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历史反思：湘西竿民传奇（又名《低头弄》）[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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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历史反思：湘西竿民传奇（又名《低头弄》）[第1页]

作者:苗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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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数：二十二万字
    题材：历史反思（长篇小说）
    关键词：镇竿飞兵广西狼兵土司倭寇日本鬼子国军低头弄月亮湾湘西风情寡妇

    作者简介：
    蒲钰，苗族，笔名老苗，湖南新晃侗族自治县人，竿民后裔，闲时舞文弄墨，著有诗歌、散文随笔和长篇小说多部。有作品被改编成热播电视剧《边城汉子》。
    邮箱：one0809@163.com 手机：13469329880 QQ：717105878

    内容提要：
    嘉靖年间，竿民吴大田的养子吴家奋带领土司兵到江浙一带与广西狼兵联手抗倭，结果与狼兵女将腊北产生了感情。抗倭胜利后，少土司吴家奋因触犯“不与外族通婚”的族规，被养父逐出腊耳夺西山，他带着腊北远走他乡，最后流落到五竿十八寨，隐姓埋名，以芈为姓。乾隆年间，吴大田的后人吴三苗率领苗民起义失败后，吴水田与吴土田在战场上逃散，分别以苗、田为姓。若干年后，三路吴家的后人自相残杀。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芈酒赉去苗王寨修《芈氏族谱》误入月亮湾，无意中与苗得正老人相遇。祖孙二人摆谱，再现了湘西竿民近四百年的历史……从祖上抗倭，到父辈抗日。战争把湘西竿民的生存状态浓缩到一个叫月亮湾的地方，一条叫低头弄的扁担街隔着苗侗两寨人民，他们碰撞的过程，即是湘西少数民族的融合过程。小说以情取胜——低头弄里，万般风情。

    目录

    1、芈氏族谱
    2、误闯月亮湾
    3、阴河大逃亡
    4、姚家寨
    5、低头弄
    6、人骨劁猪刀
    7、睡乌龟床
    8、偷葬龙脉
    9、猎愿
    10、断奶
    11、血战月亮山
    12、英雄与传说

    引子

    五竿十八寨的人都姓芈，是湘西竿民与广西狼兵的后裔。
    每年农历六月初六这天，不管开太阳与否，五竿十八寨的人都要把贵重的东西搬到外面翻一翻，晒一晒，据说这样贵重的东西就不会生虫子。在五竿十八寨，没有什么东西比族谱更珍贵的了。五竿十八寨的族谱存放在竹王寨头人芈朵理那，每到农历六月初六，族人就会从各自的山寨赶来，杀红猪，宰红羊，晒族谱，在竹王寨摆上三四十丈的合拢宴。
    竹王寨有座芈姓祠堂，还有丘祖宗田。祖宗田是用来晒族谱的田，八担水田，平日里归头人耕种，所得的粮食大都用来酿制泡酒，款待前来晒族谱的族人。
    祠堂门口有好大一块空地，是五竿十八寨祭祀的地方，也是五竿十八寨晒族谱的地方。
    头人芈朵理更衣焚香后，便打开衣柜，抱来一口古色生香的匣子。
    挂着铜锁的匣子里放着族谱。
    线装本的族谱，皮面很粗糙，里面全是列祖列宗的名字。从一世到二十一世，黄纸黑字，英名代代相承流传。只要翻开族谱，浓郁的油墨香味就会扑鼻而来，族人一旦闻到这种油墨香味就会神情肃穆，仿佛跟列祖列宗得了神交似的，无不陷入深不可测的沉思之中。头人芈朵理更是置身于阳光温暖的想象里，用手抚摸着旧得发黄的族谱，思接千载，心旷神怡。
    纸是毛边纸，薄薄的，很柔软，很温暖。翻晒族谱的时候，头人芈朵理别提有多小心了，慢慢地翻，轻轻地摊开，似乎稍微用劲就会把族谱弄坏了。往往是，头人芈朵理边翻族谱，边讲先祖的搬迁经历。五竿十八寨的族人便猫在空地上，一个个竖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据《芈氏族谱》记载，五竿十八寨的先祖芈本赉是嘉靖年间从腊耳夺西山搬过来的。腊耳夺西山的人大都姓吴，还在腊耳夺西山的时候，芈本赉也姓吴，叫吴家奋，是腊耳夺西山的少土司，是竿民吴大田的养子。
    吴家奋离开腊耳夺西山后，就不再叫吴家奋了。
    关于吴家奋，《芈氏族谱》没有太多文字记载，但是四百年前腊耳夺西山少土司吴家奋与广西狼兵女将腊北在江浙一带联手痛击倭寇的故事，至今仍在五竿十八寨广为流传。

