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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落尽梨花月又西:残花泪[第1页]

作者:紫慕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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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锲子
    夕阳的余辉透过层层树叶撒在这红砖青瓦的房舍上,跳跃着黄灿灿的颜色,烟囱冒出缕缕炊烟,院子前的篱笆上缠绕着藤蔓,层层叠叠的叶子下面悬挂着大大小小的豆角,小铃铛转头看了眼坐在廊檐下闭目养神的姐姐,她一边摘着豆角,一边侧头看向她,金黄色的光芒将她脸上久病初愈的苍白脸色多添几分柔和和生气。
    “姐,你是不是饿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小铃铛笑着说,眼泪却不自觉的涌下来,她攥着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木瑶还像以前那样微笑,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自己也没哪儿不舒服,只是伸手在空气中搜索了几下,喃喃的说:“天这么快就黑了么?得点灯了,还有,把门口的灯笼挂上。”
    “好,天黑了,该点灯了。”小铃铛声音哽咽,木瑶的眼睛又大又亮,却看不见这世间的光了,大夫说是因为流了太多的眼泪,把眼睛哭坏了,真正心疼她的人又如何忍心让她落泪,倘若不是真正伤了心,又怎么会成天以泪洗面,小铃铛吸了吸鼻子,放下手上的簸箕,扶着正准备起身的姐姐。
    木瑶抓住她的手,又抚到她的脸上,湿漉漉的眼泪瞒不住了,她撇了撇嘴,“以前姐姐一直希望你永远长不大,像个孩子一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如今倒是姐姐连累了你,以后不要再去打听那个人的消息了,姐姐这样没什么不好,就是闷了些,不过你不也一直陪在姐姐身边的么?你呀,真的长大了。”
    “姐,我长大了也需要你照顾的呀,只要你能振作起来,我就会像小时候那样成天围着你转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老老实实做什么,绝不会偷懒耍无赖,可有时候我又在想另一个问题,我总不能一直长不大,成天赖在你身边指望你来生活,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如今境况的确不太好,可也不是一点指望也没有的,其实只要你愿意,很多事情还是有争取的余地的。”小铃铛真心希望姐姐能够幸福快乐,在往生余生里能有个真心对她好的依靠。
    木瑶用力推开她的手,“小铃铛,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些事情断了就是断了,绝不可能再回到从前,那都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话,人得活得真实一些,何必对逝去的东西耿耿于怀,我放下了,你却一直记在心里,我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藏进肚子里,终有一天还会失去的,缘分若是散了,得好好告别,茫茫人海,能够遇见,本身就是一件极美的事,何必当成执念苦了自己,也苦了别人?小铃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承烨有他的难处和苦衷。”
    “姐,你······”
    “我这么说不是认命了,只是觉得这样的结果,对我对他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有好的,有坏的,还有许多连我们自己回过神来也觉得匪夷所思的事,如果把这些当作一种恩赐,或许再面对分别就没那么难受了,能够接受安排,比硬着头皮去争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要明智的多。”
    木瑶握住她冰冷纤细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还像小时候受了委屈就拉过她抱一抱,“姐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守着你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当过往的一切从未发生过,我们还住在山上,只是师父不在了,等天亮了,姐姐的眼睛能看清楚了,你想吃什么,姐姐还像以前那样给你做。”
    “好,我记住了。”小铃铛见姐姐神色疲倦,也不再多话,木瑶睁大眼睛看向门口,视线却模糊不清,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阴影,小铃铛将熬好的药端到她的卧房,在她离开后,木瑶端过碗,腾腾的雾气中散发着中药特有的苦涩药味儿,她摸索着走到门外,将碗里的药倒入了长了尖锐石笋的墙角。
    她的病,谁也治不了,也从未想过好起来,内心燃烧的光早已在分别之时就已熄灭,眼睛看不到也没什么不好,省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脏了眼睛,但心里的灯火没了,失去的不光是温度,而是在决绝分别的那一刻,原本的自己就已不复存在,如今的自己,不过是守着空空如也的残躯苦熬日子罢了。
    “打听到了没有?侯爷他当真要成亲了么?”小铃铛费了老大的劲儿,又说尽了好话,才让村长帮忙打听关于靖王府的消息,村长对院子里的那位木瑶姑娘与靖王府前几日刚封的侯爵承晔的过往是知晓的,对方势力非同一般,又是功臣之后,靖王府那么高的门槛,岂会是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说能进就能进得去的,不过他倒也有办法,拜托了住在当地的亲戚帮忙打听,“侯爷如今受皇帝器重,加官进爵前途不可限量,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谁不想在他家的高枝上动点脑筋,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都嫁到府里去。”
    “这个我知道。”小铃铛神色黯然,村长倒也尽心,打听到的消息必定是不尽人意才会变法劝慰她的,“侯爷名声大振,能在皇帝面前争得脸面的又岂会是等闲之辈,人长的好,哪家姑娘看了不是跟勾了魂,为人处事又能叫人心服口服,人呀有时候还真不是光靠一口气就能逆天改命的,瞧瞧那些名门闺秀哪一个挑出来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主儿?我不是说你姐姐长的不好或出身不够高贵,但人家侯爷府是什么地方,你姐姐要是没有一个足够大的背景势力,又拿什么资本与靖王府门当户对?你以为嫁进皇宫里的娘娘贵妃,就当真是皇帝的心头之爱?到头来讲的还是势均力敌和资历上的联合互利,再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听说你姐姐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每天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身体千疮百孔病病歪歪,一阵风能刮跑了,就这样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拿什么手段在那样复杂多变的地方活下去?”
    “大夫说我姐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要按时服药,终有一天会好起来的。”心病需要心药治,小铃铛知道靖王府的承烨才是姐姐的药,没有他,她吃再多的药也没法好起来,她知道这个结果或许会不尽人意,但她还是想替姐姐再争一争。
    “小铃铛,我是见过你姐姐的,她能与靖王府的那位有过一段情缘过往,那就不是一般的小女子,可那样又能怎样?靖王府能在皇帝眼前面争得荣耀之地,凭的可不是上一辈的功勋,而是以后遇到困难时得挡在前面冲锋陷阵,靖王府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另一方势力与之一起并驾齐驱锦上添花,你说你姐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说要站在侯爷身边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真正遇到难处了,她顶不上一丝半点的用处不说,侯爷就怕还得处处顾及她的安危。”
    村长是个好人,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如果他真能够在木瑶和靖王府之间牵线搭桥,作为媒人,靖王府随便一个封赏,也够他荣华富贵一辈子的,可结果偏偏与小铃铛希望的那样截然相反,但他并不会因为结果不好就束手不管,倒也尽上了心意和责任。
    “一个女子想要打动男人的心,任的可不是美貌,她与侯爷有再多的过往,说来讲去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她身上没有足够的光芒就匹配不了靖王府的荣耀,人得学会认命,是自己的命又不认,越想越憋屈,越憋屈就越糟心,你姐姐如今只是瞎了眼睛而已,要是再想不开,怕是时间长了会疯了,况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在富贵之家,别说是靖王府了,就是普通百姓家,不也讲门当户对的么?这些道理,以你姐姐的阅历和眼力,理解起来应该不会太难的。”
    小铃铛低下头沉默不语,姐姐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村长叹了口气,“她是个明白人,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光是这一点就让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姐无法相比的,你说她都想通了,你又何必非要将根本没有结果的事儿弄出你想要的结果来?你看她住在这儿与世隔绝,没人会害她,也不会拿过往的事情挖苦她,你守在身边,她也会安心,要是真到了王府,生活在那里的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染血腥人命,哪一个不是靠算计别人一步步抬高自己的?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人,说不定心里还趴卧着一只扬着尾巴的毒蝎子,你姐姐当真与他在一起了,怕是在享受荣耀的同时,也得承受比现在多十倍百倍甚至是危及性命的代价。”
    “村长大叔,你说的句句在理,姐姐就是太明白事理了才会认命,可我不想看到她就这样自暴自弃荒废了人生,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恨我自己帮不了她,又没有名门大户的出身,可有些东西不该被世俗上的东西阻隔的,不瞒您说,姐姐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她以前的确想过要与侯爷天长地久,侯爷也许过她海誓山盟一生相守的,可发生那么多的事儿,论不清谁对谁错,姐姐身不由己,侯爷也身不由己,我就想着再怎么难,只要够坚定,说不定会有此话余地可以逆转的,姐姐千难万险一路走到现在不容易。”
    小铃铛眼泪啪啦帕拉的落下来,“她嘴上说得风轻云淡,好像看破了红尘,什么都不在乎了,但心里还是念着他的,想的不过是想再见他一面,听一听他的声音,大叔,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他看到了信件肯定会来见我姐姐的,她的身体怕要是不给一点希望怕也撑不了几天了,有姐姐在,房子再破也是有,我不想失去姐姐,求你了大叔,您就帮忙跑一趟,我给您下跪,务必要将信亲手送到侯爷的手上。”
    村长又千里迢迢的去了京城,拜托城里的亲戚将信件辗转送到了府里相识的厨子手上,厨子鬼鬼祟祟去见了侯爷,结果半路却被夫人一头撞见,藏在袖子里的信件不小心滑落,事情败落,府上正在风风火火的筹备侯爷与骠骑将军的女儿成亲的事宜,半路上却又杀出个野路子。
    夫人岂会容忍,更不会让信件出现在侯爷的手上,当即就将厨子扫地出门,又顺藤摸瓜找出了请托他的村长,夫人将侯爷要成亲的消息再由村长亲口告之木瑶,并随之给了一百两黄金,她不管在侯爷眼里占有多少的份量,她的价值和身份也就值一百两,这还是高看了她。
    村长不敢违逆,又对小铃铛和木瑶好心劝诫,与其做那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不如拿这一百两好好的过活,木瑶听闻勃然大怒,没想到小铃铛还是背着她去找承烨了,如今却是自取其辱,急火攻心之下,木瑶吐血倒地不省人事,再次醒来,睁开的眼里连模糊不清的光影,也看不见了。
    厨房里的一个丫头是见过木瑶的,听闻她病危的消息时于心不忍,要是她哪天真的没了,被夫人切断消失蒙在鼓里的承烨必定愧疚一生,就私下将消息旁敲侧击的透露给了承烨,他这才知道木瑶送信与他,而大婚当前,他还是不顾阻拦驱车前往了,只可惜,他等来的只是村长一句,人已去了的消息,是三天前的夜里走的,当时外面下起了一场暴雨,将所有的痕迹都冲刷干净了。


    北国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四邻效果来朝进贡,皇帝勤俭天下,边境最后一场战乱由北国威风凛凛的骠骑大将军战胜蛮夷部落凯旋归来,不仅带来了数以百计的美女珠宝,也将蛮族赶入百里之外的荒芜之地,又为北国扩大了版图,骠骑将军浴血奋战功不可没,归回后皇帝亲封为恒安侯爷,举国上下一片欢腾,大街小巷都在传颂着恒安侯爷所向披靡指望不上的威名。
    只是天公不作美,恒安侯爷在归来后不到一个月就一病不起了,皇帝不知遣派了多少宫里宫外知名的御医为他诊治,虽然起先病情有所好转,但之后的数日却每况愈下,直到吐血身亡,恒安侯爷的死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在南蛮横扫千军难免会造成大量生灵涂炭,又有人说恒安侯爷出征南蛮是假,其实是为了救皇帝最宠爱的太子高举的,他半年前在一次围猎中被狗熊偷袭,身体被四分五裂,还被挖了心脏,据说只有世代隐居在南蛮深水谷里的花妖心脏才能让太子起死回生,办法很简单,就是将它们的心挖出来作为药引入味,只需要一点点,不仅可以起死回生,据说普通人吃了还能长生不老呢,只是南蛮的妖兽与人类早在五百年前就已经签下互不侵犯的契约,和平相处,划定界限,一直以来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南蛮地域地势险要,多有崇山峻岭,延绵起伏,原始森林里到处都是长年累月不会消散的瘴气,几乎无人过境,即使是飞禽走兽也无法穿越有毒的瘴气,北国的边境与深水谷只有一条河隔绝着,住在附近的妖兽经常出没,无端骚扰侵害百姓,害得当地百姓人心惶惶,苦不堪言,甚至人口密集繁荣的小镇几乎成了妖兽大开杀戒肆意侵害的乐园。
    不出几年,小镇的人口急剧下降,每年都会有成成千上万的人无辜受害,也变成了妖兽捕杀的猎物,只是边疆离京师天高皇帝远,眼看妖兽侵犯边疆的意图愈演愈烈,忍无可忍的北国只好出兵镇压,便由骠骑大将军牵头,领兵三十万浩浩荡荡赶往南蛮镇压妖兽,好在将军骁勇善战一路高歌,直将妖兽赶回了深水谷,也与老妖王签署了停战且互不侵犯的契约。
    据说深入敌中的将军几乎将妖兽的老巢夷为平地,剩余的老弱病残也不会给边疆百姓造成任何威胁了,将军虽然也在征战中身负重伤,最后却也大获全胜,只是妖兽元气大伤,带着残兵败将退到了深水谷的最深处。
    据说深水山谷纵横交错,相互贯穿,每一个峡谷都深不见底,由下往上面散发着有毒的毒气,山谷对面的边疆森林山清水秀,而对面却寸草不生,裸露的岩石黑乎乎的,怪石嶙峋,看上去狰狞恐怖,仿佛妖兽石化的骸骨。
    惨死的太子是在恒安侯爷逝世的第二天苏醒的,这也给侯爷此次出征的真正意图添加了几分神秘又可怕的色彩,没有人知道曾经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侯爷怎么会死在一场小小的风寒之中的,而侯爷府也对外宣称侯爷的死与深水谷的妖兽无关。
    而太子起死回生则是天意护佑皇家百年社稷,而且太子的伤势并没有像外界所说的那么严重,的的确确是在围猎中遭遇到狗熊的袭击,只是身体被抓伤了而已,他的康复与恒安侯爷的暴毙没有任何关联。
    只是民间百姓对于侯爷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谁也不知道侯爷真正的死因,更不知道风寒是侯爷府迫于皇家压力才对外息事宁人的结果还是其他因素造成的,不过恒安侯爷终于是为了北国社稷稳定与百姓安乐才遭遇厄运,曾经的他战功显赫,赤胆忠心。
    皇家打破惯例在他死后为他赐了谥号,而他的儿子则被封为靖王,从原来的恒国府抬举成了风光无限的靖王府,恒王侯爷的长孙女梦元则嫁给了太子,如今是高贵优雅的太子妃,当真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
    靖王爷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摇身一变就成了京师最为荣耀的皇亲国戚了,这几乎成了坊间人人称羡的对象,要是能和靖王府攀上关系或姻亲那才是莫大的荣耀,只是别人只看到靖王府外面的荣耀与光鲜,却不曾见到整个王府所要默默承担的责任,自从人类与妖兽签署停战协议后。
    皇帝就派遣靖王府里最骁勇善战的人去守卫边疆,只有通过这种考核的人才能加封进爵,成为一个能和恒王侯爷一样为国分忧,为民解难的好功臣,进而才能封为王爷,所以这高位的背后得用真材实料来说话的,旁人茶余饭后所编排的不过是物质上的虚荣与攀比,只是五年前派遣去镇守边疆的海原将军突然音信全无。
    皇帝听闻此事也颇为上心,前前后后不知派了多少人前去查探都没有探查到海原将军的下落和消息,一时间又有许多不好听的流言出来了,有人说他被越境的妖兽吃了,又有人说他带兵投靠了边疆另一支对北国边境虎视眈眈的蛮夷宗族黑虎族,他们比起其他的蛮夷更加凶残暴戾,甚至还有猎杀围捕妖兽的传闻。
    只是他们人丁稀少,又是游牧民族,自从人类战胜了妖兽后,似乎也看到了北国兵强马壮的实力,也不敢再侵扰边疆百姓,还有人甚至说海原将军孤身犯险深入敌后,为的就是想要弄明白自己父亲凯旋归回后为什么会突然暴毙的原因。
    羊毛出在羊身上,曾经威风八面的骠骑大将军惨死的背后肯定另有玄机,而这种可能也在世间引起了很多的共鸣,因为绝大多数百姓都无法认可他们最敬爱的将军却死在一场小小的风寒上。
    为了追查到海原将军的下落与他失踪的原因,靖王府决定派出海原最小的儿子百里承烨前去调查,在没有找到将军之前,也顺便顶替他的职务,毕竟边防一刻也不得松懈,他自告奋勇,主动请缨出征,他自从就被父亲带在身边练习各种技能,越是苦寒难耐的地方,他越要学会支持,勤学苦练,闻鸡起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为国效忠,这不是冒险而是作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儿子,你这一路千里迢迢你可小心点些,听说边疆那儿危机四伏,妖魔鬼怪什么都有,都是会吃人的,你爹肯定是······”百里承烨的母亲陈氏用手帕按了按鼻翼上的粉,眼泪一刻也止不住往下流,后面浩浩荡荡一大波人,百里承烨见老太太由嬷嬷小心翼翼的搀扶过来,连忙跑过去扶住她的胳膊,老太太眼里满是不舍,她也明白此去边疆危机重重,其他的姨娘也都跟在后面唉声叹气,满脸憔悴满眼悲伤。
    毕竟此次出征并不像以往那样声势浩大,先是恒安侯爷归来后莫名其妙死于床榻之上,嘴里还吐出许多黑乎乎的粘液,即使是郎中也诊治不出中毒原因,或许是被妖兽有毒的爪子牙齿咬伤才感染的,或者是边疆气候环境与中原天差地别,指不定是在那儿染上了恶疾,为了安抚人心,皇帝明令禁止府上任何人对外提及老侯爷的具体事宜。
    如今海原将军再次接替父亲职务驻守边关,眼看年限将满,却又平白无故失踪了,这世上岂会有那么多巧合与意外,十有八九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在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前,靖王府只能忍辱负重听旨照办,这不过是皇帝利用名门望族的光环故意制约王府各个方面的势力,由于恒安侯爷在坊间威望过高,一呼百应,百姓对他丰功伟绩的赞许与承认早已高过皇家的强权。
    功高震主的另一面就是猜忌,恒安侯爷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临终之前让儿子将自己的意愿转述给了皇帝,一是打消了皇帝对靖王府越来越高诠释的忌惮,二来也是为了让王府世世代代的子孙都能秉承为人将相的职责,驻守边疆是个人人都避之不及的苦差事,简直是个烧得火热的炭火。
    拿在手上不仅会引火烧身,就怕一个不好,甚至会给整个家庭都会带来灭顶之灾,但有些事情就必须有人站出来顶着,当年就是他出兵将犯境的妖兽赶进了深水从的深处,这道门是他关上的,所以他的子孙后代就有责任去守护这扇门,给边疆百姓带去温暖与安逸,这刚好也是皇帝最期望看到的局面。
    这是靖王府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使命,生来就是为了守住边疆百姓的安逸而生,而不是作为寻欢作乐混吃等死的资本,尤其是男孩儿,从小就得学会吃苦耐劳,经常要在大雪纷飞滴水成冰的冬天脱光衣服下水游泳,练就一身铮铮铁骨,好为国效力,靖王府的男人是万万不能娇生惯养的,在恒安侯爷英勇无畏的影响下。
    海原将军是如此,他的儿子百里承烨也是如此有胆有识,智勇双全,他的主动请缨更是在民间引起不小的轰动,比起皇家的威严,靖王府众心所向的威势和但当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承烨恭恭敬敬的给老太太以及母亲磕头拜别,这一走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不过他此次去边疆是为了寻找父亲的下落,以及监察边疆情况,尤其是深水谷深处的妖兽动向但凡有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深水谷寸草不生,常年乌烟瘴气。
    一天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日照时间,它们并不甘心一直躲在深谷之中苟且偷生,而且二十年过去了,北国的将士得到了充沛的时间养精蓄锐,而伤亡惨重的妖兽也会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休养生息,如果再有犯界的意图,靖王府就有责任再次出兵镇压,彻底歼灭妖兽以绝后患。
    “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你去哪儿不好非要往南疆跑?你以为这是去你姑姥姥家?听说那儿随便一条狗都大得吓人,跳起来都能高过人的头,你爹这会儿还没有点消息传回来,你又······承烨,娘是实在放心不下,要不你现在就跟老太太请辞,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了,随便找个人代人去不就得了么?”
