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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穿越到1950年的朝鲜》(长篇小说)[第1页]

作者:碧薇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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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到1950年的朝鲜》
    作品简介:朱无忌穿越到1950年的朝鲜,参加了朝鲜人民军。朝鲜战争爆发,朱无忌所在部队冲过三八线,攻占韩国首都汉城,推进到朝鲜半岛南端。这时,美军仁川登陆,朝鲜人民军腹背受敌,全线溃退。朱无忌在进攻、阻击、突围和敌后游击队的战斗中都有非凡的表现。小说情节曲折紧张惊险,再现了朝鲜内战的全过程。

    目录
    第一章 穿越到朝鲜
    第二章 娶了姐妹花
    第三章 游览平壤(1)
    第四章 游览平壤(2)
    第五章 朝鲜美食
    第六章 韩国蠢蠢欲动
    第七章 参加朝鲜人民军
    第八章 苏联支持朝鲜
    第九章 朝鲜战争爆发
    第十章 韩国军队溃败

    第十一章 总统逃离汉城
    第十二章 美军侵入朝鲜
    第十三章 汉城大逃亡
    第十四章 人民军攻占汉城
    第十五章 韩军总参谋长罢官
    第十六章 麦克阿瑟视察前线
    第十七章 史密斯特遣队
    第十八章 史密斯乌山惨败(1)
    第十九章 史密斯乌山惨败(2)
    第二十章 突袭美军指挥部(1)
    第二十一章 突袭美军指挥部(2)
    第二十二章 亲临前线
    第二十三章 大田战役
    第二十四章 活捉美军少将师长
    第二十五章 人民军指挥失误
    第二十六章 血战洛东江(1)
    第二十七章 血战洛东江(2)
    第二十八章 血战洛东江(3)
    第二十九章 血战洛东江(4)
    第三十章 解放区土改
    第三十一章 土改督导队
    第三十二章 采访崔老汉(1)
    第三十三章 采访崔老汉(2)
    第三十四章 采访崔老汉(3)
    第三十五章 流血斗争(1)
    第三十六章 流血斗争(2)
    第三十七章 流血斗争(3)
    第三十八章 降级处分
    第三十九章 扩兵支前
    第四十章 釜山战役(1)
    第四十一章 釜山战役(2)
    第四十二章 釜山战役(3)
    第四十三章 麦克阿瑟访问台湾
    第四十四章 蒋介石要出兵(1)
    第四十五章 蒋介石要出兵(2)
    第四十六章 美军仁川登陆(1)
    第四十七章 美军仁川登陆(2)
    第四十八章 美军攻占汉城
    第四十九章 人民军全线崩溃
    第五十章 抢占渡口高地(1)
    第五十一章 抢占渡口高地(2)
    第五十二章 阻击追兵(1)
    第五十三章 阻击追兵(2)
    第五十四章 阻击追兵(3)
    第五十五章 撤退路上(1)
    第五十六章 撤退路上(2)
    第五十七章 紧急渡江
    第五十八章 突围(1)
    第五十九章 突围(2)
    第六十章 突围(3)
    第六十一章 深陷敌后
    第六十二章 土法疗伤
    第六十三章 偷袭美军仓库
    第六十四章 遭到叛徒暗算
    第六十五章 营救战友
    第六十六章 袭击敌人运输队
    第六十七章 队伍壮大了
    第六十八章 民主决策
    第六十九章 食物中毒
    第七十章 奇袭敌人哨卡(1)
    第七十一章 奇袭敌人哨卡(2)
    第七十二章 归心似箭
    第七十三章 指导员被俘
    第七十四章 六英雄跳崖
    第七十五章 美韩军事会议
    第七十六章 美军越过三八线
    第七十七章 毛泽东英明决策
    第七十八章 中国发出警告(1)
    第七十九章 中国发出警告(2)
    第八十章 威克岛会议(1)
    第八十一章 威克岛会议(2)
    第八十二章 美军攻占平壤
    第八十三章 美军兽性大发
    第八十四章 还乡团来了
    第八十五章 土改和还乡团(1)
    第八十六章 土改和还乡团(2)
    第八十七章 救了区委书记(1)
    第八十八章 救了区委书记(2)
    第八十九章 梦闹武林大会
    第九十章 登飘渺山
    第九十一章 救灵鹫宫
    第九十二章 天神飞降
    第九十三章 击杀逆贼
    第九十四章 威震灵鹫
    第九十五章 掌门乐逍遥(1)
    第九十六章 掌门乐逍遥(2)
    第九十七章 残忍的还乡团(1)
    第九十八章 残忍的还乡团(2)
    第九十九章 还乡团的酷刑
    第一百章 残暴的还乡团司令
    第一百零一章 活阎王
    第一百零二章 北霸天血祭狗爹    
    第一百零三章 大王庄惨案
    第一百零四章 游击队小队长
    第一百零五章 游击队的堡垒户
    第一百零六章 解救被抓的百姓
    第一百零七章 伏击还乡团
    第一百零八章 戴“绿帽”升官(1)
    第一百零九章 戴“绿帽”升官(2)
    第一百一十章 戴“绿帽”升官(3)
    第一百一一章 狗嘴夺粮(1)
    第一百一二章 狗嘴夺粮(2)
    第一百一三章 刮地皮
    第一百一四章 处决北霸天
    第一百一五章 活阎王害怕了
    第一百一六章 神出鬼没
    第一百一七章 生擒活阎王
    第一百一八章 争风吃醋
    第一百一九章 反间计(1)
    第一百二十章 反间计(2)
    第一百二一章 反间计(3)
    第一百二二章 活阎王逃跑了
    第一百二三章 美军大扫荡(1)
    第一百二四章 美军大扫荡(2)
    第一百二五章 美军大扫荡(3)
    第一百二六章 美军枪毙活阎王
    第一百二七章 宁死不屈(1)
    第一百二八章 宁死不屈(2)
    第一百二九章 出了叛徒
    第一百三十章 叛徒小瘪三(1)
    第一百三一章 叛徒小瘪三(2)
    第一百三二章 叛徒小瘪三(3)
    第一百三三章 叛徒小瘪三(4)
    第一百三四章 叛徒小瘪三(5)
    第一百三五章 叛徒小瘪三(6)
    第一百三六章 金老太太(1)
    第一百三七章 金老太太(2)
    第一百三八章 金老太太(3)
    第一百三九章 金老太太(4)
    第一百四十章 过个太平年
    第一百四十一章 金老太提心吊胆(1)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金老太提心吊胆(2)
    第一百四三章 小瘪三绝处逢生
    第一百四四章 老白毛的“美人计”
    第一百四五章 算“剥削账”
    第一百四六章 斗争大财主
    第一百四七章“吃大户”
    第一百四八章 笼罩金老太的阴影
    第一百四九章 避难
    第一百五十章 土改工作队进村
    第一百五一章 小瘪三当上贫农团长
    第一百五二章 乱划阶级成分
    第一百五三章 镇压(1)
    第一百五四章 镇压(2)
    第一百五五章 扫地出门
    第一百五六章 斗争地主追逼地财
    第一百五七章 小瘪三滥施酷刑
    第一百五八章 灭绝崔家大院(1)
    第一百五九章 灭绝崔家大院(2)
    第一百六十章 乡亲情谊
    第一百六一章 小瘪三当了区干部
    第一百六二章 敌人的“糖衣炮弹”
    第一百六三章 怒砸敌人酒宴
    第一百六四章 敌人又一个奸计
    第一百六五章 叛徒的丑恶嘴脸
    第一百六六章 怒斥叛徒小瘪三
    第一百六七章 营救同志 活捉叛徒(1)
    第一百六八章 营救同志 活捉叛徒(2)
    第一百六九章 营救同志 活捉叛徒(3)
    第一百七十章 侦查遇险
    第一百七一章 寻找“内线”
    第一百七二章 金家父女遇救
    第一百七三章 伪军小队长弃暗投明
    第一百七四章 活捉南霸天(1)
    第一百七五章 活捉南霸天(2)
    第一百七六章 活捉南霸天(3)
    第一百七七章 解放秀水县城
    第一百七八章 处决南霸天
    第一百七九章 向着胜利前进
    第一百八十章 英雄姐妹
    第一百八一章 报仇
    第一百八二章 游戏结束


    在一次大学生电脑技术大赛中,他过关斩将,杀出重围,夺得了一等奖。
    一天,朱无忌突然接到了一个参加试验新游戏机的邀请信。试验地点在H市红霞路二街坊17号。
    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异常亢奋,也顾不得一夜没睡,即刻发了条短信向班主任请假——去H市参加新游戏机试验。
    他泡了碗方便面,胡乱扒了几口,就背了个展业包,出了门。
    天还蒙蒙亮,街上没什么人和车,他打了个的,就直冲H市。他到了H市坐了辆出租车到了红霞路。一路摸着门牌号一一走过,终于找到了“二街坊17号”。
    这里是一个独立小院,院里有一座灰色两层小楼。
    一看这地界,他热冲冲的劲头就已凉了大半,一种沮丧的心情不自觉地浮上心头:“这地方能有啥好玩意?唉,来都来啦,进去看看吧。”
    他咽了口唾沫,就去按那门铃。
    没人!……
    靠!老子通关那么久也很累的,电费都翻了几番,居然还要被你们耍,回去老子就去天涯论坛刷你们工作室去!”
    刚刚满腔的热情瞬间化为乌有。
    就在愤怒即将爆炸的时候,突然门上的喇叭发出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密码!”
    朱无忌说出了密码!
    “迪——的”一声,保险门开了。
    朱无忌往里望去,一条走廊深不见底,虽然他一向胆大,也被这神秘的气氛压的不知所措。
    “进来啊,楞着干吗?”喇叭又传来了那苍老的声音。
    “哦,哦。”朱无忌含糊的答应了两声,不安的迈开了步子,慢慢的沿着走廊朝前走去。
    “快点,小伙子,直走到底,推开那扇白色的门进来就是了。”
    朱无忌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了白色的门。他转动了门把,推开了门。
    进到了屋里,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微笑着迎接他。
    “你就是电脑技术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朱无忌吗?请出示身份证。”
    朱无忌掏出身份证,递给老头。
    老头把朱无忌的身份证放在一架仪器上扫了一下,就还给了朱无忌。
    “您就是申恩瑞博士?”朱无忌恭恭敬敬地问道。
    “是的。”白发老头说,“请你旁边坐会儿,马上好了。”
    朱无忌坐到左手边一张老板椅上,左手撑头,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
    正前方一排排的高大的电子设备,闪着红绿蓝黄四色灯光。
    左手边是3个书架,堆着书。有几本很厚的,足以当枕头。
    右边的墙上挂着大银幕,显然是一台立体彩色多功能电脑的屏幕。
    “好啦,这下彻底OK啦!没想到时机那么好,真是天意啊!”
    “申恩瑞博士,您邀请我来这里,让我做些什么啊?”朱无忌忐忑不安地问道。
    博士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走运啦,你即将体验到你闻所未闻、前所未有的超级仿真游戏!小伙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第一个真正体验这种全新游戏的人,就像杨利伟第一个乘坐中国宇宙飞船一样。你将像杨利伟一样,成为名人!你懂了么?”
    朱无忌想:“要是真的象博士说的,这到是件好事,我们家祖上也没什么名人,看来这出人头地的事果然落在我身上了。哎,不过这‘第一个’,总感觉有点做小白鼠的感觉。”
    朱无忌天生是个电脑游戏狂,能有玩这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游戏的机会,令他欣喜若狂。
    他想:“就让我当小白鼠吧,就是为此献出生命,我也心甘情愿!”
    他稍稍想了下后,说道:“博士,这全新的仿真游戏机在哪里?快开始让我体验吧!”
    “好的,不过,得把游戏规则说给你听,不然怎么玩!”
    朱无忌想想也对,就跟着博士走到房间朝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
    “这次体验呢,就是坐到这台机器里面。”博士一边说着,一边朝角落里一部圆形机器指了下。
    朱无忌走到了这像陀螺一样的机器边,仔细打量这高科技产品。
    博士接着说道:
    “机器里面有个帽子,你坐到机器里面后就戴上它。这样,你就会穿越到你想要去的‘虚拟世界’中去。”
    “这世界里除了你,其他都是虚拟的人。但是在那个世界中,都是真的人,而你就在那个世界中进行游戏。其他的和你原本玩的游戏没区别,规则也一样。”
    朱无忌有些着急,说道:“那就OK吧,别慢吞吞的啦,我坐进去啦,你就开始吧!”
    当游戏狂一旦发狂的时候,没人能阻止他玩游戏的决心的。
    博士把一块小巧玲珑的“手表”递给了朱无忌,说道:“这是游戏操纵器,你可以用你的意念操纵游戏。”
    朱无忌接过来,戴在了手腕上。
    博士说:“你看到游戏操纵器上的红色按钮了么?到了‘虚拟世界’,你想要什么,只要对着操纵器说一声,然后按一下这个红色按钮,你的要求就能立刻实现。当然,这只是在游戏中虚拟的。但是,这在‘虚拟世界’里却是真实的。”
    朱无忌问:“我想要房子,要轿车,要钱,要武器。可以么?”
    博士说:“当然可以!”
    朱无忌高兴极了,有了这个游戏操纵器,他就成了“虚拟世界”的超人啦!他将所向无敌,他将富豪无比,他将成为“虚拟世界”中的佛祖!
    “博士,可以开始了么?”朱无忌焦急地问。
    “不要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博士沉着地说。
    “请您快说。”朱无忌亟不可待。
    “你想去哪个虚拟世界,只要一按游戏机的这个绿色按钮,就会出现虚拟世界的菜单,你可以随意选择其中的一个,这和看电视选择频道一样。不过,每次游戏只能选一项。你这次游戏选哪一项?”
    朱无忌的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他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在朝鲜作战的故事,他听得十分入迷。这次,他要亲身经历=、体验一下抗美援朝战争。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我选抗美援朝!快开始吧。”
    博士说:“别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项。”博士停顿了一下,好像卖关子。
    朱无忌非常着急:“请您快讲!”
    “进入‘抗美援朝虚拟世界’以后,你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博士仍然慢吞吞地说,“不要轻易使用游戏操纵器变成超人,否则,游戏就变得枯燥无味,甚至……。”
    “我明白。可以进入游戏机吗?”朱无忌急得抓耳挠腮。
    “可以,请你进入游戏机吧。”
    朱无忌迫不及待地掀开陀螺的盖子,人一骨碌就钻了进去,立即带上了帽子。
    陀螺的盖子砰的一下自动关闭了,随即周围发出紫色的光芒。
    朱无忌知道体验开始了,朝博士帅帅的挥了挥手。
    透过舷窗,朱无忌看到博士好象很急的在那干跺脚,乱蹦乱跳的,满是皱纹的脸上一脸慌张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朱无忌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突然眼前一亮,来到了1950年的“朝鲜半岛”。

    第一章 穿越到朝鲜
    朱无忌原来不叫朱无忌。后来,他迷恋上金庸的小说《倚天屠龙记》,非常崇拜张无忌。于是,他就改名为朱无忌。
    朱无忌是京都大学电子系的学生,从小就迷恋电脑游戏,是个电脑游戏迷,业余时间都用来玩电脑游戏,在网上拼拼杀杀,非常过瘾。
    在一次大学生电脑技术大赛中,他过关斩将,杀出重围,夺得了一等奖。
    一天,朱无忌突然接到了一个参加试验新游戏机的邀请信。试验地点在H市红霞路二街坊17号。
    这突如其来的事让他异常亢奋,也顾不得一夜没睡,即刻发了条短信向班主任请假——去H市参加新游戏机试验。
    他泡了碗方便面,胡乱扒了几口,就背了个展业包,出了门。
    天还蒙蒙亮,街上没什么人和车,他打了个的,就直冲H市。他到了H市坐了辆出租车到了红霞路。一路摸着门牌号一一走过,终于找到了“二街坊17号”。
    这里是一个独立小院,院里有一座灰色两层小楼。
    一看这地界,他热冲冲的劲头就已凉了大半,一种沮丧的心情不自觉地浮上心头:“这地方能有啥好玩意?唉,来都来啦,进去看看吧。”
    他咽了口唾沫,就去按那门铃。
    没人!……
    靠!老子通关那么久也很累的,电费都翻了几番,居然还要被你们耍,回去老子就去天涯论坛刷你们工作室去!”
    刚刚满腔的热情瞬间化为乌有。
    就在愤怒即将爆炸的时候,突然门上的喇叭发出了一声苍老的声音:“密码!”
    朱无忌说出了密码!
    “迪——的”一声,保险门开了。
    朱无忌往里望去,一条走廊深不见底,虽然他一向胆大,也被这神秘的气氛压的不知所措。
    “进来啊,楞着干吗?”喇叭又传来了那苍老的声音。
    “哦,哦。”朱无忌含糊的答应了两声,不安的迈开了步子,慢慢的沿着走廊朝前走去。
    “快点,小伙子,直走到底,推开那扇白色的门进来就是了。”
    朱无忌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看到了白色的门。他转动了门把,推开了门。
    进到了屋里,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微笑着迎接他。
    “你就是电脑技术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朱无忌吗?请出示身份证。”
    朱无忌掏出身份证,递给老头。
    老头把朱无忌的身份证放在一架仪器上扫了一下,就还给了朱无忌。
    “您就是申恩瑞博士?”朱无忌恭恭敬敬地问道。
    “是的。”白发老头说,“请你旁边坐会儿,马上好了。”
    朱无忌坐到左手边一张老板椅上,左手撑头,打量了一下屋子的陈设。
    正前方一排排的高大的电子设备,闪着红绿蓝黄四色灯光。
    左手边是3个书架,堆着书。有几本很厚的,足以当枕头。
    右边的墙上挂着大银幕,显然是一台立体彩色多功能电脑的屏幕。
    “好啦,这下彻底OK啦!没想到时机那么好,真是天意啊!”
    “申恩瑞博士,您邀请我来这里,让我做些什么啊?”朱无忌忐忑不安地问道。
    博士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走运啦,你即将体验到你闻所未闻、前所未有的超级仿真游戏!小伙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第一个真正体验这种全新游戏的人,就像杨利伟第一个乘坐中国宇宙飞船一样。你将像杨利伟一样,成为名人!你懂了么?”
    朱无忌想:“要是真的象博士说的,这到是件好事,我们家祖上也没什么名人,看来这出人头地的事果然落在我身上了。哎,不过这‘第一个’,总感觉有点做小白鼠的感觉。”
    朱无忌天生是个电脑游戏狂,能有玩这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游戏的机会,令他欣喜若狂。
    他想:“就让我当小白鼠吧,就是为此献出生命,我也心甘情愿!”
    他稍稍想了下后,说道:“博士,这全新的仿真游戏机在哪里?快开始让我体验吧!”
    “好的,不过,得把游戏规则说给你听,不然怎么玩!”
    朱无忌想想也对,就跟着博士走到房间朝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了。
    “这次体验呢,就是坐到这台机器里面。”博士一边说着,一边朝角落里一部圆形机器指了下。
    朱无忌走到了这像陀螺一样的机器边,仔细打量这高科技产品。
    博士接着说道:
    “机器里面有个帽子,你坐到机器里面后就戴上它。这样,你就会穿越到你想要去的‘虚拟世界’中去。”
    “这世界里除了你,其他都是虚拟的人。但是在那个世界中,都是真的人,而你就在那个世界中进行游戏。其他的和你原本玩的游戏没区别,规则也一样。”
    朱无忌有些着急,说道:“那就OK吧,别慢吞吞的啦,我坐进去啦,你就开始吧!”
    当游戏狂一旦发狂的时候,没人能阻止他玩游戏的决心的。
    博士把一块小巧玲珑的“手表”递给了朱无忌,说道:“这是游戏操纵器,你可以用你的意念操纵游戏。”
    朱无忌接过来,戴在了手腕上。
    博士说:“你看到游戏操纵器上的红色按钮了么?到了‘虚拟世界’,你想要什么,只要对着操纵器说一声,然后按一下这个红色按钮,你的要求就能立刻实现。当然,这只是在游戏中虚拟的。但是,这在‘虚拟世界’里却是真实的。”
    朱无忌问:“我想要房子,要轿车,要钱,要武器。可以么?”
    博士说:“当然可以!”
    朱无忌高兴极了,有了这个游戏操纵器,他就成了“虚拟世界”的超人啦!他将所向无敌,他将富豪无比,他将成为“虚拟世界”中的佛祖!
    “博士,可以开始了么?”朱无忌焦急地问。
    “不要急,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博士沉着地说。
    “请您快说。”朱无忌亟不可待。
    “你想去哪个虚拟世界,只要一按游戏机的这个绿色按钮,就会出现虚拟世界的菜单,你可以随意选择其中的一个,这和看电视选择频道一样。不过,每次游戏只能选一项。你这次游戏选哪一项?”
    朱无忌的爷爷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他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在朝鲜作战的故事,他听得十分入迷。这次,他要亲身经历=、体验一下抗美援朝战争。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我选抗美援朝!快开始吧。”
    博士说:“别急。我还要告诉你一件特别重要的事项。”博士停顿了一下,好像卖关子。
    朱无忌非常着急:“请您快讲!”
    “进入‘抗美援朝虚拟世界’以后,你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博士仍然慢吞吞地说,“不要轻易使用游戏操纵器变成超人,否则,游戏就变得枯燥无味,甚至……。”
    “我明白。可以进入游戏机吗?”朱无忌急得抓耳挠腮。
    “可以,请你进入游戏机吧。”
    朱无忌迫不及待地掀开陀螺的盖子,人一骨碌就钻了进去,立即带上了帽子。
    陀螺的盖子砰的一下自动关闭了,随即周围发出紫色的光芒。
    朱无忌知道体验开始了,朝博士帅帅的挥了挥手。
    透过舷窗,朱无忌看到博士好象很急的在那干跺脚,乱蹦乱跳的,满是皱纹的脸上一脸慌张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朱无忌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呢,突然眼前一亮,来到了抗美援朝时期的“朝鲜半岛”。

    2、招亲入赘
    朱无忌来到一个美丽的世界。
    春天的黄昏,那简直是人间仙境!草儿绿了,花儿红了,清亮亮的晚风里送来花草清甜而微苦的气息。
    当夕阳的光线与地面接 行的时候,天空中那一堆堆羊毛卷似的云朵,便开始出现了一圈粉嫩淡红;接着又变成赤金,赭红,最后是大片大片的玫瑰红。
    田野上弥漫着花粉似的光辉,树林、麦田、沙岗、小河、村舍,都浸泡在这毛润润、湿漉漉的红晕里。
    朱无忌正在欣赏这美丽风景的时候,忽然看到两个女孩踏着绿茸茸的草地走过来。
    前面走的女孩穿着红色的风衣,显得那么轻盈,那么矫健,简直就像天边飘来的一朵红云。
    那女孩把刚折下的一朵野花放到鼻端,深深吸气,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而那花朵在她秀美脸庞前,竟也似更加灿烂。
    她相貌娇美,肤色白腻, 那欣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风度,尤其是那一头乌亮的秀发,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当他走过朱无忌的身旁的时候,朱无忌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
    哇塞,好漂亮的小妞!她要到哪里去?
    朱无忌的魂魄被她勾走了,仿佛不由自主地就在后面跟踪她。
    小路弯弯曲曲直通山里,两个女孩沿着小路走进了深山,朱无忌也跟进了深山。
    山里怪石嶙峋,草深林密,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声,朱无忌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两个女孩子惊叫了一声,停住了脚步。朱无忌定睛一看,从松林里窜出两只野狼,拦住了去路。野狼的眼睛闪着阴森森的绿光,吐着血红的舌头。
    朱无忌大吃一惊,心想:坏了!他和两个女孩子怎么能斗过两只凶悍的野狼?也真够倒霉的,刚刚来到朝鲜,就进入了狼口。
    两个女孩子吓得浑身发抖,急忙后退到朱无忌的身旁,紧紧依偎着朱无忌。显然,她们把他当作了救命的靠山。
    “英雄救美人”,朱无忌想起了这句话,他豪情顿生,大喊道:“妹妹你别害怕,我来救你。我是张无忌!”
    这“张无忌”的名字一喊出来,只见他戴在手腕上的“游戏操纵器”红光一闪,他立即觉得内气充盈、浑身都是力气——他变成了身怀绝技武功的张无忌!
    这时,两只野狼同时嚎叫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两个女孩扑来。朱无忌大叫一声,腾身而起,两只脚分别向两只野狼踢去。两只野狼痛苦地长号一声,被踢得飞了起来,飞出有5米远,重重地跌落在地。
    朱无忌飞步上前,三拳两脚,就结果了两只野狼的性命。
    两个女孩子惊喜地拉住了朱无忌的手,说道:“好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们。这里离我们家不远,请哥哥到我们家做客。”
    朱无忌在漂亮的女孩面前大显身手,非常的得意。听到女孩的邀请,自然满口答应:“好的。不过,我没带什么礼物,太不好意思。”
    那个穿红风衣的女孩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还带什么礼物?倒是应该我们送给您礼物啊!”
    朱无忌想起了武侠小说上的一句话,说:“些许小事,何须挂齿。”这时,他灵机一动——有礼物啦,这两只死狼不就是很好的礼物么!
    他走到死狼跟前,伸出两手把两只野狼提了起来,笑道:“送给您爸爸这件礼物,可以么?”
    女孩子笑道:“太好了!好哥哥,亏你想得到。”
    他们说说笑笑,不久就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女孩子领着朱无忌走进她的家。
    女孩家的院子,绿草如茵,山花烂漫,石子路非常干净,没有杂树乱草。
    女孩子娇声喊到:“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
    只听屋里有个老年妇女的声音:“死丫头,可把人惦念死了!你们怎么这样晚才回来?我和你爸害怕你们路遇到野狼。”
    女子咯咯地笑了,说:“遇到野狼了,我们把野狼带回家了,快出来看看吧。”
    只听里面“啊呀”一声惊呼,走出一对50岁左右的夫妇,问道:“野狼在哪里?”
    女孩子一指朱无忌,说:“就在那里!”
    老年夫妇把头转向朱无忌,朱无忌把手里的两只狼的尸体丢在地上,对老年夫妇行礼问好,说:“伯父、伯母好!”
    老年夫妇惊疑道:“您是——”
    还没等朱无忌回答,那个穿红风衣的女孩抢着说道:“他叫朱无忌,是他打死了野狼救了我们。爸爸,快请我们的恩人屋里坐吧。”
    老年夫妇立即满脸堆笑,说:“快请进!请进!”
    进入屋内,陈设典雅,帷幔床帐,都香气袭人。
    坐下后,女孩子给朱无忌端来一杯茶。
    老头自我介绍说:“老夫姓金。这个穿红风衣的女孩是我的三女儿,叫金玉姬;那个是我的小女儿,叫金玉娥。两个大女儿都出嫁了,只有我们四口在一起生活。”
    哇塞!这老头怎么生了这么多的女儿,计划生育部门怎么不管他?难道他送了礼、行了贿赂?还是大有来头?
    女孩子向父母介绍了朱无忌打死野狼救她们的过程,最后说:“爸爸、妈妈,您们可要好好报答无忌哥哥哟!”
    女孩父母再次离座,向朱无忌致谢。
    老头问起朱无忌的来历。朱无忌说道:“我是中国人,到这里旅游,迷失了路途,遇到了两位妹妹。哈哈,这也是缘分呀。”
    听到“缘分”两个字,两个女孩子的脸红了。
    老头说道:“不错,这是缘分。这是天神派遣您来救我的女儿。”
    朱无忌听了老头的语气,胆子就大了,问道:“您的这两个女儿有男朋友了吗?”
    老头笑道:“还没有。”
    朱无忌毛遂自荐地说:“我不自量力,愿意做您女儿的男朋友。”
    金老头笑了笑,问道:“您想做我哪个女儿的男朋友?”
    朱无忌说:“如果您这里风俗允许的话,我想做您两个女儿的男朋友。”
    老头说:“好吧,容我和女儿商量商量。”就问女儿:“你们俩愿意吗?”
    两个女孩子红着脸说:“我们听爸爸、妈妈的。”
    老婆婆说道:“傻丫头,这是你们的终身大事,非得你们愿意不可。”
    两个女孩子说道:“愿意!愿意!愿意!”边说边咯咯地笑着跑了出去。
    朱无忌见两个女孩表了态,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老头说:“这门亲事我的两个女儿都同意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朱无忌说:“伯父请讲。”
    金老头说:“老父没有儿子,两个大女儿嫁出去了,老夫要靠两个小女儿养老送终。您能入赘在我们家吗?”
    朱无忌想:反正在朝鲜我也没有家,不入赘,我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放在哪里?就回答说:“我同意入赘,对二老养老送终!”
    两位老人大喜,连忙安排酒饭款待未来的女婿。
    不久,两位老人为朱无忌和两个女儿举行了婚礼。宾客们喝酒吃菜、猜拳行令,热热闹闹闹腾了半宿,散去。朱无忌迫不及待地入了洞房。
    金玉姬和金玉娥姐妹打扮的更加娇艳妩媚、性感迷人。
    朱无忌望着两个漂亮的妻子,兴奋得心脏急速地跳动、浑身燥热,“那个东西“不由自主地坚挺起来……
    人们常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最为美好幸福的事。
    朱无忌最心爱的、漂亮迷人的两个女孩陪着他上床,那种飘飘欲仙的感受,无论如何我也写不出来,还是请读者大胆想象吧。
    朱无忌和金玉姬、金玉娥俩姐妹如鱼得水、如胶似漆、颠鸾倒凤,浓云密雨,亲了又亲,总是亲不够!
    幸亏朱无忌有个“意念操纵器”,它使他保持着旺盛的精力。否则,他早已经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了。
    3、岳父宴请女婿
    按照传统习俗,结婚第三天是要回门的,就是新娘带着新郎回娘家。新娘的娘家要好好款待新女婿。朱无忌虽然是入赘,这个过场还是要走的。
    尽管朱无忌和金玉姬姐妹还没有完全从疲惫的状态之中恢复过来,但还是依照习俗,参加了“回门宴席”。
    中午,金老夫妇安排了“回门宴席”,宴席非常丰盛。
    朱无忌坐的第一桌共四个人,除了老丈人外,还有大姐和二姐的丈夫作陪。
    平时不太说话的老丈人,今天话也特别多,频频劝朱无忌喝酒。
    为了喝酒气氛热闹,老丈人提议行酒令,大家都同意。
    老丈人出了个题:以“好看、乱颤、成群、赶散”作一首诗,作不出诗的罚酒三杯。
    大女婿说:“外头的树真好看,风摇树枝乱颤,招的野鸟成群,老鹰来了赶散。”
    二女婿接着说:“高梁囤茓得真好看,茓高梁走跳板乱颤,招的耗子成群,狸猫来了赶散。”
    轮到朱无忌了,他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
    大姐夫和二姐夫露出鄙夷的脸色,皮笑肉不笑地催促朱无忌喝酒。
    朱无忌急的满头大汗,后悔上学时偏科,没好好学习语文;课下贪玩,没有读过几本小说。
    这时,正好他丈母娘笑吟吟地走过来,好像要来给他解围。她颠着两只小脚,头上带的花颤动着。
    看见了丈母娘,朱无忌忽然来了灵感,朗声说道:“丈母娘头上的花真好看,一走路微微乱颤,招的野汉子成群,老丈人来了赶散。”
    两位姐夫差点把饭喷了出来,老丈人气得哭笑不得,只好替他掩饰说:“朱公子喝醉酒了。”
    朱无忌辩解说:“我没喝醉,还差远着呢!”
    二姐夫看着朱无忌笑了笑,说:“没喝醉好啊!除了岳父大人,咱们三人每人编一首诗,诗的内容嘛,就说‘快’,但诗中不能出现‘快’字,谁说不上来、说的不对,就罚喝三杯酒。”
    大姐夫一听,连声叫好,朱无忌没有吭声。他根本不懂诗,这不是明摆着要看他的好看吗!
    老丈人见状,就问朱无忌说:“朱公子,你行不行啊?”
    朱无忌怎么能在这里示弱,这不是太那个了么!他拍着
    胸脯说:“没问题!”
    二姐夫说:“那就从大姐夫开始吧。”
    朱无忌说:“且慢。那要都说上来呢?怎么办?”
    “那就不喝呗。”二姐夫以为这还用问。
    “不行!”朱无忌来了神气,“都说上来,咱仨每人喝三杯!”
    两个姐夫人齐声说:“可以,就依你说的!”
    朱无忌说:“好好,那就大姐夫先来。”
    大姐夫摸着脑袋琢磨,向四下看了看,见老丈母娘往兜
    里揣钱,来了灵感,随口念道:“老丈母娘大把揣钱,老
    丈人骑马上天山,去了又回来,一把还没揣完。”
    大家听了,稍稍一静,齐声叫好。
    二姐夫不用点将,摇头晃脑地吟道:“酒碗放根针,老丈
    人骑马上天门,去了又回来,针还没有沉。”
    “好!二女婿说得好,更快!”老丈人十分高兴。
    “咳咳,该妹夫说了!”二姐夫指着朱无忌,得意洋洋
    地等朱无忌出洋相,好让朱无忌喝酒。
    朱无忌哪里会编什么诗啊!听听两个姐夫说的,都是老丈人骑马,又回来……骑马上哪去呢?
    朱无忌正发愁呢,忽然大姐端菜来,放了个响屁。
    于是,朱无忌立刻也来了灵感,大声说道:“大姐姐放个屁,老丈人骑马上西地,去了又回来,屁眼还没闭。”
    大姐脸红了,啐了一口,转身走了。
    二姐夫把一口饭喷了出来,哈哈大笑。大姐夫和老丈人十分尴尬,哭笑不得。
    朱无忌装起傻来,说:“笑什么!我说的有毛病吗?”
    他们挑不出毛病。朱无忌就说:“没毛病就好,咱们一起喝三杯酒!”
    他们三人每人喝了三杯酒。
    二姐夫不甘心,对朱无忌说:“我给你出个拆字法的对子。你如果对不上,就喝三杯。”
    朱无忌说:“如果对上了呢?”
    二姐夫说:“我就喝三杯。”
    朱无忌说:“好的,一言为定。你就出对联吧。”
    二姐夫出对联,说:“酉卒是个醉,目垂是个睡,李太白怀抱酒坛在山坡睡。不晓他是醉,不晓他是睡。”
    朱无忌望着窗外冥思苦想,忽然看到二姐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走。
    朱无忌就来了灵感,哈哈大笑说:“这个对子好对!”
    二姐夫不屑地说:“既然好对,你就快对呀!”
    朱无忌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月长是个胀,月半是个胖,二姐姐怀抱大肚在满院逛。不晓她是胀,不晓她是胖。”
    大姐夫把一口饭喷了出来,哈哈大笑。二姐夫和老丈人十分尴尬,哭笑不得。
    朱无忌问:“对得怎么样?”
    二姐夫连连摇手,苦笑着说道:“不要取笑。”
    朱无忌对二姐夫说:“你喝酒吧。”
    二姐夫只好又喝了三杯。

    4、夫妻分离
    朱无忌娶了两个美女,恩恩爱爱,甜甜蜜蜜。过了不到半年,忽然来了几个人到金老头家里来。
    金老头跟他们打招呼,问寒道暖,十分亲热,又摆设丰盛的酒席款待他们。席上,他们用“黑话”交谈,朱无忌听不懂,但是感觉出来他们在争论什么。
    饭后,金玉姬花容惨淡,含着眼泪对朱无忌说:
    “我父亲原来是小学校长,土地改革那一年,我家被定为地主成分,土地财产全部被查抄了。我村的贫农团长崔小东诬陷我父亲是韩国潜伏特务小头目,派民兵抓捕我父亲。我父亲闻讯逃跑,带着我们隐姓埋名藏在这深山荒村。
    “现在,朝鲜开始了‘肃清反革命运动’,那个崔小东知道了我们隐藏在这里,又告发了我们。我们不能在这里居住了。我要跟随父母逃走,不能再伺候你了!你是个好人,我们不能连累你。你也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吧。”
    朱无忌闻言大惊失色,流着眼泪说:“我也要跟着你们走。”
    金玉姬说:“我家是地主成分,我爸爸又是‘反革命分子’,我们已经是朝鲜的‘阶级敌人’,是打入另册的‘贱民’。你跟着我们有什么好结果?我不能连累你。”
    朱无忌说:“你们姐俩留下吧,我是中国人,你们就是中国人的妻子。朝鲜政府不会再歧视你们的。”
    金玉姬姐俩哭了,说:“只要在朝鲜,我们姐俩就是‘贱民’。跟着你,只会给你带来灾祸。让我们走吧。”
    朱无忌苦留不住,金玉姬姐俩还是跟着他的父母走了。
    妻子走了,剩下朱无忌光棍一根。在这里呆着还有什么意思。走,旅游去!
    5、到平壤旅游(1)

    “呜……”一声汽笛长鸣,将朱无忌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耳边随际响起了甜美的朝鲜女中音:“同志们,火车已经到达平壤,欢迎再次乘坐191次列车,祝愿伟大的领袖金 日 成一家万岁。”
    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朱无忌将视线投往车外,火车的速度缓缓减慢,窗外的景物也跟着越来越清晰。与他所有见过城市不同的,是那一幅幅朝鲜的金太阳金 日 成万岁和祝福金 日 成一家的标语。
    如果不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现在是在朝鲜的首都平壤”,他几乎就要以为自己置身于文革时代了。
    周围的人开始从行李架上取下行包,有条不紊地在过道上排着队。朱无忌也站起身来背上了行李走到了人流中去。
    一下车,他就想起了他的手机,它们早在上车的时候就“交了
    公”,朝鲜不允许普通人使用手机。(20世纪50年代,中国和朝鲜都没有手机)。
    平壤市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首都,地处大同江下游平壤平原和丘陵的交接处,东、西、北三面是起伏的丘陵。平壤因有部分土地在平原上,故有平壤,即“平坦土壤”之意。
    大同江及其支流普通江流经市区,江中有绫罗岛,羊角岛、狸岩岛等岛屿,风景优美。
    市区建筑面积占20%,其余80%为公园等绿化用地,是世界上绿化面积比重最大的城市之一。绿化面积人均约50平方米,市内处处是苍松翠柏、花坛草坪,加上山青水秀的天然景致,使平壤市成为一座花园城市。
    平壤市是一座历史古城,有1500多年的历史,早在檀君时代就被定为都城;平壤市还是一座风景秀丽的现代化城市。
    大同江穿市而过,两岸绿柳成荫。千里马大街、苍光大街、光复大街、统一大街等街道宽阔整洁,两侧浓荫如盖。
    高丽饭店、人民大学习堂、万寿台艺术剧院等建筑散落在平壤市区。
    平壤市是朝鲜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朝鲜人民心目中革命的心脏。
    平壤战后工业发展迅速,已成为朝鲜的工业中心。平壤市内拥有成百所中小学校,还有金 日 成综合大学、金策工业大学等大专院校以及科研单位。
    平壤市是旅游胜地,大同江把平壤市区分成东西两部分,大同桥和玉流桥把东西平壤连成一体。
    大同江心的绫罗岛林木茂密,百花吐艳,耸立在岛上的64层高的饭店大厦,为城市风光增添了新貌。
    在平壤周围的山区多名胜,在城区东北部的大城山上保留着高句丽古城和安鹤宫遗址,在城区北部的牡丹峰上也有不少名胜古迹。
    金 日 成广场位于朝鲜首都的中央广场,面积7万5000平方米,地面是花岗岩铺地。
    金 日 成广场是朝鲜举行重要政治文化活动、庆祝大会、公众集会、阅兵式的场所。金 日 成广场的南北分别是主题思想塔和人民大学习堂。
    万景台故居是朝鲜人民的领袖金 日 成诞生的地方,金 日 成的童年也是在此度过的。
    万景台故居位于平壤市西部大同江畔,距离市中心12公里。万景台故居是一座很简单的草房,很具有朝鲜特色,曾是过去普通百姓居住的房舍。
    万寿台纪念碑由大型造型艺术雕刻组成,总占地面积24万平方米。塔高22.8米,长50米。
    大同门位于大同江畔,建于6世纪中叶,是高句丽时期平壤城内城的东门。
    平壤钟在大同门前的“钟阁”里,造于1726年。直至1890年为止,平壤钟一直用于向平壤市民发送警报和时辰信息。
    练光亭位于大同门的平壤钟附近,为“关西八景”之一。初建于高句丽时期,1111年重建,楼亭名字称为山水亭。李朝时期再次重建,取《经受风雨磨练之亭阁》之意,命名为《练光亭》。
    柳京饭店位于朝鲜平壤市,是一幢未完工的摩天大楼。柳京饭店以平壤的古名“柳京”为名。
    大厦为三角金字塔式建筑,斜面角度为75度,高105层330米,楼面总面积360,000平方米,混凝土结构。
    柳京饭店原来打算成为拥有三千间房间,全球最高之饭店,并在1989年开幕。
    大厦工程1982年起展开,1992年完成结构工程后停工,为一混凝土空壳,未有装上窗户及外墙模板、亦无任何内部装置。
    柳京饭店平顶后一直是平壤最显眼的地标建筑,不过平壤的地图上都没有标签。
    崇灵殿和崇仁殿位于金 日 成广场西北面万寿台喷泉公园旁。为祭祀古朝鲜的建国始祖檀君和高句丽始祖东明王而建立的祠堂。
    最初叫做檀君祠、檀君殿。后在1725年,为同时祭祀檀君和东明王而改称崇灵殿。崇仁殿建成于1325年,是高丽末期的祠堂,是平壤的最早其建筑之一。
    乙密台是牡丹峰之中峰的门楼状建筑物。建在高约11米的高台上,一度叫做思许亭,从高丽时期开始改叫乙密台。
    牡丹峰上还有洪福寺7层塔、七星门、玄武门、清流亭等古城门和亭阁。
    普通门位于普通江畔千里马大街的入口处,是平壤城之中城的城门,是在原来在朝鲜战争时期遭到破坏的城门的基础上,从原地向东南方向移动55米后重建而成,移动的目的是为了与千里马大街的总体形象相融合。
    6世纪中叶高句丽建都平壤,为其西门而初建,后经多次变迁。
    龙曲书苑位于龙跃山下。李朝时期,作为私立教育机关而建立的建筑物。
    据说原是儒学家鲜氏建立私人书院讲授儒学的地方,鲜氏去世后,他的后代于1656年将书院进行了扩建。
    进入由6幢建筑物构成的内院,两侧分别为东屋和西屋,沿着前书堂的北面台阶走进内屋,便可看到该书院的中心建筑“大成殿”。
    为使平壤大成山各个山峰连结在一起,3世纪中叶开始兴建了大成山城。
    高句丽427年移都平壤后,大成山城具有了重要的政治、军事意义,并成为高句丽时期最大的山城。
    山城周长:7076米,城墙总长度:9284米,高:4至5米。大成山城共有20个城门。
    大成山城南门位于大成山游戏场正中间的城门,是于1978年9月按原样重建的。
    与大成山城一样,南门也是427年高句丽移都平壤之前建成的,由此可充分领会到高句丽建筑艺术的悠久风格,门周正面长:17.15米;侧面宽:6.3米。
    安鹤宫遗址与高句丽古都大成山城一样是重要的历史遗迹之一。公元427年,高句丽的长寿王从国内城(现中国吉林省吉安县)移都过程中建成此宫。
    近160年间,国王们一直居住在此宫殿,直到公元586年,王宫才搬进了平壤城。
    宫殿的一面的长:622米,高:12米。宫殿遗址占地约38万平方米,以外殿、内殿寝殿等三个基本建筑为中心,形成南宫、中宫、北宫。整个王宫共由5个建筑群构成。
    (未完待续)

    6、到平壤旅游(2)

    光法寺位于中央动物园东北方向4公里的地方。高句丽时期所建寺院,朝鲜战争年代遭受破坏,1990年复建。
    光法寺的大雄殿是两层建筑,从建筑风格上看,是佛教寺院中稀有的。
    以大雄殿为中心,天王门、海夺门、东圣堂、西圣堂共5个建筑物构成了整个光法寺。
    寺院的第一个门“海夺门”右边树立着“堂间支柱”(插佛教旗子的地方),海夺门上雕刻着文秀菩萨和普贤菩萨的画像,海夺门左面有光法寺史记记录碑。
    天王门处供奉着护佛的天王像。穿过天王门便可以看到东圣堂和西圣堂,那里是和尚门居住并研习佛教和作法事的地方。
    大雄殿2层合角屋顶漆伤了金光闪闪的油彩,内有释迦穆尼、药师如来、弥勒佛。
    东明王陵是高句丽始祖王之墓,位于平壤市中心以东25公里的地方,1993年5月14日重建。
    占地220町步的王陵区内有王陵区、定陵寺区、臣下坟墓区。王陵区由东明王陵改建碑、陵门、国王坟墓、文武群臣雕像和祭堂。
    国王坟墓的地基是四角形,先用大石块砌好祭坛,后又堆土封坟。祭坛的一边长:32米,坟墓总高:11.5米。
    坟墓左右是象征朝鲜之英勇气概的石像。坟前有石头祭桌、石凳、石柱和文武百官的雕像。
    雕像的前面是石碑,有高句丽始祖东明盛王碑、高句丽始祖东明盛王史记碑。
    祭堂是祭奠东明王的地方,由展室、走廊、祭室构成。祭堂里面画着壁画,29面墙上是22个主题壁画。
    展室的9幅壁画反映了东明王的一生。走廊里的8幅壁画反映了高句丽人民的生产活动和文化发展水平,祭室的壁画以高周孟画像为中心,展示高句丽军队的威武雄姿。
    定陵寺区以位于回廊围起的庭院正中间的7层8角石塔为中心,由中门、普光殿、龙和殿、极乐殿组成。中门是定陵寺的正门。
    臣下坟墓区由15座臣下的坟墓,是忠诚于高周孟的臣下和将军的坟墓。王陵西400米的地方有一片珍珠莲池,是建造东明王陵时而兴建的人工湖。
    檀君陵是建立第一个国家古朝鲜的始祖王的坟墓,位于平壤东北38公里的江东郡文兴里。沿着平壤至江东高速公路行驶距离江东邑2公里的地方的路左边便是。
    占地45町步的檀君陵是朝鲜的重要历史遗迹。檀君陵的入口道路的左右两侧是停车场,沿着修建的道路可以登上改建碑场和陵顶。
    改建碑场有陵门和檀君陵改建纪念碑及史记碑。陵门是将古代纪念构造物样式的石块打磨处理后做成的门样的建筑物。
    从纪念碑场沿着宽40米宽的大台阶向上走,可以看到按当时的官位高低安放的亲近臣下8人和檀君之子4人的雕像。
    陵的周围有两个宽大的祭坛。王陵是金字塔形,由白色花岗岩砌成。
    陵底宽:50米长:50米高:22米。陵的顶部是庞大形。陵的入口在陵的后面,陵内可容10人参观,一面的长为5.7米,高为4.8米,其中安放着檀君和其妻的两副棺材。
    朝鲜革命博物馆与万寿台大纪念碑一起矗立于万寿台山上。1948年8月开馆,名曰国立中央解放斗争博物馆,1972年再次开馆更名为朝鲜革命博物馆并移址到万寿台山上。
    金 日 成综合大学位于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平壤市东北部大城区域的“龙南山”之山麓,1946年10月1日建校,是朝鲜半岛北部的第一所正规大学。
    朱无忌顺着人流走出了车站,找了一家旅馆住下。

    第二天,朱无忌游览平壤的市容。
    朱无忌来到了金 日 成广场。在政府大楼的大门前悬挂着金 日 成的巨幅画像——这金 日 成就是现在的金正恩的爷爷,当时是朝鲜的党政军第一把手。
    画像的两边有红色的巨幅标语,左边的是“朝鲜人民的伟大领袖金 日 成万岁!”右边的一幅是“祝福朝鲜人民心中的金太阳一家幸福安康!”
    广场上的高音喇叭正在播放着歌曲“金 日 成将军之歌”:
    白头山绵绵山岭,沾满血印。
    鸭绿江水曲曲弯弯,飘着血痕。
    今天自由朝鲜光荣花环上,
    灿烂的放射著神圣光芒。
    啊!英明的将军,敬爱的金 日 成!
    啊!伟大的将军,我们的领袖金 日 成!

    满洲原野茫茫风雪,请你告诉我。
    密密森林漫漫长夜,请你告诉我。
    不朽的游击战士他是谁?
    卓越的爱国者他是谁?
    啊!英明的将军,敬爱的金 日 成!
    啊!伟大的将军,我们的领袖金 日 成!

    劳动人民的解放者,我们的恩人。
    你是民主的新朝鲜伟大的太阳。
    我们团结在“二十条政纲”下,
    全朝鲜到处降临着春光。
    啊!英明的将军,敬爱的金 日 成!
    啊!伟大的将军,我们的领袖金 日 成!
    朱无忌本来不认识朝鲜文字,听不懂朝鲜语言。但是,他运通“游戏遥控器”变成了“超人”。朝鲜的语言文字立即全都通晓了。
    广场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威严挺拔的铜像—— 铜像,只见伟大的领袖一手叉腰一手高举,目光眺向远方,仿佛看到了未来,正坚定地指引着身后的朝鲜人民前进。
    朱无忌拿出相机拍照。他刚刚拍照完领袖的铜像,一位全副武装的朝鲜军人笔挺地站在朱无忌的面前,啪地向我行了个军礼,说道: “同志,请把相机交给我。”
    他见朱无忌没反应,便伸出了手,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同志,交出你的相机!”
    “哦……”朱无忌有点不知所措,还没有适应朝鲜语的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朝鲜军人他是在向他要相机。
    他战战兢兢地把相机递了过去,心里一直在寻思着:刚才没有犯什么错吧!看见了金 日 成的铜像,我只不过习惯性的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而已,难道照相也是不允许的?
    他望了望四周,并没有写着不允许照相的警示语,心里也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同志!”那位军人接过相机二话没说,就熟练地取出了相机里的胶卷,然后严肃地说道:“照相请照领袖的全身,否则就是对我们伟大的领袖金 日 成将军的不敬,这胶卷我必须没收!”
    “啊……”朱无忌木然地接过相机,看着转身离去的军人,张大着嘴半天也合不拢,原来是在这地方出了岔子,原来给领袖照相是只能照全身的。
    他有些毛骨怂然地看了看周围,这才注意到有好多全副武装的军人正盯着游客手中的相机。
    他望着手中被取出胶卷的相机,再看看那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周围的气氛顿时就紧张起来。
    这是一个充满了神秘的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民,从孩提时代就开始学习他们伟大领袖领袖金 日 成的成长史;这个国家到处都是红色标语,全国上下都在盛赞着同一个人——他们伟大领袖金 日 成将军。
    在这里,只允许存在一种声音,那就是伟大领袖的声音,只允许存在一种思想,那就是伟大领袖的思想,只允许存在一个方向,那就是社会主义方向,也只能有一种崇拜,那就是对伟大领袖的无限崇拜。
    此情此景,对于一个身为中国人的朱无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的感觉。
    是的,只要是成长于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一辈人,如果看到这番景像就不会去嘲讽它的落后封闭。因为就在不远的过去,我们也有过似曾相识的经历。
    不过现在只能在电视或是电影上才能看到,而眼前的,却是活生生的事实。

    7、品尝朝鲜美食
    朱无忌在游览平壤的市容和景点古迹的同时,还品尝了朝鲜的特色饮食。朝鲜族有独特的饮食习俗。
    朝鲜族多以大米、小米为主食。喜欢吃干饭、打糕、冷面。朝鲜族人多吃狗肉、猪肉、酸辣、泡菜、咸菜,他们不吃羊肉、肥猪肉和花椒。
    朝鲜族平常的主食是吃大米饭,喜欢食米饭,擅做米饭,用水、用火都十分讲究,做米饭用的铁锅,底深、收口、盖严,受热均匀,能焖住气儿,做出的米饭颗粒松软,饭味纯正。一锅一次可以做出质地不同的双层米饭,或多层米饭。
    各种用大米面做成的片糕、散状糕、发糕、打糕、冷面等也是朝鲜族的日常主食。
    “山珍海味”也常常摆到桌上。山上的野鸡、野兔、野菜和山药,海里的海带、银鱼、紫菜,都是朝鲜族人爱吃的。
    朝鲜族日常菜肴常见的是“八珍菜”和“酱木儿”(大酱菜汤)等。
    “八珍菜”是用绿豆芽、黄豆芽、水豆腐、干豆腐、粉条、桔梗、蕨菜、蘑菇八种原料,经炖、拌、炒、煎制成的菜肴。
    大酱菜汤的主要原料是小白菜、秋白菜、大兴菜、海菜(带)等以酱代盐,加水焯熟即可食用。
    饭桌上每顿饭都少不了汤,一般是喝大酱汤。大酱汤对朝鲜族人来说是少不了的,会做大酱汤的姑娘才是好姑娘。
    朝鲜族是一个爱吃狗肉的民族。在朝鲜族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是说朝鲜族人爱吃狗肉,锅里滚开以后,那香味把神仙馋得都站不稳了。
    朝鲜族爱吃狗肉,认为吃狗肉可以清热解毒,还认为狗肉在夏天吃最好,因为天热出汗消耗体力,吃狗肉能补充营养。
    现在不分时候了,一年四季都可以吃;用狗肉来烹制菜肴,是朝鲜族烹饪中的一大特色。
    朝鲜族用狗肉为原料可以做出许多高雅美味的菜肴,如沙锅狗肉、狗肉火锅,以及各种汤菜。
    其中最负盛名的还要算是狗肉火锅了。狗肉火锅的烹制,独具特色,带有浓厚的民族风味。
    但是举行婚礼、葬送死人、过年过节的时候不杀狗不吃狗肉。
    朝鲜族人还喜欢吃牛肉、鸡肉、海鱼,不喜欢吃羊、鸭、鹅和油腻的食物。
    在朝鲜族的饮食中,誉满全国的是冷面,闻名世界的是泡菜。这两类食品目前在中国各大中城市都很容易品尝到,而且声誉极佳。
    朝鲜泡菜是主要的过冬蔬菜,每到秋天,家家户户都把几口大缸搬到院子里,把白菜、萝卜等各种蔬菜码在缸里腌上,又香又辣还带甜味,腌菜时的景象非常热闹。
    朝鲜族有喝"岁酒"的习俗。这种酒多在过“岁首节”前酿造。岁首节相当于汉族的春节,“岁酒”以大米为主料,配以桔梗、防风、山椒、肉桂等多味中药材,类似于汉族的“屠苏酒”,但药材配方有所不同。
    用于春节(中国传统农历新年)期间自饮和待客,民间认为饮用此酒可避邪、长寿。
    泡菜是日常不可缺少的菜肴。朝鲜族泡菜做工精细,享有盛誉,是入冬后至第二年春天的常备菜肴。泡菜味道的好坏,也是主妇烹调手艺高低的标志。
    朝鲜族菜肴食用后大都有一定的滋补和医疗作用。如春天食用的“参芪补身汤”、伏天食用的“三伏狗肉汤”、冬天食用的野味肉和野味汤等。
    朝鲜族节日菜肴品种繁多,并备时令名菜。朝鲜族名菜名点很多,主要有神仙炉、补身炉(又称补身汤、狗肉火锅)、冷面、打糕、朝鲜泡菜等。另外还有:酱牛肉萝卜块、铁锅里脊、生拌鱼等朝鲜族风味菜肴。
    朝鲜族的传统风味食品很多,其中最有名的是打糕、冷面、泡菜。打糕是用蒸熟的糯米打成团、切块、撒上豆面并加稀蜜、白糖 制成。
    冷面是在荞麦面中加淀粉、水,和匀成面条,煮熟后用凉水冷却,加香油、辣椒、泡菜、酱牛肉和牛肉汤等制成,吃起来清凉爽口,味道鲜美。
    泡菜是将大白菜浸泡几天,漂净,用辣椒等作料拌好,放进大缸密封制成。腌制时间越长,味道越可口。
    三伏天的狗肉酱汤:三伏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可是朝鲜族在三伏天却有宰狗吃狗热汤的习俗。
    这种酱汤别有风味,在三伏天吃狗肉酱汤可大补。朝鲜族大多数人爱吃狗肉。然而在节日,或办红白喜事时是绝对不准吃狗肉的。这是一种习俗,也是一种礼节。
    耳明酒:喝“耳明酒”是朝鲜族的风俗。正月十五早晨,空腹喝耳明酒,以祝耳聪,此酒并非特制,凡是在正月十五早晨喝的酒,都叫“耳明酒”。
    米酒:朝鲜族爱喝的一种饮料。米酒是他们招待客人的佳品,如有客人来访,主人总要端上来一碗自家酿制的米酒。
    这种酒比黄酒的色稍白一点,而且还略带甜味。这种米酒后劲十足。长辈一起喝酒时,要把头移到旁边去喝,切不可面对着长辈举杯饮酒,否则就是对长辈的不尊重。
    五谷饭:朝鲜族吃五谷饭由来已久。每逢正月十五,农民用江米、大黄米、小米、高粱米、小豆做成五谷饭吃。
    还拿一些放到牛槽中,看牛先吃哪一种,便表示哪种粮食这一年能获丰收。这种风俗,至今还在民间流传。
    8、战云密布
    朱无忌信步走着,看见各处街道正在征兵。不少的青年男女正在报名参军。
    征兵的宣传广告告诉人们:南朝鲜的李承晚政府蠢蠢欲动,正在叫嚣统一朝鲜半岛;南朝鲜人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都在翘首盼望伟大领袖解救他们……
    旅店的人也都在议论,要打仗了。朱无忌问旅店老板:“是要打仗了吗?”
    旅店老板愁容满面,说:“是呀。南朝鲜的李承晚一直蠢蠢欲动,叫嚣要进攻我们,统一朝鲜半岛。
    有他美国主子的支持,现在叫嚣的更厉害了,经常在三八线边界处骚扰、挑衅。”
    接着,旅店老板就讲了他所知道的南朝鲜总统李承晚在蠢蠢欲动的情况:
    在朝鲜南北双方先后于1948年夏季分别实行选举,并建立单独政府后,苏联立即提出美苏同时从朝鲜半岛撤军,而且首先实行了单方面撤军。
    莫斯科此举的目的是为了表示苏联在远东地区的和平愿望,敦促美国撤军。
    因为苏联一方面满足于对北部朝鲜的控制,一方面相信北朝鲜的能力足以对抗南方,甚至可以通过和平手段实现朝鲜半岛的统一。
    自从三八线划定以后,分别受到美苏控制的南北朝鲜就一直处于对立状态,特别是南北双方各自成立了单独的政权机构以后,形势更趋紧张。
    韩国总统李承晚和朝鲜首相金 日 成都想通过军事手段解决朝鲜民族的统一问题,三八线附近的摩擦和交火事件不断发生。
    进入1950年6月的朝鲜半岛开始燥热不安起来,苏、美撤军后,短短几个月内,双方冲突不断,在3月3日至10日仅1周之内,在三八线上就有18次武装冲突事件,但到了5月,军事冲突却突然之间迅速减少了。这仿佛是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年迈的李承晚“北进统一”朝鲜的企图在1950年之前就变得非常热切了。
    在美国的支持下,他一次次拒绝北朝鲜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的建议。
    美军在撤离之前向李承晚政权提供了价值达1.1亿美元的武器装备,其中包括10万件轻武器,5,000万发子弹,2,000具火箭筒,4万多辆各种运载工具以及各种火炮。
    美军还扩宽了仁川到汉城、汉城到釜山以及经过金浦机场和横断三八线的战备公路,扩大了以金浦机场为中心的飞行基地。
    并花费巨大的资金改造了仁川、浦项、丽水等港口,在木浦、墨湖等地修建了海军基地。
    在重要地区修筑半永久性军事设施的同时,还沿着三八线构筑了几百公里的战壕和交通壕。
    1947年夏天,美国总统特使魏德迈将军视察南朝鲜,把南朝鲜的扩军计划推向*潮。
    美国的这些支持使李承晚腰杆硬了一些,但离他“北进”的要求还差的很远。
    李承晚计划在两年内,建立起一支15万人的“国防军”。他颁布的兵役法规定,凡是17岁到60岁的有劳动能力的南朝鲜男人,都在服兵役的范围之内。
    为此他向美国既要钱又要物,胃口之大令杜鲁门总统感觉到了“过分”。
    1949年,李承晚认为他的准备已大致成熟,扬言“南北分裂是必须用战争来解决的”。
    10月,他在记者招待会上又说:“要不流血,统一独立是不可能实现的,即使实现了也不会长久。”
    10月31日,他在美国“圣福尔”号巡洋舰上发表演说,表示“南北分裂是必须用战争来解决的”。
    为了防止发动战争后“后院”起火,李承晚对南朝鲜人民游击队和爱国人士进行了大规模的“讨伐”,南朝鲜遭到屠杀的人数超过10万。
    到了1950年,李承晚进入了“北进统一”的最后准备阶段。2月,他率领军界的高级官员前往东京,当面向麦克阿瑟汇报他的进攻计划,听取麦克阿瑟在军事上的“具体指示”。
    4月,集结在三八线附近的5个师得到了直属炮兵和其他技术兵种的加强。

