!你怎么还记得我背你的事呢?”
    杨柳青脉脉含情地瞅着周玉良笑道:“有趣呀。”
    周玉良笑道:“背你有什么趣?你小时候妈不常背你吗?”
    杨柳青羞涩地羞着说:“那不同,哥背我,小伙伴们大喊,背起个新娘子,背起个新娘子,挺好玩。”
    周玉良笑道:“童年的游戏都好玩,所以都难忘记童年。”
    说了会话,周玉良看天色不早了,夜幕早已降临,于是对杨柳青说:“天气不早了,我要走了,明天我来背你去上学。”说完一步三回头走了。
    杨柳青爬起床,目送周玉良走后,爽然若失地坐在床上。
    “杨妹子,去的真是你哥吗?”等周玉良走远了,一个五十出头女病友问道。
    “是。”杨柳青漫不经心地回答说。
    “看你两人情意绵绵的,不像你哥。”女病友问笑道。
    杨柳青听完那病友的话,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不像我哥?”
    那病友笑道:“看你俩的眼神,倒像对恋人,你两个是在谈爱吧?”
    

    
    杨柳青脸泛起了潮红,羞涩地笑道:“我们还小,都还在学校读书,不能谈恋爱。”
    病友仍兴犹未尽继续戏谑道:“这有什么紧?读书时谈好恋爱,毕业后就可以结婚了。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关键是要选对人。我看你这个哥一表人才,话里眼神里都透着情,看样子很喜欢你,也配得上你,你没看错人,真情难得,你可要珍惜啊!你们碰上了好时代,姑娘可自由找恋人,不像我们那个时代,是父母大人做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嫁人就像种地田里撒种子,好不好靠碰运气,哪像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两人未结婚已在做结婚梦了。”
    她毫无顾忌的一席话说得杨柳青更加不好意思了,也不反驳,只是红着脸低着头哧哧地笑。
    次日,天刚亮,娘外出干农活去了,周玉良很早起床洗脸漱口,在做饭时有些人还刚起床。把全家人吃的菜炒好后,还还特意给杨柳青煮了三个鸡蛋。饭熟后,周玉良急急忙忙吃了早饭,便给杨柳青用大碗盛了一碗饭急如星火赶到了医院。
    杨柳青把饭吃完,把空碗寄存在病房里,要她妈来办出院手续时拿回去,紧接着背着杨柳青朝学校走,当同路的同学看到了都投以惊异的目光。
    杨柳青脚还没有康复走路还很痛,上学和回家都是周玉良背,只有上厕所是要好的女同学背。有了好转,是周玉良搀扶着走,真是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同学们眼里,两人不同父不同母,如胶似漆就是一对恋人,可是从两人大大方方的交往更像一对亲骨肉兄妹。
    这学期的国庆节到了,这时候没有法定假期,而是全校各班级进行一场文艺比赛。杨柳青和周玉良所在的高十九班文艺比赛少不了杨柳青,班主任要她独唱《红梅赞》,虽然唱得婉转动听,但总觉得没富有激情。班主任后面又要她独唱《青藏高原》,这歌不是一般人都能唱好的,没有一副好嗓子唱不出那么高的音,全校这么多班级,再没第二个班主任敢拿这么难唱的歌去竞赛,班主任要这么做,就是为了奖志在必得。可是不论怎么练,排练了多遍,没有达到班主任预期的目的。快到国庆节了,临阵换将,换了几个女生,都不是唱歌的料子,上不了台面。班主任发气了,可是不论怎么发火,杨柳青只是把头低着,沉默不言,这时班主任有些后悔,觉得求胜心切,反而成了弄巧成拙。
    一天放学了,班里参加国庆文艺比赛的同学照常留下来排练一个小时,周施晴是参加合唱《我的祖国》,他知道了班主任对杨柳青的独唱不是很满意,就在放学时来到班主任办公室。
    “舒老师,你对杨柳青的独唱不满意,我跟你提个建议,在提建议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班主任舒老师是个五十挂零的中年人,紫赯色面皮,身材颀长,执教多年,教学很有经验。他听完周施晴的话,就顺手挪动身旁的一个椅子,示意要他坐下说。
    周施晴继续说道:“我们读初中时参加了大队的文艺宣传队,教我们的师傅要我扮演杨白劳,喜儿是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同学人扮演,由于她没演好喜儿,我这个杨白劳也很难入戏。也许有人给师傅提了建议,后面把喜儿这个角色换成我妹妹,由于我妹妹出生凄凉,一唱就入了戏,唱得悲悲切切,我也很快入了戏。”说到这里,两眼红了,两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现在你妹妹在那个班读书?”舒老师问道。
    到这时,周施晴眼眶里两滴忍不住终于掉下来了。周施晴用手擦去眼泪,然后说道:“妈妈死得早,姐姐嫁了,爸身体又不好,家庭困难,我妹妹为了我能继续读书放弃了上学。在初中是在一个班读书,她比我小两岁半,小学跳了一级赶上了我,成绩比我好。现在我妹妹在怀化郊区姑妈家种菜卖。”
    舒老师听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听周施晴说:“那年同在大队宣传队的还有杨柳青,情况跟现在一模一样。”
    舒老师听到这里,明白了周施晴的意思了,说道:“你是说给杨柳青找一个合适的搭档就能把歌唱好?”
    周施晴回答说:“对。后面我们大队在春节公社文艺宣传队比赛夺冠,并代表公社去县里参加比赛获得第二名。我们几个被怀化阳戏剧团的一个导演看上了,要不是我们都是吃农村粮的,可以一边读书一边演戏,还可拿工资。”
    舒老师听完后,劝慰道:“在人生道路上有很多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大学。”
    周施晴说:“杨柳青跟周玉良的关系不同一般,他们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都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如果全班都参加,唱上甘岭插曲《我的祖国》,由杨柳青独唱,一定唱得好,《太阳最红,毛 最亲》是他俩的拿手好戏,不用排练。”
    听完周施晴的话,舒老师点了点头说:“好,就按你说的办,节目不要多,而是要精。好,你同他们一起回家,今天不排练了。”
    到了次日,舒老师把全班同学都留了下来,合唱《我的祖国》,由杨柳青独唱,果然效果不错。
    过了两天,放学后把杨柳青和周玉良留下来,舒老师要两人唱一遍《太阳最红,毛 最亲》。
    杨柳青有些诧异,问道:“老师,怎么把歌换了?怎么知道我两个会唱这个歌?”
    舒老师微笑着说:“三年前的春节看过你两人在镇里文艺汇演唱过这个歌。”
    杨柳青半信半疑,反问道:“那时还刚读初中,是在大队文艺宣传队唱的,你还记得?”
    舒老师笑而不答。两人开始唱了,先是互相默契面对面看了对方一眼,两人一边唱一边翩翩起舞。舒老师有些吃惊,杨柳青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唱和舞都十分富有激情。

    

    
    到了国庆节这天,按次序该高十九班上场了。先是全班唱上电影甘岭插曲《我的祖国》。这个队形特别,前排是女同学,后两排是男同学,高的在中间,矮的站两边,杨柳青长得如她父亲,有近一米七高,亭亭玉立站在中间。站在前面的“指挥”是周玉良。队伍站齐后,周玉良微笑着注视着杨柳青,杨柳青面同样微笑注视着周玉良。周玉良右手的指挥棒,其实是根筷子轻朝杨柳青一点,杨柳青那响遏行云甜美的歌声马上荡漾在整个礼堂。

    杨: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

    师生们看完了,觉得比电影里郭兰英唱的并不逊色多少,掌声一浪高过一浪。
    合唱唱完,全班按次序下台,杨柳青和周玉良仍留在场上。伴奏是班主任自己拉二胡,两人做好准备,互相富有深情地看了对方一眼,等班主任歌名拉完,杨柳青那清脆优扬的歌声马上响起。杨柳青唱了第一段,周玉良唱第二段,最后是两人合唱,随着歌声,两人翩翩起舞。

    太阳最红毛 最亲,
    您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春风最暖毛 最亲,
    您的光辉思想永远指航程。
    ……

    两人的二重唱唱完,掌声更加激烈。这次歌咏比赛高十九班获得第一名。
    周玉良和杨柳青优美的歌舞中把对毛 无比热爱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获得了全体师生的一致好评。但全校师生似乎从他俩盈盈顾盼的眼神中感觉到在歌舞中是互相表达爱慕之情,甚至有人认为两人就是在谈恋爱。这年代,在中学淡恋爱是要被开除的,是学校的禁区。
    班主任虽然也有这样的看法,但从两人大大方方的举止中又找不到明确的证据,两人学习都很用功,谈话从不躲躲藏藏,两人以兄妹相称,可从两人的交往中更像对恋人。舒老师思来想去,不忍心把两人扣上莫须有恋爱的罪名,毁了两人美好的前程,于是打算分别找两人谈谈话,敲山惊虎,怕两人误入歧途断送自己的前途。
    一天放学后,班主任舒老师指名要周玉良留下来。其他的同学都走了,杨柳青仍在教室里看书等周玉良一起走。她不怕别人讲闲话,因为周玉良是自己的哥,妹妹等哥哥天经地义。
    周玉良进了舒老师的办公室,为了减轻紧张气氛,舒老师首先以很委婉的口气像拉家常的形式开门见山问:“你跟杨柳青梅是一个村,青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如亲兄妹一样,可是两人再好却不是亲兄妹吧?”
    周玉良不加思索地回答说:“不是。所谓的亲兄妹,必须要有血缘关系,而我们没有。”稍停顿了下又继续说道:“老师,我已明白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了。一人为师,终生为父,你问这些问题的目的怕我们误入歧途,毁了我们的前途,其实你问这个问题把我妹喊来更说得清楚,不必避嫌疑。”
    舒老师听了周玉良的话赞叹道:“难得你理解,理解就好。你们在一起说话不方便,还是单独谈话好。”
    周玉良说:“在我跟杨柳青结为兄妹不几天,还没读书就有人开玩笑这样说了,不足为怪。你要弄清楚这个问题,首从我们是怎么结拜兄妹开始说起。是我有六岁那年,杨柳青没有哥哥,我没有妹妹,我们一起玩就这样喊上了,我们一起玩确实是一对好伙伴。童年都好天真,一次看电影看到有仙女腾云驾雾,她就想当仙女,认为是穿了漂亮的裙子就飞上天去。”
    舒老师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周玉良看到舒老师笑了不好意思闭口没有再说下去。舒老师轻声地说:“继续说。”
    周玉良继续说:“她跟她娘要买花裙子,娘不同意,因为那时是秋天了,在农村没小姑娘秋天穿裙子的。我怕她被娘骂,就要她别跟娘要了,我们去田里翻泥鳅卖掉去买花裙子。为了实现我的诺言,一天下起雨我仍坚持去翻泥鳅,受了凉,开始头有点痛,睡到半夜一时冷一时热,得了疟疾病。次日清早起来,我妈说是打摆子,要我去村前溪边十字路口躲摆子,如有过路人从我身边路过,我病就到他身上去了,我的病就好了。躲了一次,没效果,又过了一天更严重了,我娘还是要我去躲。我妹看我病得不轻,要她妈劝我妈去找赤脚医生打针,我妈坚持她的办法。我妹看到我快不行了,就去找她在公社里当武装部长的父亲,那天早晨,她父亲怀化开会去了,就去怀化找她父亲回家,要劝我母亲把我送医院里去治疗。那年我妹还只有六岁,孤身一人坐车去百里外找她的父亲,还是个儿童,这是一般儿童做不到的。这件事我一生难忘。她爸一来劝我妈把我弄医院里去,不然就没命了,这时我妈才觉得她那办法不行。我妈想把我背医院去,可是家里没有钱,仍在犹豫。我妹知道知道后又去山里找她父亲,她父亲开写了一张条子,答应医院他去结账,如果不是我妹我现在早变成泥了,以此从后我把杨柳青当亲妹妹当恩人看待。村子的小伙伴看到我俩这么好,说我俩是两口子,老师,我听到了是什么反应?”
    舒老师不假思索回答说:“你跟说的人打架?”
    周玉良说:“对。可是他们不承认我们的兄妹关系,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舒老师坦诚地回答说:“这我就猜不到了。你姓周,她姓杨,按乡村风俗习惯你们确实不是亲兄妹。”
    周玉良说:“对,这是事实。我说,我姓周,她姓杨,我们确实不是亲兄妹,你们跟我都姓周,不是兄就是弟,不是侄就是叔,当我生病快要死的时候你们哪里去了?谁来瞧我一眼?”说到这里,跟当年一样,泪流满面,哭得舒老师双眼都红了,差点掉下泪来。
    周玉良一边抽泣一边接着又说:“前不久,我们一起上山砍柴,上面有人放滚木,我不注意,有一根正朝我溜来,她为了救我,她把我推开,自己差点丢了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到今天她救了我两次,情深似海,谁恋爱中的感情有我们的兄妹情深?任何事无法阻碍我们之间的亲情关系。”
    舒老师劝听完周玉良的话,深受感动,语重心长地对周玉良说:“人生难得一片真情。我做老师的并不是神,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在中学禁止学生谈爱就是怕影响你们的学习,到了大学这规矩就不那么严了。我们也许有点误会了你们之间的纯洁的感情,希望你们继续保持,互相珍惜这份难得的感情。现在是读书的时候,希望你们把全部精力放到学习上,争取双双考上大学。你擦干眼泪回去吧,不要让你妹看见。”
    周玉良说:“老师,你放心,我们的兄妹之情不但对学习没有丝毫影响,反而会互相激励好好学习,争取都考上大学。”
    告别老师出了办公室,杨柳青仍在教室门口等着,见周玉良在擦眼睛,就走过去轻轻问道:“哥,你怎么了?”


    

    
    第十一章 知恩难报寻短见

    周玉良听到杨柳青十分关切地问,怕她知道自己哭过,忙面带微笑回答说:“没什么事,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眼睛里飘落了点灰尘,眼睛不舒服揉了揉。”
    杨柳青忙仔细观察周玉良的眼,说道:“那我帮你揉揉。”
    周玉良说:“现在舒服了。”
    杨柳青问道:“老师问了你些什么事?”
    周玉良回答说:“问了些学习方面的事。”
    两人真像对恋人,肩挨着肩边谈边走回家去了
    两人刚才亲密无间的谈话被走出办公室的舒老师听得一清二楚,有些赞赏又有些担心,心里在嘀咕:“两人如胶似漆,仅仅只有兄妹之情吗?也许周玉良以感恩的心态把杨柳青当亲妹妹看,而杨柳青呢?对周玉良那份纯洁的感情能正确对待吗?能把持得住她那颗易躁动的少女芳心能如止水吗?”班主任舒老师心里一边嘀咕一边久久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表情有点忧虑。
    次日,放学后舒老师把杨柳青留了下来。还未进老师的办公室,玲珑剔透的杨柳青已猜到了几分。
    进了老师的办公室,舒老师十分和蔼地要杨柳青坐下,为了减轻紧张气氛,还给杨柳青泡了一杯茶。
    “老师,你要问我的事我已猜到几分,不知我是否猜得对?”杨柳青十分大方的打破沉默先问道。
    “你哥告诉了你?”舒老师不加思索反问道,可是话一出口有点后悔了,觉得问急了点。
    话未落音杨柳青立即做了回答:“没有。昨天你把我哥留下谈话,今天又把我留下,于是我就猜到了。”
    既然把话挑明了,舒老师不再转弯抹角直接进入话题,语重心长地对杨柳青说:“你是团支部书记,又是整个班级成绩顶尖的学生,真怕你误入歧途毁了自己美好前途呀!”
    杨柳青听完老师这句话有些感动了,说道:“一人为师,终生为父,我知道老师的一片爱心。你要问的这个问题不是今天才有人猜疑我跟我哥的感情,不足为奇,还在童年同样大的伙伴曾经这样嘲笑我俩。两性恋爱,是从没有感情到两人互相爱慕,然后通过亲密的交往,恋出爱情来。而我跟我哥还在童年就成了一家人了,他把我当亲妹妹,我把他当亲哥哥。”
    舒老师说:“关于你俩结交的兄妹之情,昨天你哥给我说过,他心地善良,知恩图报,处处关心你是处于你救了他两次命。”
    杨柳青说:“他夸大了我对他的感情。他是给你讲过我们的童年,救他的命是夸大其词,只是尽了一个互相玩得好的伙伴的心而已。我叫他哥哥是因为我没有要好玩的伙伴,大多数男孩总是欺负我,我哥善良,跟我玩从来不欺负,所以我就这样想把他当哥哥,他没有妹妹,时间长了就把我当妹妹了。他生那场病,是怪我太天真了,看了神话戏想当仙女,想给我买条漂亮的裙子飞上天去成仙女。我妈不肯给我买,没钱,我哥答应我们去田里翻泥鳅卖掉去买。下雨天,为实现我的仙女梦,别的小伙伴都在家里玩,我哥仍坚哥田里翻泥鳅,是我逼他回家的,当天晚上发病了,差点送了我哥的命,现在想起我很内疚。我干妈信迷信,认为去十字路口能躲掉摆子,其实在发病的初期,吃几餐药打几针会好的。”
    舒老师未等杨柳青话落音,好奇地问道:“你叫周余钱妈是什么?是干妈?”
    杨柳青点了点头继续说:“对,我叫他娘叫干妈,他叫我娘叫干妈。后面是我把我爸叫来了,逼着干妈把我哥弄到医院治好了,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谁知他把这件小事把我当成恩同再造的恩人,我很愧疚。我后面知道我哥确实十分善良,就把他当亲哥哥了,以此以后我们形影不离,在山里拣板栗拣柿子,都给我。后来大了,有次看电影回来,有一条黑母狗追来,大家都没命地往前跑,当他看到我落在最后自己就停下来挡住狗,幸好狗的主人知道了,把狗骂走了,不然那次他会被那大黑母狗咬死。”
    舒老师真有点想不到当讲到两人的往事,杨柳青也流出了眼泪。
    杨柳青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前不久,我们一个村十几个人去砍柴,我俩图柴多,在靠近上面有人放滚木的这边,一边砍柴一边说话,他脸朝山下,我脸朝山上,看到一根滚木偏离了路线朝我哥站的地方溜来,没多大声音,由于有树挡着视线,离他只有几尺远了我才看见,我喊他快躲开,他一时不明白,再喊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用力把他推开。我只腿受了点伤,救得我哥值得。到了医院,他给我输了血,现在我身上流着我哥的血液。”说到这里,稍顿了顿,擦了下脸上的泪水,又继续说:“有人看到我异性兄妹这么好,说是恋爱,我们早已是一家人了,从感情上升到亲情了,用不着眉来眼去的,什么事情都不可能把我们分开的。我这一生有这样的哥哥我感到自豪。至于儿女情长的私事我们都还不考虑这些,我俩互相鼓励,一定都要考上大学,也当一名教师,桃李满天下。都说男女之间的交往对学习有影响,而我俩正好相反,不在一起精神有些空虚,在一起互相勉励反而有助我们的学习,你看我两个感情比亲兄妹还亲,可在学习上互相较劲,如果考试没我哥的分数高,我不服输,争取下次考试超过我哥。在晚上,我们家不隔好远,看到他家还亮着灯,就知道他还在学习,于是就坚持再学会,对于作业中的难题,我们先是独立思考,然后对比答案,看谁的对,如果都做不对再请教老师。”

    

    
    舒老师听完了杨柳青的话,感慨道:“难得难得,我真为你俩纯洁的感情所感动。男女之间的感情控制不好就成了早恋,学生时代的早恋会影响学习,最终会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我知道你俩之间的感情任何力量是分不开了,希望你们在学生时代继续保持这份纯洁的感情,争取都考上大学,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做为你们的老师,我年龄比你们大,阅历比你们深,有几句话赠送你们,人生在世真情难得,希望你们好好珍惜,但同时要把握好自己的感情,感情会成就一个人,但同时也会伤一个人,毁灭一个人,希望你们珍惜来自不易的这份纯洁的感情。把眼泪擦干回家去吧,你哥一定在外面等着你。”
    杨柳青走出办公室,见周玉良还等着自己,见了他便知道他昨天擦眼睛的原因了。走到周玉良面前,说道:“哥,今生今世你是我哥哥,什么力量无法把我们分开了,下辈子我仍然做你的妹妹。”两人一过说话一边一前一后家了。

    流光易逝,转瞬一年即将过去,高一下学期及将要结束,很快进入高二,这是考大学最后一年的冲刺。高二要分班,老师提前通知学生,根据自己的特长选文科还是理科,选好后老师再按成绩分班,四个班分成两个文科两个理科班,其中文科理科各有一个重点班,重点班的前十五名属于“金子”班。周玉良和杨柳青报了理科班,两人都在重点班中的金子班。周施晴在文科班中的金子班。周余钱和周施雨在普通文科班,两人已心灰意冷,打算毕业后去考兵。
    放暑假,农村的学生都要务农,不同城里学生,暑假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假期。
    周施晴放假后,不是上山砍柴就是下地干农活,只有晚上有点时间看书。这时已改革开放几年,不再是集体化在一起劳做,分田到户,农民积极性更高了。
    放暑假后正是早稻收获季节了,周施晴跟父亲天天起早贪黑地劳作,一边抢收早稻,一边抢插晚稻。这时候父亲已年老体衰了,主要体力活靠周施晴了。妹妹这活帮不上忙,她在姑妈家里,一边要种菜,一边要卖菜,如到了成熟的季节不卖就老了,太老了的菜是没人要的。
    这几天天气十分闷热,太阳一爬上山顶直到落山一直像火一样烘烤着大地,没有一丝云彩遮挡,烘烤得树木快冒烟了。为了抢收抢插,父子俩仍在毒日下坚持。
    这天下午,该插晚稻,周施晴看到他爸因天气太热食欲不振,早晚只靠在饭里泡水才能下咽,十分疲倦,于是就要爸在家休息。
    他爸坚持不肯休息,有气无力地说:“我不去犁田,你哪来的田插呢?”