    陈氏的眼泪就一直没断过,平时掩饰再好的感情在离别面前也会全军覆没,陈氏在府上是最为端庄素雅的,如今却涕泪交流,泪流满面,“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太平无事的时候一个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来抢去的,这会儿用得上他们的壮士断腕的魄力了,脖子缩得一个比一个快,扯着嗓门都喊不到一个人的,这些废物没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倒是你却是傻的,别人躲都躲不开你非要挤破了脑袋往上蹭,你说······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跟你爹一样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一天也没法再活了。”
    “娘,别哭了,那么多人看着呢!我又不是去打仗的,只是替皇上巡视边疆,最重要却是去探查父亲的下落,他是咱们的主心骨,你看老太太这阵子精神恍惚,外面谣言四起,添油加醋,以讹传讹的也不在少数,不光是百姓需要一个真相,我们也得为靖王府重树威名,他不光是守卫一方疆土的将军,也是我的父亲,自从他便教导我说男儿志在四方,人人都不愿意冒险,这不能成为我贪生怕死的理由。”
    承烨很争气,他的壮志凌云的魄力自小就展现出来了,所以海原将军才会竭尽全力栽培他,日后他便能继承家族意志,义无反顾的扛起守护边疆的职责,他要用双手给更多的人带去安乐,而不是用眼睛去看别人都烫手山芋的困苦和磨难,“靖王府当初不就是因为迎难而上才扛起了驱除妖兽的大梁么?或许我成为不了像爷爷和父亲那样的大英雄,但作为靖王府的儿子,我有责任延续他们的使命,母亲,我走了,你得好好照顾好自己,老太太精神不济,我走了之后免不得又得为我牵肠挂肚,你便是府里的主心骨了,你这眼泪花花的,下面的人看了也会人心涣散的,那么大的一个家又如何管理?还望母亲顾全大局,如果以我一人之力能换取更多人甚至是整个北国的安宁,我不也是死·······”
    “你给我闭嘴,承烨,娘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老太太和整个王府,但你必须给我毫发无损的回来,至于你父亲的下落,百里家的列祖列宗会保佑他无恙的,只是出门在外,又不像家里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得到,边疆苦寒异常,寒风凌厉,娘知道你是从小吃着苦长大的,我倒不担心这些,就怕那些蠢蠢欲动的妖兽会犯境而出,你和你父亲的心志都是一样的,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但你能不能自私一点,不光是为了娘也是为了整个王府的未来留有一些余地。”

    第二章 出府
    陈氏紧紧的拉着承烨的手不放,老太太还在为下落不明的儿子担心,如今孙子又要去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驻地,悲伤和难舍更是无以复加,精力不济被嬷嬷又扶进卧房休息去了,“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值得你去杀身成仁的,你成全了别人,别人转过头来还认为你死有余辜,作为靖王府的儿子,你守护卫边疆是你责无旁贷的责任,但很多扭曲的关系形成后,别人都会理直气壮的认为你的付出都是应该的,我有时就是想不明白,天底下的王爷又有哪个像我们这般必须出生入死才能配得该有的荣耀?你·····你可得保护好自己,听宫里的人透出的消息说,皇帝并不打算给你太多的兵马随行,娘是真的舍不得你,你爹一走就是五年多还······你这一走·······娘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娘,那你需要我成为一个只会躲在家里吃喝玩乐的平庸之辈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不是么?我生在了王爷府,在享受别人望尘莫及的荣华之外,不也得承受别人无法背负的使命?如果爹爹在,他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况且这次出行还有众多高手相护,高举高才也会随我一同前行,他们与我一起长大,功夫和能力都不在我之下,又是得到爹爹认可的人,有他们相伴,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承烨眼里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但男人有泪不轻弹,遵行使命是件荣耀高尚的事儿,这时高举高才走了过来,双手作揖,向陈氏保证一定会护佑小王爷一路平安,万无一失,并且尽快完成任务,连同老将军的下落一起带回来。
    “承烨,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反正这儿就只有我们三个人,哭出声我肯定不会笑的。”个性搞怪又乐观的高举揭开帘子看了看后面越来越远的靖王府,高才瞪了他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刚起程就要哭,这像什么话?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小王爷是百般无奈才去的,现在嚼舌根子的人哪一个有良心?不怕事态大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想看笑话的比门口站着的人还要多几十倍?他们越想看笑话,我们越要干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儿让他们好好瞧瞧咱们的能耐。”
    “我心里就是有些舍不得老太太,我刚才都没怎么敢看她,就生怕她一时心软就跑去皇上那儿要求收回成命,爹爹一个人在边疆生死未卜,那么多年从未断过书信,忽然没了消息,朝野上难免会引起波动,自从皇上立了太子之后,我们百里家就不像从前那般受到皇上的器重了,忠心表达的越明显,却越发的引起太子的忌惮,爷爷对皇上忠心耿耿,即使是命不久矣了还心系着边疆那堆乱七八糟的事儿,爹爹下落不明,你以为民间为什么会平白无故传出那么荒谬无实的传闻,十有八九都是有人刻意授意的,没点后台撑腰的,吃了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靖王府的名声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的,为的就是要打压靖王府的势力和名望。”
    承烨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引出背后想要抹杀靖王府的真凶,以他的直觉无非就是视靖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太子了,毕竟当初皇帝选立太子时,他的父亲是极力反对的,虽然太子是皇帝从小就带在身边亲手调教出的大皇子。
    但其为人张扬跋扈,结党营私,但皇帝在他身上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太子又擅长察言观色,总能将皇帝哄得心花怒放,如今他旗开得胜,一跃成了皇太子,如今势力已经形成,他也该腾出手来对付当初刁难过他的人,靖王府首当其冲,毕竟当初的反对派就是以靖王府为开路先锋的,承烨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相信父亲的无故失踪就是太子所为。
    要是不出所料的话,他就是太子下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如今他离开王府,也将威胁带离王府,老太太是皇帝亲封的诰命夫人,即使是皇太子也不敢拿靖王府开刀,所以他的目标只能是他,承烨就是太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才放手一搏,铤而走险的。
    “当一个人不能大刀阔斧的尽职尽责,却还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不是你有拥兵自重起兵造反的嫌疑,而是在别人眼里,我们世代相守的功勋与存在已经给一些人造成了不可忽视的威胁,不管太子怎么质疑我的忠心和决定,是质疑也罢,是抹黑也罢,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反正一路上一定要保持高度警惕,千万不能有半分懈怠,离京城越来越远,无眼的刀剑也就越来越近,死大外面不明不白,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我之所以主动争取到出巡的机会为的就是要查明父亲的失踪到底和那些人有几分关系。”承烨此次出行志在必得,高举将帘子放下,眼神坚定的说:“小王爷,你放心,只要有我们哥俩在,再大的危险也有我们给你挡在前面。”
    “是啊!夫人临走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我们三个一起出去的,回来的时候也得是一起回来,谁也不得有半分损失,尤其是你,这样把你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就算是给夫人交差了,她可承诺要把她房里的小玉许配给我当媳妇的。”高举一想到这个就更加高兴了,高才失笑,“敢情你不是为了保护小王爷才跟着来的,倒是为了娶小玉才有的干劲儿,亏得小王爷平时对你那么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哪个不是先给你的?和小玉相比,难不成小王爷还被你的小玉比下去了?”
    “我的心已经分成两半了,一半是小玉的,一半是给小王爷的,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舍己为人?这整颗心都没给自己留下一点点,而且我的命是将军给我,这辈子能给小王爷当差却也是上辈子烧高香赚来的福气,我当然会不遗余力的保护他,小玉嘛·····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百姓,老高家就剩下我一个独苗了,父母临终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别让老高家香火就此断灭了,得世世代代传承下去方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
    高举双手压在后脑勺上,神情飘逸轻松,仿佛一直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终于重获自由了,那股高兴是由内处外抒发的,嘴角也一直往上翘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准备娶亲去了,“我念着小玉其实是为父母尽孝,这哪里错了?倒是你成天一本正经的,绷着个脸,连府里的狗看到都要后腿颤抖几下的,又会有哪个女孩子敢和你说话?一看到你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知道的还以为碰到会江洋大盗了呢!瞧你这表情越看越像强盗,还冲我瞪眼,小王爷,你看他又用眼神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些的好,你们以后也别再叫我小王爷了,就按先前计划好的说,我们只是普通的盐商,一会儿到了驿站就换个大一点的马车,刘家庄的许老板是做海盐生意的,我们先去他那儿走一趟,他在全国各个地方都有相应的店铺,一直延伸到了南疆边区,我们走那条线不仅适合还能遮人眼目,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是宫里秦公公那边还需要人去打点一下。”
    承烨神情变得凝重了,不像先前那么乐观,一路危机四伏不说,指不定在他出发之际就已经有人偷偷尾随其后了,高才有些纳闷儿,“公子,为什么要选择许老板?他那个人太势力了,利欲熏心,有奶就是娘,谁不知道他的人品太坏?而且名声也不太好,在当地臭名远扬,谁提起都会咬牙切齿骂上几句的,只要有利可图,他就是连他亲娘亲老子都敢骗的,是唯一一个能和臭豆腐齐名的奸商,你把身家性命交给这样的人或许不妥吧?”
    “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有利可图的人,恰恰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他们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所以无从收买,更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好色的就用漂亮的女人收买,爱财的就用钱财疏通,只有得到充分满足的需求才能成为相互制约的把柄和相互合作互惠互利的基础,许老板爱财如命,我能给他的钱是别人再舍得也给不起的,况且他还欠了靖王府一个莫大的人情,当初他在货站遇到打家劫舍的匪盗,要不是父亲刚好路过,他的名字早就刻在墓碑上了,又哪来今时今日的风光,我这次请求他帮助可不是打着父亲的旗号大兵压境,非要迫使他必须配合我的,只是这孰轻孰重他自己能掂量出来。”
    承烨要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也不敢轻易请求外人协助,高才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许老板虽然为人处事有很多让人诟病的地方,但要说眼见却是独一无二的,现在谁看不出太子在各个方面都有打压靖王府的意思,但以靖王府这些年为北国立下的功劳和影响有目共睹,也不是他随随便便能撼动得了的,动作大了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祸端,以静制动,随机应变,我们越是搞出大动静,越容易让对方着急上火,痕迹多了,狐狸的尾巴隐藏的再深也会一览无余的露出来的,到了那会儿再想藏起来就怕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我们尽管大大方方的去,又是带着皇帝的圣旨巡视边疆,我们小心谨慎是必须的,但那些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东西才要更加小心才对。”
    “既然你们心里都明白,有些话我就不说了,高才,秦公公那边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此次出巡事关重大,太子那边肯定会有动静的,秦公公这些年来一直为靖王府秘密提供宫内消息,要说他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是受了靖王府的不少恩惠,如今又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人,太子忌惮任何一个和靖王府有关的人,但皇帝故意把秦公公留在身边就是为了监察太子可有对靖王府不利的意图,他的野心再大也不敢对秦公公有任何企图和杀心的。”
    承烨既然出来了,就得做到万无一失,太子的势力一直咄咄逼人,父亲下落不明,甚至趁机抹黑的人也大有人在,再加上太子时不时的会在皇上面前故意诬陷栽赃,假话听一次不会信,要是听多了慢慢也就变成真的了。
    要是靖王府失去了皇上的信赖,日后落到太子手里岂会有好下场的?承烨别无选择,必须挺而走险,迎难而上,在出行之前先发制人,只有先用事端缠住太子,他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在沿途对他穷追猛打的。
    “到了驿站,你找个和高举差不多的人和你一道前行,装扮成我们去和秦公公会面的假象,只要太子的人在后面跟着,就一定会被误导的,太子一直以来都想抓住靖王府和秦公公私下往来的把柄,好离间皇上对靖王府的信任,他想要,我们就成全他,他急功近利,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小题大做弄到皇上那儿,具体细节在府上的时候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切记一点,万万不能留下半点蛛丝马迹,尤其是太子身边那个叫罗钢的人,他与你势均力敌,只要你够谨慎小心,对付他应该绰绰有余的。”
    到了驿站,高才带着事先就准备就绪的马车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承烨站在驿站的城楼上,果然看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高举的马车后面,他今天必须在驿站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就去一百公里之外的许家庄,他手上刚好有一份在一个月之前就收到许老板派人送来的请帖,是他老母亲八十大寿,以他的尊位本不该亲自前往的,只是眼下事发紧急,还需要他的大力协助才能更加顺畅。
    “公子,我听小二说今天有庙会,热闹的很,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们都会在这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来逛一逛,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咱们咱们俩个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干瞪眼儿太难受了,要不咱们也去看一看?舒缓一下心情?”高举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去才好,承烨心里乱糟糟的,前途凶险,他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看花灯,而且高才的事情关系到日后的生死存亡,要是被太子察觉到异常或抓住把柄倒打一耙,他找不到他父亲失踪的原因,就怕连整个靖王府也将遭遇灭顶之灾。
    即使有皇帝看在靖王府以往的功勋上网开一面,却也失了信任根基,日后想要东山再起就会成为痴人说梦,而且太子也绝不会给靖王府任何喘息的机会,所以成败在此一举,在高才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像吊在嗓门眼儿似的,半刻也不得松懈和舒缓,一直紧握着的拳头里尽是冷汗,张开时,手心全是指甲扎出的痕迹。
    “公子,你是不是想家了或是后悔了?”高举见他不为所动,双手抱在胸口觉得很生气,承烨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也不想搭理他,但经他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刻又浮现出母亲临别时依依不舍的情景,他低下头默不作声,高举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用手打了下自己的嘴,哪想用力太重了,打得嘴唇立刻肿了起来,他用手捂着嘴哎呦了两声,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却是一个笑容满面的女孩儿带着一个丫头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茶水。
    “两位小爷,这个房间不错吧?住的还习惯么?”女孩儿的眼睛流光溢彩,仿佛装满了灵气和神彩,高才一看到漂亮女孩儿就来精神了,这时那丫头向他瞪了一眼说:“问你话呢?要是房间住不习惯就给二位小爷换一间,就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思考么?还有,把你的眼珠子从我家小姐身上拿开,你看别人也是这副德行么?”