    朝鲜是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的小弟弟,所以,苏联对朝鲜的局势非常的关心。
    从1949年年初,苏联驻朝鲜使馆就不断向莫斯科发来有关南朝鲜可能发动进攻的告急电报。
    然而,除了同意向北朝鲜援助武器以装备在三八线的两个警备旅,并决定让苏联海军分队继续留驻咸兴港协助朝鲜进行防御外,莫斯科并没有急于采取任何积极的措施。
    斯大林在3月初与金 日 成的会谈中,只是轻松地询问了南北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情况,以及三八线附近发生小规模军事冲突的结果,并对金 日 成充满信心的答复表示满意。
    此后,南北双方的紧张局势进一步加剧,特别是在美国撤军前后,李承晚政权不断发出战争叫嚣,并一再对北方进行军事挑衅和边界侵犯。
    1949年4月20日,苏联国防部长华西列夫斯基和总参谋长什捷缅科就三八线的形势向斯大林报告说:
    “我军撤出北朝鲜以后,‘南方人'对三八线有关规定的破坏己经具有挑衅性和经常性。近一个月,这种破坏规定的事件频繁发生。”
    “从今年1月1日至4月15日期间,在整个三八线上发生了37次破坏规定的事件”。
    报告估计,南朝鲜“可能对北朝鲜政府军队采取新的挑衅行动,并动用比迄今为止更大的兵力”。
    考虑到这种情况,苏联军方拟“建议北朝鲜政府军司令部采取适当措施,以回击'南方人'可能做出的更大规模的挑衅行动”。
    5月2日苏联驻朝鲜大使什特科夫报告说:
    “南朝鲜当局为了实行武装入侵北方的计划,扩大了‘国防军'人数。
    据情报说,‘国防军'人数已从今年1月1日的5.36万人,增加到了第一季度末的7万人。同时,他们还特别重视技术兵、机械化兵和特种兵,这些兵种增加了1~3倍。”
    报告还说,南朝鲜当局在三八线附近地区集结的部队已达4.1万人之多,其中在平壤方向将达到3万人。
    进攻北方的作战计划已经制定,并且在第1旅中已传达到营长一级。预计可能在6月份会有积极行动。
    5月28日什特科夫向莫斯科转达了金 日 成的通报:
    “南朝鲜军的几个营在金川市以南45公里的鸡井里一带,发动了进攻。南朝鲜的1个营得以向三八线以北推进并占领了高地。”
    “南朝鲜军指挥部已在开城地区集结了2个营,企图占领三八线以北若干高地”。
    另据谍报,“在春川地区的铁原方向,南朝鲜已集结了辅助团的2个营和第6旅第8团的1个营”。
    金 日 成还通报说,“南朝鲜方面最近把曾参加镇压济州岛起义的部队调到了三八线附近”。
    到了6~7月间,形势更加紧张。6月18日什特科夫报告:南朝鲜领导人都主张用军事办法解决国家统一问题,只是在确定时间上有分歧意见。
    报告说,南朝鲜军队和警察多次在瓮津地区擅自越过三八线。这个地区的战斗,到现在还在进行,而且南朝鲜部队的数量有所增加。
    南朝鲜部队一度侵入北方地区10公里。由于北方警备旅采取了行动,他们被逐回三八线。
    北朝鲜部队占领了两个在战术上有重要意义的高地,现在双方正进行争夺高地的战斗。
    由于瓮津地区事件,李承晚6月11日发表正式声明,说:“正在制定将给**党分子带来重大损失的突击计划。在最近二三周内,将实现这个计划。”
    7月13日什特科夫致电维辛斯基说,根据在瓮津地区俘虏的南朝鲜军士兵(属18团2营)供认,“他们的指挥官7月以来多次讲话,断言北朝鲜军企图进攻南方,因此南朝鲜军应先发制人,给北朝鲜军以突然打击,并在8月15日(朝鲜解放日)前占领北朝鲜。”
    俘虏还供认,“第12团的任务是攻占格里山高地(海州以西30公里)。第18团的任务是从瓮津地区出发,在第13团(据现有情报该团配置在开城地区)的协同下,向北进攻,合围海州,歼灭该城北方军队的集团,在一周内占领海州道。”
    什特科夫还通报了李承晚声称要“在7月对北方军队发起进攻”的情报。


    9、苏联支持朝鲜
    鉴于朝鲜半岛的紧张形势,苏联一方面以美国军队还在韩国为由决定苏联海军分队暂时留驻咸兴港,并提供紧急军事援助;另一方面建议朝鲜采取必要的措施:
    第一,开展游击运动,建立解放区,在朝鲜准备全民起义,以便推翻反动政权和成功地解决整个朝鲜统一的任务;
    第二,进一步全力加强人民军。
    显然,斯大林认为在朝鲜发动战争的条件尚未成熟。不同意朝鲜立即向韩国进攻。
    斯大林的决定令金 日 成感到沮丧,但他虽然勉强接受了莫斯科的意见,却还是继续积极备战。
    在一次小范围的宴会后,金 日 成藉著酒意激动地对苏联使馆人员说:“朝鲜南方的人民信任我,并指望我们的武装力量。游击队不能解决问题。南方人民知道我们有一支优秀的部队。最近我夜不能寐,考虑着如何解决统一全国的问题。如果解放朝鲜南方人民和统一祖国的事情拖延下来,那么我就会失去朝鲜人民的信任。”
    金 日 成希望同斯大林会面,讨论南方的形势和向李承晚军队发动进攻的问题。金 日 成表示,只要苏联老大哥批准发动一场全面进攻,,人民军在几天之内就可以进入汉城。
    苏联使馆把这些信息传给了苏联领导人斯大林。这一次斯大林却出人意料地改变了主意。经过一番考虑,1月30日斯大林亲自回电说:
    “我理解金 日 成同志的不满,但他应当明白,他想对南朝鲜采取如此重大的举措,是需要有充分准备的。”
    “这件事必须组织得不冒太大风险。如果他想同我谈此事,那么,我随时准备接见他并同他会谈。请把此事转告金 日 成并且告诉他,在这件事上我准备帮助他。”
    对此,金 日 成十分满意,并立即表示随时准备斯大林的接见。
    那么,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使得斯大林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改变了对朝鲜问题的看法?这个问题说起来太复杂,读起来也枯燥无味,我就不写了。总之,斯大林终于同意金 日 成立即发动对韩国的战争。
    为了加强北朝鲜的军事力量以及人民军的组织和指挥能力,莫斯科同意金 日 成再组建三个步兵师,并把苏联政府将于1951年提供的贷款用于1950年,以便为新组建的部队购买苏联装备。
    斯大林还任命瓦西里耶夫中将为朝鲜人民军军事总顾问,替代自苏联从朝鲜撤军后兼任这一职务的苏联大使什特科夫。
    此后,苏联便开始大规模向朝鲜提供武器装备。
    3月8日,朝鲜照会苏联,“为了给人民军补充装备、弹药和技术器材并加强人民军,请苏联政府于1950年按照以前提交苏联政府的申请单向朝鲜提供1.2~1.3亿卢布的军事技术装备”。
    朝鲜则相应地保证向苏联提供价值1.33亿卢布的黄金、白银和钼精矿。
    随后,金 日 成提供了所需武器装备的详细清单。莫斯科立即答覆,同意朝鲜提前使用1951年的贷款购置武器装备。
    斯大林还亲自致电告诉金 日 成,对于“朝鲜人民军所需装备、弹药和技术器材”,苏联政府决定“完全满足您的这一请求”。
    在进行物质准备的同时,3月20日,金 日 成要求于4月初秘密访问莫斯科,并提出将与斯大林讨论“国家南北统一的途径和方法”及“经济发展远景”等问题。
    在一份“金 日 成提请斯大林同志帮助解决的问题”的清单中,明确写道:“关于统一国家(南方和北方)的途径和方法,拟采用武装方式统一。”
    金 日 成在会谈中报告,朝鲜北方和南方都正在为统一做准备,但形势对北方更有利。
    朴宪永则以热烈的言语描述了反李承晚政权的抵抗运动形势,他说:
    “人数达20万的南朝鲜**党支部已经准备好在北方发出第一个信号时起义,南方人民一直在等待著土地改革和其他在北方已经实行的民主改革。”
    朝鲜领导人所不放心的只是不知道在统一问题上采取战争形式,朝鲜人民会怎样反应。
    对此,斯大林讲了拉伯雷《巨人传》中羊群的故事。他说,人民和羊群一样,他们跟著头羊,而不论头羊走到哪里。
    莫斯科担心的问题是一旦爆发战争,美国会否出兵干涉。
    金 日 成立即向斯大林保证,美国不会参与这场战争,理由是,这是一次果断的突袭,因为将会有20万南朝鲜**党员进行起义,加上南方游击队对朝鲜人民军的支持,进攻将在三天之内取得胜利。这样,即使美国有心干预,也没有时间进行军事准备和部署。
    金 日 成在这次会谈时向斯大林提出了发动战争的战略部署,即朝鲜政府准备分三步实现他们的目标:
    (1)在三八线附近集结部队;
    (2)向南朝鲜发出和平统一的呼吁;
    (3)在南朝鲜拒绝和平统一的建议后开始军事行动。
    斯大林对朝鲜人所拟方案的最终认可。

    不过,在斯大林和金 日 成发动战争的日程表上还有一个问题需要处理,即在朝鲜半岛采取军事行动必须征得毛泽东的同意。
    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刘少奇秘密访苏期间,斯大林建议,在国际革命运动中,中苏两家都应多承担些义务,而且应该有某种分工,希望中国今后多担负些对殖民地、半殖民地附属国家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方面的帮助。
    斯大林还说,马克思和恩格斯逝世以后,革命中心由西方转移到了东方,而现在又转移到了中国和东亚。因此,中国 “应当履行对东亚各国革命所承担的责任”。
    斯大林的言外之意,就是要求中国支援朝鲜。
    然而,在新中国建立之初,全国工作重心已经转向经济建设,部队正准备大规模复员,至于军事战略目标,只剩发动解放台湾的战役了。
    当时,中国在东南沿海集中了16个军的兵力,而在比邻朝鲜的整个东北地区,只有几个担任地方警备任务的公安师和一个集体转业、开荒种地的第42军。
    因此,中国领导人此时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在中国北方邻国发生一场可能导致美国干涉亚洲事务的战争。对金 日 成想通过武力解决南朝鲜问题,中国领导人曾劝阻他们不要这样做。
    中国到此时还不知道平壤和莫斯科已经就发动战争这样的大事达成了默契。    
    5月13日晚,金 日 成一行秘密到达北京,并当即与中国领导人进行了会谈。
    金 日 成对中国领导人说:“斯大林同志有如下指示:现在的形势与过去不同了,北朝鲜可以开始行动了;但这个问题必须与中国同志和毛泽东本人讨论。”
    毛泽东表示:“我想要得到斯大林同志本人对这一问题的说明。”
    显然,鉴于金 日 成所说情况事关重大,且斯大林不久前还明确表示反对在朝鲜采取军事行动,中国领导人心有疑惑,故必须要求莫斯科给以证实。
    5月14日维辛斯基转来斯大林给毛泽东的电报:
    在与朝鲜同志的会谈中,斯大林同志和他的朋友们提出,鉴于国际形势已经改变,他们同意朝鲜人关于实现统一的建议。
    同时补充一点,这个问题最终必须由中国和朝鲜同志共同解决,如果中国同志不同意,则应重新讨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会谈详情可由朝鲜同志向您讲述。
    看似平和的话语,却透著莫斯科的强硬态度。作为东亚地区革命事业的“负责人”,毛泽东自然应支持朝鲜的革命行动。
    面对斯大林的压力,毛泽东表示同意在解放台湾之前先解决朝鲜的统一问题。
    至此,通向朝鲜战争的道路对于金 日 成来说已经畅通无阻,需要的只是确认和实施具体的作战计划了。
    5月上旬苏联大量调换了在朝鲜人民军中的苏联军事顾问,用作战参谋替换了那些以个人名义在朝鲜负责军事训练的军人,并为朝鲜军队制订了“先发制人的进攻作战计划”。
    到5月底,朝鲜人民军总参谋部和苏联军事顾问团联合向莫斯科报告,朝鲜人民军向三八线集结的行动已经准备就绪。
    在金 日 成的坚持下,军事行动开始的时间确定在1950年6月25日。
    接著莫斯科又接到报告说,按照进攻计划,朝鲜人民军每天可推进15~20公里,预计主要的军事行动在22~27天之内完成。
    6月25日,北朝鲜军队依照计划大举越过三八线,向南朝鲜发动了进攻。
    10、朝鲜战争爆发

    1950年6月25日早晨,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首都平壤,同往常一样,这是个平静的星期天早晨。
    夜来的风雨已经停止,整洁平整的大道并没有多少积水,大同江两岸的垂柳随风摇曳,沐浴在黎明的薄雾里。
    商店正打开窗门准备开业,街道和公园里已经开始出现休假的人民军官兵和市民的身影。
    整个平壤沉浸在平静而安详的和平景象中。
    上午9时许,广播中突然传来朝鲜内务省发布第一条有关三八线战斗情况的新闻,街道上的市民们纷纷驻足凝听。
    这条新闻说:
    南朝鲜伪政府的所谓国防军,于6月25日拂晓,在全三八线地区向三八线以北开始了出其不意的进攻。现在共和国警备队,正展开着激烈的防御战来抵抗敌人。共和国警备队已击退从襄阳方面侵入三八线以北地区的敌人。
    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已指令共和国内务省警告南朝鲜当局,假若南朝鲜伪政府当局不立即停止对三八线以北地域的冒险的战争行为时,则即采取决定的办法压制敌人,同时敌人须负因这一冒险的战争行为而引起严重后果的一切责任。
    当天,朝鲜先后召开了党政军最高级会议。内阁首相金 日 成被推选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和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会议还决定:整个国家的工作进入战时体制。
    6月26日,金 日 成发表广播讲话,他说:“全体朝鲜人民如不愿重新沦为外来帝国主义者的奴隶,就必须一致奋起投入打倒和粉碎李承晚卖国‘政权’及其军队的救国斗争。我们将不惜任何牺牲,一定要争取最后胜利!”
    具有反帝、爱国革命传统的朝鲜人民动员起来了。朝鲜人民军在金 日 成的号召和指挥下,展开英勇作战,奋起杀敌。
    其实,早在6月12,朱无忌所在的部队就开始向三八线地区的集中。到6月23日,人民军各部队都完全按照总参谋部的部署,到达指定位置。
    各部队的调动组织严密,未发生意外。敌军的侦察大约已发现各部队的调动,但各部队的计划及行动开始时间均得到严格保密。
    各师作战计划制订及地形侦察过程均有苏联顾问参加。
    战役全部准备措施已于6月24日完成。6月24日已向各师师长发出(战争开始日代号和发起进攻日代号的)命令。
    各部队均宣读了民族保卫省的政治命令,其中指出南朝鲜军队侵犯三八线,挑起军事进攻;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发布了关于朝鲜人民军转入反攻的命令。
    朝鲜人民军官兵以高涨的热情听取了关于反攻的命令。各部队于6月24日24时进入出发位置。
    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五日,星期日,凌晨四时。
    夜色漆黑,大雨滂沱。朱无忌等人民军指战员静候着进攻的命令。
    突然,一道比霓虹灯还明亮的橘红色的光线穿透雨夜升起来了,这是进攻的信号弹。
    炮火!坦克!湿淋淋的士兵!
    紧接着,从三八线最西端开始,连续升起的信号弹像燃烧的导火索沿着南北朝鲜三百多公里的分界线向东飞速蔓延,一个小时后便抵达东部海岸。
    五时,三八线上数千门火炮开始射击。在炮火的映照下,稻田里翠绿的稻苗被裹在泥水里在夜空中腾飞,而上千辆坦克冒出的尾烟蜿蜒在朝鲜半岛的中部,犹如扑上整个半岛的惊涛骇浪。

    11、韩国军队溃败

    战事已经沿着三八线全线展开,但激烈的战斗发生在两条直指南朝鲜首都汉城的公路上。
    在铁原——议政府一线,北朝鲜人民军由苏制T-34坦克开道,在重炮、迫击炮和重机枪火力的支持下,两个师加一个团,共两万八千人,迅速突破南朝鲜军仅一个不满员师的战线,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推进。
    沿着西海岸的公路向南,北朝鲜人民军和南朝鲜军的兵力对比和铁原——议政府一线一样。这两个方向一东一西,像一只张开的铁钳,将要在南朝鲜的心脏汉城合口。
    北朝鲜人民军在苏联武器装备的援助下,当时已编有七个步兵师、一个坦克旅、一个边界保安旅和一个摩托化团,不仅兵力多于南朝鲜军一倍,而且军官素质和士气也是南朝鲜军队不能匹敌的。
    其士兵的来源大部分是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战士,也有参加过中国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朝鲜族士兵,即使是新兵也大都是刚刚翻身解放的工人和农民,政治优势使北朝鲜军队在战争初期显示出惊人的力量。
    高浪浦方向,南朝鲜第十三团在第一波次的交战中死伤就达百分之九十,人民军的坦克很快突破了南朝鲜军的阵地。
    临津江方向,南朝鲜第一师在美军顾问罗德维尔中校和白善烨师长的指挥下,在临津江南岸部署阵地,等待溃败下来的第十二团,然后重新组织抵抗。
    结果,第十二团溃败的士兵蜂拥而至,后面紧跟着北朝鲜人民军第一师的追兵。南朝鲜工兵飞快地按下电钮,想炸掉临津江大桥,但电缆已经被切断,人民军潮水般地涌上来,占领了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大桥。
    议政府方向是军事上极为重要的地理走廊,坦克可以在此展开,这个方向是汉城最后的屏障。驻守在这里的南朝鲜第七师面对的是北朝鲜人民军最精锐的第三、第四师。
    人民军的两个师同时展开攻击,工兵在坦克和自行火炮的掩护下破坏了公路两边的碉堡,步兵登上公路边陡峭的山崖向敌后渗透,公路上正面进攻的坦克部队坚决地推进,南朝鲜军队的前沿阵地很快瓦解了。
    只有春川方向的南朝鲜军队在北朝鲜人民军第二军的进攻面前进行了局部的反击,但由于议政府方向南朝鲜军队的溃败,春川已经成为孤立的突出部,如果不逃命就来不及了,于是唯一的抵抗也被放弃了。
    被美军顾问团团长威廉?罗伯特准将称为“亚洲之雄”的南朝鲜陆军在战争爆发时的表现,与其说是让顾问团失望,不如说是让美国人震惊。
    滂沱的大雨中,到处可见已经不成建制的南朝鲜军队向南溃逃。就在这个时候,美军顾问团又接到了令他们更为震惊的报告:
    人民军数架苏制雅克螺旋桨飞机飞临汉城和金浦机场上空,金浦机场的控制塔台和一架美制C-54运输机被击中,一个油罐起火;汉城附近的另一个小型机场也遭到攻击,机场上的十架教练机被击中七架。
    最为严重的是,这些机场上的飞机已开始沿着公路北飞,在惊恐万状的南朝鲜军的上空低空射击,使本来的溃败变成了绵延几十公里的恐怖。美军顾问团在发给麦克阿瑟的电报中说:“无论从军事形势上还是从心理上看,韩国陆军已经完全垮了。”
    溃败中的南朝鲜军队在汉城北部的弥阿里一带建立起一条阻击阵地,史称“弥阿里防线”。
    南朝鲜军队企图利用这一带环抱京元公路的丘陵地形,为守住汉城做最后的抵抗。
    这的确是最后的抵抗,战斗一直进行到二十七日中午,北朝鲜人民军终于突破了弥阿里防线前面的仓洞防线。
    天一黑,人民军士兵便大规模地渗透到整个防线的后方,弥阿里防线彻底垮了。

    12、李承晚逃离汉城

    六月二十五日早晨,汉城雨过天晴。星期日的街头,城市风景和昨天一样。十时,街上突然出现军队的吉普车,宪兵通过车上的喇叭喊:“国军官兵立即归队!”
    吉普车消失后,载着士兵的卡车和牵引火炮从街上疾驶而过。汉城的市民开始猜测:也许边境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汉城报纸的号外开始满街散发:北朝鲜军队今日拂晓从三八线开始南侵,我军立即与敌交战,现正在将敌击退中。
    汉城市民开始向往北开进的军车和征用的运兵公共汽车欢呼。他们绝对相信政府平时反复说过的话:战争一旦爆发,立即占领平壤,在短时间内就能统一北方全境。
    但是,当市民们听见头顶上有飞机的声音时,他们抬头看见了机身上的北朝鲜人民军标志。飞机撒下的传单上写着:南朝鲜军队在美帝国主义的支持下向北方进攻,北方军队将给予坚决的反击。
    到了十一时,汉城广播电台的广播词是:“瓮津地区,摧毁敌人坦克七辆,缴获冲锋枪七十二支、步枪一百三十二支、机枪七挺、火炮五门,全歼敌人一个营……一个共军团长同他的共产军一起投诚……”
    也是十一时,平壤广播电台这样广播:“无赖叛逆李承晚命令李伪军侵略北方,人民军开始自卫,并开始进攻南方。李承晚匪帮将被逮捕、被判刑……”
    入夜,汉城市民彻夜未眠。
    最可靠的消息来自那些从前方下来的伤兵,伤兵们说不清楚战局的全貌,但都异口同声地说:坦克!北方的坦克厉害!我们没有坦克!
    六月二十六日拂晓,汉城市民听见了炮声,看见了从北边议政府方向逃来的大批难民。北朝鲜人民军的飞机再次飞临汉城,扫射了总统府。一位南朝鲜空军飞行员驾驶教练机升空,在全城市民的注视下,用没有武装的机体与北朝鲜的飞机撞在了一起。
    可是,军方的公告却这样写着:国军一部已经从三八线北进二十公里!
    到底是南朝鲜军队离平壤不远了?还是北朝鲜军队离汉城不远了?
    汉城到处是不知所措的神情,整座城市有了一种怪异的气氛。

    此时,在汉城,只有一个人对战局状况十分清楚,他就是南朝鲜总统李承晚。
    当北朝鲜的飞机扫射到号称“蓝宫”的总统官邸时,惊慌失措的李承晚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他找来了美国驻南朝鲜大使约翰?穆乔。
    约翰?穆乔时年四十七岁,是个老资格的外交家,而且他外交生涯的大部分时间是在拉美和远东度过的。美国职业军人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些温文尔雅的外交官,军方称他们是一群“光屁股的甜饼贩子”。
    但是,穆乔和大多数甜饼贩子不同,他和军方的关系不错,这倒不在于他经常和一些下级军官们喝酒,而是他身上的确有一股一般外交官没有的“男子汉气质”。
    他一到南朝鲜任职,就与李承晚发生了矛盾,原因是穆乔坚决站在美国军方的立场上,企图掌握李承晚手中的一些权力,以便更有利于美军顾问团对南朝鲜军队的控制。穆乔对李承晚的评价是“吹毛求疵,喜怒无常”。
    穆乔在南朝鲜代理国防部长申善模的陪同下,会见了李承晚。这次会见,令穆乔终生难忘,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国家的总统,在国家危难的时刻竟然表现得如此贪生怕死。李承晚见到穆乔后的第一句话是:如果我落入**党之手,对于朝鲜的事业将是一场灾难。还是撤离汉城的好。
    穆乔为了让这位总统留下来,明知南朝鲜军队正在逃命的路上,有的甚至已经全军覆灭,但还是信口开河地说,南朝鲜军队打得很好,没有哪支部队已经溃败。
    总统要是留在汉城,能够激励部队的斗志。如果总统逃跑,消息传开,“就不会有一个南朝鲜士兵去抵抗北朝鲜的进攻”了,“整个南朝鲜陆军就会不战而垮”。
    可是李承晚坚持要走。穆乔的厌恶到了极点,他说:“好吧,总统先生,要走你就走,你自己拿主意,反正我不走!”
    李承晚被穆乔的强硬态度震慑住了,可怜地表示他今天晚上可以不走。
    穆乔一离开,李承晚立即命令交通部长准备专列,点火待命。
    总统要逃跑的消息首先传到国民议会的议员们中间。议员们指责李承晚抛弃了朝鲜人民;但也有的议员认为,如果总统被俘虏,那么南朝鲜就不存在了。
    为此,国民议会在争论几个小时之后进行了表决,大多数议员主张总统留在汉城,“和人民在一起”。
    但是,二十七日凌晨,李承晚和他的家眷以及几个贴身幕僚在战争爆发不到五十个小时后,在黑色的夜幕中乘上专列从汉城逃跑了。临走他终于没敢通知穆乔大使。
    “他离开以后我才知道他已经逃跑了。”穆乔后来说,“他这么做使我在以后的几个月一直处于有利的地位,因为他先于我离开汉城。”

    13、美军侵入朝鲜

    1950年6月24日(美国东部时间),当朝鲜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到美国。美国国务卿艾奇逊立即指示美国驻联合国代表奥斯汀要求安理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朝鲜局势。
    美国建议联合国成员国向南朝鲜提供为制止武装进攻并恢复这一地区的国际和平与安全所必需要援助。并且提出制裁北朝鲜“侵略”的提案。
    在苏联代表缺席的情况下,美国故意歪曲朝鲜国内战争性质,以“紧急援助”李承晚集团为名,操纵联合国安理会通过非法决议,为美国搜罗侵朝军队。
    决议对北朝鲜军队“向韩国发动武装进攻"表示"极大的关切”,并且呼吁“立刻停止敌对行动”,北朝鲜军队应撤回三八线。
    这一决议把挑起战争的责任归罪于北朝鲜人方面具有法律效力,因而艾奇逊当时感到心满意足。
    6月25日晚上7时左右,美国总统杜鲁门总统抵达华盛顿。在驱车驶往布莱尔大厦的短途中,国务卿艾奇逊、国防部长路易斯?约翰逊和副国务卿詹姆斯?韦尔向总统作了简短的汇报。杜鲁门连连点头,对安理会的表决结果表示满意。
    布莱尔大厦是位于华盛顿的一幢老式建筑,是一家通常供贵宾下榻的豪华饭店。内部装饰非常考究,古朴典雅,具有19世纪的风格。
    在白宫修缮期间,杜鲁门一家居住在布莱尔大厦,这座大厦坐落在白宫以西,仅隔一个街区。当时美国最高级决策会议经常在这里召开。
    杜鲁门乘坐专机赴华盛顿途中,发出一份电报,要求艾奇逊以及高级军官和外交顾问于当晚在布莱尔大厦举行战略会议,策划对朝鲜的战争行动。
    杜鲁门到布莱尔大厦后,13位负责全国军事和外交的高级官员已恭候在那里。
    国防部参加会议的有:国防部长约翰逊、陆军部长佩斯、海军部长马修斯、空军部长芬勒特、陆海空三军参谋长柯林斯,谢尔曼和霍德利。国务院方面参加会议的有:国务卿艾奇逊等。
    会议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开始。杜鲁门首先请艾奇逊宣读国务院收到的美国驻朝鲜汉城的大使发来的第一个报告:
    根据朝鲜军队的报告,北朝鲜的部队今天清晨已向南朝鲜领域的好几个据点进犯。……
    北朝鲜部队以坦克为前锋据称已向春川逼近。江陵地区的战斗详情不明,但似乎北朝鲜部队已将公路切断。我今天上午正在同朝鲜军事顾问团的顾问们和朝鲜的官员们进行会商,研究当前的局势。
    从进攻的性质和发动这次进攻的方式看来,这似乎是对南朝鲜的一场全面攻击。
    布莱德雷将军接着宣读他前一天刚从远东返回带来的麦克阿瑟的一份备忘录。
    约翰逊和布雷德利将军前一天刚从远东归来。布雷德利按照约翰逊的要求开始宣读备忘录。与会者所听到的是麦克阿瑟急切地呼吁杜鲁门改变1月份所宣布的美国无意保卫台湾的政策。
    麦克阿瑟把这个岛屿喻作"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和潜艇供应船",认为把它拱手让给一个不友好的政权"对美国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麦克阿瑟表示愿意甚至迫切希望访问台湾并作一番调查,以确定为保卫这个岛屿免遭侵略对"军援的需求和限度"。与会者们早已闻悉这些论点,并对之嗤之以鼻,因此中间既没有插话,也没有各抒己见。
    杜鲁门听后脸色不佳,心想这是总统和国务院的事情,身为远东地区美军司令的麦克阿瑟有什么权力说三道四!
    看到总统的脸色,艾奇逊赶紧第一个发言说:"美国当前不应该和蒋介石靠的太近,不能把朝鲜问题和台湾问题拉在一起,应重点解决朝鲜问题。"
    杜鲁门点头同意这种看法,他说:"给麦克阿瑟的指示要尽可能详尽具体,以免他借题发挥,随意扩大行使职权。"
    身为国防部长的约翰逊早已尝够了麦克阿瑟的独断专行,他立即表示支持:“不要让麦克阿瑟行使总统的权力。他这个人爱火上加油,借题发挥,把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最后,杜鲁门敲定如下的指示和命令:“速给李承晚部队提供武器弹药和给养。美国驻远东空军和海军支援李承晚部队。美国第七舰队开进台湾海峡。”
    杜鲁门宣布上述命令后,又补充说:“美国空军必须立即制定摧毁苏联远东全部空军的计划。”
    会议结束时,杜鲁门指示与会者要守口如瓶,不得向新闻界透露,哪怕背景介绍也不准。
    6月27日,美国总统杜鲁门发表声明,悍然宣布美国海空军支援南朝鲜军队,说他已命令美国驻远东空海军对南朝鲜军提供“掩护和支持”。
    6月30日,杜鲁门下令将美国驻日本的地面部队投入侵朝战争。接着,杜鲁门于7月7日下令扩充美国的战斗部队63万人,使美国的陆海空三军总数达到200多万人,准备以更大的力量进行侵朝战争。
    同一天,美国操纵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又通过了一个非法决议,组成“联合国军”进入朝鲜半岛,制止“朝鲜侵略”。
    7月8日,杜鲁门任命美军主在日本的远东司令麦克阿瑟为侵朝“联合国军”总司令,其总部设在东京。
    参加"联合国军"的以美国为首,包括英国、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加拿大、泰国、法国、土耳其、菲律宾、希腊、比利时、哥伦比亚、埃塞俄比亚、南非联邦、卢森堡等共16个国家的军队。
    “联合国军”中除美国经常保持地面部队7个师,作战飞机1000余架、舰艇300艘外,其他绝大多数国家迫于美国的压力,只是象征性的派出1个营、1个排到1个空军中队。
    “联合国军”除美国军队在朝鲜战争爆发的第二天即陆续侵入朝鲜外,其他国家的军队于1950年8月开始入朝,最迟的于1951年5月才到达朝鲜。
    1950年6月,美国陆军总兵力在经过二战后的裁减,只剩下少得可怜的59.1万人,共10个作战师。大约36万人驻在美国本土。
    其他23万人驻扎海外。
    其中,驻远东15万人,驻欧洲8万人(驻在西德)。美国步兵的力量如此单薄,但是美国总统杜鲁门还是决心要大干一场。
    从6月25日星期日朝鲜内战爆发到6月30日星期五共六天时间内,美国采取了三大步骤。
    第一,对朝鲜人民军实施海空军袭击,直接支援李承晚部队作战。
    第二,对朝鲜北部地区实施空袭。
    第三,美军向战场投入地面作战部队。
    至此,朝鲜内战的性质发生了转变,变成了美帝国主义进行侵略、朝鲜人民进行反侵略的战争。

    14、汉城大逃亡

    就在李承晚逃跑的那天夜里,北朝鲜人民军的一支先锋部队第三师九团——朱无忌所在的部队,已经连同坦克一起突入到汉城的东北角。
    南朝鲜军依据城市边缘的一个个小山包还在抵抗。北朝鲜人民军的飞机向汉城撒下传单,要求南朝鲜方面立即投降。
    一九五○年六月二十七日晚,对于居住在汉城的人们来说是个地狱之夜。
    惊慌失措的市民在广播中听见“政府和国会临时迁往水原”的消息后,终于知道大难临头了。
    汉城市民扛着行李拥向火车站,所有往南开的火车都挤满了逃难的人。挤不上去火车的,动用了自行车、牛车,有的干脆步行,百姓混杂在溃败的军队中间向南逃散。
    据史料记载,那一天从汉城逃离的难民有四十万之众。
    这一天,美国使馆里也乱成一团。穆乔大使本来抱着一线希望,认为“即使**党占领汉城,也能宣布使馆人员有外交豁免权”,因此决心坚持到最后。
    但经过向国内请示,国务卿艾奇逊坚决反对,理由是“美国使馆人员很可能会成为**党的人质”。
    于是,穆乔决定逃离。枪炮声越来越近,不时有南朝鲜士兵来报告说,北朝鲜军队随时可能冲进汉城市区。
    使馆人员慌忙把保险柜抬出来,开始在黑夜中烧掉他们认为所有不能落入**党之手的文件。烧文件的火光看上去好像是整个使馆开始燃烧,这更增加了汉城市民们的恐惧。
    使馆的安全人员开始炸毁密码机。穆乔大使在与麦克阿瑟通电话,没说几句电话就断了,原来使馆人员用大铁锤把电话交换机给砸了。
    最后,使馆人员的家眷被送上一艘名为“伦霍尔特” 号的临时征用船离开了南朝鲜海岸,而工作人员则登上飞机飞往东京。
    穆乔又回到大使馆,他开出吉普车,想去寻找现在已不知在何方的南朝鲜政府。
    当吉普车驶离大使馆时,穆乔回头看了一眼,美国的国徽还挂在使馆上。
    穆乔想到应该摘下美国国徽,但已经没有时间了。令他想不到的是,北朝鲜军队占领汉城后,竟然对美国的国徽没怎么在意。
    几个星期后,当穆乔随着美国军队的进攻再次回到汉城时,国徽居然还在那里完好无损地悬挂

    按照周密制定的汉城防御应急计划,汉城以北的每个重要桥梁和公路都应在危急的时刻被炸毁。
    但是,在南朝鲜军队一泻千里的溃败中,计划上的任何一个字都没有被执行,防御应急计划等同了一张废纸。
    只是,有一座大桥的炸毁计划却执行得异常坚决,这就是汉城以南汉江上唯一的大桥,即汉江大桥。
    这座大桥是汉城通往南方的唯一通路,在大量的难民和溃败的军队向南撤退时,这座大桥等同于生命线。
    因此,当得知南朝鲜军队要炸毁这座大桥时,美国顾问团参谋长赖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向南朝鲜作战局长金白一说,在部队、补给、装备等没有撤过汉江大桥的时候,绝对不能炸毁大桥。金白一不听。
    赖特恼羞成怒地再次解释说,即使南朝鲜军队的撤退,也要完全指望这座大桥。何况还有成千上万的难民正在通过这座大桥。
    最后,赖特找到南朝鲜陆军参谋长蔡秉德,才商定出一个原则:确认敌人的坦克接近桥畔时,再爆破。
    但是,在南朝鲜国防部更高官员的命令下,南朝鲜军还是决定立即炸毁大桥。理由是,重要的不是成千上万的南朝鲜士兵和难民的生命,而是决不能让北朝鲜人民军的坦克渡过汉江。
    守卫汉城的南朝鲜第二师师长提出抗议,师长说他的部队还在市区,装备也还没有撤出,汉江大桥不能现在就炸毁。
    在参谋长蔡秉德已经过江的情况下,南朝鲜作战局副局长立即奔向大桥,企图命令暂缓引爆。
    但是他的军用吉普车在难民的人流中根本走不动,等他好容易到达距离大桥还有一百五十米的地方时,他看见一个巨大的橙色火球从汉江大桥上冲天而起,接着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在骇人的火光中,南朝鲜作战局副局长眼见着汉江大桥上的车辆、难民、士兵,连同桥梁的碎片,一起飞向火红色的夜空。
    汉江大桥被炸毁的时间是:二十八日凌晨二时十五分。
    这时,南朝鲜的陆军主力第二、第三、第五、第七师和首都师还在汉城的外围阻击,拥挤在汉江北岸等待过桥的军队车辆在公路上排成八列,士兵和难民拥挤在一起“连身体都无法转动”。这一切都随着汉江大桥的炸毁被留给了北朝鲜人民军。
    至此,仅仅用了3天,人民军就攻占汉城,胜利结束了汉城战役。

    美国《时代》周刊记者弗兰克?吉布尼目睹了汉城的这个地狱般的夜晚。他后来记叙说:
    我和我的同事坐在一辆吉普车上,用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被难民和车辆塞满的汉城街道上挣脱出来。然后在公路上和头上顶着包裹的难民艰难地往南走,最后我们的吉普车终于上了大桥。
    在大桥上,吉普车寸步难行,前边是一队由六轮卡车组成的车队。我下了车,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走不动,但我发现桥面上被难民挤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我下脚的地方。
    我回到车上等候。猛然间,天空被一大片病态似的橘黄色火团照得通亮,前边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我们的吉普车被气浪掀起有十五英尺高。
    当时,吉布尼的眼镜被炸飞,他满脸都是血,什么也看不见。等他能看到周围的物体时,他看见在断裂的桥面上到处都是尸体。
    过早地炸毁汉江大桥,把美国顾问团也扔给了北朝鲜人民军。赖特参谋长好容易找来几条运送难民的木船,但难民根本不理会他们是什么美国人。
    结果,美国人开枪了,意思是要么给船,要么吃枪子儿。南朝鲜船工在美国人的枪口下把惊恐万状的美军顾问们送过了汉江。
    过早地炸毁汉江大桥,给南朝鲜军队带来了“灾难性后果”。往南溃败的南朝鲜士兵有的用木筏、有的干脆游泳向南逃命,不少士兵被江水吞没,所有的武器装备全部丢失。
    后来的事实证实,炸毁大桥十个小时后,北朝鲜人民军才进入汉城市区,十二个小时后才到达汉江。如果炸桥时间推迟几个小时,南朝鲜军的两个整师和大部分物资都可以过江。
    战争爆发时,南朝鲜陆军共有九万八千多人。二十八日汉江大桥被炸毁后,逃过汉江的南朝鲜军队仅剩下两万多人。
    虽然后来南朝鲜军事法庭以“炸桥方式不当”为罪名,枪毙了负责炸毁汉江大桥的工兵处长,但这次事件给南朝鲜军队心理上造成的影响却长时间难以消失。正如《美国陆军史》中所言:“韩国部队从此便以惊人的速度崩溃了。”
    很明显,靠南朝鲜军队来挽救朝鲜战争的局势是绝对不可能了。

    15、人民军攻占汉城
    在击退了南韩军的挑衅后,金雄中将指挥的西路军朝鲜人民军第一军团(辖第1、第3、第4、第6师团)开始大举反攻,分兵两路,向南韩首都汉城方向做正面钳形夹击。
    金光侠少将指挥中路军第二军团(辖第2、第7师团)从春川方向突破,断敌退路。
    在攻击之前,第6师师长方虎山少将实施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派人秘密修好了京义线(汉城至新义州)铁路在三八线路段被破坏的铁轨。
    进攻发起后,他用一个团乘火车突进到开城车站,配合正面以坦克为前锋、沿公路向开城挺进的部队展开夹击,开战仅四小时三十分即占领开城,将守敌南韩军第12团大部歼灭。
    南韩第1师师长白善烨上校急忙把预备队第11团派往汶山,掩护撤至高浪浦里的第13团,并保护对后撤至关重要的临津江公路大桥。
    但是崔光少将指挥的朝鲜人民军第1师团在四十辆T-34坦克的支援下,击破南韩第1师的抵抗,紧跟在南韩第12团残部后面紧追不舍,迅速突破高浪浦里,夺取了临津江公路桥,南韩军第13团在人民军第一波次的攻击中伤亡就达90%,很快就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东路人民军也分兵两路,一支沿太白山脉东侧向南进攻,另一支从海上登陆配合陆军的进攻,目标是南朝鲜东岸的重镇浦项。
    在这漫天大雨之中,朝鲜现代史上最悲壮的一幕就这样开始了。
    集火力、防护力和机动力于一体的坦克是陆战中无可争议的王牌,而苏军的T-34更是其中的明星,苏联人称它为“莫斯科保护神”,甚至连德国人都承认,它是二战中最优秀的坦克。
    二战后,苏军对其进行了改装,主炮换装为一门85毫米线膛炮,炮塔前部装甲加厚到90毫米,火力和防护力都堪称当时的超一流。朝鲜人民军编有一个装甲旅和一个独立装甲团,共有一百五十辆T-34坦克,其中大部分驾驶员都是从苏联回国的朝鲜裔苏联人。
    这批不会讲朝语的坦克兵被称为“苏朝人”,他们都是经过严峻苏德战场考验的老战士。不过连人民军和苏联人都没有想到,这区区一百五十辆坦克竟在朝鲜战争初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战争爆发前,韩国军队曾多次要求美国大老板提供坦克,但美国军事顾问愚蠢地认为:“韩国的地形道路网、特别是桥梁不适合使用坦克”,因而武断地拒绝了韩国人的要求。
    面对这隆隆开来的钢铁怪物,韩国士兵震惊万分,57毫米反坦克炮弹根本不顶事,打在T-34的装甲上就被弹飞,火箭筒更是毫无作用。少数勇敢的韩国士兵组成爆破组,试图炸毁坦克履带,但没有什么效果。一时间,T-34在朝鲜半岛竟像德军坦克在二战初期的西欧战场上一样横冲直撞,成了决定性的力量。
    韩国的青年官兵为阻止可怕的苏制坦克的前进,进行了肉搏攻击。但是,阻挡不住坦克向汉城突进。坦克乘员是不懂朝语的朝鲜人。
    只有东线的南韩军第6师在春川暂时顶住了人民军的进攻,但也仅仅顶了两天。
    韩6师师长金钟五上校在战前已经嗅出了不祥的气氛,他下令所有官兵禁止外出休假,齐装满员进入阵地,提前做好了作战准备。
    春川是一个山城,地形易守难攻,由于地势险峻,这里无法使用坦克。南韩军队利用城市四周山头上的钢筋混凝土工事死战不退,人民军第2师攻击了一天却未能前进。
    人民军第二军团军团长金光侠中将只好调回了正在向南疾进的第7师夹击春川。
    虽然春川终于被攻占,但南韩第6师却趁机逃到了洪川以南的阻击阵地,并掩护了韩8师的撤退。南韩军第6师从此号称“春川的磐石”,被誉为“显赫的六师”。
    应该说金光侠中将召回第7师是个错误,不久后,他因此受到了金 日 成的惩罚。
    李英镐少将指挥的第3师团和李权武少将指挥的第4师团并肩向议政府和汉城方向推进,第3师仅仅一天就突进南韩军队纵深10公里,当日夜里即推进至抱川公路,南韩军第7师迅速南逃。
    吴白龙少将指挥的第5师团(原中国四野第164师)击破南韩第8师的抵抗,一路推进,势不可挡。
    朝鲜人民军攻势如潮,很快演变成破竹之势。
    毫无疑问,在政治素质和军事素质上,北朝鲜人民军占有着绝对优势,其中高级军官更是几乎都在烽火连天的中国抗日战场和解放战争战场上度过了整个青年时代,富有实战经验,绝非南韩军可比。
    但美国人和南韩军却无知地称它为“金 日 成的泥腿子村夫部队”、“乌合之众”,以这样盲目狂妄的心态投入战争,焉有不败之理?
    而南韩军队的人员构成则极为复杂:有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有出身美军志愿兵的,有的则是美军学员兵出身,以上统称为日本派。
    此外还有像白善烨等出身伪满洲国的军官。下级的一般官兵有应征在美军中服过役的,有原来日伪时期的警察。怪不得北朝鲜人骂这支军队是支“朝奸”军队。
    但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居然自称“亚洲之雄”,真让人跌破了眼镜。
    与韩国军队的骄横自大相比,是他们危险地低估了人民军的力量。人民军野战部队共编有10个步兵师、一个坦克旅和一个摩托化团,与南韩军相比兵力虽然不多,却是一支装备现代化、士气高昂的精锐之师。
    人民军的骨干是跟随金 日 成摸爬滚打、征战多年的游击战士和从中国战场归来的官兵。
    如第2师师长崔贤少将、参谋长许波上校,第3师参谋长张平山少将,第6师师长方虎山少将,第7师师长崔仁少将,第16团团长崔仁德上校都出身于中国**党领导的八路军。
    而第5、第6两个主力师就是从中国人民解放军编制中神秘消失的163师和164师。第7师、第10师、第13师也是以从中国军队中回朝的老兵为基础而编成的。
    被美军顾问团称为“亚洲之雄”的南韩军并没有像美军顾问团所预计的那样,“完全有能力击退任何进攻”,倒是在逃跑方面表现出美军顾问团完全没有预料到的能力。
    一些卡车上的韩国高级指挥官坐在士兵们中间,带着雪白的手套,一只手握着佩剑,另一只手擎着树枝做雨伞。
    离奇的现象到处可见:一些韩国士兵在前线骑着军马逃跑,牲口被枪炮声吓得挣脱缰绳或者扬蹄跺脚;韩国士兵用枪逼着老百姓脱下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遮住军服,以便混杂在逃难的人流之中,乘机开小差逃走,军官则站在一边无动于衷。
    开战第一天,人民军攻占了古都开城;
    第二天,攻占了了汉城的门户 ——议政府;
    6月28日下午,人民军第3师、第4师和第105装甲旅已经占领了汉城。后来,第3师和第4师被金 日 成命名为“汉城师”的荣誉称号,装甲旅也改称为“汉城第105装甲旅”。
    至此,人民军已经攻占了汉江以北的广大地区,北朝鲜战史称这一阶段的作战为“汉城战役”。

    16、麦克阿瑟会见李承晚

    伴随着美军顾问团撤退到水原的穆乔大使,尽管自己惊魂未定,但为了美国的利益,不得不壮起胆子乘飞机去拜访韩国总统李承晚。
    倒霉的是,他乘坐的汽车刚刚到达水原的简易机场,正好遭到人民军雅克飞机的猛烈袭击。他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壕沟,但浑身泥土,一条腿受伤,流了血。
    狼狈不堪、衣着褴褛的美国大使在下午2时50分左右终于来到大田,再次为那位胆小如鼠的总统打气。
    穆乔直接来到李总统的办公室,竭力表现得同往常一样信心坚定。李夫人觉得他看上去像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一样。
    由于从国务院得到的唯一指示是“大胆地行动”,因此他见到李承晚的第一句话就是:“总统先生,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大量的美国援助正在途中”。
    李承晚黯淡的脸上微微有了起色。他抬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大使先生,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你知道,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贵国的援助——特别是贵国的军队,希望能尽快到来,否则……”
    见到李承晚将信将疑的神情,穆乔冒着丢官的危险,信口开河地发誓说:美国已决定为南朝鲜全力以赴。美国海空军力量将阻止越过三八线的军事供应。这是南朝鲜和美国的联合努力。有些事由韩国人做更好些,其余事由美国人干会更好些。
    为了进一步给李承晚增加继续抵抗的勇气,穆乔向他泄露了从麦克阿瑟那儿得来的一个秘密消息。
    “您的老朋友,麦克阿瑟将军,明天早上将来水原和您会晤,以决定为在战争中抵抗共产主义分子应当给予什么样的帮助。”
    这一消息对李承晚来说比穆乔所讲的全部鼓舞的话都更来劲。李承晚神情激昂地说:“非常感谢您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就是拼了命,我也非去水原和将军见面不可。”
    两人暗怀鬼胎,相视大笑。

    6月29日,东京。
    黎明时分的羽田机场乌云密集,雨水淅沥,麦克阿瑟将军的助手们决定飞机延迟起飞。
    但麦克阿瑟这家伙像往常一样简短干脆地说:“我们走。”于是,麦克阿瑟的B-34型座机“巴丹”号,迎着满天雨云起飞了。
    “联合国”军总司令、远东美军司令五星上将麦克阿瑟已70高龄,在他48年的从军经历中充满了辉煌和荣耀:西点军校的第一名,38岁时就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最年轻的陆军参谋长,二战中复出横扫太平洋的五星上将。
    但是,在美国军史上,还从未有过像麦克阿瑟那样饱受如此多争议的人。有人认为,充其量,麦克阿瑟是一介武夫和顶尖牛皮大王。这位将军不过是一个骄傲自大、名不副实的空架子,一个蔑视人类的理解力、完全迷失于自我膨胀的烟雾中的传奇。
    另一些人则认为,麦克阿瑟是值得尊重的伟大的战士和爱国者。他非常容易激动,过分敏感,想像力超常。他具有的是一位作家或学者的气质和天赋。
    麦克阿瑟最大的特点就是他的高傲自负,当他的自负心急剧膨胀、自我中心、自我陶醉时,就会走向自己的反面,其原有的判断力和指挥智慧都大打折扣。
    麦克阿瑟已近古稀年龄却仍然十分讲究自己的仪表。他把头发染黑,把头右侧的头发蓄得很长,以便梳到头顶上,盖住渐秃的头顶;照相的时候他尽量摘掉眼镜,戴上帽子。但有些东西是掩盖不住的,他越来越显得紧张暴躁,越来越敏感了。
    尽管外貌的衰老无法抗拒,但麦克阿瑟的身体依然强壮,来看望他的人也常说,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快70岁的人,倒像50左右。
    虽然身体不可避免地日渐衰老,但麦克阿瑟的精神却依然年轻。他不愿放弃他年轻时的梦想:做一名陆军校官,无所畏惧潇洒英明,带领着爱国的勇敢战士冲锋陷阵,要么胜利,要么牺牲。
    当“巴丹”号飞近朝鲜时,机舱里的气氛十分沉闷,高官、记者们个个对总司令的心血来潮感到忧心忡忡,他们知道,这个时候前往炮火连天的朝鲜意味着什么。
    当然,麦克阿瑟不在此列。从上飞机之后他一直在思索,联想到糟糕的朝鲜战局,他感觉赢得战争的希望十分渺茫,一度失去了勇气。在飞机飞到一片阴云上面时,麦克阿瑟抽出那只玉米芯做的旧烟斗,随着烟圈缭绕,他很快恢复平静了。
    突然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坐在后排的美国远东空军参谋长乔治?斯特拉特迈耶中将走去。
    “乔治,你考虑过轰炸三八线以北的目标吗?如果我们不能这样做,北朝鲜人将具有明显的优势——他们有战斗机,而南朝鲜人没有任何能飞上天的东西。你有攻击三八线以北的授权吗?”
    “很抱歉,将军,我没有得到授权。”斯特拉特迈耶中将小心翼翼地说。
    “那么,请立即制订攻击北朝鲜空军基地的计划,你会很快接到正式攻击命令。”麦克阿瑟斩钉截铁地说。旁边的高级助手考特尼?惠特尼将军对他的胆大妄为感到震惊,提醒他说,需要华盛顿的授权。
    麦克阿瑟则满不在乎地回答:“没关系,考特尼,如果有必要,你在我刚才发出的命令中找出一些东西在军事法庭上保护我。”
    麦克阿瑟的专机降落在水原机场,这是位于汉城以南的一个美军机场。在“巴丹”号还没有起飞的时候,水原机场就遭到北朝鲜人民军的攻击,跑道顶端的一架C-54型飞机着火了。
    跑道本来就很短,起火的飞机又使跑道缩短了二十米。更为严重的是,当“巴丹”号向水原机场的跑道下滑的时候,不知从哪儿钻出一架人民军的雅克式飞机,飞机直冲“巴丹”号而来。
    机舱内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只有麦克阿瑟兴奋地说:“看,我们会把它好好收拾一顿的!”靠着斯托里灵巧的规避动作,“巴丹”号安全地降落在水原机场。这时,跑道顶端的那架C-54飞机还冒着浓烟。
    麦克阿瑟穿着一件咔叽衬衫和一件皮夹克,软帽皱着,胸前挂着架望远镜,戴着在这个阴沉的天气中显然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墨镜,走下了他的“巴丹”号。
    迎接他的是美国高级官员丘奇将军、穆乔大使,南朝鲜方面是陆军参谋长蔡秉德,还有韩国总统李承晚。
    李承晚这小子看上去失魂落魄,要不是穆乔的坚持,丘奇将军根本不会让任何一个南朝鲜方面的人到机场来。
    麦克阿瑟还是拥抱了李承晚,并在穆乔的带领下,走进机场边上的一所破烂的校舍,这是美军顾问团现在的所在地。
    将军的随从很快将麦克阿瑟簇拥上了一辆吉普,匆匆向美国军事顾问团丘奇将军的临时司令部驶去。
    15分钟后,麦克阿瑟在司令部中听取了军官们的简要军情汇报,不时地用烟斗指点强调,并提出一个个问题。
    麦克阿瑟问起战局。李承晚绘声绘色地描绘了险恶的局面。当问到蔡秉德时,这位看上去不怎么像军人的胖子参谋长用蹩脚的英语结结巴巴、含糊不清地讲了两句。
    麦克阿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未来的作战计划是什么?”回答是:“我将召集100万人投入战斗。”

    “召集100万人投入战斗”,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信口开河、吹牛皮,美国军官们发出了讪笑声。
    麦克阿瑟顿时心生厌恶,他不耐烦地转向阿尔蒙德少将说道:“我可无此印象。”后来,他直截了当地告诉李承晚:“韩国军队应该有一位新的参谋长。”
    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失宠于美国人的蔡秉德即被李承晚解职,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美军第29团第3营营长哈罗德﹒莫特中校的一名翻译兼向导。一个月后,他在韩国南部晋州西南的一场战斗中被朝鲜人民军击毙。

    17、麦克阿瑟视察前线


    麦克阿瑟听完汇报,不耐烦地敲着膝盖说:“让我们上前线去看看。”
    丘奇将军马上反对,因为距离这里只有二十公里的前沿的战况谁也说不清楚。麦克阿瑟不容反驳,又说了一遍:“判断战局的唯一办法就是去看实战部队。”
    参谋人员找来一辆几乎快散架的老式黑色道奇轿车让麦克阿瑟坐,记者们坐吉普车。这个小小的车队逆着溃逃士兵的洪流往北,来到汉江边。麦克阿瑟向汉城方向看去,他看到的是一座燃烧的城市。他从嘴上取下烟斗,说:“我们上那座山上去看看。”
    所有的人跟着这个七十岁的美国将军往山上爬。
    天空中,回荡着跳弹的尖啸声,到处散发着恶臭,呈现着劫后战场的一片凄凉。所有的道路上挤满了一群群备受折磨、满身尘土的难民。
    这场面足以使麦克阿瑟相信,南朝鲜的防卫潜力已经耗尽。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共 产 党的坦克纵队从汉城沿着少数几条完好的公路直取半岛南端的釜山了。那时,整个朝鲜就是他们的了。
    被击败的、溃散的军队形成一股可怕的逆流。南朝鲜军队完全是在狼狈溃逃……溃不成军……气喘吁吁的军队……被满身尘土、挤来挤去的逃难人群拥塞得不能举步。
    汉城的景象令麦克阿瑟永远难忘:
    “在我眼下,这座小山两旁都是如潮的溃兵,仓皇后撤;身穿黄褐色军装的士兵队伍蜿蜒展开,到处间杂着有明晃晃红十字标记的救护车,车中装满呻吟的伤兵。炮弹在天空中呼啸犹如死亡之神在尖声厉叫。弹痕累累的战场上四处弥漫恶臭,满目荒凉至极。”
    在山上,麦克阿瑟待了一个小时。除了指着汉江上那座被炸的大桥残留的桥身说了句“炸掉它”之外,麦克阿瑟一直没有说话。
    回到水原机场边那所破烂的校舍,麦克阿瑟和李承晚又谈了一个小时。麦克阿瑟向李承晚许诺会提供一切可能的援助。
    之后,“巴丹”号起飞了。当他们飞出北朝鲜飞机的航程之外时,麦克阿瑟的所有随员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在着陆前,麦克阿瑟踌躇满志地对记者说:“给我两个师我就能守住朝鲜。”“我到东京时,将把立即向朝鲜派出几个美国师的建议送给杜鲁门总统,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接受我的建议。”
    “巴丹”号下午10时15分在羽田机场降落了。几分钟后,在舒适的第一大厦寓所中,麦克阿瑟显然对他这次的“战场视察”十分满意,一想到又要指挥一场大战,他浑身都是劲。
    他让总机拨通陆军参谋长劳顿?科林斯的电话,不由分说地告诉他,如果要拯救南朝鲜,他将不得不动用远东司令部的部队。科林斯告诉他,将立刻派遣一个团级战斗群(大约5,000人)到釜山。麦克阿瑟回答说:“这不够!”
    科林斯无可奈何地问:“那你想要多少?”
    麦克阿瑟的回答是要一个团级战斗群保卫釜山,随后还要两个师用于反攻。
    如果不能满足他的要求,“战斗将在10天内结束。请把我的话转告总统。时间紧迫,请速做明确决策。”科林斯说现在华盛顿的时间是凌晨3时,总统正在睡觉。
    麦克阿瑟不由分说:“那就把他叫醒。”
    12小时之后,麦克阿瑟得到命令,将他的4个师中的2个师调入朝鲜。
    这时,一个完整的作战方案已经在麦克阿瑟的脑海里形成,包括建立美军的立足点和策划几个月之后震惊世界的仁川登陆。他要背水一战。
    现在的问题是,美国必须出动地面部队。否则只能“接受在朝鲜乃至整个亚洲大陆的失败”。

    18、史密斯特遣队

    占领汉城后,人民军立即发起了第二次战役,朝鲜史称“水原战役”。
    人民军攻占汉城以后,李承晚的部队溃不成军,它的陆军参谋本部于6月28日晨逃至水原后,匆忙组织汉口一线的防御,等待美国援军的到达。
    人民军最高司令部组织水原战役的企图是,强渡汉江向平泽方向实施主要突击,歼灭水原地域的李承晚军,然后推进到平泽、安城、忠州、宁越一线。
    汉城西南的永登浦是汉江南岸的铁路、公路交汇地,重要的交通枢纽,要攻占水原必须先占领永登浦。
    水原战役于6月30日发起。人民军分别从汉城以南多处同时强行渡过汉江,并紧急修复了被炸毁的汉江大桥中间的单行铁桥,以利坦克部队通过。
    南韩军守在汉江南岸拼命射击,一些从苏联回来的人民军军官则按照苏军强渡江河的战斗条令部署攻击,一批又一批人民军步兵前赴后继,高喊着“金 日 成万岁”倒在了汉江江面,鲜血染红了江水,汉江江面上浮尸一片,仅第4师就阵亡两千人,伤亡极其惨重,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直到第三天,人民军才冲上了汉江南岸,南韩军向南退去。
    南朝鲜军纷纷弃地南逃,人民军于7月4日在大量歼灭其有生力量之后解放水原。
    7月5日,人民军占领水原,随即马不停蹄地向乌山扑来。