    

    
    周施晴说:“我今天下午去犁田,明天去插田。”
    爸说:“秧快过秧龄期了,过了秧龄期插下去的禾会提早抽穗,分孽少产量要低得多,必须要抓季节。你还没犁过田,你会犁田吗?”
    周施晴不再阻拦父亲,父子分工各去做各的事。父亲在田里犁田,这时是下午三四点钟,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地下一丝风也没有,真是热到铄石流金的程度了。
    这时周施晴正在秧田拔秧,听得有人喊:“施晴,你快来,你爸倒在田里爬不起来了,怕是中暑了。”
    周施晴听到喊声,赶快跑去,只见父亲已被相隔不远同在犁田的一个同宗大叔抱到了田坎上,浑身是泥,看样子是奄奄一息了。周施晴一边哭着,一边去抱父亲,想把他抱到阴凉的地方去。这时,在附近干农活的叔叔大婶要周施晴赶快背医院去,于是,周施晴背着父亲赶紧朝医院走,到了医院放下父亲,医生一看早咽了气。
    周苦妹的姑妈接到周施晴打的电话,两人还没到家就呼抢地大哭起来,姑姑大哭哥哥命苦,周苦妹趴在父亲尸体上,椎心泣血,哭得死去活来,哭得天灰地暗。
    把父亲丧事办完,周施晴对妹妹说:“妹,你以后就不要寄钱了,你自己留着以后出嫁了买嫁妆吧。”
    周苦妹说:“你读书不要生活费吗?爸不在了,我不给你供生活费靠谁呢?”
    周施晴说:“我不读书了,爸不在了我哪里还有心情读书?现在田没人种,就让它荒了?再说,哥哥读书,要妹妹供应生活费,你太苦了,哥不忍心用你的钱了。”
    周苦妹听完哥的话沉下脸说:“哥,我们是亲骨肉怎么说起这样见外的话来?”
    周施晴把头枕在膝盖上的手前臂上,显得很忧伤,对妹妹说:“我是哥哥,本来由我来供你读书,怎么要妹妹供哥哥读书呢?”
    周苦妹说:“我们是亲兄妹怎么能这样分彼此呢?你已读到高一,再读一年就能考上大学了,怎么能前功尽弃呢?哥,你放弃不读书了就对得起爸了吗?不要我供你读书了我会很难过的,如果哥心里真有点觉得对不起我,就去努力读书,考上大学,就对得起我了!”
    这时姑妈开口说话了:“按道理说,应该是由哥哥供妹妹读书,可是现在你在读书,只差一年就要考大学了,不读了实庄太可惜了,只有妹妹吃点亏,哥哥考上大学,以后再来报答妹妹吧。”
    周施晴泪流满面,说道:“妹妹出生太苦了,好不容易上学读了几年书,读到初中毕业,本来成绩并不比我差,看到家庭困难就不读了,原来还有爸,现在全靠妹一人供我读书,妹还只有十三岁多点,如果爸妈还在,自己还要爸妈养,现在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供我哥上学,我怎么忍心呀!”说到伤心处,不禁大哭起来,哭得大家忍不住流下泪来。
    周苦妹看到哥哥伤心大哭,流露出不胜凄婉之情,流着泪劝道:“哥哥,你别这样想,我们是亲骨肉,不论谁吃点亏不要紧。我们都出生贫寒,吃苦吃惯了,已不在乎这些了。哥,在城里其实种菜不累,上午挑几十斤菜去卖,下午去挑半担大粪,挖挖地,不怎么累的。哥,就是再苦再累,你离考大学只差一年了,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你考上大学后,我又长了一岁,我再供你读大学,我吃几年苦,换得你有个好前途,我吃点苦值得。”
    姑妈及一些同宗族人,听了周苦妹的话,觉得她看得远,想得周到,都为她这宽广的胸怀感动得热泪盈眶。
    周施晴说:“就依你这样办,可是家里的田地没人种,怎么办?”
    有人说:“你要读书,没时间种地,你妹妹年龄还小,不能犁田耕地,去姑妈家种菜可能还种得来,收入会比种田高些,那么家里的田地就租给别人种吧。”
    周施晴看到妹妹也泪眼婆娑,止住了泪对妹妹说:“好吧,就按大家说的办,你放心跟姑姑去,就苦了妹你!”
    周苦妹见哥哥答应去读书,方擦干眼泪,跟着姑妈去她家继续种菜卖。
    妹妹跟姑妈走后,周施晴并没有把稻田租给别人,而是一如既往地继续去干农活,白天在山里劳动,累得精疲力尽,到了晚上,强打起精神拿起书来看看。
    暑假很快结束了,到了上学报名的日子,周玉良、周余钱和周施雨等人来邀周施晴一起去报名。
    周施晴说:“我不读书了,家里的田地没人种,我吃什么呢?”
    周余钱说:“你妹答应你供学费,你不去读书,只差一年就能高考了,你会遗憾终生的。”
    周施晴说:“遗憾终生也没办法,人生在世愿望很多,谁都难达到自己目的。”
    周施雨说:“是根本办不到的事,没有什么遗憾,能做到的事而把它放弃了,以后会后悔的。”

    

    
    周施晴说:“读书,对于你们来说,父母都还健在,是容易办到的事,而对我来说,父母都不在了,没人供我学费,就是办不到的事,如上天摘月亮,没人遗憾摘不到月亮。村里正值读书年龄却在家种地干活的不止我一人,难道他们就不想上学校读书吗?”
    杨柳青说:“你说的是事实,天下还有很多困难家庭的孩子上不起学,可是,你跟那些很早就失学的孩子不同,你已经读了高一,只差一年就能考大学了,你成绩也很好,不读了太可惜了,功亏一篑会遗憾终身的。”
    周施晴说:“这是无奈何的事,就像赛跑,到最后冲刺价段,身上没点力气了,只好放弃,在最后冲刺阶段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放弃?”
    周施雨说:“不对,你还没有到河落海干山穷水尽的地步,你还有亲人帮你,妹妹答应帮你,还有个姐姐。”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妹妹这不到十四岁,没人养她了,这么小的年龄放弃上学自食其力养活自己够可怜的了,怎么忍心还要她养我这个哥哥呢?姐姐,没进过一天学校,没文化嫁到那山旮旯里,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帮我呢?再说,到高考还有一年,要是考上了就不止一年,就是四五年,她姐妹俩能挣得那么多钱养我吗?如果考不上只一年好办些,时间不长,可是单为这一年去读书又值吗?所以我想,我没钱去读大学,不如现在就放弃,心里还轻松些,如果到考上了大学再放弃,哪才是真正的痛苦!”
    几人听完他的话,不好再劝,几人同路去学校报名去了,几人在路上都为周施晴感到惋惜,想帮助他,家庭都不算富裕,帮十元八元,也是杯水车薪。
    杨柳青想了想对三人说:“施晴读书也刻苦努力,成绩也好,不去读了,如果看到别人考上了大学,他以后会后悔的。我想,要想劝他去读书,只有他妹妹,他爸葬礼结束时,他答应他妹去读书,现在变卦又不去读书了,他妹肯定不知道。”
    周玉良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坐车去告诉他妹?”
    杨柳青说:“我有办法,不用坐车去告诉他妹,我们先到邮电局去,给我爸打个电话,要他去告诉他妹。”
    周施雨赞道:“这个办法是好,可是,你爸刚从镇里调到县里不久,能找到她姑妈吗?”
    周玉良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只要告诉他姑妈的名字,并告诉他在怀化市郊一个村办斗笠厂不就知道了?” 经周玉良这么一说,周施雨说:“还是你脑子灵活些。”
    在第一天上学这天,还没见周施晴的妹妹回家,周玉良几人有点急了,周施雨猜测是周苦妹不想来劝哥读书了,周余钱猜测是杨柳青父亲怕麻烦,没有去找周苦妹。
    杨柳青说:“我爸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无动于衷,毕竟是一个村的,又不是相隔千里万里。”
    几人正在议论,杨柳青老远看到周苦妹妹行色匆匆朝这边学校一路小跑而来,杨柳青忙对几人说:“你们看,周苦妹来了。”
    几人随着她的手势一看,果然见周苦妹急急忙忙朝学校小跑而来,时不时地还用小手绢擦汗。几人看清楚了忙向她迎去。她走到几人的跟前,对几人说:“我哥哥没有来报名读书?”
    周施雨回答说:“没有。你是来劝你哥读书的吗?”
    周苦妹回答:“对!他怎么就想不通呢?那天我走的时候答应我读书的,我年龄还小,又还没成家,挣得的钱拿来干什么呢?就是读一年高中,加四年大学,我还只有十九岁,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工作就有工资了,到那时我挣得钱准备成家不迟。你们快带我去给我哥报名,把他名报了后,你们回去告诉他,我就不回家了。”

    

    

    杨柳青看到周苦妹为了哥哥这么无私,自己忍痛放弃了上学,心里十分感动,不觉两眼潮湿了。几人把她带到周施晴所在的那个班班主任办公室里,首先由杨柳青说明情况,班主任听了也很感动,马上报了名,周苦妹付了学费。
    把名报了后,周苦妹马上要赶回去,几人送她送到镇车站。回来的路上,周施雨感叹道:“施晴不肯来读书了,有他的理由,要是我碰到这样的情况也不想来读书了,到时万一考不上大学,怎么见妹妹的面?”说到这里几人都唏嘘不已。
    杨柳青说:“这是个鞭策,会激励他更加刻苦学习,他人也聪明,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大家都别担心。”
    周余钱说:“常说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但我认为什么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压力太大了反而会压垮一个人。我跟施雨有同感,觉得这压力太大了,高考也像体育比赛,有势力,也要临场发挥得好,许多很有势力的体育选手就是心中的压力过大,心里紧张并不一定取得冠军。同样道理,万一高考周施晴因心中的压力过大,临场发挥不好没考上大学,怎么去面对妹妹?愿望归愿望,并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周玉良说:“这就要看自己的心态了,怎么面对这心中的压力,把握得好,就是动力,把握不好反而击垮一个人。”
    上课铃响了,几人分别进了自己的教室。第一天基本不上什么课,就是大家把课桌摆好,选班干部之类的杂事。这学期学校要求高二比较远的学生要来住校,晚上好集体自习。
    几人放学回去,周玉良几人一起来到周施晴的家,他正好干农活刚回家,正准备做晚饭。
    “明天你去上学读书。”周玉良很高兴地把消息告诉他。
    “谁要我去读书?”周施晴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你妹妹今天上午来给到学校报了名,并给你把学费都交了。”杨柳青回答说。
    “你们别骗我,如果真是我妹妹给我报了名,怎么不回家来。”
    “她一定要你去读书,回家来就有一天,早晨要挑菜去集市上买,回家来就要耽误一天工。”
    周施晴听到几人都这么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方才相信。想到妹妹对自己的前途这么关心,这么无私,周施情不觉泪流满面,说道:“我不去读书了,做哥哥的要妹妹供应学费,我怎么忍心呢?你们说我羞不羞?明天我把书费去拿回来。”
    杨柳青说:“你这样做你妹妹会伤心的!她自己因家里困难放弃读书,心里肯定很痛苦,希望你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把希望寄托到你身上,所以无私地给你供应学费,而你不领情,放弃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样你妹妹会更加痛苦的。”
    周玉良说:“是呀,你以为不去读书就对得你妹妹起了吗?你不去读书,你妹妹真心帮助你,并把学费都交了,就这样放弃,更加对不起你妹妹。”
    周余粮说:“你要想对得起你妹妹,只有考上大学,有了一份好的工作再回报你妹妹。”
    听完几人的话,周施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好吧,我听从你们的劝说,我明天去读书。”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到了一年一度的高考。莘莘学子上考场如上战场,希望自己学有所成,实现自己远大的理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特别是农村学生,大家都想成金凤凰飞出农村穷山窝去广阔大都市,可是,大学学校只能容纳少部分学习成绩特优的学生,有几人能如愿以偿呢?
    周玉良和杨柳青奇迹般同时接到了省内某师范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是欢庆鼓舞。周余钱和周施雨自知自己成绩一般,没考上早在预料之中,没有什么遗憾,打算去考兵。
    一天晚上,周玉良和杨柳青邀请周余钱、周施雨来到周施晴家。周施晴热情地招乎大家坐坐,几人坐下不知怎么启唇,把这坏消息告诉他。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周玉良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你知道韩信的故事吧?少年时代一事无成,虽有雄心壮志,每天身上带有一把剑,却连饭都没吃的,一个无赖欺负他,要他从他胯下钻过去,他却不敢抽出宝剑,只好钻过去,后来他成了历史上有名的军事家。你是学文科的,这个故事你知道吧?”
    周施雨接着说:“还有姜子牙的故事,他七十多岁了一事无成,靠做小生意度日,一次挑了一担面粉去买,碰到一阵狂风……”
    周施晴十分平静地说:“你们别拐弯抹角的说了,我已明白你们的意思了。”
    杨柳青说:“你既然明白了,我们就不绕弯子了。施晴,一次失利,可以重来一次,千万不要认输,你还可以去复读,复读一年肯定能考上大学,实现你的梦想。”
    周余钱马上附和:“对,重读一年一定能考上。我与施雨都没有考上,因为智力欠佳打算去考兵。”

    

    

    周施晴很平静地对几人说:“难为你们几个这么关心我,开导我,你们的情我心领了。你们回去吧,这个我自有打算。”
    几人看他不是当初想象的那样悲伤,再过分地劝会弄成过犹不及,过分聊这话会触动了痛苦的心弦会使他不伤感也会伤感,于是几人不约而同就都各自回家去了。
    次日早晨,本村发生一件令人震惊的大新闻。



    第十二章 别有心态别有天

    什么惊人的大新闻?周施晴因考不上大学伤心欲绝,走到村前的小山的悬崖边跳下去打算自尽,因陡峭的岩石缝里长有荆棘和小树,滚下来被小树和荆棘挂住,因此滚落的速度减缓了没有被摔死,滚落到路边疼痛难忍在那里呻吟,被一个过路人看到,喊村里的人去救他。周施雨父亲听到消息马上赶去,要背他去医院。
    周施晴已萌死志,不肯去医院,一边挣扎一边对大家说:“你们别管我,让我去死吧。”
    周施雨的父亲骂道:“你怎么这么愚蠢?正当年轻,无病无痛,怎么要想到去死?”
    周施晴说:“像我这样不争气的人活到世界上有什么意义?不如干脆让我去死了,一了百了!”
    有人劝道:“你的意思是说没有考上大学是吧?你要宽想点,所有读书的人都想考上大学,可是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事,都能考上,国家哪里会需要这么多大学生?考上的只是少数人,如果考不上的都去自杀那还得了?”
    有人接着劝道:“是呀,条条道路通罗马,行行出状元,现在改革开放了,可凭你的本事农村也大有作为的。”
    周施雨的父亲看周施晴说话气息奄奄,知道内脏一定受了伤,要人帮忙把他放在背上,背他到医院去。
    周施晴挣扎着不肯上叔叔的背,哭道:“你们把我救活了,让我怎么去见妹妹的面呀。”说完是泣不成声。
    这时周玉良来了,流着泪大声说:“你就这样去死了,你永远欠你妹妹的债,你去死了要你妹妹怎么去想?考不上可重读一年,考上了,不就能报答你妹妹了吗?”
    有人劝道:“就是考不上,你可在农村干番事业,报答你妹妹,你这死了就一了百了,能了吗?你就是到阴曹地府你也会内疚,做鬼都不会快活的。你只有勇敢地站起来,用自己的才智在农村干番事业,你才对待起你妹妹,如果你这样死了,你妹妹反而会内疚会伤心,害了自己,还要害妹妹?你妹妹不会觉得是她把你害死的吗?”
    周玉良对周施雨的父亲说:“你快背他去医院,不能耽搁了,他一时想不通,我们以后慢慢劝,我马上去告诉他姐姐。”
    叔叔再次要人帮下忙,把施晴扶上他的背,由不得他挣扎,强行背他去了医院。
    到了镇医院,医生把周施晴衣解开,用听诊器听了一两分种,仔细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对周施晴的叔叔说:“他摔得不轻,估计在内出血,肯定要动手术,我们基层医院技术设备有限,只怕做不好这手术,你赶快把他送到怀化大医院。”
    周施晴的叔叔回答说:“好。他姐姐如果来医院找他,请你们转告下,要他去怀化第一人民医院找。”说完就背周施晴上了去怀化的班车。
    到了怀化第一人民医院,经检查,肝外层薄膜振裂了几寸长的口子,手术不大,抢救及时,对生命无大碍;腿也扭伤了,幸好没有骨折。

    

    
    周施晴姐姐来了,叔叔就乘车回家了。过了两天,周施晴伤口疼痛小些了,但仍不能下地走路。上午把吊针打完,姐姐抽空去了姑姑家,告诉妹妹和姑姑。听到这个消息都伤悲不已,特别是周苦妹是涕泪交流,一方面有些恨哥太脆弱,受不起打击,一方面又怜悯哥时运不济。
    大家先后到医院看周施晴,又是哭又是劝。周施晴也是痛哭不已,悔恨交加。
    次日,周苦妹把菜卖完,到下午又来看哥哥,见了哥哥的面并没有痛哭流涕,而是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不提读书的事,问了下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然后问哥哥想吃什么。
    周施晴回答说:“不想吃什么。我……”
    妹妹很清楚哥哥想说什么,忙打断哥的话,笑着说:“这里不是学校,不要提学校的事,这里是医院。哥,我去给你买点水果来。”
    周施雨泪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伤悲说:“你忙就不要来看我了,这里有大姐。”
    周苦妹说:“我上午把菜卖了,没事就来看看哥。”说完就去给哥卖水果去了。
    妹妹走后,周施晴睡在床上,觉得妹妹十分聪明,估计她心里肯定是悲怆而又懊悔,强颜欢笑是为宽慰自己,真可谓用心良苦,想到这里终于流下感激和愧疚的泪来。周施晴哭过之后心里觉得轻松些了,擦干眼泪静静地望着窗外,其实什么也没看到,只偶尔看到紫燕从窗前飞过,不觉想起平时看了些课外书藉上诗词,不禁吟道:

    愁怀难画也难诗,燕自翩然哪得知?
    雀鸟不如诚可叹,病床相望已多时。

    周施晴刚吟完,周苦妹提着一小袋苹果正好刚回来,听到哥呤诗,赞道:“哥,你好有才华,出口就是一首七言绝句,你以后肯定是个大诗人。”说完,把水果放在哥床边的小桌上,走到窗前没人的那张床上坐下来,然后又站起来站在窗前,像是被窗外什么吸引了,望了一会像对哥说,又像自言自语:“这里的风景好美呀!真不想到这城市郊区还有条不小的河,河水好清啊,有捕鱼舟,有人垂钓,都好悠闲自在啊。河两岸好多树呀,桃树上的桃子挂满枝头,垂柳随风摇摆。河岸还有一处荷塘,红白荷花开满池,好美的风景啊。再看天上,还有雀鸟叽叽喳喳,像是很开心唱起欢乐的歌。”说到这里,抑扬顿挫也吟了一首诗:


    一桥飞跨水当中,玉石阑干似彩虹。
    风逐悠悠舟子过,行人如蚁去匆匆。

    

    
    “妹妹,你也会做诗?也是一首七言绝句。”周施晴有些惊愕,大声地问了一声。
    周苦妹淡淡地笑了笑说:“我不怎么懂诗,胡乱吟得几句。我这两年在姑妈家种菜卖,姑夫是个书谜,他房里有很多书,我晚上想去外面看电视,没人陪姑妈不许我去看,怕我出事,没事无聊就看书,慢慢地就喜欢上诗词了。你书比我读得多,看了些课外书就能做诗了,再努把力,成大诗人不成问题。哥,你是怎么喜欢上诗词的?”
    周施晴说:“爸去世后,放学回来我一人在家里,心情很不好。我们以前,家里有那么多人,有妈,有姐姐,还有爸,想不到家里累遭不幸,先是妈妈不忍心拖累我们,服毒离开了我们,后面姐姐嫁了,向前年你看到家里太穷自愿缀学,去了姑妈家,去年爸劳累过度中暑又离开了我们,看到家里这凄凉的景象,心里好苦闷。一天去学校图书室去借书,看到一本《唐诗》和写诗词的格律书,就借来看了看。想不到读了那些出生贫寒和怀才不遇的诗人的诗,就如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慢慢地就喜欢上了诗词。”
    周苦妹听完哥哥的话,说:“做诗一般是即景生情,这样吧,我说外面的景物,哥做诗怎么样?”
    周施晴笑了笑,说:“我做诗的灵感不怎么灵,有时能胡乱吟得几句,有时半句吟不出来。我看妹做诗的本能不在我下,妹再做一首吟给我听听吧,如果灵感来了,我回妹一首。”
    周苦妹说:“我不怎么会吟,种菜累了,有时在山里胡乱吟几句。好吧,就以我夏天种菜正觉得闷热遇雨吟首七绝诗吧,抛砖引玉,听听哥的好诗。”说完,静静地望着窗外一两分钟,吟道:

    绿柳鸣蝉夏日长,五更睡起急梳妆。
    午时菜地恰逢雨,乱撒珍珠阵阵凉。

    周施晴听完,赞道:“好美的诗呀!我哪里做得这么好的诗?”
    周苦妹说:“诗再美,没我们眼前的世界美,诗写得再好,不如身临其境去看看,心情会更好。”
    周施晴说:“不见得就是这样。同样是春天,有人感受是愉快,而有人却是愁呢?古人写春愁的诗还少了吗?我搜索枯肠也给妹吟一首七绝:

    晨风带雨晚难收,一树落红随水流。
    枝折残花春意冷,斑鸠对唱也知愁。

    周苦妹等周施晴话刚落音,笑道:“我再给吟哥一首七绝。”说完吟道:

    雨作墨颜风作笔,淡描浓绘总相宜。
    画中如似游仙境,醉倒唯因自己痴。

    

    
    这时周施晴来了诗兴,也笑道:“我一时想不出诗,就吟一首我往日写的七律诗给妹听听。”说完吟道:

    烘日朝云织为霞,丝丝微雨绿天涯。
    闲心易动因啼鸟,愁脸难能对落花。
    恰似一秋春草客,不如几处雀儿家。
    泪多唯有风知晓,只把余情羡夕鸦。

    周苦妹似乎在哥面前不甘示弱,等哥把诗吟完马上道:“你吟首往日写的诗,我也吟首往写写的七律诗。”说完吟道:

    斜吹杏雨涌春潮,料峭薄寒风色消。
    牧笛一声催盛景,青山几度又妖娆。
    皑如白雪梨云艳,灿若红霞桃脸娇。
    更喜柳芽先展眼,淡眉逐日黛来描。

    等妹诗吟完,周施晴马上道:“我再给你吟首往日写的七律诗”,吟道:

    三月柳芽颜转深,悲春杜宇到如今。
    唤醒念梦多伤感,结就乡愁有忆吟。
    飞雪年年除旧岁,轻风载载醉花阴。
    踏青赏景招忧绪,望远登高是怆心。

    妹不甘示弱,等哥话落音大笑着对哥说:“我即兴吟首七律诗,。”说完沉思了片刻后吟道:

    三春暌别别依依,欲找东君上翠微,
    雨里芭蕉因甚绿?风中柳絮为谁飞?
    痴情思女枉相盼,浓意杜鹃空自祈,
    黛玉不知何处去?落花一路伴尘归。

    周施晴大声道:“好,好,妹不愧为是个扫眉才子,哥也即兴给你吟首七绝。”

    雨打桃花又一年,香消玉减梦魂牵。
    东君也是离情苦,总是归时与泪连。


    妹也大笑道:“我也吟首七律奉陪哥。”吟道:

    暮春恋恋辞人行,有意东风弄雨晴。
    露冷花残无戏蝶,云浓雾重少歌莺。
    诗多不写伤心句,酒醉勿论愁事情。
    别管暑来寒又往,四时美景喜相迎。

    周施晴一时没灵感,就给你吟首往日写的诗吧。说完吟道:

    和风借得柔情雨,涌动绿波春色娇。
    赶早樱桃添烂漫,迟来芍药竞妖娆。
    梨园花朵盈盈笑,岸柳丝绦款款摇。
    应谢杜鹃肠断曲,乡关眺望路迢迢。

    妹刚等哥的诗吟完,接着说:“我也一时想不出好的诗出来,也跟哥吟首以往的诗吧。”说完吟道:

    轻风迎客带香来,阡陌溪边玉树栽。
    雨里金波嵌绿海,露中碧草映花台。
    桃源梦境流云笑,阆苑仙葩向日开。
    好景不长春苦短,年华惜逝不该哀。

    等妹把诗吟完,周施晴没有再吟,只有开心地笑。妹问道:“哥怎么不接了?还没分出输赢哩。”
    周施晴道:“我为了考学校,主要精力还是读书,也只是有时灵感来了写了几首蹩脚诗,抒发下自己的心情。”
    周苦妹说:“我何尝不是这样?有时也心情不好,看了姑夫的诗词书,也学写了几首歪诗。诗是用来言志,抒发自己的离愁別恨。同样是春天,从诗里看出哥很苦闷,正青春年少,应该有朝气。”
    周施晴道:“是这样,写怎么样的诗,确实跟个人处境有关。这样的家境,心情怎么会好呢?诗是用来抒发个人情怀的,诗可以说是心情的写照,写完一首诗,心情稍好些。”

    

    
    周苦妹道:“写诗面对同样的景物有不同的感受,因人而异,是这么回事。但我觉得,哪些写春愁的就像人遇到伤心事,痛痛快快哭一场就轻松多了,如果一直郁积在心里,就会积郁成疾。我觉得,总的说来,描写春天的诗还是以喜悦的心情俱多,写春愁的少些。人何必要这么伤感呢?心情好是一天,心情不好也是一天,这样倒不如开开心过一天。哥正风华正茂之时,应该向前看,一切不利的处境都可通过自己的双手及聪明才智来改变。”
    周施晴听完妹妹的话,完全明了她跟自己谈诗的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自己心中的悲苦几首诗怎能宽慰的呢?于是喟然长叹道:“面对我们这样的家,心情怎能好起来呢?”
    周苦妹粲然一笑道:“哥,你书比我读得高,一定比我明白道理。心情不好难道就能改变处境吗?做错了事心里会懊悔,但时光不会倒流,不能抹掉曾经做过的错事,只能改变自己以后的态度,发奋图强,从新来过。人人都会遇到不幸,都会有痛苦事发生,这是自然规律,一辈子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祸福无门就是这个道理。身陷痛苦中,对待痛苦却因人而异,一样的痛苦,对于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感受。刚才与哥的诗比赛未分出输赢,我想跟哥继续比。
    周施晴笑了笑道:“哥就这么点才华,胡诌得几句顺口溜,要哥出丑吗?”
    周苦妹道:“我相信哥的水平,吟诗做词绝对不在妹之下。妹天天种菜,难得有诗友跟我切磋,不知自己诗达到什么样的水平,今天有机会跟哥切磋一下,以增妹今后诗的写作文平,同时获得分雅兴,忘却生活中一些烦恼。”
    周施晴冲妹笑了笑,点点头后道:“现在以什么为题呢?”
    周苦妹道:“窗外的河岸有一口大池塘,种有荷花,红白花的荷开满池塘,景色好美。哥不能下床到窗外亲自去看看,但我们家乡也有人种荷花,哥经常看到,我们就以荷花为题,怎么样?”
    周施晴道:“好。哥没妹诗才高,妹先吟一首听听,哥依妹的诗引发死灵感诌几句回复妹。”
    周苦妹开心地笑道:“好,我也是胡诌,哥别笑,先让我想想。”说完沉思了片刻,然后抑扬顿挫一字一顿地吟道:

    喜见紫薇和海棠,谁言夏季没花香?
    小荷才露尖尖角,诗赋掀开第一章。

    周施晴听完妹的诗,赞许地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心中已想出一首,也抑扬顿挫一字一顿地吟道:

    苦思伤体是消磨,晚出散心观小荷。
    玉立清波留秀色,晚风摇影几婆娑。

    周苦妹赞道:“哥才思敏捷,这么快就想出了一首七绝咏荷诗!妹也该搜肠刮肚想几句陪哥。”说完走到窗边,把头望着窗外,片刻后转身对周施晴吟道:

    重重叠叠又清清,袅袅婷婷脉脉情。
    片片涟漪诗首首,累累花蕊笑盈盈。

    周施晴听完妹的诗,赞道:“妹才气过人,四句竟然有十个叠词,又要押韵,又要符合平仄,要写成律诗不是易事哥不如你。虽然不如妹的诗好,但我喜欢写诗,也要胡诌几首陪陪妹。”说完低头思考了片刻,想得一首了便吟道:

    恰似玉盘承玉露,又如小伞对晴空。
    风姿月下弄清影,不晓荷生哪水中?

    

    
    周苦妹听完周施晴的诗,转身对周施晴笑道:“哥谬赞妹了。哥上学要学那么多课文,属脑力劳动,而我种菜却不怎么动脑子,独自人一在沙地里无聊,脑子空闲着,也就这么点水平,哪里比得上哥?‘玉盘承玉露’,‘风姿月下弄清影,不晓荷生哪水中’,问得好,哥把荷写成了仙女,把荷池写成了仙境,但故意设问,写得有意思,耐人寻味。”说完又转身望着窗外,似乎是在看窗外的美景,在寻找灵感。片刻后转身对周施晴笑道:“妹快江郎才尽了,挖空心思,依哥的一东韵和一首。”说完吟道:

    陷身污水秽尘中,仍着仙妆植粉红。
    睥睨荣华心玉洁,脱颜不肯嫁春风。

    周施晴笑道:“妹能和一首,我绞尽脑汁想一首,依妹的上平一东韵一时恐怕想不出来,只好用其它的韵。”说低头沉思,思得一首吟道:

    浊水污泥好当家,洁身不染结仙葩。
    却非春色景中客,而与秋光共月华。

    周苦妹:“下平六麻。诗贵天成,自然去雕饰,不必刻意去为了技巧而伤诗意,诗是用来言志,不是用来玩文字游戏的,哥不必依我的韵,能写得清新流利就好。” 说完又身子转向窗外,片刻后又思得一首吟道:

    雨洒荷池涮景新,玉盘珠玉瑞光频。
    小泉风过腾文浪,晨霁莲花更近人。

    周施晴:“妹说得对。我写诗也就是在早晚或者是星期天帮爸做事时,看到一些景物,灵感来了想得一首两首诗,都是有感而发,直抒胸臆,而不是奇技淫巧以娱耳目。”说完片刻思得一首吟道:

    横塘十里碧连天,晨雾茫茫生绿烟。
    哪位神仙从此过,误为王母玉池莲。

    周苦妹:“是这样,我们兄妹俩都不是喜附庸风雅之人,是在手头拮据窘境中生活,诗如其人,诗也不会有浮词艳句。有句成语,穷而后工,诗写得好的都是些生活上受到磨难的诗人,历史上的大诗人杜甫、秦观、刘禹锡、李清照,一生都不顺利。”说完仍把身子转向窗外,似找灵感,片刻后转身向哥吟道:

    恰似绿云妆镜面,微风拂煦见青柔。
    池莲轻荡漪涟起,十里花香把客留。

    周施晴道:“妹说得对。妹用下平十一尤韵,我用十灰韵回一首。”胸有成竹了,思得一首向妹吟道:

    谁上天庭把锦裁,欲铺池水向阳开。
    轻风轻拂香飘远,原是柔荷迎面来。

    周苦妹道:“哥这首诗想象力丰富,比喻别出心裁,是一首绝妙的好诗。我就依哥的上平十灰韵和一首。”说完思得一首,向哥吟道:

    一二接连三朵开,四跟五六伴随来。
    七旬八月花期好,九九赏荷登玉台。

    周施晴夸道:“妹这首诗别别一格,从一到九写成七绝诗,不是一件易事。我没这样的才思,就用五歌韵回妹一首。”思得一首了向周苦妹吟道:

    玉姿秀色世非多,身降红尘逐水波。
    不羡春风秋月戴,人间谁不爱仙荷。

    周苦妹笑道:“哥这首诗没太多的奇思妙想,但词语珠圆玉润,不在我诗之下。妹又依哥的下平五歌韵和一首。”片刻后思得一首吟给她哥:

    西风萧瑟败秋荷,一片蔫容一啸歌。
    不染秽尘无媚骨,折腰甘愿向清波。

    周施晴这时兴致来了,笑道:“这首诗,就是妹自己不向命运屈服,洁身自好的人格写照吧?今天我兄妹俩能把上平下平三十韵每韵写一首吗?”
    周苦妹:“哥努力吧,前面虽然用了几个韵,但要把上平下平三十韵全吟一首,我没把握。我们兄妹俩又不是比诗,只是借景抒情,不必要刻意去做自己没灵感的诗,七拼八凑成不了诗。”
    周施晴一边听周苦妹说,一边沉思,此时已思得一首向周苦妹吟道:

    莺放长歌雅韵音,平湖雾幻隐荷深。
    绿裙风弄似留客,笑口微开问雨心。

    

    
    周苦妹道:“哥用下平十二侵韵,我就用下平七阳陪哥一首”

    春风无意饰红妆,六月花开十里香。
    若有丹青高手画,玉姿清影绘千张。

    周施晴笑道:“这回让哥依妹的下平十二侵韵和一首。”把诗思得心间,向周苦妹吟道:

    不在春丛着艳装,荷塘月色也风光。
    罗裙波上蹁跹舞,镜照娇姿一水香。

    周苦妹道:“哥写得好,把荷拟人,把荷花之美形容得淋漓尽致,写得好!我用下平八庚陪哥一首。”

    生根污泽心仍洁,出水矜怜玉影清。
    谨把暗香驱浊气,观音偏爱冠君名。

    周施晴听完周苦妹的诗,沉思了片刻后道:“我就用下平一先韵陪妹一首吧。”

    寸心却自惜秋色,不与桃梨共比肩。
    积得馨香千万缕,芳华愿把送流年。

    周苦妹听完周施晴的诗赞道:“‘积得馨香千万缕,芳华愿把送流年’,希望是哥人生的写照。我用上平十三元韵陪哥一首。”

    浊水泥中去扎根,清风清气报深恩。
    末闻秋泪枯荷老,月下莲池萦梦魂。

    周施晴:“妹的‘未闻秋泪枯荷老,月下莲池萦梦魂’,从诗里可看出妹幽闲的气度,日后定成巾帼豪杰。我陪妹一首上平四支韵吧。”

    一阙清词一首诗,离人醉客两心痴。
    无眠夜半去池畔,正是荷花迎月时。

    周苦妹听完周施晴的诗,开心地笑道:“我就用上平十一真韵陪哥一首。”

    不沐春风胜似春,能妆秋夏景鲜新。
    仙荷如果开天下,都做莲花台上人。

    周施晴道:“哥再用下平六麻韵诌一首,陪妹。”

    恋山红日向西斜,远望荷池似晚霞。
    心定不随秋季去,香魂犹在念东家。

    周苦妹:“我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与哥吟诗是我人生难忘怀的一件快事,就是水平有限,不然吟三天三夜,吟他一万首也不为多。”说完高声吟道:

    诗词怎么专吟荷?一字一言应琢磨。
    欲表爱心来借喻,千篇万首不为多。

    周施晴不甘示弱,低头沉思了片刻后抬头吟道:

    一池波碧映荷裙,红白奇葩自雅君。
    胜却春风桃和李,虔诚秋夏付殷勤。

    周苦妹道:“好一句‘胜却春风桃和李’。人们称她为花中四君子之一,就是喜欢她不沐春风而胜春百花之艳,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说完吟道:

    凡尘路上有缘逢,身世凄凉趣不穷。
    天地精华恩莫负,清心却去怨秋风?
    周苦妹吟完,片刻后,周施晴笑道:“哥江郎才尽了,想不出来了。”
    周苦妹道:“別急,妹等你。”
    周施晴道:“我真江郎才尽了,一时想不出来了,妹才思高于哥,就把妹已想好的吟出来听听吧。”
    周苦妹笑了笑后道:“好,我虽然比哥多想得一首,但不怎么好,就吟岀来给哥听听。”说完吟道:

    出水荷尖颜色新,奇葩却不去并春。
    如能都把莲花学,没有奉炎趋势人。

    周施晴听完周苦妹的诗,笑道:“哥搜肠刮肚又诌得几句吟给妹听。”说完吟道:

    寂寥之夜说凄寥,月落乌啼守静宵。
    沉寞却非天所愿,打荷风雨咏叹调。

    周苦妹:“妹也是搜肠刮肚想得最后一首,我吟出来给哥听听,吟了这么多诗,脑子飞速运行,累了,我们说说其它方面的话吧。”说完吟道:

    喜从波里露娇容,浓色元因夏日风,
    莫道唯春生美景,荷花甚比杏花红。


    

    
    周苦妹吟完,周施晴道:“还是妹才思比哥强。”
    周苦妹道:“其实,从古到今,吟诗作赋都不能当饭吃,都是来用来陶冶情操和调济生活的,使不顺心的生活有一分快乐,少一分烦恼。”
    周施晴低头听妹说,没有吭声。周苦妹见哥不吭声接着继续说:“大千世界中,没几人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满意的,不论他处在什么地位,都不会怎么满足的,就是所谓的天高没有人心高。秦始皇统一了天下,仍还有两件不满意的事,哥你猜是哪两件事不满意?”
    周施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一是想子子孙孙做王,二是想长生不老。”
    周苦妹听完周施晴的话笑道:“哥知道,说明哥生活在这世上不是懵懂人,是很清醒的人。秦始皇对这两件事不满意,办到了吗?他想子子孙孙做王,却不过三代;想长生不老报金丹,不但不能长寿,反而加速死亡。我给你讲过故事吧: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年轻的小和尚,因为心重,过于多愁善感,他过得并不快乐,整天为一些不顺心的事唉声叹气。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就问他师傅有没有办法解除烦恼和痛苦。师傅问他到底是什么烦恼事。小和尚说:‘我最烦恼的是从小没父母了,没有人养活我,只有来当和尚。’
    “师傅说:‘像你这样从小没有父母的天下不多,但也不少,他们不依赖别人,从小学会劳动,练就一身能吃苦耐劳的本领,辛勤劳动,丰衣足食,不都生活得很好吗?你来这里做和尚,觉得是走途无路了,可是天下所有像你这样很小就来当和尚的,难道都是没有父母了吗?那些有父母的儿童不同样来当和尚了吗?你要弄清这问题,明天你去集市买一袋盐来。’
    “次日,小和尚把盐买来后,老和尚吩咐说:‘你抓一把盐放到一个碗水中,待盐溶化后,喝上一口。’小和尚喝依了老和尚,把盐抓了一把放到碗里,然后加了水等融化后喝了一口,老和尚问道:‘是什么滋味?’,小和尚说:‘咸得发苦。’
    “次日,老和尚带着小和尚来到湖边,吩咐小和尚:‘你把剩下的盐全撒进湖里,再尝尝湖水是什么味道。’小和尚撒完盐,弯腰捧起湖水尝了一口,老和尚问道:‘是什么味道?’小和尚回答说:‘纯净甜美。’老和尚又问:‘尝到咸味了吗?’小和尚回答说:‘没有。’
    “老和尚点了点头,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小和尚说:‘人一生中遇到的不幸和痛苦就像这盐的咸味,我们感受它的程度,完全取决于将它放在多大的容器里,一生的苦是苦在心里,心胸宽广,痛苦就稀释得很淡。’小和尚听完老和尚的话,终于开悟了,以后再也不烦恼了。”
    周施晴说:“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世界上人人都有烦恼,有谁能像方外人士那样能断七情六欲,绝红尘之苦?”
    周苦妹说:“人人有痛苦,有烦恼,这是事实,但大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果痛苦和烦恼不可控,你去自杀,他去跳楼,不去死的都心如死灰,这样这个世界还成什么样子?我再给你讲过故事吧:
    “一座山上的佛堂下面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家里虽然不怎么富有,但日子也算过得有滋有味。突然他的母亲暴病身亡了,儿子非常悲痛,终日以泪洗面,不久萌发了自杀的念头。
    “一天,一个佛陀来到他家中,问他为何这么悲伤。他对佛陀说起丧母的痛苦,无比思念母亲。
    “佛陀听他说完后,开示他说,世界有四件事不能永远保持不变:一、有常者必无常;二、人穷不了一生,也富不了一生;三、会合者必别离;四、人谁也逃不了一死。
    “第一,‘有常者必无常’。凡是世界上存在的任何事物,不可能永远不变,一直存在下去永远保持原貌,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本质也会慢慢变化,最后逐渐消失。比如,年年桃花开,千百年来规律不变,可是今年的桃花不是一千年前的桃树开的。
    “第二,人穷不了三代,也富不了三代。不论怎么大富大贵的人,最后会颓败下来。人富了,儿孙就会懒惰,只会享受,不去创业了;而穷人家正好相反,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因家里贫穷,一般穷人的孩子没依赖思想,能吃苦耐劳、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家庭会日益兴旺发达起来。
    “第三,‘会合者必别离’。六亲眷属在一起,或是亲戚朋友往来,必有一天会离散,所谓‘无破之家,无不败之国’。孩子要出生,老人要死亡,再加上天灾人祸,罹难死殇,就会造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就是常说的‘千里搭长蓬,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四,‘人必有一死’。人就像春草一样,在春天不论它怎么茂盛,到秋天难逃一死,甚至不到秋天,也许会被突发的野火烧灭。人也是一样,人一生下来就判定他总有一天会死。所以,人都要在有生之年,及早解决后生大事,则生亦安,死亦安,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他听完佛陀的这一番话,他开悟了。死了不能复生,生者要好好活着,怀念死者只在心里。你听了这个故事,明白佛陀讲的话,暗含四句偈,你明白吗?”
    周施晴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回答道:“常者皆变,高者亦堕,会合有离,生者必死。”
    周苦妹听完哥哥的话,大赞道:“哥悟性高,能明白道理就好!人就是这样,人生无常,就是要看得开,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活着。”
    周施晴说:“光活着,如果活在世界上一事无成,只有痛苦,也不算怎么幸福。”
    周苦妹说:“错了!在这个世界,能活着确实是很幸福了,有些人来不及享受生命就匆匆地离去了,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还这么年轻,身体很健康,有旺盛的精力去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不是很幸福的吗?”
    周施晴说:“活着的人多或少都伴随着痛苦,只要有七情六欲,要完全看开是不可能的。”

    

    

    周苦妹说:“你还是错了!人的痛苦也因为活着,生而为人,就是要有幸福和痛苦,把痛苦控制在有控范围之内,这就叫人生。”
    周施晴说:“痛苦有时不好怎么控制,一个人最大的痛苦就怕失去家,无法实现自己的抱负。”
    周苦妹说:“失去一个家,又会组成一个新家,就像山上老树死了,又会长出新树,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就是这样周而复始循环的。比如一个人,迟早会要失去父母,但不久会成了新家。失败就像种地,今年碰到歉收之年,到明年又会有春雨春风,桃李杏又会再次开花,又要再次结果,可能会碰上丰年。”
    周施晴听完妹的话,若有所思。
    周苦妹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于是跟哥哥告辞了,说要赶回去做晚饭,到晚上送晚饭来,有时间再聊。
    到了下午六点多钟,周苦妹给哥哥和姐姐送来了晚饭,在姐姐跟哥哥吃饭的时候,周苦妹对哥哥说:“我看了表弟卖来的一本杂志书,上面有一面好文章,你吃完饭看,我把那一页贴了角。”
    两人吃完饭,周苦妹提用小铁桶提看空碗筷走了。周施晴拿起妹妹留下的书,翻到那一页看是一个小故事:

    鳖鱼的启示
    美国有一个年轻人,因为家里很穷,也没读过多少书,到处找工作没老板要他。一天,他又来到一个城市,遭受到的是同样的命运,已穷困潦倒,快囊空如洗流落街头了。当他想离开这个城市时,忽然异想天开想跟当时很有钱的银行家罗斯求助借钱,他跟罗斯首先说了自己的遭遇,说没老板要他主要是自己没文化,如肯借钱先去上学,有了文凭后才去找工作。
    信寄出去了,他一直在旅馆望穿秋水苦等,几天过去了没接到回信,彻底绝望了,身上已没分文,如再不走真要流落街头了。他悻然把行李打好包准备离开时,房东给他送来了 。罗斯没有给他借钱,信里给他讲了一个寓言故事:生活在大海里的鱼都有鱼鳔,没有鱼鳔浮不起来,上浮潜游行动不方便不适应生存。而鳖鱼没鱼鳔却生存下来了,它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呢?鳖很清楚自己身体上的缺陷,为了使自已的身体不下沉到海底就不停地游动,除上海滩外从不间歇。这样一代传一代,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到今天鳖有了十分强健的体魄,不但生存下来了,而且成了最凶猛的鱼类,在海里称王称霸。最后罗斯说:你现在就是条没长鳔的鳖。
    这晚那年轻人目不交睫心思浩茫,一直想着这个寓言故事。天亮后他改变了主意,他跟旅馆老板说,只要有饭吃不要工资可以留下来当服务员。老板欣喜逾常,很高兴地接受了他。
    你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吗?他就是美国石油大王哈特,十年后他拥有了惊人的财富,并且娶了银行家罗斯的女儿做妻子。