    1、芈氏族谱

    腊耳夺西山是座女人山。
    整座山型像一个丰腴的少妇敞开双腿，仰躺在乾州城外七八十里的沱江边，几丘大田就在女人的腿弯里，肥得发黑。八百年前，吴大田的先人被朝廷追杀，从江淮平原一直退到了云贵高原，最后只有数十人逃到了这里。因为这里的山型像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吴大田的先人就把这里叫腊耳夺西山了。夺西，就是女人裤裆头的东西。用女人裤裆头的东西来命名一座山，多少有些自嘲，但更多的是，表达了一个屡受朝廷追杀的民族对母性生殖器的崇拜。他们在这里隐名埋姓，开荒种田，生儿育女，直到若干年前，吴大田的太公吴闳在女人的根部竖起一根粗壮的旗杆，这里就是腊耳夺西山土司的官寨了。
    嘉靖三十三年腊月二十八日。
    腊耳夺西山老土司吴大田跟往年一样，鸡叫头遍就爬到火铺上烧火开甜酒。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鸡叫头遍，腊尔耳西山的男人就得起来摆谱，也就是开甜酒摆祖先。吴大田把十二个海碗一字排开摆在火炉铺上，想想不对，来年润八月哩，得摆十三个海碗。来年有几个月，就得摆几个海碗，这是规矩。吴大田嘴里默默地念叨着：“润七不润八，润八，皇帝老儿该杀哩。”念罢，摆了摆脑壳，又在火炉铺上加了个海碗。每个海碗都倒了些许滚烫的甜酒，然后在上面压一根竹筷子。腊耳夺西山平日里吃饭用的是一双筷子，但是喝甜酒只能用一根筷子。意思是，通往幸福与甜蜜的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勇往直前。
    “挪挪老领，挪挪老少，脚买拜昂……”
    吴大田把这些甜酒倒在两个海碗里，嘴里念念有词，念的都是摆老太的咒语。摆老太的时候，必须念这几句咒语，据说老太们听到后人念咒语，才会接受后人的祭拜。这些咒语的大概意思是，各位年长的老太，各位年轻的老太，快要过年了，好东西摆你们。
    甜酒都倒完了，正好满满的两海碗。
    两海碗热腾腾的甜酒填到肚子里头，吴大田觉得肚子是暖和舒服了，但是屁股还是冷嗖嗖的，感觉某个地方都快要结冰疙瘩了，于是赶紧抱着屁股蹲到火铺上。
    吴大田蹲在火铺上边烤屁股，心里边琢磨着：“这人为什么到了六七十岁屁股就怕冷了呢？”
    吴大田穿着厚厚的棉裤，但他老是觉得有股冷风正透过厚厚的棉裤，往屁股里头钻。他的屁股差不多都要挨着那明晃晃的火子了，裤裆里的冰疙瘩就是化不了。后来，他隐隐闻到了来自棉裤的那股糊焦味，这才赶紧把屁股抱开了。如果他不赶紧把屁股抱到一边去，屁股肯定要着火了。

    要是以往，屁股冷了，吴大田会抱着屁股到田间地头走一走，看一看，地里那些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庄稼，就会绿到他的心里去，让他的身体，同样充满了生机。
    然而现在没办法出去。
    外面在下雪。
    鹅毛般的大雪是一个月前开始下的，纷纷扬扬的，一直下到现在，而且还在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山上的树木不堪负重，早就连根折断了。
    那些折断的树枝把所有的道路都堵得死死的。
    道路不通，田间地头去不了了。
    吴大田就小心翼翼地把火埋了，重新回到被窝里。
    没有比被窝里更暖和的去处了。
    铺着虎皮的被窝里，睡着一个光溜溜的姑娘。
    姑娘姓赉，叫翠翠。
    赉翠翠是少土司吴家奋特地从沱江边上带回来给老土司吴大田暖被窝的渔家妹子。
    吴大田一到冬天就怕冷。
    确切点说，是吴大田的屁股到了冬天就怕冷。自从老伴走了之后，吴大田就觉得屁股变冷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往自己的被窝里放烘笼。这种烘笼平时用来撮火给娃崽烘烤尿片，冷天用来暖手脚的取暖工具，就是在小竹笼里放一个装满火子的瓷钵子，可以提着到处走。
    吴大田夹着烘笼睡觉有好几个冬天了。
    睡觉的时候，他把烘笼放在两腿之间，夹得死死的。
    刚开始，少土司吴家奋并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直到两个月前，吴家奋突然意识到，父亲这样做很危险。你想想，这杉树做的房子，杉树皮盖的屋，板壁和柱子都用桐油油来油去油了百把年。要是老土司哪天晚上稍不小心，把烘笼弄翻了，烧起来，那还得了？！
    吴家奋后来想想都有些害怕。

    吴大田家大业大，就他吴家奋这么一个娃崽。
    而且还是抱养的。
    吴大田五十岁的时候，老伴想要一个自己的娃崽，吴大田就从族人吴大发那里抱养了一个娃崽，这个娃崽就是吴家奋。腊耳夺西山素来都有“抱娃招娣”这一说法，就是没有娃崽的夫妇只要抱养一个娃崽，日后就会添新丁。
    吴大田的老伴“抱娃招娣”怀上了，只是临盆的时候，小家伙死活不肯冒头，结果三天三夜下来，娃崽没有生成，还把老伴活活给堵死了。
    其实老伴走的时候，吴大田六十岁不到，身子还硬朗得很，还能骑马打仗，放狗辇山，把野羊野猪辇得满山跑。附近的土司都想把自家的妹崽嫁过来，做腊耳夺西山的土司太太。吴大田的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土司妹崽想嫁的是腊耳夺西山湾头的那几丘大田。因此他总是开玩笑，打哈哈，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犁不动这么好的田了。每每这时，吴家奋就会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挺身而出，说爹，别怕，还有我呢，这么好的田，我来替你犁。
    吴家奋说这话的时候，老土司总是把眼皮子一翻，吼他，犁，犁你个脑壳！
    见状，媒人只能讪讪地笑笑，然后起身告辞了。
    老土司嘴里的好田，不是湾头的好田，是人家妹崽裤裆头的那点地哩。当吴家奋彻底明白过来时，老土司就真的老了。吴大田已经不能像当年那样下田拿牛犁地，上山放狗打猎，三天两头往乾州城头的望春楼里跑了，他顶多也就是抱着个屁股到湾头那几丘大田边转一转，看一看地里的庄稼，晒一晒太阳。