    再说美国人。当获得杜鲁门授权“使用其所属地面部队的全权”后,麦克阿瑟立即展开了行动,他嫌用军舰运兵太慢,遂决定动用空军运送兵力。在接受了麦克阿瑟的指示后,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旋即向美24师师长威廉﹒迪安少将下达了命令:
    (一)由两个步兵连,配属两个4﹒2英寸迫击炮排和一个75毫米无后座力炮排组成特遣阻滞分队,由一名营长指挥,立即空运到釜山,向丘奇将军报到;
    (二)师司令部和一个步兵营立即空运到釜山;
    (三)该师其余人员依靠海上运输航渡;
    (四)尽快建立可以进行攻势的作战基地;
    (五)特遣队的任务是:在南朝鲜着陆后,立即开始前进,与从汉城向水原南进的北朝鲜部队接触,并阻止其前进;
    (六)迪安少将到达朝鲜后,将被任命为美国驻朝鲜陆军部队指挥官。
    6月30日晚上10点多,在日本九州岛熊本附近的伍德军营里,毕业于西点军校、曾参加过二战中太平洋瓜岛战役的查尔斯﹒布拉德﹒史密斯中校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的上司,美国第8集团军第24师21团团长理查德﹒W﹒斯蒂芬斯上校告诉他:“情况不妙。内幕已经揭开,马上穿上衣服,到指挥所报到。”
    当史密斯与妻子吻别的时候,窗外风雨交加,一片漆黑。史密斯对心爱的妻子说:“上帝也在为我们的爱情哭泣。”
    在团指挥部接受了命令后,史密斯马上以他的第1营为主力组建了一支特遣队,这就是朝鲜战争中著名的“史密斯特遣队”,也是美国人到达南朝鲜的第一批援军。
    特遣队随即赶到板付空军基地听美24师师长威廉﹒迪安少将面授机宜,身高一米八有余、留着硬硬的板刷头的迪安少将自负地说:
    “你到达釜山后,就前往大田,我们要把北朝鲜人阻挡在釜山以北尽可能远的地方。你跟丘奇将军联系。……我相信,北朝鲜的军队将不堪一击,祝你好运,中校,上帝保佑你和你的战士。”
    “史密斯特遣队”原来准备在水原机场登陆,但水原地区附近气候恶劣,只好改在釜山机场降落。
    7月1日上午11时,“史密斯特遣队”的406名官兵从日本抵达朝鲜南端的釜山港 ——美国人就这样一步步地滑入了崇山峻岭、漫天风雪的朝鲜半岛。
    第二天,史密斯和他的士兵们乘火车来到了大田。史密斯找到了丘奇将军的指挥部。丘奇指点着地图对史密斯说:
    “我们在这里有一场小小的战斗。我们需要一些见到坦克不逃跑的人到这里去。我们要派你去支援韩国军队,鼓舞他们的士气。”
    7月4日,史密斯特遣队抵达平泽,并在那里同来支援他们的第52野战炮兵营的134人会合。
    美国的第一批援军——史密斯特遣队是从日本乘坐运输机飞抵朝鲜的。这支特遣队以他们的指挥官史密斯中校命名,该队的406人均来自美军第24步兵师21团l营。
    每人携有120发的步枪子弹和两天的口粮。装备了一些75毫米口径的无后座力炮、2门105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和一些60毫米口径的火箭筒(这种装备已被证明对付不了苏制T-34坦克)。
    战前,美国大兵们表现出了无知的狂傲,他们七嘴八舌:
    “我们一到那里,朝鲜人就会被吓跑!”
    “我们几天就打完仗回到伍德兵营,就像警察执行任务一样。”
    史密斯也发表了演说:“……金 日 成那些乌合之众的农民一见到我们美国人就会逃得连影子都看不到,我们一到就会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美国的第一批援军——史密斯特遣队是从日本乘坐运输机飞抵朝鲜的。这支特遣队以他们的指挥官史密斯中校命名,该队的406人均来自美军第24步兵师21团l营。
    每人携有120发的步枪子弹和两天的口粮。装备了一些75毫米口径的无后座力炮、2门105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和一些60毫米口径的火箭筒(这种装备已被证明对付不了苏制T-34坦克)。
    7月5日黎明,“史密斯特遣队”到达乌山以北约9公里处的一个地方,开始掘壕布雷。
    史密斯和他的连排军官们在地图上研究了一番后,在公路西边的小山丘上部署了B连一个排,在东面山上放了B连两个排和一个炮兵排,封锁了公路;
    C连两个排和剩下的无后座力炮摆在最东面的小山上,对付右翼可能从铁路线上进攻的人民军,C连最后一个排放到了后面,以防人民军从东边进攻;其余的几门榴弹炮则摆在了最后面的支援阵地。
    摆好了阵形,史密斯中校放心了,就是他西点军校的校长麦克阿瑟亲自前来也摆不出更好的阵形了!金 日 成那些乌合之众的土包子还敢来送死吗?
    19、史密斯乌山惨败(1)

    人民军在向平泽推进中,于7月5日在乌山界线(汉城以南约50公里)同美军史密斯特遣队交火,这是人民军和美军的首次交锋。
    在清晨7时,人民军的坦克纵队向史密斯特遣队发动进攻。史密斯立即命令炮兵开炮,美军的迫击炮、无后坐力炮、榴弹炮、火箭弹一齐猛烈开火轰击,但北朝鲜坦克好像不在乎一样,仍然在步步逼近。美军士兵目瞪口呆,美国武器竟然会没有作用!
    只有榴弹炮发射的反坦克炮弹打坏了一辆人民军坦克,被打坏的坦克中跳出三名人民军士兵,他们端着苏制转盘机枪猛烈扫射,由于距离很近,美军阵地上的一个机枪副射手当场中弹身亡。
    美军的炮弹盖了过来,三名人民军士兵也随后阵亡。
    这是二战后美国人第一次和亚洲人打仗。在一番短暂的交火后,史密斯特遣队约有三十人阵亡。
    人民军的坦克并没有恋战,它们没有停下来进攻美军步兵,而是互相掩护着高速驶过了美军的阵地,沿着公路继续轰轰隆隆地向乌山冲去。
    当人民军的最后一辆坦克的影子在南边渐渐消失之后,美军阵地上随即是一片难堪的死寂,惊恐不安的情绪在阵地上蔓延开来:原来,这就是长官们所说的“金 日 成那些乌合之众的土包子”?有些年轻的美军士兵开始悄悄地逃跑了。
    将近中午的时候,朝鲜人民军的步兵出现了。这正是朱无忌所在的部队。
    三班是连里的尖刀班,朱无忌跟在班长的身后,前边突然出现一一辆吉普车向他们这边疾驶而来,大家迅速隐蔽在河滩上。
    拳头大的鹅卵石硌得身上生疼,朱无忌呲呲牙从肚子下掏出一块石头轻轻的放在身边,来不及抱怨,班长就下达了命令:“朱无忌,你枪法好,打驾驶员!”
    “是!”朱无忌轻声答应一声,拉开枪栓,子弹上膛,举枪瞄准了驶来的汽车,枪口随着汽车轻微地摆动着,路不平,汽车上下乱蹦,驾驶员的脑袋在准星里时隐时现,车离他还有三十米左右时。
    敌人的脑袋刚刚出现在准星中,‘啪’朱无忌果断击发,开车的敌人头歪了一下,趴在了方向盘上,车上的另一个敌人刚要跳车,被班长的点射击毙了。
    失去控制的汽车,歪歪斜斜的向他们冲过来,朱无忌对着发动机盖连开几枪,发动机哼哧了几声停止了转动,车歪歪斜斜地停在了他们眼前。
    “缴枪不杀!”战士们也不管敌人听懂听不懂,习惯性的大喊着,把车围了起来,可车上的人根本不搭理他们,“还挺牛气!”班长伸手把副驾驶上的敌人拽了下来,就着车灯一看,早死透了!
    朱无忌凑过去摘下敌人的钢盔,一头黄发,“这是美国兵!”另一个战士连忙掀起另一个敌人的尸体,同样也是黄毛,没有闭上的眼睛泛着蓝光。
    “连长,咱们打的不是伪军吗,怎么变成了美国兵?”朱无忌问跟上来查看情况的连长。
    “我也不清楚,可能情况有变!”连长皱了下眉说道,“不管是美国佬还是丑国佬,给我冲!”!”
    “是!”“是!”???领受了任务的各排迅速展开,向前攻击。这时工事里的敌人立刻集中了所有的火器疯狂的射击,封锁他们的前进道路。
    弹雨中进攻的战士立刻被压在了地上,几个人被子弹击中,歪躺在路上。
    朱无忌在敌人枪响的刹那扑到一道土坎下,子弹从头顶嗖嗖的飞过,‘哒哒???’我军负责掩护的机枪开始吼叫,压制吸引敌人的火力。
    他微微的抬起头,向前看去,阵地上敌人乱作一团,四散隐蔽,两个穿着皮夹克的敌人快速逃。
    朱无忌举枪向跑在前边的敌人开了一枪,敌人跌倒在地。另一个敌人像受惊的兔子似的跑得更快了。朱无忌又开了一枪,那个敌人大腿被击中应声倒地,惨叫着滚到一边。
    这时,敌人的弹雨马上倾泻过来,朱无忌一缩头帽子被子弹打飞啦,他赶紧侧滚翻,转移了位置。
    “滴滴滴???”小喇叭发出了一串长音,投出一排手榴弹后,战士们发起了冲锋,手榴弹炸起的尘土混杂着硝烟,遮住了敌人的视线。
    “冲啊!”战士们一跃而起,呐喊着冲向敌人的阵地,朱无忌也起身杀向敌群。敌人的火力骤然加强,冲在最前边一班的几个战士立刻中弹,摔在地上。
    朱无忌知道这时必须一个劲儿的往前冲,只有和敌人混战在一起,才能冲出火网,发挥近战的优势。
    他猛的加速,脚下还没干的胶鞋踩在地上‘吧嗒吧嗒’的直响,一班战士付出的牺牲为他们赢得了时间,几秒钟之后,朱无忌跳进了敌人战壕,引起了混乱,他用刺刀当先捅倒了一个离他最近的敌人,扑向敌人还在射击的机枪。
    敌人马上发现了朱无忌的企图,两个美国士兵,立刻停止射击,一前一后对他夹击,狭窄的战壕里敌人怕误伤自己人不敢开枪,可朱无忌没有这个顾及,“啪”的开了一枪,当面的敌人捂住肚子蹲了下去。
    朱无忌然后立即转身,架住了后边敌人的枪。美国兵人高马大,比朱无忌高出有半个头,壮得像头牛,他狠力压住朱无忌的枪,想把他按倒在地上。
    朱无忌不想与他比力气,突然左手稍一撤力,正死力压制他美国兵没料到,枪一下被引到一边,身体失去平衡扑到战壕上,把身体的右侧暴露了出来,朱无忌毫不客气的用枪托狠狠地给了他肋下一家伙,那个美国兵满嘴冒着血沫蹬着腿瘫倒在地。
    朱无忌不管三七二十一,冒着弹雨向前猛冲,几颗流弹在棉袄上串了几个窟窿也没有觉察,他刚跳进战壕,就看到战友崔林被一个美国兵压在身下,那个敌人用枪卡住他的脖子,崔林拼命的挣扎着。
    朱无忌见情况危急,顺手抄起边上修战壕用的十字镐劈向美国兵的后心,尖利的镐尖一下刺穿了他的身体,朱无忌使劲往后一带,把敌人从崔林身上拖了下来。(未完待续)

    20、史密斯乌山惨败(2)

    朱无忌救了崔林,拎着镐跳出战壕,扑向一个和班长扭打在一起的敌人,两个人在地上翻来滚去,朱无忌瞄了几次,怕误伤班长,没有得手,一个美国兵从装甲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朱无忌,持枪就向他捅过来。
    朱无忌抡圆了十字镐向外磕枪,‘咔嚓’一声,敌人的枪被砸成了两截,他手里的镐也被震得脱手飞到了一边。
    美军对刺杀训练并不重视,但是为了在短兵相接的肉搏战中不吃亏,还配发了一支手枪。朱无忌一看那个美国兵扔掉了半截步枪,去摸腰间的手枪,就猛的扑了上去,把美军摔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抓住美国兵持枪的右手,按在地上,不给他开枪的机会。
    这样,朱无忌就和这个美军厮打着。朱无忌运气内力,用力捏敌人的右手腕,只听咔嚓一声,敌人的右手腕骨折,手枪掉在了地上。朱无忌趁机抓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敌人的脸上,美国兵顿时满脸开花,脑浆迸裂。
    朱无忌回头一看班长,正被那个美军压在地上。那个美国兵见班长反抗越来越弱,从容的抽出了手枪。
    正在枪口紧顶着班长胸膛要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时刻。美国兵突然看到一道寒光冲着他的脸上射过来,美国兵吃惊地张大嘴想喊叫,锋利的八寸长的镐尖从他的嘴里撞了进去,穿过坚硬的颅骨,从后脑勺露了出来。
    朱无忌把班长从鬼门关里救回来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美国兵冲了过来。朱无忌向敌人开枪,‘嗒’的一声轻响,枪卡壳了。那个高大的美国兵冲了过来挺枪就刺。
    朱无忌扔掉手枪,略一闪身,刺刀从他腋下穿过,把棉衣剐出一道大口子。朱无忌反手抓住敌人的枪,右手的工兵锹卯足了劲狠劈了下去,将敌人的钢盔砍成了两半,削掉了他的半边脸,露出了满嘴的牙齿。
    敌人惨叫着撒了枪,双手捂住了脸,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的淌到地上。
    朱无忌单手抡起枪,砸在敌人的头上,那个敌人惨叫一声丧了命。干掉眼前的敌人他马上顺过枪,迎上又一个敌人,三招两式又把冲到眼前的敌人放倒。……
    史密斯特遣队的洛兰﹒钱伯斯上士是一个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老兵,曾获得过5枚紫心勋章。当双方陷入激战,钱伯斯打电话请求60毫米口径迫击炮的支援时,对方回答道:
    “它们打不了那么远。”
    “那么,81毫米口径迫击炮怎么样?”钱伯斯吼道。
    “81毫米口径的还没有配给我们。”
    “真见鬼!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放4﹒2英寸口径的迫击炮吧!”
    “4﹒2英寸迫击炮目前无法使用。”
    “那么能不能用炮兵支援?”
    “炮兵联系不上。”
    “空军呢?”
    “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真该死。呼叫海军!”
    “海军到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钱伯斯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说:“那么给我送一架照相机来吧,我想拍一张这里的照片。”
    几分钟后,一发迫击炮的弹片击中了他 ——这使他得到了第6枚紫心勋章。
    在经过约两个小时的激战后,下午13时,北朝鲜人民军的包围圈开始合拢。
    下午2点半,史密斯的环形防线建起来了,但部队已有1/4的人受伤或战死,弹药也所剩无几。他的特遣队被人民军包围,只在左边还有一条逃生之路。
    没有空中支援,甚至没有一架联络机引导他们冲向安全地带,因为浓厚的乌云布满了天空。
    史密斯也无法架设电线与炮兵联络,因为公路仍处在密集火力控制之下。万般无奈之下,史密斯下令撤退。
    听到这个命令,美国大兵们就像“长耳大野兔似的”一溜烟地逃命去了,不仅抛下伤兵,甚至连枪支、钢盔都丢的满地都是。
    残存的士兵们一窝蜂似的跑下了山 ——每个人都不想送死,有组织的撤退已经不可能,人人都拼命向南逃跑。
    人民军的马克沁重机枪猛扫着溃退的美军士兵,美国大兵们像被长柄镰刀割倒的稻子一样纷纷倒下。
    最恶劣的是史密斯特遣队的一些军官们对伤员们的求救不屑一顾。有一个中尉碰到了六名躺在地上的士兵,其中一个叫道:“中尉,救救我们吧!”这位中尉塞给了他一个手榴弹,然后转身就走。
    “史密斯特遣队”在乌山与朝鲜人民军第4师团遭遇后,损失惨重,仅余250人撤回。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有一些被打散的史密斯特遣队的士兵分别在平泽、天安、大田等地辗转进入美军的战斗部队。
    有的士兵甚至步行到黄海或日本海海岸,然后乘小船回到釜山。这些士兵衣衫褴褛,神情惊惶。
    史密斯特遣队的撤退变成了溃退、逃跑,杜鲁门和麦克阿瑟亲自组建的拳头部队丢尽了丑。
    美军官兵们蹚着稻田的泥水向南飞奔逃命,同伴的死尸丢了,伤员丢了,最后连逃起来太碍事的大皮鞋都丢了。
    人民军甚至都没有追击,只用机枪火力追杀了大批特遣队员,整个特遣队死亡率达百分之三十五。
    北朝鲜战史自豪地宣称:
    “7月5日,我军尖兵在乌山以北同美第24师的先遣队遭遇。
    第一次与美军地面部队遭遇的我人民军官兵,内心燃烧着对美帝国主义侵略者愤怒和憎恶的火焰。
    尖兵不待主力到达,立即转入突击战。坦克部队在行进间即以纵队突入敌人阵地,一举摧毁敌人的防御阵地,压制并消灭了敌人的炮兵阵地。
    ……这样,我军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战斗中,几乎全歼美军步兵和炮兵各一个营,使其陷入了瘫痪状态。”
    在美军遭到朝鲜人民军当头一棒的打击后,现在,麦克阿瑟再也不提“给我两个美军师,我就能守住朝鲜”了,他向美国总统惊呼:
    “北朝鲜共军可以和上次大战中的任何最优秀的军队相媲美。朝鲜战局很严重,北朝鲜军队装备的装甲车辆性能良好,具有类似过去德军那样的能力。”
    “步兵的素质也是第一流的。北朝鲜军队今后可能进一步采取苏联式的领导方式、技术和中国式的战法相混合的那种战略和战术。不能认为北朝鲜军队是非正规部队而过低估计他们。”
    “除了已经要求的兵力外,我进一步强烈要求紧急增援由四个师组成的一支部队。情况正在发展成为大规模作战。”
    麦克阿瑟原以为只要美国地面部队出现在朝鲜战场,人民军就会失魂落魄,战局就会以美国的胜利而告终。
    这支美军第24师先遣支队的指挥官史密斯中校也曾扬言说:“朝鲜人民军一见到我们,就会狼狈逃窜。”但真正“狼狈逃窜”的是缺乏准备、仓促应战的美军。
    美军在撤退时,只带走了轻伤员,至于重伤员,给他们盖上星条旗就不管了。关于史密斯支队的600名士兵中有150名战死,72名被俘。

    21、突袭美军指挥部(1)
    7月5日乌山被朝鲜人民军占领后,美第24师师长威廉﹒迪安少将开始在乌山以南的平泽和安城一线布下防线,以挡住急速推进的人民军。
    美24师是在7月1日来到南朝鲜的。二战时,美24师曾由新几内亚转战到莱特湾、吕宋岛,因在莱特登陆时英勇作战而闻名。战后,该师进驻日本九州山口县。
    朝鲜人民军推进到平泽和安城一线,虽然兵力占优势,但敌人占据了有利地形,并且修筑了工事,以逸待劳。
    这时,朱无忌已经被提拔为副排长兼任一班班长。他们连的任务是攻占320高地。美军的临时指挥所就设置在上面。连长把命令朱无忌带领一排在黑夜偷袭这个高地。
    朱无忌带着部队悄悄地接近了山脚,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发电机的轰鸣声在回荡。
    朱无忌借着高地上的灯光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高地上修建了完备的防御体系,战壕纵横,四处设置了碉堡,如果发动强攻,一定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他果断决定,自己带一班先上,摸进敌人的指挥所,来个中心开花,然后二班,三班趁乱发起攻击,夺占高地。
    “大家上了阵地不要慌,也不要讲话,跟着我的脚印走,脚步要轻,不要惊动敌人!”朱无忌小声的叮嘱着班里的战士。
    “张彪,王鹏飞,你俩和我担任在前边执行突击任务;副班长,你带着王张振山和王连富掩护我们行动,大家都要小心,子弹不长眼睛!”朱无忌见战士们点头明白了,分配了各自的任务。
    朱无忌带领三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了敌人的前沿阵地,跳进了交通壕,顺着战壕向前摸,一个沙袋堆砌的掩体后,一个哨兵叼着烟来回的抱着枪走动着。
    朱无忌挥了下手,让战士们隐蔽好,他背好枪,拔出刺刀弓着腰悄悄地摸到哨兵的身后,突然爆起,捂住敌人哨兵的嘴,不等他挣扎,手里的刺刀在敌人的脖子上一抹,切断了他咽喉,血喷泉似的洒满战壕。
    朱无忌随手把敌人的尸体靠在掩体上,捡起掉在地上还未熄灭的香烟抽了两口,扔到血泊中,把刺刀上的血在尸体上蹭了两下,跳上战壕挥挥手,让战士们跟上,走向阵地深处。
    王鹏飞走过被班长干掉的哨兵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敌人的脖子几乎被朱无忌切断了,脑袋耷拉在一边,流出的血已经冻结在一起,失去神采的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的样子。
    王鹏飞觉得那双蓝眼睛好像在盯着自己,吓得打了个激灵,赶紧扭过头去,腹中一阵翻江倒海,他费了老大劲才压了下去,这让他头一次体会到了战场上的残酷。
    敌人的指挥所设立在一排木板房里,可能是过去铁路员工的宿舍,被他们强占改成了指挥所,看不到里边的状况。
    但朱无忌已然可以隔着板墙听到屋里敌人走动的脚步声和电台发报的‘滴答’声,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
    正当他准备冲上去破门而入的时候,突然寂静的营地里传来‘呜哩哇啦’地美军士兵的吼叫声,接着是一声清脆的枪声,原来是跟着后边由副班长邱志敏带领的掩护组在翻越战壕时,张振山没看清从上边滑了下去,掉在了一个正在睡觉的美国兵身上,敌人被砸的乱叫,
    张振山情急之下抬手开了一枪,将敌人击毙。
    但是枪声和叫喊声已经惊动了敌人,指挥所里的灯瞬间熄灭,几个敌人边开枪边向外冲,骤然间阵地上枪声连天,他们突袭的企图暴露了。

    “giveupyourarmsandlive!”(缴枪不杀)朱无忌当机立断,高声喊着迎着敌人冲了上去,手里的冲锋枪不断的喷吐着火舌,将逃出屋外的敌人打倒。
    “雷打磨石(缴枪不杀)!”、“梭二弯斗(优待俘虏)!”跟在朱无忌身后的张彪和王鹏飞疾步跑上了320高地山顶,喊着半生不熟的简化英语,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美军指挥所。
    “这两个生瓜蛋子,幸亏自己手慢了一点,否则就把他们俩一块烩了!”朱无忌暗骂一句,把手里还在冒烟的手榴弹扔到几个逃跑美军的身前。
    “damnyou!”(该死的东西)跑在前面的美军士兵只来得及无奈地骂了一句,就眼看着落在脚下的铁疙瘩把自己炸上了天。
    “老邱,掩护射击!”朱无忌对爬上山顶的邱志敏喊道,随后吹响了小喇叭,指挥二班、三班向山顶冲击。
    “是!”邱志敏立刻扑到掩体里,打开枪架对着还在负隅顽抗的敌人射击,看来他真是好长时间没有摸枪了,机枪打得毫无章法,几乎都是长点射,对着一个地方‘突突’个没完。
    张振山和王连富两个人更不堪,在弹雨纷飞的战场上有点眼晕,端着枪伸着脖子四处张望,不知道该往哪打。
    “打啊,让你们俩看风景来了!”朱无忌上去一脚把王连富踹了个马趴吼道,张振山到机灵,见班长发火了,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卧倒在地,撅着屁股弓着腰‘噼里啪啦’的放起枪来。
    “嗨,还得练啊,这么个打法,多少人也不够填啊!”朱无忌叹口气,对着一班进攻路线上的敌人频频点射,消灭还在顽抗的火力点,掩护山下一窝蜂似的冲锋的二班,三班,一支冲锋枪楞让他打出了机枪的感觉???
    这时,插入敌人阵地的人民军各部都打响了,无数照明弹腾空而起,大地被照得一片惨白,枪炮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成一片,天空映得血红。
    高地上受到两面夹击的敌人惊慌失措,抱头鼠窜,顺着山坡逃了下去,沿着山脚下的铁路向车站跑去。
    这边刚消停,指挥所里突然传出两声枪响,朱无忌一激灵,想起那两个活宝冲进去,半天没见出来,他返身冲到门口,向里偷偷观瞧,两个人还好好的在里边站着。
    “怎么回事?”朱无忌端枪走进去问道,屋里的两个人像受到惊吓的小鹿,几乎同时调转枪口,对准了他,把朱无忌吓了一跳,闪身躲开对着他的枪口。。
    “班???班长,我打死一个!”王鹏飞见是班长,移开枪口颤声说道,他脸上带着莫名的兴奋,眼睛里却夹杂着恐惧。
    “哦,干的不错!”朱无忌上前踢开躺在地上美军手里的枪,用脚尖把他翻了个身,脑门上被穿了个洞,人已经断气了。
    原来两人冲了进去后,指挥部里一片混乱,两个人只顾喊缴枪不杀了,忘了自己手中还有枪呢,敌人摸黑儿都从窗户跑了,只剩下这个身材比较‘大’的军官考虑到自己翻窗的后果,只好留在屋里。
    两个菜鸟光顾着高兴了,也没搜索残敌,就开始翻找收集敌人的武器文件,冷不丁这个敌人持枪窜出来,两人慌乱间开了枪,枪法如神的张彪打飞了,却让王鹏飞这个头一次放枪的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将敌人击毙了。
    “真***够乱的!”朱无忌一阵头疼,心里也是暗自庆幸,他们没让敌人给打死了。
    “一班长,你带人守住山头;二班长,你带人搜索残敌;三班跟我追击敌人!”朱无忌看一排都上来了,除了几个挂彩的,还没人丢了小命,心中暗念‘阿弥陀佛’,老天爷真够照顾的,回头得给他老人家上柱香。
    22、突袭美军指挥部(2)
    朱无忌带着人顺着交通壕向山脚追下去,他边跑边接着炮火的闪光观察四周,发现一个铁路岔口有敌人打枪,“老邱,你用机枪掩护,吸引敌人火力,我带人从侧翼迂回过去!”朱无忌说道。
    邱志敏点点头,把机枪架在铁轨上,向道岔处的敌人射击,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老邱找到了过去当机枪手的感觉,手指头灵活多了。
    ‘哒哒哒··哒哒···’长短结合,机枪响的有了谱,与对面的敌人对射起来,子弹打在钢轨上发出悠长的‘嗡嗡’声,传出老远。朱无忌带着两人利用铁路路基的掩护匍匐过去,身子让压道的卵石硌得生疼。
    突然,从他们右侧三十多米外的房子里冲出来几个美军向他们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在他们周围,王连富的帽子被打飞了,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刮出一道沟,血一下子流了下来。
    “班长,我负伤啦!”王连富个子挺大,胆子不大,趴在地上‘哇哇’乱叫,不敢再动。
    张振山还是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抢救过伤员,立刻把他拖到一截停在前边的车皮后,掏出急救包给他包扎。后边的人也被密集的弹雨挡住,压制在路基下,冲不上来。
    朱无忌看看形势,只有先消灭这股敌人,才能解除封锁,他掏出一颗手榴弹,猛的甩了过去,趁着爆炸的硝烟纵身跃起,冲上站台打出了一梭子子弹。
    敌人的火力突然沉默了,事后打扫战场,他才知道,这梭子子弹干掉五个敌人。剩下的敌人见状不好,掉头往回跑。
    朱无忌在后边打边追,追出去一百多米,敌人散开又钻进了附近的几间屋子躲了起来。
    朱无忌回身一看,一个自己人都没跟上来,他要独自面对这伙敌人。
    朱无忌冒着腰借着站台上堆积物的掩护,小心的向房屋靠近,突然,墙上掉下来两块砖,敌人在墙壁上抠了个窟窿,把枪伸出来,向他射击。
    朱无忌立刻举枪还击,一个长点射打得枪眼周围砖屑乱飞,顺着枪眼钻进去的子弹将这个躲避不及的敌人击毙,他又往里塞进了颗手榴弹,踹开门冲了进去,逃进屋里的两个敌人全被炸死了。
    朱无忌占领这栋房屋,可想出去的时候,门却被赶来的敌人封死了,他刚把窗户推开,子弹披雨似的扫了进来,朱无忌赶紧躲在窗台下,抬枪向外盲射,阻止敌人靠近。
    “不能让敌人堵在这里,否则一颗手雷就能把自己炸上天!”正当朱无忌想法突围的时候,侧墙上突然被敌人开了个洞,他赶紧把冲锋枪塞了进去,扣动了扳机,几声惨叫后,没了动静。
    朱无忌将洞口扒开往大里扩了扩,他从这里钻了过去,反手又扔进颗手榴弹,将破门而入的敌人炸了出去。
    敌人往屋里扔了一通手雷,猛烈扫射了一通后,突进屋里,却发现里边除了两具被他们乱枪打的血肉模糊的尸体外,那个人民军不见了。
    正当他们郁闷的时候,屋外又响起枪声,留在外边的几个美军士兵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弹雨全部撂倒,那个刚才找不到的朝鲜兵又出现在屋外,把他们堵在了屋里···
    朱无忌捉迷藏似的一出一进,十多个敌人死在他手上,真是‘罪孽深重’啊!
    当他再次出现在铁路上时,四连已经分成几路冲进车站,耳边的枪炮声震耳欲聋,橘红的弹道编织着一张张火网,守在这里的敌人已经顶不住了,他们派出工兵,准备将停在铁轨上装满物资的车皮炸掉。
    朱无忌迅速冲过去,打出一个长长的点射,将两个正安放炸药的美军工兵打死,不等他转移,一队七八个美国兵向他扑过来,他再次扣动扳机时,只听到声撞针的空击声,子弹打完了。
    朱无忌迅速一个翻滚躲过敌人射来的弹雨,藏在一根电线杆后,摸摸弹药包,里边只剩下一个弹匣了,他换上这个弹匣,盯着向自己快速靠近的敌人,自己必须靠着这一梭子子弹阻止敌人炸毁车皮。
    一个美军士兵在机枪的掩护下,匍匐到工兵安置的炸药边,推开尸体,颤颤巍巍地接上引信,嘴里叨念着‘上帝保佑’擦把头上的冷汗,拉着起爆线往回退。
    突然感到脑袋上的钢盔震了一下,一颗子弹透过钢盔穿过太阳穴,‘当啷’一声无力的掉在铁轨上,美国兵瞥了一眼那颗还在跳动的弹头,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喃喃的说道:“上帝今天没在家!”颓然地倒在地上。
    此时的朱无忌像一个幽灵般游走在车厢之间,只要有人靠近,不知道从哪飞出的子弹就会要了他的小命。
    一心想炸掉车厢的敌人也红了眼,对着朱无忌闪现的身影疯狂地射击,那列车厢里存放着足够装备一个团的武器弹药和给养,如果落到朝鲜兵手里,转眼就成了对抗他们的利器···
    朱无忌凭着这一梭子子弹与敌人缠斗了二十多分钟,击毙了五六个美国工兵,破坏了起爆装置,他也被敌人逼进一间狭小的扳道房,当敌人冲到离他不到十米的时候,朱无忌射出了枪里的所有子弹。
    “没想到老子会死在这么个破地方,如果死在平壤,好赖能看看朝鲜的首都,遗憾啊!”他感慨着丢到手里的枪,拔出刺刀,藏在门边,准备最后一搏。
    正当朱无忌准备杀身成仁的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枪声,接着就是夹杂着各种口音的“雷打磨石!”、“梭二弯斗”。
    他把门拉开一道缝往外一看,好么!美军都逃了,一群同伙枪口对着门口,瞪着眼在大呼小叫,他们把自己当成了负隅顽抗的鬼子啦!
    “都别***开枪,我是朱无忌!”朱无忌这会儿不敢贸然出去,死在自己人手里更冤枉,这都没处说理去,他藏在门后大声喊道。
    “班长,你怎么把我们丢下,跑这来了?”门被猛然拉开,王连富冲了进来。
    “你们怎么刚来啊,我***差点让敌人给轰喽!”朱无忌一看门外三班的兵都在那站着呢,没好气地喊道。
    “班长,你转眼就不见了,我们找不到你,正好碰到了连长,就跟着他一起···”王连富看朱无忌脸色不善,低眉顺眼地说。
    “你们跟连长在一起,连长在哪呢?”朱无忌听他们跟连长在一起,边问边向外张望。
    “别瞅了,我在这呢!”连长看到朱无忌鬼鬼祟祟的样子,从后边走过来。
    “连长啊,我又犯错误了,我思想没改造好,又犯了自由主义,丢下部队,放弃指挥,耍个人英雄主义,你处分我吧!”朱无忌一见连长,立即主动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立正敬礼承认错误,把刚摘掉的‘帽子’又自己扣到脑袋上。
    “你这回倒机灵,打死了多少个敌人?”连长笑着杵了他一拳问道。
    “这边打死了五六个,屋里有七八个,车厢那边有三四个···”朱无忌掰着手指头算起来,可当时黑了咕咚的,他也弄不太清打死了多少,“连长,我算不清了,总归不会少于二十个!”朱无忌估了个大概数说。
    “你小子这一路折腾,单枪匹马毙敌三十二人,伤者无算,不但冲垮了敌人的防线,还保住了这批物资,就算将功折罪了,不再追究你失职的责任了!”连长憋着笑,拍拍装满物资的车厢说道。
    “谢谢连长,谢谢···”朱无忌忙不迭地感谢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排除了自己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其他人的战果乏善可陈,自己领导下的第一仗打的窝囊。

    23、大田战役(1)

    在击溃史密斯特遣队后,朝鲜人民军迅速占领了乌山,并乘胜解放了平泽、安城、仁川和原州、忠州和东海岸的三陟等地,美军和南韩军望风而逃。
    为了止住美、韩军节节溃败的颓势,挡住北朝鲜人民军的推进,南韩军前线司令官甚至下达了“只要看见南朝鲜的散兵游勇,如果不立即上前线,就格杀勿论”的命令,但美军和南韩军的防线还是接二连三地崩溃了。
    7月7日,愤怒的迪安少将将第34团团长杰伊﹒B﹒纳乌勒斯上校撤职,由罗伯特﹒K﹒马丁上校接任。
    水原战役虽然胜利了,但 并不十分乐观,他深知对于他来说,时间就意味着生死!他必须要赶在美国人已经生锈的战争机器重新运转之前拿下釜山,否则的话,战争的前景难以预料。
    为此, 撤换了一批前进缓慢的高级将领:第7师师长被撤职,第7师还被更名为第12师,又重新组建了一个新7师,这种惩罚对于任何一支部队都是罕见的耻辱。
    7月10日,原第二军团军团长金光侠中将被降级为军参谋长,金武亭接任军团长。这个金武亭就是与彭德怀两人一起打出了红军第一发山炮炮弹的武亭,日本人说他是经过中共长征的三十名朝鲜人中仅存的一人。
     亲临前线,将他的指挥部前移到了汉城。
    朝鲜人民军发起了了大田战役。7月7日发起,于20日结束。
    这时,侵朝美军陆续到达朝鲜参战。直接指挥侵朝美军的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尔顿?沃克于7月13日在大丘设立司令部。
    所属美军步兵24师最先到达,除其21步兵团的一部在乌山被歼外,主力进至大田地区。
    7月2日,刚刚接任师长的威廉?迪安少将也到达大田指挥。该师原任师长约翰?霍奇,因对李承晚军从建军到训练都较熟悉,改派他专事整顿伪军事宜。
    美步兵25师于7月10日运抵釜山登陆。美骑兵第l师(装甲坦克师)于7月18日在浦项登陆。
    李承晚的残部也都交由美军统一指挥。在这一时期,美军企图利用大田以北的锦江和小白山脉的有利地形,构筑坚固的防御阵地,以阻止人民军的进攻,掩护美军展开和整顿李承晚军。
    美国第8集团军,是个有战斗力的老军。始建于1944年6月,组成后立即开赴新几内亚,执行逐岛进攻的作战。
    它曾跨越一个又一个的岛屿攻歼美军,进行过多次的水陆两栖攻击作战。人们称之为“水路两栖的第8集团军”。
    沃尔顿?沃克中将于1948年9月3日接任该集团军司令,1950年7月6日沃克被任命为侵朝美军司令。

    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部组织指挥这次战役,成立了方面军司令部,统一指挥人民军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
    战役企图是,抢在美军基本兵力展开之前歼灭锦江、安东一线之敌,而以大田为主要突击方向。
    大田这座城池是联结中部朝鲜和湖南、岭南地区的战略要地,是李承晚退出汉城时宣布的“临时首都”。 将军亲临前线,指挥了这次战役。
    美24师第34团进入了天安西北的阵地。晚上,人民军的进攻开始了。
    总攻信号发出以后的瞬间,沉寂了一天的各部炮兵终于发威,满腔的怒火伴随着呼啸的炮弹飞向敌群。无数的炮弹在公路上炸开了花,一辆辆汽车被掀翻到公路下,敌人的血肉化作漫天的血雨。
    在众多的炮火掩护下,各部队从各自的预定地点,像潮水般呼啸着扑向敌人,几公里的公路上,急骤而暴烈的枪炮声,短促而尖厉的冲锋号声和粗犷而震耳的喊杀声,震撼着山谷。
    此时的敌人被夹在两道大山中间,向前有人民军穿插部队的堵截走不动,向后是不断向前推进的人民军主攻部队。
    现在唯恐被他们抓住,哪有胆子往回走。敌人像风箱里的老鼠进退两难,又像夹在面包片中的火腿肠,两边挨打,苦不堪言。
    美国的夜航飞机在空中盘旋,不断的投下一串串的照明弹,为被围的部队指引突围的方向。
    山风翻卷着燃烧着的汽车的火舌,和照明弹相互辉映,把整个战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各路攻击部队勇猛冲锋,将龟缩之敌截成数段,各个围歼,但敌人仍很顽固,火力相当强烈,利用坦克、汽车、路沟作掩护体,节节抵抗。
    千余名残敌、二百多台汽车进行垂死挣扎,在10多辆坦克引导下,拥挤着沿着公路向南冲击,守卫在桥头,正是朱无忌所在的四连。
    四连处于敌人攻击的正面,他们迎头痛歼敌之队首。如果整条山谷是个大口袋,他们就是口袋绳,必须顶住敌人波浪般的冲击,扎紧这个“大口袋”。
    敌先头一辆坦克冲过鹤谷里公路桥,跟随而来的一辆吉普车立刻紧跟着坦克冲上桥。
    “打掉他!”朱无忌大喊一声,一排的十几条枪一个齐射,就将吉普车打坏起火。
    紧随其后的敌人第二辆坦克发疯似地将这辆正在燃烧的吉普车撞翻到河里,也冲了过去,后边的敌人见通路再次被打开,汽车坦克蜂拥而上,都想冲过桥去。
    “炸掉坦克,堵住敌人!”连长急了眼,对朱无忌喊道。
    “我去!”一班长刘颂站了起来,甩掉身上的干粮袋,水壶,挎包,将三颗反坦克手榴弹捆在一起。
    “一班长,活着回来!”朱无忌拉住刘颂叮嘱了一句,他的眼里带着一种期盼,从不相信鬼神的朱无忌,这时也多愁善感起来希望老天爷能保佑他能囫囵个的回来。
    “排长,放心吧,我还要看到胜利呢!”刘颂看着黑夜中排长的眼神,心头一热,谁都知道此去活着的希望是多么渺茫,他笑笑说道跳出了掩体,冲向大桥。
    这时第三辆坦克已经上了桥,和它争道的一辆卡车被坦克一膀子晃到了桥边,晃晃悠悠的掉下了河,惨叫声从桥下传来,可很快被淹没在枪炮声中。
    坦克很快又追上了前边一辆左躲右闪蹒跚而行的卡车,将卡车撞的打了横,然后毫不留情的碾了过去,满车的人化作一阵血雨,变成一堆碎肉。
    对活下去的渴望,已经让敌人发疯了,挡路的自己人也成了“敌人”。
    正当这辆坦克横冲直撞的在桥上夺路逃到桥中间时,驾驶员突然看到一个人民军战士挡在了桥面上,手里拿着一捆嘶嘶冒火的手榴弹向他们扑来。
    狭窄的桥面上避无可避,坦克驾驶员惊恐的嚎叫着,大睁着眼看着这个从容赴死的神一般的人民军战士,将油门踩到了底,绝望的撞了上去。
    “轰——”爆炸声在山谷中回荡,坦克被炸瘫了,敌人至死也不会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在他们争相逃命的时刻,会有人敢于用脆弱的血肉之躯与他们这个钢铁巨人相碰撞,微笑着慷慨赴死。

    24、大田战役(2)
    炸毁的坦克堵住了桥面,跟上来的几辆卡车寸步难行,将桥彻底堵死了,后面的坦克看着也徒叹奈何,无力再次打开通道,卡车上绝望的敌人不顾生死的从车上跳下来,扑下桥面,各自逃命。逃跑的道路被封死啦!
    “打!”朱无忌咬着牙从心底吼出一声,一缕鲜红的血从嘴角滴落,再次失去战友的痛苦让他扭曲的脸变的无比狰狞,他将仇恨的子弹射向跳车的敌人。
    “为班长报仇啊!”一班剩下的几个战士眼都红了,嘶哑的嗓子怒吼着,疯狂的将枪膛里的子弹宣泄到敌人头上。
    “嗵……”几声爆响突然在阵地上爆响,一营的一个迫击炮班赶到了,两门迫击炮不停的发射,炮弹在桥头爆炸,将挤在那里的几辆卡车炸毁,残肢碎体四处纷飞,将那里变成了火海。
    “打得好!”朱无忌回头大声喊道,这时他才发现,那个炮手是在没有炮架支撑的条件下,用手扶着炮管向敌人射击,炮架都被他们轻装啦。
    准确猛烈的炮火让敌人放弃了从这里突围的最后一丝想法,坦克像无头苍蝇似的在稻田里横冲直撞,寻找退路,步兵们扔掉了武器,四散逃跑隐入大山,放弃了战斗。
    “滴滴哒……”凄厉的冲锋号声在四连的阵地上响起,奏响了敌人的丧曲,“杀啊,冲啊……”呐喊声四处响起,决战的时刻到来了,一个个被硝烟熏得看不清面目的人民军战士发起了冲锋。
    “杀!”朱无忌怒吼着,将刺刀送入一个敌人的胸膛,拔出刺刀不等敌人尸体倒地又扑向另一个,那个敌人扔掉枪惊恐的喊着什么,可他眼里只有怒火,耳朵里只有战士们往日的笑语,刺刀毫不停留地扎了下去。
    “朱无忌,你疯了!”连长大喊。
    陷入疯狂的朱无忌不知道挑了第几个敌人,在他此时的眼里,不管放不放下枪,都是敌人,都要杀掉。
    “连长,你不要挡着我!”朱无忌用肩膀撞开连长,刺刀捅向一个满脸惊恐的敌人士兵。
    “朱无忌!”连长用枪拨开他的刺刀,厉声喝道,“你在杀俘虏,他们已经放下武器啦!”
    “他们都是敌人,放下枪就算了吗,一班长能活过来吗,王强能活过来吗,那么多战友能活过来吗?连长,我们的人都打光啦!”朱无忌青筋暴起,嘶吼着喊道。
    “朱无忌你是军人,是战士,是有纪律的!”连长狠狠的扇了朱无忌一个耳光,大声喝道。
    “***,谁不放下枪,老子就捅了他!”朱无忌楞了下,推开连长吼道,眼角流下一串血泪。
    “跟着你们排长,不要让他受伤!”连长看着拎着枪到处乱转的朱无忌对方志强喊道。
    看到凶神一样,满身血迹的朱无忌,是个人都知道此时不投降的下场是什么,他所过之处,“噼里啪啦”的扔枪的声音响成一片。
    进入午夜,枪炮声稀疏下来了。在经过一夜激烈的街头战斗后,美第34团伤亡惨重,新任团长马丁上校被一颗飞来的坦克炮弹炸成了两段;团作战参谋约翰﹒J﹒邓恩少校也被俘虏,并在北朝鲜的战俘营里做了三年零两个月的俘虏。
    8日,美军撤至锦江以南。第二天,美军出动了八辆轻型“霞飞”坦克反击人民军的T-34坦克,一阵对轰之后,美军损失了七辆“霞飞”,却只击毁一辆T-34,垂头丧气的美军装甲兵从此对“霞飞”失去了信心。
    同日, 发表广播演说,他揭露了美国盗用联合国名义进行武装侵略,谴责美军在朝鲜半岛犯下的野蛮暴行,他强调指出朝鲜人民“决不能再做殖民地奴隶”,并号召全体军民积极展开全民性的民族解放战争,把美帝国主义赶出朝鲜去!
    7月12日,美第8集团军将其司令部从日本移到了南韩大邱市的一所学校里,沃克中将决定,他必须守住战略要地大田,以等待更多的援军从日本赶来。
    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迪安少将的第24师。第24师包含34团、21团、19团三个团,但第34团在过去的一周内已被击溃,它的指挥官之一被解职,继任者又在一次激烈战斗中被炸成两半。
    第21团在天安和鸟致院的两次战斗后,也已减员至仅有1100人。
    7月13日下午,人民军第4师的炮弹已经打到了公州附近地区。人民军士兵冒着美军的地面炮火和空中炮火,或徒步涉水,或泅水,或驾驶木船、木筏,在数个地点突破了锦江防线,并开始向美军阵地渗透,人民军的坦克停在江岸上,直接向美军阵地开炮轰击。
    人民军第3师团也和美19步兵团展开了激烈的战斗。飘浮的尸体和涉水过江的士兵充斥了锦江江面。
    14日,朝鲜人民军强渡锦江,开始猛攻美24师第34团设在公州附近的防线。美第34团伤亡惨重。
    16日,战斗愈加激烈。美第19团也被击溃,伤亡近半,团指挥部的191人中有57人伤亡,团长小盖伊﹒S﹒梅洛伊上校也身负重伤(梅洛伊上校后来成为驻韩美军上将司令),一个参谋驾驶着一辆坦克将梅洛伊救了出。
    在坦克中,梅洛伊上校得知,自己负伤后任命的代理团长温斯泰德已经战死了。
    美军的锦江防线宣告崩溃。
    锦江防线被突破后,大田的门户已豁然洞开。人民军第3师和第4师挥师南下,直逼大田。
    大田位于锦江以南一条南北走向的狭窄山谷中,有13万人口,它向北通向汉城,向西南通往光州、木浦,东南方向通往大邱、釜山,三条铁路和五条公路从这里交汇而过,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交通枢纽。
    如果拿下了大田,就可以直趋大邱,进而直逼釜山。更重要的是,人民军的后勤补给也将通过这条线路得到加强。
    美军下级军官们一次次请求撤退,但迪安都没有答应,心急如焚的迪安把所有能动的部队全都派了出去加强防线。
    虽然眼看着自己的部队一个个地被打垮,但是没有沃克的命令,迪安却不敢撤离大田。
    越战越勇的朝鲜人民军,7月19日完成了对大田的包围,炮兵开始轰击大田机场,步兵也开始向市区渗透。
    20日黎明时分,人民军的总攻开始了,迪安被枪声惊醒,他发现他已经和他的部队失去了联络。
    此时,巷战已在市内展开,人民军的坦克也已冲进了大田市区,美军被分割成小块,各自为战。
    朝鲜局势逐渐进入了一个愈来愈凶险难测的阶段……
    在美第24师参加大田之战的近4000名官兵中,有接近30%的人伤亡或失踪。
    7月22日中午,美24师撤回到了永同,将防御阵地移交给了美军第1骑兵师。
    美军最早到达朝鲜的第24师,从7月5日的乌山战斗至21日,在17天的战斗中,兵员已经从最初时的15965人减至8660人,伤亡、失踪和被俘的人数达四分之三。
    7月22日,由于迪安下落不明,沃克中将即任命约翰﹒H﹒丘奇少将接任第24师师长。
    美24师虽然在大田战役中遭受了重大损失,但它毕竟阻滞了人民军的前进速度,为美军后续部队的到来和展开赢得了至关重要的时间。
    间。


    25、活捉美军少将师长

    美军24师师长迪安下落不明。他到底在哪里呢?美军司令以为迪安阵亡了,实际上是被俘了。被俘的过程 这样的:
    人民军突入大田市区后,迪安少将 ——这位五十一岁的美国老头率领副官阿瑟﹒克拉克中尉和一小队士兵,开始用89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和朝鲜人民军的坦克周旋,并最终击毁了一辆T-34。
    直到今天,在南韩大田市还保存着这辆被击毁的坦克残骸,车体上书写着:1950年7月20日,在W﹒F﹒迪安将军的监督下摧毁。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大田城内房倒屋塌,一片火光,到处都在燃烧,大街上满是瓦砾碎片,双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街道上。
    眼看局势已经无法挽回,迪安只得率领身边的几个人边打边撤,向市区外围逃去。
    由于弄错了通往沃川公路的拐角,迪安一行的2辆吉普车迷路了。行至大田以南1.6公里的地方,2辆吉普车遇到路障,并遭人民军狙击手的袭击,迪安等人只好弃车逃到山里。
    他们避开敌人,涉水蹚过一条小河,又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坡。这时,天色暗了下来。迪安一行在山中寻路南逃。
    21日夜间,迪安口渴难忍,就独自一人循着流水的声音去找水喝,因天黑失足滚下了山坡。
    肩部和肋部骨折,头部也受伤,失去了知觉。
    随行人员四处寻找没能找到他,只好离去。
    从这时开始直到朝鲜战争停战,美军再也没有得到过这位美国将军的任何消息。
    当迪安苏醒过来时,浑身痛的要命。他看了看手表 ——已经是7月21日午夜。
    迪安由此开始了长达三十六天的野人般的逃亡生活,为了避开北朝鲜人民军的巡逻队,他开始在大田附近的山林中东躲西藏,饥饿难耐的他不时地采集一些野果、野菜,有时候还要冒险潜入朝鲜村庄去寻找食物。
    “在徘徊的三十六天之内,共进餐十二次。”迪安在回忆录中充满辛酸地记述了这一段令他终生难忘的生活。
    迪安少将在朝鲜半岛的荒山野岭中游荡了三十六天之后,朝鲜老百姓发现了这个高个子的美国人。
    当几个持枪的人民军士兵蓦然出现在他面前时,迪安静静地举起了双手。
    1950年8月25日,迪安少将被俘。这位原来身高超过一米八、体重八十六公斤的美国人,如今饿得只剩下了五十八公斤重的皮包骨头。
    美24师师长迪安少将就这样赢得了一个朝鲜战争之最 ——他是朝鲜战争中被俘的美军级别最高的将领。
    迪安在战俘营中度过了整整三个年头,当朝鲜战争结束,战争双方交换战俘,迪安终于回到美国自己的家中时,他赫然发现家里悬挂着一个刻有他“光荣战死”的铜制大奖章。
    7月21日,与部队失去联系的迪安被认为已经战死,美军立即任命了新的第24师师长。
    由于染上了痢疾,并且觅食困难,迪安虚弱消瘦,形容枯槁。8月25日,徘徊36天的迪安在大田以南35公里的镇安附近被朝鲜人民军抓获,成为朝鲜战争期间美军战俘中军衔最高的人。
    威廉?迪安在战俘营中生活了3年,1953年9月4日在板门店被遣返。
    当他回到美国自己家时,看见家中悬挂着一枚美国政府于1951年2月16日颁发给他的荣誉奖章,奖章颁布的理由是他为美国的利益而“光荣战死”。
    7月20日12时,人民军攻克大田。21日,人民军越过小白山脉,大田战役以人民军的胜利而结束。
    对于这场美军24师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战役,杜鲁门却把它吹嘘为“美国防军史上光荣的一页”。
    麦克阿瑟也说,这是一场卓越的阻击战,打得巧妙而勇敢。
    但是,做了俘虏的迪安却有另外一种评价:“大田的悲惨结局……对于那些迷茫、困倦、零零落落穿过市区的士兵——这些士兵在不到一个月前,还在过着养尊处优的占领军生活,他们身旁有日本姑娘陪着,喝着香槟或啤酒,并且有人替他们把皮鞋擦得锃亮——和我都是可以料到的明明白白的事。”
    等到10个多月以后,1951年五六月,美国参议院军委会和外委会举行的“麦克阿瑟事件听证会”时,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 布莱德雷才承认:
    “没有想到北朝鲜像后来事实证明的那样强大,我们根据我们的情报而低估了他们的人数。他们的装备,他们的作战能力,至少在开始时是如此。”
    26、人民军错失良机
    在大田战役中,人民军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但却错失了在朝鲜战争中唯一一次取得战争全胜的良机。
    由于中线人民军攻势果敢迅猛,首批入朝的三个美军师和几乎所有的南朝鲜军都被迫集中在中线与人民军主力对峙,而东西两翼则极为空虚,如果人民军侧翼部队衔枚疾进,人不卸甲,马不卸鞍,不顾一切地迅速西进拿下釜山,战争很可能就结束了。
    在南韩西海岸,行动最为快速的是人民军第6师。7月11日那天,第6师在西海岸急速推进,并在未被察觉的情况下占领了大田西南的全州。
    防守全州的只是一些前日伪警察,战斗力很弱,因此第6师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人民军第6师战斗力的骨干主要来自从中国回来的朝鲜籍老兵,他们在人民解放军与蒋介石部队的战争期间经受了实战的锤炼,是美国人所遇到的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由于人民军第6师突入到美韩军防守空虚的区域,完全从美第8集团军情报部门的视野中穿了过去,第8集团军情报部门甚至不知道它在哪里。
    几十年后,美国战史专家仍恐惧地称之为“幽灵之师”,美军史料也称:“北朝鲜第6师的机动是在朝鲜战争中最成功的机动之一。”
    第6师与南韩警察部队和其他部队发生的小型战斗并没有暴露它的真实身份,第8集团军情报机构以为是在跟北朝鲜第4师所属的零散小分队交手。他们根本没料到人民军会通过南韩西南部发动进攻。
    然而,第6师并没有全力以赴地向釜山进军,而是花了几天的宝贵时间先后占领了木浦、宝城、顺天、丽水等朝鲜半岛南端的港口,一直杀到了对马海峡。
    这使得第6师的进攻耽搁下来,却正好为慌乱不堪的美第8集团军赢得了时间。
    沃克终于在7月23日意识到,有一支北朝鲜主力部队正从西边向釜山挺进,于是急忙派美24师前去堵截。
    即便是在这时,第8集团军仍然认为他们对付的是人民军第4师。直到7月31日,情报机构才搞清楚了人民军第6师的身份。
    后来,北朝鲜人民军在总结作战经验,检讨自己的失误时,认为第6师没有将后方置之不顾、全力以赴地向釜山进军,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如果该师果断地向釜山迅速突进,他们就已经拿下釜山。
    美第8集团军在洛东江的阵地就将处于被南北包围,前后夹击而遭全歼的极危险境地,美国大兵也将会被迫从东海岸的港口仓皇登船,逃回在日本的基地了。
    可惜,历史是不允许假设的。
    东线的情况也是如此。东海岸的人民军部队由于担心敌人从后方攻击,对荒无人烟的太白山脉进行了刺探侦察,结果即消耗了力量,也耽搁了许多时间。
    如果东线人民军决心快速突进,他们可以迅速经庆州而直下釜山。
    如果以杀伤敌有生力量为目标,他们至少也可以插至美韩军中部防线的背后,南北夹击美韩军。如此,美韩军的处境将要困难得多。
    等到7月17日“联合国军”调整部署后,在美、英海军的炮火轰击和美远东空军的空中打击下,南韩军经过充分补充的部队抵达盈德时,机会如过眼烟云,转瞬即逝。
    从此,人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仅在盈德就打了整整二十多天残酷的拉锯战,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从此釜山成为了人民军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追忆。
    但即便如此,7月19日,人民军还是拿下了大邱市西北重要的交通中心金泉城,兵锋直逼大邱。
    沃克命令美25师师长威廉﹒基恩将军夺回金泉,于是基恩派第24团去执行这个任务。人民军又在金泉城和美军展开了激烈争夺。
    27、洛东江战役 (1)

    7月20日大田战役结束后,21日,人民军立即展开了第四次战役,朝鲜战史称之为“洛东江战役”。
    其战役目的是:“击溃永同、咸昌、安东地区的敌军防御部队,解放洛东江以北和以西广大地区,并且迅速抢渡洛东江,为最终消灭敌人创造有利的条件。”
    人民军强渡洛东江后,朱无忌所在四连奉命抢占鹰愁峰。阻击和钳制敌人援军,保证主力作战。鹰愁峰为山关要道,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为兵家必争之战胳要地。
    某团四连于二十五日拂晓时分,快速进至鹰愁峰地区,与韩军遭遇,双方随即激战。在四连的奋力反击下,敌人丢下一百余具尸体仓皇逃命。
    为了控制住整个鹰愁峰,师令某团在鹰愁峰的前沿——鹰愁峰组织防御线,阻击北进之敌。
    此时,鹰愁峰被敌人占领。团令四连夺占鹰愁峰,五连向鹰愁峰东侧一无名高地发起攻击,六连向鹰愁峰北侧一石山发起攻击。
    鹰愁峰主峰约898.9米,与东北面的727高地遥相呼应。鹰愁峰是座石山,既高又陡,不易构筑工事,不利于守,但站在山顶上,山脚下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陡峭的山峰与敌接触的正面稍呈缓然下坡的地势,一个个突出的石尖从山顶上不规则地延伸到半山腰。
    稀疏的小树长得没有人高,能挡住人身休的只靠不显眼的小山包。
    为了尽快完成守占鹰愁峰的任务,四连连长和指导员带领部队走在前头。
    这时,老连长因为身负重伤已经转往后方医院,由朱无忌代理连长。连长朱无忌带领一排、二排从鹰愁峰正面沿一路荒地展开攻击;指导员丛树栋带领三排攻打右侧山头,配合连队主力迅速夺占鹰愁峰。
    刹那间,枪炮声交织在一起,一条条被子弹划破的闪光闪光的弹道纵横交错,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那亮光映照着此刻空间的草和树枝。
    朱无忌一声令下,一排、二排的战士朝山顶上的敌人猛烈开火。由于指挥得当和战士们勇猛的动作,他们接连占领前进中出现的三个无名高地和二个小山包。
    鹰愁峰的山顶,此时被美军一个加强连占领。他们居高临下,凭借夜色枪炮子弹发出亮光,看到我前进中的四连官兵便集中火力扫射,压住四连的进攻。
    主峰就在眼前,敌人的重机枪也摆在跟前,战士们恨不得一口把敌人吃掉,就是这两挺重机枪,已经把连队压制在山脚下整整一个多小时。
    战士刘玉龙等人在黑夜中爬行,正当靠近敌人约二十米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巨响,黑色而带有硝烟的浓烟冲向天空。
    紧接着,一块块石头和砂子铺天盖地落到他们的身上。
    朱无忌往前看去,四名战士躺在地上不敢动作,听响声,是一名战士踩响地雷,敌人埋的是绊雷,削面踩响了,听到有响声,他们全趴下去了,后面才爆炸。
    被地雷震倒的刘玉龙苏醒过来后,随三班跟进。三班长把早已准备好的手榴弹放在地上,令大家趴下身子来投。
    于是,一枚枚解恨的手榴弹投向敌群,主峰的敌人叫的叫,喊的喊,乱成一团,溃不成军。敌人的重机枪也哑了,敌人纷纷向南侧往山下逃窜。
    朱无忌带部队冲到山顶上,敌人丢下十八具尸体和十六支(部)枪炮逃窜。他随即令火力朝敌人密集的方向扫射,伤亡的敌人更是鬼哭狼嚎。
    四连攻占了鹰愁峰后,迅速在鹰愁峰展开防御态势。
    第二天凌晨,敌人不甘昨天晚上的失败,先派飞机向我鹰愁峰阵地袭击。
    为了便于观察阵地上的情况,飞机低空盘旋飞行,机翼几乎贴近树枝,不仅狂轰乱炸,而且用重机枪向阵地乱扫射一通,同时还投放固体汽油弹,炸弹把阵地上的石头和树枝掀翻了,汽油弹的燃烧伴着浓烟和大火,烧焦了泥土,滚滚的浓烟笼罩住整个鹰愁峰。
    但是,人民军战士是打不垮、抱不累的。就在敌机轰炸前,四连官兵早已进人防空工事里,防止伤亡,保存实力。
    不一会儿,山脚下一个加强班的敌人人民军阵地袭来。
    朱无忌命令六班迅速进人第一道防御堑壕,其余人员注意隐蔽,不许暴露连队火力。
    三十米、二十米……敌人越来越近。
    “打!”随着班长一声令下。全班八杆枪一齐喷射出愤怒的火花。一枚枚解恨的手榴弹投向敌人,将这股敌人全部歼灭。
    山脚下,敌人约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像疯狗一样向鹰愁峰袭来。
    情况十万火急。
    战士们把焦灼的目光投向连长,朱无忌把希望寄托在战士们的身上。
    他对大家说:“同志们,山脚下有数千敌人想攻占我们这个阵地,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个阵地,直至我主力部队作战胜利为止,大家有没有信心守住阵地?”
    全连官兵异口同声回答:“有!”那响亮的声音震撼整个山谷,吓得敌人胆战心惊。敌人以为我们增加了鹰愁峰的兵力部署,战战瑟瑟地推进着。
    阵地上的工事前,摆放着子弹和手榴弹,有的把与敌人肉搏弯了的刺刀打直过来。
    于是,一场你死我活兵力殊差的决战开始了……敌人首先以连为单位冲锋,六次均被四连打退。
    敌人知道我兵力部署后。又复以营为单位冲锋3次,也被四连击退。
    阵地上,四连剩下三十二人了,如果敌人再……四连还挺得住吗?这三十二人中,有六名伤员。其中有几个人头部受重伤正发着高烧。
    朱无忌看到这种情景。一种难言的苦衷油然而生。他知道,当初上级令四连来攻守鹰愁峰,是对他的信任。他是团里拔尖的连主官,这次如果守不住鹰愁峰,确实愧对首长的关心和鼓励。
    朱无忌沉思着,突然营长从五连阵地打来电话:“朱无忌吗,现在全营都很紧张,我们的正面有美军二个团的兵力。五连这里也很吃紧,打得很顽强,我们营部的人员也和敌人拼上了,还拼了手榴弹。所以,你们要注意公路两旁的警戒,不要把敌人放过来,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阵地!”
    朱无忌在电话里向营长表示了守住阵地的决心。