    

    

    看完了这篇文章,周施晴若有思,这一夜又失眠了。
    次日傍晚,周苦妹又给哥哥和姐姐送晚饭来了,又带来了一本杂志。当哥哥和姐姐在吃饭时,周苦妹又坐在窗前那张空床的床沿上,又像是对哥哥姐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里好美啊,清清的河水平静如镜,垂柳倒影成行,岸上桃李杏硕果累累;晚霞如血,归鸦点点;林荫小道上对对情侣窃窃私语;到明来年春天,这河岸景致更加美丽迷人,就会成花的海洋,万紫千红竞相开放。”说完吟道:

    本属上天仙苑客,江南处处是谁栽?
    乘风仙子赴尘世,迎日娇姿映画台。
    寨内桃园三结义,玄都禹锡几回来。
    花开花落自然事,方晓人间有喜哀。

    周施晴听到这里,问姐姐道:“窗外那小河两岸真有这么美吗?”
    姐姐笑而不答。周苦妹望着窗外,话却是对哥哥说:“如果是春天,河两岸是一片绿油油的绿草,桃李杏是争奇斗艳;河里有捕鱼船,有渡船,还有各种水鸟,有野鸭,有鹬鸟,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哥,你按这美丽的景致也写首诗吧。”
    周施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以为你哥真是出口成章的大诗人?让我试试吧,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一首蹩脚诗来。”想了会,摇头晃脑吟道:

    仙枝只可在瑶台,何故凡尘处处栽?
    雪拥琼林银素裹,花妆大地玉人来。
    寒笼疏影生凄景,雨掩残红长绿苔。
    春去再难寻好咏,秋风落叶意成灰。

    周苦妹听完哥的诗不言不语,含英咀华在默想这首诗的妙处,片刻后惊喜地说:“哥,你有写诗的天赋,又是首七律律诗啊!你努力多看着书,多写写,以后会成为大诗人。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说完稍顿了顿后道:“只是诗后半阙太悲了点。”
    周施晴淡淡地笑了笑道:“成什么大诗人?胡乱诌几句。诗言志,我就这个心态,笑不出来又怎能强颜欢笑做哭笑样子?”
    周苦妹道:“我家终于有了会吟诗的才子,很好!别看轻自己,别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放心里,哥。”说完稍顿了顿又道:“天不早了,我明天又来给听你作诗。我带来这本杂志,里面也有一篇文章,你看一看,给你有点启发。”说完又用小铁桶提着空碗筷走了。
    周施晴拿起妹妹带来的杂志,翻开有两处贴角作有记号,翻开一页贴角的,是这样一篇文章:

    深陷痛苦之中,怎么减轻痛苦
    天有晴有雨,有霜有雾,不可能每天是风和日丽;一年四季有秋有冬,不可能每天春暖花开。人生中有喜有悲,成功不会伴人的一生,有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人生中的痛苦既然客观存在,我们就应该以正确的态度接受了它,这样就能在逆境中摆脱困境,甚至超越自己。
    然而,大部分人在心里是不愿接受人生中各种痛苦的,在痛苦还没有来临之前,觉得自己与痛苦无缘,一旦痛苦来临了又似到了世界末日,痛不欲生。
    不论你是否愿接受,人生中有各种失意和痛苦,必须是要面对的。是悲观地面对它?还是坦然地面对它,奋勇与命运抗争?是整日绝望地哀叹,还是主动积极地想办法解决问题消除痛苦?正确答案:应该以正确、积极和乐观的态度对待人生的各种痛苦。
    人生在逆境中本来是件痛苦的事,而且在解决痛苦时会带来新的痛苦,各种问题纠缠在一起,使我们会有深陷泥潭无助之感。困难和痛苦就像蝴蝶羽化前蛹的外壳,从蛹里挣扎出来是很痛苦的,如吃不了这番苦就不会有新生。有人怀着悲悯之心,企图将幼虫从甬里出来的通道弄宽一些,用剪刀把茧的洞口剪大,这样反而会断送它。其实那狭窄的小茧洞是帮助蝴蝶幼虫成长的关键所在。它穿越这个狭窄的小洞时,通过挤压,血液才能顺利输送到翅膀的组织中去,唯有两翼充血,蝴蝶才能振翅飞翔。
    人生,也像深埋在泥土中的竹笋,是聚集力量破土而出,最后长成修竹的过程,是一个面对逆境突破逆境的过程。逆境能使人变得精明,激发我们的勇气;逆境是我们成功与失败的分水岭,在解决问题,突破逆境的过程中,使人不断成熟。
    遗憾的是,不少人在面对人生中的失意和痛苦时,是任命运摆布,浑浑噩噩,麻木不仁,想用“拖”字诀使问题自动消失;有人是尽量迴避它,超然物外,似问题根本不存在一样;有人想借酒浇愁、吸毒麻醉自己,把问题排除在意思之外。这些人想逃避问题,就像逃避死亡一样,最后是谁也没逃掉那一天。
    其实,痛苦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人生中有得有失,不经历痛苦的人感情是很脆弱的,在事业上不会有巨大的成就。一个痛苦的失败者,不一定是个成功者;一个成功者,一定曾经是个痛苦的失败者。有追求,在追求中免不了会有痛苦,有追求才会有成功,否则,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生命的痛苦源于追求,而追求则是生命的代价。看伟人奋然前行留下的坚实脚印,听强者百折不回迈开的铿锵步伐,谁不曾经历过风雨泥泞?谁不饱受摔打磕碰?正是这些挫折丰富了成功的意义。
    人们不会那么容易从痛苦中醒来,也不会无所用心,得过且过心灵就会成熟。处于痛苦中的人必须懂得:不是崛起,就是沉论;不是自强,就是怨天尤人。唯有真正的坚强之士,才能从痛苦中抬起头、站起身,反思痛苦的真谛,稀释并消化痛苦,将其化为奋斗的动力和宝贵的精神财富。
    只有自己尝过痛苦,才能真正理解他人的痛苦,才能知道如何使他人减轻痛苦。因此,当痛苦来临的时候,我们何不像迎接严寒酷暑那样,坦然接受它的到来呢?
    人生在世,倘若如同燕子掠水般划过生活的表面,不被任何东西刻骨铭心地触动,那么这种生活也许很快乐,然而收获却极少。唯有震撼心灵并使之有痛之感,才能加深人生的体验,教会我们思考,像挖掘大地深处的宝藏那样,帮助我们孕育才智、勇气和毅力。因此,有人认为苦难乃人类伟大的老师,人的心灵就是在痛苦中锤炼成熟的,聪明的人绝不会否认痛苦的煅炼价值。
    生活中,一切经历都是难得的财富,拥有这些财富不应该浪费。对所有的阅历都充满自信地去接受,既不回避,也不沮丧,才能让自己变得更有智慧,痛苦自然也不例外。痛苦是人生之师,不懂得在痛苦中丰富和提高自己的人,大部分都很软弱、愚昧,唯有踏着痛苦迈出铿锵踏实的的步子,沿着荆棘丛生的崎岖小道向上攀登,才能使痛苦成为人生中的一笔难得的财富。如果你懂得苦难磨炼出坚韧,坚韧孕育出骨气,骨气萌发不懈的希望,那么苦难最终会给你带来幸福。
    对于逆商高的人而言,磨难能使强者更强,痛苦乃人生中永远的老师,也是他们人生中莫大的财富。当大多数人忙着收获欢乐和幸福的时候,有些人却忙着收获痛苦。的确,收获苦难并非人生的必需,没有痛苦,人们能正常生活,而且能生活得更加安逸自在。痛苦只对少数人来说是生命的必需,对他们而言,品味痛苦,享受痛苦,是一种自觉,是一种嗜好,也是一种快感,痛苦是上帝恩赐的良药,如同苦海能给我们更多的价值,它让我们的生命增加韧性,也许从欢乐中迷失的常常在痛苦中找回来。痛苦是爱,是希望,是成长,是感悟,痛苦能够让人以承受的痛苦和磨难可以坚定我们的意志,使思想和人格更加成熟,人才活得更加有价值。
    在遭遇逆境、极端痛苦之时,你可以提高自己的逆商,即提高自己对逆境的控制能力,以防自己被痛苦无情地控制,从而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痛苦己经存在,问题是怎样控制和利用它,即怎么驾驭痛苦。具体怎做呢?将注意力集中在你内心的感受上,了解到这就是痛苦,并接受它的存在,别去想它,以免它渗透到你的思维里,也不要去判断或分析它,以在其中寻找你自己的身份认同。在这个过程中,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接受当下的现实,承认现实不能改变,然后去做必须做的事情。二是一旦你接受了现实,你就不会再有消极的心态,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出现负面的情绪。这样你就会生活在一种非抗拒的状态之中,一种自由、轻松、没有挣扎的状态之中。
    如果你不能接受外在的现实状况,那么就从心灵内部入手吧!这就是说:不要抗拒痛苦,而是允许它存在,包括一切形式的痛苦。然后,再去观察它,拥抱它,直到内心深深的痛苦转化为深深的宁静,就像蚌容纳、接受外界沙粒等微生物一样,最后把它变成身体宝贵的一部分:珍珠。
    四时更替,季节有轮回,严冬过去必是暖春,这就是大自然的规律。在我们事业的奋斗过程中,也会遵循这一规律。有痛苦的广大读者朋友,读完这篇文章,祝你们否极泰来、苦尽甘来、时来运转,痛苦的冬天不会不可逾越,希望的春天一定会来临。
    看完了这篇文章,周施晴若有思,这一夜又失眠了。
    次日傍晚,周苦妹又给哥哥和姐姐送晚饭来了,又带来了一本杂志。当哥哥和姐姐在吃饭时,周苦妹又坐在窗前那张空床的床沿上,又像是对哥哥姐姐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这里好美啊,清清的河水平静如镜,垂柳倒影成行,岸上桃李杏硕果累累;晚霞如血,归鸦点点;林荫小道上对对情侣窃窃私语;到明来年春天,这河岸景致更加美丽迷人,就会成花的海洋,万紫千红竞相开放。”说完吟道:

    本属上天仙苑客,江南处处是谁栽?
    乘风仙子赴尘世,迎日娇姿映画台。
    寨内桃园三结义,玄都禹锡几回来。
    花开花落自然事,方晓人间有喜哀。

    周施晴听到这里,问姐姐道:“窗外那小河两岸真有这么美吗?”
    姐姐笑而不答。周苦妹望着窗外,话却是对哥哥说:“如果是春天,河两岸是一片绿油油的绿草,桃李杏是争奇斗艳;河里有捕鱼船,有渡船,还有各种水鸟,有野鸭,有鹬鸟,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哥,你按这美丽的景致也写首诗吧。”
    周施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以为你哥真是出口成章的大诗人?让我试试吧,想想看能不能想出一首蹩脚诗来。”想了会,摇头晃脑吟道:

    仙枝只可在瑶台,何故凡尘处处栽?
    雪拥琼林银素裹,花妆大地玉人来。
    寒笼疏影生凄景,雨掩残红长绿苔。
    春去再难寻好咏,秋风落叶意成灰。

    周苦妹听完哥的诗不言不语,含英咀华在默想这首诗的妙处,片刻后惊喜地说:“哥,你有写诗的天赋,又是首七律律诗啊!你努力多看着书,多写写,以后会成为大诗人。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说完稍顿了顿后道:“只是诗后半阙太悲了点。”
    周施晴淡淡地笑了笑道:“成什么大诗人?胡乱诌几句。诗言志,我就这个心态,笑不出来又怎能强颜欢笑做哭笑样子?”
    周苦妹道:“我家终于有了会吟诗的才子,很好!别看轻自己,别把过去不愉快的事放心里,哥。”说完稍顿了顿又道:“天不早了,我明天又来给听你作诗。我带来这本杂志,里面也有一篇文章,你看一看,给你有点启发。”说完又用小铁桶提着空碗筷走了。
    周施晴拿起妹妹带来的杂志,翻开有两处贴角作有记号,翻开一页贴角的,是这样一篇文章:

    深陷痛苦之中,怎么减轻痛苦
    天有晴有雨,有霜有雾,不可能每天是风和日丽;一年四季有秋有冬,不可能每天春暖花开。人生中有喜有悲,成功不会伴人的一生,有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人生中的痛苦既然客观存在,我们就应该以正确的态度接受了它,这样就能在逆境中摆脱困境,甚至超越自己。
    然而,大部分人在心里是不愿接受人生中各种痛苦的,在痛苦还没有来临之前,觉得自己与痛苦无缘,一旦痛苦来临了又似到了世界末日,痛不欲生。
    不论你是否愿接受,人生中有各种失意和痛苦,必须是要面对的。是悲观地面对它?还是坦然地面对它,奋勇与命运抗争?是整日绝望地哀叹,还是主动积极地想办法解决问题消除痛苦?正确答案:应该以正确、积极和乐观的态度对待人生的各种痛苦。
    人生在逆境中本来是件痛苦的事,而且在解决痛苦时会带来新的痛苦,各种问题纠缠在一起,使我们会有深陷泥潭无助之感。困难和痛苦就像蝴蝶羽化前蛹的外壳,从蛹里挣扎出来是很痛苦的,如吃不了这番苦就不会有新生。有人怀着悲悯之心,企图将幼虫从甬里出来的通道弄宽一些,用剪刀把茧的洞口剪大,这样反而会断送它。其实那狭窄的小茧洞是帮助蝴蝶幼虫成长的关键所在。它穿越这个狭窄的小洞时,通过挤压,血液才能顺利输送到翅膀的组织中去,唯有两翼充血,蝴蝶才能振翅飞翔。
    人生,也像深埋在泥土中的竹笋,是聚集力量破土而出,最后长成修竹的过程,是一个面对逆境突破逆境的过程。逆境能使人变得精明,激发我们的勇气;逆境是我们成功与失败的分水岭,在解决问题,突破逆境的过程中,使人不断成熟。
    遗憾的是,不少人在面对人生中的失意和痛苦时,是任命运摆布,浑浑噩噩,麻木不仁,想用“拖”字诀使问题自动消失;有人是尽量迴避它,超然物外,似问题根本不存在一样;有人想借酒浇愁、吸毒麻醉自己,把问题排除在意思之外。这些人想逃避问题,就像逃避死亡一样,最后是谁也没逃掉那一天。
    其实,痛苦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人生中有得有失,不经历痛苦的人感情是很脆弱的,在事业上不会有巨大的成就。一个痛苦的失败者,不一定是个成功者;一个成功者,一定曾经是个痛苦的失败者。有追求,在追求中免不了会有痛苦,有追求才会有成功,否则,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生命的痛苦源于追求,而追求则是生命的代价。看伟人奋然前行留下的坚实脚印,听强者百折不回迈开的铿锵步伐,谁不曾经历过风雨泥泞?谁不饱受摔打磕碰?正是这些挫折丰富了成功的意义。
    人们不会那么容易从痛苦中醒来,也不会无所用心,得过且过心灵就会成熟。处于痛苦中的人必须懂得:不是崛起,就是沉论;不是自强,就是怨天尤人。唯有真正的坚强之士,才能从痛苦中抬起头、站起身,反思痛苦的真谛,稀释并消化痛苦,将其化为奋斗的动力和宝贵的精神财富。
    只有自己尝过痛苦,才能真正理解他人的痛苦,才能知道如何使他人减轻痛苦。因此,当痛苦来临的时候,我们何不像迎接严寒酷暑那样,坦然接受它的到来呢?
    人生在世,倘若如同燕子掠水般划过生活的表面,不被任何东西刻骨铭心地触动,那么这种生活也许很快乐,然而收获却极少。唯有震撼心灵并使之有痛之感,才能加深人生的体验,教会我们思考,像挖掘大地深处的宝藏那样,帮助我们孕育才智、勇气和毅力。因此,有人认为苦难乃人类伟大的老师,人的心灵就是在痛苦中锤炼成熟的,聪明的人绝不会否认痛苦的煅炼价值。
    生活中,一切经历都是难得的财富,拥有这些财富不应该浪费。对所有的阅历都充满自信地去接受,既不回避,也不沮丧,才能让自己变得更有智慧,痛苦自然也不例外。痛苦是人生之师,不懂得在痛苦中丰富和提高自己的人,大部分都很软弱、愚昧,唯有踏着痛苦迈出铿锵踏实的的步子,沿着荆棘丛生的崎岖小道向上攀登,才能使痛苦成为人生中的一笔难得的财富。如果你懂得苦难磨炼出坚韧,坚韧孕育出骨气,骨气萌发不懈的希望,那么苦难最终会给你带来幸福。

    

    
    周施晴打开另一页的贴角,是这样一篇文章:

    烦恼大都是自找的
    从前,一个青年在人生事业上不那么顺心,十分烦恼,看人家生活都有滋有味,十分羡慕,于是想解脱心中的烦恼,过上快乐的日子。
    这一天,他来到一块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只见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悠扬的笛子,跟鸟语流水和鸣,好不快乐。
    这烦恼青年人也想试试,骑在牛背上,吹着横笛,心里感到仍不快乐。
    他告别了牧童,继续走,下决心一定要找到快乐。他一路行走,来到一条河边,只见河水清清,微风拂煦,岸柳随风款摆,一位鹤发如雪的老人在一叶小舟上捕鱼,真有“渔家生活乐陶陶,撒网捕鱼月儿高”般的诗意,觉得这个渔夫很快乐。
    他对渔夫说自己很烦恼,渔夫说:“你来跟我捕鱼,保证你不烦恼。”
    这烦恼青年人试了试,心里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烦恼满腹。渔夫听说他无法解脱烦恼,于是对他说:“你去名山大刹找得道高僧吧,他能开导你解除烦恼。”
    他打算去名山大刹,找一位得道高僧,走到一条大河边,碰到一个在外面化缘的佛陀,跟他打听哪里有得道高僧,佛陀问他找得道高僧有何事,他说自己很烦恼,走到很多地方,无法解脱,想求得道高僧给他指点迷津解脱烦恼。
    佛陀问:“如果你找不到得道高僧你打算怎么办?”
    烦恼青年人说:“我就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快乐,解除心中的烦恼,不然是白来世上一趟。”
    佛陀问:“我首先问你,天涯海角在哪里?”
    烦恼青年人哑口无言了。
    佛陀说:“你口口声声要寻找解脱烦恼的办法,你是被人捆住吗?”
    烦恼青年人回答说:“没有。”
    佛陀说:“没人捆住你又何谈解脱呢?”佛陀见他默然无语,接着又说“其实天涯海角就在你自己心里,解脱你精神枷锁全靠你自己,如果自己一直执迷不误,你心中的天涯海角是无边无涯。你回家去吧,这个世界全在你心里,心里烦恼,看到的就是个烦恼的世界;如果你心中快乐,看到的就是个快乐的世界。”
    年轻人似有所悟,上了岸边一叶扁舟,一看没船夫,只有桨和舵,于是大喊:“谁来渡我?”
    佛陀回答说:“请君自渡,想去哪里,全在你自己。”
    青年人一手划桨,一手掌着舵,虽然划船不是很娴熟,还是划过了江,上了岸终于大悟,高兴地大踏步回家去了。
    

    
    到了傍晚,周苦妹又给哥哥送晚饭来了,她今天带来了一本《山西青年》杂志。当姐姐和哥哥在吃饭时,周苦妹坐在哥哥的床沿边,问道:“哥哥,你看了昨天那两篇文章,对你有启发吧?其实,世界上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痛苦,人要看开些。我有些话问你:你今年高考落第到底是什么原因?是受情绪的影响还是功课学不好?”
    周施晴说:“几方面的原因:第一是吃英语的亏,在大队里读初中没上英语课,到高中人家学三册了,而我们二十六个字母还没认得全。到了中学,也缺英语老师,我们都是两个班一起上课,入门知识都没有,怎么能跟他们学短文呢?第二,没了父亲,家里事多,学习时间比别人的少。第三,是受情绪的影响,是你当妹妹的供我读书,我心里压力太重了。” 说到这里眼红了,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
    周苦妹劝道:“哥,别伤感,我们是亲兄妹,帮你点什么千万别放心里去,别忘了我是你亲妹子。今晚我们不谈这个,谈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还想不想重读一年高中?”
    周施晴忙摇头摆手回答说:“不去重读了,我心里很清楚,再去重读一年,我仍没有把握考得上,就到农村干一辈子算了。”
    周苦妹说:“考大学谁有十足的把握?你只经历一次失败就在困难面前低下头了?如果你想再去重读一年,我继续支持你。我今天想问问你的打算,从明天起,有可能我有几天不能来看你,那个民间舞水歌舞团聘请我晚去唱歌,连续有几个晚上,是几家子女考上大学,办喜宴请客,请歌舞团的去凑热闹。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复读书了,我告诉你另一个途径。”



    第十三章 婆媳斗嘴因嫌隙

    周施晴听妹妹说有另一途经上大学,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还有什么途径?难道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周苦妹说:“不是免费的午餐,同样是要经过刻苦的学习才能拿到大学文凭。就是上业余大学,不受时间地方限制,四年结业后国家承认学历。现在很多民办老师,甚至公办老师,还有一些企业管理人员,没大学文凭的想通过函授大学拿到文凭。你有兴趣吗?”
    周施晴一听,喜从天降,说:“这个我有兴趣,万一拿不到毕业证书,没有耽误我下地干活,心里没太大的压力。哪里有这样的函授学校呢?怎么报名呢?”
    周苦妹说:“函授大学很多,你又不是老师,一些函授学校不适合你。山西‘刊授大学’适合你,你又爱好写诗。”
    周施晴大喜道:“你知道学校的详细地址吗?”
    周苦妹拿起床边小桌上的《山西青年》说:“这杂志里有招生简章,你自己好好看看,仔细想想,不要过早做出决定,是去重读一年高中考大学还是上‘刊授大学’?看哪个适合你,仔细想想。”
    周施晴说:“不用想了,我就上‘刊授大学’。”
    周苦妹把碗筷拣在小铁桶里,准备回去了,临走前又对周施晴说:“你还是仔细想想吧,这会关系到你一生的命运。”说完提着小铁桶走了。
    过了两天,周施晴能下地走路了,虽然不能走远,只要能走几步了,首先想到走窗户前去看看外面的景致,听妹妹说,窗外的景致很优美。
    姐姐见弟弟从窗户那边走,忙对弟弟说:“你别去,我拖你去医院外面走走吧?”
    周施晴一边走一边说:“听妹妹说,窗外面的景致很好,我想去看看。”
    周施晴坚持要去看,姐姐就不再阻挠了。走到窗前一看傻眼了,映入眼帘的哪有什么树?哪有什么河?全是荒芜的小山坡。周施晴久久地站在窗前,渐渐明白了,妹妹口上讲的美丽的风景,其实就是她哪美好的内心世界,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了。