    老土司从心里把吴家奋当作自己的娃崽了。老伴去世之后，老土司没有再娶。吴大田担心，这娃崽多了，会把大田分小，小田分没了。
    这也是大户人家的通病，历史上没有几个大户人家的子孙是发达的。
    吴家奋倒也蛮孝顺他爹。这不，吴大田老都老了，吴家奋还给老土司弄了一个暖被窝的姑娘回来。
    姑娘是吴家奋用一碇银子买来的。
    入冬的时候，吴家奋和下人姚脑壳到乾州城里办年货，看见有个姑娘披麻戴孝插着草标跪在冰冷的麻石板铺的大街上，吴家奋觉得那姑娘很可怜，就上前扯了姑娘的草标，塞给她一碇银子。
    姑娘就是赉翠翠。
    赉翠翠两岁那年，她爹死于战乱，她阿妈因耐不住寂寞，跟走南闯北的小货郎跑了，她从小跟她公相依为命。两天前，她公在沱江边打鱼时，腿脚抽筋，结果掉进河里淹死了。赉翠翠没有钱给公修老屋。腊耳夺西山把棺材叫做老屋，做寿棺叫做修老屋，人死了，就到老屋里去住。赉翠翠家徒四壁，只能卖身修老屋，葬她公了。
    对了，腊耳夺西山的人喊爷爷做公，喊奶奶做婆，每往前一代，就在公或者婆的前面加一个太字，如太公太婆、太太公太太婆。
    赉翠翠请人修老屋，安葬好她公之后，自己背着口包袱，追着吴家奋到了腊耳夺西山，说要给吴家奋当牛做马，服侍他一辈子。吴家奋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说：“翠翠，那你就到隔壁给我那土司父亲当烘笼暖被窝吧。”
    赉翠翠就到老土司的房间里去了。
    这雪，是赉翠翠到腊耳夺西山的那天晚上开始下的，整整一个月了。

    吴大田刚钻进被窝里，赉翠翠就热乎乎地贴过来了，而且是哪里冷，她就往哪里贴，像块刚在火上烘烤过的膏药，贴得吴大田的屁股舒舒服服的，突然想折腾。男人到了吴大田这把岁数，想折腾一次确实不容易。很多时候吴大田想折腾，但都是狗咬尿脬子——空欢喜，瞎折腾而已。然而这次不一样。赉翠翠贴上来的时候，吴大田首先想到的不是女人，是雪。女人的身体让他想到了洁白无暇的雪，然后想到了腊耳夺西山上的那些树，还有腊耳夺西山上的那些草，被冰雪折腾后的样子。
    男人年轻的时候，是树，坚硬，挺拔，不折不挠，因此容易被冰雪折断；男人老了，萎缩了，就是草了，枯萎的草，软耷耷的草。想到自己是草，想到自己被冰雪覆盖的样子，吴大田就兴奋不已。
    吴大田能不兴奋吗？
    腊耳夺西山上那些枯萎已久的草，被冰雪覆盖之后，又站起来了，纷纷向天空亮出了自己冷漠的刀。
    吴大田也向天空亮出了自己冷漠的刀。
    吴大田的天空立刻传来了女人的尖叫。

国际惯例，自己沙发！

    “天哪！”
    “天……”
    在女人低低的叫声里，天，慢慢地亮了。
    风呼啦啦地从腊耳夺西山的山梁上掠过。
    树枝，纷纷折断了。
    枯草，纷纷站起来了。
    风吹草动！疾风劲草！草叶在疾风中翻飞着。吴大田感觉自己就像一片无助的草叶，在疾风中不停地晃动，摇曳……风，越来越猛烈了，越来越猛烈了。结果“咔嚓”一声响，腊耳夺西山上的那些树，禁不住风的折腾，又断了。
    这时，门响了。
    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敲门。
    “砰！砰！砰。”
    门不紧不慢地响了三下。吴大田刚开始以为是山上滚下来的三只死鸟，根本没有在意。这雪整整下了一个月，腊耳夺西山的鸟在树上都结冰了，成了一个个冰疙瘩。这树枝一断，鸟就从山上石头样地滚落下来，把门砸得“砰砰”地响。
    敲门的人见屋里没有动静，显然急了，就在门外喊道：“老……老爷，有……有情况！”
    是下人姚脑壳的声音。吴大田听准了。
    这家伙有一个怪毛病，说话的时候老是不停地点脑壳，遇到急事就结巴，经常让人摸不清头脑。“快点讲，有什么卵情况？”吴大田正在折腾，有点不耐烦了，直喘粗气说道。
    姚脑壳在门外结结巴巴地说道：“牛……牛……牛弩军令箭，把……把……把我们的旗杆弄折了。”
    “什么，牛弩军令箭把我们的旗杆弄折了？”吴大田心里一惊，不得不停止折腾了。
    吴大田这一停，下头一热，冰雪就融化了。
    整个人在被窝里像根稻草一样，软了下来。