    “漂亮不就是给人欣赏的么?你要是长的好看我也会盯着你看的呀!但你的美差强人意,我怕多看一眼整个人都会不舒服的。”
    第三章 请求
    高才冷笑,丫头气得咬牙切齿,那被称之为小姐的人只是微微一笑,转头看向高才说:“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但你的眼力还是可以的,我家的丫头的确没有我漂亮,但在你所见过的丫头里应该算是上乘姿色的了,作为一个男人,你开张嘴就对一个弱女子评头论足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她的美差强人意,这是对她人格最大的羞辱,但你别忘了,我是她的主子,你羞辱她就是羞辱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样张嘴就骂人不太好吧?况且你的主子自始至终都还没说话,你就噼里啪啦抢了他的风头,要说差强人意,你不也是一样么?你敢当着你主子的面说你长的比他好看?再说了,我的丫头在明知自己不漂亮的情况下还敢抛头露面,你不认为这是一种英勇无畏的勇气么?倒是你大放厥词,这是你主子的意思还是你仗着你主子有钱有势故意欺负人?欺负我家庙小撑不住你这大佛是么?”
    “姑娘,您误会了,高举不是那个意思,他·····”承烨知道这个女孩儿可不是他在府上遇到的那些知书达理的小丫头,一个个都在大格局里端庄优雅,但眼前的女孩儿却有些特别,女孩儿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那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可以代表他的意思么?你刚才没听见他在嫌弃香灵不够漂亮,这儿是驿站,能有我们这么漂亮美丽的人给你们端茶倒水就已经够不错的了,要是你们真想看漂亮的,出门右转在第三条街有个很出名的妓院,那儿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水灵,燕瘦环肥什么特色的都有,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意挑选。”
    “小姐,要不算了吧?你看他们满脸愧疚也不像是没脸没皮的无耻之徒,夫人不是常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虽然这个大黑脸不太顺眼外,我觉得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看在他长的那么好看的份上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丫头香灵说完又狠狠瞪了高举一眼,他知道对方是个硬茬了,也不敢随意造次,在承烨的眼神凝视下只好作罢,香灵将托盘上的茶水小心翼翼的放下,承烨现在千头万绪还有些烦躁,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要是能花点钱息事宁人,他也甘愿当个冤大头,但从女孩儿不算华丽却又被丫头尊称为小姐的身份来看,却也不像是缺银子的人。
    “冒犯之处还望姑娘多多包含,他叫大高,自小就跟着我了,他是粗枝大叶了些,却也是无心的,还望姑娘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要是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把我的这块玉佩送给姑娘作为赔礼道歉。”承烨已经够低调的了,高举有些憋不住气,不顾承烨的眼神暗示说:“你们都是什么人呀?莫名其妙就闯进来?我们是住店的客人,这一路的驿站多的是,我们不住这儿你就会少赚一笔生意,你是开门做生意的,赚钱有受益才是你出现在这儿的意义,怎么能将客人拒之门外?我要是到处说你们开的是黑店,官府再来查封,就怕你们不但没得生意坐还得有牢狱之灾?”
    “有道理,但我怎么觉得你们这是在威胁我呢?”女孩儿忽然目光凌厉的看向承烨,“我一个平民百姓一没做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二没拿刀劫道杀人越货,你觉得官府会因为你们是住店的客人就把我们开店的给扫地出门了?你以为你是靖王府的人?”
    “听你这么说靖王府的人是横行霸道还是让你们开店的吃亏上当了?”承烨心里一沉,他所听到的都是关于靖王府的好,但另一面却都被报喜不报忧的人给拦截了,所以很难听到一句真话,女孩儿怔了一下,随后笑着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靖王府可是个好地方,多少女人削尖了脑袋也想钻进去,我对那个地方有点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吧,而且听说那个叫百里承烨的人长的特别漂亮,白白嫩嫩的,那双纤长白皙的手伸出来都让其他女人自叹不如,我就见过他一次。”
    “怎么会,我和公子形影不离,他见过的人就没有我没见过的,我没什么长处,就是记性可好了,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只要亲身经历过就不会忘记的,你分明是······”高举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承烨嘴角的笑容立刻就变得尴尬又有些慌乱了,故作淡定的说:“我和靖王府有些近亲关系,早年大高是陪在小王爷身边的侍卫,后来因为其他一些原因就跟了我,换了新环境,换了新主子,这一时半会儿他也改不了跟小王爷的说话方式,真是让姑娘见笑了,只是我好很奇,像姑娘这么特别的人应该很容易引起别人注意的,我怎么从始至终也没听他提起过?”
    “如果百里承烨是个把心里话都到处乱说的人,那么他的人品也不过如此,我说见过他也没说面对面的见过,在京城喜欢他的女人从门口可以排到对面大澡堂的后门了,我有幸见过他的画像,是我一个姑爷家的大表姐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就凭借记忆将他的音容笑貌给画出来了,虽然那张脸看上去有去有些奇形怪状的,但她却为之神魂颠倒相思成疾,就在昨天下午去河边洗衣服时不小心摔进河里给淹死了,你说靖王府的那位长的漂亮对于求之不得的人来说是不是一种残忍?”女孩儿的笑容诡异又令人捉摸不透,高举听着她的话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跑进来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就是呀,大表姐死了咱们小姐也伤心的不得了,这些天连番的给小姐托梦,非要见到靖王府的那位公子,这不是在楼下看到您和画像上长的差不多,当然了,您自己也说和靖王府的那位只是朋友而已,但小姐实在不想再见到大表姐了,只有完成她的心愿才能让大表姐含笑九泉,不再侵扰她了,省得她成宿成成宿翻来覆去睡不着。”香灵满脸苦涩的说,显然没了先前的神气,女孩儿忽然用探究的眼神看向承烨,“为什么我一提起靖王府的那位你的神情就会变得很不自然,难不成你就是他?不过没关系,这家店都是我的,只要我封锁消息,就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当然了,你秘密跑到这儿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现在谁都知道您肩负使命奔赴边疆要塞,我不知道靖王府有多少想要趁火打劫暗度陈仓的仇家,只要我把消息放出去,黄金百俩肯定是不必说的。”
    “你拿到钱得有命花才叫本事儿!”高举说完就原形毕露,准备拔刀相向了,香灵忽然一脚就将他手上的刀给踢飞了,她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热茶说:“茶里有迷魂药,不用喝光闻着味儿就可以放倒你们了,只是药性不大,毕竟还有一些问题还需要你们来解答一下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承烨先前就觉得花香过于氤氲,千算万算还是算差了一步,女孩儿看了眼香灵,很快一只白色的画轴就出现在她手上了,打开,里面是她的一张画像,香灵发现后大惊失色,连忙收起,又拿出另一张,打开,却又是另一个面容古怪的人,女孩儿没好气的说:“香灵,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认真一点可以么?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让别人看笑话?还有,大表姐的画你怎么给带过来了,不是说好要给她压棺陪葬的么?你吓着我没关系,万一吓着了公子可怎么办?他要是生气了不愿意带我走可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承烨一头雾水,女孩儿忽然一脸虔诚的说:“是这样子的,我知道你就是靖王府的小王爷百里承烨,你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我······我娘快要死了,听说只有边疆对面深水谷里的妖兽心脏才能让她起死回生,听说当年太子都被熊咬成了碎片,就是服用了您爷爷带回来的东西才重新活过来的,我知道我这个请求对你来说很为难,只是别人要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体,就怕四面八方会有很多人闻风而动来找你的麻烦,出师未捷身先死,功败垂成,我鼓励我娘撑到现在,她要是因为我不够努力而撒手人寰,我会后悔一辈子,而你肩负家族使命和整个黎民百姓的福祉就更加责无旁贷了,要是还没开始就虎头蛇尾的结束了,这是对靖王府最大的羞辱不是么?”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承烨也不再掩饰了,女孩儿怔了一下,随后很认真的说:“怕,但我更怕我娘死了,其实我早就跟在你身后的,一路尾随,这足以说明你不够谨慎,而我的伪装却滴水不漏,从这儿到边疆十万八千里,这一路千难万险,现在谁不知道靖王府的势力已经成为太子的心腹大患,要是我一个女子都能想到你这一路不会太平,相信以你的阅历和聪明应该不在话下的,所以你身边需要我这种心思缜密又细腻的人和你相辅相成,而且我向你保证,我只是为了救我娘才跟你一道去边疆,别无其他意思,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我只是为了我娘。”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承烨向高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那么紧张,他也想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女孩儿拿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你叫我木瑶就好了,你应该见过我爹的,苏州巡抚木明宽,小时候我见过你一次,你随同你的父亲一起来府上做客,那时候我爹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撤职了,后来是因为你爹多方力保才官复原职,如今太子的势力越来越大,私下清算了不少与靖王府关系亲近的人,家父因此·····没被贬职,只是手里的权利都被分散的差不多了,有名无实,只剩下一个虚名了,哪想母亲又得了恶疾,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让我来找你其实也是我爹爹的意思,他就是希望我在能协助你一路前往的同时也能找到救回我母亲性命的药,就是妖兽的心。”
    “难道他不知道让你去做会很危险么?妖兽虽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我爷爷击退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形谁也不清楚,你爹到底是多糊涂才会让你去深水谷拼命,万一你丢了命怎么办?你娘还不是死路一条?在我的印象中你的父亲向来稳重老练,又怎么会让你去做这么极端冒险的事情?你确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么?”承烨觉得不可思议,就在这时,木瑶眼白一翻,整个人就向后倒去,高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是谁说在茶水里下毒的?就你这样自己迷晕了自己还能算得上心思缜密么?见过不少漂亮姑娘,但像你这种不够漂亮却自作聪明的却是少见了。”
    “你醒醒,只是迷魂药么?”承烨见她脸色微红,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有些艰难,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高举见站在身后的丫头香灵准备逃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好你个骗子,骗谁不好非要骗到我们小爷头上来了,敢情你是活腻了么?落在我手上,任由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救命呀!非礼!大家快点来看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逼良为娼!”香灵说着就号啕大哭,挣脱了高举的手就跑了出去,这时几个听到声响的人急忙跑了过来,承烨大惊失色,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沈木瑶,一时间百口莫辩,而高举的手上此时此刻还抓着香灵的手帕,这下他们主仆俩个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这时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女人走了过来,光看这六亲不认的步伐就知道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老板娘,香灵说着就琳琅满目的扑过去,指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木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承烨和高举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从辩解,这时木瑶看似恍惚不清的神智又在关键时刻有点清醒了,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用责怪的眼神看向香灵说:“你瞎嚷嚷什么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话不投机吵了几句而已,非得惹来那么多的眼睛看笑话,这下好了,我真成了笑话,我·····我实在是没脸再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夫人早早就派人给我传信了,说你千里寻夫,连生养你的父母也不要了,非要和我狼心狗肺薄情寡义还喜新厌旧的在一起,一片痴心付东流,他利欲熏心,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攀附权贵,想要娶侯爷千金的女儿,从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全然不顾你的死活,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也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而你只是一个对他只有满心痴情狠起来连自已都不放过的傻瓜。”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承烨也不再掩饰了,女孩儿怔了一下,随后很认真的说:“怕,但我更怕我娘死了,其实我早就跟在你身后的,一路尾随,这足以说明你不够谨慎,而我的伪装却滴水不漏,从这儿到边疆十万八千里,这一路千难万险,现在谁不知道靖王府的势力已经成为太子的心腹大患,要是我一个女子都能想到你这一路不会太平,相信以你的阅历和聪明应该不在话下的,所以你身边需要我这种心思缜密又细腻的人和你相辅相成,而且我向你保证,我只是为了救我娘才跟你一道去边疆,别无其他意思,你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我只是为了我娘。”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承烨向高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那么紧张,他也想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女孩儿拿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你叫我木瑶就好了,你应该见过我爹的,苏州巡抚木明宽,小时候我见过你一次,你随同你的父亲一起来府上做客,那时候我爹不知犯了什么错被撤职了,后来是因为你爹多方力保才官复原职,如今太子的势力越来越大,私下清算了不少与靖王府关系亲近的人,家父因此·····没被贬职,只是手里的权利都被分散的差不多了,有名无实,只剩下一个虚名了,哪想母亲又得了恶疾,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让我来找你其实也是我爹爹的意思,他就是希望我在能协助你一路前往的同时也能找到救回我母亲性命的药,就是妖兽的心。”
    “难道他不知道让你去做会很危险么?妖兽虽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我爷爷击退了,但现在是什么情形谁也不清楚,你爹到底是多糊涂才会让你去深水谷拼命,万一你丢了命怎么办?你娘还不是死路一条?在我的印象中你的父亲向来稳重老练,又怎么会让你去做这么极端冒险的事情?你确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么?”承烨觉得不可思议,就在这时,木瑶眼白一翻,整个人就向后倒去,高举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是谁说在茶水里下毒的?就你这样自己迷晕了自己还能算得上心思缜密么?见过不少漂亮姑娘,但像你这种不够漂亮却自作聪明的却是少见了。”
    “你醒醒,只是迷魂药么?”承烨见她脸色微红,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有些艰难,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高举见站在身后的丫头香灵准备逃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好你个骗子,骗谁不好非要骗到我们小爷头上来了,敢情你是活腻了么?落在我手上,任由你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救命呀!非礼!大家快点来看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逼良为娼!”香灵说着就号啕大哭,挣脱了高举的手就跑了出去,这时几个听到声响的人急忙跑了过来,承烨大惊失色,看了眼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的沈木瑶,一时间百口莫辩,而高举的手上此时此刻还抓着香灵的手帕,这下他们主仆俩个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究竟对我女儿做了什么?”这时一个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女人走了过来,光看这六亲不认的步伐就知道这才是货真价实的老板娘,香灵说着就琳琅满目的扑过去,指向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木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承烨和高举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无从辩解,这时木瑶看似恍惚不清的神智又在关键时刻有点清醒了,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用责怪的眼神看向香灵说:“你瞎嚷嚷什么呀?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话不投机吵了几句而已,非得惹来那么多的眼睛看笑话,这下好了,我真成了笑话,我·····我实在是没脸再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夫人早早就派人给我传信了,说你千里寻夫,连生养你的父母也不要了,非要和我狼心狗肺薄情寡义还喜新厌旧的在一起,一片痴心付东流,他利欲熏心,眼里心里想的都是攀附权贵,想要娶侯爷千金的女儿,从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全然不顾你的死活,曾经信誓旦旦许下的承诺也被他丢到了九霄云外,而你只是一个对他只有满心痴情狠起来连自已都不放过的傻瓜。”
    原来那胖子是香灵的娘,她才是这家驿站的老板娘,承烨半张嘴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不过是来住个店,怎么就莫名其妙变成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了?在那么多用眼神讨伐指责他的旁观者面前他忽然有种做贼心虚无处逃遁的感觉。
    虽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这个沈木瑶给套路了,但大局已定,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他不认也得认,在不明真相的人眼里,事实胜于雄辩,他的任何解释都是在为自己的薄情寡义找借口,高举更是气急败坏的指向香灵,哪想他的手刚伸出来,就遭到老板娘劈头盖脸的巴掌侍候了,旁观的人哪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弯弯道道,只知道里面那个长相俊美的小白脸为了荣华富贵不惜抛妻弃子,痴情女人不惜放下所有的尊严千里寻夫,哪想脉脉深情却被白白糟践了。

    第四章 承欢
    负心汉不但没有回心转意,反而恼羞成怒对其拳打脚踢,还任由手下对丫头大打出手,是可忍孰不可忍,老板娘没几下就将高举打得鼻青脸肿,他想要还手却遭到更多人的假打,承烨吓得脸都白了,一时间不知所措。
    香灵一把鼻涕一把泪,又生怕老娘把高举给打死了,死死抱住她的胳膊泣不成声,随后用视死如归的眼神看向神情悲痛又绝望的木瑶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如何向夫人和老爷交待?我要是早些赶来,说什么也不会让你白白赔上浑身上下仅有的一点脸面,求小姐看在丫头我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老爷老人眼巴巴等着您回去的份上回头是岸吧?您但凡把用在他身上的心意给自己留下一点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的境地,你看他一脸花心样又岂能是你托付终身的良人?”