    

    
    周苦姐在医院里服侍了弟弟十几天后回到家里,未进门婆婆挡在门口横眉立目骂起来:“你还有没有这个家?如果没有这个家你还回来干嘛?”
    周苦姐见婆婆开口就骂人,也毫不示弱,怒形于色回应道:“我娘家弟弟住院了,爹妈又不在了,去服侍几天就错了吗?你有没有娘家?”
    婆婆见儿媳不示弱,也不退让,更加气愤,大声道:“我是有娘家,自从我嫁过来后就以这个家为主,不像你身在曹营心在汉。既然你没有心在这个家,你去婆家就是了,你还回来干嘛?你以为婆家是牛栏,爱进就进,爱出就出?”
    周苦姐说:“要我回去可以,是怎么把我怎么接来的,就怎么把我送回去,这个家财产分一半,儿子我带回去。”
    婆婆怒吼道:“你想得美,没心思在我家就乖乖地自己回去,儿子不姓周姓覃,怎么要跟你去?孩子要跟谁由不得你做主。”
    周苦姐自恃有理,马上反击道:“儿子是我生的,不跟我跟哪个?”
    婆婆应道:“儿子虽然是你生的,但是你不配做他娘,一心只想着娘家,你哪有资格做儿子的娘?”
    周苦姐应道:“我怎么不配做儿子的娘?难道他是吃你奶奶的奶长大的?自己生的儿子自己疼,我哪里对不起儿子?”
    婆婆应道:“你这么疼你儿子,听到老弟去医院了,儿子还睡在床上谁也不交待,就把房门一把锁锁了看老弟去了,你心中只有老弟没有儿子,像你这样的娘还有脸皮来认儿子?”
    听到这里,这时才清楚婆婆大发脾气的原因,一时觉得有点理亏,低头不吭声了,但又一想,是自己一时疏忽忘了交待婆婆了,钥匙放在碗柜里,她肯定能找得到,她是利用这次一时走得慌张,疏忽没给她打招呼做借口,小题大作是借故来发泄对自己不满情绪的,结婚几年来,婆婆总是千方百计找茬儿生事,跟婆婆争吵已成了家常便饭,如这次给她打了招呼也会抓别的辫子寻事生非的。周苦姐想到这里,并不感到理亏,又强硬起来,大声回应道:“我忘记了,你记性就那么好?从来不忘记过事情吗?儿子又不是我哪里拣来的,难道我去娘家就不要了?我去娘家肯定不会把钥匙带走,我有事外出,哪次不是把钥匙放在碗柜里?你是有意为了这点小事鸡蛋里挑骨头找我的不是。”
    婆婆见儿媳不肯低头认错,火气更大了,提高了嗓门大声道:“我是你肚里的蛔虫?屋这么宽,我晓得你钥匙放哪里?我又怎么知道那天早上你去了娘家?把我像防贼一样,我没事哪里敢来你屋里?要是我有事外出了呢?就整天关房里吗?你处心是不要儿子了,回你自己的娘家去!”
    周苦姐冷笑一声,然后横眉竖眼大声道:“说谎话都说得漏洞百出,你装什么蒜?不晓得钥匙放哪里怎么房门又开了?”
    婆婆应道:“你儿子不要了,是我的孙子我要!要不是有人路过听到他哭告诉我,我哪里晓得你去娘家了?孙子亲,把你屋子掀个底朝天也该把钥匙找到。你既然儿子都不要了,你今天就回你的娘家去,就不要再进这个家的门了。”

    

    
    周苦姐应道:“你儿子把我娶来了,这就成了我的家,是我的家爱进就进,爱走就走,只要不偷鸡摸狗,你管不着!”
    婆婆没听见周苦姐的话,气得竖眉瞋目大声道:“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没大没小的,没把我娘放眼里,想翻天了。这房子是我修的,我要你进就进,不要你进你就别进!”
    周苦姐也不甘示弱,大声说:“要我不进就给我拿八人抬的大花轿放起鞭炮抬回去!”
    婆婆用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一边吹气一边刮,然后道:“不怕丑,不怕羞,黄鼠狼想吃天鹅肉——想得美!八人大轿抬回去?不到井里照照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蛤蟆打呼噜好大的口气!”
    婆媳间把话说僵了,说话都没留余地,一个要进家门,一个挡中堂口不许进,两人先是推推搡搡,后面快要动手打起来了。
    隔壁邻居对于婆媳俩的争吵已是司空见惯了,都懒得来劝,后面见两人快动手打架了,才有几个邻居走过来劝,横拽竖拖把两人劝开。
    婆媳两人因长期素有嫌隙,常因一些鸡零狗碎的小事发生争吵,因互不相让,先是互相指桑骂槐,后面两人撕破脸皮在人前公开吵起来,这一次又升级势如水火要打起来了。隔壁邻居虽来劝两人,碍着情分脸面怕得罪人,一般不说谁是谁非。
    周苦姐丈夫是个木匠,满脸络腮胡子,要不是方面大耳真像个猴子,为了挣钱常在外面给人家修房子,很少回家。听说舅佬馆进了医院,老婆服侍去了,挂念儿子特回家一趟,未进家门就听到老婆正跟母亲吵架,这老实巴交的他犯了难,一边是老婆,一边是母亲,不好说谁是谁非,是石缝里的夹的一根笋,左右为难。
    婆媳俩都不服输,把同宗辈分最高的族人和村干部请来评理来。村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首先要婆婆说。
    婆婆说:“她嫁到我家从不尊敬我们大人,从不喊过我这个娘,心里只有自己的父母大人和弟妹,家里有什么事从来不跟我们大人商量,见了面从不打正眼瞧过我,这样的儿媳我不要,要得儿媳卖掉了崽,自从她嫁过来,连崽都很少喊我了。这次他弟弟进医院,去服侍弟弟我没意见,去应该告诉娘一声,不该把儿子锁在房里。”
    “这你就不对了,去服侍弟弟,儿子都不要了?你老了,靠弟弟养还是靠儿子养?” 先开口说话是位寿登耄耋之年的耆老,在坐的就属他年龄最大,辈分最高,名叫覃家富,按辈分婆婆叫他爷爷,周苦姐应该叫他太太。
    周苦姐听他说自己不对,不承认,分辩道:“你怪我不喊你,我就是这样不会讨好卖乖的人,我父母在世,没事同样很少喊他们,没事我喊你干什么?”
    婆婆应道:“有事你也不喊,别说是娘,就是隔壁邻居,早相逢晚相见,碰到了也该打个招呼。你这次去娘家服侍弟弟,早饭都没熟,儿子还睡在床上,你就这样把房门锁着,又不交待谁,你只要弟弟,儿子就不要了?他老子又不在家,你不交我,我怎么知你去娘家了?如不是有人路过听到你儿子的哭声告诉我,我外出做事去了呢?儿子还要不要?”
    周苦姐说:“儿子四五岁了,他醒了,喊我不在,自然会喊你奶奶,人家这么远报信来了,我肯定是匆匆忙忙同他一起走,一时疏忽你就抓住小辫子不放,是成心跟我过不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故意找茬儿,主要是看我不顺眼。”
    婆婆道:“你们明理人听听,是谁不讲理?自己明明做错了事,不把我当娘看待,像防贼一样防着,还在大家面前强词夺理。”
    周苦姐仍不肯低头认错,继续为自己分辩:“我是一时走得急,就只差没告诉你,你孙子醒了喊我不应自然会喊你,我这样做并没有错,就犯了天大的罪吗?你这是仗大欺小。”
    婆婆听完周苦姐的话,怒不可遏,大声道:“你说我仗大欺小,我不想欺负你,你回你的娘家去!”
    周苦姐说:“孩子给我,我马上就走。”
    婆婆说:“孩子姓覃不姓周,你休想!”
    

    

    眼看两人又会大吵起来,村长开口说话了:“我听了你两个说的道理,还是你周家婆不对。你是小人,你婆婆是大人,你有事外出了,应该交待大人一声,如果你交待了大人,大人不帮你料理就是大人不对,你不交待就是你不对,因娘家有事一时疏忽忘了告诉婆婆,婆婆提起这事,她是大人,你做儿媳的应该认个错才对呀。”
    婆婆说:“你们不用劝了,这很简单的道理三岁的小孩都会懂,她是不安心到这个家里!”说完又对儿媳说:“你想离开这个家,正好当着村干部和长辈的面说清楚,你真心想走,不要转弯抹角地东拉西扯,我不留你,孙子不姓周不能带走,把你的条件提出来。”
    丈夫覃根娃开口说话了:“不要讲离婚的事,话说得清楚的。”说完,低声对哀求周苦姐:“苦姐,你就到大人面前认个错吧?”
    周苦姐说:“我错到哪里?就疏忽了没讲一声可有可无的话,就为这点小事要把我赶出家门,你们就是欺负我父母不在了,弟妹没有能干,就像砧板上的肉爱怎么剁就怎么剁。”说完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你们嫌我,我决不碍你们的眼,我只要儿子,马上就走。”
    长辈覃家富说话了:“明明是你疏忽,临走前没有告诉娘一声,错了又不肯认错,你说谁欺负你?你眼里根本没有娘,娘哪里会有你儿媳?你觉得我话说得不对,你可以把你那头村干部和长辈请来评评理。如果你真想离婚,婚姻自由,我们不拦阻你,儿子决对不会给你。如果你不想离婚,你认个错,把话讲清楚,打断胳膊还连着筋,一家人仍然还是一家人。”
    婆婆把头偏向一边,接腔道:“没心思在我家的人,我不要哪个认错。”
    周苦姐针尖对麦芒回答说:“我只犯了这么点小错误,我就是不认错!今天抓到我这点小错误,就要借题发抓住小辫子不放,就以为有理了,逼我认错,以后成了狗只有夹着尾巴做人,我周家是大户,我苦姐不要面子,我周家要面子,就是不认错!你以前像个娘吗?有什么事不是开口对我说,就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不是把我当儿媳妇直接跟我说,而是跟人家去飞短流长,指着禾尚骂道徒,你这样做像个大人吗?”
    婆婆转过头来声色俱厉责问周苦姐道:“我在外面飞短流长说了你什么?”
    周苦姐说:“有人告诉我,我大老弟读书给了他钱,爹死给得太多了。你有没有娘家?大老弟想考大学,爹去世了本来就不想去读书了,是妹妹苦劝他去的,妹妹还只有十二三岁在怀化郊区姑妈家种菜卖供哥哥读书,我这个已成家的姐姐总不帮点忍心吗?爹去世,老弟还没成家,妹妹还小,我不多出点钱又怎么忍心?出了点钱,我又不是跟你要的,你何必这么伤心呢?你以为村里的人都跟你好,也有人跟我好,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大家评评理,这件事我做错了吗?就是给娘家多给了点钱到处去跟人说对不对?如果我老弟知道心里舒不舒服?我钱给了,最后没情没义。”
    真是青官难断家务事,婆媳都不认输,为了证明自己有理,周苦姐蔸翻陈年往事,这样翻来翻去,难以说清谁是谁非了。
    姜是老的辣,覃家富年老阅历丰富,知道一个家庭的不和是多方面的原因,但不论谁是谁非,还是要维护大人的威信,不然的话,年轻人只要占有点理由就得理不让人,那么以后大人怎么做人?于是开口说道:“你婆媳两个都说自己有理,到底谁有理,一时说不清。退一步说,你做媳妇就是有理,大人有做不对的地方,但是晚辈还是要尊重老人,小人以顺为孝,不应该顶撞老人。从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现在虽然规矩不那么严了,难道父母大人一些地方做得不对还要向小人赔礼道谦歉?这样这世界还成何体统?你今天错了,就抓住婆婆以前的过错不放,反唇相稽,这样还得了?没大没小的,还成什么家样子?今天我们来,两方不要翻陈年往事,往事是翻不完的,就现在这件事,却是你周家婆不对,你应该向婆婆赔礼道歉,如果你婆婆接受你的道歉,你们话明气散,以后婆媳好好相处,如果婆婆不接你的道谦,就是你婆婆不对。”
    周苦姐说:“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也就是我去服侍老弟去了,儿子关在房里如果饿死了,这是我的事,儿子是我生的,不管婆婆的事,我也不会要婆婆有什么责任,婆婆为何要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要找我的麻烦?”
    婆婆听完周苦妹的话,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道:“你生的有什么了不起?他是我覃家的子孙,我就是要管!你能把我怎么样?如果我孙子管错了,你从后有孙子了到底管不管?”
    眼看两人又要大吵起来,这时村长刚想说话,不服软的周苦姐先大声反问道:“我生的孩子,是跟你亲还是跟我亲?我孙子管不管那是我的事。”
    

    
    村长说:“都亲,不亲当你把孩子锁在房里,是他奶奶给他弄饭吃,还有谁肯给他弄饭吃?难道你婆婆管你儿子管错了?我听你婆媳俩讲了这么多,婆婆虽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你做儿媳的并不做半点让步,自己也有做不对的地方,却不肯承认错,现在你当着我们的面还是讲这些横蛮无理的话。你以为儿子是你生的,就是你一人的私有财产?是你一件东西,想要就要,想丢就丢?儿子是你整个家庭的,不是你周家婆一人的。我发表这样的意见,如果你听我劝,给婆婆赔个礼,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都不要记在心里;如果不服我们劝,觉得我们说的话不公道,你明天去你们家把长辈和村长请来评评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去对薄公堂,由政府司法机关裁定。”
    周苦姐听完村长人的话,站起身来,大声说:“你们都姓覃,是一家人,哪里会说句公道话?我就不服!我不是你们覃家的人,我姓周的是外人!”说完痛苦流涕往外跑。



    第十四章 心有怨恨凝成毒

    周苦姐听完村长的话,觉得他们有意偏袒婆婆,气苦了,大声说:“你们都姓覃,是一家人,哪里会说句公道话?我就不服!我不是你们覃家的人,我姓周的是外人!”说完痛哭流涕往外跑。
    看到周苦姐往外跑,丈夫覃根娃马上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天这么黑了你就别去了,要去请你娘家人,明天去吧?看在儿子的面上你就忍一忍吧?”
    这时天早已黑了,天上虽挂有一轮圆月,但笼罩有一层薄云,脚下的路影影绰绰看不清切。周苦姐正在气头上,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肯回去?高一脚低一脚一直磕磕绊绊往前走。丈夫覃根娃也是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快步向前赶,赶上了周苦姐哀求道:“苦姐,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她是娘,是天,做晚辈的没有办法呀。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对父母大人再有不满,应只记恩不能记仇,你不在家不都是我妈带你的儿子吗?把孙子养大到二十岁,能挣钱了,我妈现在六十七岁的人了,到那时我妈入土了能享孙子的福吗?带孙子还不是给你带吗?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很简单的道理呢?”一边说一边去拉周苦姐的手,要她不要走了,回家去。
    周苦姐正在气头上,这话哪里听得进去?把手用力一甩,大声说:“别拉我,那个家是你姓覃的家,不是我姓周的家,我过不下去了!”
    覃根娃说:“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那个家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妈姓廖,就不是你周家的人吗?”
    周苦姐听完丈夫的话没先前强硬了,把声音低了几度说:“不是说不是我的家,是你娘容不得我姓周的。”
    覃根娃说:“我娘能容得下她的孙子,就能容得下他的娘。做娘的生气了骂儿女:‘给我出去’,天下有哪个做娘的真把儿女赶出去了?你怎么这么傻呀?今晚,只要你在娘面讲一两句好话,他们都会帮你说话的,我也好在娘面前说话呀,你怎么拿着一根篾就一定要把它拗个断呢?怎么就这么倔犟呢?怎么就不知道让一步呢?进一步,你跟我娘成了狭路相逢,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你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周苦姐说:“你是孝子,要做个乖儿子百依百顺顺着娘,你娘要把我赶出家门,我成全你,别左右为难,我们离婚吧,原来的条件是家产要一半,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儿子。”
    覃根娃说:“我又没开口说要跟你离婚,你怎么要离婚呢?离婚了对谁都不好,都不会有好处,特别是儿子,单亲家庭长大的子女,有母爱没有父爱,有父爱没有母爱,会很自卑的。”
    周苦姐说:“这你别管!离了婚去讨也不管你的事。孩子觉得没父亲了自卑,只怪他自己命苦,在出生前不知求下阎王老子,找个好父母出生,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家庭?”
    覃根娃说:“怎么不管我的事?我们夫妻一场,不论你今后怎么样我都挂念你,给我养了个孩子,哪能忘记你呀。孩子如果有爹没娘也好,有娘没爹了也好,在人前就会自卑,你做娘的就不难过吗?”
    周苦姐说:“我们到今天为止,缘分已尽了,孩子以后如何,自己认命,怨谁都没有用。”
    覃根娃说:“没尽,我从来没嫌弃过你,只是跟娘吵了架,我们又不是跟娘一起过一辈子日子,孩子都生了,我们的缘分还长着哩。苦姐,孩子长大了,知道是你娘一定要离婚,就不怕儿子长大了怨恨你吗?”
    周苦姐听完丈夫的话,刚想说话,不小心一脚踏到一个小坑里,打了个趔趄身子一时稳不住,眼看要滚下去,下面是两丈多高陡坡一旦滚下去会有生命之忧,好在丈夫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周苦妹的胳膊,虚惊一场。
    覃根娃流着泪对周苦姐说:“你别去了吧?要去明早去好吗?前面全是山路,万一你绊倒了遭了不幸,儿子就成了没娘儿,万一我也绊倒遭了不幸,我儿就成了没爹儿,你就可怜可怜儿子往回走吧?”
    丈夫这一蕃话说到了伤心处,周苦姐不再发脾气,而是悲伤地抽泣起来。周根娃见周苦妹软心了,趁热打铁继续说:“没爹没妈的孩子可怜呀,没人疼爱,没人管教,长大了只有去乞讨。要是你我都再成个家,儿子不论跟谁,继父继母谁会爱别人的孩子呀?”本来这番话是说给周苦姐听的,谁知说到了又触到了自己的伤心处不觉大哭起来。
    听到丈夫这么伤心地哭,周苦姐也是惨然落泪站着不动了。当想到那冷酷无情的婆婆,又擦干眼泪,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不是我狠心要离开你,是你娘容不下我,只有离开你。”
    覃根娃说:“你千万别想离婚的事,你确实要去娘家,去住几天,消消气,我送你去,过几天我来接你,好吗?”
    周苦姐说:“你别送了,这条路我熟悉,不要紧,你送去万一路上我俩都遭受了不幸,儿子就真成了没娘没爹的孩子了。你回去吧,我不要你送了。”
    覃根娃流着泪说:“不送你我不放心,万一我俩路上都遭受了不幸,就是儿子的命苦,自己就认命吧。走,听天由命吧。”
    周苦姐再次停下了脚步,眼泪直流,有些犹豫了。
    覃根娃说:“我想通了,你跟我妈都在气头上,去娘家散散心也好,免得两个见面了又要吵架。走吧,我把你送到家。”
    两人摸黑走,一只手互相牵着。当覃根娃把周苦姐送到家门口往回走时,终于忍不住失声流涕痛哭起来。
    听到屋外有人哭,弟弟周施晴醒了,仔细侧耳听了听,知道是姐姐的声音,马上穿起衣服起来开门,开门见真是姐姐,一时不知深更半夜来娘家是何意,于是问道:“姐姐,你这么晚回来干嘛?是跟姐夫吵架?”
    周苦姐回答说:“不是,是跟他娘吵架。”
    周施晴说:“深更半夜走山路来,你就不怕吗?”
    周苦姐回答说:“是你姐夫送来的。”
    周施晴道:“肯定是吵架,不是跟姐夫吵架就是跟婆婆吵架了,是为什么事吵架?”
    周苦姐说:“这事你别管。”
    周施晴见姐不肯说,深更半夜的怕吵着人家邻居,也就作罢不再问了,于是道:“好吧,那你明天说给我听听,快去睡吧。”
    次日,苦姐去村中小商店买了一包冰糖一包白沙糖,吃过晚饭来到周玉良爷爷家。
    周玉良爷爷看她带着礼物来,一时不知其意,惊疑不定,先是很热情地问周苦姐吃晚饭了没有。

    