    28、洛东江战役 (2)
    次日,敌人又发动了对鹰愁峰的攻击。敌机在人民军阵地投掷了大量的汽油弹、重磅炸弹,致使遍山烟火,对人民军阵地进行摧毁。
    人民军在敌人烟薰弹炸,战斗条件极端险恶的情况下,战至十七时,打退敌人连以上进攻三十五次,保住了阵地。
    二日六时,刚看清人影,人民军阵地上的战士还在隐蔽待命,突然,震天动地的轰隆声由远而近。
    晨曦中,抬头仰望,只见敌排成五排的轰炸机,恶魔般从南向北扑来。临目标时,把成吨的炸药倒下来。
    倾间,啸声刺耳,闪光刺目,无数炸药爆炸时冲起的气浪夹杂着弹片、飞石和破损的枪械,排山倒海,卷起一阵又一阵狂风。这就是美军惯用的所谓地毡式轰炸。
    阵地上,呐喊声,冲杀声,刺刀与刺刀撞击声,死伤的声音,无数种残酷无情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狂风呼啸,硝烟灼人。敌人害怕夜战,二日晚上没有对鹰愁峰实施进攻。
    次日凌晨,美军又开始对鹰愁峰实施空出打击。四组每组五架飞机朝鹰愁峰峰顶窜来,紧接着是推下重磅炸弹和燃烧弹,来回往返五次才缩回去。
    紧接着是炮火打击。两个进攻前的扫荡阶段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步兵才在三十余辆坦克、装甲车的引导下,向人民军阵地冲来。
    由于鹰愁峰陡峭,坦克、装甲车只能进至山脚下,主要打击目标仍然是步兵。
    在阵地前沿潜伏下来的敌人借着远处自己的坦克上发射的炮弹,也开始陆续涌动了。敌人在前沿一线摆开横队,肆无忌惮地前进着……坚决守住阵地,这是四连各位战斗人员的特殊使命。
    冲击——反冲击;肉搏——肉搏——再肉搏。这就是鹰愁峰战斗的残酷方式。
    子弹、石头、刺刀、拳头。残酷的防御结出了经验。四连的战士唱着一支支催人泪下令人奋进的歌。
    战至十八时,敌人一次又一次的冲锋均被四连打退。
    山脚下,早已看不到大阳。而在山顶上,晚霞的艳丽稀稀薄薄地映照在鹰愁峰的峰顶,晚霞的余光忻射在四连战士的脸上,这道令人艳羡的晚霞属于鹰愁峰,属于与鹰愁峰同在的英雄连队,属于英勇不屈的十七名钢铁战士。
    朱无忌在在这场短兵相接、反复拉锯争夺阵地的战役中,他拼杀在第一线,哪一天不拼死几个美国兵?三五个美国兵一齐扑来拼刺刀,他都一点不怕也不吃亏。
    一次他的加强连拼得快差不多了,又上来一群敌人围住了他。他一口气刺死了仨……。
    朱无忌率领四连,用刺刀硬是杀垮了美军的一个营,为主力歼敌创造了条件。
    人民军主力大败美军,迪安少将的美24师残部狼狈不堪地向南溃退,美国摄影记者拍摄下了惊慌失措的美军士兵沿汉城至釜山的公路败退时的情景。
    炮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在回撤时,摄影记者经过一个马厩,看到弹药整齐地堆放在马粪中。
    附近,一辆卡车正在燃烧,车的后半部已经被炸飞,他们在汽车残骸中看到了两个士兵的尸体。
    其中一个士兵被烧焦的尸体仍然直直地坐着,露出白骨的双手还紧握着方向盘,好像他仍然在驾驶着汽车。
    7月24日,在沃克的部署下,南韩军司令部撤销了已经土崩瓦解的第2师,将其3000名生还的士兵编入了南韩第1师。
    这样,南朝鲜剩下的五个师兵力全部集中在了北部战线:第1师和第6师在咸昌周围,第8师和首都师在安东一带,而第3师则部署在东海岸的盈德。
    在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上,霍巴特﹒盖伊一直是美国名将乔治﹒巴顿将军的得力主任参谋,但此时面对在大田获胜后锐气正盛、继续向东南突进的北朝鲜人民军,盖伊也感到了力不从心。
    7月25日凌晨,他的三个营已经被消灭或击溃,绝望中的盖伊开始率部从永同后撤。
    在大邱市美第8集团军司令部里,沃克中将坐在桌前,考虑着糟糕的战况 ——东线,南韩军队和美25师正在同人民军争夺东海岸上的盈德,双方均伤亡惨重;
    中线,汉城至釜山的公路上,美骑1师未能挡住敌人的进攻;西线,敌人的一个师像若隐若现的幽灵,令人不安……。
    沃尔顿﹒沃克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经担任机枪连连长,并因屡立战功而得到破格提升。
    作为一个美军中的战术家,他在欧洲战场曾获得“攻势权威”的美名,并被冠以“虎头狗”(也有人译为“猛犬”的)的美誉。
    美军还以他的名字为M-41轻型坦克命名,称这种性能良好的坦克为“沃克虎头狗”。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沃克在巴顿将军手下供职,先后任第20军军长、装甲军军长等职,作战以凶猛强悍闻名,巴顿常常亲热地称他为“我那个最棒的杂种小子”。
    他的风格也和巴顿一样如出一辙 ——佩着两支手枪,驾着吉普车在战场上到处奔走,骂骂咧咧地怒斥那些表现不佳的人。
    但是面对人民军凶猛的进攻,沃克也时常感到力不从心,难以支撑。
    第八集团军的军官和士兵们,在日本当了几年快快活活的占领军,在酒吧和妓院的寻欢作乐中,早已养成了一身臭毛病。他们感兴趣的只有三件事 ——找女人睡觉、偷喝白兰地酒和等待下一班船回国。
    冒着朝鲜人民军的炮火频频奔走于前线各防御阵地的美国陆军中将沃克,面对这样一群宝贝兵,常常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变成一个粗鲁的中尉。
    他不止一次地对着部下暴跳如雷:“我不想见到你们从阵地上退下来,除非是装在棺材里运回来!”
    面对着美、韩军队节节败退、难以控制的局面,麦克阿瑟也急了,他亲自率领远东司令部大批高级将领从东京飞往大邱,劈头盖脸地把沃克臭骂了一通。
    并严令沃克不得再后退半步,如果再退下去美国人就只有跳进冰冷、诡谲的日本海了!
    麦克阿瑟飞走后,沃克立刻依葫芦画瓢,将骑1师师长盖伊臭骂了一顿。
    随后,7月29日,他赶到美第25师师部所在地尚州,向高级军官和参谋人员们发布了他在朝鲜战争期间最著名的“就地死守”的命令,几个小时之后,第8集团军的官兵们无不对这道命令感到震惊!
    29、洛东江战役 (3)
    沃克的命令是这样的:
    “我们进行的是一场争取时间的战争。不能再后撤、调整防线或采取其他你们可以想象出来的任何措施,我们的背后已经无路可退!
    “各部队必须进行反击,使北朝鲜人陷于混乱失衡状态。我们不会再有敦刻尔克的撤退(注:即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英国军队从法国撤退的地点),也不能有巴丹的再版(注:即第二次世界大战时,麦克阿瑟从菲律宾撤退的地点),退守釜山会使那里成为历史上最大的屠场之一!
    “我们必须战斗到底,被北朝鲜人俘虏比战死更糟糕。我们必须同生死共患难。如果我们当中有些人必须得死,那就让我们死在一起,谁丢失阵地,谁就要对数千名同伴的罹难负责。
    “我要求你们把这一命令传达到全师所有的人。我希望人人都明白,我们要守住这条战线,我们必将获得胜利!”
    7月29日,美骑1师和美25师在永同的阻击失败,人民军突破秋风岭,相继解放了金泉、晋州等重镇。
    人民军第12师经过大胆迂回,于8月1日攻克安东,歼敌两千余人,终于一雪前耻, 马上授予第12师“安东荣誉师”称号以提振士气。
    7月末,人民军第6师已经兵临马山,威逼釜山。
    8月2日,在人民军的猛烈进攻下,美第8集团军被迫开始向洛东江东南岸撤退。
    3日,美骑1师撤过了洛东江,成千上万的难民紧随着军队涌向洛东江大桥,场面混乱不堪。美军过完后,美骑1师炸毁了大桥,许多在桥上的难民也被炸飞上了天。
    美军开始在洛东江南岸掘壕固守,并由此拉开了釜山环形防御圈攻守战的序幕。
    洛东江那奔流翻滚的江水赫然呈现在人民军面前!
    虽然“联合国军”拥有强大的地面炮火和空中力量,并且兵力人数也已超过了人民军,但却仍然无法抵挡人民军的攻势。
    虽然美军机动性很强,能够控制公路,但山地却掌握在人民军手中。瘦小的朝鲜人民军战士能够整天在酷热的夏季翻山越岭,然后立即投入战斗,而牛高马大的美军士兵却无法做到这一点。
    骄傲的美利坚合众国的将军们开始意识到 ——在朝鲜,仅仅靠兵力和技术是远远不够的。
    残酷的战争时刻已经到来……
    8月初,人民军第1师、第13师、第15师在大邱北部和西北方向发起了主攻;第6师在南部马山以西发起了进攻;第4师在灵山以西向洛东江的一个突出部发起了进攻;第3师在倭馆以南发起了进攻;第10师向永浦方向发起了攻击。
     调动了最精锐的师团投入战斗,终于突破了洛东江防线。8月8日,人民军各部队从各个方向上强渡洛东江,重创美骑1师和美第25师,继续向前推进。
    “猛犬”沃克也明白,形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从后方赶来增援的海军陆战队先头部队刚一到达,就立刻被他派出去对人民军实施反冲击。
    海军陆战队是美军的王牌,装备和战斗力在美军诸兵种中均属一流,但上阵后也难以扭转局势。
    8月14日,人民军渡过洛东江后,分两路从西北和东南方向逼近大邱。
    随着隆隆的炮声越来越近,大邱市本地市民和从外地涌来的约五十万难民都惊恐不安,人心惶惶。市政府里也笼罩着一片恐慌的气氛,成群的政客在努力刺探李承晚准备什么时候逃往釜山,以便跟他一块儿逃走。
    朝鲜人民军的第四次战役共歼灭敌人三万多人,但由于敌人越来越顽强的抵抗, 第四次战役的目标并没有完全实现。
    但此时,人民军已经解放了整个朝鲜90%以上的国土和92%的人口,解放区已经开展了土地改革,举行了各级政权机关广泛的民主选举,实行了北朝鲜的法令,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
    而美、韩军已经被压缩到洛东江以东仅有一万余平方公里的狭小地区, 终于有理由认为胜利在握了。
    8月15日,是北朝鲜“祖国解放五周年”的纪念日。在平壤欢庆“8﹒15”祖国解放五周年庆祝大会上,雄心勃勃的 发表了长篇演说,他慷慨激昂地宣布:
    八月份将成为完全解放朝鲜国土的月份!
    8月18日,惶惶不安的李承晚将他的“临时首都”紧急迁到了釜山。成千上万的南朝鲜人惊慌失措,也拼命向南逃难。
    战斗在残酷地持续着,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
    沃克已经到了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的程度,在朝鲜人民军凶猛的进攻之下,“联合国军”的防线多处被突破。
    8月下旬,“猛犬”沃克逐步把他的部队收缩到了以港口城市釜山为中心的环形防线内,从而形成了一个南北长约一百六十公里,东西宽约八十公里、面积约为一万三千平方公里的长方形外围防御地带 ——流向南方的洛东江构成了防线的西部边界,战线北侧从洛东里附近向东延伸,穿过崇山峻岭,一直到达南朝鲜东海岸的盈德。
    这就是朝鲜战争史上著名的“釜山环形防御圈”。
    这个小小的“釜山环形防御圈”,决定着美国在朝鲜的最后命运!!
    然而,战局越往后发展,朝鲜人民军的进攻就越呈疲软之势。
    遮天蔽日的美空军机群日夜轰炸人民军前线部队和后方的铁路、公路、工厂、矿山、城市、学校,炸弹落处,百姓四散奔逃,官兵血肉飞溅,其状惨不忍睹。
    在美空军的战略轰炸下,朝鲜的军工生产被破坏殆尽,运输线上所有的桥梁都被炸毁,有些已被反复炸毁多次。
    据美国空军统计,仅汉城以南的桥梁被炸毁的就达二百八十座之多。人民军原来策划的海运,也由于美国优势的海空封锁而无法实施。
    整个洛东江战役进行了将近一个月,人民军虽然杀伤和俘获敌军三万余人,并将敌军压缩到洛东江以东的狭小地区,但人民军自身损失也非常严重。
    由于接连遭受强大的空中打击,人民军主力第3师在几天内伤亡近两千人,最后仅余两千五百余人,被迫退出战场。
    在镇东里以北,一个营的步兵在下车时被美军发现,铺天盖地的炮击后,几分钟之内就有四百多名官兵阵亡。
    人民军第5师遭美海军舰炮杀伤,两天即损失一千二百多人。而第4师在一次强渡洛东江的战斗中,三个团每团只剩下三四百人!
    在安东战斗中,第12师仅在空袭中就牺牲了六百人,连师长崔春国少将也遭炮击牺牲,被撤换的崔仁少将复职。
    31、解放区土改
    为了发动广大农民支援前线,在朝鲜人民军解放的地区建立政权、剿匪反霸,开展土地改革运动。
    土地改革就是改革不合理的土地制度。朝鲜土改就是采取暴力手段,强行没收地主的土地、房屋和其它财产,再无偿分配给贫苦农民。
    发动贫苦农民斗争地主,控诉地主恶霸欺压农民的罪行,然后依据地主的罪恶轻重,给予管制、监押、处死等惩处。
    把地主的威风打下去,把地主统治农村的权力夺过来,由贫苦农民掌权。
    各级党政机关抽调、训练了大批干部,组成了土改工作队。纷纷深入新解放区的农村,在新解放区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
    运动在工作队领导下,大体分为五个阶段进行:
    1、 宣传动员,发动群众。
    首先在全村群众大会上说明来意,宣传土改,稳定民心。然后分别召集农会会员、民兵、妇女、青年和暂不冠名的贫雇农、中农及富农、地主先后开会,有针对性地宣讲土改政策、约法几章。有的村还将《土改法》写成了大字报张贴。与此同时,工作队员个个深入农户,访贫问苦,与贫雇农同吃同住同劳动;
    2、组织贫农团。
    经过扎根、串连、诉苦会等,将贫苦农民发动起来,组织“贫农团”,选出觉悟较高、敢于斗争的的积极分子作为贫农团干部。然后,由贫农团领导土改,一切由贫农团说了算。
    3、划分阶级成分。
    把农村各户按照所占有土地的多少、剥削人或受人剥削的程度以及参加劳动和生活贫富等情况,划分为地主、富农、上中农(富裕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等若干等级。什么叫剥削?收取地租、雇工种地就是剥削。
    划分成分的主要依据是:占有土地多少,有无剥削,是否参加劳动。具体标准大体是:
    占有大量土地,全家没人参加劳动,主要靠地租剥削生活,就是地主;
    占有较多土地,有人参加劳动,主要靠雇工耕种土地生活,就是富农;
    占有的土地按家庭人口平均,大约等于当地人均土地平均数,主要靠自己耕种土地生活,就是中农;
    占有少量土地,主要靠租种地主土地生活,就是贫农;
    基本没有土地,主要靠给地主、富农打工生活,就是雇农。
    中农中,占地略超平均数,有轻微剥削,就是上中农;占地低于平均数,有时也给地主、富农打工的,就是下中农。
    4、斗争地主,没收地主土地财产。
    对地主展开面对面的诉苦说理斗争,激发起农民对地主的仇恨。没收地主土地财产都是采取恶“扫地出门”的方式。所谓 “扫地出门”,就是把地主富农全家人赶出院门,不准携带任何东西,也叫“净身出户”。
    之后,还要追逼“地财”。地主富农家的金银、现金、家具、陈设、衣服、被褥等等,叫“浮财”。
    许多地主富农听到要土改的风声,就把一些贵重值钱的东西埋藏起来,这些埋藏起来的“浮财”就叫“地财”。
    用酷刑拷打的办法让地主富农交出这些埋藏的东西,就叫追逼“地财”。
    反对不发动群众,用行政命令方法把土地恩赐给农民的“和平土改”。于是,极左思潮泛滥,乱抄乱打乱杀成风。
    5、分配土地和其他胜利果实。
    把没收的地主富农家的土地财产,无偿地分配给贫下中农。
    6、动员参军支前。
    贫下中农和中农的适龄青壮年一律参军,开赴前线作战。不参军
    的要组成担架队、运输队到前线。农民们要做衣服鞋袜、交出粮食支援前线。

    有些地方的土改搞得异常惨烈,出现了乱划成分、乱打乱杀等极端现象。百姓称为“流血斗争”。
    朝鲜土改的大权操在“贫农团”手里,贫农团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一切由贫农团说了算。其实,就是贫农团的头头——贫农团的团长一个人说了算。
    朝鲜土改,不少好吃懒做的二流子混入贫农团,他们竭力想多划地主富农,以便多分“胜利果实“(从地主富农家没收来的土地、房屋和其它财产),就不按划分成分的依据和标准办事,而是另定标准,把很多中农也划进了地主富农的圈子。
    在经济上的标准,有单按地亩多少划的,有单按自地佃地划的,还有单按生活好差划的;有过轻微剥削的即是地富,有过贪污盗窃行为的即是恶霸,因经营副业生活优裕的亦作为地富看待;在穷庄里是普遍的矮子里拔将军,“找不到阎王就找小鬼”,把许多中农升为地富。
    在政治上,政治态度好坏亦作为定成分的标准,如做过坏事的,在顽方、伪方干过事当过兵的,有特务嫌疑的,有恶霸行为的,和干部关系坏的,阶级成分就上升;关系好的及干部积极分子本身,阶级成分就下降;有的则挟私报复,有的查三代。
    有的地方划成分不光看他们的土地占有情况,还要看他们祖辈上干过什么事情,看他们的父亲、祖父是否曾经有过剥削行为。工作队还创造了一种划成分的新方法,到野外去看农民的祖坟。只要发现坟墓有围墙、有石碑,就将其后代划为地主或富农。理由是,贫雇农的坟是立不起围墙、竖不了碑的。就这样,工作队硬是让该村的地主富农占到了全村总户数的30%。
    村里挖浮财时,从张拖喜家挖出了200块大洋。这是张拖喜兄弟的血汗钱,为了积攒这点家底,两兄弟常年辛苦劳作,寒冬腊月还磨豆腐卖,根本谈不上剥削所得。
    他们对挖浮财挖走他们的血汗钱不满,出口伤人,得罪了几位“积极分子”。工作队便认为,既然村里搞出了八九户地主,就一定有恶霸。于是张氏兄弟被定为“恶霸地主”。
    一个工作队干部宣布:“张拖喜、张拖长罪恶累累,他们欺压群众,打骂老百姓,不杀不能平民愤!搞土改就是要打封建、斗地主,对恶霸分子不能心慈手软!”于是,张氏兄弟当场被枪决。
    很多地方还把生活作风、人际关系的好坏当作划阶级的主要标准。
    村杨仲方一贯好嫖,五村黄耀太好骂人,六村王扶进不肯借东西给人家,七村戴祥林当过伪代表,八村蒋和尚好赌钱,这些人都被划成了地主。
    原本没有地主富农的村庄,就把冒尖的中农当地主、富农来平分土地,挖掘浮财,有的把仅有的一二匹土布也当作浮财没收了。

    朝鲜土改,一些地方乱打乱杀成风。不经过任何法律程序,也无需任何证据,贫农团随意对地主、富农家的人滥施肉刑,或随意杀死。地主富农就像菜市场装在鸡笼里的鸡,贫农团想杀那只就捉那只。朝鲜土改乱打乱杀成风,冤死了许多人。
    贫农团的几个头头大权独揽,想怎样干就怎样干。有些“流氓无产者”、“勇敢分子”、“坏分子”混入贫农团,当上了头头和积极分子,乱打乱杀尤为猖獗,许多罪不致死和无辜的人被残酷的杀死,老百姓称为“流血斗争”。
    搞“扫地出门”,把划为地主富农成分(有很多错划的中农)家庭的男女老少净身出户赶出大门,不准携带任何衣物。
    在滴水成冰的严寒季节,全村数十口地富男女老少挤在破庙或破屋里,坐在粳草或麦秸上。没有饭吃,只好沿街乞讨。许多老弱病残冻饿而死。
    对地主富农进行批判斗争、游街示众,恣意侮辱、毒打或杀死地主富农。“勇敢分子”们杀人的方法非常野蛮残酷:乱棍打死,开膛破肚,砸核桃(石头砸死),塞冰窟(把人捆住手脚塞入冰窟),“冻豆腐”(把人脱光淋上水在雪地里冻死),活埋,吊死,“掌天灯”(在人身体上挖洞,放入油和灯芯点燃,把人慢慢的烧死),等等。
    他们官报私仇,把过去曾经得罪他们的人想方设法划入地主富农圈子,或安上其它莫须有的罪名,进行报复,直至整死。
    挖地财,追逼地主富农埋藏的金银财宝,对地主富农施加种种野蛮的酷刑:吊打,压杠,夹手指,灌辣椒水,指尖插钢针,烧红的烙铁烙,等等。有的竟把妇女全身扒得精光,肆意侮辱,绑在街里示众。
    某村地主家有很多官服,贫农团长穿上官服坐堂,惊堂木一敲:“给我把耳朵割了!”就有人拿刀割掉地主的耳朵;他说用刺刀戳地主,就有民兵戳,戳死好多人;为了让地主家妇女说出浮财,把他们往鏊子上烙,刺手指。
    某村有一家弟兄6个,都当石匠,自己盖了房,全家40亩地,在全村地最多。瘸子里拔将军,就划他家为地主。
    他们不服,向贫农团争辩。结果弟兄6个大人被砸死,小孩被一劈两半。
    斗争地主的场面十分野蛮,拳、脚、鞋底、棍棒、皮鞭一齐上,打得皮开肉绽、口吐鲜血、伤筋断骨,惨叫哀号之声,不绝于耳。
    对于某些强加的罪名,跪在斗争台上的地主想解释一下,战战兢兢刚开口,台下在积极分子的带领下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淹没了地主那微弱可怜的声音;台上的积极分子立即抽耳光,拳打脚踢,打得你根本无法开口……
    杀地主,没有任何标准。每个村子都要杀,不杀是不行的,上面的政策规定:“户户(地主家)冒烟,村村见红”。
    假设那个村子里没有人够资格评上地主,就将富农提升为地主;假设连富农都没有,就“矮子里面拔将军”,把某位倒霉的富裕中农提上去……总之,至少要杀一个,杀一儆百嘛!
    当年杀地主是用枪顶着后脑勺,从背后斜着向上开枪。一声枪响,天灵盖便被打飞了,红色的鲜血、白色的脑髓,撒满一地……血腥、残忍、恐怖,目睹者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栗,甚至吓得好几个夜晚从恶梦里尖叫着醒来。
    农民说:“斗地主很吓人的,经常出人命。了不得!打死很多,几乎每村都有。有攀比风气,人家村打死地主,咱村没有,不代表咱落后了吗?革命不坚决!那时候地主(富农)可惨了,有的是被斗完后枪毙的,有的是被乱棍打死的,老百姓要出气呀。那可砸死不少!”。
    某区实行“村村点火、户户冒烟”,不分情况地斗地主、打恶霸。在“一切由贫雇农当家说了算”的影响下,打击面逐步扩大,乱打乱杀开始了。当时许多村的批斗会台子两边贴着:“血流变成河,尸骨堆成山”的对联,横幅写着“打死无论”;
    有些村庄的墙上写的大标语:“一不做、二不休”、“过大河不怕水淹”、“打破头使扇子扇”,甚至给各村下发杀人指标,杀不够数是没法交代的。
    某村地主富农家中男主人上了几次“诉苦斗争大会”的台以后,害怕了,全都跑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倦缩在家里不敢出门。
    工作组组织了一帮“积极分子”。这帮人,在村里横行霸道,杀气腾腾,人称:“五虎将”。
    可是,空有猛将,没有敌手——地主富农早就跑光了,完不成任务如何是好?于是乎,在工作组的指导下,“五虎将”们把目光盯向留在家里的地主富农婆们。
    终于有一天,一长串被绑的哭哭啼啼的地主富农老婆们,在手持大刀的“五虎将”们驱赶下,走向村南的庙山嘴湾,走向她们的不归路!
    在被扔进墨绿色的湾水里后,她们居然并不马上沉底,而是在岸边水面上团团转——因为都是被反绑双手。这时候,“五虎将”们就用手中的大刀一顿猛剁,水中绽开了一片红色的牡丹——她们终于不再打转了,半沉在水中,慢慢飘向下游………。
    33、采访崔老汉(1)

    一个队员采访了一位贫农——崔老汉。他汇报了参访崔老汉的情况:
    崔老汉是秀山县某乡某村的贫农。崔老汉说,土改一到,成立了贫农团。先是划成份。为此,贫农团成员,一家一家转,一家一家摸底。
    崔老汉还记得,有一天,一个名叫吕品贤的人来到他家,一进门就哭丧着脸说:“叔呀,不能活了,我现在是地主成份!”他父亲看到吕品贤那样子,忍不住笑着说:“你要是地主,我就是豪绅了。”
    据崔老汉说,这个吕品贤出身于富裕人家,祖上开过好几家商号,但是他游手好闲,抽大烟、吸料面,把一份好端端的家业败落了。
    到后来,他连老婆都卖了,成了个吹鼓手,“成天在死人摊子上混饭吃”。
    土改时要查三代,因此被划为地主。崔老汉还记得,有一次他们跟着民兵在巡逻,碰见吕品贤在街上吃羊杂碎。
    民兵张全喜看见后,骂道:‘狗儿的,好活的吃杂碎呢。”一边骂,一边扑上去按倒就打。因此,吕品贤到他家的时候,身上红一道紫一道,鼻青脸肿的。
    说起定成份,崔老汉印象很深。他说,当时分得特别细,仅仅是地主,就有地主、化形地主、破产地主之分。
    地主指的是有房有地有长工,平时不干活,秋后收租的人。化形地主指的是“装酸哭穷,小里八气,其实有家有资的人”。破产地主指的是吕品贤这一类人。
    此外,还有富农、生产富农、富裕中农、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等等。
    还有最后一种叫恶霸,不管有地没有地,只要为人不好,就是恶霸。地主恶而霸,当然是恶霸地主;穷鬼恶而霸,叫做“穷恶霸”。
    崔老汉说,成份一定,就开始斗争了。当时“定下调调”叫做“起浮财、挖底财”。
    “起浮财”就是没收家里的粮食、家具、衣服一直到住宅。“挖底财”就是要将地主富农隐藏起来的财产,主要是洋钱银两全部挖出来。冰冻三尺,也要把底财挖出来。
    “从那时候开始,城里头每天听见打人斗人,呼号连天,听也听不下去,有时候半夜睡梦里就听见嚎叫,是地主让斗得戗不住劲了。刚开始我们少先队还不让参与,而且也不知道怎么个斗法,后来,民兵农会里人手不够,也将我们叫了去。”
    崔老汉说:“斗争的方法不外乎捆人打人。定下成份,民兵农会齐行动,按图索骥,那叫没一个跑。有的地主鬼精,听见风声不对,没等斗争就将银钱交出来,还有的早就跑得连鬼影子都没有了。跑哪儿了?踏冰跑黄河那边国民*区了。”
    所以民兵和少先队的任务,一是监视地主富农户的行动,防止他们外逃。规定他们不经同意不能外出,外人也不能跟这些人家打交道。二是协助民兵、贫农团进行斗争。
    崔老汉还说:
    “斗争前,要开会。开会的主要成员除了农会、贫农团的成员之外,还有定为贫雇农的人。
    “大家在一起拿着名单一个一个过,谁家家底如何,估计有多少财产,看见的看不见的都一个一个过筛子,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会上吵吵。
    “其实,这些穷汉到底是没见过个钱,谁家有、究竟有多少,贵贱说不出个数数,最后就按谁家的‘铺摊摊’大,就从谁家开始,一户一户过,谁也不能空过。”
    为了说明这种会议不允许贫雇农以外的人参加,崔老汉还举了一个例子。他说:
    “有一次,沙口贫农团正开会,过去的村警乔兰凑进来听,大家一见他进来,就不说话了。”
    但是乔兰却耍起村警的威风,说:“大家说哇,咋我一进来就不说了?”
    这时,贫农团的人厉声让他出去,他不但不走,还说“你们又不是开黑赌场,我在一会儿都不行?我就不走你倒咋呀你们?”
    贫农团的人说:“你不走?你不走你看我咋呀。”一边说,一边抓了一把早已经预备好生石灰,上前扑在乔兰的眼窝上。
    乔兰一见这阵势,扭身就跑,还捂住脸呜哇乱叫。贫农团群情激愤地说:“正定下他个恶霸要斗争他,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了。于是大伙儿一拍大腿,决定追打。
    崔老汉说,贫农团“一伙人都是二不溜青皮后生,一路追到乔兰家里,几个后生七手八脚将乔兰按倒在炕上,又往眼里揉了些石灰,揉得乔兰直是个乞讨,嚎叫得都不像人哭了。
    最后大家看见他实在搓不住劲才罢手。说:再让你看,***。”经过这么一折腾,乔兰的眼睛当下就瞎了。直到“**大革命前还瞎着个眼到处转。”
    34、采访崔老汉(2)

    在谈到如何斗争地主时,崔老汉说:“各村镇的贫农团都追逼地主的“地财”——埋藏的金银细软。各村镇的贫农团里都混进了不少农村里的二流子、混混,他们打斗地主心黑手狠,他们私设公堂、刑讯逼供,刑罚五花八门。后来我参加过几次,主要斗争方式有几种。”
    一种是“磨地”。地下铺上些棱角锐利的料炭,没有料炭就撒一些菠菜籽。
    菠菜籽六棱八瓣,有黄豆颗子大,铺在地上比木锉还锋利。有时候是将料炭和菠菜籽儿搅和在一起。
    然后将人一把推倒,两个人提住脚跟在上面来回拉。发展到后来,将被斗的那些地主富农上衣脱掉,光着上身正面拉了反面拉。折磨得这些人妈妈老子直叫唤。
    崔老汉说:“一般人根本经不起这么折腾,三下五除二就将埋洋钱的地方交待出来。也有骨头硬的,死活不说。”
    比如“东门上的周二干干,这是他的外号,叫什么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周二干干。有钱。
    他在药铺里有股份能没钱?但他平时装穷,两个儿子,大的在归绥做生意,冬天连只棉鞋都买不起,冬天回来脚指头冻掉两三个,老二在药铺里拉斗子司药。
    他就装穷惯了,实际上是小气,叫他个二干干一点也不亏。我给你说,他干到什么程度,每年大年初一天不亮就出来,背个驴毛黑口袋挨家挨户讨一回吃,说是吃上百家饭,福气自临门。
    一上午能讨得半口袋油糕。贫农团对他的底细一清二楚,知道他有两个钱呢。”
    但他就是不说。不说,好,拉你一回磨。
    对于当时的情景,崔老汉几十年后仍然历历在目。他说:
    “记得斗争他的时候妇女会也参加了,二干干周掌柜当下被两三个妇女会唾了个风雨没漏,临了还是被脱光上衣磨了地。
    “头朝后,脚朝前,两个贫农团手提脚后跟就拉着周二掌柜磨了一圈。拉得风快,地上的料炭菠菜籽还不过瘾,谁不知道给扔进两块青石蛋,听见周二掌柜的脑袋在青石蛋上嗑得嘣嘣响。
    “拉一圈,乞告一回,说哪里哪里藏着洋钱呢。贫农团照那地方掏下去,起出二三百。
    “不多,再拉,三回五回,妇女会张毛女实在愤恨得不得了,在周二的肚皮上放了一盘小石磨,让大家没想到的是,她放上小石磨之后,一屁股就坐在那扇小石磨上,像坐了一挂马车似的,指挥说:拉上走,看他说不说。”
    看女人都斗争这样坚决,后生们也不示弱,一下子就把周二拉出大门,拉出城门,绕城圈子转。
    最后周二掌柜脸白得像一张纸一样,在半路就承认下他把洋钱全部藏在园子地的蓝池底下。
    后来,底财果然起出不少,总共有24个木头盒子,白花花的有三千多块大洋。至于周二干干的下场,也可想而知。
    崔老汉说:“到后来,张毛女从磨子上下来才发现周二干干几辈子就咽了气,后脑勺子被磨塌,脑浆都拉了一路,后脊背的肋骨白生生的,一根是一根,就像打场的链枷……”

    还有一种方法是“坐圪针柜”。崔老汉介绍说,这种办法是先把放衣物存粮食的躺柜抬出来,抽去中间的档板,活像个长方形棺材。
    然后在底子上均匀地撒上剁碎的枣树圪针,再把被斗的人脱光衣服,赤条条地扔到里头,盖上盖。
    柜子底上有一根檩子,两头上下晃动,就像幼儿园里娃娃们耍翘翘板似的。
    于是人就在里面从这头晃到那头,再从那头晃到这头。晃两下后问一句,直至说出藏金银的地方为止。
    崔老汉说:“死鬼余务本,买卖开得有多大?当铺杂货铺,粮仓好几处。(日本人)大轰炸之后,子孙们陆陆续续都跑过河到归绥一带,生意也随之北移。
    全家就留下他一下七十多岁的老汉看门。耳朵有些背。有些看不起贫农团。
    问他,他连眼睛都不抬,不抬眼睛就抬你,将他抬进了圪针柜。摇来摇去反正是个不做声,不吭气,打开柜子一看,老东西死球了。”
    还有一种叫做“扔四方墩”。四方墩就是长城的烽火台,三丈来高。
    崔老汉说:“对那些顽固不化死活不说的,或者斗争上了火的,将他拉上四方墩一推,直死无活。为了保险起见,贫农团的人在四方墩下面铺满石头蛋子,开始还扔一两次不惮其烦,直到摔死,后来见扔下去不死,干脆用石头蛋子往脑袋上砸,一砸就没命了。”
    谈到这种刑罚时,崔老汉也有具体事例。他说:
    “有一回斗争韩聘卫的老婆,韩聘卫是个教书先生,人品也不错,但还是划成地主,对,是化形地主。
    “贫农团见他老婆每天提个篮子捡料炭,气不打一处来,捆起来就打,说你那么有钱还装穷,快快交出来。
    “韩家师娘不怕谁,打死打活一句话:打死也没钱。贫农团最后将她推下四方墩,摔死了。
    “死的时候已经受过百般刑罚,磨地圪针柜,火烫钳子夹,上身被剥光,往下推的时候,田××将她的裤带松开,揪往裤腰,上手将她推下去的时候,人和衣服轻易地分离开来。
    “第二天,田××就将那打裤子卖在了估衣摊子上。田××也是个少先队员。”
    崔老汉说:刑讯地主还有不少花样。
    压杠子:按着受刑人趴下,再把一根木棍(扁担或椽子)
    压在受刑人的小腿肚子上,木棍两端各有一个人向下用力压。更有甚者,还要在受刑人的小腿两端垫上砖,俩人坐在木棍两端玩“跷跷板”。
    烙铁烙:火盆里放炭火把烙铁烧红,往受刑人身上烙。更
    为凶狠下流的,是剥光妇女的衣服,烙乳房,烫阴毛。
    刺手指:摁住或绑住受刑人,用纳鞋底的锥子从手指甲缝
    里刺入。
    跪碗渣:让受刑人露出膝盖,跪在尖锐的碎碗渣或玻璃渣
    上。
    披麻戴孝:剥光受刑人上衣,在背部或胸部涂上熬好的胶,
    然后缠裹上麻,等麻粘牢后再用力撕麻,连同皮肉一起撕下。
    鸭子凫水:把受刑人两脚两手拧在后背捆在一起,吊在房
    梁上,或用木棍皮鞭打,或用鞋底打嘴巴。
    倒挂拔毛:把受刑人的两只脚脖子捆在一起,头朝下吊在
    房梁上。一撮撮拔掉受刑人的头发或胡须。
    35、采访崔老汉(3)
    灌辣椒水:和倒挂拔毛相似,只是不拔头发和胡子,而是
    向鼻孔里灌辣椒水。有的用醋代替辣椒水。
    燕飞(荡秋千):把受刑人的两手拧到背后捆紧吊在房梁
    上,推着“荡秋千”,杂以拷打。有的还在受刑人的腿上挂上重物。更甚者,竟剥光受刑人的半身或全身衣服,用烟袋锅、香烟头或烧红的铁丝烫着取乐。
    榨油(夹棍):用两根结实的木棒夹住受刑人的小腿或手
    指,木棍两端各有一个人握住棍子用力夹挤压榨。
    冻豆腐:剥光受刑人的半身或全身,手脚捆住扔在雪地上。
    快要冻僵时再提回屋里讯问,可反复进行。
    腌萝卜:把受刑人打得遍体鳞伤后,再向伤口里洒食盐。
    压面条:受刑人仰卧地上,腰部垫上砖,然后一个人摁头,
    一个人摁脚,用力向下压。砖越垫越多,直到受刑人叫饶为止。
    搓排骨:剥光受刑人上身,摁倒在地,用洗衣服的搓板用
    力搓刮肋骨。
    烤全猪:剥光受刑人的衣服,四个马蹄般地绑住,吊在房
    梁上(如同鸭子凫水),下面放着张着炭火的火盆,连烤带熏。杂以锥子扎、铁丝烫。最为下流的是“烤母猪”,用女人来取乐。
    常常是多种刑讯方式并用,地主们喊爹叫娘,声音好惨呀!许多人被活活打死或折磨死;还有许多人不堪忍受酷刑自杀了。有许多地主富农家的妇女投河上吊。

    崔老汉还说,在五花八门的刑罚中,“我那妻姥娘死得最惨。一个寡妇人家守着一摊子家业,有磨房,当铺,百货生意,还养两支大船,经营着粮库,常年下雇工有三十多人。
    “被磨了地,捆起来打过,火柱烫过,最后还在耳朵里钻上捻子点灯……我给你说……最后,最后在人民法庭上枪崩了。”

    说到这里,崔老汉颇有感触地说:
    “有人民法庭?人民法庭我给你说是这么回事。由几个人控诉,底下是人山人海。其实许多人都是听过昔日富豪的名头,没见过面,都是来看希罕的。
    “控诉罢,土改工作团的人问:贫雇农弟兄们,大家说,这个人,该怎么办。只要底下有一个人说:打死他!……这人立刻就被拉出去。用这种方式,还有许多平时为人不好脾气不好惹下人的民兵、农会干部被枪崩了。这叫做:贫雇农要怎么办就怎么办。”
    土改进入高潮时,崔老汉清楚地记得,当时“斗死的人都不允许去收尸,谁要收尸就认定是狗腿子,一旦定成狗腿子,斗争起来比真正的地主还厉害。
    后来,那些被斗死的,被抢毙的,都赤红溜棍扔在野地里,远远地就看见一群狗围着尸首争抢。屁股在雪地里露出来很抢眼,我给你说。尸体上的衣服早被人脱光了。”
    这种混乱局面打死多少地主,没稽究,不知道。但仅我知道的就有十多个。反正挺乱,有好几次,贫农团开控诉大会,说着说着把县委书记县长就揪上台去斗开了。要不是土改工作团在那压着阵,他们也玄。”
    崔老汉承认,他也参与过这些事。人们叫他“鬼六子”,就是那时候起的。
    他还说,他曾经请教过早年在衙门里当刽子手的人,这人叫“三板汉”,是个塌鼻子,害杨梅大疮落下的病。三板汉教他一种方法,叫“小鬼搬砖”,就是电影里演过的“坐老虎橙”。
    后来他对三叔说了,三叔马上把这种法子运用到实践中。最多的时候能往受害人脚下垫七块砖头,“听见骨节圪叭叭响,是那种碎裂的声音。”

    有一个老汉叫任惠科,老光棍一条。有一眼窑洞,沿山畔掏出来,外面挂了砖面。
    这个老汉平常说话有些刚强,跟邻居的关系处得不大好。土改的时候就把他当作了斗争对象给打死了。贫农团往死打惠科老汉的时候振振有辞,说:“你个死老汉住那么好的窑洞做甚呀?”
    惠科老汉死后,窑洞分给了贫农团长任奴儿。
    还有一个老太太,腿有些瘸,大家平常叫她作“拐婆”。拐婆早年守寡,有一个儿子,后来这个儿子也犯病死了,生活没有着落,她手里存有些钱,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别人就劝她说你手里有些钱,不如放高利贷,不然你以后怎么活?
    拐婆就放点高利贷来维持日常用度。放高利贷自然就是剥削,剥削当然就首当其冲定成斗争对象。斗争的时候,拐婆就被打死了。

    崔老汉说,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严重的莫过于把那些斗争对象的老婆闺女给当斗争果实硬性分给贫雇农。斗死的不必说,就是没有斗死的也分。
    刘象坤的老婆已经五十多岁了,刘象坤死后把她分给一个贫雇农。这个贫雇农还有些看不上她,过了两年多就蹬蛋了。
    王××被打死之后,闺女被分配给一个贫农,这个贫农还不错,两人凑凑乎乎过下来,这户人家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生下儿子在县中当校长。
    贫农团长任奴儿也分了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四十多岁,还有一个闺女,叫金兰,也分给一个年轻后生。老太太的男人在土改时候跑到内蒙,人还活着就把人家的老婆给当果实分掉。
    任奴儿这个人就是有点懒,但不讨人厌。他能懒到什么程度?邻居们见他没吃没喝过得恓慌,不时送他点吃的喝的,在地里碰见,给他摘两颗葫芦,他呢,只拿一个,拿一个不说,还拣小的拿,说是嫌大的沉哩。
    枣树地碰见他,说奴儿,你摘些枣回去吃吧。他探手摘够一把装在口袋里就懒得再摘了。这人就懒到这种程度。
    不仅仅地富和斗争对象的女人被分配掉,就是富裕中农也不例外。富裕中农冯万礼的闺女就分给了贫雇农。后来这闺女死活不依,最终离了婚。
    这前前后后村里分了三四个老太太,七八个大闺女。
    最典型的要数私塾先生任光春的妻子和闺女。土改时,任光春早已经去世,家里只有老婆和一个女儿。
    他家没劳动力,就把三亩地租出去,结果被定为地主,母女俩让关了起来,要硬性分配给贫雇农,母女俩死活不从,让绳子抽,棒子打,烙铁烫,唉,母女俩忍受不了折磨,就一起跳河死了。


    36、流血斗争(1)

    一个队员汇报说,某村有个农民向他讲述了他所知道的土改情况:
    一解放,我们村的土改运动很快就开始了,第一个被镇压的就是地主朴文秀。朴文秀号称本村最大的地主,其实也只是多些田地和财产,比一般人生活得好些而已,那也是靠勤奋和棈打细祘得来的。
    在枪杀他之前把他五花大绑吊在树上,逼他交代私藏的金银财宝,他被迫又交代了埋在地下的金银〔此前已把他家的财产全部没收了〕,等把这些埋在地下的金锒挖出来后照样把他枪杀了。
    一个从未做过什么坏亊的人,也没有参加过反共活动,只是在农村中富裕一些,也成了一种罪过,被谋财又害命,其后全家被扫地出门,是使人无法理解旳。
    水源村离我们家约5公里,一天,贫农团通知去参加斗争会,我也去了。到达会场时,只见台上跪着四个人,五花大绑,民兵荷枪实弹地看押着,周围站了不少拿枪的军人和民兵,气氛十分紧张。
    这次斗争会,积极分子们控诉他们剥削人的罪恶,用棍子把他们打得半死。会后把这四人推到田边空地上枪杀。
    之后,我看到粉岩村的老徐(一个有名的剿匪积极分子、县大队队员)用刺刀逐个去捅这些已死去的人,边捅嘴上还边骂个不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恨。人被打死了还要这样用刺刀去桶,我觉得太残忍了。
    为了推动土改斗地主运动的开展,区里组织斗争大会,以给各村树立榜样。一天,学校组织全校师生去参加斗争大会,各村的地主也被拉去陪斗,许多老百姓都去受教育。
    会场设在县城对河的南福村,这天斗的就是该村的地主李巧初,一个年约40多岁的女人,细小的身材,跪在台上给贫下中农轮番上台批斗。
    全区的斗争大会,人山人海,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场面。会后,即把李巧初推到路边的土坡上枪杀,是用沙枪来打的,多枪才能打死。
    最后区政府的领导人讲话,号召各村农民积极投入土改和斗地主运动,求得翻身和解放,同时警告各村的地主,只能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和自己的财产,配合土改,否则李巧初就是榜样。
    在一个社会的变革时期,胜利者为了巩固政权,稳定社会秩序,对那些为维护旧政权而动刀动枪、杀人放火而又拒不投降的顽固分子实行镇压,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必要的。
    至如枪杀恶霸,像尹承纪的二夫人,一个女流之辈,她算哪门子恶霸?我们村上的潘大力,一个已经60岁的老人,地方上有一定的声望,并无为非作歹之事,也成了恶霸,岂不令人好笑吗?
    在土改中,我们村被枪杀的地主有朴文秀、郭文波、钟木保、郭老炮、富农钟金水等多人,还有地主郭老九,钟务生以及林昌明的妻子等人则是在士改斗争地主的时候被活活斗死的,全都是一些冤死的人。
    用暴力土改,不但谋财,把他们私人的土地财产拿来共产分掉,而且还要人家的命,这就于法于理不容了。

    一个队员汇报说,他调查了一个村子,了解到的是:
    土地改革就经济内容而言特别简单,特别原始,仅仅是按人头平分土地而已,但是做得很细,分为下面七个阶段:土地调查;土地评级;评定阶级成分;挖财宝;流血斗争(后又叫刮骨斗争);分浮财;分土地,发土地证。
    由贫农团逐家评定阶级成分,划分的阶级成分有六种:地主(经营地主,破落地主);富农;上中农;下中农;贫农;雇农,共六个“阶级”。
    其中,经营地主是指有农具畜力,自家也有一、二人下地干农活,但主要是靠雇工耕种土地的农户。无土地、无农具、甚至无住处,依靠打零工或常年固定给人打工的农户,则是雇农(东北地区俗称“扛长活”)。
    土改运动还在进一步发展,一个高潮一个高潮地走向深入,虽然把地主的土地分了,但地主阶级还有浮财:金银手饰、金银元宝,散碎“沙金”、贵重衣服等。
    对地主阶级还要狠斗,要从政治上,经济上彻底打灭他们的威风。所以掀起了一个叫做“砍大树,挖财宝”的运动,简称“砍挖运动”。
    运动中流行的口号是:“挖财宝,分土地”,“放手发动群众”,“土地还家”,“农民翻身得解放”.……
    土地当然无法隐藏,财宝是可以隐藏的。不少地主家庭把金银首饰都藏匿起来。既然藏匿就得“挖”,于是开始了第四阶段的行动——挖财宝。
    怎么挖法?“先挖人”——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毒打地主本人和他们的子女,毒打子女时还要让地主亲眼目睹。其次是“挖地”,当然要掘地五尺。
    这次毒打也有创造:先把地主们吊在屋梁上,其高度是脚趾刚好触地,就像在跳芭蕾舞,人既不能站立又不能倒下,晃来晃去。
    对他们的子女则是扒光了衣服把两臂绑在扁担上,用皮鞭猛烈抽打。一片嚎叫声、呻吟声撕人心肺!此法果然有效,收获甚丰,绝大部分地主把财富的隐匿地点都招供出来。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时刻,地主子弟们双臂被绑在扁担上,用皮带噼啪噼啪抽打了一会,子弟们高声哭叫,以便迫使他们的父母招供。
    第二天,民兵们威风凛凛,背着枪,跟着几个农会积极分子,到各地主家去取东西。
    通过这次聚敛财产,贫雇农积极分子(其中主要由地痞组成)拿到的有衣服、被褥、首饰、家具……一切杂物应有尽有,集中在农会的几个房间里,民兵看守着。
    当时,把这些日用品和贵重物品叫“浮财”,所以也叫“分浮财”。
    民兵和农会在加紧深挖浮财的活动,无非是打人、流血、挖地、刨墙……
    在这一阶段,各村每天晚上都对地主进行批斗,要他们交出浮财,为了达到深挖目的,什么刑罚都用了。
    在政治运动中,你可以发现:中国在“整人”方面很有发明“天才”。
    除“传统”的各种刑罚,还有一个这样的惨无人道的酷刑:为了让地主分子交待出浮财藏放的地方,把一只猫装进地主婆子的裤裆里,拚命打猫,猫在裤裆中乱抓乱咬,逼迫老太太交待。
    “砍挖运动”进行了一段时间,又掀起了一个“扫堂子”高潮。
    当时,据土改工作队反映:如果只是本村的贫雇农,斗争本村的地主富农,本家、亲威、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还要在本村共同生活,情面肯定会起作用,土改就不会彻底。
    所以开展了“扫堂子”运动。就是这村的基本群众,到别村去“扫”。凡是认为应该批斗的对象,本村没有批斗。外村去“扫”时,可以任意去分配他们家的任何东西。

    37、流血斗争(2)

    我亲自去看过“扫”的过程:如果找不到可“扫”的东西,连坑席、铁锅都可以揭走。
    被扫者本人,自然不敢言语,因为这是上面下来的政策,即使扫错了对象,本村干部也只有瞪眼看着毫无办法。
    也有本村干部出来带领一部分群众出来干预,说:“这一家我村没划为斗争对象,你们不能扫!”引起村与村之间的械斗。
    后来发生过这类情况:你在我村“扫”得狠;我到你村“扫”得更狠。于是连贫雇农家里也被“扫”了。这样,又大大地扩大了打击面。
    “扫堂子”从农村“扫”到了城镇。因为有些地主在城镇办有“工商企业”,也不过是铁匠炉、杂货店、照相馆之类。在“扫堂子”中,都难于逃脱。
    最严重的时期,连农民到铁匠炉钉个马掌,或者买把铁锹都找不到地方了。“扫”出来的物品,农民用得着的自己分掉了,农民用不着的上交到区、县政府。
    五、六天过去以后,就是第五阶段:流血斗争(后来又叫刮骨斗争)。这才是夺人心魄血腥残忍的暴行,报刊上宣传说这就是“阶级斗争”。
    一个腿瘸的老地主成了首选对象。这个老地主的儿子述说道:
    傍晚,天气阴下来。北风凄厉地刮着,旷野,天地,一片漆黑。
    那一天晚上像往常一样,农会积极分子在金家开会。
    已经到深夜了,金家三姐轻轻地敲我家棚子的门——我家已经“净身出户”,住在一个小棚子里。
    妈妈起来给她开了门。这时我睡意朦胧,但听见了她们的对话。她管我妈叫老姨。
    她说:“老姨,他们定下了!”她没头没脑又慌慌张张很害怕地小声说。
    “定下什么啦?”看她的奇怪表情,又不明白她的话,我妈妈反问她。
    “他们在我家开了半宿会,定了,明天要把寇玉铭和老姨夫打死!”她带着伤感的语气依然用很小的声音说(寇当过原政权的村长)。
    “啊?你说什么?他们要把你老姨夫打死?”妈妈犹如五雷轰顶,惊异得叫了起来,声音都变了。
    在这小村的夜静更深时刻,我仿佛听到了妈妈的心脏因恐惧而发出的咚咚声!不,是我的心脏跳动声。妈妈是佛门弟子,在她有生之年没有经过血腥的场面。她显然想象不出来人被活活打死是个什么样子!
    这时,父亲在响着鼾声。
    “他们怎……么……说?”妈妈的声音颤抖着,问 姐,一边把她拽进屋里。
    妈妈惊魂未定,我早已睡意全消。 姐说了下面的话:
    “那个‘土改’工作队的队长是县里派下来的,姓胡。他召集那帮人开会,他先说,说县里的什么头,叫‘树吉’(书记)的人说了,这回一定要把贫雇农‘鼓捣’(鼓动)起来,每个村得搞到底,把汉奸地主打死两三个,说要把……叫什么‘几几豆正的火’(阶级斗争的火)给点着。
    “他说这几个村子有六个汉奸和地主,得打死两个。他说这是…….什么‘名’……噢,叫‘个名’(革命)。
    “他说,明天打死寇玉铭、冯天禄,一个汉奸,一个地主。赵二混子(此人雇农成份,有点文化)插话,说了一句‘不打死行不行’。那个队长急啦,说这是‘个名’(革命),要把贫雇农‘鼓捣’(鼓动)起来,说县里‘树吉’(书记)就这么定的。没有别的人再敢说什么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恐惧——那时通风报信也是大罪名啊!
    “快想想办法吧,老姨,我走了!”她哽咽着,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我们油灯也不敢点燃的小棚子。外面仍然是一片漆黑、死寂,风在飕飕作响。那边名义上的贫雇农实则痞子们的杀人会还在开。
     姐没有文化,是土生土长的农民妇女。她自然听不懂也说不明白那些词汇,如书记(树吉)、革命(个名)、鼓动(鼓捣)、阶级斗争(几几豆正)的火等等,但是要活活打死人她听懂了!
    刹那间,我脑子变成一片空白,我懵了。妈妈在抽泣。空气凝固了。这是一个幽暗恐怖的世界!棚子外面的风,似乎在哀嚎着。
    “妈,怎么办?我到镇上去找卤水吧,免得硬是打死!”在那种情况下,这是我少年的脑海里唯一能想到的。
    父亲也醒了。他听了母亲的诉说,足有五分钟未说话。他已经是六十五岁的人了,但脑力还健康。
    我无论如何也体验不到,自己知道几小时后将要死于野蛮暴行的人,是怎样的思想感情。作为他的亲人,我的精神已经支持不了,我木然的神经不会思考了。
    “不会的,天底下哪会有这种事,把没有罪的人随便打死?”父亲自信地以反问的口气说。
    “ 姐说他们定了。”我空白的脑海里机械地冒出来这一句。
    “定了什么?”父亲问我。
    “说要把你打死,孩子说给你找卤水去。”母亲边说边抽泣。
    “不用,不会有这种事。人命关天,党也得讲法律。”父亲这次以肯定的口气自信地说。
    我相信了。我相信“党也得讲法律”,犹如在茫茫大海中看到彼岸。压在心底的铅块,重量似乎轻一些了。父亲对法律熟悉一些,他们老一代人闲聊时,他常提到过去县法院的陆承审如何公平办案,父亲也做过诉讼代理人。
    尽管如此,我仍在狐疑,按照父亲说的“党也得讲法律”的逻辑,怎么去认识几个月前的净身出户?
    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了。东方天空挂着几缕淡淡的白云,冬日的太阳惨白而又暗淡,景物也随着人的心绪在改变。
    我站在村中的大道旁边往西望去,从寇家屯方向来了一辆小毛驴车。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快跑回家去。不一会儿两个民兵已经进院了,他们直奔我家住的小土棚子。
    “走吧,贫雇农要斗争你,快上车!”说着,两个民兵把我父亲不由分说架上了车。“你也走,跟着走吧!”其中一个民兵对我吼叫着。
    寇家屯是“乡政府”所在地。把这一批地主和他们的家属作为“革命斗争”的对象,集中到一级政府去斗争,大概目的在于证明政府是革命的,斗争是严肃的!
    我木然地跟在车后边,猜测着命运的安排。不知道为什么,已经麻木的大脑冒出八个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38、流血斗争(3)


    距离三华里的寇家屯转眼即到。就在村东头离车道左边五、六米处,横放着一具尸体,它血肉模糊,满身流着血水,全身的皮肤没有了,像被剥去一样,露出殷红的肉,断了的肋骨裸露在外。
    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妇女和两个女孩在抚尸大哭。如此血腥的场面我实在看不下去,扭过脸,望着右前方灰蒙蒙的天空,流下了眼泪。我的心像被刀扎一样地难受……
    “你看,把寇玉铭给蘸糖葫芦啦!又红又亮,挺好看的!”一个民兵轻松地说着俏皮话。面对凄怆血腥的场面说出这句话,其反差之大令我永远记忆!野兽并不可怕,“人兽”,即具备兽性的人才可怕!
    两个民兵有说有笑地走着,就像什么事也未发生一样。我预感到父亲将要被打死。净身出户使我怀疑父亲所说的相信法律,眼前暴尸旷野的事实将使我的预感成为真实事件。
    当那位妇女和两个女孩的哭叫声听不见时,我们已经进了“乡政府”的大院。
    一进房门往右拐,民兵拖着父亲推着我进到内屋,我看到地主的家属有十几个人被绑着站在炕上。
    这个房间只有南炕,地下宽敞,有十五、六平方米。正中房梁上垂下两根粗绳子,地下留着一滩一滩血迹,角落里粗缰绳、马辔子、皮鞭横七竖八地堆放着,被血水染红,抽打时粘下来的人皮碎屑,把它们的纹络全给腻住了。
    一望即知,这是一个典型的杀人现场!但它又是一级政府!历史上鲜有这样的事例:政府办公室同时就是杀人现场!
    房间里弥漫着难闻的烟草味儿。那些用此法杀人的积极分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他们使自己成了一个简单的杀人工具。
    人们说,有一种被战争环境和气氛造成的心理变态叫战争歇斯底里,把他们此刻的状态叫“杀人歇斯底里”应该是最准确了。
    进屋后我被推上了炕。这一次斗争会刚好和挖财宝那一次相反,那次是打家属给地主看,这次是打死地主给家属看。组织者如此安排,倒也算费尽心机——原来这是用兽性在检验人性!
    “快,快!吊起来!”显然,他们要杀人了.……
    他们把父亲吊了起来。绑在炕上的所有家属,都把头转过去,低头到九十度以下。
    这时我听到了像是粗绳头抽打木板的声音!父亲的呻吟声、叫声, 撕人心肺。我的心随着每次抽打声在颤抖。仅仅半个多小时,他们就完成了杀人使命!
    消灭一个活生生的人原来如此简单,和杀一只鸡一样。接着就是暴尸田野。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活活打死,没有宣布原因也没有任何法律程序。
    天空变得更加阴暗惨白了,似乎以此吊唁惨死的人们!
    傍晚,当妈妈找一个破柜收尸时,我们给父亲穿衣服(打死前被扒下来的),看到他身上的皮肤全被抽飞了,像是裹着一层红布……我坐在他尸体前的血地上,默默地遥望阴暗的天边,欲哭无泪。
    就这样,父亲被“革命”了,时年六十五岁。如果他在天有灵,是不是还坚持认为“人命关天,党也得讲法律”呢?!
    人们怎么也不会想明白,为什么有点土地就得搭上性命?为什么有点钱就有了罪?
    在按人口平分土地的运动中,兽性的暴行是普遍的。就我所知,本县东部相邻的几个屯子,如东海丰屯卢家,打死两个人;二站镇尚家打死一个人,自杀一个人;南小城子屯邢家,打死两个人,其中一人是用马拖死的……
    被打死的人中,有的是地主本人,有的是被株连的家属。把这些人不论用什么方式弄死,照例是不需要任何手续的,只要土改工作队长宣布一下“树吉”(书记)讲话就可以了。
    马拉车用的粗麻绳、皮带、皮鞭成了致人死命的凶器!子弹、刀斧、毒气等杀人凶器相形见绌,前者更直接、更简单、不用操作知识且杀人的成本低廉。
    土匪得不到钱时,它的杀人方法之一就是用马把人活活拖死,若是得到钱是不杀人的。既杀人又要钱,虽土匪亦不为也!
    打死了多少?比例如何?以寇家屯乡为例,六个打死两个,比例为三分之一。
    小镇里的小工商业者照例受到打击。二站镇一家小铺子(卖日用杂品的小商店),掌柜的叫马少波,打了他,又游了街,他跳井自杀前,在井沿上留下数十个烟蒂——他是多么地不愿意去死啊!
    其实,他顶多算是一个小小业主!但那时候这个开小店铺的人就成了镇上的“资本家”、“资产阶级分子”。
    二站镇仅有的小作坊,一个油坊、一个烧锅(酿酒小作坊的俗名),停办了。
    所有受到打击的家庭,他们的藏书,包括相当珍贵的木版线装本,全被贫雇农给当成卷烟纸了。
    我祖父的全部书籍,就这样被烧掉!至于文化人,如教员和校长,其中,凡叫做“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当然在劫难逃,县中学的两届校长都自杀了。
    革命不能温良恭俭让,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流血斗争,刮骨斗争,多么名副其实啊!
    “均田亩”是千百年来农民的愿望。从“不患寡,患不均”,“抑制豪强”,都是要改革土地制度,这本身无可非议。我从来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这次平分土地,这么个作法,算不算“土地改革”?是不是真正的“解放”了农业生产力?。
    对于叫做“土地改革”的既流血又刮骨的斗争,除了恐怖以外并无更多的看法。

    “土改运动”中进行流血斗争时,还有一个花样——“串联斗争”。所谓串联斗争就是在一个区的范围里各个乡之间相互交换着斗争地主,即一个乡的贫雇农可以到任何别的乡去斗争那里的地主。
    一天早晨有人敲门,来的是农会干部钟义。
    “你今天到前边王家屯去躲躲吧,昨天海丰屯过来人说,他们今天来串联斗争”,他一进屋门就对我说。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看着我母亲接着说:“大婶也到村后黄大姨家去吧”。母亲让他坐下,他说有事要办,转身走了。
    “妈,您快走吧!”我催促母亲快走,以躲过这场灾难。
    母亲走了,我随后也出了家门,直奔屯子东南约二里地的土丘。这里地势较高,可以望到屯子里的情况。
    人喊马嘶,一阵乱噪噪的声音从屯子里传过来。我从高处望过去,只见有几辆大车,一群一群的人乱嚷乱叫,我在远处看不清什么。事后我才知道,那一天很多人又被打了一顿。串联斗争的心理作用是养成为所欲为折磨人的优越感,情绪上鼓舞“斗志”(兽性)。
    除了这种精神的心理的满足感以外,到别的村串联斗争的贫雇农们得不到一点物质利益——本村的贫雇农对于浮财早已挖地五尺了。
    这样的串联斗争以后还有两次,我借助于和农会的关系和乡土之情都躲了过去。