    “打死他!“
    “对,打死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东西!”
    “打死他太便宜他了,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的妻子下毒,简直是禽兽不如!”
    “没错,先千刀万剐再打死他!”
    “你······”承烨这回是真的百口莫辩了,而在面对围观者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他还是认怂了,没敢再吱声,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可以把无耻和卑鄙发挥到这种淋漓尽致的程度,他握紧拳头,香灵以为他会气急败坏之下对木瑶动手,忽然挡在木瑶面前说:“这儿是我家,有我娘在,你休得放肆,要怪就怪我家小姐对你太深情了,恨不得把你刻在她的骨血里,没想到你却把她的爱都变成她身上的伤口,哪一次不是遍体鳞伤?你看她的脸都被你打得小了一大圈了?上一次要不是我拼死拦着护着,我家这傻乎乎的姑娘就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给活活打死了。”
    “打死他!”不知又有谁义愤填膺的叫喊了一句,很快就有一大堆菜叶和鸡蛋向他劈头盖脸的飞了过来,高举已经鼻青脸肿了,实在没有力气给他当挡箭牌,承烨出师不利,这才离家不到半天就莫名其妙的遭到沈木瑶非人的折磨和陷害,他的眼神也不敢过分表露愤慨,木瑶见现场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忽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义无反顾的扑在他的怀里,一边抽泣一边轻声说:“都到了这个程度你还不认怂?看来你要去边疆的意志并没有那么坚定,要不你就顺水推舟把我娶过门算了,我会陪你好好过日子的。”
    “你······”承烨在将她推开的一刹那,她就恰到好处的摔到了地上,还好香灵的娘给眼疾手快接住了,这才没摔到地上出更大的糗,高举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清晰也越来越激愤,再这么下去场面就要失控了,沈木瑶分明是有备而来,就是想利用这个圈套将自己和承烨死死的捆绑在一起,而且好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脸上分明有了要为沈木瑶讨回公道为民除害的意思,他立刻当机立断的站出来,用冷厉又冷静的语气说:“公子,您别再逃避了,木瑶姑娘对您痴心一片,您这么折腾来折腾却最后只会两败俱伤不说,传出去对您的名声也不好,侯爷的千金固然貌美如花,但她未必有木瑶姑娘对您的这份真情实意,再说,不是你说过要对她负责的么?男人怎么能信口开河说话不算话?”
    “高·····”承烨气得险些背过气去,眼下就连高举也临阵倒戈弃他而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是睿智,但是以这种方式却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眼下他不想认也得认,别无选择,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未婚妻,还是为了权贵抛妻弃子喜新厌旧的那一种,他这张脸今天丢在这儿估计是没法捡起来了,木瑶见他束手就擒,立刻不动声色的向香灵使了个眼色,但这微妙的举动却被承烨给捕捉到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但面对那么多想要替天行道的眼神,他也不敢有半分放肆和反驳。
    香灵用胳膊抹了抹泪汪汪的眼睛说:“娘,老爷夫人对我有恩,这些年我在府里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倒是享了不少清福,只是女儿没用,没法替小姐分忧解难,我知道我没法陪她一辈子,这负心人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对小姐怎么样,谁会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将今日的羞愧变本加厉的还到小姐身上,到时候肯定不止是拳脚相关,定是会要了她的命,这可怎么办呀?要不······要不您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帮一帮她,既能一辈子拴住这个负心汉,又能让他真心实意的好好对她?她实在是太可怜了,连我都快看不下去,她·····她就是一根筋,说不通的,搜肠刮肚将劝她的话都已经说尽了,磨破了嘴皮,哪想她还是一往情深难以自拔,我一个做丫头的只能竭尽所能的成全她的意愿,娘,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是还不了这个情了,娘,您得帮帮我,小姐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个简单,让他亲笔给你的小姐写一份婚书不就得了?要是他背信弃义,执迷不悟。那就让他遭受天打五雷轰,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的。”香灵的娘的办法说得太流畅,几乎是手到擒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她也是这个圈套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高举故意清了清喉咙,香灵的娘一巴掌就要打过来,责问他是不是有问题,高举清完嗓门立刻澄清立场,代表众人说了句公道话,“公子,先下婚书,再择个良辰吉日成亲,这是老爷夫人的意思,也没辜负木瑶姑娘的满心痴情,民意如此,天意也是如此,逃避不了的就试着去接受,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你会发现木瑶姑娘有着别人难得一见的气质,就从这千里寻夫就能看出她不同寻常的毅力,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躲都躲不掉的缘分岂不是命中注定的吗?”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海誓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承烨在下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用的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承欢膝下的承欢,他将手上的毛笔递到木瑶的面前,她有些迟钝,香灵见她犯傻,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下她的胳膊,木瑶突然惊醒过来,在别人看来,惊喜来的太快,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了,她认认真真一笔一画的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他名字的后面,虽然笔迹没有他写的好看,却也是她头一次那么郑重其事的书写自己的名字,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出神,原本蛮横无理的眼神似乎也因为做贼心虚而收敛了许多,她将承烨与给她的婚书叠得方方正正的,香灵一把抢了过来,塞到自己的袖子口袋里说:“小姐,你总是丢三落四的,东西还是我帮你收着,要是不小心遗落或者莫名其妙消失了,你可是欲哭无泪没地儿说理去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凑什么热闹,哪家没有一堆家务事!“香灵的娘在遣散所有人之后,又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他,“木瑶的眼睛那么漂亮,用来掉眼泪太暴殄天物了,我这店里每天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能遇上,刚好就认识几个天桥下说书的瞎子,你要是敢背叛她,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你抛妻弃子喜新厌旧的事儿将会成为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明白了么?”
    “我是不会娶你的,写给你的婚书不管拿到哪儿都不作数,而且上面的名字也不是我,这个你是很清楚的,你······除了去边疆挖妖兽的心,你对我还有什么居心?难不成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所有人都走空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冷却,高举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尴尬不已,香灵也不好久留,顺手帮他解了围,让他过来去马厩搬粮草,反正站着也是站着,不如找点事情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高·····”承烨气得险些背过气去,眼下就连高举也临阵倒戈弃他而去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是睿智,但是以这种方式却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眼下他不想认也得认,别无选择,莫名其妙就多了个未婚妻,还是为了权贵抛妻弃子喜新厌旧的那一种,他这张脸今天丢在这儿估计是没法捡起来了,木瑶见他束手就擒,立刻不动声色的向香灵使了个眼色,但这微妙的举动却被承烨给捕捉到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但面对那么多想要替天行道的眼神,他也不敢有半分放肆和反驳。
    香灵用胳膊抹了抹泪汪汪的眼睛说:“娘,老爷夫人对我有恩,这些年我在府里从未受过半点委屈,倒是享了不少清福,只是女儿没用,没法替小姐分忧解难,我知道我没法陪她一辈子,这负心人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对小姐怎么样,谁会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将今日的羞愧变本加厉的还到小姐身上,到时候肯定不止是拳脚相关,定是会要了她的命,这可怎么办呀?要不······要不您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帮一帮她,既能一辈子拴住这个负心汉,又能让他真心实意的好好对她?她实在是太可怜了,连我都快看不下去,她·····她就是一根筋,说不通的,搜肠刮肚将劝她的话都已经说尽了,磨破了嘴皮,哪想她还是一往情深难以自拔,我一个做丫头的只能竭尽所能的成全她的意愿,娘,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是还不了这个情了,娘,您得帮帮我,小姐再这样下去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个简单,让他亲笔给你的小姐写一份婚书不就得了?要是他背信弃义,执迷不悟。那就让他遭受天打五雷轰,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的。”香灵的娘的办法说得太流畅,几乎是手到擒来,不由得让人觉得她也是这个圈套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高举故意清了清喉咙,香灵的娘一巴掌就要打过来,责问他是不是有问题,高举清完嗓门立刻澄清立场,代表众人说了句公道话,“公子,先下婚书,再择个良辰吉日成亲,这是老爷夫人的意思,也没辜负木瑶姑娘的满心痴情,民意如此,天意也是如此,逃避不了的就试着去接受,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你会发现木瑶姑娘有着别人难得一见的气质,就从这千里寻夫就能看出她不同寻常的毅力,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躲都躲不掉的缘分岂不是命中注定的吗?”
    三生石上注良缘,恩爱夫妻彩线牵,海誓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承烨在下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不过用的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承欢膝下的承欢,他将手上的毛笔递到木瑶的面前,她有些迟钝,香灵见她犯傻,故意用胳膊肘碰了下她的胳膊,木瑶突然惊醒过来,在别人看来,惊喜来的太快,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了,她认认真真一笔一画的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他名字的后面,虽然笔迹没有他写的好看,却也是她头一次那么郑重其事的书写自己的名字,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出神,原本蛮横无理的眼神似乎也因为做贼心虚而收敛了许多,她将承烨与给她的婚书叠得方方正正的,香灵一把抢了过来,塞到自己的袖子口袋里说:“小姐,你总是丢三落四的,东西还是我帮你收着,要是不小心遗落或者莫名其妙消失了,你可是欲哭无泪没地儿说理去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凑什么热闹,哪家没有一堆家务事!“香灵的娘在遣散所有人之后,又用锐利的眼神看向他,“木瑶的眼睛那么漂亮,用来掉眼泪太暴殄天物了,我这店里每天人来人往的,什么人都能遇上,刚好就认识几个天桥下说书的瞎子,你要是敢背叛她,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你抛妻弃子喜新厌旧的事儿将会成为街头巷尾最热门的话题,明白了么?”
    “我是不会娶你的,写给你的婚书不管拿到哪儿都不作数,而且上面的名字也不是我,这个你是很清楚的,你······除了去边疆挖妖兽的心,你对我还有什么居心?难不成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所有人都走空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冷却,高举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尴尬不已,香灵也不好久留,顺手帮他解了围,让他过来去马厩搬粮草,反正站着也是站着,不如找点事情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大表姐不是死了么?她的未婚夫前一阵子老是往我家里跑,意思都是显摆着的,父亲的情况刚才也都跟你说了,要是他一时想不开就把我许配给他,那我都成什么人了?我吃东西从来不吃别人吃剩的,任何东西都是一样的道理,有了这本婚书,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那个没一点自知之明的混蛋了,当然还有那些蠢蠢欲动对我有非分之想的任何一个人。”木瑶将毛笔放下,她脸上忽然火辣辣的,她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果然是热气腾腾的,承欢觉得浑身无力,看向她手上的杯子说:“为什么你喝了没事儿?迷魂药的药效还要持续多久?”
    “我不是不想给你解药,就怕给了你解药后你会打死我,毕竟我也不认识你,刚才·····刚才····我刚才也是迫不得已的,边疆离这儿太远了,千里迢迢不说,万一遇到危险我就惨了,我娘还等着我拿心回去救命,所以才用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套路了你,不过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你要是连这点肚量也没有的话,也不要怪我到处说你坏话的,而且我眼下走投无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的人,你和我较劲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反而还会吃更大的亏。”木瑶说得很自信,承烨用手按了按酸胀不已的太阳穴,“我记得你刚才好像说害怕路上会遇到危险,但你连靖王府的人都敢算计,这天底下又有谁能欺负你?从你进来直到现在,都是你在欺负我,甚至我把卖身契都写给你了,能有你这身好本事儿的到哪儿都可以独步天下,我倒是担心自己会拖了你的后腿。”
    “没关系的夫君,我愿意和你患难与共,刀山火海在所不辞!这些话你平时应该很难听到的吧?有没有一点的小感动或者有股温热的暖流从你的心田流过?”木瑶一脸期盼的看着他,承烨全身毫无力气,只能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摆在,“你对任何一个男人都这么随便么?还是这些手到擒来的话你已经用在很多人身上了?”
    “你现在的身份不是靖王府的小王爷百里承烨,是我的未婚夫承欢,你既然已经在大家伙面前回心转意了,就别再黑着个脸了,我虽然没有美到沉鱼落雁,却也不至于丑到让你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一言难尽?你写给我的婚书其实也可以帮你掩盖身份,我和你刚好要去同一个地方,顺路的部分在婚书的捆绑下不是可以更好的相互合作。”
    木瑶自知理亏,也不敢过分张扬,“取长补短相得益彰不好么?即使你实进入不了未婚夫的角色,好歹也能有个志同道合的搭档,你在明敌在暗,防不胜防,要是你的后脑勺后面能有双眼睛帮你监视着,帮你挡下意图偷袭你的刀剑,你是不是可以更快的抵达边疆办完你该办的事儿,然后再腾出手来收拾一路上对你死缠烂打的苍蝇?扯下它的脖子然后狠狠的捏下去,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也会让躲在背后的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你完成了你的任务,我也·······只要你把我带去边疆,去挖心的事儿就和你无关了,我不会劳烦任何一个人帮忙的,我娘,我自己会救,还有,那块玉给我,就是你先前说要当作赔礼道歉的礼物送给我的那个。”
    “给我下套的人是你,你······苏州巡抚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叶明宽的千金又怎么会是一个胡搅蛮缠卑鄙下作的······你的行为真是让我不可思议,就算要救你娘也不至于这样吧?如果换作别人你还会这么做么?还是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会答应带上你?”承烨觉得她的提议有道理。
    木瑶怔了一下,随后满不在乎的说:“我没有算计你,只是觉得你的出现刚好可以让我的计划更好更顺利的进行,如果换作别人我未必会用这个办法,婚书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以前从未有过,我驾轻就熟的话不过是让你觉得我是个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你心里不就是这么认为的么?我要是说些深明大义的话,在你听来倒会变成虚情假意了,与其这样,不如开诚布公,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完完全全的展现给你看,反正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你作为靖王府的小王爷,字已经签了,虽然不是你的名字,但字迹却是你的,我要是真无耻,就怕你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下三滥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我木瑶做不出的。”
    “你这是威胁我么?”承烨有些咋舌,不过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儿可以把神采飞扬表现的那么可爱的,只是手段太不入流了,木瑶打开窗户,漫不经心的说:“我只是就事论事,别那么较真好么?你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板上钉钉覆水难收,要不我再把所有人叫回来再给你澄清一下?”

    第五章 妥协
    “算了吧!越描越黑,还不知道事态要变成什么样子,再说,你这马后炮来的太迟,还有这个必要么?”承烨还是头一次被人陷害成这样,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给卖给别人了,外面的空气很清新,承烨原本昏沉沉的脑袋似乎瞬间清醒了不少,木瑶见他表情似乎也没先前那么凝重,语气轻松了不少,“我也觉得有些事儿是解释也无能为力的,毕竟就在刚才,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你给我写了婚书,而且你聚精会神写得多认真,额头上的汗都一层层冒出来了,他们没有对你就地解决还不是被你的诚心诚意给打动了,看得我都差一点就要信了。”
    “我见过不少口若悬河的人,但把歪理说成一本正经的真理还是头一次,是你让我大开眼界了。”承烨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她也没那么讨厌了,念瑶一手托腮一手用指尖沾着茶水在桌上漫无目的的画着圈圈,“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出了这个门,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别再想着侯爷家的千金小姐了,我也是千金,只不过没那么耀眼罢了,别再像上当受骗一样苦着脸了,别人看到了又会认为你还对侯爷家的那位念念不忘,这儿可住着好几个在天桥下面小有名气的说书先生,他们的嘴里可没好话,承欢,别再挣扎了,在抵达边疆之前,我觉得你有必要用点心思演好你的新角色,你就死心塌地一心一意跟着我吧!我不会让你吃太多亏的,而且我一个弱女子,你真的忍心让我低声下气的跪下来求你么?”
    “我可以动了。”承烨这才发现只要呼吸新鲜空气就可以解毒了,木瑶下意识的退到门口,又将手落到肚子上,这时老板娘来了,笑容满面的说:“木瑶,你的肚子怎么了?是不是········”
    “她刚才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肚子有些痛,屋子里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承烨生怕她会说自己刚才不小心动了胎气,老板娘心领神会,“刚好一会儿庙会就要开始了,你们刚好过去转转,那儿可有不少好玩好吃的,那个傻大个子非要缠着香灵去,我怎么可能让我女儿和······你们要是去,我就同意她跟着一起去。”
    “既然赶上了又怎么能错过呢?夫君,你觉得呢?”木瑶是心驰神往,恨不得现在就去, 老板娘也希望女儿能开心快乐,不过那个傻大个除了讨厌一点外也没其他劣性,再说他主子是个正人君子,做奴才的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也就放心大胆的答应他们俩一块前往了。
    “我也觉得甚好。”承烨从来没这么窘迫过,木瑶见他神色异常,一脸好奇的问:“你的脸怎么红了?还在冒热气,你是不是觉得很热?热么?刚才还好好的,就是有些苍白,哦,想起来了,你那是中毒后的反应,也难怪会煞白煞白的,还好他们没看出来,不过现在白里透红,没想到你细细看来还怪好看的,怪不得我大表姐会被你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木瑶一本正经的说,承烨已经不知道她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又有哪一句是假的,“你真有大表姐?”