    
    周苦姐说:“我已经吃了晚饭了。我有一事求爷爷,这件事只有求您了。”说到这就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爷爷劝道:“别哭,有什么为难的事,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周苦姐说:“能帮我,就怕爷爷不肯帮我。”
    爷爷说:“你说吧,这里没人,我能帮你就一定帮你,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打诳语。”
    周苦姐说:“我在覃家生活不下去了,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婆婆要赶我出家门。”
    爷爷问:“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婆婆就要赶把你赶出门?”
    周苦姐说:“婆婆太横蛮无理了。就是这次我去看弟弟,玉良到我家报信,走得太匆忙了点,儿子还睡在床上,忘了告诉婆婆,回去后婆婆说我心中没孩子,要赶我出家门。”
    爷爷问:“你向婆婆认错了吗?”
    周苦妹说:“我没做错什么大事,怎么要低头认错呢?”
    爷爷问:“您是要我去当娘家人去评理?”
    周苦姐回答说:“不是,跟她那样横蛮无理的人说理是说不清楚的。”
    爷爷问:“你是想离婚?离婚你舍得孩子吗?舍得丈夫吗?”
    周苦姐说:“我都舍不得。”
    爷爷感到很困惑了,问道:“你又不肯在他娘面前认错,又不舍得离婚,还有其它什么办法解决吗?”
    周苦姐说:“所以我来找您,只有您能帮我。”
    爷爷下意思抹了下下巴的山羊胡子,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有什么特异功能?”
    周苦姐轻声地对爷爷说:“你把我开副慢性毒药把婆婆毒死,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爷爷一听先是诧愕,但瞬间笑起来了,赞道:“孙女这主意很好,想到用慢性毒药。”稍顿了顿然后说,“毒药我可以给你开,就怕你口不紧,怕泄露秘密,这计策就不灵了。”
    周苦姐说:“您放心,事关自己的生命,我哪里会跟人家说?你放心吧,万一有什么差池,坐牢赔命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爷爷。”
    爷爷说:“这个我不怕,我已是黄土快填到脑门的人了,就是怕秘密一旦泄露,你真会被你婆婆赶出来,没有半点理由要得到你的儿子,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计策才灵,你明白吗?”
    周苦姐信誓旦旦地回答说:“我知道,不用爷爷多嘱咐,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
    爷爷说:“这一点你做得到,还不一定能成功,必须要做到三点,缺一不可。我这慢性毒药特别有效,要使它有效就要有耐心,要坚持一年,多吃也不一定会增快发生作用,少吃又无效。”
    周苦姐说:“为了报仇我有耐心,别说一年,我两年三年都能坚持到底!”
    爷爷一听,又有点吃惊:“嚄,你能坚持三年?只要坚持一年就行了,不要三年。我有言在先,告诉你最难的就是第三个条件。你知道你跟你婆婆势如水火,你开始弄的饭菜怎么肯吃呢?这你就要会‘演戏’,要装得十分有孝心,你能低下头哄你婆婆吃你的东西吗?”
    周苦姐说:“为了报仇,我一定能做到,就像电影里的坏人假扮成好人一样,不论她怎么发脾气、骂我,甚至打我,我绝不还嘴还手,一定要把‘戏’演真实不露半点破绽使婆婆相信我。”
    爷爷大笑道:“好!你真能做到这三点一定会成功。”说完,就进自己房子里,不一会拿来了一包药,递给周苦姐说:“记住,这药毒性很慢,如果你初次给你婆婆吃对你肯定有怀疑,你自己可先尝尝,不吃上一年就没毒性的,别怕。如果下毒性太快的药,你跟婆婆的关系还没恢复好,她中毒死了一定会怀疑你的。”
    周苦姐把药接到手里,问道:“一餐给她吃多少?多久让她吃一餐?”
    爷爷说:“这一包药大约可吃两个月,一个星期到十天一餐。我先告诉你怎么伴药:最好用母鸡伴药清炖效果最好。”
    周苦姐听完十分高兴,问道:“要多少钱?”
    爷爷含蓄地笑了笑说:“不要钱,就算爷爷帮你报仇。”
    周苦姐十分感动,从裤袋里掏出仅有的十元钱给爷爷,爷爷拒收:“爷爷不要你的钱,你以后日子好过了,爷爷就高兴了,强似你给我的钱。”
    周苦姐拿着药,十分高兴地回家了。本来打算来娘家请娘家人去跟婆婆辩理的,想到了下毒的好计策,就打销了这个念头。有了这妙计,心中沾沾自喜,觉得这样会消除肘腋之患,以后会夫妻和好,安享天伦之乐。次日,在村里化了四元多钱买了一只老母鸡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迫不及待地想实现心中的大计。
    周苦姐一进门,没见儿子,知道是在他奶奶家,这可是去跟婆婆“修复”关系的好机会,如果儿子不在她那,真一时找不到理由去。为了报仇,周苦姐鼓气勇气,暗暗下决心,不论婆婆怎么无理对待自己,一定要忍,一定要忍,一定要忍!
    到了婆婆家门口,鼓起十二分气勇气才喊出了一声“妈”。婆婆先以为是错觉,当听到了第二声,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在做梦,转头一看,真是儿媳面带笑容站在门口,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笑容满面喊自己,不亚于牯牛下崽这么奇怪。不论儿媳是何居心,但一想到昨天那么对自己不留情面,于是把脸转向一边不理她,只顾做自己的家务事。周苦姐见婆婆不应,又硬着头皮喊道:“妈,我在娘家买到一只鸡,今晚我炖好给你送过来。”
    婆婆冷冷地道:“我消受不起,给自己的儿子吃吧。”
    周苦姐说:“我是买给您吃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不好,给您补补身子。”
    婆婆仍是冷冷地道:“我消受不起,留着你儿子吃。”
    周苦姐把鸡放下,准备去山里干农活。婆婆见她把鸡放在这里不拿走,就拿起鸡用力一甩,甩在周苦姐脚边说:“把鸡拿去,我再饿不会吃你的东西。”
    周苦姐强装笑脸说:“好,我先拿回去,炖好了我给你送过来。”说完转头就走,可是刚一转身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了。
    下午还不到做晚饭的时候,周苦姐因惦记着心中的大计,就急急忙忙赶回家来,立即把鸡杀了,褪毛洗净后砍成鸡丁,配好药用微火清炖,然后才做饭炒菜。
    周苦姐知道,今天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婆婆对自己肯定是有怀疑的,自己不陪她吃是不会吃的,反正不是长期吃毒不死人,于是自己用大碗盛了一大碗饭,放了些菜,然后把清炖好的鸡肉用一个大钵盛着端到婆婆家,最后才回自己家来吃晚饭。
    婆婆脸色阴沉着,冷冷地说:“我不吃你的东西,我是你什么人?给自己儿子吃吧。”
    说完用碗盛了一碗饭,用筷夹了些出屋外吃饭,不理睬周苦姐了。
    周苦妹强装笑脸,硬着头皮走到婆婆身边说:“妈,大人不计小人过,儿媳给您赔不是了。”
    婆婆说:“我不是你娘,要你赔什么不是?”说完只顾自己吃饭,仍不理睬周苦姐。
    这时儿子在里面喊道:“奶奶,我要吃饭了,快来给我盛饭,我要吃鸡棒腿。”
    听到孙子的喊声,婆婆转身进了屋,对孙子说:“你妈在这里,要你妈盛。”
    孙子很倔强,硬要奶奶盛饭,因为他多数时间是跟奶奶在一起,已经习惯了。
    周苦姐说:“这是给奶奶吃的,小孩不能吃,你要吃我明天把自家的鸡杀一只给你吃。”
    孙子说:“我就要吃。奶奶,快给我盛饭,我饿了,我要吃鸡棒腿,鸡棒腿好香。”
    听到孙子的喊声,奶奶放下饭碗,给孙子盛起饭,用筷夹了几颗鸡肉,用剪刀剪碎给孙子喂。
    看到婆婆给孙子喂,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出办法,只好哄儿子说:“这是给奶奶吃的,你不能吃,你要吃明天我给你再杀只好吗?”说完,又对婆婆说:“妈,你先吃吧,我来给他喂。”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夹了几颗鸡肉放在婆婆碗里。婆婆仍不理,只顾给孙子喂。没办法,周苦姐只好自己端饭碗自己吃。
    当婆婆把孙子喂饱了,周苦姐马上把儿子抱回家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跟婆婆修复好关系,她是不会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吃的。
    次日天一亮,周苦姐去沙地里去采角豆做早饭菜,一回来只见灶台上下摆着送去给婆婆盛鸡肉的大钵,揭开盖一看,眼泪情不自禁地如滚珠子一样滚落。


    

    
    村长说:“都亲,不亲当你把孩子锁在房里,是他奶奶给他弄饭吃,还有谁肯给他弄饭吃?难道你婆婆管你儿子管错了?我听你婆媳俩讲了这么多,婆婆虽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你做儿媳的并不做半点让步,自己也有做不对的地方,却不肯承认错,现在你当着我们的面还是讲这些横蛮无理的话。你以为儿子是你生的,就是你一人的私有财产?是你一件东西,想要就要,想丢就丢?儿子是你整个家庭的,不是你周家婆一人的。我发表这样的意见,如果你听我劝,给婆婆赔个礼,道个歉,事情就算过去了,都不要记在心里;如果不服我们劝,觉得我们说的话不公道,你明天去你们家把长辈和村长请来评评理,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去对薄公堂,由政府司法机关裁定。”
    周苦姐听完村长人的话,站起身来,大声说:“你们都姓覃,是一家人,哪里会说句公道话?我就不服!我不是你们覃家的人,我姓周的是外人!”说完痛苦流涕往外跑。



    第十四章 心有怨恨凝成毒

    周苦姐听完村长的话,觉得他们有意偏袒婆婆,气苦了,大声说:“你们都姓覃,是一家人,哪里会说句公道话?我就不服!我不是你们覃家的人,我姓周的是外人!”说完痛哭流涕往外跑。
    看到周苦姐往外跑,丈夫覃根娃马上追了出来,一边追一边喊:“天这么黑了你就别去了,要去请你娘家人,明天去吧?看在儿子的面上你就忍一忍吧?”
    这时天早已黑了,天上虽挂有一轮圆月,但笼罩有一层薄云,脚下的路影影绰绰看不清切。周苦姐正在气头上,开弓没有回头箭,怎么肯回去?高一脚低一脚一直磕磕绊绊往前走。丈夫覃根娃也是高一脚低一脚踉踉跄跄快步向前赶,赶上了周苦姐哀求道:“苦姐,你就不能忍一忍吗?她是娘,是天,做晚辈的没有办法呀。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对父母大人再有不满,应只记恩不能记仇,你不在家不都是我妈带你的儿子吗?把孙子养大到二十岁,能挣钱了,我妈现在六十七岁的人了,到那时我妈入土了能享孙子的福吗?带孙子还不是给你带吗?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很简单的道理呢?”一边说一边去拉周苦姐的手,要她不要走了,回家去。
    周苦姐正在气头上,这话哪里听得进去?把手用力一甩,大声说:“别拉我,那个家是你姓覃的家,不是我姓周的家,我过不下去了!”
    覃根娃说:“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那个家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妈姓廖,就不是你周家的人吗?”
    周苦姐听完丈夫的话没先前强硬了,把声音低了几度说:“不是说不是我的家,是你娘容不得我姓周的。”
    覃根娃说:“我娘能容得下她的孙子,就能容得下他的娘。做娘的生气了骂儿女:‘给我出去’,天下有哪个做娘的真把儿女赶出去了?你怎么这么傻呀?今晚,只要你在娘面讲一两句好话,他们都会帮你说话的,我也好在娘面前说话呀,你怎么拿着一根篾就一定要把它拗个断呢?怎么就这么倔犟呢?怎么就不知道让一步呢?进一步,你跟我娘成了狭路相逢,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你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周苦姐说:“你是孝子,要做个乖儿子百依百顺顺着娘,你娘要把我赶出家门,我成全你,别左右为难,我们离婚吧,原来的条件是家产要一半,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只要儿子。”
    覃根娃说:“我又没开口说要跟你离婚,你怎么要离婚呢?离婚了对谁都不好,都不会有好处,特别是儿子,单亲家庭长大的子女,有母爱没有父爱,有父爱没有母爱,会很自卑的。”
    周苦姐说:“这你别管!离了婚去讨也不管你的事。孩子觉得没父亲了自卑,只怪他自己命苦,在出生前不知求下阎王老子,找个好父母出生,为什么出生在这个家庭?”
    覃根娃说:“怎么不管我的事?我们夫妻一场,不论你今后怎么样我都挂念你,给我养了个孩子,哪能忘记你呀。孩子如果有爹没娘也好,有娘没爹了也好,在人前就会自卑,你做娘的就不难过吗?”
    周苦姐说:“我们到今天为止,缘分已尽了,孩子以后如何,自己认命,怨谁都没有用。”
    覃根娃说:“没尽,我从来没嫌弃过你,只是跟娘吵了架,我们又不是跟娘一起过一辈子日子,孩子都生了,我们的缘分还长着哩。苦姐,孩子长大了,知道是你娘一定要离婚,就不怕儿子长大了怨恨你吗?”
    周苦姐听完丈夫的话,刚想说话,不小心一脚踏到一个小坑里,打了个趔趄身子一时稳不住,眼看要滚下去,下面是两丈多高陡坡一旦滚下去会有生命之忧,好在丈夫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周苦妹的胳膊,虚惊一场。
    覃根娃流着泪对周苦姐说:“你别去了吧?要去明早去好吗?前面全是山路,万一你绊倒了遭了不幸,儿子就成了没娘儿,万一我也绊倒遭了不幸,我儿就成了没爹儿,你就可怜可怜儿子往回走吧?”
    丈夫这一蕃话说到了伤心处,周苦姐不再发脾气,而是悲伤地抽泣起来。周根娃见周苦妹软心了,趁热打铁继续说:“没爹没妈的孩子可怜呀,没人疼爱,没人管教,长大了只有去乞讨。要是你我都再成个家,儿子不论跟谁,继父继母谁会爱别人的孩子呀?”本来这番话是说给周苦姐听的,谁知说到了又触到了自己的伤心处不觉大哭起来。
    听到丈夫这么伤心地哭,周苦姐也是惨然落泪站着不动了。当想到那冷酷无情的婆婆,又擦干眼泪,一边往前走一边说:“不是我狠心要离开你,是你娘容不下我,只有离开你。”
    覃根娃说:“你千万别想离婚的事,你确实要去娘家,去住几天,消消气,我送你去,过几天我来接你,好吗?”
    周苦姐说:“你别送了,这条路我熟悉,不要紧,你送去万一路上我俩都遭受了不幸,儿子就真成了没娘没爹的孩子了。你回去吧,我不要你送了。”
    覃根娃流着泪说:“不送你我不放心,万一我俩路上都遭受了不幸,就是儿子的命苦,自己就认命吧。走,听天由命吧。”
    周苦姐再次停下了脚步,眼泪直流,有些犹豫了。
    覃根娃说:“我想通了,你跟我妈都在气头上,去娘家散散心也好,免得两个见面了又要吵架。走吧,我把你送到家。”
    两人摸黑走,一只手互相牵着。当覃根娃把周苦姐送到家门口往回走时,终于忍不住失声流涕痛哭起来。
    听到屋外有人哭,弟弟周施晴醒了,仔细侧耳听了听,知道是姐姐的声音,马上穿起衣服起来开门,开门见真是姐姐,一时不知深更半夜来娘家是何意,于是问道:“姐姐,你这么晚回来干嘛?是跟姐夫吵架?”
    

    周苦姐回答说:“不是,是跟他娘吵架。”
    周施晴说:“深更半夜走山路来,你就不怕吗?”
    周苦姐回答说:“是你姐夫送来的。”
    周施晴道:“肯定是吵架,不是跟姐夫吵架就是跟婆婆吵架了,是为什么事吵架?”
    周苦姐说:“这事你别管。”
    周施晴见姐不肯说,深更半夜的怕吵着人家邻居,也就作罢不再问了,于是道:“好吧,那你明天说给我听听,快去睡吧。”
    次日,苦姐去村中小商店买了一包冰糖一包白沙糖,吃过晚饭来到周玉良爷爷家。
    周玉良爷爷看她带着礼物来,一时不知其意,惊疑不定,先是很热情地问周苦姐吃晚饭了没有。
    周苦姐说:“我已经吃了晚饭了。我有一事求爷爷,这件事只有求您了。”说到这就情不自禁地抽泣起来。
    爷爷劝道:“别哭,有什么为难的事,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周苦姐说:“能帮我,就怕爷爷不肯帮我。”
    爷爷说:“你说吧,这里没人,我能帮你就一定帮你,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不打诳语。”
    周苦姐说:“我在覃家生活不下去了,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婆婆要赶我出家门。”
    爷爷问:“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婆婆就要赶把你赶出门?”
    周苦姐说:“婆婆太横蛮无理了。就是这次我去看弟弟,玉良到我家报信,走得太匆忙了点,儿子还睡在床上,忘了告诉婆婆,回去后婆婆说我心中没孩子,要赶我出家门。”
    爷爷问:“你向婆婆认错了吗?”
    周苦妹说:“我没做错什么大事,怎么要低头认错呢?”
    爷爷问:“您是要我去当娘家人去评理?”
    周苦姐回答说:“不是,跟她那样横蛮无理的人说理是说不清楚的。”
    爷爷问:“你是想离婚?离婚你舍得孩子吗?舍得丈夫吗?”
    周苦姐说:“我都舍不得。”
    爷爷感到很困惑了,问道:“你又不肯在他娘面前认错,又不舍得离婚,还有其它什么办法解决吗?”
    周苦姐说:“所以我来找您,只有您能帮我。”
    爷爷下意思抹了下下巴的山羊胡子,笑道:“我有什么办法?有什么特异功能?”
    周苦姐轻声地对爷爷说:“你把我开副慢性毒药把婆婆毒死,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爷爷一听先是诧愕,但瞬间笑起来了,赞道:“孙女这主意很好,想到用慢性毒药。”稍顿了顿然后说,“毒药我可以给你开,就怕你口不紧,怕泄露秘密,这计策就不灵了。”
    周苦姐说:“您放心,事关自己的生命,我哪里会跟人家说?你放心吧,万一有什么差池,坐牢赔命我一人承担,不会连累爷爷。”
    爷爷说:“这个我不怕,我已是黄土快填到脑门的人了,就是怕秘密一旦泄露,你真会被你婆婆赶出来,没有半点理由要得到你的儿子,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计策才灵,你明白吗?”
    周苦姐信誓旦旦地回答说:“我知道,不用爷爷多嘱咐,我绝对不跟任何人说。”
    爷爷说:“这一点你做得到,还不一定能成功,必须要做到三点,缺一不可。我这慢性毒药特别有效,要使它有效就要有耐心,要坚持一年,多吃也不一定会增快发生作用,少吃又无效。”
    周苦姐说:“为了报仇我有耐心,别说一年,我两年三年都能坚持到底!”
    爷爷一听,又有点吃惊:“嚄,你能坚持三年?只要坚持一年就行了,不要三年。我有言在先,告诉你最难的就是第三个条件。你知道你跟你婆婆势如水火,你开始弄的饭菜怎么肯吃呢?这你就要会‘演戏’,要装得十分有孝心,你能低下头哄你婆婆吃你的东西吗?”
    周苦姐说:“为了报仇,我一定能做到,就像电影里的坏人假扮成好人一样,不论她怎么发脾气、骂我,甚至打我,我绝不还嘴还手,一定要把‘戏’演真实不露半点破绽使婆婆相信我。”
    爷爷大笑道:“好!你真能做到这三点一定会成功。”说完,就进自己房子里,不一会拿来了一包药,递给周苦姐说:“记住,这药毒性很慢,如果你初次给你婆婆吃对你肯定有怀疑,你自己可先尝尝,不吃上一年就没毒性的,别怕。如果下毒性太快的药,你跟婆婆的关系还没恢复好,她中毒死了一定会怀疑你的。”
    周苦姐把药接到手里,问道:“一餐给她吃多少?多久让她吃一餐?”
    爷爷说:“这一包药大约可吃两个月,一个星期到十天一餐。我先告诉你怎么伴药:最好用母鸡伴药清炖效果最好。”
    周苦姐听完十分高兴,问道:“要多少钱?”
    爷爷含蓄地笑了笑说:“不要钱,就算爷爷帮你报仇。”
    周苦姐十分感动,从裤袋里掏出仅有的十元钱给爷爷,爷爷拒收:“爷爷不要你的钱,你以后日子好过了,爷爷就高兴了,强似你给我的钱。”
    周苦姐拿着药,十分高兴地回家了。本来打算来娘家请娘家人去跟婆婆辩理的,想到了下毒的好计策,就打销了这个念头。有了这妙计,心中沾沾自喜,觉得这样会消除肘腋之患,以后会夫妻和好,安享天伦之乐。次日,在村里化了四元多钱买了一只老母鸡急急忙忙地回家去了,迫不及待地想实现心中的大计。
    

    周苦姐一进门,没见儿子,知道是在他奶奶家,这可是去跟婆婆“修复”关系的好机会,如果儿子不在她那,真一时找不到理由去。为了报仇,周苦姐鼓气勇气,暗暗下决心,不论婆婆怎么无理对待自己,一定要忍,一定要忍,一定要忍!
    到了婆婆家门口,鼓起十二分气勇气才喊出了一声“妈”。婆婆先以为是错觉,当听到了第二声,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在做梦,转头一看,真是儿媳面带笑容站在门口,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笑容满面喊自己,不亚于牯牛下崽这么奇怪。不论儿媳是何居心,但一想到昨天那么对自己不留情面,于是把脸转向一边不理她,只顾做自己的家务事。周苦姐见婆婆不应,又硬着头皮喊道:“妈,我在娘家买到一只鸡,今晚我炖好给你送过来。”
    婆婆冷冷地道:“我消受不起,给自己的儿子吃吧。”
    周苦姐说:“我是买给您吃的,这么大的年纪了,身体不好,给您补补身子。”
    婆婆仍是冷冷地道:“我消受不起,留着你儿子吃。”
    周苦姐把鸡放下,准备去山里干农活。婆婆见她把鸡放在这里不拿走,就拿起鸡用力一甩,甩在周苦姐脚边说:“把鸡拿去,我再饿不会吃你的东西。”
    周苦姐强装笑脸说:“好,我先拿回去,炖好了我给你送过来。”说完转头就走,可是刚一转身眼泪情不自禁地流出来了。
    下午还不到做晚饭的时候,周苦姐因惦记着心中的大计,就急急忙忙赶回家来,立即把鸡杀了,褪毛洗净后砍成鸡丁,配好药用微火清炖,然后才做饭炒菜。
    周苦姐知道,今天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婆婆对自己肯定是有怀疑的,自己不陪她吃是不会吃的,反正不是长期吃毒不死人,于是自己用大碗盛了一大碗饭,放了些菜,然后把清炖好的鸡肉用一个大钵盛着端到婆婆家,最后才回自己家来吃晚饭。
    婆婆脸色阴沉着,冷冷地说:“我不吃你的东西,我是你什么人?给自己儿子吃吧。”
    说完用碗盛了一碗饭,用筷夹了些出屋外吃饭,不理睬周苦姐了。
    周苦妹强装笑脸,硬着头皮走到婆婆身边说:“妈,大人不计小人过,儿媳给您赔不是了。”
    婆婆说:“我不是你娘,要你赔什么不是?”说完只顾自己吃饭,仍不理睬周苦姐。
    这时儿子在里面喊道:“奶奶,我要吃饭了,快来给我盛饭,我要吃鸡棒腿。”
    听到孙子的喊声,婆婆转身进了屋,对孙子说:“你妈在这里,要你妈盛。”
    孙子很倔强,硬要奶奶盛饭,因为他多数时间是跟奶奶在一起,已经习惯了。
    周苦姐说:“这是给奶奶吃的,小孩不能吃,你要吃我明天把自家的鸡杀一只给你吃。”
    孙子说:“我就要吃。奶奶,快给我盛饭,我饿了,我要吃鸡棒腿,鸡棒腿好香。”
    听到孙子的喊声,奶奶放下饭碗,给孙子盛起饭,用筷夹了几颗鸡肉,用剪刀剪碎给孙子喂。
    看到婆婆给孙子喂,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出办法,只好哄儿子说:“这是给奶奶吃的,你不能吃,你要吃明天我给你再杀只好吗?”说完,又对婆婆说:“妈,你先吃吧,我来给他喂。”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夹了几颗鸡肉放在婆婆碗里。婆婆仍不理,只顾给孙子喂。没办法,周苦姐只好自己端饭碗自己吃。
    当婆婆把孙子喂饱了,周苦姐马上把儿子抱回家了。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跟婆婆修复好关系,她是不会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吃的。
    次日天一亮,周苦姐去沙地里去采角豆做早饭菜,一回来只见灶台上下摆着送去给婆婆盛鸡肉的大钵,揭开盖一看,眼泪情不自禁地如滚珠子一样滚落。