    在按照一个行政乡至少打死一、两个人的目标实现以后不久,“土改运动”即转入平分浮财和土地的阶段。这种被分配的浮财和土地,当时叫“胜利果实”。
    “胜利果实”是胜利的一方用流血斗争、刮骨斗争手段得来的,来之比较简单容易。召开贫雇农大会,由那位姓胡的队长主持开会。他的开场白我记得:
    “你们听着,你们是穷人,是贫雇农,党领着你们把地主打倒的打倒,打死的打死,你们要感谢党。这就是革命,是阶级斗争”。贫雇农张着嘴仰着头呆呆地听。
    他接着说:“现在你们胜利了,要把土地浮财分给你们。浮财不要均分,土地要分等级。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分……”
    他接着向全体贫雇农宣布说,先散会,等待贫农团商量好办法就给大家分浮财。
    散会后,贫农团留下六、七个有点头脑的人商量给贫雇农分“胜利果实”的办法。定下来先分浮财,然后再分土地。


    39、降级处分

    朱无忌听完汇报,十分震惊:这哪里是按政策进行土地改革?这简直是比土匪还厉害的夺财害命!这样搞下去,还有人道和法律么!必须立即制止乱杀人!
    他立即召集区委和土改工作团干部开会。在会上,他讲:
    “我是上级派的土改督导队的队长,是为督察指导秀山区的土改运动而来的。现在各村开斗争会,执行政策很乱,出现打死人的事情,这种局势要控制。
    “今后,凡开斗争会、联村斗争会,必须请示土改督导队批准。明天,召集各村支部书记、村干部开会,我还要细讲。”
    秀山区土改工作团的团长听了,认为朱无忌是给群众运动泼冷水,便即席发言,大讲一番“要走群众路线”问题,特别强调了“按群众意见办,要让群众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全部发言都是和朱无忌对着干!
    他发言之后,立即给县委打电话,反映朱无忌的“右倾”问题。朱无忌发觉后,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决定:明天开会,还是按照自己原来的看法讲,但讲话的语言要力求准确,要写成文字,并誊清一份,立即送请县委审查。
    第二天,朱无忌在全区村干部大会上,照自己的讲稿发布了督导队的规定和纪律。一周后,乱打乱杀的现象制止了,农民随便到外村斗地主的情况也基本停了下来。
    区委书记、区土改工作团团长和几个贫农团干部,要求县委把朱无忌从秀山区调出去,说他替地主说话,打击贫下中农,给土改运动泼冷水。
    很快,朱无忌被调离秀山区土改督导队,回到秀山县委“检查反省”。罪名是:袒护了地主、压制了群众,犯了右倾错误。
    朱无忌拿出调查的事实进行争辩。
    县委书记说:
    “你看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东西。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时期,发动农民支援战争是当前的头等大事。
    “进行土地改革,满足农民对土地的要求,使他们得到利益,激起他们对地主阶级的仇恨,这就是土地改革的任务。只要贫下中农高兴,死几个地主富农算什么!
    “土改不是做买卖,可以坐下来讨价还价、斯斯文文地签合同。土改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就是要发动群众,消灭地主阶级!激发群众积极参军、支援前线的极大热情!
    “你看问题的立场不对,你是站在地主阶级的立场来看土改,你的所作所为是袒护地主、打击压制贫下中农。你犯了严重的右倾错误。”
    “娘的!他搞流血斗争,草菅人命,反而振振有词。老子还是回到部队去。”朱无忌愤愤地想。
    最后,朱无忌回到了部队,由于土改“右倾”受到降级处分,由连长降为排长。
    40、扩兵支前运动

    当“土地改革”还在进行的时候,另一个运动已经开始了——“扩兵支前运动”。不知为什么,那时不叫征兵,却叫“扩兵”。
    为了战争,必须要大规模扩充军队,找到尽可能多的士兵,以满足前线之需。显然,这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于是,由县里直接派出扩兵工作队。他们到了乡政府,先给乡政府里人开会,讲解扩兵的目标和做法。接着就召开全乡贫雇农大会,进行扩兵的动员报告。
    县里扩兵工作队带队的人(队长)看上去四十几岁,从言谈举止判断是一个当兵多年的农民。他的扩兵动员讲话直截了当:
    “现在解放战争形势很紧,前线需要人。今天开会是为了扩兵支前,支前就是支持前方打胜仗。
    “大家都来了,我先给你们讲一讲,为什么要扩兵?道理讲清楚了,咱们就报名。扩兵就是扩大部队作战的士兵。
    “有了拿枪的兵,才能打倒李承晚反动派。党来了,你们翻身得解放,分了土地,分了浮财……伟大领袖和党的恩情说不完!你们要用实际行动报答党,报答伟大领袖 将军!”
    他讲了很多很多,农民们傻呆呆地听着。看样子有些词汇农民们根本听不懂。
    “什么叫反动派?是一个人吗?是不是地主老财?不是已经打倒了吗?”一个农民对旁边的那一个小声嘀咕。
    “大家报名,快点!本人去也行,孩子去也行”。那个扩兵工作队队长着急地催促着,询问着,焦躁之情溢于言表。
    实在是出乎他的预料,农民们竟然以沉默和不理睬作了回答!会场出奇的静,难耐的静!好像是一种交易谈不成出现的尴尬场面。这位队长脸上掠过一丝难堪的表情。
    会场上农民们大部分人低着头,个别的人在小声嘀咕。农民们此刻没有了分土地分浮财时的那种近乎疯狂的兴奋情绪。
    快到中午有些起风,似乎不那么暖和了,抑或是会议气氛所致。
    会场仍是鸦雀无声,看来这位队长的扩兵任务实在难以完成。这时又听到了他嘶哑的喊叫声:
    “我告诉你们,‘胜利果实’你们已经拿到手了,你们要不要拿起枪来保卫这些‘胜利果实’,你们自己想一想,李承晚反动派来了你们怎么办?”
    这位队长不顾失态,他在吼叫着,声调里饱含威胁口气。接着他赤裸地说:
    “你们分了人家财产,分了人家土地,打死了人家的人,你们得了这么大的好,你们不去当兵?你们说,谁去!你们等着地主家的人回来反攻倒算杀你们!”
    他说得如此直截了当,如此露骨而又真实,没有一点迂回——也是难得的“诚实”!
    讲话的扩兵队长横眉立目、满脸通红,声音有些颤抖,嘴角上因说话的时间长而泛起白沫。
    扩兵动员会已经开到过午了,乡里的干部就直接点名道姓地动员,有目标有对象的一家一家地谈。
    最后只好宣布暂时散会。告诉他们回家商量一下,工作队到家去谈。后来,经过逐家访问动员,全乡有七个人被“扩兵”了。
    “扩兵支前运动”一直持续着。主要的就是动员农民出人、出钱、出粮,打胜这一次统一朝鲜半岛的夺权战争。
    41、釜山战役(1)
    眼看时间拖得越久对人民军越不利,于是,北朝鲜最高层向釜山防御圈发起了孤注一掷的总攻,这就是人民军的九月攻势,朝鲜战史称之为“釜山战役”(8月31日至9月15日)。
     手下曾有军官提出是否人民军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而低估了美第8集团军的防御能力。但 拒绝了部下的劝告。
    为发起9月攻势,雄心勃勃的人民军投入了一切可以投入的力量,他们集结了大约九万八千人,其中约三分之一是新兵,而新兵大部分是在南朝鲜境内征召的。
    这些士兵几乎没有经过训练,有的甚至连武器也没有,便匆匆上了前线。而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此时在釜山环形防御圈内,人民军所要进攻的“联合国军”的兵力已经超过了十八万人,是人民军的几乎两倍!
    围绕釜山防御圈展开的战斗,形势正悄然发生转变。
    此时北朝鲜人民军已经显出力不从心,在两个月连续不断的高强度进攻中,其损失兵力已达5万多人,精锐已消耗殆尽。
    后勤又跟不上,虽然动员了30万民工运输,但随着战线的南移,北朝鲜人民军的后勤补给线越来越长,人民军战士们已经很长时间一天只吃一两顿饭。
    至9月初,大部分北朝鲜人民军已显得体力不支,战斗力受到严重削弱。
    同时,受美国操纵的联合国军,拥有了绝对的制空权,平均1个师可得到40架飞机的战斗支援,这些飞机还对北朝鲜长达300公里的补给线连续不断地狂轰滥炸。
    当初计划的海上运输也由于美国海军舰队的严密封锁已无法实施,美军还对在运输线要冲——汉城附近汉江大桥地域进行了反复轰炸,以致北朝鲜人民军的战争补给逐渐陷入绝境。
    美国空军还对北朝鲜的后方进行了大规模的战略轰炸。平壤到元山、兴南等工业城市都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北朝鲜的军工生产基本瘫痪。
    并且,广大的后方和新解放的南方地区非常空虚,主力部队全到了第一线,只剩下些新组建的部队和地方治安军。
    “联合国军”对北朝鲜的空中轰炸虽然没有能够挡住铁路运输,但却极大地削弱了人民军的运输能力,只有很少的援兵和物资能够到达前线。
    到了8月中旬,人民军轻武器开始短缺,并且越来越严重。事实上,他们已经无法获得新卡车,衣物也已断绝了供应。
    然而,最缺乏的还是食品;由于弹药和燃料供应优先,运来的食品定量只够一天吃一两顿饭,人民军前线官兵已经不得不开始忍受食品匮乏之苦。很多人民军官兵已经疲惫不堪,体力不支,战斗力受到严重削弱。
    联合国军也开始动用先进的反坦克武器,对付北朝鲜人民军的“秘密武器”——苏制T-34坦克,其中130毫米火箭弹对坦克的击毁率很高。
    更大的威胁是凝固汽油弹的使用,装载着110加仑凝固汽油的汽油弹,燃烧时间为20秒,却足以使50平方米的地域成为一片火海。
    T-34坦克的引导轮是橡胶制的,加上坦克自身装载的弹药和油料,使得它被凝固汽油弹烧毁的数量在被火箭弹击毁的10倍以上。釜山战役开始之前,北朝鲜的坦克数量只剩下50来辆,仅占朝鲜战争爆发之初的三分之一。
    7月29日,美军第29旅在釜山登陆。至此,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约18万人,其有生力量和火炮比人民军多1.5倍,坦克多5倍,并完全掌握了制空权和制海权。
    7月30日,美军第2师在釜山登陆,并立即投入西线防御。8月2日,美军第1海军陆战旅抵达釜山,并立即配置在马山地区。美第5独立团及5个营以上的坦克部队,计500余辆坦克也陆续到达釜山防线。
    至此,小小的釜山防御圈内共集中了美、美军五个师另一个团和南朝鲜军队八个师的兵力,整个防线的防御兵力密集程度是人类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
    随后,其他参战国家的部队也陆续在釜山港登陆。
    美国空军每天出动成百架飞机对人民军阵地狂轰滥炸,并以密集炮火在阵地前构成火力网,致使人民军在釜山环形防线30公里以内很难立足。
    加之美军和南朝鲜军源源不断地得到补给,而人民军后方补给困难,人民军的进攻势头缓了下来,8月底,战场呈胶着状态。
    虽然人民军解放了南朝鲜90%的地区,但由于无法突破釜山防线,战线过长,后方空虚,美军有在人民军后方登陆的可能,因此,形势对人民军越来越不利。
    因此,从大田战役开始,双方力量对比发生了质的变化。人民军取胜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了。
    虽然由于具有高昂的斗志和顽强的精神,人民军此后又取得了一些胜利,但终究会有寡不敌众的一天。
    整个8月,人民军不屈不挠地对釜山外围进行进攻。美军几乎每天都会发生危急情况,但是阵地还是被守住了。
    联合国军在洛东江防线集中了5个师的兵力,加上南朝鲜的8个师,总兵力在14万左右,约为北朝鲜人民军的两倍,以致整个防线防御兵力的密集程度在人类战争史上前所未有,每一寸战壕里都布满了士兵。
    天空中,联合国军的空军开始了24小时的“不间断轰炸”,其坦克数量也达到600辆。
    这一切,昭示着釜山防御圈一场充满血腥的厮杀将在所难免
    虽然处于食不果腹、敌众我寡的困难境地,但从9月1日开始,人民军在金策大将的指挥下,又发起了一次令人难以置信的猛烈突击。美、美军遭受了参战以来的最大伤亡,釜山防线又一次岌岌可危。

    42、釜山战役(2)

    9月1日黎明时,北朝鲜人民军第6师和第7师在坦克支援下冲出晋州,向马山方向突破。
    在大邱,人民军第1师、第3师、第13师压向美骑1师和南韩军第1师。
    在太白山和东海岸沿线,人民军第5师、第8师、第12师和第15师也向当面的南韩军队四个师发起了猛烈进攻。
    随着一声刺耳而嘹亮的军号声后,战士们高喊着从阵地里跃了起来朝敌人的阵地冲了上去。
    朱无忌所在的团因为是第二梯队进攻,所以个个都趴在阵地里紧张地看着战场。
    几乎是在军号声响起的同时,敌人的阵地里突地升起了几颗照明弹。立时就照亮了战士们冲锋的身影。
    枪炮声很快就响了起来。首先开火的是美军的坦克炮、榴弹炮和高射机枪,它们用最密集的发射速度朝人民军喷出了火焰,这些射程远的武器在美军阵地前构成了第一道火力封锁线。
    随着阵阵轰响,一颗颗炮弹在战士们中爆炸,每一次爆炸都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战场只在这一瞬间就变成了红色。
    但是战士们毫不畏惧,依旧高喊着朝敌人冲锋,前面的战士倒下了,后面的战士踩着尸体往前冲。在照明弹的亮光下,阵地前到处都是战士们猫着腰往前冲的身影。
    “轰轰”冲过第一层弹幕的战士很快就闯进了雷区,只听几声轰响就有十余名战士被炸倒在地。
    地雷的爆炸虽说跟炮弹的爆炸很像,但是身在其中的战士们却能区分得很清楚,因为他们是眼睁睁地看着战友跑上去,看着他们踩上了地雷,然后被无情地带上了天空。
    战士们都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他们知道自己每一脚踩下去,都很有可能会引起一声巨响,都很有可能踏进了鬼门关,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半分犹豫的朝前踩着,一步又一步,直到一声巨响让他们失去了知觉。
    他们没有时间排雷。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来交换,生命与地雷的交换!如果说这也是排雷的话,那么他们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身后的战友扫清了前进的道路。
    一名战士被地雷炸飞了一条腿,但他并没有像美军那样在地上抱着腿嚎叫。透过瞄准镜,朱无忌清楚地看到他只是抓起几把土往伤腿上一塞,止住了伤腿中狂喷而出的鲜血,然后他用枪支着地面顽强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前走去。
    他不是想杀敌,他已经失去了杀敌的条件;他也不是想立功。立功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只是想,再踩响一枚地雷。随着轰的一声,他的身影终于消失在战场上不见了踪影。
    朱无忌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会记住他的样子,但是那一条腿和一条枪,却永远印在朱无忌的脑海里。
    几名战士飞快地架起了迫击炮向敌军阵地射击,但是还没打出几发炮弹就被敌人发现,一堆机枪子弹扫射过来,几名战士就到在了血泊之中,迫击炮的射程太短了,只有一千米,还不到敌军坦克上高射机枪射程的一半。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那堆尸体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一只鲜血淋淋的手。那只手抓起一枚炮弹。然后颤抖着把它塞进了迫击炮口。炮弹顺利地在敌军阵地爆炸,带来了一片惨叫声。
    接着又是一个,再一个,终于这只手再也动不了了。它抓着一枚迫击炮炮弹努力的想把它送入炮口,但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敌人每隔五分钟就会打出一排照明弹,使战场始终笼罩在刺眼的亮光之下,人民军们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而战士们却完全看不到敌人的位置,只能凭着意志和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往前冲。
    但一次又一次地被敌人打了回来。终于在敌人的飞机也参加了轰炸之后,战士们这才无奈地退了回来。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屠杀。只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一次冲锋,阵地上至少就躺倒了四、五百名人民军战士尸体。而且很多尸体都是一片血肉模糊,完全就认不出原来的样子。
    敌人的火力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榴弹炮、坦克炮、高射机枪构成外层火网,**、机枪构成中间火网,冲锋枪、手雷、火焰喷射器构成了内层火网,火力远近搭配密不透风,再加上地雷、铁丝网和飞机的支援,让人民军战士根本就无法靠近。
    战场上的夜景,在第三者看来用一句话说是非常美丽的,几十条红的或蓝的曳光弹带,穿过每五分钟发射一次的照明弹的空隙。
    或者平行,或者交叉地在敌我双方的战线上空飞来飞去,跳弹象火花似地消失在半空,双方的弹幕在环形防御阵地内外撒播着闪闪发
    光的大火花,对交战双方来说却又是一个死亡之夜。
    枪炮声彻夜未息,敌人伤亡惨重,基本上失去了防御纵深,不得不作据点式防御。他们以坦克、装甲车围成防御圈,像一个硕大的铁
    蒺藜。
    人民军冲击敌人阵地时踩出的小路上,从出发阵地到山头就倒下了二十多名战士,血染红了小路上的沙石,倒下的战士身体向前,手
    里拿着枪,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
    山头上有很多战士死后还保留着各种拼搏姿势:手里握着手榴弹,刺刀还插在敌人胸膛,卡敌人脖子的,咬敌人耳朵的,抠敌人生殖器的……烈士们拼尽全力肉搏置敌于死地的姿态令人敬佩,可以想
    见战斗的惨烈。
    战壕里有一个战士,年纪十七八岁,个子小,把一个大块头敌兵压在下面,双脚跪按在敌兵的腹部,双手卡住敌兵的喉管。他头发蓬乱,眼睛似乎还闪着愤怒的光,军衣的纽扣全部脱落,军衣背部撕破处粘满了血浆,全身可见明显的滚打痕迹。
    这说明他原先是被大块头敌兵按在下面而后翻过身来骑在敌兵的身上的。正当他与敌兵扭打在一起取胜时,冷不防被背后增援的另一敌兵猛捅一刺刀而牺牲的。
    然而,刺他的敌兵也没逃脱性命,他刺刀甩在一旁,也死在这个战士的身上,形成了三具尸体叠压的形态,让人肃然起敬。
    43、釜山战役(3)

    许多和敌人抱在一起牺牲的烈士,至死手指还紧紧的抓着敌人,怎么也分不开。
    一个战士在和敌人肉搏时拉响了集束手榴弹,他身边躺着四具敌人的尸体,近距离的猛烈爆炸将他的上半身的肉炸没了,只剩下几根骨头支撑着身体,握着手榴弹的手已经不见了踪影,半截胳膊上露着骨头,青筋和血肉模糊一片,让人阵阵难过。
    阵地变成了一片焦土,没有一棵树,哪怕一棵小草立在那里,遍布的弹坑,杂陈的尸体让人能想象的到当时战斗的激烈,恐怖的气氛让人在白天也感到头皮发麻。
    猛烈的炮火,肆虐的轰炸,让交战双方留下的尸体很少有完整的,变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在炮弹和手榴弹连续不断爆炸的闪光中,美二十三团各营的前沿阵地同时出现了激战状态。
    人民军士兵冒着美军布置下的一层又一层的拦截火力毫无畏惧地冲锋,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踏着尸体前进。
    环形阵地内到处是跃动的北朝鲜士兵的影子,但他们滚动前进时瞬间即逝。
    美军所有的坦克和火炮用最密集的发射速度向四周喷出火焰,在人民军士兵冲击而来的每一条路上形成一面面弹雨之墙,任何人撞倒上边都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美国人后来这样描述道:
    “9月1日,一声爆炸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北朝鲜人至少向釜山防御圈发动了五次大规模进攻。”
    至9月1日天亮前,美2师已被截成两段,激烈的战斗在不断地进行着。清晨8时,美2师师长劳伦斯﹒凯泽少将的求援电话打到了第8集团军司令部 ——他的战线已经被打开了一个宽约十公里、纵深约十三公里的巨大缺口。
    9月初,人民军在好几个地方打开了缺口,并通过这些缺口涌入美军和南朝鲜军队的后方。
    到9月3日,沃克已在五个地方面临险境。曾经有几次,釜山环形防线几乎被突破。
    在崇山峻岭的中线战场和浦项洞的东海岸一带,南朝鲜军和北朝鲜军之间残酷的战斗持续了两周,双方损失都极为惨重。
    由于美第24师的协助和几个炮兵营与联合国空军、海军的狂轰滥炸,南朝鲜军最后才把人民军赶回到了大山里。
    在这一战区,人民军最大的弱点是无法为进攻部队提供足够的补给,其进攻的矛头实际上就夭折在后勤大动脉的末梢。
    从这里,后勤动脉在无路可行的大山里渐渐萎缩成了毛细血管。就连这些毛细血管也常常被美远东空军的截击所割断,根本无法为前线提供充足的给养。
    战至4日,美军防线漏洞百出,随时有全线崩溃的可能。美军指挥部甚至连夜起草了5日进行总撤退的命令。
    但是,司令官沃克将军,扣住这个命令没有下达,并且鼓励手下的师长们说:如果敌人攻入大邱,我将与敌人展开巷战。
    他还对一位将军说,不希望再看到他从前线回来,除非躺在棺材里。5日,美军又损失1245人。大邱方向,美骑1师开始崩溃了。
    东线,人民军攻克浦项。此时,釜山人心惶惶,南朝鲜李承晚政府也准备学蒋介石退守台湾的“榜样”,要退往孤悬在外的济州岛。
    鉴于美军占绝对优势的空中轰炸优势,北朝鲜人民军往往白天进行战斗准备,傍晚发起进攻,把主要行动集中在夜间进行,蚕食对方阵地后,于午夜在距对手一两百米的地方发起近战。
    这样,美军空军难以分清敌我,借此北朝鲜军可以避免被直接轰炸的结果。
    然而,在这最关键的几天,北朝鲜人民军的攻击力也达到了极限,再难以乘机推进。
    美军终于得到了一个生死存亡的喘息机会,此后半个多月,对阵双方一直持续着你死我活的拉锯战。
    在马山地区,美军视察战场的费希尔团长曾评述当时悲惨的情形说:“尸体比留在诺曼底战场上法拉伊兹——托仑地区的德国兵的尸体还要多。尸体上落满了苍蝇,一飞起来几乎遮住视线”。
    在大邱北侧的八公山上,甚至发生了兄弟相残的惨剧。9月10日,北朝鲜第11师第2团的1200人强袭八公山。由于没有任何火力支援,北朝鲜军中有2/3的人员伤亡,进攻也被打退。
    战后打扫战场时,南朝鲜军士兵发现亲弟弟参加了北朝鲜人民军,且身负重伤正在战场呻吟,为减轻弟弟的痛苦,哥哥朝其胸口补了一枪,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
    在314高地,北朝鲜人民军的尸体也随处可见,且大多穿戴着美军的服装、钢盔和战斗鞋,大部分人手里拿着美军的M-1步枪和卡宾枪。
    尽管西线北朝鲜人民军先头部队一度打到北纬三十五度朝鲜半岛南端近海地区,但到9月中旬,随着主力的不断减员,军需以及食物等补给的匮乏,北朝鲜人民军被迫逐渐转入防御,整个洛东江战线再次陷入胶着状态:
    像两名精疲力竭的拳击手一样,虽然勉力坚持,相互殴打,但都急切盼望听到这一轮结束的锣声快些敲响。
    双方士兵的意志已近崩溃边缘。 速战速决的战略开始经受严峻考验,同时,一个令北朝鲜人民军遭受毁灭性打击的行动——美军仁川登陆此刻已在布局之中。
    数日后,人民军的攻势很快减弱。9月8日,人民军总参谋长姜健中将触雷牺牲。
    9月10日,“联合国军”趁势转入进攻,朝鲜人民军被迫转入防御。
    在釜山环形防御圈西北角,人民军在回退中又凝聚力量,突然返身一扑,攻占了佳山和大邱以北的314高地,距大邱仅有10余公里。
    最为惨烈的战斗在314高地展开,朝鲜人民军防御阵地一片火海,在地面炮火、空中轰炸和凝固汽油弹熊熊烈焰的帮助下,9月12日,美骑1师终于夺回了314高地。
    “他们也是好样的军人。”后来回顾起惨烈的洛东江和釜山之战,沃克也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时,北朝鲜人民军还不知道,麦克阿瑟正在部署“仁川登陆”。


    44、麦克阿瑟访问台湾

    麦克阿瑟在没有华盛顿授权的情况下,于三十日访问了台湾。“巴丹”号因故比预定的时间晚到了,可蒋介石还是兴奋地等待着。
    麦克阿瑟于朝鲜战争爆发后的此次台湾之行,到底与蒋介石达成了什么政治交易,至今还是一个谜。但蒋介石坚决要求出动三万三千名士兵参战的事很快就见了报。
    在闪电式访问台湾的几天里,麦克阿瑟受到了帝王般的欢迎。在机场,他与感激涕零的蒋介石亲热拥抱,大力赞扬蒋介石“抵抗共产党人统治”的决心,保证要坚定不移地“保卫台湾”。
    对于这位“上次大战的老朋友”,麦克阿瑟的评价是:“即使蒋介石头上长角,身后有尾,只要他反共,我们就应该帮助他。
    国务院非但不应该把事情搞得更棘手,反而应该帮助他与共产党斗下去……”
    在接下来蒋介石和麦克阿瑟的会谈中,蒋介石提出要派军队去参加朝鲜的联合国部队。
    然而,麦克阿瑟以在这个时间采取这样的行动可能会严重地危害台湾防卫为借口,婉言谢绝了蒋介石慷慨而不自量力的提议,大概麦克阿瑟也认为,蒋军的战斗力,实在不足以在朝鲜战场发挥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返回东京前,麦克阿瑟吻了蒋夫人的纤纤玉手,这一场面被拍摄下来。麦克阿瑟的举动似乎是迫不及待,几乎要把这位夫人吞下去似的。
    虽然他不是个好色的人,但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他仍然对这位女性的美丽念念不忘。他吻蒋夫人手的照片在美国各大报纸上引起了一阵轰动。
    对于所有人——一小撮认为蒋是支持民主价值观的右翼共和党人除外——来说,麦克阿瑟台湾之行这种举动是令人作呕的,无异于吻一条母龙的爪子。
    杜鲁门和艾奇逊对麦克阿瑟的台湾之行大为恼火。美国的政策没有丝毫改变,但是麦克阿瑟这次被大肆宣传的出访在公众看来似乎是表明在美国实际上有两套对台政策,麦克阿瑟的和杜鲁门的。
    事实上,虽然两者的本质没有任何区别,但麦克阿瑟向蒋介石拍胸脯保证要保卫台湾的行为太过于赤裸裸,特别是,他作为一名美国战地指挥官有什么资格决定国家外交?杜鲁门作为总统的权威受到极大的冒犯。
    不久,麦克阿瑟又在致国外战争退伍军人的电文中大放厥词,宣称台湾对美国的意义重大,必须加以保卫,杜鲁门更加忍无可忍了,要求麦克阿瑟收回这一电文。
    8月30日,麦克阿瑟接到总统的 ,该信称:
    “美国没有侵犯中国的领土,美国也没有对中国采取侵略行动。……
    “美国的行动对福摩萨的部队和大陆上的部队都是不偏不倚的中立化行动。我们对福摩萨不抱任何企图,而我们的行动也不是为美国谋取特殊地位的任何欲望而引起的。
    “……该岛的现实地位是,它是由于盟军在太平洋地区的胜利而取自日本的领土。与其他相类似的领土一样,在没有采取国际行动来决定它的前途之前,它的法定地位不能确定下来。
    “中国政府受盟国的委托,接受该岛美军的投降。这就是中国人之所以现在在那里的原因……”
    对于这封逻辑不通,充满狡辩,谎言连篇的信件,连麦克阿瑟都看不下去,它对台湾地位的表述完全是胡说八道。
    1943年12月1日,分别由罗斯福总统、蒋介石和丘吉尔首相代表的美国、中国和英国之间在开罗缔结了一项协定。其部分内容如下:
    “……剥夺日本从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以来在太平洋上掠取或侵占的一切岛屿,并把日本从中国窃取的领土,如满洲、台湾和澎湖列岛归还中国。”
    麦克阿瑟挑出这个毛病,认为:“这是福摩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归还给中国的理由。没有必要再来解决福摩萨的归属问题了;就我们方面说,中国是根据开罗协定的条款拥有福摩萨的。”
    在他和杜鲁门的争斗之中,这是一个有趣的插曲,麦克阿瑟由于同情蒋介石,无意中捍卫了台湾是中国领土一部分这样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

    45、蒋介石要求出兵(1)

    1950年6月25日的清晨,蒋介石和往常一样,洗漱后开始吃早饭。此时,蒋经国匆匆给蒋介石送来一份情报。这份情报并不详细,只是简略说明朝鲜南北发生战争而已。
    深夜10时,台湾国民党当局驻南朝鲜“大使”邵毓麟给蒋介石发来报告,蒋介石这才较为详细地了解到朝鲜战争的情况。
    蒋介石对于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期盼,可谓是心情急迫,望穿秋水。而现在,朝战的爆发,似乎让他看到了希望。
    朝鲜战争爆发当天,正在密苏里休假的美国总统杜鲁门,接到了国务卿艾奇逊的电话后,震惊不已,匆匆赶回华盛顿。
    由于朝鲜军队势如破竹,南朝鲜李承晚集团不得不把自己的首都迁到了汉城以南150英里的大邱。
    6月27日,杜鲁门正式发表声明,抛出了“台湾地位未定论”,命令第七舰队阻止对台湾的任何攻击,同时要求“在福摩萨(指台湾——编者注)的中国政府停止对大陆的一切海空行动”。
    当晚,美国驻台代表斯特朗奉命拜会蒋介石,告知美国的决定。晚10时,台湾当局“外交部长”叶公超面交蒋介石复示,表示原则上接受。
    对于蒋介石而言,统治台湾的精神支柱,惟一的口号便是“反共复国”。杜鲁门禁止他反攻大陆,蒋介石表面上不得不接受,表示“双方意见完全一致”。但是今后拿什么来激励军民呢?蒋介石和他的幕僚们发现了一个新办法,那就是出兵朝鲜半岛。
    还在朝鲜战争爆发之前,美国驻美军方就开始和蒋介石谈判派台湾军队开赴南朝鲜的问题。
    朝鲜战争前夕,麦克阿瑟派前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柯克海军上将去台湾,要求蒋介石派军队前往南朝鲜,以抵抗北朝鲜可能发起的进攻。
    蒋介石认为时机到来,可以借此向美国多要一些服装、武器和给养。但柯克不答应,谈判纠缠于细节问题,迟迟未果。
    1950年6月26日,由于朝鲜人民军的英勇作战,南朝鲜李承晚集团节节败退,不得不向美国求救。
    在美国政府决定出兵前,驻东京的美国远东军总司令麦克阿瑟立即致电蒋介石,询问在“确保台湾安全”的前提下,能否派兵援助南朝鲜军队。
    对此,蒋介石集团自然是求之不得。6月26日当天,蒋介石即致电李承晚,对朝鲜半岛战事深表关切。
    接着,蒋介石在阳明山庄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出兵赴朝问题。
    军方反对出兵,但王世杰、叶公超等“外交人士”却认为这是政治上的一个难得的机会,应该出兵。
    会议经过4个多小时争论,通过了出兵朝鲜的决定,制定出由国民党主力第五十二军驰援南朝鲜的初步方案,并于当日下午复电告知麦克阿瑟。
    国民党第五十二军驻防于台湾北部地区,是蒋介石从大陆撤出来的惟一完整的主力军。
    在辽沈战役中,五十二军从营口葫芦岛乘船成功逃跑,避免了被歼的命运,成为辽沈战役中惟一漏网的国民党以军为建制的部队。
    蒋介石为了通过朝鲜战争反攻大陆,将自己的“杀手锏”都献了出来。蒋介石下令,从6月26日起,第五十二军进入一级战备,全建制待命,随时准备出发。
    就在蒋介石开会研究出兵朝鲜之际,邵毓麟又从汉城发来急电,称南朝鲜急需外援,而且必须特别迅速,否则就缓不济急。
    决定出兵朝鲜之后,蒋介石当晚即给李承晚发去电报,表示声援。在电报中,蒋介石还表示将采取有效步骤进行援助,其中包括派遣主力五十二军附加第十三师共3.3万人出兵朝鲜,直接参战,并立即着手准备。
    蒋介石还对准备参战部队的军官、兵员、装备、运输进行补充和调整,计划经空中和海上将部队运到朝鲜战场。
    蒋介石不久即让邵毓麟转告李承晚,国民党决定“先以陆军3个师,运输机20架”驰援南朝鲜。
    6月28日,根据蒋介石的指示,台湾当局“外交部”指示台驻美“大使”顾维钧向美国国务院递交了一份备忘录。
    在备忘录中,蒋介石表示“愿意供给适合于平原或山地作战的富有作战经验的部队一个军约3.3万人用于南朝鲜”。
    与此同时,蒋介石还极力争取获得美国军方鹰派代表人物麦克阿瑟的支持。
    根据蒋介石的指示,7月4日,台湾当局驻日本“军事代表团”团长何世礼在东京拜会了麦克阿瑟,表达了蒋介石愿意出兵朝鲜,帮助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作战的愿望。
    一向反对美国国务院弃蒋政策的麦克阿瑟对何世礼说,他一向主张台湾不能落入共产党之手,倾向于台湾出兵朝鲜。
    麦克阿瑟还表示,为了解和加强台湾的防卫问题,他希望访台。对此,蒋介石自然是求之不得。

    46、蒋介石要求出兵(2)

    但是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此时形势微妙,劝麦克阿瑟缓行。而固执的麦克阿瑟不听劝阻,断然决定秘密访台。
    7月31日,麦克阿瑟来到台北,与蒋介石进行了会谈。在会谈中,蒋介石再一次提出台湾国民党军出兵朝鲜半岛参战的请求。
    在没有取得白宫同意的情况下,麦克阿瑟扬言要帮助蒋介石反攻中国大陆,并公开表示将考虑在朝鲜战场上使用台湾军队。
    蒋介石为了给台岛军民打气,大肆炒作麦克阿瑟访台的“重大意义”,把它提高到“中美军事合作”的高度,称“挫败中共军队已有了保障”。
    一时间,关于美台“亲密合作”的消息,成为了美国报纸的头条新闻。杜鲁门不得不派遣特别顾问哈里曼到东京去做麦克阿瑟的工作,以免滋生事端。
    蒋介石对于出兵朝鲜“热情”异常,决不是出于对美国献殷勤,也不是他所说的“中华民国政府军队距离韩国最近,是能够赴援最快的友军”,归根结蒂是为了实现其“反共复国”的图谋。
    蒋介石的如意算盘是,如果台湾军队能够赴朝参战的话,就可以从朝鲜进攻东北。同时,也可以在东南沿海开辟第二战场,南北夹击大陆。
    蒋介石后来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台湾军队参加朝鲜战争,则战争情势,必将完全改变,并“可使中共人民军在作战中发生政治和心理的影响从而瓦解其军心”。
    蒋介石指责美英等西方国家反对台湾军队参加朝鲜战争,“乃是韩战最后没有结果的一个最大原因”。
    但是美国最高决策层却在慎重考虑后,否决了蒋介石出兵朝鲜的建议。
    杜鲁门在听到顾维钧转交的蒋介石的建议后,第一反应是认为应当接受这番好意。
    但是国务卿艾奇逊持不同意见,认为台湾国民党当局的情况和联合国其他成员国的情况有所不同,因为台湾本身就是最易遭受进攻的地区之一,美国才因此派遣第七舰队去防卫台湾。
    一方面美国花钱去防卫台湾,另一方面被保护的台湾国民党当局却又派兵到朝鲜,艾奇逊认为这种做法实在是荒谬。
    6月30日上午8时30分,杜鲁门召集了三军参谋长联席会议,讨论在朝鲜投入地面部队作战的问题和蒋介石向朝鲜派出军队的建议。
    杜鲁门说,蒋介石曾经说过,他的3.3万人的部队在五天之内就可以上船出发,而争取时间是非常重要的;他同时提醒与会者考虑毛泽东和俄国人会有什么行动。
    艾奇逊认为,如果台湾军队在朝鲜出现,北京的共产党人就可能决定参战。
    另外,由于英国已经宣布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并且建立起代办级的外交关系,不希望看到蒋介石的军队出现在朝鲜半岛,因而英国宣布不能和台湾的军队并肩作战。加拿大等国也反对使用蒋介石的军队。
    英、加等盟友的态度,美国最高决策层不能不认真考虑。在朝鲜半岛使用台湾军队,还会使美国疏远印度等亚洲国家,因为印度等亚洲国家不愿与中国结仇,还将增加将来政治解决朝鲜问题的难度。
    另外,美国军方也对蒋介石军队的战斗力表示质疑。
    由于绝多数与会者都反对蒋介石派兵入朝,杜鲁门决定婉言谢绝蒋介石的请求。
    7月1日,艾奇逊正式谢绝了蒋介石关于出兵朝鲜的建议。
    蒋介石决定另外寻求机会。8月18日,台驻美“大使”顾维钧奉蒋介石命飞抵东京,面见麦克阿瑟,提出台湾当局愿以“人民军”的名义,派兵15000人参战。
    但是此时的麦克阿瑟因为已从华盛顿获得他已认为足够的4个师的兵力,因此对于蒋介石的军队丝毫不感兴趣,婉言谢绝。蒋介石的第一次出兵朝鲜半岛的企图,宣告流产。
    美国政府已经意识到,蒋介石惟一得救的希望,便是挑起美国与中国的战争,因此必须严格限制蒋介石。在美国政府看来,即使无兵可派,也不能让蒋介石派兵参加朝战。
    麦克阿瑟擅自对台湾的访问引起了杜鲁门的极大反感,而对此最敏感的莫过于中国共产党人。
    麦克阿瑟的台湾之行,彻底地把自己与新中国对立起来,这对日后朝鲜战争的发展和结局起到了微妙但确又是重要的作用。



    47、美军仁川登陆(1)

    为了增强在朝鲜的兵力,总统杜鲁门和前方司令麦克阿瑟早在7月中就准备再以7万—10万兵力在半岛登陆。
    为此,麦克阿瑟命令莱特带领由陆海空三军登陆作战专家组成的联合作战计划和作战组,继续研究登陆作战方案。
    7月23日,这个特别小组制订出了名为“铬铁计划”的方案。即:暂编第1陆战旅和第2师于9月中在仁川、群山和注文津北三个地点中任何一个地点实施登陆作战。
    然而,战场形势再次迫使麦克阿瑟改变了计划。7月下旬,美军和南朝鲜军仍阻挡不住人民军的南下势头,开始向洛东江一线溃退。
    为了确保登陆作战的实施,必须在人民军正面建立稳固的防御阵地,以牵制人民军主力,因此实施登陆的前提是保住釜山这块最后的基地。
    麦克阿瑟为了增强釜山的防御,命令正在海上航行、准备用于登陆的部队直航釜山,增援那里的第8集团军。
    麦克阿瑟最终在三个登陆地点中选择了仁川。
    8月12日,他命令实施“铬铁计划”中的“100-B计划”(即仁川登陆计划),将第1陆战师、第7师和南朝鲜军队的一部定为登陆部队,明确规定其进攻目标为“仁川至汉城地区”。
    华盛顿的决策者们对麦克阿瑟选定的登陆地点非常不安,他们从兵力运用、战略协同、时间选择、船只调配以及仁川的地理、地形、水文、海象等方面对仁川登陆成功的可能性表示怀疑。
    8月20日,参谋长联席会议 布雷德利派陆军参谋长柯林斯和海军作战部长谢尔曼前往东京,与麦克阿瑟讨论仁川登陆的可行性。
    23日下午,麦克阿瑟和柯林斯、谢尔曼在“联合国军”司令部举行会议,参加会议的还有美国空军和海军方面的专家。
    在会议上,海军方面指出仁川不适宜登陆作战,其理由是:
    仁川港的潮差很大,平均潮差6.9米,大潮时达10米以上。落潮时形成的泥洲使海岸向外延伸3.2公里,此时进入仁川港必须航行在泥沙之间自然留下的宽1.8~2公里、长约90公里、深10.8~18米的弯曲航道(“飞鱼航道”)上。
    这条航道的流速达5海里,而且便于敷设水雷。一旦有一只舰船触雷,这条唯一的航道就会被完全堵塞。
    因此,登陆只能在傍晚满潮时直接在仁川港码头进行,即能在仁川登陆的时间限制在9月15日、10月11日、11月2日的大潮时刻,隐蔽登陆时间是不可能的。
    由于10月以后的海象情况使航行和登陆都十分困难,因此只有9月15日适合行动。
    9月15日的满潮时间只有2个小时,若攻击用的舟艇不在两小时内登陆完毕,就会搁浅在泥沼上成为岸上炮火的打击目标。
    而且,在2个小时内能够运上岸的兵力和装备是有限的,如果得不到增援,登陆部队将难以顶住人民军的夜间反击。
    另外,登陆部队必须攀上5米以上的陡岸向市中心进攻,林立在城市里的每一座建筑物都可能被人民军用作抗击据点。
    海军方面陈述完毕后,谢尔曼总结说:“从海军的角度来看,仁川存在着不适合登陆作战的各种条件。”
    随后,柯林斯陈述陆军方面的意见:
    仁川距离釜山战场太远,对那里的人民军主力直接影响很少。如果以现有兵力实施仁川登陆,必须从正陷入敌人重压之中的第8集团军防线上抽出第1陆战旅,将可能导致釜山防线的崩溃。
    即使登陆部队能够占领汉城,如何同相距260公里的第8集团军配合也值得怀疑。
    最后,他提出一个代替方案,放弃在仁川登陆,改在仁川以南、北纬36度线附近的群山港登陆,因为“群山距现在的战线很近,也没有像仁川那样的地形和海象方面的障碍”。
    谢尔曼立即同意了这个方案
    麦克阿瑟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我暂时沉默着,整理自己的构思。……我回想起父亲的话——所谓战争会议,一犹豫不决就会产生败北主义。”
    然后,麦克阿瑟施展其雄辩之才作了一篇长达45分钟的、他自己称之为“拯救十万生命的演说”。其要点如下:
    人民军主力正用于围困第8集团军,在仁川必然没有充分的防御准备。有关不能在仁川实施登陆的论点,恰恰有助于保证奇袭的效果,而奇袭是战争中获取成功的最大因素。
    海军方面提出的有关潮汐、水位、地形和其他障碍等难点值得考虑,但最大的难点也必定能够克服。
    在太平洋战争中,海军在他的指挥下多次成功地实施登陆作战,其困难条件同仁川大体一样。
    至于在群山登陆,的确可以排除许多在仁川登陆的危险性,但收不到彻底包围的效果,也不能切断敌人的补给线和破坏其物资基地,因此起不了决定性作用,只能增援第8集团军的左翼。
    与其以这种拐弯抹角,且要付出很大牺牲的方法增援第8集团军,不如将部队直接送到釜山更好。
    但若在仁川登陆,情况则完全不同。它将切断人民军拉得过长的补给线,夺取其物资的中转站汉城,从而使其补给系统和战斗力瘫痪,这才是对釜山最好的支援。
    “如果我们在亚洲同共产主义战斗失败,下一步在欧洲就会出现重大危机,……自由世界就只有等待死亡。”
    最后,麦克阿瑟保证:“仁川作战不会失败,必定能成功。”
    考虑到麦克阿瑟计划周密、论据充足、合乎逻辑,而且信心百倍,对仁川登陆计划仍存疑虑的参谋长联席会议还是在29日批准了仁川登陆计划。
    但指示只能“在判明仁川附近的敌人没有充分防御准备的条件下”实施。30日,麦克阿瑟下达了实施仁川登陆的作战命令。
    仁川登陆是一场仅凭经验和感觉行事的赌博。对此,麦克阿瑟如是说:“如果说仁川登陆是个大赌注,我认为这是往盒子里投5美元,然后打开将捞到5万美元。这5美元就是仁川登陆。”
    根据部署,仁川登陆主要由新组建的第10军实施,下辖美军第1陆战师、第7师、特种工兵旅、南朝鲜军第17团和陆战团及其他辅助部队,由阿尔蒙德任军长。
    8月23日,第10军与美国第七舰队、英国海军、南朝鲜海军、陆军一部和海军陆战队共同组成第7联合攻击部队,由第七舰队司令斯特鲁布尔中将指挥。
    整支部队共7万余人、260余艘舰艇,并且得到美国远东空军500架飞机的空中掩护。
    9月15日,“联合国军”实施仁川登陆,麦克阿瑟登上旗舰“麦金利山号”亲自督战。
    48、美军仁川登陆(2)

    9月15日凌晨2时,由十九艘舰船组成的美军首批登陆舰队,神不知鬼不觉地驶入了通往飞鱼海峡的航道。
    5时45分,所有舰炮和火箭发射船开始分别向仁川和月尾岛进行轰击,在短短的不到四十五分钟的时间内,两千八百四十五发炮弹就被排山倒海般的倾泻到月尾岛上,每艘火箭船则一次齐射一百发五英寸火箭弹。
    美军飞机也低空俯冲,向目标扫射。月尾岛被淹没在一片浓烟烈火之中,火力之猛使空中的海军飞行员无法看清地面的任何目标,结果整个岛屿好像从头到尾被犁了一遍,月尾岛上所有的生物荡然无存。
    仅仅四十多分钟后,月尾岛上除了几根被烧焦的树干之外,已经成为一片焦土。
    几百艘登陆艇向仁川海堤进发,它们的头顶是乌云一般黑压压的机群。
    6时30分,登陆行动开始,美海军陆战队第5团向月尾岛发起了冲击。
    6时31分,H连连长伯恩中尉乘坐的登陆艇第一个冲上海滩,比预定时间只晚了一分钟!
    6时45分,美军第二波登陆部队开始强行登陆。
    守卫月尾岛的部队是北朝鲜人民军独立第226陆战团第3营的一个连和第913野战炮兵团的一个连,共有兵力400余人。
    守备部队以残破的工事和岛上天然的洞穴为依托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李大勋上尉指挥的人民军海防炮兵连的指战员们,直到炮身烧热弯曲或被敌人的炮弹炸断为止,坚持进行火力战斗,击沉和击毁敌人四艘舰艇。
    炮打坏之后,炮兵指战员们和步兵一起,同开始登陆的敌人展开激烈的白刃战。9月15日上午10时,月尾岛上响起英雄的月尾岛守卫者们最后一次冲锋的万岁声……”
    不到一个小时,美军就占领了月尾岛。人民军守岛部队有二百多人战死,一百三十六人被俘,其余的跳海撤离,下落不明。美海军陆战队仅有十七人受伤,无一人阵亡。
    下午的晚些时候,天下起了雨。为了掩护登陆行动,美军冒雨出动了三百架次以上的舰载机,对以仁川为中心的四十公里以内的目标进行了反复的航空火力突袭,并对汉城周围地区进行了严密的空中封锁。
    海军舰艇所有的二百毫米舰炮也以猛烈的火力封锁了通往仁川的全部道路。
    仁川守军是朝鲜人民军海军陆战队第266独立团和第107边防团,共约一千六百余人。
    人民军守军虽拼死抵抗,但终因实力悬殊,最终几乎伤亡殆尽。当美军陆战队员用炸药在仁川港海堤炸开了一个缺口但却进展不快的时候,美军坦克登陆舰干脆直接向海堤猛烈撞击!
    从汉城紧急赶来的人民军第18师团的部分增援部队,被猛烈的地空火力阻隔,竟连最基本的集结都无法完成,眼睁睁地看着美军登陆部队随着下午第二次涨潮的潮水,蜂拥而上,攀上了仁川海堤。
    刚刚组建不久的人民军第42机械化团的9辆T-34坦克历尽艰辛,好不容易突破封锁进至仁川附近,立刻被打得千疮百孔,被炸得燃起了熊熊大火……
    仁川的整个下午都是在炮火中度过的。随同采访的美国女记者玛格丽特﹒希金斯描述道:
    月尾岛“好像刚刚被一场森林大火洗劫了一遍……”,
    “前面是红海滩,我极目望去,想看得更清楚些,这时一枚火箭击中了一个圆形储油塔,接着一股巨大、可怕的环状烟云腾空而起。靠码头一边的建筑物被火焰照得通亮。透过熊熊大火望去,好像整个城市在燃烧……”
    仁川已变成了人间地狱……
    在美军的猛烈攻势下,仁川落入了美军手中!
    晚上,一万八千多名美海军陆战队员、上百辆坦克和机械化车辆、上千吨的补给品涌上了仁川港,美军付出的伤亡代价极小,仅有二十多名海军陆战队士兵阵亡,一百七十九人受伤。伤亡的代价远远小于预先估计。
    人民军伤亡或被俘达一千五百多人。然而,这还仅仅是个序幕。
    第二天,9月16日,美陆战1师完全控制了仁川。
    9月17日,陆战1师占领了富平市。美国人惊喜地发现,这里囤积着大量的军火和补给品,光是各种炮弹和机枪子弹就有两千多吨,真是“上帝保佑的补给品”!
    这个仓库原是美军撤退时留给韩国军队的,战争初期落到了朝鲜人民军手中,现在竟然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登陆的美军。
    怎么没人想到在美军进占时炸掉它?
    从仁川战场上来看,朝鲜人民军的确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根据后来朝鲜方面公布的材料,仁川失利是由于劳动党内部出现了李承烨等反党间谍集团,他们破坏了党中央的“正确部署”。然而朝鲜方面并没有公布这一“正确部署”的详情……
    麦克阿瑟命令登陆部队分兵两路,一路直奔金浦机场和汉城,一路南下水原切断人民军的退路。同时命令第8集团军从釜山出击,向北进攻,夹击人民军。
    18日上午,美军占领了金浦机场。据守机场的四百多名人民军士兵甚至没有在跑道上埋下哪怕一颗地雷。随后的几天,大批的美军运输机开始不停地在金浦机场起降,运送来成吨的武器、弹药和兵员。
    登陆行动成功了!麦克阿瑟挥动着他那“快速而锋利的军刀”,取得了预料之外的辉煌胜利。
    这个巨大的赌注,麦克阿瑟赌赢了!
    21日,美军一部在金浦东北渡过汉江后,沿开城公路进攻汉城西侧;另一部到达汉江南岸的永登浦,从南面威胁汉城;釜山的第8集团军突破人民军防线。28日,美军攻占汉城。
    仁川登陆使朝鲜战局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战场形势急剧逆转,人民军腹背受敌,被迫组织退却。29日,美军进抵三八线。
    整个世界都被仁川登陆行动神奇般的成功震惊了!麦克阿瑟赢得了这次胜利,这不仅仅是战争的胜利,同时也是一次战胜美军内部反对者的胜利,这是一次双重的胜利。
    记者报道说:“麦克阿瑟的巧妙一击改变了战争的进程!”
    国内、国外各方面对麦克阿瑟的赞誉声不绝于耳,包括曾经反对过他的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夸奖。
    美国白宫和五角大楼的官员们称赞说,麦克阿瑟将军创造了“辉煌”的“军事奇迹”,是“当之无愧的军事天才”,是美国的“大国宝”。
    现在,美国五星上将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声誉在美国,在整个西方世界都达到了顶点,全世界的镜头都在向他聚焦,他的名字上了所有的国家、包括敌对的共产主义国家报纸的头版头条新闻。
    即使麦克阿瑟的虚荣心是如此之强,这次他也心满意足了,他又一次证明了 ——他比白宫那些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的蠢才们强过千百倍,麦克阿瑟一个脑袋就胜过了美国军事总部的所有脑袋!!
    仁川登陆从战略上来说确实达到了奇袭效果:
    由于是在一个对北朝鲜来说非常致命、但人民军的防御却极为薄弱的地方发动突袭,这样就把人民军抵抗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战略的真正要旨在于在最合适的地点、以最低的代价取得胜利。
    时任陆军副参谋长的马修﹒李奇微中将后来也对仁川登陆行动大加赞扬:
    “麦克阿瑟将军是一位军事奇才,他大胆的构思、权威的作战计划,还有巧妙的战术技巧以及作战中将领和官兵们所表现出的盛气凌人、英勇无畏的精神,使得仁川登陆成为军事史上的杰出佳作。”
    一向对麦克阿瑟并不感冒的杜鲁门总统也难得地夸奖了他一番:
    “军事史上没有任何军事行动能同你的以空间换取时间的迟滞战相比拟……,也无法同你最终解放汉城的功绩卓著的作战行动相比拟……,我向你们大家致敬,并代表我们在国内的所有人对你们大家说:‘干得好,干的漂亮!’”
    刚刚就任国防部长的乔治﹒马歇尔上将也打来电话称赞说:“将军,您在朝鲜指挥的英勇战役以及果敢而完美的战略行动,实际上结束了这场战争。”
    50、人民军突围

    美军的仁川登陆行动成功后,在釜山防御圈中的沃克立刻就知道了。
    在阿尔蒙德率美第10军登陆的第二天,沃克即命令釜山防御圈内的美骑1师、美2师、美24师、美25师,以及南韩首都师、韩1师、韩3师、韩6师、韩7师、韩8师等部开始向朝鲜人民军发起了猛烈的反攻,其意图是南北对进,合拢铁钳,将北朝鲜人民军围歼于南韩中部地区。
    此时, 采取了一个绝对必要而又绝对冷酷的应急措施:他对正在釜山前线浴血奋战的北朝鲜人民军严格封锁了美军已在仁川登陆的消息,以防军心动摇。
    直到9月19日,他除了命令在釜山以西处境最危险的人民军第6师、第7师悄悄撤退外,其他人民军各部仍在坚决抵抗,根本没有一点主动撤退的迹象。
    因此,人民军仍然在勇猛顽强地继续战斗,沃克的反攻遭到了强烈反弹,收效甚微,却伤亡严重。
    一个星期后,仁川登陆的消息终于在人民军前线悄悄流传开来,人民军在南朝鲜境内补充的新兵首先动摇了,纷纷逃散。随着人民军各部被迫转向战略退却,很快,各种崩溃的迹象开始显露出来。
    9月23日, 饮泣下达了全军向三八线以北撤退的命令,无疑,这是 一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
    “猛犬”沃克的釜山军团又一次出击了,这一次,他们很快就冲破了包围圈,在五百辆坦克、四百门火炮和一千二百余架飞机的支援下,釜山军团像一只冲出铁笼的猛兽,向人民军发起了凶猛的反扑。
    当时朝鲜人民军各部队所用的电台基本都使用干电池,敌军仁川登陆后前线供应被切断,各军的电台在干电池用完后即无法工作,与人民军统帅部也失去了联络。
    由于美军空中力量的强大和机械化部队的快速突进穿插,很快,腹背受敌的人民军的退却逐渐演变成了全线崩溃。
    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建制全部被打乱,重武器全部丢失,人民军伤亡极为惨重,约有三至五万人成为战俘。
    26日,从釜山环形防御圈反攻的美骑1师与从仁川登陆后向东南突击的美7师先头部队在水原附近会师,从而完成了对人民军第一军团的合围。
    残存的人民军主力部队见势不妙,很快放弃了重武器,化整为零,以小部兵力进行阻击,以掩护自己的战友们逃脱。
    他们有的三五成群,或数十人,或数百人,搀扶着伤员,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无以名状的茫然和失落感,消失在高山密林之中。
    他们忍饥挨饿,且战且退,向着遥远的北方顽强地行进。其中有一支一千多人的部队在撤退途中竟然还突袭消灭了南韩军第二军司令部!美国人黯然神伤地写道:“他们杀死了许多南韩大兵!”
    北归的人民军残部中,大约有两万多人经过千辛万苦,最终活着回到了北方,他们后来和向南进军的中国人民人民军会合,成为新建朝鲜人民军的骨干力量……
    尽管遭受到仁川登陆的突然打击,大败而归,但是人民军并没有遭受灭顶之灾。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主要原因有二:
    一,人民军北归意志坚强,行动坚决果断。有不少人民军战士穿过高山密林,艰苦跋涉数天,甚至几个星期才回到北方。
    二,麦克阿瑟所犯的战略性错误。由于被仁川辉煌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麦克阿瑟并没有制定乘胜追击、切断朝鲜人民军退路的后续计划。他为了扩大政治影响和个人战功,没有将兵力全部用来包围、分割、歼灭对方的有生力量,犯了一个军事上的重大错误。
    占领汉城后,陆战1师和第7步兵师基本上停止了前进,甚至被麦克阿瑟用来执行另外一个登陆计划 ——所谓的元山“YOYO”行动。
    其结果是,在汉城以东的道路上没有部署部队拦截,北归的人民军沿着这些道路得以成功逃脱。
    仁川得手后,美军如果充分利用自身机械化绝对优势的机动能力,全力绕过汉城向东突击,迅速掐断人民军北撤的退路,虽不敢说将朝鲜人民军全部歼灭,但无疑人民军的处境将会更加困难,汉城也很可能不战而下。

    51、抢占渡口高地(1)
    朱无忌所在的师从釜山撤退后,腹背受敌。前面是釜山美军美军紧追不舍,后面是仁川登陆之敌正在进逼,处境十分危险。
    朱无忌所在的四连受命抢占洛东江渡口边的一个高地,给军队北撤守住一条通路。
    这时的洛东江,由于连日下雨,山洪冲入江中,使江水浑浊、猛涨,江面上翻滚着黄色的波涛。敌人侦察机和轰炸机不断从江面上掠过,由南向北飞去。
    为了保证江南后撤部队的通道,手里无兵可调的部队命令他们这些归队的伤员临时编成一个连队,抢占渡口边的一个高地,挡住敌人快速挺进的先遣队。
    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在蒙蒙的雨中他们来到洛东江南岸,隐蔽接近了一个海拔二百多米的高地,昨天敌人的一支先遣队从人民军防线的空隙钻了进来占领了这里,两条公路在山脚下汇集,然后通往渡口。
    平时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小山包此时却成了卡在人民军军喉咙里的一根刺。
    他们连队的任务是,抢占这个高地并坚守一天一夜,掩护还没有过江的两个团撤回北岸。
    天慢慢的放亮了,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战士们浑身早就湿透了,隐蔽在离山脚四百多米的一片灌木丛中。
    “咱们商量下怎么打?”连长把三个排长召集到了一起商量。
    “有什么可商量的,连长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打!”一排长崔大楞叼着根草杆不在乎地说道。
    “放屁, **的老毛病又犯了,别看你小子现在出息啦,惹毛了我照样揍你!”崔大楞当过连长的兵,连长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也不敢还嘴。
    “连长,天马上就亮了,咱们白天攻击敌人的阵地,损失会很大,再说打下来也不好守,是不是等晚上?”三排长柳承敏皱了皱眉说道。
    “恐怕等不起了,前边的部队顶不住啦,要不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把咱们派上来,倒是拿不下山头,几千人挤在渡口,那才是一场灾难啊!”
    连长略一思索说道:“咱们速战速决,集中力量夺下敌人阵地,敌人的先遣队主要是装甲部队,步兵不会太多,而且敌人夜晚很少活动,还没有得到增援,如果等到晚上,敌人会利用白天增兵,到时仅凭我们一个连的兵力压力会很大!”
    “我同意连长的意见,我们就应该来个‘猛虎吃羊’,一股作气打下山头,防守时我们才能占据主动!”三排长柳承敏点点头说道。
    “连长你下命令吧,我朱无忌当主攻!”二排长朱无忌拍拍连长肩膀说道。
    “咱们时间紧,任务重,虚套的我不说,现在我安排一下!”连长是个有经验的基层指挥员,见三个排长达成了共识,高兴地说,“大楞你们一排从东侧发起进攻,那边地势较缓比较有利于进攻;朱无忌,你们二排从正面佯攻,这里可以封锁整个渡口,肯定是敌人的重点防御地区;三排负责监视东侧山下的敌人,同时担当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大家有意见吗?”
    “没问题,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内拿下山头!”崔大楞说道,担当主攻他十分高兴。
    “连长,我提个建议,如果我们在正面打开了缺口,是不是可以变佯攻为主攻呢?”朱无忌问道。
    “当然没问题,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有有机会,你可以自己决定不用请示!”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朱无忌笑笑说。
    “现在是五点三十分,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六点半准时发起进攻!”连长说道。
    “嘿嘿,连长你看我是主攻,进攻时是不是多给我们加强一挺重机枪?”崔大楞偷眼看看连长小声的对连长说。
    “你小子就改不了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多给你一挺,滚吧!”连长摆摆手说道。
    二排借着最后一丝夜色的掩护尽量向山头靠近,距离敌人的阵地越近,面对敌人密集的火力,他们进攻时的安全系数越高。
    支援他们作战的60迫击炮被连长安排在山脚的断崖下,那里是敌人直射火力的死角,相对安全些,同时曲射的迫击炮弹又可以越过断崖轰击山头上的敌人。
    炮阵地一边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存放着弹药,弹药手守在那里。距离炮阵地四十多米的一个低矮的土坎下是重机枪阵地,前边没有大树,没有灌木丛,是一个天然的机枪掩体。
    靠这右前方一处灌木丛中匍匐着一个战士,他是二排选出的特等射手专门负责狙杀敌人的指挥官或机枪射手。
    连长的位置就在炮阵地和机枪阵地之间树丛中,这里便于观察整个攻击面的情况,可以随时指挥所有的重火力作战。
    守卫在山头的是美四师先遣队派出的一个步兵连,昨夜他们一夜未敢合眼,防备中朝鲜人民军的夜袭,一直加紧整修工事,布置防御。
    看看阴沉沉的天边渐渐发亮,史密斯连长松了口气,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天亮了,凭借着空中支援他有信心守住阵地。
    “报告连长,根据空中侦察,大约有两千人的朝鲜军队正向渡口方向撤退,距离我们还有二十公里,上校命令我们加强戒备!”通讯兵过来报告说。
    “好的,我们欢迎朝鲜军队白天进攻,那样我们的大炮和飞机就有用武之地了!”史密斯笑着说道。
    “中尉,我还是有些担心,先遣队的坦克已经出发准备占领渡口,我们已经没有了重火力支援!”副连长约翰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天亮了,只要我们一声召唤,空军的小伙子们很快就会把这炸成一片火海!”史密斯自信满满地说道。
    “好吧,但愿上帝保佑我们!”约翰耸耸肩说道,他经历过第二次战役,知道朝鲜人民军神出鬼没,不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投过来冒着烟的手榴弹,何况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要点。
    “约翰,不要担心。”史密斯接过勤务兵递过来的早餐,对约翰说道。他的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枪响,史密斯手中的饭盒被子弹穿了一个洞,击中站在他身边的勤务兵。
    “敌袭!”史密斯顾不得抹掉脸上的血,趴在战壕里声嘶力竭地喊道,立时在战壕里休息的美军士兵纷纷扑到战壕里对着山脚下开火。(未完待续)