    @赵启杰 9楼
    顶帖才是硬道理！


    -----------------------------
    火烧云，多谢赵老大。

明天继续更新

    @湘西土著 12楼
    低头弄里，万般风情。说清楚点，低头弄什么？
    -----------------------------
    报告土著，低头弄一条弄子的名字。

一节日快乐！一会更新：））

    吴大田赶紧从赉翠翠的身上爬起来，裹了件虎皮大衣，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吴大田知道，外面又在打仗了，而且是硬仗。如果不是情况十万火急的话，土司王是不会动用牛弩军令箭的。无湘不成军，无竿不成湘。腊耳夺西山的竿子兵天生就是用来打大仗硬仗的，每次打大仗硬仗，他们都得参加，而且必须参加，如果没有他们，这大仗硬仗就没法打了。
    现在大雪封山，十万火急的军令无法派人送上山来，土司王只好用牛弩军令箭把军令射到山上来。牛弩军令箭是一把巨大无比的弩，开弓张弩，得用三头水牛。
    首先，他们得把弩固定在沱江边的某棵大树上，再把一根一丈八长的楠竹竿两头削成叉尖搭在弓弦上，对准腊耳夺西山这座女人山的两腿之间，也就是土司官寨的位置。三头水牛开弓张弩之后，再一刀斩断绳索，那根一丈八长的楠竹竿就会带着那纸军令呼啸而来……
    不偏不倚，牛弩军令箭正好射在官寨外面的旗杆上，碗口大的一根旗杆应声折断了。吴大田匆匆赶来，只见腊耳夺西山土红色的竿子旗掉在洁白的雪地上。
    姚脑壳把绑在楠竹竿上的军令箭解下来，连同土红色的竿子旗一并呈给吴大田。
    吴大田抖开军令一看，脸顿时变得铁青。
    腊耳夺西山的竿子兵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打过仗了。吴大田铁青着脸说道：“姚脑壳，我们沉睡了两年的铜鼓也该醒了。”
    姚脑壳点着脑壳说道：“是……是的，老……老爷。”
    然后顺手抄起雪地上的那根楠竹竿，轻轻一点，整个人随着楠竹竿腾空而起，转眼就飞到官寨两三丈高的鼓楼上，敲响了铜鼓。
    腊耳夺西山的铜鼓有两面，分公母。
    湘西苗家至今仍有“嘿啦嘿铜鼓”的说法。“嘿啦嘿铜鼓”是苗语，指一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这一说法源于一次真实的事件，而且跟铜鼓有关。当年腊耳夺西山官寨失窃，丢了一面铜鼓。这铜鼓是老祖宗留下来，是腊耳夺西山的活宝贝。腊耳夺西山的人怀疑铜鼓是乾州城外盘瓠崖的妙手神偷母老六偷的，但苦于没有找到证据，只能找母老六商量，想要回铜鼓。哪想母老六死活不认账，还把胸脯拍得山响，说腊耳夺西山无中生有，冤枉好人，要替他洗清白。加上盘瓠崖的人护短，都说铜鼓是一坨破铜烂铁又吃不得，母老六偷什么也不会偷腊耳夺西山的铜鼓。
    这也难怪他们会护短，妙手神偷母老六是盘瓠崖出了名的侠义之盗，劫富济贫，专门偷乾州城的大户人家，有几年闹灾荒，盘瓠崖的人大都靠母老六偷来的那点东西生活。现在母老六有事，盘瓠崖的人纷纷站出来，替他说好话。
    “我看你们盘瓠崖是不见老屋不掉泪！”腊耳夺西山的头人当即咬牙切齿发了狠话，“如果铜鼓在盘瓠崖，我们就把盘瓠崖给灭了。”
    铜鼓的确是母老六偷的，就藏在他家的谷仓里。
    母老六偷的是面公铜鼓，腊耳夺西山的人就把母铜鼓扛来了，对着盘瓠崖猛敲。那两面铜鼓是青铜器时期留下来的灵性之物，自然有感应。那公铜鼓听到母铜鼓的声音后，也跟着叫了起来。腊耳夺西山的人在母老六的谷仓里找到铜鼓，就把盘瓠崖的几百户人家给灭了。因为一面铜鼓给盘瓠崖带来了灭顶之灾，所以湘西苗家山寨至今还有“嘿啦嘿铜鼓”说法。
    “咚！咚咚咚……咚。”
    姚脑壳在鼓楼上敲响了铜鼓，立刻有数千名手持竿子的汉子鸟一样飞过来，纷纷落在鼓楼前的露天禾场上。这些手持竿子的汉子，就是腊耳夺西山土司训练有素，勇猛无敌的竿子兵。“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吴大田铁青着脸说道，“外面又在打大仗，这次打的是倭寇，我们今年得提前一天过年了。”
    汉子们齐刷刷地说了声：“是。”
    然后把竿子一撑，又鸟一样飞走了。