    

    
    第十五章 毒从心起从心灭

    周苦姐揭开盛鸡的大钵的盖子一看,鸡肉除儿子吃了那几颗外丝毫没动过,一时羞愤难忍泪水如滚珠子般像下扑簌滚落。哭了会,周苦姐把泪擦干,蔫巴巴地坐在凳子上,有些心灰意冷了,觉得要实现下毒这条妙计太难了,可冷静想了想又别无它法,不愿放弃,不然白白地在婆婆面前低了头、丢了脸。坐了会,周苦妹擦干眼泪去准备弄早饭时,看到灶台上那一大碗鸡肉情不禁泪又流出来了,觉得这是自己的奇耻大辱,一定要报仇才解去心头之恨,心里才会愉快。这么热的天,过了一个晚上已馊了不能吃了,没有办法,只有含着眼泪忍痛倒掉给狗吃。这时周苦姐对婆婆的心头之恨又增加了一分。
    又过了七八天,周苦姐又杀了一只鸡,准备配药给婆婆吃。上次没经验,这次计划好了,她首先把鸡炖好,用勺挖出来三分之一,然后配药。自己与儿子先吃了后才给婆婆送去。周苦姐知道,婆婆恨的是自己,对她孙子却十分疼爱,把儿子当诱饵,婆婆一定会上当,于是一手拖着儿子,一手端着盛鸡肉的碗,为了使婆不产生怀疑,还特意要儿子手里拿着个鸡腿吃。
    婆婆仍是不领情,冷冷地说:“我不吃你的东西,留着给儿子吃吧。”说完还是不理睬周苦姐。
    周苦姐对于婆婆的冷酷无情已习惯了,不再像上次为婆婆的冷脸冷眼冷语挂不住,脸不知往哪里撂,这次要把自己当成真正演员,说出违心而又动听的话面不改色心不跳,把婆婆的冷言冷语只当戏台上演戏她的一句台词,而自己表达的一定要逼真,面前的婆婆就像自己的亲娘,一定要感动婆婆。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周苦姐到了婆婆面前马上满脸堆笑,甜甜地先叫了一声“妈”,然后笑容可掬地对婆婆道:“妈,你还不消气吗?您要打要骂我都接受,始终是你的儿媳,是你孙子的娘。”
    婆婆听完周苦姐的话转过了头,脸上掠过一丝喜悦之色,但很快消失,阴沉的云翳再次笼罩婆婆的脸,于是对周苦姐仍是不理不睬。虽然周苦姐把自己当成演员,但对于婆婆的冷漠还是觉总得无比羞耻,觉得再说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但心里还是不死心,暗暗下决心,打算用水磨工夫使婆婆软心,接受自己的东西,小不忍要乱大谋,一定要忍,实现自己的报仇大计。
    次日,当周苦姐从沙地里采菜回来后,果然又看到给婆婆的炖的鸡退了回来,这是意料之中。此时周苦姐不再流泪了,把仇恨记在心里,一定要让婆婆加倍尝还这笔欠债,为了实现心中的大计,一定把自己当真正的演员,不要把受到的侮辱放心里去,只当自己是在演戏一样,又不是真心向婆婆低头,于是一笑而过。
    又过了几天,是传统的中秋节了。这天丈夫覃根娃也回来了。日头刚偏西,周苦妹别有用心开始杀鸡宰鸭了。
    “就只我两个大人,儿子吃不了许多,你弄这么多菜干嘛?”覃根娃对一向十分节俭的周苦姐今天这异常举措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
    周苦姐笑道:“鸡你休想吃,把晓华留点,剩下的全给妈妈。”
    覃根娃一时不明白其意,以为自己听错了,忙问道:“给谁?”
    周苦姐笑道:“给你妈,还有谁?我妈早死了,不死也不可能从这里炖好送去。”说完粲然一笑道:“你想不到吧?儿媳孝顺婆婆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覃根娃仔细打量周苦姐,看样子不是开玩笑,就是开玩笑也不可能拿这很严肃的事来开玩笑。可是仔细一想仍有些怀疑,婆媳俩除刚过门那半年还能互相说几句话,后来如秋后的秋风越来越凉,再后来到了冬天的冰点,都视对方为寇仇,一时三刻和解得了?半月前那次大争吵记忆忆犹新,今天的老婆跟半月前的表现截然不同,判若两人,真是值得刮目相看了,是什么神奇的力量使老婆脱胎换骨这么大的变化?覃根娃百思不得其解。
    覃根娃不动声色,等鸡肉炖熟了看她真的是否送给娘去,是不是口惠而实不至,只是口上说说而已。鸡肉炖熟了,覃根娃不动声色观察老婆。周苦姐知道丈夫的心思,微笑着,用小碗挖出来一碗,剩下的全装到一个大钵里,然后对一直守在灶边的儿子说:“晓华,我们把鸡肉给奶奶送过去。”说完,刚走了几步,转头又对覃根娃说:“你也去吧。”

    

    
    周苦姐端着鸡肉,晓华走在最前面,覃根娃跟在后面,还隔老远儿子晓华就高声喊道:“奶奶,我妈妈又给你送鸡肉来了。”
    奶奶看到今天一家三口给自己送鸡肉来了,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送这么多,我哪能吃得这么多?”
    周苦姐微笑着说:“拢共只有这么大一个鸡,又把晓华留了点,你一餐吃得完,万一吃不完留着明早吃,现在天气凉快了,放一个晚上不会馊。”
    婆婆还在炒菜,一边炒一边对孙子说:“今晚就跟奶奶一起吃好吗?”
    周苦姐说:“我们还杀了条鸭,晓华想吃鸭腿,妈你自己吃吧。”说完就拉着儿子走了。
    今晚覃根娃这个晚餐吃得十酣畅,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这顿饭怎么丰盛,而是想不到周苦妹真的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如此通情理孝敬老人了,不像从前逢年过节,有时杀鸡杀鸭,自己不给娘送点去过意不去,可是给了点,周苦姐口上不讲,板着脸孔,使自己左右为难。
    周苦姐也笑在眉头喜在心,为自己这番绝妙的演技感到自豪,终于感动了婆婆,报仇的大计得逞了。
    在吃晚饭时,周苦姐看到覃根娃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知道丈夫十分开心,于是乘热打铁笼络婆婆的心,使自己的报仇大计万无一失,满脸堆笑对覃根娃说:“我跟你商量个事,晓华他奶一人在一起,你爹又不在了,反正只有你一个儿子,干脆就跟我们一起过算了,赡养老人反正是我们的任务。”
    覃根娃一听,十分高兴差点跳起来了,说道:“好啊!等下吃完饭我们一起就去跟妈说。”
    吃了晚饭,周苦姐把家务事干完,周苦姐要儿子晓华拿着他爸买来的一个大月饼,一家三口来到奶奶家。
    当覃根娃说要跟他们一起生活时,娘有些受宠若惊似的,真不相信儿媳真变得如此孝顺了,可是仍有些顾虑思想,于是推辞道:“我想还是我自己弄饭吃,不跟你们在一起,你们年轻人饭喜欢吃干点,而我们老年人饭喜欢吃稀点,口味各不相同,在一起日子长了不好。”

    

    

    周苦姐面带笑容,心平气和地对婆婆说:“不要紧,饭不论干稀我不在乎。如果你跟我们一起生活,你早晚煮两餐饭,我就可以去山里干农活。妈,你老了,只有一个儿子,反正是归我们赡养,迟早是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的。”
    婆婆说:“到那时动不得了,饭都煮不熟了,再跟你们在一起,现在暂时我还是想自己弄饭吃。”
    覃根娃说:“妈,你是不是还有顾虑思想?这是苦姐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又不是我逼她的,你怕什么呢?苦姐她的想法对,如果我们一起生活,你做饭,苦姐她早晚就可以去多做点事。”
    周苦姐乘机佯装出一副很诚肯的样子对婆婆说:“妈,以前我还不懂事,一些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妈原谅。我上次去娘家,长辈劝我,丈夫的娘就是自己的娘,要当着自己的亲娘看待。经我娘家长辈一教育,后面我反省自己,觉得是我错了,我没把你当娘看待,我从现在起就改正,从新做人,希望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儿媳,今后我把婆婆当亲娘看待。”
    周苦姐这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说得婆婆很感动,情不自禁老泪纵横了,动情地对儿媳说:“苦姐真难为你有这样的孝心!我老了,老得不通情理了,娘也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媳妇不要记心里去,你们年轻人,站得高、看得远、度量大,不像我老年人鸡肠鸭肚,干了很多蠢事,现在想起十分惭愧!”
    周苦姐也真想不到,自己的这番表演真的感动了婆婆,婆婆的这番话确实也动听,要不是想到婆婆以前像个凶神恶煞,也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周苦姐跟丈夫回家,跨出婆婆家的门坎,抬头只见今晚的月亮特别圆也特别亮,夜静风清,良宵宜人,莫名其妙觉得身心十分舒畅。周苦姐睡在就床上,想到婆婆不像从前对自己那么冷酷了,如果一家四口和睦相处,三世同堂共享天伦之乐确实是令人快乐的事。
    次日清早,周苦姐一起床,就去婆婆家看看婆婆起床了没有,看婆婆起床了,立即堆下甜甜的笑来,喊道:“妈,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你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吧,去给我们做饭,我好去山里好干点农活。”
    看到儿媳真心来接自己了,顾虑思想完全打消了,很高兴地跟着儿媳过来了。丈夫看到周苦姐真把娘接来了,心里更加高兴,感动得快要流泪了。
    “你今早就到家里吃饭还是去老板家里吃?”娘问儿子道。
    “我马要去,不到家里吃了。妈,苦姐把你接过来跟我们在一起生活,我以后在外面做事就放心了,就不再牵肠挂肚了。”说完高兴地走了。
    过了七八天,看到婆婆对自己很信任了,周苦妹又给婆婆炖了一只鸡,怕婆婆给晓华吃,就先炖好挖出来些然后配药。婆婆不知是计,看到儿媳这么好,对儿媳更加好了。就这样,周苦姐少者七八天,多者十几天就给婆婆炖一只配了药的鸡。
    寒去暑往,冬去春来,很快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首七律单道春天农家田园风光:

    春风缕缕潜千家,农舍田园显翠华。
    柳眼微开羞涩影,桃红初绽秀妍花。
    人勤耕种迎朝日,牛奋扬蹄送晚霞。
    足食丰衣能自乐,闲时对月品清茶。

    插完早稻,不久就到了春雨连绵的汛期。一天晚上,大雨滂沱,村背后一条水库的渠道决口了,加上山洪汇成强大的水流冲刷着松软的泥土,最后这股大水流变成泥石流凶猛地朝村里冲泻下来。
    听到有人的叫喊声,婆婆因晚上瞌睡少先听到了,马上起床穿好衣服急忙过来叫儿媳。周苦姐听到婆婆的喊声,急忙起床站到地上,水已快淹到小腿了,于是衣服来不急穿,穿着短裤小衣急忙背着儿子往外走,跟婆婆走到屋右边地势较高的地方。周苦姐放下儿子急忙往回走,婆婆一把拉住儿媳问道:“你还回去干嘛?那么大的泥石流不要命了?”
    周苦姐道:“箱子里还放着三百多块钱,是根娃三个多月做木工的工钱。”
    婆婆毫不犹豫地说:“我去,你拉着晓华不要动。”
    周苦姐说:“我去,你年龄大了,力气小了,一股泥石流就把你冲倒了。”
    婆婆说:“死生有命,死了就死了,你正年轻,还要养孩子。”说完就磕磕撞撞地往家里走。
    周苦姐看到没小腿的泥流不断往下流,婆婆在泥石流里摇摇晃晃地往前?,情不自禁地流泪了,想追上去把婆婆拉回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妈,不要了,快回来!”
    婆婆知道儿媳追上来了,一边不停地往前走,一边喊道:“你快回去,别管我。”
    这时周苦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也往前走,可是当看到泥石流越来越大了就恐惧起来不敢再往前走了,但没有回去,而是抱着身边的一株柚子树等待婆婆。不一会婆婆抱道那口小木箱出来了,周苦姐见了十分惊喜,立即去接应。因周苦姐没穿长裤阻力小,接过婆婆的箱子立即?过泥石流把箱子放到小坡上,又立即返回去接应婆婆。婆婆这时已是筋疲力尽,抱着原来周苦姐抱的那株柚子树喘着粗气不敢动了,一动站立不稳就有被泥石流冲走的危险。
    周苦姐一边撕心裂肺地喊着“妈”,一边不顾自己的安危再次踏进已没膝的泥石流,想把婆婆救上来。
    婆婆绝望了,大喊道:“别过来,你还年轻,不要冒风险,我老了,反正有一死。”虽然绝望了,但本能求生的欲望使她仍紧紧抱住那柚子树不放。
    周苦姐不听婆婆的劝告,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大的勇气,视死如归,打算救不上婆婆跟婆婆一起葬身于泥石流。周苦姐十分艰难地往前走,不一会终于到了婆婆身边,紧紧抓住婆婆的手往回走。由于泥石流阻力太大,两人不可抗拒地被泥石流冲着往下游走,向高处岸边走的速度十分缓慢。这时婆婆看到再向下走就到了约有丈多高壁陡的断崖边,于是要挣脱手要儿媳逃生,喘着粗气大喊道:“快放手,别管我了!”
    周苦姐紧紧抓住婆婆的手不放,大声道:“娘,要死我跟你死一块,不要放手,往上走,不要再随泥石流走了。”周苦姐一边喘着粗气喊:“妈,加油,再过去几步就上岸了。”一边竭尽全力全力拉着婆婆。
    这时孙子乘着天上的闪电走过来了,在泥石流岸哭着大喊道:“奶奶加油!妈妈加油!”
    听到孙子的喊声,奶奶浑身莫名其妙来了力气,用尽全力从泥石流里拨出一只腿向前跨出五六寸,再拨出另一只腿向前跨出五六寸。虽然已向岸边走了几尺,凭感觉是在向高处走,但泥石流仍有这么深,两人都知道,泥石流还在加大,如不赶快上岸就会被泥石流吞噬。
    

    



    孙子仍在哭喊着:“奶奶加油,妈妈加油!”婆媳俩十分艰难地向岸边移动。这时雨下得更大了,两人知道,如不赶快上岸,泥石流突然增大就没命了。婆媳用了九牛二虎上力终于上岸脱险,互相抱着瘫倒在地上。
    婆婆喘着粗气哭道:“儿媳,你怎么这么傻呀,我老了,死了不要紧,你为了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孙子怎么办呀。”说完老泪纵横大哭起来了。
    周苦姐抱着婆婆大哭道:“妈,你是娘呀,我哪里能忍心不管你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成了见死不救的罪人了,孙子还有他父亲,我不担心。真怪我舍不得那三百元钱,我不告诉你就好了。”
    婆婆一边痛哭一边说:“你不告诉我,你自己要去拿,你年轻人不怕死,我老的就怕死?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也不想活了!”
    婆媳俩不知是为死里逃生不知是喜是悲抱着号啕大哭。哭了会,婆媳俩看到村背后传来了阵阵沉闷的响声,借着天上的闪电,看到村后半边山崩塌了下来,隐约可见一幢幢房子在巨大的泥石流冲击下慢慢地倒塌了,这股巨大的泥流像一头巨兽倾刻吞噬了大半个村子,只有村两边地势稍高的少数房子幸免了。婆媳俩看到自己的房子被泥石流吞灭,已无家可归了,再次呼天抢地大哭起来,可是再伤心地大哭,除了阵阵风声、雨声和雷声,就是乡亲们凄切哭声,但是,是呼天不应,喊地不灵。婆媳俩哭了会,哭累了,也知再哭是没用的,同时觉得身上有些冷,于是擦干了眼泪,开始寻找避雨的地方。这里哪有避雨的地方呢?除了大树底下,就只有地势较高的地方还有几户人家可避雨。周苦姐此只是穿着小裤衩小衣,怎么好意思走人家家里去呢?没有办法,只有打开箱子,拿出一套冬天穿的一身单裤单衣,摸黑去不远处一个小坑里把身上的污泥洗尽,刚穿上干衣马上又被雨淋湿了。
    婆媳和孙子三人来到这家屋里,这里早聚集了许多乡亲,有的在低声哭泣,有的在长吁短叹,悲怆的气氛充盈了整个屋子。周苦姐怕儿子受凉,紧紧地抱住。听说村里有几人因睡着了,当大泥石流来后才知道没有逃出来,周苦姐很感激婆婆早发现泥石流叫醒了自己,如果娘仍把自己当寇仇,这次没命了,这时不但彻底原谅了婆婆,而且心里涌现起一股感激之情。
    大家在凄风苦雨中迎来了黎明。这时雨停了,因大地温高而空中气温较低,蒸发的水蒸气凝结成淡淡的雾气,大家透过眼前的薄雾,看到这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村子,大部分房子看不见了,只见一条已静止的 “河流”,倒塌的房子残骸横倒竖外在这已静止“河流”里躺着,不倒塌的也已倾斜,檩条上的瓦都都已掉落,只有少数地势较高的房子幸免了,孤零零地,显得很凄凉。大家不愿多看这惨不忍睹的惨景,都把头转了过来,但止不住惨然泪落。
    全村大部分人一夜之间成了无家可归的灾民,大部分人仅有穿在身上的裤衣,手无分文,无家无粮,令人悲从中来。这么多人在别人家里也不好,严重影响人家的生活。去哪里呢?有人想到了村里(以前称“大队”)的学校,部分人去了学校,附近有亲戚的,投奔亲戚去了。
    周苦姐不知去哪里好,婆婆的兄和姐都亡故了,自己虽然有个弟弟在家,不想去麻烦他。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覃根娃来了,看到村子这惨景不禁惨然泪下,值得欣慰的是娘和老婆及孩子都逃了出来了,安然无恙。
    “家没了,去哪里安身呢?没其他亲戚,只有我娘家,可是长期住娘家哪里是办法呢?三两个月哪里能修得起房子呢?”周苦姐问道。
    婆婆叹了口气说:“有钱好办,就是没有钱。”
    覃根喜说:“如果手里有点钱,我们干脆去城里租房子住,离开这穷山恶水,你可跟去我拆房子的工地上做事,妈妈带人和煮饭。”
    娘问道:“这里的田地都不要了?”
    覃根娃回答说:“租给别人种吧。妈你别怕,现在城里人不全是吃国家粮和居门粮的人了,不少农村里的人进城包工程、开店做生意了。”
    周苦姐说:“你是木匠,天天能找到事做,我又没什么技术又能找到什么事呢?拆砖房建房子我去削砖,拆木房子呢?”
    覃根娃说:“城里哪里来的木房子?现在怀化在扩建城市,有很多房子要拆,万一没事做,就做个小生意也好,强如种田。”
    娘仍是有些担忧,说:“俗话说:‘好生意抵不到烂阳春’,把田地租给人家有多少钱呢?”
    覃根娃说:“你们在山旮旯里,不见过外面的大世界,眼光短浅,现在有许多人进城了,在城里做事可比种田强多了。”
    婆媳仍是犹豫不决,覃根娃又说:“现在家也没了,就是想继续种地又到哪里住呢?搭个棚子,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呢?”
    娘说:“还有这么多人,你愁什么?不是还有政府吗?受了这么大的灾就不管了?”
    覃根娃冷笑一声说:“靠政府?就是国家拨点救灾款,一层层地贪,到灾民手中已不剩多少了。”
    婆媳俩一边考虑,一边低回叹息,虽是故土难离,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依覃根娃。
    搭车去城里还要走三里多路,才有路过的班车。才上路,周苦姐发现婆婆走路有些跛,于是问道:“妈,你昨晚脚扭伤了?”
    婆婆回答说:“昨晚只有一点点痛,到了今早上越来越痛了。”

    