    “你还不信?虽然你的画像被她画得奇形怪状的,但你当初给她留下的影子却是无可挑剔的,要不这样,我这儿有个神符,只要将你想要见到的人写在上面,一定要用朱砂写,这样可以辟邪,同时还可以在那人走后不会给你留下邪气,而且在你进入睡梦后,神符的力量就会将你想见的人带进来,大表姐对你的爱慕在她生前死后都是痴心妄想,你要是愿意成全她,等她来了,你可以当面和她说说话什么的,也没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痴心,我相信她含笑九泉肯定是没问题的。”木瑶说完哈哈大笑,承烨有些恼火,胳膊动作大了些,不小心打破了桌子上的碗,木瑶吓了一跳,“你这是在跟我发脾气么?”
    “我不是故意的。”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理直气壮的表情就是在跟我说你是故意的,你现在是婚书上的承欢,不是百里承烨,你连身份也把握不好,日后千里迢迢的路又如何一起走下去?还说什么陪我去逛庙会,一点诚意也没有,在老板娘面前你可不是这个强盗,要说装腔作势能达到你这种程度的,你也让我长了见识刮目相看了。”
    木瑶也生气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承烨总不能一个人摔门而去,而且那些人里也步伐尖嘴猴腮一脸阴邪的人,十有八九还真是天桥下面说书的,要是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胡编乱造,不等他查出父亲失踪的真相,就有人见缝插针借题发挥了,反而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穿成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要不我们相互换个妆容,你扮我的丫头,我来扮公子,这样就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了,而且你的身份也会藏得滴水不漏,有了这个保障,我们才能在庙会上尽情尽兴玩个痛快,或许明年这个时候我们早就天各一方,都不知道对方在哪儿了,人生苦短,机会难得,得痛痛快快才能及时行乐不是么?”木瑶总是很乐观,她身上的那股朝气勃勃的快乐似乎也感染到了他,“可是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装得像女人呢?”
    “那你以前被人骗写过婚书么?”
    “没有,这不是栽到你手上了么?”承烨直到现在还觉得莫名其妙,木瑶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看你的适应力多好,那么快就接受事实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经历的多了,任何每一次都将不在话下,人在一成不变的环境里呆得久了就会变得麻木,以任何事情都会失去热情和兴趣,这才是作为人最可悲的事儿,你看我不是活得潇潇洒洒无拘无束的,但凡见过我的人都不会相信我是苏州巡抚木明宽的女儿,我只是不想被太多的繁文缛节束缚着,摆脱了那些才能自由自在,我看你人情世故没那么圆滑老道,就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活在别人给你定义的样子,如果真是你想要的,你也不必为了顾全大局而向我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女子妥协,在别人眼里我是个离经叛道心高气傲的人,我没有朋友,没有人喜欢我这稀奇古怪的个性,但我觉得这才是我真正想要成为的样子。”
    承烨没有说话,但念瑶这些奇特的话仿佛烟火在他的心底炸开了,石破天惊,他从未想过自己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而是一味的活在家族使命和父辈留下的光荣形象里,他只知道他要成为像父亲那样建功立业为国效忠的人,相信父亲年轻时也立志要成为像爷爷留下许多令人口口相传的丰功伟绩。
    “我没必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委曲求全,更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牺牲自己,委屈自己去讨好别人,你说我下三滥,其实你要是换到我的环境中来,或许就不会那么认为了,而且我也认为你为人处事的方式也过于迂腐死板了,你年纪轻轻就这样,看来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另辟蹊径虽说会冒险了一些,却好过循规蹈矩的走别人走过的路,那都是别人用过的,你也该有你自己的行事方式,会成为你区别于别人的标签,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一成不变的,要学会随机应变见招拆招不是么?”
    木瑶不知从哪儿搞到一套丫头的衣服,“现在就开始迈出你与众不同的第一步,你只要记住你是承欢就好了,反正再丢脸也不会丢到靖王府的,因为他现在被你取代了,所以你就可以摆脱束缚随心所欲,尝试去过另一种和你原本生活截然相反的生活。”
    “别拧巴着脸了好不好,那么精致秀丽的脸用来生闷气会不会太可惜了?还嘟嘴?五官都快拧到一起去了?我看着都觉得脸疼,你笑起来一定很好看,会不会一笑倾城我见犹怜?要不你先对着我试一下,要是把我弄得七荤八素的,我还是给你当丫头吧!”木瑶一脸不怀好意,承烨在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险些叫出声来,他是脑子发热了才会陪一个刚刚才算计过他的人一起发疯。
    他刚要去扯身上的衣服,木瑶却一把按住他的胳膊说:“别羞羞答答的了,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而且你还是不要笑的好,万一被哪个采花大盗看中了,你在睡梦中没能等到我的大表姐,倒是被贼人给抬跑了,人海茫茫,想要找到你可没那么容易,况且我也没太多时间去找你的,我觉得你身上的高贵气质太强烈了,给我当丫头会盖过我的风头的,我还是给你当奴才使比较妥当,也能像模像样的,只是你不能真把我当奴才呼来喝去的。”
    “小姐,你快点儿,前面还有许多好玩的。”香灵仿佛脱缰的野马跑在前面,高举似乎忘了自己出来干什么了的,跟在香灵后面屁颠屁颠的,木瑶说身边的小姐是她的远房大表姐,没想到高举不但没看出蛛丝马迹还深信不疑,满脸堆笑的叫了他一声大表姐,要不是穿着女人的衣服,要随时注意仪态,他还真想将他揪回来。
    “这个胭脂好不好看?”木瑶也很喜欢热闹的场所,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承烨却小心谨慎,神经也从未有半分松懈,他目光犀利的看向四面八方,也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几个探头探脑的人在后面偷偷摸摸的跟着,木瑶见他心不在焉的,拿起一盒递到他面前说:“小姐,我喜欢这个,你买了给我当礼物好么?”
    “好。”
    “这个颜色好看么?”
    “好看。”
    “那这个呢?”
    “好看。”
    “我觉得这个也不错。”木瑶知道他没用心,所以手指就从胭脂盒上转到旁边不远处的臭豆腐,虽然臭了些,对于一个心不在焉的人来说再大的味道也不会引起他注意的,承烨已经确定那些人是跟着他出来的,不过他们倒是认出了高兴,却没认出女扮男装的他来,他随口应承一句好看,没想到一直说个不停的木瑶却没有声音了,转头一看却发现她手上拿着一盒臭豆腐,神色有些尴尬的说:“你刚才说什么?声音太吵我没听清楚。”
    “我说我今天好看么?”木瑶故意问,承烨脸上闪过一阵惊慌,他忽然看向老板,笑着问:“你看我的随从漂亮么?”
    “您的随从跟姑娘一样水灵水灵的,那是真真的漂亮,要是能擦上我这儿的胭脂那就锦上添花更漂亮了,会迷倒众生的。”承烨很会甩锅,老板也很会做生意,他付了银子,将不同的胭脂都买了一个,这些不同的类别里总有一个她喜欢的,木瑶没想到他脑子怪机灵的,点了点头,“我原本以为你的一身拳脚功夫让人不可小觑,原来你妖娆起来让我这个女人都觉得自叹不如,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也终于找到一个让我刮目相看的特点来了,还有,你一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随从花言巧语真的适合么?”
    “但哪有随从可以理直气壮的让主子买这个要那个的?你这叫趁火打劫,你没对你呼来喝去,倒是你把我当钱袋子使了。”承烨很快举一反三,木瑶看了手上的臭豆腐,随后塞到他的手上说:“这是你最爱吃的,全给你吃,从现在起你不要跟我说话,记住,连声音都不要发出来,我先前只是有一点点讨厌你,现在真的太讨厌你了,我·····有很多人做梦都想让我陪着一起逛街,你得了机会却还卖起乖来,我可是你亲自写进婚书里的未婚妻,你······保护我是你该尽的责任,我不开心了你也有责任哄我开心。”
    “我又没有任何人定过婚约,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就给你,想吃就给你吃,你还想要什么?我有的是银子,大可把这大街上的所有东西都买给你也是可以的。”承烨确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木瑶觉得这是他对自己赤裸裸的羞辱,气呼呼的说:“你别逼我使用杀手锏了!把我惹急了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你不是说不让我和你说话的么?”承烨很会抓重点,木瑶再一次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脸不服气,又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臭豆腐,“这是我自己付的钱,你想吃自己买去,还有,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我不想再理你了,别以为我现在有事求着你就该对你低三下四的,做梦!”
    “哟,这不是木瑶么?你怎么也来逛庙会了?”这时两个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孩儿趾高气扬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还瞪向她手上的臭豆腐,故意捏着鼻子说:“你这是想用臭豆腐来掩盖你身上刺鼻的酸臭味儿么?你不是从前风光无限的金枝玉叶么?怎么这会儿却吃起只有叫花子才愿意吃的臭豆腐?瞧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也别来这种地方丢人现眼呀!”
    “关你什么事儿?这条大街上哪什么地方刻有我不能来的呀?我爱吃就吃,我能吃得下那是我有口福,你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得了那么厉害的痔疮不是该卧床休息的么?小心病情严重,整个屁股都要切掉的!”
    第六章 落水
    木瑶哪会让别人讨得便宜,那两人脸上尴尬不已,灰溜溜的跑开了,大获全胜的木瑶满脸得意的表情,但在转过脸来时却又风卷残云消失了,神采飞扬的眼神似乎也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失意掩盖了,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承烨,故作不经意的笑了笑,“我生得太美,所以她们丑人多作怪总是嫉妒我,要不我机灵倒打一耙,在这么热闹的地方还真是大煞风景。”
    “赢了又能怎样?”承烨知道她是故意装淡定的,木瑶的眼睛忽然湿润了,“我要赢,因为我输不起,别人有重新来过的机会,那是因为在他们背后有人托着他们,摔下来也不至于粉身碎骨,而我身后空无一人,摔下去会死人的,谁又在意我的死生存亡?曾经这个词用在时过境迁上很残忍,曾经让我高人一等的尊荣最后却成了别人用来羞辱我的刀,我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是有些东西一旦尝过了就会念念不忘,要是知道这辈子不会再有机会拥有,其实也不会太难过,有的只是不甘心,我······我不想吃了,对面有买面具的,去年我喜欢过一个款式,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了。”
    “那个臭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苏州巡抚木明宽的千金。”先前被木瑶怼走的两个人又跑到臭豆腐摊位上窃窃私语,一个稍胖的说:“就算是那也是以前,她母亲体弱多病又生不出个儿子来,拿什么和房里的其他姨娘斗,长的又不漂亮,没什么心眼儿,被人扫地出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个臭丫头到哪儿都张牙舞爪的,听说是偷了大房屋里的东西才被赶出来的,结果母女俩又灰溜溜的被扔回老家了,都落魄成了这样还摆什么小姐架子。”
    “她在这条街上干尽了坑蒙拐骗的事儿,除了没干花街柳巷里的事儿,其他事儿多半也都·····别看她这会儿神气活现的,她总是在半夜三更偷偷跑去开乐堂的后堂捡菜叶,运气好的还能捡到带肉的骨头,你能想像她津津有味的抱着别人啃过的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可不是么!浑身上下她也就是那张嘴最厉害了,说我有痔疮,有又怎么样,好歹我锦衣玉食不愁吃喝,她现在拖着病重的老娘睡在老房子里苟延残喘,只要她出来活动了,必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傻子落到她的手上了。”
    “对了,她不是还有个叫香灵的丫头么?总是小姐小姐的叫她。”
    “叫她小姐她就高贵了么?她不过是个被人厌弃的小姐,香灵来历不明,也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能和她凑在一起可不是臭味相投么?她那张嘴也是厉害的不得了,不过她倒是有个开驿站的娘,要说小姐,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小姐,木瑶诡计多端,那张嘴又会说好听的,死人在她面前都能吊回一口气,何况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但凡懂些事儿也不至于被一个落魄丫头耍得团团转。”
    “那叫天生的下贱,好好的小姐不做,非要给别人当丫头使唤,一个心术不正,一个烂泥扶不上墙,两人狼狈为奸还真是绝配的一对。”两人说着说着不禁哈哈大笑,这时承烨走了过来,那两人一脸茫然,在忽然转向身边的老板娘说:“就是她们俩。”
    老板娘彪悍凶悍,只两巴掌就把那两人劈头盖脸一顿打,这时听到动静的木瑶走了过来,在知道来龙去脉后,木瑶并没有生气,而是不紧不慢的蹲了下来,看到两人狼狈不堪的捂着被打肿的脸,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很瞧不起我,按理说我没必要理会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下三滥,我被叶家赶出家门那又怎样?日子还得照常过,你觉得我应该像你们想像中的那样找个阴暗发霉的地方自生自灭么?我过我自己的生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我穷酸落魄可曾跑到你们府上讨饭吃了么?我坑蒙拐骗那也凭我自己的本事,你情我愿愿者上钩,我能在一日三餐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还能开怀大笑,你们呢?尽是吃饱撑的,你能像我这样无拘无束的活着么?我就算是一条丧家之犬,也有我努力活下去的权利,你说我身上有酸臭味儿,那是因为我要生活,你们呢?身上除了刺鼻又令人作呕的胭脂花粉味儿也别无其他了,要是涂在一头猪身上或驴子身上也会有同样的香味,而我能笑着哭,你们只会哭笑不得,我永远知道我要什么,你们的生活在节衣缩食中不停的重复,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活着,混吃等死需要资本没错的,但我情愿饥肠辘辘也不想和你们一样为了活着而本能的活着,有什么深仇大恨当着我的面解决,是我的错我不会逃避,但要是侵犯到我头上了,我会用十倍百倍的代价去讨回被你们嗤之以鼻的自尊,那是我身上仅有的一点东西了。”
    “还不滚!”老板娘一声咒骂之下,两人落荒而逃,承烨没想到她伶牙俐齿的背后却是用无数辛酸和落魄堆起的空架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微微抬了抬头,鼻子里酸溜溜的,但她还是轻车熟路的将那股即将喷薄欲出的泪意倒了回去,转眼又眉开眼笑的,只是那双浸了泪光的眼睛在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苦涩和悲伤。
    “前面可以放河灯,你要不要一起来许个愿?”木瑶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承烨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不好当面询问她被扫地出门的原因,只是听说她偷了大房里的东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多半是别人故意抹黑她才故意胡说八道造谣的。
    “你还信这个?”承烨当然不信了,但他还是接过木瑶递来的莲花,木瑶的面容在暗淡却又发红的火光中多了几分神秘,有种让人想要揭开谜底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木瑶抬起头,目光看向在黑夜中星星点点的河灯,“不信也得信,心里能有个靠头,自欺欺人的确很愚昧,但有些时候真的需要自欺欺人才能忽视生活中那些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东西,相信梅花香自苦寒来,相信拨云见日,相信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甚至还相信这些承载了愿望的灯火会顺着水流飘香大海,海岛上住着一个神仙,只要我的意志够坚定,小船就不会沉入海底,在我和母亲被赶出来的第二年,母亲还能下床走动,我们一起放了河灯,一起祝祷父亲会在不经意间念起我们的好,派人把我们接回去,结果杳无音信,所有的耐心和信心都在长久的时光中被损耗殆尽了,直到·····直到我明白父亲再也不会来接我们的事实时,我还是觉得人还得有点希望,别人把我当作过街老鼠,我却不能像别人一样欺负自己,我给不了别人太多的善意,至少要学会善待自己,我和母亲身无分文,寄住在舅舅家的老房子里,寄人篱下就得夹着尾巴,连咳嗽都得注意分寸,后来他们实在无法忍受我们就搬到其他地方了,这样也好,房子就是我和母亲的了,再不用小心翼翼的看别人脸色吃饭了,信念这东西和希望一样虚无缥缈,你说它有就有,没有就不存在,我始终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打起精神,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总能守到属于我的光明,人总不能一直在各种倒霉里反复循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没想到我的运气不错,阴差阳错撞上了你这个冤大头,所以你只能自认倒霉,只要我不放手,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别挣扎了,认命吧!”