    52、抢占渡口高地(2)

    随着枪声响起,已经悄悄运动到了山脚下的二排发起了进攻,他们展开的是一个近乎完美的排进攻队形。
    每三人组成一个战斗小组,所有的战士都成低姿,快速冲击的姿势。每个战斗小组形成前三角或后三角的冲锋队形。
    整个队形疏密有致,整体疏开,既能有效的避免了敌人密集火力的杀伤,又能前后呼应,保持冲击的连续性。
    敌人的子弹雨点似的向山下倾泻,将刚长出嫩叶的小草打得四散纷飞,进攻的战士们以纯熟的战术动作就地隐蔽,向敌人射击,将敌人的火力吸引了过来。
    “迫击炮向山腰开炮杀伤敌人,掩护步兵冲击,重机枪压制山腰的火力点!”连长一边观察战场上的情形,一边下达命令。一时间战场上硝烟弥漫,枪炮声震耳欲聋。
    当二排冲上去的时候,连长叫一个机枪班也跟了上去,他们打得越狠,越能把敌人吸引住。
    .他站在一个土坎上观察山顶上的敌人工事,是个典型的冲锋阵地,两翼是散兵坑和隐蔽在后山腰的迫击炮阵地,只要中央三路的士兵冲出去,两翼就会给予最大的火力支援。面对这样的工事,连长知道这仗不好打。
    “妈的,这是‘三叉戟’!”连长从敌人的火力配置,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自己熟悉的阵型,这种工事可攻可守,如果兵员充足的话,随时都可以发起中路冲击。
    但是这种阵型也有个先天不足的毛病,它有三个空当,就怕截面穿插,只要自己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过来,给一排制造机会。
    “四班、五班向敌人右翼进攻!”朱无忌在迫击炮班佯攻了一阵后,指挥着两个班向敌人左翼展开凶猛的攻击,把敌人向自己这边吸引。
    “打进去!”朱无忌撂倒侧翼阵地上的机枪手,当先带领四班冲进了敌人的战壕,与右翼的敌人展开激战。
    “命令三排留下一个班监视公路,另外两个班向敌人左翼阵地迂回,准备和一排同时发动攻击!”
    连长一直盯着战场上的变化,他看到朱无忌带领的四班和机枪组已经冲到中路与右翼战壕之间,在敌人密集凶猛的火力覆盖下,他们始终死顶在原地,立刻明白了朱无忌的意图是把敌人吸引过去,给一排创造机会。
    现在他命令一排和三排迂回至阵地左翼待命,只要二排打得凶,敌人就会被吸引到正面战场,等到敌人冲上来的时候,一排和三排就会在这个战斗间隙给予凶狠的打击。
    “排长,小心!”激烈的枪声中朱无忌突然听到一个战士大喊,他没有回头看是谁,下意识的身子一侧,一把刺刀捅了过来。
    巨大的撞击力让他摔在战壕上,要不是刺刀卡在了肋间的弹药包上,这下他就能被捅了个透心凉,瞪眼死在这里了。
    朱无忌用下肘磕掉敌人的刺刀,一脚踹在敌人的小腹上,那个高大的美国兵惨叫一声捂住肚子弓下腰,连长右手一抬,手中的枪托打在敌人的脸上,回手将刺刀送到敌人的胸膛里。
    当朱无忌收回枪,刚才提醒他的那个战士已经和敌人滚在一起,那个战士用左胳膊搂住敌人的脑袋,右手挣脱束缚,抡起手榴弹就往美国兵头上砸,他又挺起腰一口咬住敌人,不仅生生咬下了敌人的耳朵,还连带着撕下一块脸皮,敌人惨叫一声没了声息,他生生的疼晕过去啦!
    那个战士‘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耳朵和污血,刚站起身准备挺枪向山顶冲击,忽然一股火焰迎面扑到他身上,根本没有时间抢救,转眼他就摔倒在地,在烈焰中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火焰喷射器,机枪干掉他!”朱无忌打了个滚,扑灭溅到身上的火星,高声喊道。
    机枪手站起身对着大概的发射位置不管死活的打了一梭子,子弹引爆了气瓶燃料罐,飞溅的凝固汽油撒满了整个山坡,火焰瞬间笼罩住了敌人占领的山坡,烧成一片火海。
    “冲啊!”朱无忌见燃烧的火焰在中路和右翼之间形成一堵火墙,挡住了准备支援的中路敌人,立刻变佯攻为主攻向山顶发起冲击,这个瞬间即逝的机会让朱无忌抓住了。
    二排的战士们在火海中寻找突破口,前边的战士棉衣都烧着了,防守阵地的美国兵看见一群浑身上下蹿着火苗的朝鲜人民军扑上来,一下子愣了。
    蹲在散兵坑里目瞪口呆的傻掉了,他们这些新补充的新兵还没有见识过朝鲜人民军的勇猛。等他们想起开枪时,冲在前边的六班已经端着枪跳进了战壕,刹那间右翼阵地上杀声震天。
    “命令炮班向中路射击,重机枪掩护一排发起攻击!”密切关注战场的连长这,见情况有变立刻重新部署兵力,配合二排的进攻。
    这时候一排和三排的两个班向左翼发动了进攻,虽然两翼冲锋达到了截面穿插的效果,可是中路只有炮班的三门迫击炮进行压制,不多的炮弹一旦打光,就成了摆设。
    “Fuck,**!”史密斯不停的咒骂着,右翼阵地岌岌可危,左翼阵地也将被突破,中路被中国兵的迫击炮砸的抬不起头,“空中支援怎么还不到?”他对不停对着电台呼叫的通讯兵吼道。
    “连长,他们说飞机刚刚进行完轰炸,正返回基地重新挂弹,半个小时后才能给咱们提供支援!”通讯班慌张地回答道。
    “让坦克提供炮火支援!”史密斯喊道。
    “队长说他们正在与敌人争夺渡口,会派两辆坦克回援,让我们坚持到飞机的到来!”通讯兵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也被吓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让我们都死在这吗?”史密斯没有听到一个好消息,神经质的大喊道。
    “连长,我们快撤吧,朝鲜兵的马上就要截断我们下山的道路啦!”约翰满脸硝烟的跳进指挥所喊道,他很熟悉这种打法。
    “不能撤,我们还没接到撤退的命令!”史密斯下意识地喊道。
    “我们出发时不是得到过命令吗?”约翰凑过来说道。
    “哦!”史密斯终于想起了部队出发时上级曾经下达了这样一条含糊不清、令下属们无所适从的命令:
    遇到下列两种情况时可随意实施撤退:一、敌人比预料得弱小时;二、遇到敌人的反击而处于危险时,“可我记得是增援汉城时得到的命令啊!”史密斯还算清醒,记得这件事。
    “可是命令一直没有撤销啊,对我们现在也同样适用啊!”约翰有些急了,大声喊道。
    “好,撤退!”听到手榴弹的爆炸声离自己的指挥所越来越近,还在犹豫的史密斯立刻放弃了守下去的想法,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53、阻击追兵(1)
    半个多小时后战斗结束了,一排和三排占领了左翼阵地,二排已经清剿完右翼阵地,主阵地上的敌人只做了零星的抵抗就匆匆撤下了山,汇合了刚刚赶到的两辆回援的坦克顺着公路向南跑了。
    连长登上山顶,看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笑呵呵地举起望远镜向南看去,突然骂了一句:“***,这是什么任务?老子知道了,是让老子死啊!”
    连长明白了自己接受的是什么性质的任务。说白了,就是死战,死死的守住这个山头,等待后撤的部队通过。但是死战也不一定能拖住敌人,等到部队的到来。
    “打扫战场要干净,把枪和子弹手榴弹都收集起来,吃的也不要浪费,排长们过来开个会!”连长说道。
    当连里的几个干部加上几个排长到了美军留下的指挥所里,连长给每个人发了颗烟,大家凑在一起相互点上火,指挥所里立刻变得雾气腾腾,跟打了颗烟雾弹似的。
    “上级给咱们连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个山头,坚持到北撤的部队到来,保持道路的畅通,大家说说怎么打!”连长吐了口烟扫视了一眼众人说道。
    “这次上级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咱们连,是上级对咱们的重视,对咱们的信任,我们应该感到光荣,大家要发扬勇敢的,敢打硬仗恶仗的精神,完成这次任务!”
    指导员是文化教员出身,当过几天副指导员就负伤了,没什么经验,说话文邹邹的。
    “敌人如果是气球,凭指导员你这张嘴就能把他们吹死,咱们都是老兵了,不用说这些虚的!”副连长刘宝山说话就不那么客气。
    “少扯淡,捡有用的说!”连长横了刘宝山一眼,又瞪了几个偷笑的排长一家伙淡淡的说。
    “连长,敌人进攻的架势咱们都经历过,飞机大炮一起上,靠咱们这么点人恐怕不够添牙缝的!”柳承敏唑了下牙花子说道。
    “你是不是挨了两下美国飞机的炸弹皮变怂了,让敌人吓住了!”崔大楞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
    “呵呵,你大楞厉害,待会鬼子上来咱们俩一人一挺机枪打前锋,看谁是软蛋!”柳承敏扔掉快烧到手的烟屁,用脚碾了下说道。
    “好了,大家说的都不错,咱们的人如果都上去,以敌人的火力,兵力用不了几次就得打光,所以咱们得想办法,当然咱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谁也不会怕找阎王爷去聊天!”连长见场面僵了,赶紧打圆场。
    “是啊,咱们的任务就是拖,拖住敌人,拖到大部队过江,可怎么拖呢?”柳承敏坐下说道。
    “如果想靠咱们这点兵力拖住敌人,就只有分兵,轮番上阵----添油战术,可是那样就犯了兵家大忌!”崔大楞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要不也不会让他当一排长。
    “嗯,这还说的像回事,朱无忌你说说,不要老让我点名,咱们这几个人就你打阻击经验丰富了!”连长说道。
    “切!他经验最丰富。”崔大楞嘴角一撇,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二排长,别谦虚啦,有什么好经验就赶紧倒出来啊!”柳承敏拍拍朱无忌的肩膀亲热地说。
    朱无忌说道:
    “美军攻坚,凭借的是火力上的优势,靠的是飞机大炮,步兵们战斗意志不强,失去重火力的掩护往往寸步难行,咱们只要能躲过敌人的火力打击,保存住战斗力,就能坚持下去。
    “我们的任务就是拖住敌人,守住阵地,这是首要的,虽然可能承受巨大的伤亡,但是为了撤退的大部队的安全,我认为是值得的。刚才一排长说的对,咱们必须分兵,轮番上阵,只有分,才能把时间拖下来!”
    “嗯,也是!如果把兵力都布置在一线,以敌人的火力和兵力咱们一下都打光了,下边就没法办了。”柳承敏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好,就这么定了,咱们把连队分成四个组,我带一个组,指导员和柳排长带一个组,崔大楞你带一个组,第四组朱无忌你带吧!”连长说道。
    “行!”排长们这回没有表示任何异议,仿佛理所应当似的。
    统一了意见,连长立刻把任务分配下去,一排二排负责修筑前沿阵地,三排和连部的人员负责将美军遗留的工事改造成掩体,藏兵洞,弹药囤积点。
    根据美军先遣队逃离的方向,连长判定敌人现在控制住了东侧的公路,他们就把阻击阵地选择在了公路转弯的最狭窄的一段。
    这里一侧是十多米高的陡峭山壁,一侧是修建公路时留下的两米多高的断崖,向上是六七十米长陡坡,一线阵地就设在陡坡上,敌人的坦克在这里爬不上去,火力难以发挥,还能限制敌人的炮兵使用,增加步兵的进攻难度!
    整整一个上午,一个连的人手脚不停,在进攻正面修建了两条防线,挖了防炮洞,构筑了机枪掩体。
    山后修了防空洞,炮兵掩体,并用交通壕沟通起来,山顶上也挖了散兵坑,控制了附近几座山包的棱线,一个完整的防御工事体系基本成型了。
    当大家掏出干粮准备吃饭的时候,远处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战士们向西侧的公路尽头眺望,远处可以看到模糊的身影向这边奔来。
    “看样子,咱们的部队撤下来了!”一个战士低声说道。
    “战事紧急啊,要不他们不会冒着敌机轰炸行军!”另一个战士说道。
    “敌人来了!”设在山顶的瞭望哨发出警报。
    连长端着饭碗向东侧看去,一眼望不到边的坦克,汽车滚滚而来,两支部队隔着一道山梁几乎是在齐头并进的向江边赶来。
    敌人又进攻了,四连坚决阻击。敌人连接六次冲锋被打退,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飞走了,敌人气急败坏。
    因为阵地前沿的坡度大,坦克上不来,于是便集中约一个营的步兵分几路向阵地猛扑,四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顿时阵地上工事被炸成了破烂,虚土盈尺。
    在前边指挥的连长身子被土埋住半截他抖掉身上的泥土站起来一看,好嘛,阵地上就剩他和警戒哨位上的五班副朴永顺了,其他人都藏了!

    54、阻击追兵(2)

    连长透过硝烟向山下望去,山上的树木东倒西歪,伤痕累累,刚长出嫩叶的几棵树枝残叶缺,稀稀拉拉的在爆炸中摇曳。
    灌木和草莽中,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偶尔,能看到树枝上挂着一截枪管,一顶破军帽,甚至还有一条炸飞了的大腿,殷红殷红的血水还在往下滴。
    山下公路上,美军汽车往来奔驰着,运送弹药和兵员,同时拉走伤员和死尸。
    远处山坡下,敌人士兵一群一群围聚在一块儿休息,西斜的阳光照在这些敌兵的头盔上,闪出一串一串晃动的亮光。
    美国兵们有的在吃东西,享受着也许是最后的晚餐,也有的扬起酒瓶向口里倾倒威士忌,缓解紧绷的神经,给自己壮胆,在坦克、大炮和飞机的轰炸中,等待着下一次进攻。
    激烈的战斗已经让连队伤亡了三分之一,连长带领的五班和六班接连打退了敌人的三次进攻,现在能战斗的还算下十六个人。
    现在缺少的是弹药,连长让战士们把步枪子弹集中起来给轻机枪用,剩下的交给了几个神枪手,临出发的时候,可能早有预感的连长让战士们都多带了不少手榴弹,所以这个还比较充足。
    炮击一停,敌人在军官的督促下,成战斗队形展开,向山坡突进。“啪”一声枪响,一个刚从断崖下探出头来的敌人栽了下去。
    “枪法见长啊,这么远能打着敌人脑袋啦!”不用吩咐,这群兵油子已经从各自藏身的地方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了,一个战士爬到五班副旁边说道。
    “去去,脑袋都要碰到我枪口上了,还能让他跑喽?”朴永顺扛了他一膀子说道。
    战士们迅速占领了各自的位置,不紧不慢地对着向山坡上攀爬的敌人开枪,此起彼伏的枪声中,美国兵每前进一步都会留下一具尸体。
    受到打击的敌人不由的开始抱团,都往人多的地方扎,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安全一点,其实这都是刚上战场的新兵的做法,在本能的驱使下靠近自己的战友。
    “咣”藏在战壕里的黄立忠背靠着战壕看也不看的扔出了一颗手榴弹,“老黄,的瞅着点,炸的还不如我拿枪打的多!”六班长李静和不满的嘟囔着道。
    “滚一边去,你个兵渣子知道什么,这叫盲打,哪枪响我就往哪扔,出其不意。老高勇敢,让机枪打啦!”黄立忠瞥了一眼身边一具被重机枪打掉了脑袋的尸体说道。
    “别出其不意啦,敌人都到鼻子底下了!”李静和忽然把点射变成了连发,一边扫射一边喊道。老黄一翻身蹲了起来,左手抓起一把手榴弹,拉着火,连着往战壕下投了四颗手榴弹,随后给步枪装上了刺刀站起身。
    这时,六班长无奈的指指他身后,老黄回头一看,一个美国兵已经跳进了战壕,枪口指向了他的脑袋。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一个人扑过来将美国兵撞倒,两人摔倒在他跟前,黄立忠立刻竖起枪托照着美国兵的脑袋砸了一家伙,可那小子没咋地,依然挣扎着,他对准太阳又狠狠地给了一枪托,敌人这才不动了。
    此时李静和已经捡起敌人的冲锋枪向战壕外扫射,把几个敌人打倒在战壕前,“排长,你没事吧?”黄立忠扶起来人问道。
    “没蛋事,赶紧把敌人打下去!”朱无忌扔下了句话,从敌人死尸身上摸出个弹匣按在枪上淡淡地说。
    这时机枪手赶到了,端起机枪一阵扫射,老黄又连连扔出几颗手雷,将最后一波攻击的敌人打了下去。
    敌人进攻的同时,公路上的敌人也没闲着,他们派出工兵在山坡上埋了炸药,炸塌了一段山坡,后边用推土机靠着山坡又推出了一条路,堵住的车队又开始向前开进。
    “不能让他们过去,爆破手去把坦克炸了!”连长喊道。
    “我去!”黄立忠捡起两颗反坦克手榴弹插在腰里,又从土里刨出一个炸药包翻身滚出了战壕,跟在撤退的敌人后边冲下了山坡。连长一边让机枪掩护,一边注视着狂奔下山的黄立忠,敌人很快发现了他的企图,一辆开进的坦克舱盖打开了钻出一个坦克兵,操纵着高射机枪对黄立忠打了一个长点射。
    阵地上的人清楚的看到老黄脚下腾起了一股血雾,人扑倒在地。
    “完了,老黄交待了!”李静和一枪撂倒了车顶的敌人惊呼道。
    “没有,老黄还活着!”连长说道。
    只见黄立忠艰难的用手臂支起身子,向前爬了两步,抓起甩出去的炸药包,当他试图站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双腿膝盖以下已经被子弹削断。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冲山头喊了句什么,拔出手榴弹猛的拉着了火按在炸药包上,抱在胸前,胳膊肘用力一撑,顺着山势滚了下去。公路上一声巨响,开过来的一辆坦克被炸毁了,刚刚疏通的道路又被堵死啦。
    “老黄喊了句什么?”连长抹下眼角的泪水问道。
    “没听清,好像是‘老子……’什么!”李静和脸色黯然的说道。连长又问了阵地上的几个人,谁也没说清老黄最后说了句什么,以致后来在军史上演绎出了几个版本。
    黄昏来临,西边的公路上开始出现稀疏的行军队伍,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挤满了公路,突围出来的部队终于到了。
    此时撤退的人群已经没有了什么秩序,疲倦的士兵们拖着武器,抬着伤员艰难的行进着。
    “同志们,敌人被我们堵住了,前边就是渡口,大家快走啊!过了洛东江就安全了,那边有粮食,有人接应!”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跳到了一个土包上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连续作战,十分饥饿极度疲惫的队伍,听到马上就要跳出包围圈的消息,立刻又焕发出惊人的力量,加快步伐向江边赶去,他们似乎听到了炮声中夹杂的滔滔江水声,似乎看到了汹涌的洛东江,似乎看到了
    利的希望!
    黑夜就要到来,连长意识到敌人最后的攻击就要来临,他再次调整了部署,把所有的部队都调上了阵地,把一排放在了侧翼,二排放在前沿,三排和机炮排放在有利于机动的高地。为下来的恶战做好准备。
    各排进入位置后,都在争分夺秒地构筑工事,把炸倒的树木拿来加固掩体。

    55、阻击追兵(3)
    朱无忌的二排还将前沿二十多米交通壕顶用圆木棚盖后,又堆上了将近一米的被覆,壕顶只留几个投弹孔,其他的地方全部封闭。
    还在靠近公路下坡埋伏了两个反坦克小组,主要是不让敌人坦克冲过公路,在距前沿阵地三十多米处设置了假阵地,放一个三人战斗组,吸引敌人火力。
    刚刚整修完工事,还未等大家喘口气,“咣咣咣”一排炮弹在阵地上爆炸,意料中的战斗终于到来了,美4师实行了全线猛攻。
    由于坦克用不上,就出动了一个团的步兵,每次以一个营在数个远程炮群近百门大炮和十多架飞机的支援下,向山头开始了轮番冲锋。
    先是化学炮、榴弹炮、坦克炮一齐轰击,然后是飞机轮番俯冲轰炸扫射,弹片、石头、泥块和被炸起来的树枝满天飞,凝固汽油弹、燃烧弹把阵地烧成一片火海,被火焰映红的天空盖过了西边的火烧云!
    连长蹲在工事的观察口前,仔细的观察敌人的动向。透过浓密的烟雾,看见敌人的飞机擦着山头俯冲,几乎撞着树枝,实在是嚣张,一架战斗机在表演“特”的时候,一个回转撞到了附近的山头,引起了爆炸。
    看着疯狂的敌机,连长耐着性子下达了注意隐蔽不进行对空射击的命令,但还是有的战士受不了这种挑衅,不时用步枪向敌机开火。
    敌人的飞机疯狂俯冲一阵后,炮火又开始延伸,连长知道,这是敌人发起冲击的前兆,于是,他迅速下达了进入射击位置的命令
    敌人也不是吃干饭的,非常狡猾,用两个班的人利用硝烟的遮掩,悄悄摸到了前沿哨所,包围了那个战斗小组,当他们发现时,敌人已到了眼前。
    他们三个人抓起手榴弹向敌人投去,接着又同敌人展开英勇的白刃格斗,由于寡不敌众,没能等到支援,前沿的战斗小组在搏斗中全部壮烈牺牲。
    敌人以为是突破了前沿,一大片敌人整整齐齐的冲了上来。面对敌人,战士们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等待着敌人靠近,只有100米了,他们没有开火,只有30米了,敌人已慢慢靠近二排的阵地,朱无忌扳动了扳机。
    “哒哒哒……”一霎时枪声齐鸣,敌人倒下一大片,有的拖着伤兵往下滚,后边的敌人硬着头皮继续往上冲。
    一些敌人冒着弹雨冲进了二排的阵地,可等待他们的是冰雹似的手榴弹,上到二排交通壕顶的敌人,全部被投弹孔扔出的手榴弹炸倒在地,损失惨重的敌人不得不停止了进攻,在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撤出了战场。
    “打扫一下战场吧!”看着敌人丢弃在阵地前满地的枪支弹药,五班长舔了下嘴唇说道。
    “还不是时候,等一等!”朱无忌考虑了下说道,敌人不会轻易罢休,肯定还要攻击。
    “你们赶快把全连的手榴弹都集中给二排,把步枪于弹集中给机枪,集中火力打!”连长对通讯员说道,“命令各排主要是火力袭击,不要轻易发起冲锋,敌人的全面火力比我们强,我们要在局部集中火力压过他!”
    大约二十分钟后,火力急袭过后,敌人又摸上来了。这一次上来的敌人约三个连,担架队紧随其后,看样子想抢回第一次丢下的尸体,可是,倒在阵地前的敌人已被他们自己的炮弹炸得血肉横飞,分不出个来了。
    当敌人进到二排阵地的有效射击圈时,机关枪、手榴弹同时发威,枪口喷射的火光,手榴弹爆炸的闪光再次照亮了战场,尘土混和着浓烟飘荡在上空。
    冲上来的敌人一群群倒了下去,尸体压着尸体,像秋收时堆积在山坡上的谷个子,黑红的血水浸透了山前的土地!
    连续发射的重机枪枪管打红了,机枪手摸下夹在耳朵上的半只香烟点燃了,没有时间更换枪管,副射手把水壶里的水浇在枪管上,‘呲’的化作白色的蒸汽,机枪又开始欢叫起来。
    “轰”的一声一颗炮弹落在机枪掩体旁,掀起的气浪把机枪手推倒,飞射的弹片嵌满了他的身躯,身上的血染红了衣服。
    副射手让泥土掩埋了半截身子,重机枪也被埋在土里。敌人抓住机枪停止射击的间隙向上猛冲,逼近了阵地。
    朱无忌忽然听到机枪的射击声停了,立刻扑过来,把机枪从土里扒出来,战士们很快抢修了掩体,架起机枪,副射手挣扎着从土里爬出来,按上弹匣再次射击,将敌人打退。
    机枪是敌人火炮重点照顾的目标,机枪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枪声再没有停止。
    敌人一次次重复着炮击、轰炸、冲锋这单调的三部曲,每次冲锋都轮换着新的部队。
    然而每次冲上来的敌人都无法回避二排从交通沟下扔出来的手榴弹和机枪集中的火力,美国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对手,每次冲锋都死伤惨重。
    敌人从第四次冲锋起,已经不是为了占阵地,而是为了往回抢尸体,但总是老尸未运完新尸又补上去。直到天黑透敌人停止进攻,还发现六十多具尸体没有能搬回来!
    山下人民军后撤的部队终于过完了,后卫一遍遍吹起集合号,招呼他们归队。
    此时连长徘徊在残破血腥的战场上,仰天发出一声长叹,眼睛里满是泪水。
    一天的战斗,他这个一百六十多人的连队就剩下五十多个人还能站起来,三门迫击炮成了没有弹药的废品,三挺重机枪打得报了废!
    “连长,撤吧,战场打扫过了,我们的任务完成啦!”朱无忌扶了下脑袋上满是弹孔的帽子说道。
    “烈士的遗体都掩埋了?”连长收起悲伤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都埋了,指导员把姓名都登记好了!”朱无忌回答道,他们排伤亡最大,就剩下不到一个班了,他心里也很难过。
    “可惜了,这些人如果活着,回到老部队都是军官的苗子,咱们这一仗把他们都扔在这了!”连长心疼地说。
    “连长,没啥难过的,我又伤了,这下过了江就又回国啦!”三排长柳承敏被炸掉了一支手,苦笑着说。
    “你有福了,回去到哪都是一把手!”一排长崔大楞头上缠着绷带凑过来笑道。
    “呵呵,这下想不当都不行啦!”柳承敏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奈。
    随着夜幕的降临,敌人的进攻停止了,完成阻击任务的连长连队掩埋好烈士的遗体,抬着伤员悄悄的下山,沿着公路向渡口前进。


    56、且战且退(1)

    公路上大部队已经过去了,但还能遇到零散的小股部队,这些在前线战斗了七八天的战士们,面色憔悴,饥肠辘辘拄着枪蹒跚的前行。
    路上随处可见丢弃的背包,行军锅,甚至是枪支。连长皱着眉一声不吭的走在前边,连长看出他心情糟糕透顶,。
    前边是条六七里长的深沟,宽度不足十米,各处突围的部队汇集到了这里。
    一些部队带着伤员行动缓慢,拥堵在沟口,连长他们这支刚刚经历了大战伤亡惨重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咳嗽,静悄悄地跟上来,随着人群缓慢的进入山沟。
    本来开始出发时,大家相随前进,秩序很好。突然,从深沟不远,从东方传来一阵阵激烈的枪炮声,那是先头部队在掩护部队突围。
    但是缺少兵力的防线被敌人插乱,后撤的部队再次陷入了包围圈。
    敌人炮火的猛烈轰击,突围部队已无法再保持原先的序列行进了,在敌人密集的炮火袭击下有些人为抢先前奔而造成建制混乱,不少人四散隐蔽奔跑。
    敌人飞机与坦克大炮的轰炸使这个山谷沦为一片火海,炮火犁松了山头每一寸土地,碎石不断‘簌簌’的顺着山坡滚落。有许多战士、干部要求前边快走,奈何受沟底宽度限制,回旋余地大小。
    指挥员的意志与信心直接关系到部队的士气。在这关键的时刻,需要的是上下一致的决心和由此而产生的战胜任何困难的勇气,切忌埋怨情绪。
    可是,各突围部队之间,暂时失去了联络和指挥,各级指挥员已控制不了自己的部队,人流如潮水疯狂的向前涌去。
    “不要挤,有伤员!”连长大喊着,极力的稳住身形,弓着腰推搡着不顾一切向前猛跑的人群,护着身后的担架上的伤员,但他人单力薄,像只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舟,随时都可能被人群卷走。
    二排的几个人见到连长的窘境,拳打脚踢的奋力挤过来,手臂挽着手
    臂站起一道人墙,护住了伤员退到沟边。
    “四连向我靠拢,不要乱!”看见自己的连队被慌乱的人群挤得七零八落,连长跳到了路边的一块巨石上,高举着胳膊大声喊道,他知道一旦战士以自己的部队失散很难获得帮助。
    “四连一排向我靠拢!”崔大楞在人群中高喊道。
    “四连三排向我靠拢!”柳承敏扯掉挂在脖子上的绷带,举起失去了右手的胳膊高喊,他缠着绷带的右臂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
    “四连二排向我们靠拢!”守护着伤员的战士们跟着朱无忌高喊,不愧是老兵,听到排长们的喊声,紧接着各班班长开始招呼自己班里的战士,被冲散的四连的战士又慢慢的聚拢到了各自班长,排长的身边,很快四连的战士汇集在了一起。
    “崔大楞你带几个身强力壮的在前边开路,柳承敏你组织伤员在中间跟着,朱无忌你跟我断后,其他各班护着两翼,跟紧队伍不要乱!”四连一个不缺的集合到了一起,连长下达了命令,连队很快重新编组完成。
    “连长,太乱了,冲不动啊!”崔大楞带着几个战士几次努力都被撞了回来,哭丧着脸喊道。
    “混蛋,你的虎劲哪去啦,上刺刀,不让路拿刺刀捅!”连长黑着脸骂道,其他人听了心中一阵恶寒,连长真猛,啥都敢干,不过大家都喜欢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领导。
    “是,上刺刀!”崔大楞瞪着眼,板着脸对着战士们喊道,队伍中顿时响起一片上刺刀的咔嚓声。
    俗话说“楞的怕不要命的”,更不要说逃命的,命令的效果立刻险些出来了,看着一把把带着凝固血迹的刺刀,从他们边上经过的人不由的往后缩缩身子,让开了道路,四连在混乱的人群中开始艰难的向前挪动。
    “首长,带上我吧!”前行了十多米突然一个人抱住了连长的
    腿。
    突然被人抱住腿,连长吓了一跳,本能地抬腿就想踹,可是不用踹那人就趴下了,他就一条腿,是个伤员。“怎么回事?”连长赶紧问道。
    “首长,刚才抬担架的民工扔下我就跟着队伍跑了”伤员大哭着说道,看着说不出的凄惨。
    连长叫过两个战士抬起担架跟上了队伍,伤员千恩万谢的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如果被丢在这里,不被敌人打死,也得饿死在这里,跟在队伍中他的命算是保住了。
    路上遇到的伤员越来越多,轻伤员还勉力的跟着队伍,可他们在黑暗和混乱中都被挤到一边,甚至摔倒被人踩在脚下,看到四连的队伍严整,一些伤员也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
    大家都是受过伤的,知道伤员的苦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使得他们的队伍里人越聚愈多。
    “连长,伤员太多了,咱们都成了担架队了,队伍走不快啊!”管理伤员的柳承敏满头大汗的说道。
    “这样不是办法,你去看到散兵就把他们轰到咱们的队伍中抬伤员,总不能把他们扔在这吧!”连长此时也搀着一个伤员,看看乱哄哄的场面说道。
    “行了,就听连长你的啦!”柳承敏答应一声,见到落单的战士就往自己的连队里赶,让他们帮着抬伤员,渐渐的他们的队伍人数越来越多。
    一些不肯扔下伤员逃生的医护人员也慢慢的加入到他们中间,找不到部队的战士看到他们这还有组织的撤退,觉的有安全感,自动的加入进来。
    到出了山口时,四连快成了暂编营,他们仿佛化作了救难的方舟,让许多垂死的人看到了希望。
    守口子的连队遭到敌坦克猛烈的攻击,他们以炸药包和敌坦克展开了殊死搏斗,炸药包用光了,战士们爬上坦克用手榴弹砸。
    完成掩护任务,把敌人的火力吸引过来,他们用仅有的一挺重机枪向敌人猛烈射击,全连抬着机枪一直打进敌人的窝子里,不惜代价的拼死堵住了敌人,伤亡无比惨重。
    57、且战且退(2)
    先头营的李营长焦急的站在路边,心头憋着一团火,这股火快把他憋炸了,从天黑后,他就央求着每个过路的人,让他们帮忙带走自己的伤员,可是在这危急的时刻,谁也不愿意增加自己的负担,无奈的摇着头拒绝了。
    看到一支队伍走过来,李营长终于压制不住了,“来人,把机枪架上,拦住他们!”他对身后的通讯班吼道,很快通往江边的路被封死了。
    “连长,前边的部队架起了机枪,不让咱们过!”一个战士跑过来向连长报告。
    “妈的,他们想干什么?朱无忌,你带一个班上去,不让路就打过去!”连长也急了,这么多伤员本来就走得慢,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两点多了,等到天亮,谁也跑不了。
    “是!”朱无忌放下担架,招呼二排的人提着枪,子弹上膛冲到了前边,那里崔大楞隔着二十多米正与大马横刀的站在路中间的李营长对峙着,崔大楞这会儿还算冷静,没有犯浑,只是冷眼看着对方,没有动枪,看到朱无忌带着人赶到,松了口气。
    “这帮兔崽子们拦着路,不让咱们过,不知道想干啥!”崔大楞对朱无忌说道。
    “我过去问问!”朱无忌擦了下脸上的汗说道。
    “小心点,败兵如虎,抢东西,杀人,这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崔大楞提醒朱无忌道,他猜对了一半,李营长现在不想抢东西,却想杀人!
    “兄弟,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吗,都是人民军何必动刀动枪的!”朱无忌倒提着枪边说边靠了上去,他打算谈不拢就先擒下这个领头的,怎么说向自己人开枪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
    “有什么商量的,把我们的伤员带走,我老李给你们磕头作揖叫爷爷都行,其他的免谈!”李营长黑着脸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是李营长吧?”朱无忌听着声音有点熟悉,可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嗯!?你认识我,哪个部队的?”李营长口气放软了一点问道。
    “嗨,咱们昨天才见了面的,在三岔口打阻击的四连的!”朱无忌见对方承认了身份,放松了身体,人都有见面之情,再说自己也曾帮过他们,他断定李营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你们怎么才下来,伤亡怎么样?”李营长果然如朱无忌判断,口气缓和下来,关心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打得只剩下五十口子人了,损失惨重啊!”朱无忌叹口气说道,说着从兜里掏出半盒烟递给李营长一支,点着了,想想把剩下的烟塞给了他。
    “那你们赶紧过江吧!”李营长听到他们的情况,立刻命令挡路的战士们让开路。
    “营长,那咱们的伤员怎么办?”带队的战士没有动,阴着脸问道。
    “怎么办,咱们自己想办法,人家已经帮过咱们一次了,现在损失一点不比咱们少,你说怎么办?”李营长冲着自己的士兵吼道。
    “老李,你咋不讲义气呢?我们在前边帮你们挡了一天,现在你拦着路不让我们过!”连长这时赶了过来,指着李营长的鼻子大声喝问道。
    “对不起,我马上让路!”李营长红了脸,讪讪的说道,转身对身后的战士喊道:“赶快让开,让他们过去,别让人说咱们三营是忘恩负义地东西!”
    “首长,带上我们受伤的弟兄们吧,他们都是好样的,不能丢下他们啊!”带队的战士突然跪在了连长跟前,磕了个头喊道,他后边的战士们也跟着跪倒了一片。
    “滚开,你们这帮没出息的东西,没看到他们有多少伤员吗?”李营长嘶吼着踹了当头的战士一脚。这时涌上来的四连战士们看到这一幕无不动容。
    “兄弟啊!人活在世上为了什么,为了这样重情义的兄弟死了也值了!”连长上前扶起被踹倒的战士们喊道。
    “对啊,连长说得对,兄弟们,想想咱们负伤的时候怎么想的,咱们受点苦也要把受伤的弟兄们带回去!”连长向前走了几步,弯腰背起了一个躺在路边的伤员说道。
    四连的队伍中响起了一片抽泣声,那些伤员们禁不住哭出了声,在他们绝望的时候,是这些兄弟们抬起了他们。
    “哈哈,咱们一路上捡了差不多一百多伤员了,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咱们也不在乎再多几个,弟兄们把他们都带走!”柳承敏挎着胳膊,用左手拉起一个轻伤员搀着他说道。
    “妈的,我老崔当兵这么多年,没放下过枪,今天把它扔了抬着弟兄们!”崔大楞摘下枪看了看,扔到了路边抬起了一个重伤员。
    “谢谢,谢谢大家了,你们是我们三营的恩人啊。”李营长这个铁打的汉子突然跪在了地上,嚎啕大哭的喊道,他没想到这支残破不堪的连队会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向自己伸出了手。
    一个战士上前背起了伤员,他是半路加入四连的,又一个人搀起了坐在路边的伤员,一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战士挣开搀扶他的人上前摸索着背起了一个伤员。很快,三营的二十多个伤员都加入了四连。
    “同志们,看到了吗,什么叫铁打的部队,什么叫钢铁战士,他们就是,我希望三营能活着走下战场的人都要记住他们四连的名号,不论什么时候看到了,都要给他们让开道路,四连的人遇到困难,豁出命来也得给我上!”李营长感动的对身后三营的战士们说道。
    “是,四连的人就是我们三营的兄弟!”三营的战士们吼道,那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吼声。
    “你们走吧,天快亮了,你们四连不过江,我们三营绝不放弃阵地,一定坚持到把兄弟们安全送过去!”李营长和连长使劲握了下手坚定的说道。
    乌云遮住了璀璨的星空,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四连冒雨向江边的渡口前进,几百人的队伍拖着近乎一半的伤员,路上把能扔掉的东西都扔了,连长看着直摇他那个大脑袋,“败家啊,这是多少东西啊,都扔了!”
    “连长,别伤心,咱们只要人在,什么都会有的!”指导员抬着伤员喘着粗气说道。


    58、紧急渡江

    此时已经能听到洛东江汹涌的波涛声,连长遥望着黑夜中的江面,眼前的情景让他想起了血腥的往事。
    “我们回去不会比打过来的时候死的人少!”崔大楞把背上的伤员往背上送了送说道。
    赶到江边四连停下脚步,连长放下伤员,放眼看去临时渡口两侧的散落着被击毁的汽车和来不及淹埋的尸体,倒地的骡马散发着的臭气。
    河岸的开阔地上,有迫击炮、重机枪、脸盆、粮食和更多的背包,这里那里的弹坑、血迹,在一个灌木林里,一匹马还在站着,而马的旁边是一个牺牲的战士……他们几乎是趟着一滩一滩的污血走到江边。
    一些未来得及过江的队伍聚集在渡口,江上的浮桥已经被敌机炸毁,阴雨导致江上水面暴涨,浑浊的江水滚滚向东流去,部队只能顺着临时架起来的三道铁丝涉水抢渡!
    当部队趟到江中心时,江水已淹没胸口,站都站不住脚,随时都有被卷走的危险。
    特别是那些女同志和身单力弱的小个子被水冲得摇摇晃晃东歪西倒,只有拉着马尾和依靠一些身高的同志架着过江,抬担架运送伤员的战士们,把担架举上头顶避免伤员湿水。
    “同志,能不能让我们先过江,我们这里有很多伤员?”连长挤到前边跟一位负责警戒维持秩序的干部说。
    “不行,这么多人都在等着过江,你们刚到就想过,不可能!”这个干部不容他解释就拒绝了,连长还想说却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挤了出去。
    “连长,人太多,我们带着伤员更过不去!”朱无忌沮丧地说道。
    “过不去,也得想办法过,我们重新开辟一条通路!”连长说道。
    “好吧,我去探路,时间不多了!”朱无忌说着,招呼过来几个战士,让他们收集背包带绳索准备架起一道悬索。
    崔大楞把绳子拴在朱无忌的腰间,递给他一根两米多长的木棍说:“兄弟一切小心,过不去就退回来!”
    “放心吧,这条小河挡不住咱们的!”朱无忌笑着紧了紧绳子,带着两个水性好的战士向江水中走去。
    湍急的江流将岸边的泥土掏空了,他连找了几个地方才选定了一个水流较平和的地方下水,岸上的人一点点的放着绳子,看着三个人消失在漆黑的雨雾中。
    江水夹带着泥沙顺流而下,里面裹挟的石头打在朱无忌的腿上,让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在水里。
    越往江心走,水流越急,浸透了的绳索变得沉重无比,被水流冲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朱无忌拄着棍子艰难的拖动着绳索,脚下一阵发软,连日的行军战斗,又背着伤员走了一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当朱无忌摇摇欲坠的时候,突然感到肩上的绳子一轻,原来跟在后边的两个战士看到他体力不支,赶上来帮他拉住绳子。
    三个人肩并肩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绳子拉到了对岸,拼尽全力将绳子勉强拉直,拴在一块巨石上,朱无忌觉得不保险,又把绳头缠在一根被炸掉半截的树桩上。
    做完这一切,人仿佛虚脱了,三个人瘫倒在江岸上。
    南岸的崔大楞感到绳子不动了,他用力扯了扯,绳子拉不动,知道朱无忌他们到达对岸了,赶紧将绳子固定好。
    突然一架飞机从云中钻了出来,投下了一串照明弹,顷刻将江面照得雪亮,紧接着一架大蜻蜓似的轻型飞机飞过来,打出了一颗颗红色的信号弹,准备渡江的人群一阵骚动。
    “快过江,敌人要炮击啦!”连长一声惊呼,立即下达了渡江的命令,因为是黑夜又是阴天,不利飞机出动,美军还是冒险派出了侦察机,引导远程炮兵开炮封锁江面。
    他话音刚落,炮弹已经呼啸着落了下来,后边的部队看到天快亮了怕走不出去,又不了解前面战斗情况,盲目地向前挤和前面的部队挤在一起。
    江边等待渡江的炮兵意识到他们已经没有可能将沉重的大炮拖过江,绝望的炮兵们将所剩的炮弹向南倾泻,直至剩下一颗炮弹炸毁大炮。
    这时,没有轻伤员和重伤员,战斗员和勤杂人员之分,只有一个信念,渡过江就是胜利,在涉渡途中不少同志因遭敌榴霰弹炸倒和陷入急流,被汹涌的江水吞噬。
    四连在干部们的组织下没有乱,分批渡江,伤员们走在最前边,接着是后勤人员和没有战斗力的医护人员,最后才是四连的老兵们断后,前边的倒下了,后面的跟上来帮助,他们没有丢下一个人。
    渡过江,大家顾不上休息,顺着公路跟随着大部队向北撤,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前边的部队突然停下了,引起一阵骚乱。
    原来是军团后勤部派出的运粮大车,正满载着粮食向南运送,与向北撤的队伍和转运伤员的大卡车相遇,挤在了一起,互不相让。
    “我们这几辆车上全是伤员,伤员马上要抢救,让我们过去!”一位押车干部指着他向北开的几辆大卡车对向南开车的驾驶员说。
    “不行。前面部队已经断粮,等着我们把粮食送上去,我们还要马上用送粮的车把伤员运出来,你看哪个重要,让我们过去!”坐在这辆向南开的在前面打头的卡车上一位押车干部跳下车来,对向北开的押车干部说。
    “我去叫人来把运粮车推悼!”四连在连长的指挥下挤到了前边,崔大楞看着讥吵的人们急了。
    “不能蛮干!”连长急忙拉住他说道。
    “天快亮了,飞机来了发现目标,大家都要倒霉!”连长拍拍运粮的押车干部肩膀说道,“南边的部队都撤过了江,南岸都让敌人占领了,部队你都找不到,你给谁送粮食!”
    “那怎么办?粮食往哪送?”押车干部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你把粮食就地卸了,就不要前送,这里的人都断粮几天了,大家能带走多少是多少,空车马上装上伤员往回赶,你看怎么样?”连长此时像个老狐狸诱惑着说道。
    “行,就按你说的办!”押车的干部想了想,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道。
    说完指挥着车队靠边疏通道路,连长指挥着四连的战士七手八脚的卸了粮食,抢先把自己带的伤员送上了车。
    “大家路上注意安全,到后方养好伤!”连长一遍又一遍的对上了车的伤员们说着,伤员们对这些护送他们的战士们敬了个礼,虽然只是一夜的相处,他们却把他们当做一辈子可以信任的兄弟!

    59、突围(1)

    此时连长却不知道,虽然他们过了洛东江,但也为时过晚了。天亮后美第二十四师已经很快进挡在了他们的退路上。
    美第七师将他们与后方的连系彻底割断,南朝鲜第六师已经到达艺岩里,他们周围,是五倍的美军如铁桶般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四连送走了伤员,利用天亮前的一个小时的时间加紧行军,赶到了马坪里,军团指挥部已经撤离,只留下了各部收容队,跟随他们撤到这里失散战士纷纷归队,四连最后就剩下了三十一个人。
    “连长,军团指挥部撤走了,找不到人,收容队的只留本部队的人,咱们怎么办?”负责联络的指导员哭丧着脸回来说道。
    “刘指导员你就该姓白!”连长瞪着牛眼说道。
    “为,为什么?”指导员纳闷地说道。
    “别人都能搞回点有用的东西,朱无忌从仓库里整来了两箱饼干,大楞弄来了两箱子弹,半箱子手榴弹,就你白跑磨鞋底子,你不姓白该姓啥!”连长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战士们的哄笑声中,刘指导员红着脸吭哧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刚才听仓库的人说,他们发放完东西就向史仓里撤退,那里是突围部队的集合地,我们是不是也往那去!”朱无忌往嘴里塞了块饼干说道。
    “行,跟着大部队走安全一些,朱无忌,你派人盯住他们,咱们现在是远离老部队,舅舅不亲,姥姥不爱。”连长瞅瞅周围几个人又说道,“哼,突围时很可能就把咱们给丢了,大家都上点心,睡觉都给我睁着一只眼!”
    “行,放心吧,我看贼似的看着他们的指挥部。”朱无忌笑着说道。
    “和我们驻扎在一起的是哪只部队?”连长问道。
    “第二军团军的,好像是18师!”朱无忌边吃边回答道。
    “嗯,战斗力还行,跟着他们走吧!”连长抽了口烟说道。
    这时太阳已升起很高,在稀薄的云层里,发出惨白的光线,似乎阳光也感受到了压抑的气氛,毫无光彩。
    从南边方向和东西两侧,传来持续不断的沉闷的爆炸声,美7师在向春川至马坪里公路以北的阵地猛攻的同时,以一部兵力向扼守公路以西的人民军占领的高地进攻,敌人炮兵、坦克炮猛烈轰击,纷飞的流弹甚至打到了他们这里,守口子的部队承受着巨大的伤亡。
    激烈的枪炮声直到夜幕降临才停止,敌人的进攻终于暂停了。马坪里阵地上弹坑密布,东西山头被炮火削成平地。敌我双方的尸体横陈竖卧。一处处被打断的树干燃烧着,向空中飘浮起一股股黑烟,部队开始突围了。
    四连悄悄的加入了突围的队伍中,在纷乱的情况下,一点也不显眼,为了防止走散,他们都在身后的背包上扎上了白毛巾,以示区别。
    突围部队在山林中冒着敌人猛烈的炮火,出敌不意而又小心翼翼地轻装向西北方向冒雨疾进。
    18师前卫团在驾德山与天马山之间十字沟中掩护部队冲第一道包围圈出进山口时,就遭到敌人坦克和炮火密集封锁猛烈射击。
    这是敌人事先准备好的炮击区。为了打开口子,18师师长把全师的反坦克手雷、手榴弹、冲锋枪都集中给这两个前卫营用。
    两个营同公路上的敌人坦克硬拼,击毁敌坦克一二十辆,与堵击的敌摩托化兵反复冲杀。结果,两个营以伤三分之二的代价打开了一个口子。
    后边的部队刚顺着突破口闯出来,敌人设在对面山梁上两架探照灯对准公路点亮了,照得黑夜如同白昼。
    公路上移动警戒的四辆坦克立刻冲过来,在突围的队伍中横冲直撞,对人民军冲到公路上的人群来回碾压,公路对面山梁上敌人一个排的兵力对冲过公路的人群疯狂的射击。
    四连连长他们没有盲目的冲上公路,隐蔽在公路边上的一道水沟中,眼前的情景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奔跑的人群不时被射来的子弹打倒,有的人挣扎起来跟上部队,有的人倒下了再也站不起来。
    往来疾驰的坦克像冲进羊群的狮子肆无忌惮的践踏,一些战士用手中的步枪向坦克的射击,子弹打得坦克装甲叮当作响,但他们很快找来敌人车载机枪的射击,人体被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一辆坦克冲到四连隐蔽的水沟前突然刹住了车,履带卷起的泥水溅到大家的脸上。探照灯的照射下,连长清晰的看到车轮间夹杂着人体的残肢碎肉,让人头皮发炸,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咣当”一声舱盖打开了,一个美国坦克兵可能觉得不过瘾,爬出舱来用车顶上的高射机枪向人群扫射。密集的大口径子弹带着一股狂风扫过,在人群中打出一道血胡同。
    朱无忌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坦克,把刺刀向那个打机枪的美军的脖子上刺去,把着机枪狂笑着射击的美军士兵笑声戛然而止,脖子上射出一道血箭。
    朱无忌一松手,死尸像坨屎似地滑到了坦克舱里,里边的敌人还没搞清状况,他一颗手榴弹掉了进来,舱盖又重新盖上,将他们凄厉的尖叫声关在里边。
    朱无忌把机枪调转方向对着山头的敌人抠动了扳机,密集的弹雨暂时压制住敌人的火力点。
    “快走,突出去!”朱无忌一边射击一边对沟里的战士们喊道。
    “冲!”连长一挥枪带着四连利用这短暂的时机从几辆坦克的缝隙中钻了过去,冲过公路,隐入大山。

    “嗵嗵”几声爆响,前卫团的机炮连在朱无忌机枪的掩护下迅速占领有利地形,用轻重机枪和几门小炮一起开火,向敌人猛烈还击。
    炮兵出身的副团长亲自掌炮,连着轰掉敌人几个火力点,消灭了公路对面山梁上的敌人,掩护着大部队从公路上通过。
    朱无忌抛掉打光了子弹的机枪,跳下坦克,冲过布满尸体的公路磕磕绊绊的追上了四连的队伍,经过一夜艰苦的行军经马场里走向直桥到天马山下与突围主力纵队会合在了一起。
    到达天马山下以后,指战员们以为突出了包围圈,都松了口气,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很多筋疲力尽的战士在密林中就倒地睡着了,一些人四处去寻找食物。
    “连长,咱们终于冲过来啦!”指导员兴奋地说道,大家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跑一夜,不够敌人两个小时追的!”连长并不乐观,他捶着一阵阵疼痛的右腿说道。
    “我同意连长的看法,我们应该翻过主峰,彻底摆脱敌人的追击!”朱无忌说道。
    现在敌情瞬息万变,他们一没有电台,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二没有情报,不知道准确的战况,只能被动的跟着友军到处乱转,处处受制于人,不如坚持一下,摆脱困境。
    “可以,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出发!”连长觉得朱无忌说的在理,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可是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当四连准备出发时,天马山上爆响起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他们才知道敌人已抢先占领了高1436.9米的天马山主峰及其东南诸高地,他们再次陷入了美军的合围。

    陷入包围的部队一边加紧与军团部连联系,一边派出小部队侦察敌情,可是因为周围都是高山,电台多次呼叫都没有办法联通,派出的小部队刚一冒头就被敌人打了回来。
    此时天马山四周的几个主要山头上都是敌人,已经被重机枪严密防守,无数只黑洞洞的枪口,居高临下地逼近,并控制着这块狭长的挤满突围者的洼谷。
    再次向史仓里方向突围的战斗开始了。既没有集合的号声,也没有组织的进行动员,实际上也不可能这样做,只有沿着天马山西北这条山沟向史仓里方向突围。
    当四周响起激烈的枪炮声中时,四连才知道大部队已经开始突围。
    清晨,从未见过的大雾像白色的帏帐把山上所有的洼地、沟坎、树木都笼罩着,能见度不超过十米,连长带着两个战士在雾中摸索着,试图找到敌人包围圈上的缝隙。
    他们走进一道山口,就听到敌人机枪不间断的射击声,子弹打得脚下的土地“噗噗”作响,不远的地上倒着几具人民军战士的尸体,被密集的弹雨打得支离破碎。
    为了防止人民军利用大雾突围,美军也不管看到看不到目标,就用机枪来回不停的扫射,封锁了道路。


    61、突围(3)

    这时四连派出的两个侦察员就回来了一个,“老高呢?”连长急忙迎上去问道。
    “连长,所有山口被敌人的照明弹和探照灯映得像白昼一样,两面山头上的敌机枪交叉射击,我们看从西北突围不能成功,又转向东边。
    但是,东边山口又被敌人的坦克挡住,向山沟内发射炮弹。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突围的部队一个接一个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侦察员脸色黯然的说,“我们回来时与敌人遭遇,老高胸口中弹,走不动了,拉响手榴弹和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啦!”
    “看不出平时蔫不拉几的老高这么有血性,是个好样的!”连长眉头猛地抖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摸样,连长却看到朱无忌把手里的烟碾成了碎末,紧握的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巴’的脆响。
    “连长,我再去看看,也许能找条路!”朱无忌叹口气说道。
    “嗯,小心点,敌人炮弹往哪边打,你就向哪个方向侦察,那边就是我们突围的方向!”连长定定的看着朱无忌说道。
    “放心吧,连长,我会小心的!”连长笑笑故作轻松地说道,叫起两个战士顺着山沟往外走去。
    敌机在空中盘旋,照明弹经久不灭,曳光弹不时划过天空,山头上的敌人大喊大叫,高音喇叭不断的进行心理攻势,进行反动宣传。
    敌人把探照灯的灯光照向空中的云层,然后反射下来,如同黄昏的太阳,照亮了这片山区的沟沟坎坎,这是美国兵二战时候跟德国人学的一招。
    朱无忌和两个战士利用山上的树林灌木和山沟里的阴影悄悄地往前走,他没有向炮弹的落点方向走,而是绕过两个山口向着相反的方向摸去。
    “朱排长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望着天空中缓缓飘落的照明弹,崔大楞不安地说道。
    “不会的,他们三个人不会一个也回不来的,再说朱排长打仗有一套,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李静和急忙说道。
    “他们不会投敌了吧?”指导员突然说道。
    “姓刘的你说话注意点,不要胡说八道!”崔大楞不满地说道。
    “这个时候,那个刚参军不到一年的新兵,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刘指导员小声嘟囔着。
    “去你妈的!”一直沉默的连长突然给了他一脚,把指导员踹了个屁墩,拔出手枪对着他的脑袋骂道,“放你妈的骡子拐弯屁,就你投降了,他也不会投降!”
    “连,连长?!”指导员懵了,瞪着眼惊恐的望着连长。
    “你记住,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再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兵不会有叛徒,哪怕他只在我连长手底下当过一天兵!”连长的脸涨得通红,上面几道伤疤因为激动不住的颤动着,太阳**上的青筋鼓得老高。
    看到连长样子,周围的人都楞了,连长是真把朱无忌当做自己的弟兄了,别人这么说他哪里受得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朱无忌回来了。“朱无忌,你受伤啦?”连长看着他浑身是血,紧张地上下摸着他的身体说。
    “没有,没有,我们干掉了几个鬼子,是他们的血!”朱无忌笑着说道,“老胡把吃的给大家分分,吃饱了咱们好突围!”
    “行啊,你还搞来吃的了,从哪弄来的!”连长瞥了一眼指导员故意大声说道。
    “还抓了个俘虏呢,你们看!”另一个战士把一个捆着双手堵着嘴的美国兵推过来。战士们看到他们安全的回来,心中一阵高兴,同时也觉得突围有望。
    “你们边吃边听我汇报,咱们好早做准备!”朱无忌递给连长一包饼干,又扔给围过来的朴金环一个罐头说道。
    朱无忌汇报了他们侦查的过程:
    朱无忌他们三个人逆向走向美军的阵地,他们穿过一条封锁线摸上公路观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动静,搜索了片刻发现在路边几个敌人躲在哨卡里在睡觉,外边只放了一个游动哨。
    他们很快靠上去,干掉了哨兵,把躲在哨卡里的敌人用刺刀全部捅死,只留下了一个活口,把他和能吃的都带了回来。
    他们补充了一下肚子,朱无忌当翻译,连长审了下俘虏,弄清了敌人在这里的布防情况,然后带着俘虏,顺着他们侦察的路线兜了个大圈一枪未发的绕出了山口。
    出了山口不多时,他们老远看到一闪一闪的火光,走近一看,是一群敌人在公路上烤火吃饭,看上去约一个连,连长见敌人较多且地形又对自己不利,没有去惊动敌人,于是,秘密地绕过去进入另一个山口。
    “前面不远就是史仓里!”俘虏看看周围的地形说道。
    “我们突出来了!”战士们低声说道,每个人都非常高兴,认为是冲出了敌人包围圈。
    “大楞,你和指导员带着队伍就地隐蔽。朱无忌,你跟我到前边侦察一下!”连长觉得不放心,决定还是先侦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连长和朱无忌带着几个战士往前走了不远,公路上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两个人,“抓活的,问问情况!”连长低声说道。
    “是!”朱无忌点了下头,向前几步,伏在路边,当两个人跑到这时,他猛地跃起,将前边的人扑倒,后边的人伸手去摸腰里的手榴弹,让其他两个战士摁住了。两个人拼命的挣扎,却被堵住了嘴捆了起来。
    “等会,好像是自己人!”连长突然说道,制止其他人的行动。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连长上前拽出堵在一个“俘虏”嘴里的毛巾说道。
    “我们是7师的,和部队失散了!”那个人见是自己人松了口气说道。
    “那你们怎么往回跑,前边的史仓里不是集结地吗?”连长示意按住他的战士松开手纳闷地问。
    “嗨,没有我们的部队,前边的山头驻有美军,山梁上都是美国兵,要到史仓里必须通过前边的山头,这里被敌人隔断啦!”那个战士叹口气说道。
    “看来我们得打过去了。”连长脸色凝重地说道,“朱无忌,你带二排打头阵,大楞你带一排担任后卫,指导员和我带三排连部的人掩护二排!”
    根据新的敌我情况,连长调整了兵力分配了任务,朱无忌带领12人为一组,先把敌人哨兵干掉,然后搞掉敌人迫击炮;连长带着三排直接冲向敌人阵地;崔大楞带人就地掩护。
    很干脆,仅10分钟,朱无忌就完成了战斗任务,和第二组沿半山腰走,走到一个山丘后见有电话线,沿电话线前去有两个掩蔽部,里面有一个美**官在打电话,另外一个掩蔽部内睡着一大串美军。
    “趁敌人还没发觉我们,把它收拾了!”连长碰了下身边的朱无忌小声说道,朱无忌点头。
    朱无忌立刻带着二排的战士一面扑向那个打电话的美军军官,一面把手榴弹投进美军士兵休息的掩体。转眼间,十多个敌人死的死伤的伤,打电话的军官被活捉。
    “妈的,还是个少校呢!”连长扒拉了下敌人军官的领子,看看军衔不屑的说道,“朱无忌,你审审他,看我军的防区在哪里?”
    “是!”朱无忌立刻开始了审讯,他只用了几个小手段,就让这个军官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他们是美24师一个营部的,打电话的是个营长,并通过他们了解到,再过一个山梁应该就是我朝鲜人民军的阵地。
    敌军的照明弹鬼火般摇曳,四连的官兵们迅速集合在一起,从这个打开的缺口冲出鬼门关。
    可是一转出沟口,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公路上我军被俘人员的长长的行列,衣衫褴褛,步履维艰,缠着绷带的,拄着树枝的,令人目不忍睹。而两旁押送的美军却耀武扬威地大声吆喝着:“hu-rryup!”
    大家一下呆住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62、深陷敌后