这部小说也是在这里动笔写的。

祝天涯弟妹们重阳节快乐！

    @吉吉99 18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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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再来，请多指点。

    @龙七少爷 21楼
    (⊙o⊙)
    着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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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见少爷，问好！

    腊耳夺西山家家户户杀年猪、推豆腐、打糍粑，提前过完年，第二天就出征了。吴大田年老体弱，不能骑马带兵打仗了。
    于是少土司吴家奋代父远征。
    腊耳夺西山两千名竿子兵自备粮草，在少土司吴家奋的率领下，步行三千多里，于嘉靖三十四年三月抵达苏州。他们先是在石塘湾以五行阵大败倭寇，然后又在王江泾与广西狼兵夹击倭寇，杀敌两千多，让倭寇闻风丧胆，望风而逃。铁塔式的五行阵，人分为五排，第一排为旗头，按照一三五七九排列，二十五人组成一旗，每司二十四旗。若第一排倒下，由第二排中间一人补上，依次类推。各旗，既要独立作战，又可互相配合，进则队列整齐，退则井然有序，攻则无往不胜，守则坚不可摧，这是腊耳夺西山土司的竿子兵在长期作战中所积累起来的战斗经验。藤牌、钩刀、竿子、弓驽和火器，长短结合，威力极大。而竿子起到助攻的作用。就是把毛竹前端削尖，前端留些枝叶，有一丈八长，往往弄得敌人眼花缭乱，藤牌钩刀手则乘虚而入，砍杀敌人。
    这些竿子兵平时在家耕田种地，打仗时领俸银三两六，家庭领俸米三斗六。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直接影响到他们的家庭。往往是，竿子兵受奖，家庭受奖，竿子兵受罚，家庭也受罚。因此，竿子兵到了战场上，只要撤退的铜锣没有响，他们就得一直往前冲，不管前面死多少人，都得向前攻。
    两军相遇，勇者胜。
    倭寇虽然野蛮凶悍，但是他们碰到这种不要命的湘西竿子兵，自然不是对手，只能节节败退。然而倭寇败到哪，竿子兵就追到哪，如影随行。最后，倭寇在陆地上呆不住了，只好逃到了海船上，吴家奋又用火器攻击。结果船只起火，大批倭寇不是被大火活活烧死，就是掉到海里被淹死了，留在岸上的人，也只得乖乖投降。

    @湘西土著 20楼
    原来是这样，明白了。我以为你低头弄到里面去了。 &
    -----------------------------
    土著老往歪处想

历时四年多，这部小说总算写完了。

    @好冷一个冬 24楼
    看了好作品自然敬佩作者！
    -----------------------------
    问好冷一个冬

最近很忙，抽空看看。

    @湘西土著 29楼
    这里也删帖？
    -----------------------------
    没删吧

    @妹这不行 30楼
    这小说不错啊，怎么如此不火
    -----------------------------
    你来就火了，加把柴火

    @xinj422 31楼
    支持佳作！

    -----------------------------
    佳作不敢当，看得下去就好

    @吉吉99 35楼
    ^_^……
    -----------------------------
    问好

    @湘西土著 36楼
    踢上去。
    -----------------------------
    好球

    @佐王 39楼
    火起来
    -----------------------------
    起火了

    04

    吴家奋第一次见到腊北的时候，腊北的衣裤差点给倭寇脱光了。那是冬天的时候，广西狼兵在福州宁德一带遭到倭寇袭击，吴家奋率领八百竿子兵前往援救。吴家奋赶到宁德时，广西狼兵已经被倭寇掳到宁德城十里外的横屿岛上。横屿岛四面是水，地形十分险要，是倭寇的巢穴。倭寇盘踞在横屿岛上，当地官兵也不敢去攻打他们。广西狼兵女将腊北乘船攻打横屿岛时，哪想大批倭寇藏匿水中，把船只给弄沉了，广西狼兵纷纷落水被擒。
    横屿岛的水道既不宽，也不深。当天晚上落潮时，八百竿子兵把竿子一撑就过去了。数百名广西狼兵被捆了手脚，吊在营帐外面。倭寇正在营帐里拼酒，哪想竿子兵从天而降，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全部掉了脑壳。吴家奋带着竿子兵杀向倭寇的大本营，倭寇的首领正光着屁股吊儿郎当地在那里脱腊北的裤子，结果吴家奋一钩刀过去，那倭寇的脑壳就没有了。
    吴家奋救了腊北。
    那以后，湘西竿子兵和广西狼兵并肩作战，杀得倭寇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吴家奋和腊北也在打杀倭寇的过程中渐渐产生了感情，并且在荒岛上操起家伙私定了终身。沿海的倭寇肃清之后，吴家奋拿着朝廷的赏银，带着腊北回到了腊耳夺西山。
    然而，吴大田却不肯认腊北这个媳妇。
    理由是，腊北是广西狼兵，是外族人。