    
    周苦姐听说,就搀扶着婆婆走。走了不久,婆婆觉得头有痛,全身发热,知道是昨晚受凉感冒了。这时,周晓华也喊头痛,周苦姐用手一摸他的头部有点发烫,知道也感冒了。覃根娃用一手拖着儿子走,另一手扶着肩膀上那口木箱,这口木箱就是这次大灾后所剩的全部家当了。全家人没精打采地在山间小路上相扶相搀地走着,婆婆穿着儿媳的冬天裤衣,白发人穿着少妇冬装,周苦姐也不合时宜一身冬装,不伦不类,是一副名副其实的难民逃难惨景图。
    到了通往怀化的车路上,等了不久就有班车过路了。叫停了一辆班车,当几人上了车后,车上对几人都投以诧异的目光。
    到了怀化,下车后,覃根娃把几三人带到路边一个小馆子,要他们先吃饭,自己去买感冒药。
    “你去哪里?是去诊所买感冒药吗?”周苦姐问道,“你多买点,我也觉得头重脚轻,也感冒了,别忘了给妈买瓶红花油。”
    覃根娃把感冒药买来了,三人在馆子要来点开水把药吃了。今天覃根娃不去做事了,最当紧的是赶紧把房子租来,还要买弄饭吃的厨房用具和被铺盖,吃饭睡觉是第一件大事。时至正午,雨后的天不算太热,不在烈日下穿着冬天的衣服还忍受得了。覃根娃和周苦姐一起去找房子,婆婆带着孙子,就在一家商场门口等着。
    “娘和我们在一起,房子太逼仄了不好住,可是要租宽点哪来的钱呢?我身上只有几十元钱,没完工又拿不到工钱。”覃根娃忧心忡忡地说。
    “箱子里还有三百元钱。”周苦姐说。
    覃根娃听完周苦妹的话略感惊讶,说:“你逃出来还记得把钱拿出来,想不到你头脑这么清醒,处变不惊,难得,难得。”
    周苦姐苦笑了下说:“哪里清醒,半夜三更都睡着了,不是妈年老瞌睡少,知道发泥石流了来叫醒我,有可能葬身泥石流了。我当时听到妈的喊声,从梦中惊醒,慌里慌张衣服都来不及穿,穿着小裤小衣只知背着晓华朝外面跑,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想到箱子那三百元钱,才想到找衣服穿,我要去拿,妈拦住我不许我去,妈把箱子扛出来,泥石流更大了,我在半路上把箱子接过来,放上岸后再去接妈,妈就走不动了,我去拖她,她怕我发生危险不要我去拖,我此时心里十分后悔,当时应阻止她不要去拿那三百元钱。我这时不知哪里来了那么大的勇气,豁出去了,誓死要把妈救出来。这时泥石流越来越大,差点都被冲走了,最后幸好把妈救出来了,不然我也不想活了。真是天可怜见,我们命不该绝,刚上岸不到几分钟,更大的泥石流来了,看到一幢幢房子都冲倒了,心里如刀在剜。”说起当时的惨景周苦姐再次泪如雨下。
    覃根娃听完周苦姐所说起当时的情景,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痛苦的眼泪。两人走到全是民居的小村落,四周已是高楼大厦了,就这方圆约一平方公里的地洼地带还保持农村风貌。这里的村民大多数搬家了,在城里已购制了新房,现在在这里居住的大都是来自偏远农村的人,来城里找事做。
    覃根娃和周苦姐两人一边走一边看,看哪间房子贴着出租的广告,路上碰到人还向他们打听,谁家有房子租。
    两人走街穿巷走了半个多小时,看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坐在屋门前,向他打听时,他说他家有房子租,夫妻俩大喜。这是一栋很陈旧的木屋,多年失修,很破烂,有几间已租出去了,还剩最破烂的两间没人租。覃根娃有点不满意,周苦姐说好,只要便宜租下来,覃根喜依老婆的话,一问价,要三十元钱一个月,周苦姐还价二十五,老头不干,加到二十八成交了。
    租到了房子,两人立即把娘和儿子接了来,接着就去买锅和煤炉等生活必需品,少不得还要买些床上用品。把这生活必须品都买来后天已不早了。娘感冒还没退烧,坐在一边在不停地长吁短叹,嘴上不说,但覃根娃心里很清楚,娘是故土难离,心系家乡。
    晚饭熟了,今天周苦姐是苦中求乐,是离别故土来城里生活第一顿饭,为求个好兆头,买了些肉,可是,当饭熟了娘却没食欲。
    周苦姐本来同样是不思茶饭,加上感冒身上有些发烧,但为了不影响大家的情绪,反而来劝婆婆:“妈,吃饭吧,别发愁,家没了,想回去暂时不能回去,我们到城里试试,看能不能挣到钱,挣不到钱我们明年回去,先修个简陋的房子,然后才能生活;如挣到钱,比农村强,就到城里生活。你快七十岁了,在农村生活了大半辈子,现在也尝尝城里生活的滋味。”
    听儿媳这么一说,想了想也只有这么做了,方安下心来开始端碗吃饭。
    

    
    初离故乡,想到昨天晚上那惨景,几人都睡在床上久久难以入睡,辗转反侧,是个无眠之夜,看到天刚蒙蒙亮,都相继起床了。
    周苦姐一起床就问婆婆:“妈,你今天头不痛了吗?”
    婆婆回答说:“强些了。你呢?看你脸发红,肯定还在发烧,你今天休息一天。”
    周苦姐说:“你脚还肿着,我今天去我娘家,有一位爷爷是草药医生,去他那里买点跌打损伤的药,比你搽红花药要强些。”
    婆婆说:“不怎么痛,慢慢地会好起来,那么远的路,别去。”
    周苦姐说:“你这么大的年纪了,最怕跌打损伤,久治不愈会成了残疾会行动不方便,影响到你生活。妈,你身体要紧,再忙也不忙在这一天,路程不远,我下午可赶回来。”
    婆婆看到儿媳坚持要去就不再阻拦了,对自己身体这么关心,心里很感动。
    周苦姐为了省钱,步行到怀化的中心汽车站,五十几公里,车费已上涨到一元八角钱了。
    周苦姐一到周玉良爷爷的家,还没说话就流泪了,爷爷见了又惊又疑,问道:“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先对爷爷说说吧。”
    周苦姐抽泣着对爷爷说:“爷爷,我依你的话,像演戏一样哄她吃我的毒药,可是,想不到这大半年来,我婆婆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我像亲生女一样好,人心都肉长的,我再也不想死我婆婆死了,我今天是来跟爷爷讨解药的。”
    爷爷听完周苦姐的话哈哈大笑,笑得周苦姐膛目以对,不知爷爷为何大笑。



    第十六章 救母夫妻争捐肾

    爷爷听说周苦姐说现在婆婆对她像亲女儿一样好了,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周苦姐瞠目以对,不明其意。爷爷笑了一阵后,对一脸茫然之色的周苦姐说:“孙女啊,毒从心起,也从心灭,就从你不想毒死婆婆那一刻起,毒就烟销云散了。”
    周苦姐听完爷爷的话是仍是一头雾水,仍不知其意,于是问道:“什么毒从心起从心灭?你给我的药不是告诉说是慢性毒药吗?还千叮万嘱注意三点,说不可泄露机密,要坚持一年以上,还要我像演员一样哄婆婆吃。我婆婆已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看待,我对婆婆也如亲娘一样,我不想毒死我婆婆了,不吃解药怎么解除身上的毒呢?”
    爷爷微笑着说:“我从来没有给你什么毒药,给你的是当归和人参一些滋补之类的补品。我开的这剂药化解了你跟婆婆的仇恨,变得比母女还要亲,是我这一生中最灵验的一剂药。”说完又是开心地哈哈大笑。
    周苦姐听完爷爷的话,感激得热泪盈眶,对爷爷说:“真难为爷爷,你这副药医好了我跟婆婆的心病,化解了我跟婆婆的仇恨,这是一副神药,受孙女一拜。”说完十分高兴地要拜下一去,被爷爷扶住了。
    爷爷很高兴地说:“不用拜,听到你跟婆婆如母女一样亲,我也很高兴。今天我再送你些药给你婆婆,你现在给婆婆为炖鸡就不用偷偷摸摸下‘药’了。”
    周苦姐说:“这次我要给钱,另外还要给我婆婆买些跌打损伤的药。”
    爷爷说:“都不收你的钱,听说你们村遭了大灾,我年老了,没有什么帮助你,这就算帮你吧。”说完就去药箱里抓药。
    抓好药,周苦姐坚持要付钱,爷爷不肯收,最后周苦姐千恩万谢辞别了爷爷。看天色还早,周苦妹挂念婆婆,就没有去弟弟家,坐车回到了怀化。

    

    
    婆婆看到儿媳不像昨天总是愁眉哭脸了,而是眉开眼笑的,不知其意,于是就问周苦姐:“看你总是笑嘻嘻的,好像是在哪里拣得个宝贝似的,你到底为何事这么开心?”
    周苦姐挨着婆婆坐着,一边用刀在一个碗里舂跌打损伤的草药,一边笑着说:“妈,你不知道,这次我比拣得个宝贝还要高兴!”
    婆婆不明白,仍是一脸的茫然,继续问道:“什么事真使你这么高兴?讲出来也让妈高兴高兴?”
    周苦姐稍沉思了下笑着说:“我想这次屋被泥石流冲垮了,是一场灾难,逼着我们来城里租房子住,我们全家来城里生活做事,是比较早离开农村来城里的,说不定会时来运转,因祸得福,以后会发财,到城里买房,就成了真正的城里人,让妈到晚年也享享清福,我想起这事就很高兴。妈,真到那一天,妈,你不高兴吗?”
    婆婆听后笑道:“高兴,高兴!从来农村城市两重天,哪个不想到城里来呢?只是刚来,你能不能长期找到事做还不知道,想长期到城里生活只怕八字还差一撇。”
    周苦姐说:“现在改革开放了,农村里的人慢慢要来城里做事,有钱的大老板会来怀化开厂,怀化会有很大的发展,要修很多房子,又还有很多旧房子要拆,肯定有事做,妈别担心。”
    婆婆听了周苦姐的话,笑道:“好,有这么一天就好,我这六十来岁的人了,如看到你们城里有了安居之所,又有钱了,到那一天死也瞑目了,就怕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周苦姐说:“妈,你身体这么硬朗,可以活到一百岁。”
    婆婆笑道:“哪里有那么高的寿?能再活十年就心满意足了。”
    周苦姐说:“能,一定能!妈一辈子行善积德,会长命百岁的。”药舂好了,给婆婆敷上,然后开始做晚饭。
    次日天还没亮周苦妹就起床了,洗了脸漱了口后更开始煮饭。婆婆知道儿媳是早点吃了早饭去儿子的建筑工地上去做事,于是也要起床了。周苦妹见了,要婆婆再睡会,婆婆坚持要起床了,帮儿媳做饭。
    吃了早饭,周苦姐到了覃根娃拆房子的工地上。这里是一片六十年修建的房子,都是些砖砌的平房,都要拆迁,重建十几层以上的高楼大厦。现在怀化的基础建设如春潮涌动,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拆房子的是清一色男人,但把拆下来的砖用砖刀削干净却是清一色的女人和未成年人做。开发商老板为加快进度,是一分钱一块砖,任何人可去做。这是一项辛苦又脏的活,一般有工作的城里人是不愿去做的,全是清一色农民工,而绝大多数是女工。
    周苦姐出生在贫穷的农村,不怕累不怕脏,头戴一顶草帽,双手戴着纱手套,弯着腰飞快地削,一边削一边把砖垒成一方形的堆子,这样以便好点数。削了一天,削得一千五百多砖,有十几元钱,到收工回家虽然觉得腰酸臂痛,但想到有十几元钱一天,倦意全消。

    

    

    
    您好!怎么出?是合资还是把版权卖给出版社?
    做了几次透析,医生告诉周苦姐,这透析是权宜之计,从根本上还是没有解决问题,只有换肾,才能基本上恢复正常人的生活。透析是手段,而不是最终目的,是等待机会,等待有谁能捐献肾,或是买到肾,把肾换了才把问题从根本上解决。
    周苦姐想,中国是一个讲究死要全尸的国度,谁愿把死后亲人器官捐献出来呢?买也是一样,谁又忍心把自己亲人的器官买掉呢?亲人不忍心,谁又忍心把自己的器官买钱呢?覃根娃回来,周苦姐跟丈夫商量,要给娘换一个肾。换肾要很多钱,靠人家捐献,太难了,就是有极个别思想开通的,把死后亲人的器官捐献出来,等待的人太多了,恐怕很难轮到自己母亲;买一个,听说要三万多一个,那是一个天文数字,就是有钱,也一时很难买得到,于是,周苦姐最后对覃根娃说:“就把我的一个给娘吧?”
    覃根娃一听吃了一惊,用审视的眼光疑视着周苦姐的脸问道:“你舍得把自己的一个肾给娘?割掉一个会对身体有影响的,你要考虑好。”
    周苦姐很平静回答说:“我早考虑好了。”
    覃根娃说:“你愿割掉一个肾给我妈,可是另外还要两三万元的医药费,我们现在还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呢?”
    周苦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少了就借些来吧,我们以后努力做事慢慢还。”
    听完周苦姐的话,覃根娃没再说什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晚,覃根娃辗转反侧一夜未睡,次日清早起来,覃根娃对周苦姐说:“我是我娘的亲生儿子,要换肾应该换我的,我这就去跟老板请假。”
    周苦姐一听,忙阻止说:“你别去,你是一家之主,割掉一个肾脏,要是对身体有影响怎么办?你男人在外面从事的大都是体力劳动,我女人做的事都轻松些,万一对身体有些影响不要紧。”
    覃根娃说:“身体健康对任何人来说同样重要。按亲属关系,是我亲娘,不割我的,割儿媳的,我做儿子的哪能忍心这么做?”
    周苦姐说:“你怎么说起这样分彼此的话呢?我们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你的娘就是我的娘啊。”
    覃根娃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还是割我的,你别拦阻我。”
    周苦姐拉住覃根娃不放,哭道:“你是一家之主,全家人是跟着你吃饭,万一有什么问题,晓华怎么办?我是女人,只做一些轻松的事。你别啰嗦了,今天你先去医院问一下,做好准备,千万别让妈知道。”
    覃根娃想了想,估计妻的肾不一定适合娘,于是就对周苦姐说:“好,你今天陪娘休息一天,我先去医院问一下,听说要两人什么血型对不对,不是任何人的肾都适合娘的。”说完就吃饭了。
    到医院里检查后,想不到周苦姐的肾适合婆婆,自己的也适合。为了阻止周苦妹,打算去周苦姐的姑妈家,把周苦姐要给娘捐肾的事告诉她妹,要她来劝劝姐姐放弃。
    下午,妹妹周苦妹来了,周苦姐一见,略有些吃惊,一时猜不透妹来有什么事,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估计是覃根娃把自己的一个肾要给婆婆的事告诉了妹妹,肯定是来做说客的。
    姐妹只寒喧了几句,未谈正题心领神会这件事不能当着婆婆和覃根娃的门面谈,于是两人往街上走。
    远离家后,妹妹单刀直入地问姐道:“你婆婆得了尿毒症,这病是相当化钱的,就是换了肾,要长期吃抗排斥反应的药,需要不少钱,你家有这么多钱吗?”
    周苦姐说:“不够,去跟他亲戚家借些。”
    周苦妹问道:“你知道,每个人都有两个肾,就像做事一样,一样多的事有两个人做,你割掉一个,就等于只剩一个人做事了,就要累得多,你这样做,会对你身体有影响的,你考虑过没有?”
    周苦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我考虑好了。”
    周苦妹问:“姐,你还不到三十岁,还只有二十几岁,正是人生的黄金岁月,就像一年之中的春天,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而你婆婆快六十岁的人了,已春秋已去,严冬快来,是日薄西山了,你这样为她牺牲自己的身体健康值得吗?”
    周苦姐说:“如果我这样做少活十年,换得我婆婆多活十年,我就认为值得。”
    周苦妹说:“同样是十年,却并不相等,你牺牲的也许是你比较美好的十年,而换来你婆婆的是风烛残年的十年,你认为值吗?”
    周苦姐回答说:“同样是十年,就值得。同样十年就是相等,假如我不割肾可活到八十岁,割掉一个肾后只能活到七十岁,后面十年同样是风烛残年的十年,而不是现在这十年,你偷换了话中的概念。”
    听完姐的话,周苦妹以惊讶的神态双眼瞪着姐姐说:“到城里来了半年变了,想不到姐姐思维这么缜密,能找到我话中的破绽。”

    

    
    周苦姐淡然一笑道:“这是很明显的逻辑错误,不需要什么水平就能考虑清楚的。”
    周苦妹道:“姐,你的话虽然有些道理,我还是劝你三思而后行,事情不一定是你分析的那样,也许你把肾割掉一个,身体马上有了变化,这样你就不值了。碰到这样的事,在一般情况下,家人没有几个这么做,有爱心的父母大人得了这样的病也不会要子女这样做,万一割掉一个肾身体不好了呢?失去的不一定是七十岁到八十岁这十年,是四十岁到五十岁这十年也不一定。再说,你是儿媳妇,按亲属也轮不到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
    问到这话,周苦姐眼红了,哽咽道:“我曾经做了一件对不起我婆婆的事,我十分内疚,一直在心里无法释怀,不为婆婆做点什么,我会内疚一生的。”
    周苦妹问道:“我家的人都是善人,我不相信你会是蝎毒心肠的人,你到底做了一件什么对不起婆婆的事?”
    周苦姐说:“我嫁过来的前几年,没有把她当母亲看,我心目中只有自己的父母,对婆婆不尊重,后来婆婆也把我也当外人,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前年我在医院里服侍你哥十几天,周玉良来报信,我急急忙忙地走,晓华还睡在场上,把门锁了把钥匙放在碗柜里忘了告诉婆婆,我回家后婆婆生疼孙子发脾气,我不服软顶嘴,后面越吵越凶,我气得深更半夜要回娘家,打算离婚了。可是你姐夫舍不得我离开,在路上劝我,为了儿子不要离婚。他的话十分诚恳感动了我。我舍不得儿子,同时也舍不得你姐夫,后面就萌发了歹心,想把婆婆毒死,想了一个歹毒的主意。我去求周玉良的爷爷帮忙,他听完我的话,二话没说就给我一些慢性毒药。为了使婆婆相信我,放心地吃我的药,要我像演员一样演戏,哄婆婆吃。我把药放在鸡肉里炖好,前两次婆婆汤都不喝,第三次终于吃了。为了她不识破我的诡计,仍在演戏骗婆婆吃我的药,婆婆一直一蒙在鼓里。半年后,真不想到,我婆婆越来越对我好,把我当亲生女一样看待,我也是弄假成真,也真把婆婆当亲娘一样看待了。前年那次夜里发生泥石流,婆婆瞌睡少发现了来喊我,我爬起床发现床底下的水淹到小腿了,慌里慌张衣服都来不及穿,背起晓华就往外跑,到了村边小山上才记得箱子里这放着三百元钱,我要去拿,婆婆知道不要我去拿,她坚持去拿,说我正年轻,怕发生意外,说自己反正老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人反正有一死。当婆婆去拿钱后,我十分后悔十分内疚,那次真的差点送了婆婆的命。从那时起,我再也不想毒死我婆婆了。于是我第三次去周玉良爷爷家,不过这次不是去拿毒药,而是去求解药。”
    周苦妹插嘴问道:“有解药吗?”
    周苦姐说:“使我想不到的是,爷爷给我的并不是什么毒药,全是些滋补药,真难为爷爷用心良苦,他要我像演员一样演戏哄婆婆吃我的药,其实就是劝我跟婆婆和好,如果不是用这个方式,当时任何人巧舌如簧不会劝得我回心转意的,我打心眼十分感激周玉良的爷爷。”说完话,周苦姐脸上挂满了泪花。
    周苦妹听完姐的话,长长地嘘了口气说:“幸好,你没有铸成大错,但是你不要太内疚了。”
    周苦姐流着泪说:“我对婆婆好是演戏骗她的,而婆婆却是真心实意对我好,我这一年多来,心里十分愧疚,一直没勇气对婆婆和你姐夫说。”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这使覃根娃万万想不到的事,要周苦妹劝姐姐反而来劝自己了,按情理,姐夫自己心甘情愿给娘一个肾,妹妹为姐姐身体着想正好顺水推舟劝姐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覃根娃不死心,又化了半天功夫把她弟弟叫来了。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这使覃根娃万万想不到的事,要周苦妹劝姐姐反而来劝自己了,按情理,姐夫自己心甘情愿给娘一个肾,妹妹为姐姐身体着想正好顺水推舟劝姐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覃根娃不死心,又化了半天功夫把她弟弟叫来了。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这使覃根娃万万想不到的事,要周苦妹劝姐姐反而来劝自己了,按情理,姐夫自己心甘情愿给娘一个肾,妹妹为姐姐身体着想正好顺水推舟劝姐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覃根娃不死心,又化了半天功夫把她弟弟叫来了。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这使覃根娃万万想不到的事,要周苦妹劝姐姐反而来劝自己了,按情理,姐夫自己心甘情愿给娘一个肾,妹妹为姐姐身体着想正好顺水推舟劝姐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覃根娃不死心,又化了半天功夫把她弟弟叫来了。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这使覃根娃万万想不到的事,要周苦妹劝姐姐反而来劝自己了,按情理,姐夫自己心甘情愿给娘一个肾,妹妹为姐姐身体着想正好顺水推舟劝姐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覃根娃不死心,又化了半天功夫把她弟弟叫来了。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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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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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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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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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苦妹听了姐姐的话,十分感动:“姐夫要我来劝你,婆婆是他的亲娘,要换肾应该换他的,换你的他坚决不同意。你们夫妻情深,为不能徇私帮你说话,维护你姐姐,如果我劝你不要割你的肾,而你觉得自己愧对了婆婆,所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在我来之前,我是打算阻止姐你这样做的,听了你为婆婆内疚的事,我打算不劝你了,现在就只有你跟姐夫俩自己商量做决定。”
    周苦姐央求妹妹说:“你帮我劝下姐夫吧,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苦妹思考了片刻后回答说:“好吧。”
    这使覃根娃万万想不到的事,要周苦妹劝姐姐反而来劝自己了,按情理,姐夫自己心甘情愿给娘一个肾,妹妹为姐姐身体着想正好顺水推舟劝姐姐,怎么反其道而行之呢?覃根娃不死心,又化了半天功夫把她弟弟叫来了。
    又使覃根娃想不到的是,周苦姐弟弟来了不久,跟妹妹一样,并没有阻止姐姐不要给婆婆捐肾,又是反过来劝自己放弃。不知是怎么搞的,亲弟妹不关心亲姐姐的身体,反而更关心姐夫的身体,这使覃根娃十分感动,他们姐弟妹越这么关心自己,越使覃根娃更加过意不去,越坚持自己给娘捐肾。
    又过去了几天,越拖,婆婆的病情越严重,身体会越虚弱,不能再拖了。周苦姐把婆婆弄到医院,跟覃根娃还在争论割谁的肾。周施晴看到姐姐跟姐夫快要上手术台了还在争论,就对姐夫说:“姐夫,我姐原来跟婆婆关系不好,后来改善了关系,婆婆把姐姐当亲女一样看待,现在我姐姐觉得对婆婆十分愧疚,你就让姐姐了却她的心愿吧。”
    覃根娃泪流满面,点了点头,同时,周施晴也眼泪滂沱,而周苦姐却没流泪,面带笑容,若无其事似的。
    守了姐姐几天,度过了安全期后,周施晴来到姑妈家,想去看看妹妹,正好碰上姑妈生日,表姐此时已大学毕业,并结了婚,回娘家给娘做生日。
    酒宴席上,表姐听说表弟在家读“刊授大学”有些料想不到,赞道:“常说,失学者擅于学,回到农村仍不放弃,精神可嘉。可是,我觉得你学中文搞创作的一直呆在家里,创作会受到生活的局限,应该到外面去走走,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多认识些文艺界的名人,结业后才好找份好工作。”
    周施晴叹了口气说:“我家没有这样的亲戚,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又没人引荐,我去城里有什么用呢?”
    表姐说:“你如果真有这样的雄心壮志,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周施晴一听惊喜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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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0-02 19:11:56  更:2022-09-15 02:5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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