    一条静静的山谷里,被炮火几番蹂躏的大山,几场暴雨后山谷里的溪流重新注满了水。
    一只鸟儿在枝头疯狂地跳来跳去,一条草黄色的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摇头晃脑的向小鸟逼近,鸟儿的羽毛炸了起来,短促的尖叫着,准备和毒蛇做最后一搏。
    它已经退无可退,因为身后就是鸟巢,里边躺着两颗洁白的鸟蛋。
    毒蛇猛地昂起头,半截身体直立起来,箭一般地射向小鸟,就当它的嘴已经触到鸟的羽毛时,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它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随手在树上摔打了几下,刚才还是猎手的毒蛇转眼变成了他人的猎物。
    朱无忌把蛇团成一团塞到挎包里,在低垂的树枝上捋下一把树叶放到嘴里用力嚼了几下,喉头鼓动了几下咽了下去,抬起衣袖擦擦从嘴角流出的绿色汁液。
    他端起望远镜向对面山坡上望去,那里一座屋子被烧塌了,一个中年朝鲜妇女东张西望了一阵,走到屋子后面,不多时扛着半袋子粮食匆匆下了山。
    “连长,那里有粮食!”朱无忌把望远镜递给仰面躺在地上晒太阳的连长,指指前方说道。
    “哦!”连长一激灵翻身抢过望远镜向对面看去,“你是饿晕了吧,那里鬼影都没一个,哪有粮食!”连长骂道。
    “你看下山的那个女的背着的不是粮食吗?”朱无忌笑嘻嘻地指着已经走到山脚下的朝鲜妇女说道。
    “嗯,确实是粮食,可那是老百姓的,你改行当土匪啦,还要去抢啊!”连长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着朱无忌,“咱们饿也不能去抢老百姓的粮食啊!”
    “嘿嘿,连长我没说去抢啊,咱们去借啊,借东西不犯纪律吧?”朱无忌依然笑着说。
    “借?!兵荒马乱的,粮食就是命,人家会借给你!”连长不屑地说。
    “我也没说明着借,咱们暗着借,挖完粮食给他们留个借条不就行了吗?”朱无忌说道。
    “那,那***是借吗,那是偷!”连长让朱无忌给气乐啦。
    “连长,这明偷也好,暗抢也罢,同志们都五天一粒粮食未进肚子了,难道眼看着大家饿死吗?出了事我负责!”朱无忌收起了笑脸,严肃地说道。
    “你,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连长低下头脸色黯然地说道。
    现在情况十分糟糕,四连没能等到接应部队,往前走了一段,就被敌人的巡逻队发现,遭到敌人大部队的围捕,不得已再次钻进大山,等到天再次黑下来。
    敌人已经把周围山区围得水泄不透,四连只好蛰伏在大山中,一动不动地在山里潜伏了整整两天,躲过了敌人的几次搜山,等敌人撤离的时候,他们四连已经深陷敌后。
    此时对他们威胁最大的不是敌人,而是粮食,四连缴获的那点粮食早就耗尽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敌我反复争夺的百里无粮区!
    “干,出了事算我的,当领导的就***是背黑锅的!”连长想了想下定了决心,人的生存才是第一位的,这时的当务之急就是吃饱肚子,保存自己的战斗力。
    “连长,真这么干啦?”这会儿轮到朱无忌不大相信了,连长虽然经常犯错误,但是触犯原则性的问题他从来不干,这次能听连长的劝,也是破格啦。
    “就这样!咱们弄点粮食把咱们的队伍保存下来,将来没准会出个军长什么的呢。”连长好像就是要为自己破坏纪律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好,晚上我带人去找!”朱无忌看着连长纠结的样子笑着说。
    接连几天,白天进入茂密山林里隐藏休息,夜幕降临后下山到村内的废墟刨粮食,朱无忌把他们周围的几个小村子都拜访了一遍,但收效不大,只弄得了百十斤粮食。
    毕竟他们还不是土匪,总得给人家留点续命,所以靠这样像松鼠似的找粮食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可现在又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这天晚上,朱无忌带着二排的七八个战士出来找粮食,附近的村里找不到粮食了,他们又向前走。在一个山口发现了个小村庄,他们组成了三个组,一个组掩护,两个组进村找粮。
    他们在一座还算完整的屋子后边找到一块松土,刚刚挖开覆土,突然村子里传来了一阵狗的狂吠声。
    “快撤,村子里有敌人!”朱无忌喊道,这太不正常了,这一带已经让炮火炸成了废墟,人都逃散了,人都吃不饱,哪里还会有粮食喂狗,能养起狗的只有部队。
    朱无忌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枪声,该朱无忌他们走背字,村子里今天刚刚驻扎了一个排的南朝鲜军,原来李承晚打算把这里建成战略村,开始派驻兵力,准备让逃散的村民返家。
    “啪”,朱无忌一枪击毙了跑在队伍前的军犬,紧跟其后的南朝鲜伪军吓得趴了一地,不敢再跟进,但是拼命的用卡宾枪和机枪射击。
    纷飞的流弹将两个战士打伤了,战士们对着村里一阵猛打,干掉了跑在前边的三个敌人。
    “妈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过去这帮东西只有被咱们追着打得份,今天竟然敢跟咱们对着干!”四班长黄建福边给伤员裹伤边骂道。
    “排长,干他们一家伙吧,咱们子弹不多了,正好补充下!”一个战士兴奋地说道。
    “不能打,撤!”这些日子仗打的憋屈,先是以寡敌众伤亡惨重,再又像狗似的被敌人撵得到处跑,过着半饥半饱,朝不保夕的日子,他也想跟敌人痛痛快快地打一仗消消火,可是现在他们身处敌人的重重包围中,只要一打,敌人就会蜂拥而至,而他们本钱太少,每一个同志都是宝贵的,打不起啊。
    “排长!”黄建福楞了一下,惊讶地叫了一声。
    “愣着干啥,带着伤员撤!”朱无忌没好气地说道,背起一个伤员向树林中撤去。
    “是,撤退!这么好的机会不打一下,搞什么啊?”黄建福对着准备战斗的战士们喊道,带着另一个伤员跟上了朱无忌的脚步。
    “都是怎么啦,莫名其妙!”一个战士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嘟囔了句。
    由于今天没找到粮食,大家第二天就只能饿肚子了,引起一些战士的不满,连长把他们叫到一起训了一顿,告诫他们朱无忌做的对,现在敌强我弱,保存自己才是现在第一位的。
    “金环,接着!”朱无忌骑在一棵大树杈上,摘下几个野苹果扔了下去,朴金环和金玉蝶两个姑娘赶紧用帽子兜住。
    “哇,真好吃!”朴金环抓起来塞到嘴里大嚼着,饥肠辘辘的她早就没有了姑娘的矜持,刚参军时红扑扑的脸蛋现在笼罩着缺乏营养的菜色。
    “玉蝶姐,你也吃!”朴金环把一个野苹果递给她说道。
    “伤员们还没吃呢!”自从四连里出现了伤员,她们两个人就主动担负起照顾伤员的任务,想尽办法治疗。
    “吃吧,吃饱了,给伤员们带回去,这几棵树足够我们吃几天啦!”朱无忌在树上边吃边摘,含糊不清的对两个人说道。
    “嗯!”两个人点点头,放心地大吃起来。
    “树上吃个饱,树下两泡尿!”连长从树后边提着裤子转出来,不满的叨叨着,看见两个女兵在树下,赶紧躲到了树后。
    饥饿现在是他们最大的敌人,过去只是平时吃个新鲜的玩意,此时却成了他们的主要食物,只是这些太不挡饿。
    “连长,那你想法给我们弄点干的!”朴金环笑着对树后的连长喊道。
    “这个你去找朱排长,他点子多,能想出办法来!”连长边提裤子边从树后探出头来对树上的朱无忌努努嘴说。
    “朱排长,你听连长的命令了吗,他让你给我们搞点好吃的!”朴金环冲着树上的朱无忌喊道。
    “别闹了,连长跟你闹着玩呢,你还当真啦!”金玉蝶拉了下朴金环的衣角说道。
    “行啊,我带你们去吃肉,你们到时可不要不敢吃啊!”朱无忌站在树杈上笑着说道。
    “放心,只要你敢吃,我们就敢吃,噢,人肉除外啊!”朴金环挑衅似的回答道。
    “呵呵,行!像个兵啦!”朱无忌跳下树对他们招招手说。
    “朱无忌,你小子别吓着两个小丫头!”连长在一边说道,朱无忌对他摆摆手,示意他放心。
    朱无忌带着他们来到小溪边,用一根削尖的树枝在河里猛地一扎,挑上来一直四条腿乱蹬的青蛙,他在树上就听到了这里的蛙鸣声。
    朴金环吓得捂住脸往后退了两步,说什么也不肯靠前,金玉蝶却没有离开,帮着朱无忌把他抓上来的青蛙用树枝串起来。
    “朱排长,你带着女兵跑着吃好的来了,也不叫我们!”一个战士看到了跟了过来喊道。随着他的喊声,战士们都跑过来,纷纷下水抓青蛙,毕竟这个东西比起野苹果来说更是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
    “哈哈,我正准备抓完了,烤熟了给你们送去呢,谁知道你们这么着急,非得自己抓!”朱无忌摘下插上来青蛙扔给金玉蝶笑道。
    很快,树林里升起了火,战士们把青蛙穿到枪通条上,放到火上烤,慢慢烤熟了,轻轻一撕嫩皮就掉了,露出里边鲜红的嫩肉,让人垂涎欲滴。这里没有油盐,没有调料,但是大伙都吃得很香!
    朱无忌又掏出了蛇,用刺刀割成几段,用树枝穿了起来,放在火上烤。两个女孩子看见蛇,吓得哇哇叫,不敢吃。
    朱无忌笑道:“蛇肉是山珍野味,非常的好吃哩!”

    64、偷袭美军补给仓库
    “连长,昨天晚上我值哨,看到东边有灯光闪动,我怀疑那里有敌人活动!”朱无忌对连长说道。
    “妈的,敌人跟得挺紧啊,咱们刚过了两天安生日子,他们就又追过来了,看样子还得准备转移!”连长叹口气说道。
    “连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
    “你是想去搞他一家伙!”没等朱无忌说完,连长就明白了,两人相视一笑,“对,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咱们两个待会先去摸摸情况。”
    说干就干,连长把工作交待给了指导员,叫上朱无忌带着通讯员三个人就出发了。
    翻过一座山,过了一道山湾,又穿过一条公路,一个山坳里几顶美军军用帐篷出现在眼前。他们隐蔽接近,仔细侦察,发现这里进进出出的就十来个人。
    从他们的对话中,朱无忌听出这里是美军炮兵设立的一个临时后勤补给仓库,炮群离这里还有三四公路远。
    “妈的,是块肥肉!”侦察完毕,三个人悄悄地退到山后,朱无忌摘下帽子扇了两下兴奋地说。
    “是,他们就十来个人,只有两支卡宾枪,还有两个军官带着自卫手枪,其他人都没有武器,这里敌人反复清剿过了,他们认为很安全,可以说既无防备有无自卫能力,收拾他们小菜一碟!”朱无忌笑着说道。
    “我注意看了,东西不少,他们一个帐篷住人,两个帐篷放东西,里边大部分都是食品,干掉它,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通讯员小彭插嘴说道。
    “小彭,你辛苦一趟,回去报告指导员,让他派两个班的战士天黑前赶到这里,我们晚上打他一家伙,要其他人做好准备,随时转移!”连长命令他道。
    “是,我一定把命令带到!”小彭高兴地答应一声,转身隐入树林向回走去。
    整整一个白天,朱无忌都守在敌人的仓库边上观察,摸清他们的活动规律,这里驻扎的勤杂人员活动范围很小,从不远离仓库,中午和傍晚有人到这里领取物资,其他时间没有人到这里来。
    傍晚,山坳里飘来了香味,朱无忌抽了几下鼻子,辨别出里边有牛肉汤,煎鸡蛋,花生酱,还有咖啡的浓重香气。而这只是几个非战斗人员普通的一餐,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噜”的鸣叫声。
    深夜,周围一片漆黑,帐篷里的敌人都睡熟了,支援连长他们的战士也都赶到,连长派出三个战士到公路上警戒,其余的人直扑住着美军士兵的帐篷,迅速摸到敌人跟前,敌人毫无察觉。于是,他们立即包围了敌人的住处。
    朱无忌早就先一步割断了电话线,进到帐篷先是一枪托将摆在桌子上的电台砸烂,隔断了敌人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帐篷里突然有人闯入,十多个美国兵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昏头昏脑的坐起来的时候,刺刀已经顶在他们的鼻子尖上,这时他们再傻也明白自己被俘虏了,乖乖的举起手,连长迅速指挥战士们把俘虏挨个捆上堵住了嘴,集中到一起。
    “快,快,把能吃的,有用的都带走!”连长对战士们喊道,战士们立即冲进另两顶帐篷,把饼干,罐头,面包都搬了出来,饥饿的战士们忍不住诱惑,打开一箱罐头,先垫了垫底。
    “***,就知道吃,赶紧收拾赶紧撤!”连长看着大吃的战士们恼火地喊道。
    “连长,这么多东西,咱们背不走,放到肚子里还能多带点!”一个战士大嚼着牛肉罐头说道。
    “是啊,是啊,连长,扔在这就浪费了,还不如让大家吃了!”李静和笑着说。
    “***,跟好几天没吃过饭似的,一个个跟饿死鬼托生的差不多!”朱无忌也忍不住拿起块饼干塞到嘴里。
    “连长,我们可不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吗,天天清汤寡水灌肚子!”李静和说道。
    “咳咳,里边不是放了野菜吗?”连长被噎着了,干咳了两声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朱无忌冲进仓库,没有动装满食品的箱子,而是打着电筒在仓库里翻检,他要找到急需的药品,能够救命的东西,这个帐篷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没有!
    到另一个帐篷,找到了两个标着红十字的箱子,他用刺刀撬开,顾不得仔细看,把里边的瓶子各抓了几把胡乱的塞到一个背包里,在角落里他又发现了一箱急救包,朱无忌喜出望外,这个是好东西。
    “急救箱,急救箱在哪里?”朱无忌翻遍了这个帐篷也没找到,他知道只要有美军的地方就一定有急救箱,里边不但有急救药品,还有简单的医疗器械。
    说是简单,那比起他那把自制的镊子也好到十万八千里了。这里虽然是后勤单位,也肯定会配备,可怎么就找不到。
    “妈的,晕头了,急救箱肯定是放在身边,随时取用的,怎么会在仓库里呢?一定在他们住的帐篷里!”朱无忌终于醒过劲儿来,在俘虏待得帐篷里找到了这件宝贝!
    十多分钟后,战士们尽个人的最大力气把能吃的能用的都背到了身上,迅速撤离了现场往回返。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这十多个俘虏带回去也是大功一件,可现在又不能杀了他们,只好绑在这里,等待明天他们的人来解救了。
    返回驻地后,连长没有命令部队停留立刻转移到更深的山区,躲避敌人的追捕,他们找到了一个岩洞,在这里暂时安顿下来。
    朱无忌带回的药品经金玉蝶鉴定,一部分是维生素,一部分是消炎药,有了这些药品,几个伤员的伤势很快稳定住了。



    65、遭到叛徒暗算

    马大栓腿上的伤口没有感染,三天后竟然慢慢愈合,长出了新肉,七八天后就能站起来,拖着伤腿走路了。
    看着几个伤员渐渐好起来,最高兴的却是朴金环和金玉蝶两个姑娘,这些日子她们跟着四连在大山里转战了近一个月,吃尽了苦头,但她们依然尽心尽力地照顾几个伤员,伤员的康复也有两人的功劳。
    这几天食物充足,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捕,他们一直隐蔽在洞中,基本不外出,人待得无聊,指导员就让几个老兵天天讲故事。朱无忌这才有时间仔细的观察两个小姑娘。
    朴金环看着长得清秀,高挑的个子,是个泼辣的性格,什么事都愿意抢个先,但却是个内心淳朴的憨厚人。
    刚出学校门就参军,看到伤员痛苦她会掉泪,看到有人牺牲她会痛苦,听到老兵们故事讲到精彩处,她会鼓掌欢呼。把什么都挂在脸,没有什么心机,大家也都很喜欢她,把她当做一个小妹妹。
    金玉蝶性格沉稳,出了给马大栓动刀那天,朱无忌还没见过她失态过,现在洗净了脸,换了衣服,看起来也很漂亮,她是在卫生学校上学时参了军。
    敌人开始抽调更多的兵力,封锁了所有山口要道,企图把突围失败的人民军困死在山上。四连不得不又过起了“流浪”的生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断的在山中转移,在敌人布下的大网中钻来钻去。
    “连长,前边发现了一个朝鲜人的小村子,里边有人!”执行侦察任务的朱无忌向连长报告。
    四连在转移的途中,朱无忌在一条山沟里发现了三户老百姓,四个男的,六个女的。
    其中一户主人叫金山,他自称是建安里劳动党委员长,因没有来得及撤走,逃难隐居到深山中,没有人时出来活动,有敌人来就躲到山洞里。
    “朱无忌,你提供的这个情况很有用啊,这里有老百姓,有党组织,我们就可以在这里站住脚,发动群众建立根据地,发展队伍,扩大游击区,为大部队的反攻创造条件。”
    指导员听到朱无忌的汇报,兴奋的不得了,眉飞色舞地说道。
    “是吗?”朱无忌有些发懵,半信半疑地说,发现了几户人家,就能做这么多“大事”,他不了解党的群众工作方法,但是指导员说的他听着还是有点悬。
    “连长,我们如果进驻到村子,有可能暴露我们的行踪,会不会出状况?”他转向连长说道。
    “朱无忌,你是不相信党,怀疑人民的忠诚,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要知道自己的立场在哪一边!”指导员刚听朱无忌把话说完,就急了,劈头盖脸的训斥道。
    “别扯那些没影的事,帽子扣得挺大,你打过游击吗?知道敌占区群众工作的复杂性吗?搞了几天土改就知道怎么发动群众啦!”
    朱无忌皱皱眉头,对指导员的话很不满,不高兴地说。指导员被噎得涨红了脸,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朱无忌提供的这个情报很重要,我觉得应该进去,起码可以通过他们了解下外边的情况,现在我们都成了聋子瞎子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连长对几个班排干部说道。
    “我同意连长的意见,摸摸情况也好!”马大栓表示同意连长的看法。
    “我也同意,如果那里群众基础好,我们可以安心休整一段时间!”二班长说道。
    “我也同意!”
    “同意!”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去看看,朱无忌你和我去打个前站,指导员带队伍就地隐蔽,听我们的消息!”连长做出了决定,朱无忌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连长和朱无忌进村后找到了劳动党委员长金山,他热情的接待了两个人,并同意让四连在他们的村子休整,并可以提供部分粮食。
    从表面上看一切都很正常,符合一个地方干部所做的工作,朱无忌也没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决定让四连进驻这个小村子。
    金山向他们提供了这里的情况:
    此地原属于北朝鲜的辖区,战争开始后双方在此展开“拉锯战”,两边的人都努力争取这里的老百姓的支持,搞得这个地方很乱。有点像中国抗日战争时期游击区的维持会,两边都不得罪,谁来都欢迎。
    说道现在的状况,一个消息让他们震惊不已:敌人已经越过“三八线”。
    晚饭后,朱无忌召集班排干部宣布了转移的命令,让大家做好出发的准备,同时强调不要惊动朝鲜老乡。
    午夜下起了暴雨,朱无忌他们居住的草棚四处漏风,他抬手拉了下树枝,想挡下被风吹进来的雨滴。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他赫然看到十几米外几顶钢盔反射出点点亮光,村子被美军和南朝鲜伪军包围了。
    “敌人!”朱无忌大吼一声,对着外边打出了一个点射,和他睡在一起的一个战士手疾眼快马上扔出了一颗手榴弹,棚子里的战士们趁机冲出了草棚,边打边撤。
    “向西北方向撤,一排在那边!”连长边喊边开枪射击掩护战士们向外突围,这时村里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响成了一片,驻扎在村里的战士们和敌人全面接火。
    夜雨中看不清道路,地上藤条缠绕,有的战士跑出了几十米就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中。
    在驻扎在村外的一排接应下,朱无忌带着二排七八个战士突了出去,不多一会儿,连长也带着十多个人冲了出来和他们汇合在一起。
    一排一阵猛烈的射击压制住冲上来的敌人,经过清点,七个人没有冲出包围,住在老乡家里的马大栓和朴金环、金玉蝶两个女兵也被围住了,突围的战士也有两个伤员。
    “是谁告诉我们今晚要转移的?”连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厉声吼道,电闪雷鸣中,他衣衫半开有些狼狈,但满脸的戾气还是让人胆寒。
    “连长,是我,我和金山同志打了个招呼!我觉得住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跟他……”指导员脸上煞白地说道。
    “刘志学你个***,我毙了你,你害死了多少人!”连长猛抬起枪,把枪口顶在了他的胸前喊道。
    “连长,你放下枪,指导员也是无意的,你不要冲动!”朱无忌攥住了连长的枪管挡在指导员身前说道。
    “开会时不让跟老乡打招呼,你为啥不听!”连长把朱无忌拨拉到一边吼道。
    “金山同志是朝鲜劳动党员,是个干部,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他的!”指导员被朱无忌吓住了,急忙解释说。
    “滚你妈的蛋,干部里就没有叛徒了,何况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你就是个猪脑子,一点敌情观念也没有!”连长劈头盖脸地骂道。
    66、营救战友
    “报告连长,马班长和两个女兵被俘了,其他四个同志牺牲,金山正带着敌人在村里搜查!”冒险侦察情况的李静和向朱无忌报告了失散人员的下落。
    “我去把他们抢回来!”朱无忌抄起了枪喊道。
    “放屁,凭你一个人能把他们都抢回来,恐怕还会再搭上条人命!”暴怒的连长这时冷静下来了,一把薅住朱无忌喊道。
    “连长,我也去!”指导员听到汇报,知道自己的话惹出了这场大祸,追悔莫及,拽过一把冲锋枪吼道。
    “反了你们了,都给我站住!”连长瞪着眼睛道。
    “连长,让我去吧,我对不起同志们啊,死就让我跟他们死到一起吧!”指导员刘志学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蹲在那嚎起来,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
    “撤,回头再想办法!”连长恨恨地瞪了刘志学一眼说道,扭头率先向山林中走去。
    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搜山的敌人退了下去,躲进村子里避雨。拂晓时分,敌人把老百姓都赶到了一个屋子里关起来,抓获的俘虏关在一个屋子里,留下了三个伪军哨兵,其他人都躲起来睡觉去了。
    马大栓被捆住了手脚躺在角落里,身上满是凌乱的脚印,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他当兵三年了,从未想过自己会当了敌人的俘虏,听到枪响的时候,他就醒了,抓起枪就冲出了屋子,汇合了两个住在老乡家的女兵刚冲出院子,就遇到了金山。
    金山打着手势叫马大栓跟他走,三个人转过屋角,迎面就碰到了十来个伪军。
    他刚要举枪,这个自称劳动党里委员长的金山突然抱住了他,敌人蜂拥而上将他俘虏了。
    此刻马大栓全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家伙出卖了他们,把他们作为礼品送给了敌人。
    “一班长,你说同志们都突围了吗?”金玉蝶挪到马大栓身边问道。
    “听枪声,连里的大部分同志都突围出去了。”马大栓说道,“我也是才明白连长为啥天天晚上派出一个排在村外宿营,他早就怀疑这里边有鬼,有先见之明啊!”
    “那同志们会不会来救我们?”朴金环此时也表现的很坚强,低声问道。
    “我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来,现在村子里敌人很多,咱们就那么几个人,进来会吃亏的!”马大栓说道,“希望同志们都平安,虽然咱们被俘了,死也绝不能当叛徒!”
    “嗯,我誓死也不当叛徒!”朴金环点点头说道。
    “我们要坚持活下去,等到胜利,回到祖国!”马大栓说道,做了战俘女同志面临的将是更多的屈辱。
    “放心吧,我们一定同敌人斗争到底,坚持到胜利!”金玉蝶平静地说道,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哒哒哒”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三个哨兵紧张地拉动枪栓东张西望寻找枪声传来的方向。
    紧接着村子里传来敌人集合的哨声,开始用猛烈的火力还击,可是枪声只持续了十多分钟就渐渐的弱了下来,转向了村外,敌人向外追去,屋里几个人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又低沉下去。
    朱无忌看着敌人跟着枪声追出了村子,从暗处悄悄摸回了村子,整个村子黑呼呼的,只有一间屋前还亮着一盏马灯,三个敌人在那走来走去。
    四连转移以后,经过一番争执,朱无忌还是决定营救被俘的同志。他们分兵两路,连长带着一个班的战士引诱敌人出村追击,然后由朱无忌带着两个战士进村解救被俘的三个人。
    “一人一个解决他们,不要弄出动静!”朱无忌对跟上来的两个战士轻声说道。
    “嗯!”两个战士轻哼了一声,悄悄背起枪,拔出了刺刀慢慢地向哨兵靠近,暴风雨遮挡了敌人哨兵的视线,雨声风声掩盖了朱无忌他们的脚步声。
    当敌人发现他们时,刺刀已经捅进了他们的心窝,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咣”,紧锁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人带着风雨冲了进来,“一班长,你们在这吗?”
    “二排长,是你吗,我们在这!”马大栓听出是朱无忌的声音高声回答道,他现在能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袭上心头。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太阳透过树枝照进林子里,渺渺的雾气缓缓的升到空中,人就像在云中行走,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虫鸣。
    朱无忌带着几个人缓慢而又十分谨慎的在林中前进,进水的胶鞋随着脚步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湿透的衣服被体温烘的半干,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大家再坚持一下,前边就到了集合地点了!”朱无忌回头对脚步踉跄的朴金环说道。
    “没关系,我跟得上!”朴金环气喘嘘嘘地说道,煞白的小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滴落,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勾勒出身体的曲线,显示着女孩子的柔美。
    “妈的,想不到老子也当了回俘虏,金山那个王八蛋别落到老子手里,抓住他我非活剥了他的皮!”
    马大栓对当了几个小时俘虏的事耿耿于怀,一路上骂骂咧咧地说个不停,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金山家的所有女性,也许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舒服一些。
    “快到中午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折腾了一夜,战士们都累坏了,看现在已经突出了包围,朱无忌找了个干燥点的地方说道。
    “走,走,要不连长准会以为咱们都牺牲,跳着脚骂人了!”马大栓笑着说,招呼着众人跟上朱无忌,钟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回转的时候肩上多了个装米的袋子,盛着十多斤大米。
    朱无忌带着几个人树林里转了几个圈,又绕了几个山头,确认敌人没有发现他们,留下踪迹,在傍晚才来到和连长约定的集合地点。
    这里是一个更加隐蔽的山谷,茂密的灌木和荒草遮掩住了山口,是朱无忌和连长早就暗中选定的备用地点,以防万一,行动前他两个约定各自完成任务后在这里集合。
    “排长,你们可回来了,急死人啦!”他们刚进山谷,发现李静和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高兴地说,看到马大栓和两个女兵,知道朱无忌他们顺利完成了任务。
    李静和学了几声夜莺的叫声,通知后边的岗哨朱无忌回来了,然后又隐入树丛中。
    山谷中,连长靠在一棵大树上,眼睛不时的向山口张望,手中烟头的火光一闪一闪。
    “妈的,这小子也该回来了。”他抽了口烟自言自语地说道,树叶卷成的“大喇叭”劲头很足,呛得他一阵咳嗦。
    从昨夜连长就一直暗自庆幸自己听了朱无忌的话,如果不是朱无忌的机警发现了破绽,早早调出一个排在村外接应,又安排了备用地点,他们在敌人的骤然袭击下,很可能全军覆没,否则即使突出来,也不会这么快找到安全的隐蔽地点。
    “这小子还真行!”听到警戒哨传来的信号,连长松了口气,把烟头扔在地上站起身。
    当朱无忌坚持去抢救被俘的同志时,连长当时还是有些犹豫的,不同意他的意见,免得造成更大的损失。
    最后在朱无忌的坚持下,虽然他同意了,也没抱多大希望,谁知道朱无忌凭借几个人的力量,真把事办成了。
    “你们都回来了,太好啦!”连长笑着上前拥抱了下马大栓说道。
    “连长,我们回来了,朱排长把我们救回来了!”马大栓看到连长有些激动地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连长又与两个女兵握了握手高兴地说。
    “连长!”朱无忌敬了个礼。
    “饭早就做熟了,就等你们啦,有事回头再说!”连长看脸色凝重的朱无忌想要说什么,抢先说道。
    四连几乎是光着**突围出来的,物资几乎都丢到了村子里,预备营地中储存的粮食只够维持大家三天食用。
    为了节约粮食大家采来了许多野菜掺杂在一起,用一只敌人废弃的汽油桶改造的大锅煮了一锅粥,每人也只能分上一碗。
    “朱排长,分给你点吧,我饭量小吃不完!”一直留心朱无忌的金玉蝶见他把饭都给了郑玉生,走过来说道。
    “不用,不用!”朱无忌有些慌乱地摆着手说道。
    “我吃不完就浪费了!”金玉蝶抢过他的碗,倒给朱无忌半碗粥。
    “这……这!”当朱无忌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金玉蝶嫣然一笑已经离开了。

    67、袭击敌人运输队

    天渐渐亮了,一轮红日从山间升起,林间早起的鸟儿在鸣唱,山谷上笼罩的薄雾随风飘散。
    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如果不走到近前,谁也不会发现山坡上的一片灌木丛中隐藏着十多个人民军战士,他们头上伪装帽的树叶被太阳晒的打了蔫,背后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变成一个硕大的白圈。
    接受侦查任务后,朱无忌把目标选在了一个距离他们驻地三十多里地外的一条公路,是敌人前送物资的必经之地,经常有敌人运输队出没。那里山高林密即有利于隐蔽便于得手后撤退,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经过两天的侦察,朱无忌发现伪军的一支运输队每天上午十来点都要背着挑着物资从这里经过到十几里地外的一个阵地送补给品。
    今天天刚亮,他就带着十多个人埋伏在山腰的两侧,等待他们的到来。
    朱无忌眯着眼看看太阳,时间已近中午,敌人还没有出现,难道敌人发现了什么,改变了行动路线,还是逗他们这帮人玩儿。
    这两天连长逮着他就在耳边唠叨,今天消耗了多少粮食,吃了多少粒米,谁的裤子漏**啦,伤员的伤口又感染了……,好像他就是后勤部长,催的朱无忌**着了火似的漫山转悠,恶狗般地寻找敌人的补给点。
    好容易发现了这颗软柿子,可屎到**了,今天却找不到了茅坑,让朱无忌心中猴急火燎的难受,今天再空手回去,朱无忌非把自己扔锅里煮了!
    “排长,观察哨打信号了,敌人运输队来了!”正当朱无忌考虑是不是撤销这次行动时,李静和推了他一下压抑着兴奋说道。
    “哦,准备战斗!”朱无忌立刻下达了命令,翻身拨开眼前的茅草透过树枝的缝隙向公路上望去。
    一队伪军向他们走了过来,人数没变,带的东西却比前两天多了许多,带武器的人就剩下了两个,累得这帮人跟孙子似的,走走停停怪不得来晚了。
    “发财啦,这些东西够我们吃十来天的了,排长我们打吧!”李静和看着慢吞吞走过来的敌人像是狼看到了羊,满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抢到自己手里。
    “再等等,锅里的鸭子飞不了,等他们进了伏击圈再行动!”朱无忌眼睛盯着路上的敌人说道,“你发信号,询问一下警戒哨,周围有没有敌人活动!”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敌后伏击敌人,还是谨慎一些好。
    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响起,周围的几个山头上马上传来了回应声,“排长,没有,周围连个鬼影都没有!”李静和很快探明了情况。
    “好,出击!”朱无忌吹响了小喇叭,下达了命令,听到熟悉的喇叭声,战士们异常兴奋,多长时间大家都没有听到冲锋的命令啦,“冲啊,冲啊……”
    埋伏了半天的战士们甩掉伪装帽从树林里一跃而出,呼啸着冲向公路上的敌人。
    十多个人犹如猛虎下山,斩头截尾地向敌人发起突然进攻,毫无准备的敌人,面对突然的袭击,顿时慌了手脚,立刻丢下东西,抱头鼠窜。
    两个拿枪的伪军经验“丰富”,还没听到缴枪不杀,就先把枪扔地上了,省的成了人民军重点照顾的目标,丢了小命。
    “这帮人太怂了,我还一枪未开,就都跑啦!”一个战士捡起敌人丢下的卡宾枪笑着说道。
    “都别乐了,赶紧打扫战场,收拾东西撤!”朱无忌对一个个面对满地的战利品傻笑的战士们喊道。
    “排长,别说我们了,你的嘴都乐得咧到后脑勺啦!”一个战士冲着朱无忌说道。
    “去你的吧,你说的是连长,只有他那嘴才能咧到后脑勺,赶紧找找,看有烟吗,他都半个多月没闻到烟味啦!”朱无忌笑骂道。
    在一片笑声中,战士们很快打扫完了战场,有美国白面,朝鲜大米,衣物,香烟,药品,食盐,罐头,干菜,里边居然还有一罐子大酱。
    可遗憾的是没有武器弹药,可也算是一场胜利,解决了当前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首战告捷,鼓舞了士气,坚定了大家在敌后战斗下去的信心!
    这次缴获的物资太多,大家没有办法带走,只能把急需的药品、食盐、服装和一部分粮食带回去,其余的像松鼠储存冬粮似的埋藏起来,做好记号,以便以后再来取。
    当晚上朱无忌一行人带着战利品回到驻地时,营地里一片欢腾,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又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
    “朱无忌,我的东西带回来了吗?”朱无忌刚放下身上的物质,连长就冲过来,在他身上一阵乱摸。
    “啥东西?需要的粮食、衣服我都弄回来了,还需要什么?”朱无忌一边躲闪连长的禄山之爪,一边回答道。
    “就那个,我最需要的那个。”连长急得脸上冒汗,手在嘴边比划了个抽烟的姿势。
    “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事情忘了,我以为那东西不能吃,不能喝的,背着又沉,把缴获的半箱子香烟都给扔了,下次,连长我下次一定记着给你弄几盒!”朱无忌摊开手一脸无奈地说。
    “败家子啊,半箱子烟你就给当破烂扔啦?”连长痛心疾首地喊道,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老高。
    “连长啊,这阵子没有烟你不也挺过来了吗,不行我给你找点干树叶咱们先凑合一下!”
    “老子的舌头整天抽树叶子都抽麻了,以为这次能解解馋,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让我怎么熬啊!”连长哀号一声,哭丧着脸说道。
    “排长,你别逗连长了,我看见你偷偷地拿了一条烟!”在一边清理物资的李静和看不下去了,对朱无忌喊道。
    “**的敢耍我!”正陷入绝望的连长听到李静和的话,仿佛饥饿的婴儿终于咬到了**,大叫一声把朱无忌扑倒在草地上,不顾形象的在他身上乱翻。
    从朱无忌挎包里拽出了那条香烟,骑在他身上就迫不及待的撕开了包装,小心的捻出根烟,通讯员赶紧给他点上。
    朱无忌深深地吸了一口,好半天才吐出烟雾,眯着眼悠悠地说道:“美国人什么都不好,就***烟好!”
    朱无忌靠在一棵大树上休息,昨晚把他累的够呛,他懒懒的看着马大栓拐着条腿走来走去,忙着安排新来的战士们的宿营地,指导员指挥着几个人烧水做饭,脸让火熏得像个黑包公。
    “朱排长,饿了吧?这是我做的饭团,你尝尝好吃吗!”金玉蝶从树后边转了出来,手里捧着两个大米饭团,笑嘻嘻地说道。
    “哦,我跑了一天还水米未进呢,肚子真饿了!”朱无忌不客气地伸手去抓饭团。
    “慢着!”没等朱无忌的手抓着饭团,金玉蝶突然说道。
    “怎么啦?”朱无忌诧异的问道。
    “怎么啦,看你手脏的,吃坏了肚子,咱们这可没有药!”金玉蝶嗔怪地说着,扯出一条毛巾递给了他。
    “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朱无忌把手在身上使劲蹭了两下不在意地说着又去拿饭团。
    ‘啪’的一声,金玉蝶打开朱无忌伸向饭团的手,随手抓住,用毛巾狠狠地擦了起来,“一点也不讲卫生,回去了得好好给你们上上课!”朱无忌看着金玉蝶一下呆住了,甚至忘记了缩回自己的手。
    “好了,可以吃啦!”金玉蝶擦干净了朱无忌的手说道。
    “哦!”朱无忌伸手拿起饭团,张嘴咬了一口,发觉里边包裹着什么,自己嚼了嚼是块肉。
    “怎么样,好吃吗?”金玉蝶满怀期待地问道。
    “好吃,里边怎么有肉啊,你从哪弄来的!”朱无忌疑惑地问,虽然他们缴获了些肉罐头,也不是可以随便吃的。
    “放心吧,是马班长给的,你们昨天没有回来,把他急坏了,这罐头是他省下来的!”金玉蝶说道。
    “呵呵,没想到狼嘴底下也会掉下肉来,不容易啊!”朱无忌冲着金玉蝶做了个鬼脸笑着说道,不过心里却暖烘烘的,马大栓还真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是个好兄弟。
    “不光马排长睡不着觉,昨晚玉蝶姐也几乎一夜未睡,担心了一宿!”这时朴金环走了过来,调皮地看了金玉蝶一眼,递给了朱无忌个水壶。

    68、队伍壮大了
    不久,一支小部队在营教导员高剑阁的率领下和四连相遇。他们是18师没有突出包围的小股部队。
    随着这支小部队的加入,四连现在已经有六十来人,吃的用的和药品都显得紧张起来,进入了秋收阶段,这为他们提供了新的粮食来源。
    朱无忌带着小分队几次出击,搞到了些粮食,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可是这也惊动了敌人,大批南朝鲜军被调来掩护村民收割,让他们以后的行动变得更加困难。
    这天下起了暴雨,山洪爆发,隔断了出山的道路,四连的临时营地里召开了一次会议。
    连长摸摸脑袋说道:
    “我先说几句,咱们四连现在真是一支‘杂牌军’,来着各个部队,本来以为打上两仗,咱们就就散啦,各回各家,没想到我这个连长能当到现在!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上级领导,没有群众支持,没有根据地,一切都要靠我们自己。敌后情况复杂,我们必须把大家团结在一起,才能在这困难的时期坚持斗争下去,所以必须整编!”
    “李连长说的对,我们只有团结在一起才有出路,只有加强领导才能使我们形成一个拳头,所以我同意整编并提议老李同志继续担任连长!”高剑阁现在的职务最高,他首先表示了赞同。
    “我也同意,我提议高剑阁同志担任连队的指导员,他是个抗日战争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长期在敌后战斗生活过,经验丰富,并且担任过教导员的职务,有他的领导我们一定能战胜困难,迎接新的胜利!”原来的指导员刘志学接着发言道。
    “刘指导员这怎么行,你是四连的指导员,工作一直很出色,我怎么能喧宾夺主呢!”高剑阁立刻推辞说。
    “高教导员你不要说了,我知道我对这个工作并不胜任,由于我的失误还给连里造成了严重的损失,虽然同志们都没有说我,但我心中一直很内疚,现在你来了,我正好可以和你学习学习!”刘志学很有自知之明,诚恳地说道。
    “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就不要提了,同志们不会怪你,你也是上了那个金山的当!”马大栓说道。
    “哦,怎么回事?”一个新来的同志好奇地问道,他身旁的大胡子拉了下他轻声说:“就你话多。”那个人知道自己多嘴了,想收回去也不可能了,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没关系,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犯了错误,没有什么可遮掩的!”刘志学笑了笑说,接着把当时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朱无忌听着刘志学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从一开始就对刘志学这个指导员有些瞧不起,打仗指挥不行,说话喜欢放“大炮”,讲大道理,让人生厌。
    而此时他却能如实的讲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看清自己的能力,又让自己由衷的佩服,刮目相看!
    “这个情况我们也遇到过,还导致了两名同志被俘!”大胡子低下头说道,原来他们在一次找粮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一间朝鲜人的茅舍,能看到从草房升起的缭绕炊烟,一位妇女忙着做饭。
    他们问她,附近是不是有美军或中**队。她说,军队都走了,还答应给他煮饭,然后,她就走出茅屋。他们还以为她是出去搞柴火了,但她回来时却带来了3名士兵——两个美国兵,一个南朝鲜士兵,还在期盼得到帮助的两个战士被俘。
    “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工作不是很好吗!”连长也安慰他说。
    “不,我敌后斗争经验太少,不适合再担任领导职务,但是不论安排我做什么,我一定会服从领导,绝不会闹情绪,高教导员你就不要推辞了!”刘志学坚定的说道。
    “好,那高教导员就委屈一下,担任我们的指导员吧!”连长见刘志学下了决心,扭脸对高剑阁说道。
    “好,那我就不再说什么了!”高剑阁笑笑说道。
    “同志们,四连我想连里设一个副指导员,一个副连长,还保持三个排的编制,每个排两个班,再设置一个休养班,伤员们养好伤后再分配到各个班,大家有什么意见吗?”连长把自己这几天考虑的说了出来。
    “嗯,我同意!”朱无忌首先举手表示同意。
    “我也同意!”崔大楞说道。
    “同意!”金光说道。
    参加会议的人都同意了连长的计划。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连长的安排,那么大家推荐下副连长,副指导员和各排排长的人选,咱们也要发扬民主吗?”高剑阁马上进入了角色,开始履行一个指导员的职责。
    “我提议刘志学同志担任副指导员!”朱无忌首先站起来发言说。
    “对,我也同意!”杨开泰也跟着说道。
    “不,不,我是犯了错误的,大家还是考虑下别人吧!”刘志学慌忙站起身摆着手说。
    “你先坐下,听听大家的意见吗!”高剑阁拉着刘志学坐下,“大家同意刘志学同志担任副指导员的举手!”许多同志立刻举起了手。
    “少数服从多数,由刘志学同志担任我们连的副指导员!”高剑阁点了下人数宣布说。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刘志学没有想到大家不计前嫌,依然表示了对他的极大信任,他眼含热泪地说道。
    “好,那我们再议一下副连长的人选!”高剑阁高兴地说道。
    “还议什么,副连长是现成的,就是朱无忌同志,他在战斗中英勇果敢,有勇有谋,突围失败后,积极想办法,筹集粮食弹药,我们能坚持到现在,起码有他一半的功劳!”高剑阁话音未落,崔大楞马上喊道。
    “同意!”会场上所有的人齐刷刷地举起了手,朱无忌一下愣住了。
    “呵呵,朱无忌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死了你就是连长!”连长看着朱无忌挤挤眼睛笑呵呵地说道。
    此时洞外暴雨如注,山洪咆哮着冲过山谷,洪水裹挟的石块,断树呼啸着顺流而下,发出瘆人的隆隆声。
    洞内现在生起了篝火,早就预备下的干柴发出噼啪的脆响,爆出点点火花,上边架着的水壶呲呲的吐着热气,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每个人的脸,驱散了洞里的阴霭。
    根据大家的建议,一排长依然由崔大楞担任,二排长还是由金光担任,三排长由这段表现突出的杨开泰担任,休养班班长由金玉蝶担任。
    接着又讨论了各班班长的人选,确定了各班的人员,每个班编制六个人,四连的整编经过一夜的讨论顺利完成。
    69、做好两手准备

    “下面我们讨论一下以后的工作,这关系到我们将向哪个方向发展,是去是留的问题,请大家发言!”高剑阁看着会场上的战士们说道。
    “我们现在虽然暂时在敌后站住了脚,但是没有根据地,得不到兵员补充,后勤补给全靠缴获,就像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被风吹走,我的意见是应该尽快突围,返回我们的战线!”连长首先说道。
    “连长说的意见很好,大家还有什么看法!”高剑阁鼓励大家发言说道。
    刘志学看看连长说道:
    “我说说,我的看法可能有些消极,但是我认为比较切合实际!我们合兵以后虽然战斗力得到了加强,但是比起敌人来说就像河里的一滴水。
    “没有详细的地图,没有向导,不知道敌人的部署,也不知道我军当面的情况,如果贸然突围肯定会造成严重的损失,我的意见是在敌后坚持一段时间,等待大部队的反攻!”
    “我同意副指导员的意见,现在我们力量薄弱,又有伤员,突围时伤员怎么办,难道把他们留在敌后吗?”一班长站起来说道。
    “我认为连长说的对,大部队反攻遥遥无期,我们在敌后缺衣少食,弹药物资补充困难,很可能会慢慢耗尽,丧失了战斗力!”五班长反驳道。
    会场上也掀起了一阵波澜,战士们也开始争论起来。
    “争论是必要的,不要带火气,有道理心平气和的说嘛!”高剑阁看到两个人像两只红了眼的斗鸡似的,毛到乍起来了,笑着说道。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相互看看,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说说我的想法,说的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指正!”去留的问题朱无忌已经想了很长时间,总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讲出来,今天正好。
    听到朱无忌的话,会场上安静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得到了大家的信任。
    尤其是“金山事件”后,战士们知道了是朱无忌的暗中安排,才避免了全军覆没,突围后又不惧危险救出被俘的同志,他用自己的勇敢无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这时每个人都想听听他的想法。
    “你别拽文了,赶紧说吧!”崔大楞推了下他说。
    “好好!”朱无忌清了下嗓子,坐直了身子,“现在虽然还是秋天,但是冬天来的早,十月份就是冬天了,如果我们要在这里坚持到冬天,需要做很多准备,否则难以熬过这个冬天!”
    刚才一些主张留在敌后的战士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冬天的严寒,他们很多人都经历过,那是一种透入骨髓的冷,让人无处藏身的寒!
    “朱无忌你的意见是突围喽!”连长问道。
    “也不是,我只想把我想到的说出来,给大家提供点参考意见!”朱无忌回答说。
    连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喝口水再说!”高剑阁倒了杯水递给了朱无忌,让他润润嗓子。
    “谢谢!”朱无忌接过水杯道了声谢,接着说道:“我们的行动已经引起了敌人警觉,他们在秋收时加强了兵力,增加了哨所,并且将收获的粮食运走,将老百姓集中管制,如同日本在中国建立的‘人圈’,想将同情我们的老百姓彻底与我们割裂。他们为了巩固后方,一定也会抽调兵力对我们进行清剿,那时我们的斗争将会更加艰苦!”
    “副连长,你是个‘两面派’,说了半天是突围,还是坚持斗争,你也没表态,让我们猜呢!”崔大楞指着朱无忌大笑着说。
    “一排长是你脑子笨,副连长把利弊都说清楚了,是让大家全面的看待当前的形势,不要只看到一方面,草率的做出决定,是去是留都要做好准备,大家说我说的对吗?”金光起哄道。
    “对!”几个战士拍着手大笑着喊道,会场上的气氛轻松起来。
    “静一静啊,开会呢!”连长把水杯在地上顿了几下喊道,“刚才连副已经把当前的形势给大家做了全面的分析,其中的的利弊也说清楚了,下来该怎么做,我们接着讨论,争取拿出个章程来!”
    这次军事会议直到黎明才散,虽然每个人都面对疲惫,但是都很兴奋,脸上掩饰不住激动,会议上对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做出了决议,让战士们看到了新的希望,消除了心中的疑虑。会议决定:
    一、做好突围和坚持斗争两手准备;
    二、积极筹备粮食,采摘利于保存的野菜野果,准备过冬的食物,这个由副指导员刘志学负责,崔大楞协助;
    三、加强思想教育,坚定战士们必胜的信心,寻找朝鲜劳动党的地下组织,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这个由指导员高剑阁负责;
    四、做好对敌的侦察工作,摸清敌人的动向,联系游击队和失散的人民军,伺机展开对敌人前沿的侦察,寻找敌人防守的漏洞,为突围做好准备工作,这个由副连长朱无忌负责。连长统筹全局。
    第二天,各排积极行动起来,为了防止被敌人偷袭,三个排重新各自选择了驻地,连部和休养班仍然驻扎在老营,他们周围三个排的驻地与之形成一个“铁三角”,既可以相互提供预警,又可以在受到敌人攻击时相互支援。
    老营由连长和指导员高剑阁坐镇,朱无忌和刘志学都下到各排,协助工作。


    70、毒蘑菇
    朱无忌带着三排把营地选择在距老营北侧近一千米的一个山坡上,这里四处环绕着茂密的松林,位置隐蔽,附近有一个不断流的泉眼,可以提供丰富的水源。
    他选定了个向阳背风的山坳,这里土质比较好,适合打洞,他打算在这里开凿两个山洞。
    “连副,咱们没有工具怎么挖啊?”五班长苦着脸看着分配给他们的地方说道。
    “美国兵那有,他们就是不愿意借给你!”没等朱无忌说话,金光就开了腔,“用手,用树枝,用刺刀,我不管你用什么,只有把洞挖出来就行!”
    “哦!”五班长摸摸脑袋答应一声,带人找来几根粗大的树枝,用刺刀削尖,每人分了一根开始干了起来。
    “洞口不要挖的太大,人能钻进去就行,这样可以减小目标,又便于保暖!”
    “六班长,把人分成两组,一组挖土,一组运土,不要都挤在一起!”
    “你不要把土倒在附近,扔远点,撒到小溪里也行,让水冲走,放在这不是告诉敌人我们在这里吗?”
    朱无忌一边干活,一边指挥着战士们,提醒他们应该注意的事项,忙碌了一天后,山洞初见雏形,三天后两个可以住人储物的山洞挖好了。
    从洞口进去五六米人就可以站起身来,里边可以并排躺下十多个人,侧面挖了一个无烟灶,还能生火做饭,只是现在天气还热,住进去有些闷热,大家就又在林中打了几个草棚暂时住在那里。
    “朱连副,你快去看看,伤员们出事啦!”正当朱无忌忙着安排哨位的时候突然一个战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喊道。
    “怎么回事?”朱无忌听了一惊,急忙问道。
    “我也不清楚,伤员们吃过饭就突然又拉又吐,连长让你赶紧过去看看!”报信的战士擦擦汗回答道。
    “走,快去!”朱无忌把余下的事情交给金光,跟着那个战士向老营跑去。
    当他赶到老营时,那里已经乱作一团,伤员们躺在草棚外脸色惨白,不停的干呕着,地上是一滩滩令人作呕的污物。
    其中一个已经陷入昏迷,手脚不停的抽搐着,金玉蝶正使劲掐住他的人中,周围的战士们一个个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怎么处理,高剑阁不停的安慰着伤员,试图让他们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发犯病了?”连长一边搓着手,一边问一直照顾伤员的朴金环。
    “连长,我也不知道,他们吃饭时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一会儿就都成了这样!”朴金环擦着眼泪说道。
    “金班长,情况怎么样?”朱无忌顾不得跟连长打招呼,蹲下身子问金玉蝶,她是唯一一个懂点医疗知识的人。
    “副连长,看样子像急性传染病,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金玉蝶也是焦急万分,推测着说道,围在边上的战士吓的不由的往后退了一步。
    “传染病?!不可能,营地里这么多人,怎么只有几个伤员发病,中午他们吃的什么?”朱无忌立即否决了金玉蝶的判断。
    “哦,伤员们吃的是小灶,几天中午为了给他们补充维生素,金环采了些蘑菇,做的蘑菇汤!”一个负责做饭的战士回答道。
    “蘑菇,中午给伤员吃的蘑菇,其他人吃了吗?”朱无忌又问道。
    “没有,蘑菇很少,都给了伤员,其他人都吃的大灶!”炊事员想了想回答说。
    “嗨,是食物中毒,他们吃的蘑菇有毒!”朱无忌一见他们的症状就怀疑是食物中毒,听说吃的是蘑菇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他立刻在伤员们的呕吐物中翻检了一番,很快找到了一块没有消化的暗红色菌块。
    “金环,你采了什么蘑菇?”朱无忌问道。
    “好几种,有松蘑,口蘑,榛蘑,还有牛肝蘑,都是我认识的!”听朱无忌说是吃蘑菇中了毒,朴金环吓的不轻,说话都带着颤音。
    “问题就出在了这个牛肝菌上,虽然大部分种类都能食用,其中一些还是有毒的!”朱无忌说道。
    “副连长,怎么办?”金玉蝶和朴金环焦急的问道。
    “马上烧开水,放凉后加盐,让中毒的人多喝水,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朱无忌赶紧吩咐道。连长立刻让战士们赶紧生火烧水,并集中所有的凉开水加上盐后,让伤员们饮用。
    “连副,潘立国晕过去了,水灌不进去!”一个战士喊道,此时战士们都把朱无忌当做了医生,有事都先请示他。
    “撬开他的嘴,往下灌,让他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朱无忌立刻吩咐道。中毒的伤员们被灌下去了大量的水,然后一个个“哇哇”的吐出来,紧接着又被灌下水,灌饱了再次呕吐,一时间营地上空漂浮一股难闻的怪味。
    “朱无忌,你断定他们是食物中毒?”连长凑到朱无忌跟前问道。
    “应该不会有错,吃蘑菇中毒就是这个状况!”朱无忌看看面色紧张的连长说道。
    “灌水能不能把他们救活啊?”连长担心地说道。
    “幸亏误食的蘑菇是毒性最小的,只要都吐出来,休息一天就没事了,以后这蘑菇可不能乱吃啦!”朱无忌说道。
    “老子以后再也不吃蘑菇啦,哇。”一个伤员边吐边唠叨着,这种吐得撕心裂肺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好一阵子,呕吐声渐渐小了下去,朱无忌察看了下呕吐物已经都是清水,没有了其他东西,才让他们停止喝水,中毒的伤员已经一个个吐的昏天黑地,半死不活了。
    “待会让炊事员熬点稀粥让他们喝下去,不要吃多了,明天就没事啦!”朱无忌对负责照顾伤员的金玉蝶嘱咐了一番,让她继续照顾伤员。
    “你去看一下金环吧,刚才指导员批评她了,我怕她出事!”金玉蝶点点头,又对朱无忌说道。
    “我去不大好吧,她是个女同志!”朱无忌有些为难地说。
    “你去吧,她最佩服你了,也最听你的,难道你眼看着她想不开!”金玉蝶笑着说道。
    “那,那我试试吧。”朱无忌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在树下哭得稀里哗啦的朴金环,两个人在那聊了一个下午,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第二天朴金环又恢复了往日的快乐,跑来跑去地照顾伤员。
    71、奇袭敌人哨卡(1)
    雨后初晴,在一条通往北部前线的公路上,一个临时哨卡上几个南朝鲜伪军在公路上用沙袋堆砌一道简易工事,两个士兵在沙包上架起了一挺机枪,一道拒马拦住了公路。
    几个士兵懒洋洋地守在一边,领头的少尉军官叼着一支烟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突然公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少尉紧张的扔掉香烟,一挥手,哨卡边上的士兵隐入掩体,机枪手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一队伪军士兵出现在哨卡前方,显然他们被刚过去的暴雨浇了个透心凉,脚下的军靴灌满了雨水,身上的军装紧紧的贴着身体,枪胡乱的扛在肩上,胸前缀着一块醒目的红布。
    “是我们的巡逻队!”少尉看着这群可怜的新兵笑着对士兵们说道。
    “妈的,害的我们白紧张了!”机枪手骂骂咧咧地关上了枪的保险站起身。
    “问问他们有烟吗?”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扔掉手里的空烟盒对准备拉开拒马的士兵喊道。
    “你们有烟吗?”那个士兵撂下手里的木杆,问走过来的巡逻队领头的一个中士。
    “哦?”那个中士一愣,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本证件递过来。
    “不是这个,是香烟!”哨卡上的士兵以为他没听明白,打开递过来的证件又说了一遍,那个中士好像依然没有听明白,傻傻地站在那里。
    “是香烟!”那个士兵有些恼了,拉开拒马走到中士跟前大声喊道,正当中士准备回答时,他身后的一个士兵脚下一滑扑到中士身上,中士身体前倾将哨卡上的士兵撞了个趔趄,跌跌撞撞地冲过了哨卡。
    中士显然被自己的士兵激怒了,提起枪对着那个新兵用枪托狠狠地砸了过去,那个新兵却很机敏,就地打了个滚,滚进了掩体。
    后边的士兵赶紧冲过来劝架,乱哄哄地涌进哨卡,守卫的士兵都跑过来看热闹,嘻嘻哈哈地指着狼狈逃跑的新兵大笑着。
    “喂喂,不要在这里胡闹!”少尉见哨卡乱作一团,上前拦住了逃窜的新兵喝道。
    “去你妈的!”后边的中士突然骂了一句话,手里的枪托狠狠地砸在少尉的脑袋上,“咣当”一声,少尉翻翻白眼,晃了几晃栽倒在地上。
    “他们是朝鲜人民军!”大胡子伪军老兵听明白了那个中士的话,大喊一声去摸立在身侧的枪时,嘴突然被捂住,另一只手扶住他的下巴向后使劲一拧。
    他看到哨卡上的兄弟们都被“巡逻队”放倒了,紧接着黑暗笼罩了双眼,没了气息。
    “副连长,敌人全都解决掉了!”刚才拉架的士兵上前报告说,赫然是四连的二排长金光。
    “打扫战场,把尸体都清理掉,注意找一下有没有地图!”朱无忌在躺在地上的少尉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他兜里的香烟抽出一支,又摸出一个精致的打火机,顺手在大腿上一蹭,“咔嚓”声脆响后,打火机燃起了火苗,点燃叼着嘴上的烟,随手一甩,打火机盖合上了。
    “还是美国货好使!”朱无忌用大拇指在上边摩挲了两下塞到自己的兜里。
    “连副,这家伙的手枪也不赖,勃朗宁啊!”金光从少尉的腰里的枪套抽出小巧的手枪感叹地说。
    “大老爷们,使个这么小的家伙儿,收好了,回去送给金班长正好!”朱无忌一把抢过来摆弄了几下,又解下枪套背在身上说道。
    “连副,你是不是对金班长有意思啊,这么好的枪留给她用,拿这把枪当聘礼啊!”金光坏笑着在朱无忌耳边说。
    “滚蛋,胡说八道,把尸体拖走!”朱无忌给了金光一巴掌说道。
    “哈哈,做贼心虚喽。”金光笑着躲开朱无忌,弯腰拖走了那个被两人搜刮一空的倒霉少尉。
    “报告,没有发现地图!”钟强跑过来说道。
    “东西都收拾干净了?”朱无忌又问道。
    “嘿嘿,有用的都收拾起来了,连他们脚上的鞋也都给扒啦!”钟强他们在朱无忌的影响下,现在也学会了干净彻底的打扫战场。
    “连副,有一辆美军吉普车开过来了!”金光接到设在山头的警戒哨报告。
    “还有多长时间到?”朱无忌急忙问道。
    “大约还有五分钟时间,车上有四个敌人,是不是干掉他们!”金光问道。
    “让大家准备一下,拦截这辆吉普车,注意要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朱无忌迅速判断了当前的形式,下达了战斗命令。
    跟随朱无忌执行任务的三排立刻行动起来,消除了刚才公路上战斗的痕迹,占领了有利地形,架起了机枪,朱无忌换上伪军少尉的军装,戴上钢盔,靠在掩体上等待敌人的到来。
    “连副,你会说英语吗?”金光担心的问道。
    “我会说几句,怕他个龟毛,我来应付他们,你看我眼色行事!”朱无忌满不在乎地说道,金光点点头,端着枪站在了他身边,就像当年当勤务兵一样,但他没觉得什么不妥,跟在老连长身边觉得心里无比踏实,因为他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情况,老连长也不会丢下他!
    这边刚刚布置好,吉普车风驰电掣般的开过来,见前边设的路障根本不减速,到了跟前,来了个急刹车。
    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车轮停在路障前,飞溅的泥水甩了站在前边的金光一脸,车上的美国兵把车载机枪对准了掩体后的士兵。
    “让开,混蛋!”见拒马挡住了路,开车的司机面对愠色指着金光骂道。
    “什么***玩意儿!”金光即使没听懂这个美国兵说的什么,也知道是骂人地话,他擦了把脸上的泥水,低声咒骂着,回头看看朱无忌。
    “sorry,sorry···”朱无忌上前一步像见了主子似的奴才般敬了个礼用蹩脚的英语忙不迭的说着对不起。
    “我日,连副真有两下子,快赶上见了皇军的二狗子啦!”守在机枪边的钟强见朱无忌献媚的样子,心中一阵恶寒,手指头一哆嗦,险些扣动了扳机。
    72、奇袭敌人哨卡(2)