    他们向来不跟外族人通婚，这是腊耳夺西山的规矩。吴家奋娶了腊北，坏了腊耳夺西山的规矩，结果被老土司吴大田赶出了腊耳夺西山。然而关于吴家奋离开腊耳夺西山，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那就是老土司吴大田跟赉翠翠有自己的娃崽了。
    那娃崽叫吴家宝。
    吴家奋得胜归来那年，吴家宝十岁了。
    吴家宝是吴大田的种，是腊耳夺西山真正的少土司。
    吴家奋带着腊北离开腊耳夺西山后，几经周折到了五竿十八寨。
    五竿十八寨至今还有提前一天过年的习俗。腊月大则二十九过，腊月小则二十八过，五竿十八寨把提前一天过年称之为过赶年。过赶年是五竿十八寨最值得骄傲的节日，家家户户在堂屋里用青布围出一个幕帐，象征当年土司兵宿营的营房。帐中摆得有一根祭桌，上面摆得有传统的年饭、腊肉、糍粑。糍粑上插着松枝和梅花，旁边放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一大把竹筷子。松枝和梅花表示荒郊野外，筷子代表弓箭，象征竿子兵出征前过赶年的情景。
    若干年后，五竿十八寨有人到腊耳夺西山寻吴姓的根源，但腊耳夺西山哪来吴姓人家！住在田湾里的一位姚姓老人说：“乾隆年间，吴姓苗王造反，让朝廷给灭了。”

凌晨上来看一看

很忙

    @朱墨玉玺 45楼
    不是不火，最近读者好像不读书了。前两年，天涯一个小说出来，大家都涌过来看，现在，还真的感到了天涯的清冷，怎么回事啊。
    苖大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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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越来越没看头了

顶上去

不好意思，因为忙龙溪书院挂牌的事，耽误小说更新了。

    05

    《芈氏族谱》记载，同治三年，湘黔边地发生苗乱，村民纷纷归屯，太公芈家乾勇夺苗匪大旗，以三尺草鞋巧退松桃苗匪……每每头人芈朵理说到这里，芈酒赉就奇怪：“他们是苗人，我们也是苗人，为什么苗人要打苗人呢？”芈酒赉的父亲芈朵理是头人。所谓头人就是族里德高望重的人。芈酒赉没少问过父亲，但是芈朵理总是眯缝着眼睛，拉腔扯调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猴敲猴呗——”
    然后，芈朵理开始摆门子，讲猴敲猴的故事。“远古时代，猴子与蚂蚱争夺平原地带，猴子要追打蚂蚱，蚂蚱就跳到猴子的脑壳上，猴子用棍棒去打，不料蚂蚱又跳到另一只猴子的脑壳上，猴子没有打着蚂蚱，反而打爆了伙伴的脑壳，最后，猴子只得扔掉棍棒认输，搬到山上去居住。”
    门子摆完了，芈酒赉还是不明白：“如果苗人是猴子，那么，谁是蚂蚱？”芈酒赉问头人父亲，但头人父亲也说不清楚。同样的问题，芈朵理小时候也问过父亲，芈朵理的父亲也是头人。但这个问题没有哪位头人能说得清楚。头人的头人总是在晒族谱的这天不断地重复着那段可怕的历史：“苗匪扛着鬼头大刀，嘴里咬着一块红布，从贵州松桃那边杀过来，他们见到男人就砍，见到女人就搞，见到值钱的东西就抢，他们还用黄荆条到处标地盘……”
    只半年时间，湘西到处都插满了黄荆条。
    黄荆条是一种比黄连还苦的树，容易活，不管地肥，还是地瘦，插到哪，活到哪，就是插在石头旮旯里，它照样生根发芽。这黄荆条插到哪，哪就是他们的地盘了。在湘西，估计只有五竿十八寨没有插过黄荆条了。不是他们不想插，而是他们没有办法插。因为，芈酒赉的太太公芈家乾是竿子兵。
    五竿十八寨把竿子兵叫做飞兵，也就是能飞的兵。
    芈酒赉的太太公芈家乾上面几代人都是镇竿飞兵。

    @刘少言 52楼
    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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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

    @吉吉99 51楼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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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

    @扁舟湖上行 53楼
    大哥高产啊，又开新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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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高产呀，四年多了，就写这么一部小说

    《芈氏族谱》记载，镇竿是沱江边上的一个小镇，南衔楚尾，西接黔边，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公认的“扼西南苗疆之咽喉，为辰浦泸麻之屏障”。唐宋以前，镇竿基本上是苗人的地盘，只是后来苗疆农民起义日益威胁封建王朝，镇竿逐渐成为边陲重镇。元朝开国之初在那里设置五寨司；嘉靖三十三年，镇守湘西苗疆的镇竿参将从麻阳移驻至镇竿；顺治三年，镇竿参将升为副将；康熙三十九年，沅州镇由芷江移防镇竿，后来统领湖南三府一州军务、政务并直辖三厅的辰沅永靖兵备道也从芷江移驻镇竿，镇竿因此成为了湘西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不断的移民和战乱，使得镇竿常年拥有一支军队，即镇竿飞兵。
    对于五竿十八寨的娃崽来说，长大后最光彩的职业就是成为镇竿飞兵，也就是用自己的脑壳换银元，娶媳妇。五竿十八寨的娃崽是在一种叫做打不死的苦药水里泡大的，从他们哇哇坠地的那天起，做娘老子的就为他们准备了一桶桶跌打损伤强筋健骨的苦药水，他们每天都要在苦药水里浸泡一两炷香的时间。
    五竿十八寨的娃崽从小耍竿子，上刀山，下油锅，练就了一身本领。
    芈氏祠堂里摆着一把重达一百八十八斤的月牙铲。
    芈酒赉的太太公芈家乾是最后一个能把月牙铲拿在手上挽花的娃崽。那时候，五竿十八寨的娃崽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月牙铲从祠堂里拿出来，在祠堂门口的空地上挽上几个漂亮的花。只有舞动月牙铲的娃崽才能成为镇竿飞兵。因为镇竿的城楼上摆放着一把同样斤两的大刀。