    “我的母亲要是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气疯的,要是我连这个都能做到,放个河灯许个愿也不算惊世骇俗,况且按你说的话来说,信念是个好东西,只要坚持到底才能让这只承载意愿的河一路灯漂洋过海,直到抵达住着那个住着神仙的海岛,只是味道怪怪的,你闻到没有。”承烨蹲在地上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裙摆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蜡烛上,木瑶手忙脚乱的帮他扑火,哪想他在察觉到自己着火时,惊慌之下忽然摔进了河里,扑通一声,引起很多人的惊呼。
    木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哪想巨大的力量还是将她也拽了下去,由于天色黑沉沉的,水面上能看到的都闪着烛光的河灯,这条河水流湍急,水底还有不少暗流,一旦有人不小心摔进去,要是不及时拉上来,落水者很容易被暗流卷入水底,而且这条河里到处都是细长又坚韧的水草,人在挣扎中很容易被缠住。
    “木瑶!她摔进水里了,快点救她上来。”承烨很快就被岸边的人给拉上来了,但木瑶却随着湍流的河水卷到了河中间,当时情况危机,她的手只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很多人都提着灯笼来找人了,但始终没有发现她的痕迹,香灵和高举听到消息也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尤其是香灵,要不是老板娘拦着,她就一头往下跳了。
    “王爷。”镇长在得知靖王府的小王爷驾到,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距离木瑶落水失踪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几乎整个镇子上的人全部出动,几乎将河底的沙子和泥浆都翻过来几遍,就是没找到木瑶的下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承烨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连带着她一起拖下水,为什么落水之后没有抓紧她的手,反而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河水吞噬了。
    “王爷,高才那儿传来好消息了,说是太子果真中计,秦公公哭哭啼啼的跑去皇上那儿禀明太子在他家里翻箱倒柜,大肆搜查他和你串通一气的证据,还是您英名,算准了太子会来这么一出,刚好秦公公倒打一耙,事先做了准备,逮到当初在坊间故意散播谣言的始作俑者,他就是太子身边的小太监,皇上亲自审问,没几下就让小太监讲了真话,那些妖言惑众的话都是太子的唆使,诬陷将军叛逃蛮族的谣言也是通过他放出去的,现在证据确凿,太子搬起的石头现在反而砸到他自己的脚上了,如今被皇上禁足思过了,也削去了太子的爵位,这个结果真是大快人心。”
    高举知道木瑶失踪也有他的责任,当初要是他呆在身边,或许事情也不至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甚至为了更快的找到木瑶,承烨还不惜暴露身份,但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有一点结果,仿佛和他在边疆无故失踪的父亲一样人间蒸发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注意找不着了。
    “婚书给我自己收着。”承烨忽然觉得这一切如梦如幻,有种不切实际的恍惚,好像是在梦境里发生的一样,梦醒了,梦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三天前还活生生的一个人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他反复看了下婚书上的落款,的确有他和木瑶的名字,他还特意找到了她病情危重奄奄一息的母亲,面容憔悴枯槁,瘦骨如柴,家里几乎没一样能看得下眼的东西。
    承烨将木瑶的母亲托付给了老板娘,又给了她一大笔银子用来找郎中,要是木瑶回来了,一定要给他飞鸽传信,他内心对木瑶还活着的信念无比坚定,仿佛一团火一样在心里燃气暖暖的火焰,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他的时间耽搁不起,许老板也愿意全力配合他的需求,还派了一个镖队为他保驾护航。
    临走之前,承烨又去了河边,他将手上的河灯轻轻的放在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将推向了河中间,白天的河面风平浪静波光粼粼,岸边还有许多烧毁的小船灰烬,大片大片的黑色触目惊心的,还有许多支离破碎的小船被水波推到了岸边,还没来得及流浪就已经全军覆没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不船,他坚定总有一天木瑶还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面前的。
    “小王爷,前面捞上来一具尸体!你快点过来看看。”高举听到消息后惊慌失措的前来汇报,他也不知道尸体到底是不是木瑶的,承烨的手莫名的颤抖了一下,眼神流露出他少有的畏惧和恐慌,直到证实那具尸体是镇是一个早在七天前就走失的聋哑人,承烨悬着的心才松了一口气,不是她就好,说明她或许漂流到了其他地方又遇到好心人给救上来了。
    曾经说自己只剩下尊严和一个母亲外再无其他的人,她强大的意志力一定会帮她化险为夷的,也希望放走的那只小船可以顺利抵达海岛,让住在上面的神仙帮他实现愿意,他希望那个古灵精怪却又坚强勇敢还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只要她不愿意,他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第七章 遗憾
    林间的小溪发出清脆悦耳的潺潺声,激起的水花落在裸露的石头上摔得粉碎,细长柔软又密集的水草随着水流晃动出优美的弧度,无数小鱼在水草中嬉戏追逐,小溪的另一边便是郁郁葱葱的森林,薄雾缭绕,无数纵横交错的藤蔓缠绕在树林上,开出嫩黄色的小花,在青翠欲滴的叶子下面若隐若现的。
    光线中还能看到面片上细小的容貌,轻风吹过,花香四溢,阳光仿佛丝丝缕缕金黄色的细砂,穿过层层叠叠的叶子照进来,在地上折射出斑斑驳驳的光影,一只毛茸茸的兔子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不知听到了什么响声又迅速的缩回了脑袋。
    茂密的森林深处,雾气渐浓,越来越多的参天大树几乎遮挡住所有的光线,地上的烂泥缝隙之中开满了色彩斑斓的小野花,香气浓郁,沁人心脾,花瓣上滚动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地上不时可以看到微微露在外面的树根,奇形怪状的相互纠缠着,树干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疙瘩,上面湿漉漉的,会有白色的液体从细小又不易察觉的细缝中渗透出来,这些树丛长年累月没有光照浸透,很多汁液和花瓣都是有毒的。
    林间小路蜿蜒曲折,越往上越容易迷失方向,只有一条人工开凿出的简易台阶,在雨季后疯儿的藤蔓肆无忌惮的向四周扩散蔓延着,几乎将原本就不宽敞的台阶给遮挡住了,细长的藤蔓坚韧又相互缠绕,一般的刀剑是无法砍断的,叶子下面还会有密密麻麻的小尖刺,虽说没有毒,但是在手上或裸露的皮肤上剌一下也会血肉模糊的。
    这片森林真正恐怖的其中是开在凹陷处的食人花,这些花巨大无比,但花色柔美素雅,看上去人畜无害美不胜收,但藏在花瓣里的花蕊是可以自如收缩的,上面沾满了粘稠且有剧毒的液体,不管是人类还是小动物不幸被其捕食到了,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致命的剧毒会让人在瞬间失去意识,挣扎不脱也就只能沦为食人花的食物了,所以在有食人花的地方经常可以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大多都是残缺不全的,这些食人花虽然令人闻风丧胆,但它的毒液却很多门派制胜毒药的最好材料,但食人花并不是开在哪儿就会任人宰割的,它的根须四通八达,只要探测到有生灵经过,收缩自如的花蕊就会伺机而动,在对方没有任何警惕和察觉的情况下突然袭击,食人花再怎么可怕却在利欲熏心的人面前也是微不足道的。
    每年食人花开放的季节都会有许多慕名而来的高手采集花蕊上的毒液,自不量力的都成了食人花的食物,吐出的尸骸会被根须卷入烂泥之中化为肥料,侥幸逃生的却会被毒液所伤,这辈子都会在痛不欲生中度过,直到毒液慢慢浸透全身毒发身亡,久而久之,很多有自知之明的无名小卒也就不敢再来了。
    不过他们却想到一种极其残忍恐怖的提炼毒药的办法,说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也不为过,那就是拿活人当作诱饵,只要沾上食人花的剧毒,再想办法稳住中毒者的性命,那么在毒液渗透全身的同时,中毒者浑身上下都是有毒的,尤其是血液。
    但想要提炼出最纯粹的食人花毒,就得在中毒者快要毙命之前放血,再加上制毒者后期配制的药,只会让食人花的毒液越发毒辣异常,也是无可救药的,食人花固然令人谈虎色变,但和心术不正残暴狠毒的人心比起来几乎是不值一提。
    一只兔子忽然是惊慌失措的从后面的灌木丛里跑了出来,还没等它灌入对面的小树丛,一条血红色粘糊糊的长须以闪电般的速度就将兔子裹挟其中卷跑了,这时一个细长又纤丽的身影从高大的树枝下跳了下来,身姿绰约飘然,仿佛毫无一丝重量似的。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刀,细长的刀刃在阳光下闪出咄咄逼人的寒光,她目光锋利又坚定的看向血色弧线最后消失的方向,随后将刀咬在嘴上,不紧不慢的从腰封上拿出一只小巧玲珑的瓶子,用小指从里面沾出一些油腻发白的凝膏,小心翼翼的抹在手背上。
    就在这时,她脚上猛地一紧,定神一看却是另一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长舌头卷上来了,她当机立断,手上忽然伸展出一条鲜红色的红绫,只在瞬间便缠住了上面粗状的树杈,只见那长绫忽然闪闪发亮,金闪闪的光从她的胳膊一直蔓延到了腿上。
    缠在她脚踝上的长舌头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咔嚓一声切断了,被斩断的舌头瞬间回缩,女孩儿纵向一跃,也跟在后面追了上去,直到手上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扎在了舌头上,这便是食人花最叫人恐怖的长须。
    上面布满了粘糊糊的液体,散发出尸体腐烂的臭气,女孩儿脸上蒙着纱布,刚好可以遮盖这臭气熏天的味道,或许是由于她手上抹了膏药的缘故,所以并不惧怕这食人花剧毒的粘液,她一把扯掉依旧缠在脚脖子上的长须,又拿出一个黑不溜秋的瓶子,她将扎在地上的刀抬起,连同食人花的断裂的截口也跟着抬起了。
    大量鲜红色还粘糊糊的液体就流进了瓶子里,就在这时,一阵惊恐万状的呼救声从前面传来,不用说又有哪个不自量力还挤着脑袋自投罗网的人来送死了,这片森林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食人花,但凡来这儿的也是和她一样为了获取食人花的剧毒汁液拿回去炼药的,她不想多管闲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便是蠢货,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刚好也能让后面同样来送死的人敲响警钟。
    很快就有一阵骨头被挤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食人最多的食人花毒性最强,女孩儿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她在取完毒液后就准备打道回府,就在这时,几个失魂落魄的男人疯了似的往她这边跑了过来,但很快都被食人花锋利黏糊的舌头给卷住了。
    女孩儿跳到了树杈上,站得高了也能一览无余的看到远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原来是一个车队,看他们的衣装打扮也不像是附近的山民,食人花远近闻名,一般外地人是不知道这儿有食人花的,而且这儿的山谷隐蔽幽深,谷口处还有一条通向山谷另一侧燕京的捷径。
    直接从山谷中间穿过,也是那些唯利是图的险恶之徒为了骗取外地人对谷内情况一无所知的特性所布下的一个陷阱,很多人为了抄捷径就会稀里糊涂的误入进来,而且里面的路四通八达,羊肠小道也是相互贯通的,为的就是将误入其中的人引到食人花可以捕猎的范围之内,他们从未见过会吃人的花,所以惊慌失措之下就会四处逃窜。
    他们的动静越大,食人花就能根据脚步和细小的声音检测出活物的确切位置,女孩儿用手搭在眼睛上往远处看,那队车马应该是在不明真相中误入进来的,残留的几个人惊慌失措的围拢在马车四周,看样子是想极力保护马车上的人。
    领头的看上去凶神恶煞,还骑着高头大马,不过马匹太大,食人花的舌头卷不动,而且马蹄上的铁脚掌对食人花也是一种非常致命的伤害,女孩儿现在可以确定这些人应该都是从京师来的,要不然也不敢贸然进入食人花的地境,那人手里拿着长剑,将从四面八方偷袭来的长舌头逐一斩断,地上也落关许多残缺不全的长须,一旦断裂,鲜红的颜色就会瞬间变黑。
    这时车帘动了动,一只纤长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儿从里面伸出头来,身上披着大红色的斗篷,清秀素雅的面容似乎更加明艳动人了,就在这一瞬间,一条更加粗长的舌头从马车后面偷袭而来,领头似乎察觉到了,在间不容发之际一把抓住那女孩儿的手直接跳出了马车,长舌头上还串连了两个侍卫的身体,女孩儿吓得够呛,似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情景,而领头的男人也在躲闪中被舌头割破了胳膊,他忽然将女孩儿举起,猛地抛入头顶上的树杈上,女孩儿惊慌失措的抱着树杈不敢动弹。
    “别动,千万别动,这些舌头都是不长眼睛的,只要不弄出声响,它们就察觉不出你们的位置,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去做!”女孩儿尽管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面对下面那些人危在旦夕的处境还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她身体轻盈又飘然的飞落在红衣女孩儿的身边,又一把抓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领头的人瞬间做出反应,向身后仅剩下的几个人做出定身的动作,那些在半空中仿佛群魔乱舞的长舌头似乎也在寂静中失去了方向,女孩儿用眼神看向底下的领头,一会儿她会引开这些长须,他们就可以趁机离开出去,领头的似乎也看出她用手比划出的意图,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女孩儿忽然一把就将身边的红衣女孩儿推下去,领头只一个闪身就恰到好处的将女孩儿接下,树上的女孩儿刚迅速向另一棵大树跳http://bbs.tianya.cn/post-culture-1090264-1.shtml#动,巨大的声音很快就将那些准备围攻红衣女孩儿的长须吸引过去,他们迅速坐上马车,调转车头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木瑶,你这是怎么了?浑身脏兮兮的?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为了取个药却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着轻盈的声音从小道的顶头传了过来,木瑶拍了拍衣服上沾来的草叶,一脸尴尬的说:“好久没去历练了,一时失手有什么好奇的,我不过是想探测一下我的功夫是进步了还是这些食人花的长舌头是不是又厉害了一些,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第八章 小铃铛
    “那你现在知道了?”
    “小铃铛,你就这么想看我笑话么?你想笑就笑吧!能让你开心我狼狈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说真的,林子里的食人花怎么和我当年离开时好像不太一样了,我要不是随身带了些隔离膏以防万一,你这会儿可就看不到我了。”木瑶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小铃铛笑,“木姐姐,你可是咱们这儿战无不胜的小恶魔,别说是食人花了,就是食人狂魔来了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你请个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我几乎都不相信这些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还有,师父刚才还在念叨你呢!说是你再不回来,就要派我去找你了。”
    “难得她老人家体恤我,还知道我好几年没回来历练手脚,知道我也有马有失蹄的时候,不过我得把自己收拾一下,免得在你面前丢了一次你还得在她老人家面前继续丢一次。”木瑶说着就将先前那只黑不溜秋的小瓶子拿了出来,递到小铃铛面前说:“这个你先拿过去交差,待我梳洗完毕后再去师父那儿复命。”
    “木姐姐,你手上拿的什么呀?”小铃铛一眼就看到悬挂在木瑶袖子上的一只粉色的手帕,木瑶还没察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到袖子里的,不过她很快就记起肯定是在搀扶红衣女孩儿时不小心从她手上扯到的,也不知道他们几个顺利逃出去了没有。
    “木瑶,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这时一个尼姑一瘸一拐的出现了,木瑶被抓了个现形,狼狈不堪的笑了笑说:“师父,其实我·····如果我说我是在回来的路上不小心摔到了泥坑里你会信么?”
    “给我滚进来!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尼姑就是木瑶和小铃铛的师父,小铃铛一脸无辜的说:“师父,她已经很惨了,浑身上下就只有那双大眼睛是亮着的,你能不能别再骂她了,而且她不也顺利拿到食人花的毒液,不算太失职,您别生气,生气对身材不好,真的,就当她是将功补过,这儿荒无人烟,就我们仨人,不会有其他人看到,不会太丢脸的,毕竟木姐姐离开太久了,一走就是两三年,她一回来就能把毒液从食人花舌头上弄回来就证明她的功夫即使是退步了也是可以靠日后勤学苦练再复学回来的。”
    “师父就这么不近人情么?我是心疼她打肿脸充胖子,食人花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非常危险的,你要是和她一起去倒也可以有个照应,我也不必提心吊胆等到现在,木瑶,你先去把自己洗洗干净,小铃铛,你把取得的毒液拿到炼药房里。”尼姑静一师太慈眉善目,虽然语气凌厉了一些却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小铃铛和木瑶的性子差不多,都古灵精怪的,到了吃饭时间,静一师太将好吃的都夹到木瑶的碗里,小铃铛嘴里嘟囔着说:“师父,我也很饿,为什么我没有?我也要嘛。”
    “你没有手么?木瑶刚回来,在外面不容易,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香,你在家里好吃好喝都尽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了一点吃的就闹脾气会不会太过分了?”静一嘴上说着还是将新鲜的蘑菇推到她面前,“你最近长胖了,还是多吃些素的好,你的木姐姐得多吃点肉补补身体,日后还得花点时间把落下的功夫修炼回来,你该好好协助她,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打你木姐姐回来,你就缠着她追问山下的事情,她必须忘记山外发生的一切,老老实实呆在山上练功,我要是真为她着想就别分散她的注意力,还有,我先前给木瑶准备的点心哪儿去了?”