    “把路障打开!”司机看到朱无忌的样子,主子派头更大了,牛气哄哄地说道。
    “对不起,我们得检查证件!”朱无忌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的哪国话。
    “不要动,把手拿出来!”坐在后边的一个美国兵听不懂朱无忌说的什么,见他的手摸向腰间,警惕地把枪口转向了他,紧张地喊道。
    “no,no!”朱无忌仿佛受了惊吓般的退了一步,不解地从兜里掏出盒烟,掏出颗烟双手递给坐在副驾驶上的美军的一个上尉军官。
    “这是友军,不要胡闹!”上尉看见朱无忌熟练地掏出‘zippo’打着了火,对后座上的士兵挥挥手说道。
    这个玩法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更不要说北朝鲜那些刚从山沟里走出来的‘土包子’们了,朱无忌的这个举动让他确信这是个友军的检查站。
    “你会说英语?”美军军官见朱无忌能说几句,好奇地问。
    “报告长官,在受训时学过,但是说的很糟糕!”朱无忌一挺身立正说道,他看看车上的几个人迷惑的目光,他已经试探出几个美国人都不懂朝鲜话,这就好办了。
    “哦,好的,你们为什么在后方设立检查站?”军官又问道。
    “最近,游击队活动猖獗,我们奉命清剿,保证后方安全!”朱无忌又报告说。
    “是吗,这里很不太平吗?”美军官皱了皱眉头说道。
    “长官,很遗憾,是的!”朱无忌耸了耸肩膀说道。
    “哦,你们的任务很重要!”上尉拍拍朱无忌的肩膀说道,“下车,接受检查!”美**官向车上的随行人员挥了下手,率先下了车,几个美国兵也无可奈何的跳下了车,几个战士把枪悄悄的瞄准了他们,钟强把机枪对准了吉普车。
    “长官,谢谢您的配合!”朱无忌又是一本正经的敬礼,然后接过军官递过来的证件。
    “检查一下,不要放过有用的东西!”朱无忌对身边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金光挑了下眉毛说道。
    “是!”金光心领神会地瞥了一眼军官随手放到车座上的公文包说道。
    “长官,您是美三师的史密斯上尉?”朱无忌看了眼证件,别的他不认识,第三步兵师他还是凑合着读了出来。
    “是的,我们奉命前去接替骑一师,我是联络官!”美军官说道。
    “哦,那可是个苦差事,骑一师的大爷们不好对付!”朱无忌将证件还给了史密斯,认真地说道,他有意无意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挡住了史密斯的视线,他用眼角扫视了一下周围,几个随车的美军士兵正站在公路边冲着山沟里撒尿,“嗷嗷”的叫着。
    “可不是,这帮家伙们自诩是王牌,总是瞧不起我们,应该把他们同陆战一师一样调到后边对付游击队!”
    史密斯苦笑着说道,在二次战役中陆战一师损失惨重,让麦克阿瑟十分恼火,曾经让他们在后方跟游击队作战,折腾的这支“王牌”’苦不堪言。
    “不、不,他们来了,我们就要倒霉啦,还是让他们到汉城休息吧!”朱无忌慌忙摆着手说道。
    “哈哈,我只是说说,军部的大佬们可舍不得让他们当苦力,你不用担心!”史密斯被朱无忌逗乐了,大笑着说道,两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连副,得手了!”金光拉了下朱无忌,悄声说道,话语中掩饰不住笑意。
    “谢谢长官的配合,我们检查完毕,您可以继续出发了!”朱无忌点点头,转身冲史密斯说道。
    “希望我们能再次见面,再见!”史密斯友好的与朱无忌握了握手,示意后座上的士兵给他们留下了一箱罐头,还扔下了几盒香烟后,上车呼啸着扬长而去。
    “连副,怎么不把他们干掉,他们就四个人!”见美军走了,钟强不满地对朱无忌喊道。
    “这个美军上尉是美三师派出的联络官,如果他失踪,敌人会派大批人马来搜寻的,那样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再说弄几个俘虏回去咱们还得养着他们!”朱无忌说道。
    “哦,敌人要换防,这是个好消息!”钟强立刻被这个消息吸引住了,高兴的说。
    “连长,这个地图很详细!”金光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地图,仔细看了看说道。
    “不错,你小子的手艺还没丢,在他们眼皮底下还真给偷出来啦!”朱无忌捶了一下还在傻笑的金光说道。
    “呵呵,连副你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临走还送给我们罐头和香烟!”一个战士抱着美军留下的东西笑着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连副本事大着呢,装龙象龙,装虎像虎,糊弄这几个美国兵还不是玩似的!”金光见怪不怪地得意地说。
    “嘿,这美国人也不都像传说的那么操蛋,对待友军还是很客气啊!”钟强撕开一包烟散给大家说道。
    “呵呵,美国人有时也很讲情义的!”朱无忌笑笑接过烟说道,从内心说,如果这里不是战场,他还是很愿意同他们交朋友的。
    山间森森的夜色真是美极了,满弦的月亮挂在树梢,银光泻满了大地,干枝万叶在明月映照下,绽露出点点幽光。
    森林好像披上了一件镶满珍珠宝石的睡袍,来自东西的风轻轻吹拂,夜雾在林中缥缥缈缈,丝丝缕缕。
    那些更不知名的野花在黑暗中散发出阵阵清香,山坡上盛开的金达莱花,美得让人发怵。还有山涧小溪中高亢的蛙声,抑扬顿挫,悦耳动听,可是,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朱无忌很兴奋,快步走在前边,这几日的连续侦察终于有了收获,不但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地图,还获得了美军正在换防的消息,这些对他们下一步的行动都是大有好处的。
    “连副,那个军官丢了地图,临走还送咱们东西,回去后准够败兴的!”钟强紧走两步跟上朱无忌笑着说。
    “他才不是最败兴的,那几个伪军才叫倒霉呢!”一个战士举起手中的机枪说道。

    73、思乡心切
    午后的阳光烘烤着大山,山谷里没有一丝风,树枝晃都懒得晃动一下,水塘边的小草都晒得打了蔫,草棚里热得像蒸笼。
    可朱无忌依然睡得很香,他梦到自己带领战友们冲破了敌人的封锁线,回到了大部队,看到营长、团长,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嘿,嘿,笑什么呢?你这真是在做白日梦,开饭啦!”连长在草棚的柱子上踹了两脚喊道。
    “连长,我在外头跑了好几天,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你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朱无忌坐起来爬出来,伸了个懒腰不满地嘟囔着。
    “你王连副辛苦啦,我打扰你休息了,对不住啦!”连长拉着长声嬉皮笑脸地说道。
    “得,得,你大连长的道歉我承受不起,有话你好好说,我听着身上长疙瘩!”朱无忌一边在身上挠着一边苦着脸说道。
    “哈哈,你小子就跟我装吧,睡觉都笑出声来了,肯定有大收获,让我听听也高兴高兴!”连长点着朱无忌的脑门凑过来说道。
    “朱无忌出去这几天辛苦了,知道你们回来了,连长一早晨跑了好几趟啦!”高剑阁端着两碗饭走过来说道。
    “昨天晚上回来晚了,想等到早晨再跟你们汇报,没想到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啦!”朱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不着急!”高剑阁把手里的饭递给朱无忌一碗,连长一碗。
    “说,边吃边说!”连长‘呼噜呼噜’地喝了几口碗里的野菜粥含糊不清地说道。
    “老李你就不能让副连长吃个安生饭,也不急在这一时!”高剑阁坐在一边笑着说。
    “还是指导员心疼人,这大脑袋是光让马儿跑,不给马吃草啊!”朱无忌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省油的灯,指导员我铺底下还有筒罐头,你给我拿来犒劳犒劳这小子!”连长用筷子敲了下朱无忌的脑袋说道。
    “嘿嘿,你还别说,连长有时还真会心疼人,这筒罐头他藏了好长时间没舍得吃了,我跑趟腿给你们拿来!”高剑阁说道。
    “行啦,不用跑了,我们这次出去美国人送给了我们一箱罐头,大家还没舍得吃呢!”朱无忌拉住高剑阁说道,“钟强,去把罐头拿两筒来,剩下的送到休养班去!”
    “是!”钟强从草棚里搬出罐头,放下两筒说道:“这罐头可是美国人送的,不是我们抢的!”
    “长本事啦,跟美国人交上朋友了,人家还送你们罐头?”连长拿起一筒颠搭了两下说道。
    “副连长还真有那个本事,不但让美国人心甘情愿地送了罐头,我们还从他们那弄来了地图!”钟强用刺刀撬开一筒罐头,给朱无忌和连长的碗里一人拨了一半说道。
    “还弄来了地图?快让我看看!”连长吃惊地喊道,抹了下嘴就急着要看地图。
    “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在研究,上面都是英文,咱们还得费点功夫琢磨琢磨!”朱无忌吃了口肉,吧嗒着嘴说道。
    “指导员,咱们连里的伤员恢复的怎么样了,能不能长途行军?”朱无忌又问高剑阁。
    “伤员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伤基本都好了,患夜盲症的同志现在吃到了盐,每天喝松树枝煮的汤,都好了,只要不负重应该能跟上!”高剑阁想了想说道。
    “你是不是打算突围?”连长看看朱无忌忽然问道。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去,这才想到,你就猜到了!”朱无忌说道,“我认为现在是个好时机,敌人正在换防一定会出现疏漏,再一个天气就要冷了,虽然我们做了些准备,但是冬天依然很难熬,还不如乘现在休养了一段时间,大家体力还好,冲过封锁线!”
    “你有几分把握?”连长皱了皱眉头问道。
    “我没有把握,但我认为值得一试!”朱无忌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选择突围?”连长又问道。
    “你也说过,我们现在没有条件在敌占区建立根据地,而有可靠的后方,得到当地群众的支持正是游击战的必要条件,像现在这样我们的损失无法得到补充,获得给养都十分困难,根本无力去与敌人战斗,只会慢慢的被敌人拖死,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现在我们还有余力突围!”朱无忌认真地说道。
    “你小子是不是这次摸到了敌人鼻子底下?”连长知道朱无忌是个胆大心细的主,不会没有根据的凭空瞎说,
    “呵呵,我们这次走到了敌人第二道防线,那里敌人的防守比较松,根据沿途的路标核对了地图,我们这距前沿不过四十多公里,急行军一夜就可以穿过去到达我军的防线,前边敌人的路卡和哨所比较多,防守也相对严密,我们怕暴露没敢再向前走!”朱无忌笑笑说。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随便放空炮的人,把地图拿出来我看看!”连长亲昵地拍了下朱无忌笑骂着说。
    “好了,说了半天,一碗饭还没吃完,吃完了我们再研究!”高剑阁看着两个人的孩子样催促道。
    “指导员就是比连长强,我肚子都饿瘪了,他还一个劲的催!”朱无忌瞪了连长一眼说道。
    “快吃,饭都糊不上你的嘴!”连长端起碗几口将饭扒拉到嘴里,从朱无忌的窝棚里翻出地图急不可耐地看起来,高剑阁也连忙凑了过去和连长琢磨起来,地图上朱无忌都根据译音和过去记忆中的地名用汉字做了标注,对沿途敌人的布防情况和位置作了说明。
    朱无忌边吃边看着两个指挥员投入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们的想法和大家一样,都是归心似箭啊,都想早日回到部队中,回到北方!

    74、指导员被俘
    敌后游击队给美军制造了很多麻烦,于是,美军调动了数千人的兵力,聘请当年曾在中国与八路军打过仗的日本鬼子当顾问,进山对他们实行“铁壁合围”,进行清剿。
    四连正在准备突围的时候,遇到了美军的清剿。由于寡不敌众,四连被打散了。
    四连指导员高建阁带着20几个战士钻入了深山密林。1
    他的胃病又犯了,战士们用炮弹箱煮了些高粱米汤都喝不进去。
    他的警卫员小虎子在清理他背的皮包时,发现里面有一瓶多种维生素和一盒炮台烟。
    他叫警卫员把烟分给战士。他每天吃三次维生素,每次三粒,吃了三天后果然见效,胃病减轻了,大家非常高兴。
    10天后,病情好转,他决定再行突围,先由金光排长带一个小组到敌人前沿侦察情况,但走了四天没有返回,大家很着急,队伍沿着金光前进的方向找去。
    走不到10公里地,突然发现山头上有敌人,敌人也发现了他们,就向他们追击。他们穿进树林,越过小岭走进了一条很深很长的沟里。
    远远看见前方有一点火星,走近了就闻出一股米饭的香味,到跟前一看是一间小草屋,内坐四五个女人,她们看见有军人进来,就连哭带叫,在炕角挤成一团,有的战士饿得受不了想吃人家的饭,高建阁坚决予以制止。
    这是一群逃难的朝鲜妇女,高建阁说他们是人民军游击队,她们才不哭了,并伸出大拇指向他们致意。
    高建阁考虑到敌人对各山口的封锁尚未撤除,不能急于突围,暂在山中游击。
    为了打好游击加强党的领导,他提议建立党的支部,选出了三个支委,由他任支部书记。
    10多天来,他们拣来的一点高粱米舍不得吃,每天只是煮少量的,加点野菜,但现在连煮汤的米也没有了。
    在忍受一次暴风雨之后,饥饿又向他们袭来,他们的肠胃开始空磨,吐出使人难受的叶青水,因而,搞粮又成了当务之急。
    但这一带仍是百里无粮区,是李承晚的战略村,炮火已经把这一带的村子打成废墟。他们白天进入茂密山林里隐藏休息,夜幕降临后下山到村内的废墟刨粮食,但收效不大。
    第二天,他们在山上用望远镜观察,忽然发现一个女人从被火烧过的村子里出来到山坡上取粮食。
    这对他们启发很大,他们也到山坡上去刨,果然刨到10多斤大米,但他们知道这是群众的东西,是违犯群众纪律的,他们写了一个借条放在取粮的地方。
    附近的村里找不到粮食了,他们又向前走。
    有一天,在一个山口发现了三个小村庄,他们组成三个组,一个组掩护,两个组进村找粮,没有料到村内驻有南朝鲜军。敌人利用熟悉的地形向他们开枪,他们撤出时敌人又出来追击。
    掩护的小组用冲锋枪还击,打倒敌人三个,可他们也牺牲了一个,负伤一个。
    为此,同志们非常气愤,决心消灭这个村里的南朝鲜军,但几次攻击都未收效,反而引起敌人的警惕。
    美军的搜山活动更加猖狂,常常趁他们不防包抄他们。有一次把他们压缩在一片稠密的丛林里,可敌人不敢穿进去捉他们,在外边用卡宾枪和机枪拼命的射击,有的同志身上负了伤,为了顾全大家从不叫喊。
    这一场殊死的战斗,树林里外都溅着血,流淌着鲜血。而敌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白天,天天搜山,在暗地里同他们周旋。
    队伍在山上行走中常常和敌人打遭遇战。有一天美军把警犬放在他的队伍前边,警卫员小虎子眼明手快把警犬打死,他们很快藏进密林,没有受到损失。
    但敌人搜山活动越来越猖狂,所有制高点都安上了警戒,每天朝密林打枪,用火焰喷射器喷火,企图把他们置于死地。
    为了躲避敌人的搜捕屠杀,他们向南移,在一条挺深的沟谷里躲藏下来。
    秋后,山上的板栗和毛栗于成熟了,它成了他们的主要食粮。由于野粮充饥,在生活上的顾虑少了一些。
    但朝鲜深秋的夜晚寒气刺骨,晴天还好受,到了雨大没有汪何遮避,寒风吹打着湿透的衣服,冻得人牙齿直打颤,晚间,他们只有互相挤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抵御寒气。
    为了同雨水作斗争,他们到公路上美国人居住过的地方拣回一些油毡纸壳箱子架成帐篷,铺在地上既防雨又防潮。而敌人却不让他们这样安然自在地在山上生存下去,每大都在追踪围袭。
    秋收季节已过,游击队抓紧时间下山搞些粮食恢复体力,准备突围。他们下山搞粮,弄到了五六十斤粮食,但伤亡了两位同志。
    连续下山搞粮,既有大米又有豆瓣酱,可是惊动了敌人,集中兵力对他们围剿追击。
    有一天,敌人打破了白天搜山的规律,用一个连的兵力利用黄昏包围了高建阁他们,幸亏一个战士去小便发现敌人己占领两侧高地。
    这个战士回头喊了声:“敌人来了!”
    高建阁的警卫员小虎子说:“首长,你快住山下滚,我掩护你,这里的地形我非常熟悉。”
    高建阁滚到沟底,又从后面爬上山顶从侧面袭击敌人,向敌群扔去了手榴弹,美国兵怕夜战也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乱放了一阵枪就仓皇逃跑了。
    敌人走后,他们回到住地,发现小虎子牺牲了,同时还牺牲了另外一名战士,在小虎子身边还躺着两个美国鬼子,敌人头上有20响手枪子弹打的痕迹,肯定是小虎子干的。
    小虎子的牺牲,高建阁实在忍不住流出了心痛的泪水。从战争开始,小虎子一直跟随他在一起。
    几个月的突围游击,一排多人牺牲和失散后只剩下六个同志。由于长期吃不到青菜和食盐,使四个同志患了夜盲症,眼睛看不见,如何突围?因而打消了突围的计划,决定进深山过冬。
    他们在山上找了三个岩洞,每个洞都得弯着睡进去,有的还要爬着进去才能坐着煮饭,但必须在黄昏以前完成,以免被敌人发现火光。
    为了准备充足的粮食,他们又组织了几次下山搞粮,由于四个人是夜盲眼,晚上全靠没有患夜盲眼的一个班长领路,可班长在一次搞粮时被敌人打死了。
    这对他们夜间下山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每次下山要往返50里路,他们五个人有四个人看不见路,只得一个拉一个在树林里摸着前进。
    有一次,往返时遭到敌人追击,他们因看不到路都跌得遍体鳞伤,吃了很大的苦头。
    有一次下山搞粮食,没有料到在返回的路上,敌人堵住了他们,行走间和敌人面对面地遭遇在一起。
    走在前面的金排长一面命令其他人快跑,一面朝敌人面前走去,只听得一声手榴弹巨响,金排长和四个敌人同归于尽了。
    敌人走后,高建阁在一棵松树下埋葬了这位民族英雄。
    自那次遭遇战后,他们还余三位同志。他们三个人研究了当时的处境后,决定返回前线突围归队,宁可牺牲在战线上也不饿死在敌后于是,他们开始向西北方向探索行进。
    当时,高建阁的胃病复发,行动缓慢,沿着绿色的林海走了半天,那天雾气特别大,不仅肉眼看不清前面树林的情况,就是用望远镜也难以分清什么。
    他们翻过一座大山,正走进两个深沟交叉处的凹地,突然,十几个美国兵和几只警犬堵住了他们,他身边的战士在拧手榴弹盖的时候,被警大扑倒在地。
    几个高个子敌人立即把他们压在地上不能动弹,随即拉下山推进吉普车里,一边一个敌人紧紧抓住高建阁的手臂。情况这么突然,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而落入敌手。
    汽车在高低不平的山中颠簸,高建阁心乱如麻,思绪万千,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样地步!
    怪自己吗?这次战役我们部队受到了严重损失,自己也落入了敌人之手,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而自己一个政治工作干部,过去在血与火的战争中,勇敢地战斗,受过同志们的尊敬,获得了党的信任,现在处在没有上级领导的境地里,手无寸铁地陷在凶恶的敌人魔掌之中。
    这要由党培养出来的自信力与崇高的感情,对真理颠扑不破的信念,用自己的血肉作武器,同敌人作坚决斗争。
    过去在部队学习过不少革命烈士在敌人监狱宁死不屈的斗争事迹,现在轮到了他的头上。

    76、美韩军事会议

    麦克阿瑟穿着一件熨得整齐漂亮的野战服,和夫人珍妮以及他的高级指挥官从一架崭新的“盟军总司令”号专机里下来。他那架老“巴丹”给大批记者和大使馆人员乘坐了。
    麦克阿瑟同前来迎接的韩国总统李承晚握手,并自豪、自傲地说:“真的没话说,又回到了过去的好时光。”
    然后,长长的车队伴着他向汉城开去。路上有几辆被飞机炸毁的坦克。
    麦克阿瑟对坐在旁边的李承晚说:“上帝安排美国人是胜利者,亚洲人是打不过美国人的,可能亚洲人腿短。”他忘了李承晚也是亚洲人,说得李承晚的两条短腿也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汉城化为一片废墟,遍地是炸弹坑。麦克阿瑟的吉普车行驶在市区内,不时地停下来,他和李承晚下车,看着他们创造的“奇迹”。麦克阿瑟承诺,将为李承晚在废墟上建立一个新汉城。
    麦克阿瑟和李承晚回到破烂不堪的首都大厦兰宫,除了大门上插着一面“太极旗”,别的地方都不堪入目,满目疮痍。在门前,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欢迎人群。
    麦克阿瑟领着李承晚穿过欢呼的人群,向政府大厦走去。在那里,在挑选出的南朝鲜名流和美国高级军官面前,麦克阿瑟把李承晚领到讲台上,讲台的一边挂着美国国旗,一边挂着韩国国旗。
    麦克阿瑟看起来完全像个要给他宠幸的新王加冕的太上皇。
    “还都”仪式开始了。
    在国会大厦的大厅里,麦克阿瑟站在为他架起的用蓝布围成的高台上,背后是南朝鲜旗和美国旗。他扯开嗓门、志得意满地发表了他的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仁川登陆只是一个序幕,接下来会有更辉煌的胜利,我们会继续挥动手中的战刀夺取更多的胜利!……”
    “在上帝保佑下,在人类最伟大的希望和寄托的象征——联合国的旗帜下战斗的我军,已经解放了朝鲜这座古都。我高兴地代表联合国把贵国政府所在地送还给你们,总统先生,从这里你也许可以更好地履行你的宪法职责……我相信,在朝鲜人民面前必将出现一个新的充满希望的黎明。”
    最后,麦克阿瑟转向李承晚,高声说道:
    “总统先生,以人类最大希望和灵感为基调而战斗的我们联合国军,在怜悯之神的保佑下,在此解放了南朝鲜首都汉城。现在,我很高兴把汉城重新交给你!”
    矮小干瘦的李承晚紧紧握住麦克阿瑟的手,激动得老泪纵横:“将军,我们崇敬您!我们把你看做我们民族的救星来热爱你!……千言万语,归结为一句话,让我们感激我们民族的伟大拯救者吧!”
    麦克阿瑟扭头对他的秘书悄悄说:“胜利者是爷爷,失败者是孙子。我们现在受宠了。”
    麦克阿瑟要所有在场的人们与他一起背诵祈祷文。最后诵道:“天国,权力和光荣永远永远归于您!”
    令人扫兴的是,兰宫顶上的蓝瓦大多被炮弹炸碎了,像一项遗弃在废墟上的破帽子,在麦克阿瑟领着这些胜利者读祷文时,从顶上掉下一块碎玻璃,他险些没有读出“阿门”,就被玻璃击中脑袋。
    麦克阿瑟尴尬地对李承晚说:“总统阁下,我真的赶上一只大公鸡叫鸣了。”李承晚赶忙奉承说:“是上帝请您向韩国祝福。”
    麦克阿瑟说:“总统先生,我的军官们和我现在就要恢复我们的军事本职,而行政方面则归您和您的政府来履行职权了。”他突然礼貌地给李承晚敬个军礼。
    李承晚薄薄的眼皮里热泪盈眶,他边流泪边说:“我们敬佩您,我们把您看作我们民族救星来热爱您。”
    他双手紧紧地握住麦克阿瑟的手,又说:“我们该是多么不希望伟大的将军您止步,因为上帝要您拯救朝鲜民族。”
    麦克阿瑟把脸仰起来说:“我在考虑。”他在心里说:我早就有此考虑,我要歼灭人民军,而不是把他们赶回去,我也许要占领整个北朝鲜。
    此时他感到,这是最美好的时刻,是与他55年戎马生涯相称的顶峰。“三八线不过是一条纬度线”
    在兰宫的正口,一辆雪佛莱轿车像一阵风般驰来,正门口卫兵发出惊人的“立——正——!”口令声。从车里下来的是南朝鲜陆海空军总司令官丁一权将军,他是应总统紧急召集来陆军总部参加首脑会议的。
    他走进议事厅时,见李承晚穿着黑色大礼服,帽子放在桌子当中,倒背着双手在地上踱步。厅内先到的有作战局局长、人事局长、宪兵司令官等军政要员,个个脸上杀气腾腾。
    丁一权刚一走进来,李承晚像顶架的牛一头撞过去发出质问:“南朝鲜军的统帅,是麦克阿瑟,还是这个国家的总统?”
    丁一权满脸堆笑地应酬说:“总统,总统,南朝鲜最高统帅当然是总统。”李承晚气消大半了,他坐在一把淡蓝色象牙大沙发椅里,大声斥责麦克阿瑟被杜鲁门拖了后腿,至今没有向“联合国军”下命令越过三八线。
    英国驻美国高级军事代表,空军中将特德勋爵会见布莱德雷说,英国军事指挥机构以及外交部对越过三八线的做法是否明智表示怀疑。伦敦的观点是,主要目标应是把战争局限于南朝鲜,并且防止任何使冲突持久化的危险。
    说到这里,他又坐不住了,从沙发里跳起来,严厉地注视着在座的所有人员。
    作战局长拍一下沙发扶手说:“这有什么呢?战争局限于南朝鲜,从鸭绿江边看,那就包括北朝鲜嘛。”
    丁一权腰杆挺直地坐在那里,自从韩美联军从釜山环形圈突破北朝鲜包围战线,他就以战争英雄的模样出现。
    他说:“艾奇逊说麦克阿瑟准备用他的‘可怕的快速的军刀’在整个朝鲜建立一个‘统一、独立和民主的政府’。这不是表态了吗?”他生硬地摆动一下手。
    大厅里七嘴八舌议论一阵,李承晚愤然说:“联合国无权剥夺我们越过三八线统一国土的权利。我打算让我们国军北进,大家意见如何?”
    丁一权说:“这个问题非同小可。按总统阁下签署的文件,已将国军的作战指挥权移交给‘联合国军’总司令官,现在下达双重命令,会引起混乱。北进问题,联合国早晚会作出决定,还是等待一下为好。以上是本官仅从军事指挥系统上陈述了一点想法。总统阁下如以政治和国家大计着想,一定要下达北进命令,我们定要遵命。”
    其他将领也都表示同意丁的意见。
    “尽管援助我们的‘联合国军’不得不在三八线停止了前进,然而,我们国军还要单独北进。”李承晚表示了决心。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大声说:“总统命令!”
    丁一权等在场的人都刷的一声立正站好。李承晚大声念道:“我是国家最高统帅,按照我的命令,北进!”


    77、美军越过三八线

    军事会议散后,丁一权首先要同美第8集团军司令沃克中将协商。他首先向江陵的第一军团军团长金白一拍发电报:“在三八线北有没有将会对我军进击行动造成严重危害的敌方高地?”
    金白一在复电中做了肯定的回答。丁一权立即动身去美第8集团军司令部拜访沃克中将。
    沃克正在看一张北朝鲜地图,他们两人扑到地图上,讨论越过三八线的问题。
    沃克说:“麦克阿瑟打算使用我的第8集团军,向西北方向发起进攻,由汉城跨过三八线,拿下北朝鲜首都平壤。阿尔蒙德将军指挥第10军由仁川撤出,然后由海路绕过朝鲜半岛,在元山进行两栖登陆,然后向西推进和我的第8集团军会合。而后两军向北推进至横跨北朝鲜元山、平壤最狭窄的一线。”他抬头看着丁一权。
    丁一权连连点头说:“从东海岸的兴南经宁远至西海岸的清州,这条战线在三八线以北大约160公里,我的军队在这一条线以北采取行动。”
    “北朝鲜人是没法抵抗的,不知国会上有些家伙还在争论什么?”沃克把地图往桌上一拍说:“艾奇逊和马歇尔虽然不喜欢麦克阿瑟,但他们支持他越过三八线。所以你方才提到的在三八线上进行一个小小的进攻也未尝不可。”
    丁一权用拳头不住地捣着地图,语气激动地强调说:
    “我的第3师此时在遭受三八线以北一个高地的敌人的猛烈抵抗,损失很大,我们只有占领这个高地不可了。三八线只是一条纬度线,上面也没有筑起什么壁障。占领了这个高地,也不一定看出越过三八线。请将军准许占领它。”
    沃克中将看着丁一权说:“你干吧!”
    丁一权离开沃克司令赶到南朝鲜军第一军团司令部,向军团长金白一准将下达了突破三八线的口头命令。南朝鲜军越过三八线北进了!
    此时美国面临的问题是,联合国部队是否应该越过三八线?英国和其他投入“联合国军”的国家,都惴惴不安地瞪大眼睛看着三八线上美军动向,不知会有什么灾难发生。
    麦克阿瑟在仁川登陆成功之后,始终毫不含糊地做了肯定回答:他打算追击人民军的残部,在半岛的北半部重建“和平秩序”。但他还是假惺惺地说:“我的行动要听华盛顿的。”
    马歇尔向麦克阿瑟发去一份“纯属私人意见”的电报:“我们要让你感到,在向三八线以北前进时,无论在战术上还是在战略上都不会受到妨碍。”这纯属是引蛇出洞。
    麦克阿瑟回电说:“除非直到敌人停止抵抗,我将把整个朝鲜都视为对我们的军事行动是开放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给麦克阿瑟的指令已经修改十几回了,不断斟酌词句,这次终于全文发出:
    “你的军事目标是摧毁北朝鲜的武装部队。为达到这个目的,授权你在朝鲜三八线以北进行军事行动。
    “可是,你的地面部队、空军或海军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越过朝鲜和满洲及苏联的边界,……在和苏联接壤的东北各道或沿满洲边境地区,一概不得使用非朝鲜的地面部队。
    “此外,对你的三八线南北的军事行动的支持绝不包括对满洲或苏联领土使用空军和海军。
    “当北朝鲜基本上停止有组织的武装反抗活动时,你应立即指示大韩民国部队负责解除北朝鲜残余部队的武装并实施投降条款……”
    麦克阿瑟看完含糊不清的指令,立刻回电:
    “第8集团军按现有的编制将越过三八线出击,以平壤轴线为主攻方向,以夺取平壤为目标;第10军按现有编制将在元山进行两栖登陆与第8集团军会合;……大韩民国陆军的部队将仅在忠州、宁远、兴南一线以北作战……”
    正如所料,参谋长联席会议正式批准了这个计划。6天后,“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下达了突破三八线的命令。
    事实上南朝鲜军队已经在三八线以北夺取了几个制高点了。因而,李承晚总统的命令并没有侵犯“联合国军”总司令官的作战指挥权,而同“联合国军”总司令官所发命令相吻合。
    飘飘然的美国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此时更是洋洋得意 ——睥睨四顾,目空一切。他日后成为白宫的替罪羊也是其本性使然 ——即使今天不倒霉,明天也一样会倒霉。
    10月1日,麦克阿瑟以“联合国军”总司令的名义发表了广播讲话,向 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北朝鲜人民军无条件投降。
    以打游击战出身、率领几十个人在日本关东军重压下都能坚持十多年的 当然不会理睬他。
     向他的人民发表了讲话,号召北朝鲜人民“用鲜血保卫祖国的每一寸土地”,“如果不得已必须后退的时候,要把一切物资和运输工具全部运走,哪怕是一台机床、一节车皮、一粒米,都不能留给敌人……”
    10月2日,麦克阿瑟下达了“联合国军总司令部第二号作战命令”,命令刚从釜山一路打出来、补给缺乏、疲惫不堪的第8集团军继续从陆上推进,攻占平壤;
    另外命令刚从仁川登陆不久、锐气正盛的第10军撤出汉城地区,转到朝鲜东海岸的元山港实施两栖登陆,两支部队在平壤 ——元山蜂腰部会合,切断朝鲜人民军退路,继续北进。麦克阿瑟称此为“绝妙一击”!
    正在一线指挥作战的“虎头狗”沃克不服。在日本东京麦克阿瑟主持召开的联军军事会议上,沃克向麦克阿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将军,南韩第1军正沿着朝鲜东海岸迅速向北推进,可以肯定,当第10军在海上兜圈子的时候,南韩军肯定就攻下元山了,从而让第10军的行动变得毫无意义,更严重的是,此举将分散联合国军的兵力,从而让北朝鲜人获得喘息之机。不如让第10军与第8集团军合成一股全力推进,您看如何?”
    如果沃克的意见被采纳,那么以后中国军队的仗将会难打得多,然而麦克阿瑟一句话就让“虎头狗”彻底变成了哑巴狗:“参联会已经批准了我的计划,就按我的意见执行吧。”
    随后,麦克阿瑟拿出了参谋长联席会议给他发来的电报,让参谋人员大声的念给大家听了。
    会议结束,沃克怏怏地离开了会场,他心中嘀咕道:“既然上面和你总司令已经定下来了,还请我们千里迢迢的从朝鲜赶到东京开什么鸟会!难道仅仅是你麦克阿瑟要抖抖总司令的威风吗?”
    但在此之前,除了“兵呆子”沃克之外,很少有人敢于对刚刚创造过奇迹的麦帅的指挥公开质疑。就连麦克阿瑟后来的继任者李奇微将军也说,当时:“哪怕他(麦克阿瑟)建议由一个营涉水走到元山港,大概也会有人情愿一试”。

    78、毛 的英明决策
    一九五0年六月二十五日朝鲜战争爆发。顷刻间,全世界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东北亚的这个半岛上来。
    美国对朝鲜半岛的事态迅速作出反应。它的反应,不仅针对朝鲜,也针对中国。
    六月二十七日,美国决定派出海军和空军入侵朝鲜领海、领空,进攻朝鲜人民军,对朝鲜城市狂轰滥炸。
    同时命令第七舰队向台湾海峡出动,侵占中国领土台湾,阻挠中国人民解放台湾的既定部署。
    三十日,又命令美国陆军在朝鲜参战。从此,美国侵略军的坦克在朝鲜大地上横冲直闯。
    美国把台湾和朝鲜半岛这两个并不相干的地区联系起来,同时采取严重的军事步骤,公然干涉中朝两国的内政,有其战略上的考虑。
    从冷战开始以来,它一直把这两个地区看作它在远东遏制“共产主义扩张”的桥头堡,把中国领土台湾当作自己“不沉的航空母舰”。
    美国总统杜鲁门在六月二十七日发表的声明中宣称:
    “对朝鲜的攻击已无可怀疑地说明,共产主义已不限于使用颠覆手段来征服独立国家,现在要使用武装的侵犯与战争。……”
    “在这种情况下,共产党部队的占领台湾,将直接威胁太平洋地区的安全,及在该地区执行合法与必要职务的美国部队。”
    这样,美国就趁朝鲜战争之机,直接插手台湾问题,阻止中国人民完成祖国统一大业,致使台湾海峡两岸的中国人至今仍处于分裂状态。
    毛 迅速作出反应,表明中国政府的立场。
    他在一九五0年六月二十八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八次会议上庄严宣告:“全国和全世界的人民团结起来,进行充分的准备,打败美帝国主义的任何挑衅。”
    他还说:“杜鲁门在今年一月五日还声明说美国不干涉台湾,现在他自己证明了那是假的,并且同时撕毁了美国关于不干涉中国内政的一切国际协议。”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就在七月七日联合国安理会在苏联缺席的情况下通过成立“联合国军司令部”(八日任命麦克阿瑟为“联合国军”总司令)那一天前后,毛 和中央作出一个决策,调几个军到东北,摆在鸭绿江边,加强东北边防。
    七月七日和十日,中央军委根据毛 的提议,由总理主持召开两次会议,研究保卫国防、组建东北边防军问题。
    十三日,中央军委作出《关于保卫东北边防的决定》。毛 当天批示:“同意,照此执行。”
    随后,立即将驻河南等地的战略预备队第十三兵团(下辖第三十八军、第三十九军、第四十军),加上第四十二军(原在东北)和炮兵第一师、第二师、第八师等,共二十五万五千人,组成东北边防军,调往安东(今丹东)、辑安(今集安)、本溪。
    八月上旬,东北边防军完成集结,并开始整训。九月六日,第五十军又编入东北边防军。
    这是一个具有远见卓识的战略决策。
    朝鲜战争爆发后,毛 对事态的发展曾经作过各种可能的设想,估计到出现最坏的局面——美军在朝鲜人民军侧后的海岸登陆。
    一九五0年八月,朝鲜人民军在朝鲜半岛南端洛东江同美军和南朝鲜军打成胶着状态,这时毛 预见到,战争转入持久和美国扩大战争规模的可能性日益增大。
    八月四日,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毛 在会上指出,如美帝得胜,就会得意,就会威胁我。对朝鲜不能不帮,必须帮助,用人民军的形式,时机当然还要适当选择,我们不能不有所准备。
    就在同一天,毛 审阅了代总参谋长聂荣臻的一个报告。报告提出,准备派出部分高炮部队进入朝方一侧,以确保鸭绿江大桥的安全。
    毛 当即批示“同意”。这对日后确保中国人民人民军顺利出兵来说,是一个重要决定。
    八月五日,毛 致电东北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高岗,要求东北边防军在月内完成一切准备工作,准备九月上旬能作战。
    八月十八日,又电高岗,要边防军务必在九月三十日以前完成一切准备工作。
    随后,根据聂荣臻的建议,决定将第九兵团和第十九兵团分别调到津浦、陇海铁路沿线地区,策应东北边防军。
    九月五日,毛 在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九次会议上指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朝鲜战争持久化的可能性正在逐渐增大。”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判断。
    毛 还分析了美国在军事上的长处和短处,概括起来是“一长三短”。
    他说:“它在军事上只有一个长处,就是铁多,另外却有三个弱点,合起来是一长三短。三个弱点是:第一,战线太长,从德国柏林到朝鲜;第二,运输路线太远,隔着两个大洋,大西洋和太平洋;第三,战斗力太弱。”
    尽管如此,毛 并没有轻敌和大意。他在讲话中提出要防备美帝国主义乱来,打第三次世界大战。
    他说:“所谓那样干,无非是打第三次世界大战,而且打原子弹,长期地打,要比第一、第二次世界大战打得长。我们中国人民是打惯了仗的,我们的愿望是不要打仗,但你一定要打,就只好让你打。你打你的,我打我的,你打原子弹,我打手榴弹,抓住你的弱点,跟着你打,最后打败你。”
    毛 已经作出最坏可能性的准备,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准备同美国这个不可一世的世界头号强国直接较量。
    但是,中国出不出兵,毛 有一个“底”,这个“底”就是美军是不是过三八线。
    “美帝国主义如果干涉,不过三八线,我们不管,如果过三八线,我们一定过去打。”
    79、中国发出警告(1)

    “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向北挺进了,首先越过的是在东海岸的南朝鲜第1军。它以惊人的速度向前猛推,一举夺下元山。
    然而麦克阿瑟并不完全相信南朝鲜的部队,因此第10军在那里实施两栖登陆的计划没有取消。
    沃克的第8集团军,包括其他国部队,英国的第27旅、土耳其旅越过了三八线。沃克在礼成江两岸的金川遇到了强有力的抵抗。通过7天的激烈战斗,通往平壤的道路被打开了。
    杜鲁门对美国在北朝鲜进行干涉的可能性日益担心。为此,参谋长联席会议致电麦克阿瑟,修改了原来给他的命令:未经华盛顿“授权”,麦克阿瑟不得对中国领土上的目标采取任何军事行动。
    电令传给麦克阿瑟。当天,他向北朝鲜广播了劝降的最后通牒。
     首相在平壤的广播讲话中,严正地拒绝了麦克阿瑟的最后通牒,并直截了当地指出,朝鲜人民在斗争中并不是孤立的,他们正得到苏联和中国人民的坚决支持。

    此时,中国外交部发出了严重警告:
    “美国侵朝战争从一开始就对中国的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对于美国及其仆从国侵略朝鲜所造成的严重局势及其扩大战争的危险倾向,中国人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中国人民坚持和平解决朝鲜问题,坚决反对美国及其仆从国扩大朝鲜战争,侵略者必须对其扩大侵略狂妄行径所造成的一切后果承担全部责任。”
    9月30日,总理总理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1周年大会上作报告时,谴责美国的侵略行动,指出:
    “美国的侵略武力已经侵入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并且随时有扩大这种侵略的可能。……中国人民密切地关心着朝鲜被美国侵略后的形势。”
    总理再次阐明了中国政府的立场,对美国的侵略行动发出了严正警告:
    “中国人民在解放自己的全部国土以后,需要在和平而不受威胁的环境下来恢复和发展自己的工农业生产和文化教育工作。
    “但是美国侵略者如果以为这是中国人民软弱的表示,那就要重犯与国民党反动派同样严重的错误了。
    “中国人民热爱和平,但是为了保卫和平,从不也永不害怕反抗侵略战争。
    “中国人民决不能容忍外国的侵略,也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人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
    “谁要是企图把中国近五万万人口排除在联合国之外,谁要是抹煞和破坏这1/4人类的利益而妄想独断地解决与中国有直接关系的任何东方问题,那么,谁就一定要碰得头破血流。”
    这是中国政府向美国政府发出的一个明确的警告。总理演说稿在大会召开之前,曾由毛泽东 审阅。
    毛泽东 亲笔加上了不能“听任帝国主义者对自己的邻人肆行侵略而置之不理”一句话。
    从此,不能“置之不理”这句话脍炙人口,成为“新中国外交风格”的体现,也是中国政府立场最清晰、简捷的说明。



    80、中国发出警告(2)

    北京9月下旬的一天,印度潘尼迦大使要求会见解放军代理总参谋长聂荣臻。
    聂代总长在军委对外联络处应约会见了他。当时外联处的办公、会客地址在御河桥原日本领事馆旧址。
    潘尼迦大使按约定时间,驱车来到外联处。在会客大厅里会见了聂代总长。
    大使坐定后,首先开腔:“阁下的办公室,是签署21条的所在地。这是一个很大的讽刺,这好像是说历史的车轮现在已转回来了。”
    聂荣臻微微一笑,回答说:“阁下,遗憾的是这里不是我的办公室,这里是我军对外联络处的会客室。”

    大使说:“记得1949年南京陷落的时候,麦克阿瑟曾对美联社记者托宾亲口说过:‘给我500架飞机就可以摧毁他们’。”(这里的“陷落”是指解放军解放南京;这里的“他们”是指中国共产党人和人民解放军。)
    聂荣臻回答说:“我们把原子弹看成是纸老虎,何况几百架飞机呢?”
    大使接着说:
    “真正怕原子弹的是英国,英国的全部精华都集中在伦敦、利物浦、曼彻斯特3个城市,4,000万美军口中1,200万集中在伦敦。
    “我丝毫不怀疑,没有任何人能征服中国,击败解放军。我所担忧的是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将要使中国的建设拖后十年、八年。”
    聂严肃的面容显得异常镇静:“那有什么办法,如果帝国主义者果真要发动战争,那么,我们也只有起而抵抗。”
    大使话音中充满关切:“中国的工业,不是在沿海就是在中国东北满洲,一旦发生事故,是很容易遭受破坏的。”
    聂的语气则十分坚定:
    “一旦战争起来了,我们除了起而抵抗之外,是别无他途可循的。当然,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帝国主义有它们自己的弱点;因此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争取和平,制止战争的发生和发展。”
    “美国借联合国之手,在朝鲜半岛已经发动了全面战争。”聂荣臻又接着说,“已经杀死了很多人,破坏了朝鲜半岛的经济建设。我们已经考虑了一切问题。他们会向我们扔原子弹。那又会怎么样呢?他们也许会杀死几百万人。但一个国家不付出牺牲是不能捍卫独立的。”
    事后,潘尼迦大使判断,中国这是发出措辞严厉的警告,不能不屑一顾。他立刻把谈话内容报告给印度外交部,而在伦敦的美国外交官很快从印度获悉这些内容。
    10月3日凌晨1时,印度大使馆接到中国外交部的电话,秘书把潘尼迦大使从梦中叫醒,通知他立即去总理总理的住处。
    他被秘书引进周总理的办公室。屋里外都很肃静。他走进屋时,总理站起身来迎接他说:“很对不起,深夜把您唤醒。”亲手给他摆上茶。
    潘尼迦大使知道总理是个日理万机、极其务实的人。联想到前几天聂荣臻元帅的谈话,他猜测是有关朝鲜战争问题,才会让他深夜到这里。
    总理先亲切地和他聊家常说:“我们从战争中习惯了深夜办事,这样便于思考,工作出效果,当然,家属和孩子们习惯他们的亲人白天工作,夜里团聚。”
    接着打听大使家里人员情况,在中国住的习不习惯?两个人进行了友好热情的寒暄。
    接着,他转入正题说:“大使先生,有这样一个信息:如果美国人越过三八线,向中国边境不停地推进,中国将被迫对朝鲜战争进行干预。但我们非常希望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美国政府听了麦克阿瑟的话,往往会判断失误,会遭到大的失败。”
    潘尼迦听出总理话中的用意了,他问道:“总理阁下,你认为美国人越过三八线,会推进到中国边界吗?”
    总理说:“是的,美国超过三八线,不会停止前进。”
    潘尼迦说:“杜鲁门总统曾要麦克阿瑟将军慎重推进,尤其不要过于接近中国边境。”
    “杜鲁门总统对麦克阿瑟向中国边境推进进行了提醒,但不是坚决地制止。”总理强调说。
    潘尼迦说:“如果南朝鲜越过三八线再往北推进,中国怎么办?”
    总理回答得干脆而有力,说:“南朝鲜人不要紧。但美国人入侵北朝鲜往北推进,将会遭到中国人的抗击。”
    总理最后强调:“第一,美军企图越过三八线,以扩大战争,我们要管。这是美国政府造成的严重情况。第二,我们主张朝鲜事件应该和平解决,不但朝鲜战事必须即刻停止,侵朝军队必须撤退,而且有关国家必须在联合国内会商和平解决的办法。”
    潘尼迦已经知道,中国人在鸭绿江边,建立了东北边防军。他这次向印度转达了中国更高层次的,而且看来是明显无误的警告:美国人注意,不要越雷池一步,否则中国必将干涉。他相信中国的警告会说到做到,而不是虚张声势。
    总理9月30日报告中的声明和10月3日与潘尼迦的谈话,在国际上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它充分表达了中国人民爱好和平的愿望和不畏强权、反抗侵略、维护和平的决心。
    也充分展现了中国政府在重大军事行动上先礼后兵的决策风格,这就使中国在即将采取的抗美援朝军事行动中,在政治上立于主动的地位,得到了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支持和同情。
    同时,朝鲜战争的历史已经向世人证明,中国人说话是负责任的,是算数的,是不受任何欺骗和威胁的。
    但可悲的是,美国方面的反应十分麻木不仁。艾奇逊认为,总理和潘尼迦的谈话只是私下谈话,不屑一顾,因为中国随时对此可以否认,如果中国人“打算参加扑克牌游戏的话”,他们就应该比现在亮出更多的牌。
    美国不应对大概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个恫吓过分惊恐。艾奇逊后来说:所有看过潘尼迦电报的人“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他们(指中国)更为可能的是不介入,而不是介入”。
    而杜鲁门则认为:“潘尼迦先生在过去就是经常同情中国共产党的家伙,因此他的话不能当作一个公正观察家的话来看待,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共产党宣传的传声筒罢了。”
    中国的警告也很快传到了麦克阿瑟耳朵里,但他置若罔闻。他早就考虑过中苏介入的问题,当时美国空军参谋长霍伊特?范登堡还在东京。
    他信心十足地告诉范登堡:“从满洲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出来的唯一通道上遍布着隧道和桥梁,我看这里特别适合使用原子弹……我的B-29轰炸机部队可以升格啦。”
    他确信即使不用原子武器,只需出动他的空军就足以做到中国军队的大队人马进入北朝鲜时不可能不被发现,即使中国军队能设法渡过鸭绿江,中国也无力在北朝鲜维持若干万部队。麦克阿瑟相信,中国至多能有几千人民军参战而已。
    81、威克岛会议(1)

    美国国务院收到了许多封电报,报告同一件事情:
    中国共产党要参加朝鲜作战。中国政府外交部长总理曾召见印度驻北平大使潘尼迦,并告诉他,如果“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中国要派遣军队援助北朝鲜人。不过,如果只是南朝鲜人越过三八线,中国将不采取这种行动。
    杜鲁门被迫中断休假,提前2天返回华盛顿,他的心像是被挂在麦克阿瑟的军靴上,惴惴不安。
    他想,要设法稳住中国,如果麦克阿瑟真的把腿迈过鸭绿江,不能不研究这场战争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他想要面见麦克阿瑟,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第一手的情报和判断。
    杜鲁门提出,他和麦克阿瑟可以在太平洋的什么地方会见,他打算提议的地点是檀香山。他要哈里曼以私人名义向麦克阿瑟发一份电报:“我殷切地盼望着能在短期内见到你,并由我亲自对你的辉煌战绩表示诚挚的仰慕。热情向你问候。”
    麦克阿瑟接到电报后微微一咧嘴唇,这顶高帽戴得很舒服,不一会儿杜鲁门亲自发来电报:
    “是否15日在檀香山会见?如果由于朝鲜的局势关系,届时你觉得不便离开去做这样一次长期旅行的话,那我相信总统仍然愿意进行并改在威克岛与你会晤。”
    麦克阿瑟觉得从夏威夷到威克岛,无论怎么说杜鲁门又向他退让了一步。于是回电:
    “我很高兴于15日上午在威克岛与总统会见。”正当麦克阿瑟和杜鲁门这对冤家为选择地点去举行庆功宴会而明争暗斗不可开交之时,他们几乎都忘记了前些时候中国发出的警告声音。
    志得意满的麦克阿瑟对和杜鲁门在威克岛会见的目的一无所知。他准备了大批在东京的记者和远东军随员,打算在威克岛大大地抖抖威风。
    就在他准备乘他的“斯卡帕”号新座机飞往威克岛时,接到总统电报,不允许他带更多的随员,而且规定了人数。这使他很不满意,五角大楼竟对他这位战场上的英雄如此草率和苛刻。
    威克岛是太平洋西部的一个岛屿,是礁石形成的良港,由三个珊瑚岛组成,是横渡太平洋航线的中间站,岛东南有大型飞机场。
    麦克阿瑟的“斯卡帕”号专机从东京起飞不久就飞入太平洋上空。他再也坐不住了,在他飞机的工作指挥间里的大桌子上堆满了太平洋战争时他使用过的地图。
    他每翻一张都神魂颠倒地叨咕着:“在这里日本人被我打得像大海龟一样老实!”回过头又用拳头砸着地图大声喊叫:“哈哈,日本在这里被我登陆艇撞着屁股了。”又神经质地说:“我用烟斗指着日本一个大佐说:‘混蛋,放下你的枪!’他就乖乖地放下了……”
    不久,他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这次和杜鲁门的会晤,是谈什么?大概是谈中国出兵问题?他对于中共军队一点不熟悉,只是知道把蒋介石打出了大陆,他们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军队?副官邦克上校进来报告:“总司令,飞机要着陆了。请系上安全带。”他鼻子哼了一声说:“怎么?难道说,比登陆艇还晃荡吗?”
    飞机在威克岛着陆了,驻岛部队接受五星上将检阅,举行了持枪礼,居地的少女向他献了花束。舰队小型乐队吹奏《五星上将进行曲》,麦克阿瑟又精神抖擞起来了。
    他比杜鲁门抵达威克岛早一晚上。麦克阿瑟直到凌晨2点才上床去睡,睡了1个半小时,他起床先刮了胡子,穿上他平常的旧军装,咔叽布裤子,敞领咔叽衬衫和一顶软胎旧战斗帽,看起来他像睡了12个小时一样精神焕发,然后准备去飞机场迎接杜鲁门总统的“独立”号专机。
    杜鲁门总统“独立”号专机晚到了30分钟。
    麦克阿瑟在飞机场瓦楞铁造的房子里等着,他在想,这次会晤将产生什么后果?
    “独立”号着陆了,其他随行人员是分乘3架飞机到达的,记者、摄影记者共有35人。麦克阿瑟将军只有950公里旅程,而杜鲁门总统的旅程则是2,350公里。
    麦克阿瑟将军还在沉思中,副官邦克上校说:“将军,总统‘独立’号着陆了。”他站起来又沉思一会才走出瓦楞铁房子。
    杜鲁门总统的飞机就要在这荒芜人烟、尘土飞扬的威克岛着陆了。
    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竟以为自己可能会白白浪费了时间,他已飞行两倍于麦克阿瑟的行程,而且按照级别和礼仪的一切规格,麦克阿瑟作为远东军司令应当到机场迎接他的总司令。
    麦克阿瑟要是不来机场迎接,这会使他丢很大的脸,会引起世界舆论大哗。他要随行人员通知“独立”号驾驶员与地面控制系统核对信号,弄清麦克阿瑟将军是否已经到达。
    在着陆前15分钟机场塔台向“独立”号回电:麦克阿瑟将军已经到达,总统这才下令着陆。
    “独立”号飞机缓缓下降着陆了。杜鲁门总统把一小盒布隆糖果打开,吃了一块,好像可以掩饰自己现在乱糟糟的心情。
    飞机徐徐滑向机场指挥大楼,这时机上每一个人好像都明白杜鲁门总统的心事,都在等着瞧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
    刹那间,他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证实:那儿没有麦克阿瑟的踪影,这时他好像失去知觉似地放在嘴里一块布隆糖果,真是味同嚼蜡。他脸皮一阵阵发烧,该怎么办呢?
    直到飞机快停的一刹那间,麦克阿瑟才从瓦楞铁房里出来,他那高大身材不可一世地挺立着,然后紧走几步迎上去了。
    杜鲁门看见了麦克阿瑟,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两腿有力地走过去了。
    见麦克阿瑟身穿普通军装还大敞着领子,头上戴着油渍斑斑的软胎军帽,步子很快地走近舷梯了。
    他的嘴里还有布隆糖果气味。白宫和五角大楼的随行人员也都靠拢过来了。
    麦克阿瑟将军停下脚步,立正站着,他见杜鲁门正好走上前了,他没有敬礼就把手伸了过去(这一失礼行为给杜鲁门留下了永久的阴影),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了。
    杜鲁门笑着说:“我好久没有看见您了,将军。”
    麦克阿瑟回答说:“我希望下一次见面不会等得太久。”
    他们共同坐上一辆两门的老式雪佛莱轿车,因为前门卡住了,他们只好狼狈地从前排爬到后座,一股风似地开往该岛的民航管理处去了。
    总统事先有电报,他要很快飞回华盛顿,免去一些礼节,只有百多名机场工作人员向他们热烈鼓掌。前边有载着卫队士兵的吉普车引导前进。
    82、威克岛会议(2)

    威克岛的高温使杜鲁门脱下他的上衣,麦克阿瑟抽出一支新的用欧石楠木制成的烟斗问道:“我抽烟您不介意吗,总统先生?”
    杜鲁门总统回答说:“不,我猜想我的脸上薰过的烟比任何其他活着的人都要多呢。”他似乎很欣赏那随之而来的笑声。
    他们的谈话开始了,麦克阿瑟首先谈了有关日本和朝鲜后勤补给等方面要解决的问题。
    杜鲁门总统边解释边答复,他足足说了有二十多分钟。麦克阿瑟又谈了菲律宾经济情况,海军基地问题,印度支那的安全问题。他没有碰痛麦克阿瑟的疮疤,躲开了台湾问题。
    这样很快话题就谈到中国,杜鲁门总统问道:“三八线已在‘联合国军’背后,眼前是鸭绿江中朝边界,中国共产党已经在边境集结军队,他们会不会有行动?”
    麦克阿瑟两眼发光,说:“中国共产党在虚张声势,他们的军队比人民军装备还差,他们和蒋介石作战多年,再作战就是自取灭亡。”他说得十分肯定。
    “我们要考虑中国在鸭绿江边的动向,中国人的思维是难琢磨的,他们往往有种突击性。”
    “中国人是亚洲人的思维,他们是懦弱的。他们敢过江,我就会让他们遭到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屠杀。”
    麦克阿瑟把手中烟斗摇晃着,接着说,“中共不会进攻。因为他们没有进攻的手段:飞机、军舰和大炮。”他没有多谈,认为总统在这方面不是内行,要谈需要留下精力和布莱德雷这帮难缠的家伙们去谈。
    杜鲁门此刻突然想到麦克阿瑟用空军轰炸鸭绿江的问题,他说:“将军,要十分注意鸭绿江,军队活动要报告给布莱德雷将军!”
    麦克阿瑟误认为总统又在提他致国外战争退伍军人协会的声明,他说:“我对协会的声明所引起的一些麻烦感到抱歉,这种事不会发生了,我向总统保证,我没有政治野心。”
    “过去的事情别再想了。”
    麦克阿瑟表示关注加强欧洲军事力量计划,他理解为什么这样做,并肯定在1951年1月从朝鲜调1师人到欧洲去。
    他再次肯定朝鲜冲突是赢定了,而中国共产党参加战争是不可能的。表面上看来,他们谈话在非常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可以说比总统登上“独立”号时所预期的友好得多。
    7时半过一点,总统和麦克阿瑟到另外一所建筑物里,和随行人员聚集在一起开始会谈。
    首先麦克阿瑟将军说,他坚信在南北朝鲜,抵抗都会在感恩节前结束。
    他说,这样也就能够在圣诞节把第8集团军撤回日本。他将留2个师和联合国军其他国家的部队在朝鲜,直到那里举行了选举以后。
    会上又讨论了战后朝鲜复兴问题,麦克阿瑟说得很少,穆乔大使对大家提出的几方面问题作了回答,大家感到虽然胜利在望了,但也是着手准备问题的时候了。
    当陆军部长佩斯问麦克阿瑟将军需要陆军和经济合作总署给他什么帮助的时候说:“将军,眼下朝鲜战场我方打得不算吃力,但帮助还是要有的。”
    麦克阿瑟将军毫不迟疑地说:“在军事史上没有一位司令官有比我自华盛顿各部门得到更全面、更足够的支持了。”
    杜鲁门总统让麦克阿瑟向他随行的五角大楼官员,重复谈谈他们的一个小时私人谈话的内容。
    五角大楼官员们关心的是三八线以北的战争,会不会引起苏联和中国共产党的干涉,这种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麦克阿瑟信心十足地说:
    “可能性很小,如果它们在头一两个月进行干涉的话,那将是具有决定性的。可惜他们错过了这一时机。现在已不再担心他们参战了。我们也不必再毕恭毕敬了。
    “中国人在东北有30万军队,其中很可能不超过10万到12.5万人部署在鸭绿江边,只有5万到6万人可以越过鸭绿江作战。
    “他们没有空军,没有海军。现在我们的空军在朝鲜已经有了基地,如果中国人试图前进到平壤,那一定遭受极为惨重的伤亡。他们永远看不见三八线。”
    国务院官员腊斯克提醒说:“俄国人是有空军的。”
    麦克阿瑟很蔑视地说:“俄国空军支援中国部队那将是非常差劲的,在餐桌上使用脚是没有手方便的。我相信俄国空军轰炸中国人的机会不会少于轰炸我们的机会。”腊斯克提出警告:“将军,你别忘了中国和朝鲜只有一江之隔。”
    麦克阿瑟十分傲慢地说:“中国共产党人敢出兵,我立刻炸断鸭绿江上所有的桥梁,除非他们游过鸭绿江。”布莱德雷认为麦克阿瑟太盲目自大了,他提醒说:“将军,现在是北朝鲜的冬季,鸭绿江会封冻的。”
    麦克阿瑟有些傲气地说:
    “据我本人军事上的估计,是没有任何一个中国军事指挥官会冒这样的风险,把大量兵力投入已被破坏殆尽的朝鲜半岛的。
    “他们要冒的由于给养短缺而毁灭的风险就太大了。朝鲜冬季多雪,就请他们吃雪吧!中国军队就是过了江,我也会炸断他们每条供给线。”对此,当时没有人表示不同意。
    整个会议仅开了1小时36分钟。然后正式会谈到此结束,杜鲁门邀请麦克阿瑟共进午餐。但麦克阿瑟以急着赶回前线为由拒绝了。杜鲁门没有表示反对,尽管略觉得丢了面子。
    麦克阿瑟先去“独立”号为总统送行。意外的是杜鲁门总统正等候向麦克阿瑟授予优异服务勋章,用了很多溢美之辞。这已经是麦克阿瑟获得的第五枚这样的铜质勋章了。
    杜鲁门请麦克阿瑟将军将布隆糖果交给麦克阿瑟夫人。他代表他的夫人琼感谢总统夫人赠糖果。两个人握手告别。
    麦克阿瑟站在原地,直至“独立”号飞出跑道尽头,然后急匆匆地走向他的“斯卡帕”号,5分钟后他便启程回东京去了。
    他在飞机上问他助手说:“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提问题的青年人是谁?”此时此刻,他对于总统插手他的战争,以及对杜鲁门以外与会人员胆敢与他平起平坐愤慨不已。
    助手告诉他说:“那是助理国务卿迪安?腊斯克。”
    麦克阿瑟愤愤地说:“无名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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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15 15:31:28  更:2021-08-15 15:3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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