谢谢

    @xinj422 60楼
    支持大哥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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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问好

    @吉吉99 5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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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

晚上好

晚上看看

终于可以上网了

    镇竿飞兵都有一块光荣牌。
    所谓的光荣牌，就是军爷挂在家门口一块巴掌大的白色木小牌，上边用朱砂写着镇竿飞兵的姓名、年龄和身份。挂牌的人家可以按月各自到军营里领取一份银子和一份口粮。屯田养勇，当兵吃粮。屯丁分田到户，且耕且守，战丁则专门操练武艺，演练阵法，由屯田佃租中拨粮关饷，数以万计的湘西子民被屯田的绳索绑在朝廷的战车上，当兵吃粮成了他们世代传统。一旦发生战乱，他们就会揭竿而起，听从朝廷的调遣。他们堵过八国联军的枪眼，杀过日本鬼子，也打过太平天国军。
    竿子是一种兵器，短的六尺，长的一丈八。这些或长或短的兵器，其实都是楠竹竿子。平时炕在烟囱边，熏得黑糊糊的。草炕成灰，竹炕成铁。炕干的楠竹竿子，更是刀枪不入。
    竿子兵从小就开始练习爬竿、顶竿、走竿、追竿、撑竿……整套动作娴熟到位，他们只要有一根楠竹竿子在手上，来无影，去无踪，因此有飞兵的称号。
    芈酒赉没有见过竿子，但是他的父亲芈朵理见过。
    芈朵理说，竿子作为兵器是有讲究的，短重长轻，短竿子相对要笨重些。短竿子又叫做沙棍，就是填满了沙子的楠竹竿子，轻则几十斤，重则上百斤。打仗的时候，敌人哪晓得其中的奥妙，以为只是一根楠竹竿子，可以随便应付，结果一沙棍下去，敌人非死即残。长竿子不填沙子，相对要轻一些，既可以当兵器使，也可以做攻城略地攀越障碍的工具用。长竿子的竿头上有一个T型钢套。上面横着一块尺把长的钢片，下面是个两三尺长的钢锥。持竿者想飞的时候，只要把长竿子往地上一插，左脚或者右脚往钢片上一踩，人借势往上窜，然后揭竿飞起来。竿尾削尖了，抹上桐油，用火烤干后，坚硬，锋利无比。
    五竿十八寨的溪沟里摆着石头。
    这些排列有序的石头又叫跳岩。
    跳岩最初是练轻功用的。
    芈家乾年轻的时候，脚杆上绑着四五十斤重的沙袋，在跳岩上来回奔跑跳跃，后来把沙袋一脱，人就飞起来了，一两丈宽的壕沟，一抬腿就过去了，一两丈的高墙陡坎，一蹭就上去了，就是遇到数十丈宽的河流溪沟，也不用脱鞋子，他只要把那丈八的楠竹竿子往河面上一摔，就能踏着楠竹竿子，蜻蜓点水般地飞到对岸去。

    @李士彦 67楼
    看望好朋友支持永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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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哥们

    @lovemmm1 69楼
    写的不错。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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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加油。

多谢支持！

中午好

    @吉吉99 75楼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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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好

上去

下雨了

    那年春天，苗匪从贵州松桃杀过来的时候，镇竿飞兵正在四川境内围剿天平天国军，五竿十八寨只剩下女人和细娃崽。苗匪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苗匪还没有进入湖南，五竿十八寨早就乱成一锅粥了，男女老少纷纷归屯，或者躲进深山老林里。如今，湘西境内的屯堡成千上万，古战场的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年轻力壮者在外远征，年老体弱者则离开村寨，到附近的山顶上修筑简易的防御屯堡，往往是，屯堡还没有修好，苗匪就攻上来了。兵戎相见，短兵相接，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关于湘西屯堡战乱，有诗人张日仑诗《余生苦》为证：“黄尘莽莽战场辟，天昏地惨鬼神泣。有客搔首不胜情，痛苦流涕长叹息。居民大半死干戈，虎口余生饿殍多。纵使逃命亡川楚，丧家之狗能几何。蓬蒿塞满城乡路，老马不识路何处。万家烟火瓦砾场，剩有残黎岩穴居。乌鸦成阵豺狼骄，暴骨满原肉尽消，世间有土无人葬，游魂夜哭风萧萧。”
    芈家乾当时十四岁，是五竿十八寨的娃崽王，人很聪明，脑瓜子也很好使。寨子里的人都乱了，只有他没有乱。芈家乾要阿妈连夜打了一双三尺长的大草鞋，用石头磨烂鞋底，扔到禾岑岭的路边上，自己则扛着根一丈八的楠竹竿子，说是去耳脑洞抓娃娃鱼。
    耳脑洞里有娃娃鱼，一到傍晚，娃娃鱼就会爬到路边的大草坪里找东西吃，学五竿十八寨的细娃崽哭，偶尔也会吃细娃崽。耳脑洞是通往海底的，深不可测，有人想知道耳脑洞到底有多深，曾经在箩筐索子上捆了一枚秤砣，结果把五竿十八寨的箩筐索子都解完了，秤砣还是没有放到底。刚刚解放那两年，耳脑洞还出现过三只角的怪物，土改工作组的组长王土改担心那三只角的怪物会出来伤人，就叫社员砍了一棵古松树，把耳脑洞给堵上了。