    “可能是上次逃跑的老鼠给偷吃了,岂有此理,我都没吃到嘴却便宜了老鼠,师父你放心,等我抓住了那只肇事老鼠一定严刑拷打,要是寻常的点心也就罢了,偏偏是师父您亲自为木姐姐准备的,是可忍孰不可忍,师父,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为木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小铃铛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了两片蘑菇,木瑶哈哈大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静一放下筷子,看样子这顿饭是没法再吃了,“你呀真是没救了,就剩下一张嘴叽叽喳喳的,说什么都跟真的似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别把嘴张的那么大,吐沫星子都飞到我脸上了,再落到别人饭菜里恶不恶心?你是个女孩儿子,凡事得收敛一些,别那么不修边幅大大咧咧的,张牙舞爪的,恨不得后背上生出一双翅膀上天入地才好,这儿是没有外人,你木姐姐也不会笑话你的,你哪天要是下山了,谁见到你这样还不得笑掉大牙?你丢的不是你自己的脸,我的脸也会跟着一起丢的。”
    “师父,小铃铛已经很惨了,你就别骂她了,顶多让她帮我把厢房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一下作为惩戒,长了记性,以后再干什么事儿心里也就有数了,这比骂她一千句一万句都管用的。”木瑶便向她展现一个笑不露齿的真正标准,小铃铛一脸生气的说:“你分明是趁火打劫,那是你份内该做的事儿,我不过是说话声音大了些怎么就得帮你收拾厢房,又不是我住,况且我只是没经住诱惑才偷吃了你的点心,我都承认错误了就免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和你木姐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不过是让你收拾一下厢房你就不乐意了?没心没肺的东西,给你吃再多也是白搭,光剩下一张嘴有什么用,看来还得留你在山上呆个三年五载再放你下去,省得给我惹来一大堆麻烦。”静一师太很生气,小铃铛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我要下山的,我一定要下山的,我做梦也想成为像木姐姐那样可以为您排忧解难的人,虽然我的功夫不及木姐姐,但我也是很努力去学了,你说天赋不够就得笨鸟先飞,但我的翅膀都是顺边的还怎么飞,我虽没什么特别的长处,但是在这食人花谷,要说下毒的手段也是炉火纯青远近闻名的,师父您上次不是还夸奖过我的么?怎么我一会儿就变成一个只会胡吃海喝的酒囊饭袋了?”
    “瞧把你给委屈的,你最有能耐了,你是师父的骄傲好了吧?赶紧吃饭!吃完饭赶紧去把厢房收拾出来,要是再胡搅蛮缠,你回你房里禁闭三天,这样你就什么也不用干了,随便你怎样都没人管得着你。”静一很疼爱她的,木瑶将碗里的鸡腿夹到她碗里说:“吃完了你就有力气收拾厢房了,师姐就用这只鸡腿表达一下感激之情,还有,你有着很强的制毒天赋,这是毋庸置疑的,我在山下运用更多的不是功夫,也是嘴皮子,磨得锋利一些,虽说不会天下无敌,倒也不会吃太多的亏,不管师父说你什么都是为了你好,再顶嘴我可就不理你了,而且当初我下山时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好要照顾好师父的,瞧你三言两语就把她气得够呛,你就是这样照顾人的么?”
    “我····师父,我知道错了,请收下这只我用诚意和歉意献上的鸡腿。”小铃铛说,静一师太瞪了她一眼,“别来这套虚的,在我面前还装腔作势,你的良心不会痛么?自己留着吃吧!收拾完厢房顺便把我的房间也收拾一下,你们吃完就来药房找我,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木姐姐,你刚才听清楚了没有?师父居然用‘商量’这两个字来跟我们说,你说这要商量的事儿得有多大呀?我好像有点紧张,你紧张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师父的居心是越来越难测了。”
    小铃铛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你说师父她老人家要跟我们商量的事儿是山下要办的还是让我们其中的一个来试毒?我······最近腿脚不好,上次在山谷捕猎时不小心被野狐狸给咬伤了手指,这会儿余毒未散,要是试毒的话就怕会让原先的毒雪上加霜,木姐姐,你慢慢吃,我这就去收拾你和师父的厢房了,时间耽搁太久,你们晚上可没有干净敞亮的房间住,告辞,事情不大就别联络了。”
    “你们俩个是自小就在我身边长大的,从小无父无母,孤身流浪街头,我一个尼姑身无分文,也没条件给你们提供优渥富裕的生活,倒是连累你们为了照顾我而隐居荒山野岭,外面还有那么多会吃人的食人花,这十七年也够难为你们的了,尤其是木瑶你,听说你母亲的病每况愈下,就怕也撑不到年关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边疆以前的深水谷,只有妖兽的心才能让你的母亲起死回生。”
    静一师太说着就握住木瑶的手,“我当年也是受了你母亲不少的恩惠才有的今天,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娴淑高贵的人,出身名门最后却惨遭负心汉的厌弃,你们当初年纪尚小,玩心又重,有些事儿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如今也是时间告诉你们真相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木瑶神情凝重,“当初您让我去打听关于飞虎堂的事儿,据我查找到的线索寥寥无几,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世上曾经还有一个叫飞虎堂的民间组织,但我可以确信飞虎堂和靖王府的海原将军有关,好像也是大五年前才消声灭迹的,按这个时间推算,刚好是当初海原将军领兵驻守边疆的时间契合,这两件事儿之间肯定有着必然的关系,只是我现在还没查到更多关于飞虎堂的细节,不过我已经顺利和靖王府的小王爷百里承烨搭上了关系,他这会儿应该满世界在找我的下落,还以为我落水淹死了,不过他一天没找到我的尸体就一天不会放弃。”
    第九章 飞虎堂
    “木姐姐,你这是给他下了什么毒才让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念着你?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能独自享用,也和我分享一下嘛,指不定哪天我也能用上一点作为保全的方法。”小铃铛涉世未深,哪会知道这里面暗藏的猫腻,静一师太似乎明白木瑶所指的办法了,“你能捆住他的心固然是好,但你心里必须要牢记一点,那就是千万别和靖王府产生不必要的关联,你只要借着小王爷的势力顺利抵达边疆,只有他才能拿到妖兽的心,旁人也只有自寻死路的份儿。”
    “那这和飞虎堂又有什么关系?”木瑶一边问一边抓着点心往嘴里塞,静一眼神变得迷离又空洞,仿佛思绪在不经意间慢慢飘远了,“飞虎堂其实是靖王府的老太爷恒安将军一手创立的,那会儿皇帝对他的忌惮还不大,也没从他手上收回兵权,所以他就从众多的兵将选出最优秀的十个人,亲自栽培调教,培养出的精英与他一起在边疆出生入死,这些死士对将军忠心耿耿,在进入堂口之前也都歃血为盟,承诺一生一世只为将军一个人效命,他们的后裔也将世世代代忠心于飞虎堂,但凡有违约的,都会被唐口负责戒律的督查师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我就是其中一个,另一个便是我的师兄王战。”
    木瑶和小铃铛面面相觑,没想到师父背后还掩藏着这么大的秘密,静一师太回过神来却也是泪流满面,“当初将军领兵三十万出征边疆镇压犯境的妖兽,最后虽说大获全胜,却也损伤了几近大半的兵力,剩下的一半如果一味的死缠烂打也未必是妖兽的对手,穷寇莫追,恋战必败,双方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将军才顺水推舟与老妖王签署停战协议,以深水谷为界限,从此互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这二十多年来风平浪静相安无事,妖兽再也没有半分越境和蠢蠢欲动的迹象,听说是老妖王杀了小妖王的心作为休战诚意赠送给了将军,用来救回皇帝最喜欢的皇子,这也是将军出征的主要原因,哪想小皇子起死回生后,就开始从各个方面制约了靖王府的势力,听师兄说在将军凯旋归来的路上,就是皇上故意派人对他下了毒,这才造成他归回不到一个月就撒手人寰的悲剧。”
    “那后来呢?”木瑶迫切的想要知道后面所发生的事儿,小铃铛也不再吧唧着嘴了,聚精会神的听着师父讲过往,她语气悲戚的说:“飞虎堂是将军的心血,当然也是皇上的心腹大患,结果在海原将军接替他父亲驻守边疆的职务前的一个月,飞虎堂就遭到一伙禁卫军惨无人道的屠杀,我侥幸逃脱,为了活命只能躲在这食人花谷的荒山之上等待时机,外人无法进犯,屠杀飞虎堂的人就是皇帝派来的禁卫军,我派你去打听飞虎堂就是为了收集其他堂主的下落,尤其是我师兄······也是我的夫君王战,当初走得太急,我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刚刚出生没一个月的儿子,就怕凶多吉少,已经被禁卫军给杀了,后来听说他被万箭穿心,死在了堂口的后院里,到处都是血,我可怜的孩子才出生没多久就遭遇此等惨祸,连名字都还没有起,我只记得他的右耳后面有一个铜板大小的太极,是红色的,除了这个,我几乎都记不得他的模样了,要是他还活着,我多想再看他一眼,哪怕用我的性命相抵也在所不惜。”
    “师父,您别伤神了,或许他和您一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碰到好心人救了他的,就像您平时教导我们一定要心存仁义,乐于助人,如果我们的善意能让别人脱离水深火热,老天爷一定会顾念您的好心,希望您儿子会遇到一个和您一样宅心仁厚澡身浴德的好人,您对别人舍生取义的好,别人也会对他好的,您还说不管处境有多苦难艰苦,都要为自己留有几分信念和希望,不光可以温暖自己,也能让身边的人用勇气义无反顾的走过最黑长的路。”木瑶的坚韧和勇敢也是受静一师太潜移默化的影响。
    小铃铛鼻子里酸溜溜的,几乎就要哭了,嗓音也有些撒呀,“师父,您对我们尚且如此,要是您的亲生儿子在您身边,那么他肯定是这个世上最世界的小孩,在他没有出现之前,师父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这样才能用最好的状态与您的儿子团聚,听说母子连心,您这般思恋他,他心里多少也会感应得到的,被人牵挂也是一种幸福,就像木瑶姐姐出门在外,师父您也是常常牵肠挂肚夜不能寐,您放心,我和木姐姐一定会竭尽所能帮您找到儿子。”
    “这些年要不是你们陪在身边,我也怕是很难撑下去的,皇帝深藏不露,表面上对靖王府百般呵护,那些刁难和是非还不是他故意挑拨离间的,明面上喝着白脸,暗地里又心怀不轨,唱起了黑脸,太子是他亲自调教出的继承人,他不惜派兵三十万镇压边疆,这也不难看出他对太子无以复加的疼爱,如今的靖王府表面风平浪静,看不见的深处却暗流涌动。”
    静一师太的脸上隐约流露出对靖王府前程的担忧与顾虑,“想在王府上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数,只是老太爷当初立下的累累功勋在他逝世后不过是化作恩德坐吃山空,又能维持得了多少门面上的光鲜和体面,皇上的计划一旦得了时机,也将是靖王府万劫不复的时候。”
    “这也是您要求我一路上与小王爷结伴前去边疆的原因么?就是为了保护他?”当初设计百里承烨的办法并不是她想的,而是遵从师父的命令想方设法与他捆绑在一起,小铃铛忽然一脸好奇看向她,“木姐姐,为什么你的表情看上去一言难尽,难道是小王爷长的太艰难了,长相和他高贵的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哎呀,你也真是太惨了,肯定是这样的,小王爷如今是复兴靖王府唯一的希望了,能不能在重力之下咸鱼翻身,考验的肯定不是个人胆识,要是长的太差强人意的话,就怕也是摆不上台面的,当初得到姐姐回来的消息时,我还以为你这是念想我了才跑回来瞧瞧的,原来是木姐姐嫌人家小王爷长的难看才故意水遁回来的,不过我还真想去瞧一瞧那小王爷那张被自然灾害侵袭过的脸到底有多触目惊心。”
    “小铃铛,你越发放肆了!出去!”静一师太不再忍受她的随意了,小铃铛一脸委屈的说:“师父,我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你别生气嘛,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一看到您眉头皱一下都会觉得压抑的,我再不胡说八道了,就是对小王爷太感兴趣了,而且姐姐这次回来的这么狼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和小王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过是把你想问却又不好开口的问题提出来了罢了,你就别掩饰了嘛,想知道就别遮遮掩掩的,像我这样大大方方不好么?而且师父您不是常说有话直说,别故意拐弯抹角兜圈子的么?”
    “你·······”静一师太又好气又好笑,木瑶知道她涉世未深,很多事情都没领略到利害之处,故意说:“我包裹里面还有几块桂花糕,你上次嚷嚷着想要,这次我特意带回来了一些。”
    “这个孩子玩心太重,我是不敢轻易放她下山的,这完全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祸头子,如今你要陪同小王爷前去边疆,不知一走又得多少年才能回来,靖王府的情况大概就是这些,老太太是知情的,小王爷年纪尚小,没多少阅历,倒是难得他还有维系王府安定心系社稷天下的雄心壮志,如今的飞虎堂已经被皇帝彻彻底底血洗了一遍,里面的人也都成为他的刺杀军团,这把刀比以往的更加锋利狂暴,几乎将之前的飞虎堂成员屠杀殆尽了,即使有幸存者为了自保再不敢抛头露面,大致会和我一样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却是枉费了骠骑将军当初为北国精贯白日竭诚尽节的忠心。”
    静一紧紧的握住木瑶的手,一旦走上这条路就意味着身不由己了,她会比小王爷作出更多的牺牲和付出,甚至是身家性命,“小王爷肩负着整个王府的命运以及边疆安定的职责,责任重大,任重道远,很多事情他都是蒙在鼓里的,你知道的都会比他知道的多,你心里明白就好,有些难关和真相就如同刀子一般在他身上割下无数伤口,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固然会很痛苦,却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经历,伤口只有结了痂才能承受更大的打击和创伤,每一个阶段的成长都会有不同的使命,他也会为每一次的成长付出鲜血淋漓的代价,很多真相都是无法直视的,只要他明白自己的立场和使命,再大的冲击也会临危不乱,只是我担心他在得知自己的祖父与父亲的遭遇都是皇帝一手造成的,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为国效忠视死如归?一念之间可成神,一念之间也可成魔!”
    “师父,现在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你可以确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皇帝?当初将军从边疆带回去的妖兽心脏是真的么?如果是这样,皇帝为什么要卸磨杀驴?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妖兽的心脏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就算是这样,妖兽本身应该就是不死之身,又怎么会轻易败在凡人手上?还节节败退最终甘愿退居深水谷?要是皇帝暗中打压靖王府的用心其实和········”
    木瑶也只是猜测而已,静一却神色冷厉的说:“你怎么可以无端无限老将军的忠心?要说别有用心的也只有背信弃义的皇帝,在用得着老将军的时候把他抬得高高的,现在用不着了还把他当作了威胁赶尽杀绝,不知屠杀了多少忠良,小王爷秉承祖辈对皇帝的赤胆忠心,又有一颗仁爱之心体恤民生疾苦,不然他又如何在父亲下落不明之际义无反顾的扛起靖王府驻守边疆安定天下的大任?如果他在艰难险阻中迷失自我,忘记自己是谁,又肩负什么使命,那么老将军以及后辈所有人的努力将功亏一篑,他是重振飞虎堂的希望和未来。”
    “师父,如果按您的说法来推测,现在的飞虎堂已经成为皇帝制约靖王府的利器,必定是来无影去无踪,不会留下任何让人有迹可循的线索,海原将军已经遭遇飞虎堂杀手的暗自,小王爷即使到了边疆也很难找出父亲失踪的原因,甚至还会遭来杀身之祸,岂不是自投罗网白白送死的么?还有,你说只有他才能找到妖兽并取得心脏,这又是什么意思?”
    木瑶的疑问太多了,静一师太摇了摇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谁也没亲眼见过老将军挖出来心脏长什么样子,只言片语也是零零碎碎从王战那儿听来的,妖兽都有两个心脏,左右各有一个,据说老将军带回来的是两个,但皇帝只拿到了一个,剩下的一个就不知所踪了,但小皇子用了妖兽的心起死回生却是千真万确的,我也亲眼看到那个孩子毫发无损的活过来了,对于那个下落不明的心脏,现在有两个说法,一是被老将军占为己有了,但这个猜想在他暴毙之后就不攻自破了,另一个则是他只拿到其中一个心脏,剩余的还在妖兽身上,两个心脏相互共生,其中一个死了剩下的一个也会瞬间枯竭,现在海原将军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皇帝却在这个时候任命小王爷前去边疆替代他父亲,你不觉得这背后有什么猫腻?”
    “师父的意思是说海原将军有可能没有死,而是变成皇帝手上日后用来要挟小王爷的人质?如果是这样,那么就验证了先前第二种猜想,当初老将军带回来的心脏只有一个,而另一个还在那个妖兽身上,一般来说,妖兽不吃不喝也能活上几百年,皇帝却火急火燎的要求小王爷出征,必定是用在小皇子身上的心脏出了问题,或者是仅剩一个心脏的妖兽出了问题,这才累计到了小皇子的身家性命?”