已经完稿，不断更新

晚上来过

周六晚

周日了

周一了

    耳脑洞是贵州进入五竿十八寨的必经之地。
    芈家乾前脚刚到大草坪，苗匪后脚就来了，浩浩荡荡的，有好几千人。苗匪跟五竿十八寨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如果不是他们肩上扛着鬼头大刀嘴里咬着红布，还以为他们是来五竿十八寨走亲戚，过红白好事。
    旗手是个坦胸露乳胸毛飘飘的彪形大汉，他扛着一面铁血大旗，走在队伍的前头，一根丈八的楠竹竿子上，一块大红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队伍到大草坪上休息的时候，芈家乾凑过去，跟那旗手打招呼，说要帮他扛那杆铁血大旗。旗手哪里把一个半大的娃崽放在眼里，只见他把那杆铁血大旗往草坪中央猛地一插，怪笑道：“娃你扛吧。”这一插，那旗杆入地少说也有两尺深，别说是半大的娃崽，就是大人，也很难把旗杆拔起来。
    芈家乾弯腰提气，半抱着旗杆，大喝一声：“起！”
    旗杆稳稳当当地，丝毫没有动摇。芈家乾连连扯了好几下，都是蜻蜓撼石柱，没能把旗杆扯动分毫，逗得那些苗匪抱着肚子，哈哈大笑。殊不知，芈家乾只是装模作样，故意拿他们寻开心的，根本没有用劲扯。
    虽说芈家乾只有十四岁，但是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十岁的时候他就能把祠堂里的月牙铲拿到手上，挽几十个花了。芈朵理说，太太公芈家乾喜欢糯米糕，要是他知道哪里有人要接新嫁娘了，就去讨糯米糕吃，说是讨，其实是霸蛮要。这不，大清早他就砍了一担柴摆在路中间，那担柴大得跟两座小山头似的，五竿十八寨没有哪个挪得动。新娘子要不是落轿给糯米糕，他就不让路，只要给了，不管给多少，他都会把那担柴挑走。
    苗匪个个得意忘形狂笑不止，芈家乾突然用劲，大喝一声：“起！”
    旗杆应声而起。
    铁血大旗到了芈家乾的手上，只见他一抖手，那块大红布就转得圆溜溜的，像个没底的漩涡，呼啦啦地响。他再一抖手，那块大红布铺天盖地，波涛汹涌。见状，苗匪们纷纷鼓掌叫好，就连那旗手，也冲着芈家乾竖起了大拇指。
    铁血大旗对于苗匪来说，非常重要，它除了可以激励和引导人们的战斗外，还可以作为防御武器，卷夺对方的兵器。这不，芈家乾一转手，那些支在草坪上的刀枪还有那几捆黄荆条就被旗子卷走了。
    苗匪如梦初醒，飞身来抢铁血大旗，但已经晚了。芈家乾手一抖，那些东西全都稀哩哗啦地掉进耳脑洞里，沉下去了。
    紧接着，芈家乾又变戏法般把铁血大旗收了，丈八的旗杆在草坪边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飞起来了。芈家乾扛着那杆铁血大旗，朝禾岑岭的方向飘去。

    @疗忧郎中 84楼
    周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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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郎中

明天继续

    @旭日东升yu 89楼
    mark,顶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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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

不好意思，这一忙又忘记更新了

    “嘿啦！”
    “嘿啦！”
    苗匪大喊大叫着，朝禾岑岭追去。
    “嘿啦”是“不好啦，坏事”的意思。
    苗匪追到禾岑岭，就不追了。
    苗匪不是不追，是不敢追了。
    他们先是在路边上看到了一双三尺长的烂草鞋，紧接着，他们又在山坳上看到了一栋石头做的房子。石柱、石槽、石板，每块石头少说也有一两千斤重。回头再看，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尺把宽的花阶小路，蛇一样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他们就不寒而栗了。人走在花阶小路上，稍不小心就会跌下悬崖，粉身碎骨。
    哪里还敢再追，以为是碰上神仙了。
    其实，他们看到的不是房子。
    他们看到的，是五竿十八寨的村民集资捐款修建的石凉亭。
    苗匪被三尺长的烂草鞋和石凉亭唬住后，取道去了卵背冲，跟盘踞在卵背冲的苗姓强人狠狠地干了一仗，两个月下来，血水把卵背冲的石头都染红了。

多谢支持，继续更新

    @疗忧郎中 92楼
    明天继续
    -----------------------------
    明天继续

再上

    @吉吉99 91楼
    晚安~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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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好吉吉

    @xinj422 98楼
    支持佳作
    -----------------------------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