    木瑶对此一无所知,师父自从入谷以来就没出去过一步,对外面发生的一切也知之甚少,所以才会派她出去打听消息,“只要他顺利抵达边疆,也就是皇帝向他显露真实目的的时候了,他一定会为了挽救自己的父亲与妖兽决斗,再将剩余的心脏再给小皇子挖回去?如果耿耿忠心却让别有用心的皇帝用来当作替死鬼,这么大的羞辱也足够让他整个人都崩溃的,到时候再坚定的意志也会土崩瓦解,拼死拼活到头来却稀里糊涂的成了一个罪人,为一个颠倒黑白,善恶不分的君主卖命,我还真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反击来,只是作为臣子,皇帝才是这个天下说一不二的人,胳膊拧不过大腿,他的反击只会给他身后的家族带去灭顶之灾,或许也是皇帝计划中最想乐见的局面,靖王靖,终究是皇帝运筹帷幄中的一个可悲至极的牺牲品?”
    第十章 下山
    “木瑶,现在这儿已经不安全了,以前这儿荒无人烟,很少有人涉入,这是一个与世隔绝隐居世外的好地方,光是食人花就叫人闻风丧胆,只是食人花可以挡住一些胆小怕死的人,但是在利欲熏心的人眼里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很多人为了获取食人花的毒液煞费苦心,尤其是那些被人惨绝人寰当作诱饵被食人花蚕食的无辜百姓,他们何罪之有?”
    静一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儿,而且身份一旦暴露,这两个孩子也将性命难保,“毁了这些食人花,我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倘若放任自流,坐视不管,将来必定会有越来越多贪得无厌的人闯入进来,我的身份依旧藏不住,你和小铃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的母亲自小就把你交到我这儿习武历练,我必定要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护你们周全,我作为飞虎堂的监察师,皇帝手下的杀手从未放弃寻找我的下落,该来的还迟早都会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是他们志在必得想要铲除的余孽,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把你们俩个也卷入其中。”
    “师父,我和小铃铛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所有的·······”木瑶的话还没说完,静一就向她摇了摇头说:“你们已经给我带来太多的快乐和幸福,有些事儿不是你们需要,而是我必须要为你们斡旋的,听师父的话,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咬牙坚持,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自己选的路,再黑也要走到底,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动物忙忙碌碌只为一口吃食,想要满足的只有一点口腹之欲,作为人,你得坚守信念,坚持不懈,有些疼痛,其实咬一咬牙就能挺过去的,无疾而终的人都是懦夫,不到最后,你又如何知道自己的结果是好还是坏?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师父。”木瑶的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静一用手温柔又耐心的擦去,“你们下山后就当从来没有与我相见过,这是保全自己最好的办法,你们不得与我有半分半点的关联,只要你们在心里记得我就算没辜负我用在你们身上的好,小铃铛冒冒失失的,嘴里也没个门闩,直来直去口无遮拦,我倒是对你没什么担心的,就是这孩子疯疯傻傻也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前总是担心她会惹是生非才没敢放她下山,如今我护不了你们了,她又该如何自力更生?而且你万不可将她带在身边,你责任重大,小铃铛只会给你拖后腿的,我······我又做不到为了万无一失就对她······她是我在逃亡中捡到了婴儿,与我的孩子一般大小,当初若不是没有她,我也活不到现在,如同我亲生的一般,我后悔没有过早的历练她,让她多吃点苦头,任性妄为,更不知轻重缓急,到了外面又会有谁无微不至的关系她?谁会善意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的单纯善良只会成为别人欺负她的弱势。”
    “师父,我不要离开你,不管你去哪儿我都要跟到哪儿,有你的地方才是家,我从小就是孤儿,我不想长大之后还是个孤儿,没关系的,天下那么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处?要是实在不行,我们就和木姐姐一起去边疆,看他们还有没有胆子跑到妖兽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小铃铛在外面都听到了,哭着跑了进来,静一一看到她就心软了,“孩子,你不是一直叨扰着要去外面的么?现在机会来了却又耍起了无赖!师父·······师父没说要丢下你们,只是这儿不能再呆了,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闯入进来,等过了年你就十七岁了,师父在这个年纪已经遇到了心上人,你这么漂亮活泼,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可以护你周全的真命天子陪你一生一世,师父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避一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师父一定会来找你们俩个的。”
    “你骗我!木姐姐,师父是骗我们的对不对?那些进山的人里肯定有打探你下落的人,我·····我这就去把他们全杀了,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住在这儿。我是没用,就是没用才要和你们在一起的,你们都离开我了,又有谁会在意我的死活?我才不要和你们分开,你们也别想甩掉我,我肚子饿了再不会有人给我东西吃,师父,你带我一块儿走,不管去哪儿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小铃铛号啕大哭,抱着静一的胳膊不放手,静一忽然眉开眼笑,她的小指轻轻的在杯子上碰了碰,木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只能装作没看见,“吃了那么多块桂花糕渴了吧?喝点水,你别多心,我和你姐姐只是商量一下该往哪儿走,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又怎么忍心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真的么?木姐姐,师父说的是真的么?”小铃铛沾满眼泪的眼睛闪闪发亮,木瑶忽然 不知所措,在看到静一坚定又锐力的眼神时,只能顾全大局,外面风起云涌,各方势力剑拔弩张,小铃铛从未涉世,也从未下过山,对于人情世故一无所知,又岂会明白人心的狠辣和冷血暴戾的?只能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小铃铛对木瑶的话深信不疑,立刻破涕为笑,整个人紧张的表情也慢慢松懈下来,毫无防备的接过静一手上的杯子,只轻轻喝了一口就晃晃悠悠歪到了一边,嘴里还喃喃自语念叨了几句别丢下她的话。
    “小铃铛她·····我还有一个姐姐,从小是养在别处的,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她家境硬实,与你母亲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家里有好几个店铺,是做染布的生意的,我这儿有一封亲笔书信,你只要交给她,她一定会收留小铃铛的,只有她落定了,我与你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我的苦心,小铃铛以后会慢慢明白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帮得了别人的前提下要学会保护好自己,舍生取义视死如归也得审时度势,万万不可做那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打不过就立刻跑,跑不了就认怂,先保命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道德仁义礼义廉耻也得用在刀刃上才算成全,碰到无耻之徒就别客气了,先小人后君子,别出风头,别当出头鸟,你只有记得自己要完成的使命才能心甘情愿忍受所有苛刻的环境甚至是奇耻大辱。”
    “嗯,我之前去查探过姨娘的住处。”木瑶内心翻江倒海,难过到了极点,总觉得天黑沉沉的压下来,她有种想要逃却又无处可逃的绝望,静一将小瓶子郑重的塞到她的手里,“你说你要挖到妖兽的心来求你母亲,如果小王爷愿意成全你,那么你就可以大刀阔斧去做了,但你必须以他的大局为重,守护他才是你此次陪同的真正目的,木瑶,师父舍不得你,这些年你也为了师父吃了太多的苦,如今生死离别,师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只有这一瓶由师父亲自调配的腐骨穿心散,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在自己身上用来金蝉脱壳,这巨大的副作用也不是你能承受得起,至于怎么调配使用,你的花样最多了,记住师父的话,好好活着,能扛住的就别吱声,矫情傲娇的样子可不好看,还有,这个世上所有的执迷不悟都叫我乐意。”
    小溪边,马车。
    一抹鲜红的身影坐在树杈上,一堆用石头垒起的锅炉正冒着袅袅炊烟,五匹马被拴在树下吃草,十多个郝着上身的男人们正欢快的在小溪里打闹,这是在食人谷之外的小溪,清澈见底,五颜六色的石头在水底分外耀眼,涟漪的光也变成五颜六色的,这几乎是个美不胜收的世外桃源,而这条小河也是从谷里贯穿出来的,几乎没有敢相信这条河的岸边长满了大片会吃人的食人花,巨大的花瓣足有脸盆大小。
    花瓣的下端还布满了大量的斑斑点点,犹如巨大的喇叭花,散发出芬芳香气的花蕊随着花瓣的颤抖而微微颤动着,若隐若现的花瓣底部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幽井,有股神妙莫测却又不可抗拒的力量似乎要将一切可吞吃的东西吸引过来,然后浑浑噩噩自投罗网,细长又布满剧毒的花蕊会将猎物千丝万缕的缠绕起来,迅速拖入血盆大口,合上,再吐出来时便是一堆触目惊心的骸骨了。
    “这儿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却是京师不曾有的美景,要是能在这儿过一辈子该有多好。”红衣女孩儿一脸憧憬的说,那领头的男人似乎从来不会笑,一张脸仿佛连扯一扯嘴角的力气也没有,连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冷漠和隔绝,“公主,此地不宜久留,眼下看似平静,也不知道这儿有没有那些可怕的食人花,万一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便没法再向皇上交待了,只能以死谢罪。”
    “冷英,为什么你非要把所有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你知道你这么说真的大煞风景,我就是受够了宫里没完没了的束缚才偷偷跑出来的,你却又将宫里的那套拘泥形式的教条搬到这儿来,如果公主的头衔和身体无法给我获取更多的自由,反而成了枷锁困在身上,那我还·····反正我是受得够够的,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当然要痛痛快快的玩一回再回去,心里没了念想,也就能回到囚笼里继续在条条框框里循规蹈矩的过日子,我不知道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在一个死气沉沉的环境里浪费时间,你说我这和混吃等死有什么区别?更荒唐可笑的是,就我这快要憋死的生活却又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
    公主坐在树干上,晃悠着两条腿,居高临下的看向站在马车边上的人,她这样的坐姿和仪态要是在宫里会被笑掉大牙的,“他们要是知道我身上套着那么多枷锁,或许也会打心里可怜我的,要是边疆那边起了冲突或又有蛮夷小族寻衅滋事了,你说父王会不会把我像前面几个姐姐那样千里迢迢的送去边疆和亲?听说那儿寸草不生,漫天飞舞的不是苍蝇就是沙子,到了那儿可还有好日子过?我看我的命运也不会比她们几个好到哪儿去的,冷英,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承烨了?他要是愿意娶我的话,我就可以避开被送去和亲的命运。”

    第十一章 蓉月
    “蓉月公主,您先下来,上面太高太危险了,您坐着别动,属下这就上来接您下来。”那叫冷英的人说着就往大树这边走,这时蓉月一抬头就看到大树上攀爬着许多细长又柔软的藤蔓,尤其是越往上就越茂盛,叶子下面还悬挂着许多红彤彤的小果子。
    蓉月自从就在宫里的围墙里长大的,花花草草也只是那么几样,但这儿几乎是另外一个充满新奇又刺激的地方,即使先前遇到那么大的危险,她却由衷的觉得只有在这儿自己才是真正的活着,而不是一个受到诸多繁文缛节约束的行尸走肉,而在宫里,她不过是帝王家的一个华丽又精致的傀儡。
    “公主,倘若您再这么任性,属下现在就将您绑回宫。”冷英最终还是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从树上抱了下来,又为自己的唐突和越界磕头认罪,蓉月手上还抓着几颗通红的果子,由于用力过大,爆裂的果子皮开肉绽,鲜红的汁液也从指缝里溢了出来,她闷闷不乐的瞪向他,“你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我现在不想回去,你要是敢强行带我回去,我一定去哥哥那儿告你一状,他最疼我了,只要我随便说你几句不好,他肯定会将你关进大牢的!而且你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我的,现在我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不了,这哪是照顾,分明是监视,我费尽心机才逃出来,结果摆脱了一个大囚笼,倒是在外面钻进了一个小囚笼里了,我又不是三岁,你不要再叽叽歪歪管我了好么?我真的好烦,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会儿么?”
    “那你哪儿都不能跑,这儿太危险了,属下不管如何得罪您,也是为了确保您的安全,太子是我的主子,我甘愿为他舍生取义,如今他将你交到我的手上,我就得将你毫发无损的送回去,如今你也开了眼界,我也打听到了虚实,顶多······顶多再让你呆上半个时辰就得启程了,山谷里的天气瞬息万变,天色渐晚,道路崎岖难行,我们还是趁早赶到驿站休息才好,诸多事宜百般无奈,还望公主多多包含多多体谅,冷月在此感激不尽。”
    冷月一脸无奈,几乎就要抱着她的大腿哭了,蓉月也不再胡搅蛮缠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我体谅你,又有谁来体谅我呀!好吧!不过我再在这儿呆一个时辰再走,那边我还没去过呢!你看那儿漫山遍野都是淡紫色的小花,这是走了多大的运气才会碰到这么美的风景,这世上唯有良辰美景和美人不可辜负,我想多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冷月,你就答应我吧!要不就多派两个人跟我一起过去,要是我开心了,兴许不到一个时辰我就会跟你回驿站!”
    “可什么可?我都妥协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咄咄逼人?好吧!既然你这么不地道,我现在就回去禀告哥哥你一路上总是冲我大呼小叫的。”蓉月绷着脸说,冷英一脸无奈,只好投降说:“我什么时候跟您大呼小叫的?属下纵然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的呀!”
    “你现在还跟我顶嘴,难道你证明自己冤枉的同时也要证明我故意诬陷你的?”
    “公主。如果您这么说心里会舒服一些,属下愿意承担任何罪名,只是·····我必须竭尽所能确保你的安全。”
    “安全!什么叫安全,被你关在马车里就叫安全?我的两条腿就是为了遇到危险逃跑才存在的,遇到危险,我敢保证你们谁也没有我跑得快,别提心吊胆的好么?把气氛弄得这么紧张,人心惶惶还怎么欣赏风景?再不行,我去那边山坡上采几朵野花带回来总可以了吧?”
    蓉月双手叉在腰上,一脸不能再妥协的样子,冷英不敢再制止,刚要跟上去,蓉月却挡在他面前说:“看到你这张冰块你,我哪还会有心情欣赏风景?你随便找几个陪我一块儿去就好了,他们都是你精挑细选的,一个抵不上你,两三个凑一起总能抵得上你一个人吧?我告诉你冷英,这已经是我让步的最大限度了,再敢咄咄逼人,你就别怪我从山崖上跳下去,到时候你得领着我哥和父皇跑来这儿找我!到时候你对我哥视死如归的忠心也就一文不值了。”
    “这把刀您带在身上防身用吧!”冷月只能妥协,就将自己随便携带的短刀恭恭敬敬的递到她面前,蓉月喜笑颜开,抓起刀往对面的小山坡跑了过去,身后跟着四个侍卫,冷英看着她的背景忧心忡忡的,不过他刚好也得找个空闲机会再次上山,他已经确定当初飞虎堂的余孽静一就藏在这食人花谷的高山上。
    怪这得追查了那么多年杳无音信,谁会想到她会利用食人花谷与世隔绝的天然屏障隐姓埋名,一藏就藏了将近二十年,他也是在三年前才奉太子的命令追查的,如今的飞虎堂早在五年前就已经由他接手控制,他也是其中的一个,在歃血为盟之后,这条命就得为飞虎堂而活,也必须死心塌地的为太子卖命,如今确定了静一的下落,想要将其他余孽一网打尽也就不在话下,经过各个堂主几年来的秘密捕杀,静一的同党也都消除的差不多了。
    冷英眼里的寒光仿佛刀子般锋利,仿佛鹰一样只要锁定的猎物就不会轻易放弃,他握着刀的手志在必得,日头还早,他握在刀上的手微微放松了,蓉月欢快肆意的身影也在他视线中渐行渐远,他难得悠闲的坐在马车上,一直以来他都保持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现在四下无人,只有树下几匹埋头吃草的马不时的抬打嘶,在寂静无声的山谷里传出清晰的回声。
    四处安静极了,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场你死我活的杀戮正在悄然而起,他看了眼自己掌心因长期握剑习武而形成的老茧时,表情有了微微的变化,这辈子他就是为了杀戮而生,在阳光下厚厚的老将上可以看到清晰的纹理,磨得发亮,他侧过脸,右耳后有一片很明显却又奇特的红色胎记。
    “木姐姐,我不要离开师父,求你了让你回去!”小铃铛一边哭一边回头看,木瑶也心如刀割,“听话,这是师父的命令,难道你不听姐姐的话连师父的话也要违背么?”
    “可是我们不能丢下她一个人不管不顾!”小铃铛泪流满面,停下脚步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木瑶握住她的手,神色异常坚定的说:“师父要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让我们先行离开的,她的事情你能帮着解决么?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师父也有一些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你有心无力帮不了她,那么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她最大的帮助,姐姐也想留下,但师父的话我们必须遵从,她说不行就不行,她说事后来找我们就一定说话算话,我们的自以为是只会将原本她能解决的事情变得更加棘手,意气用事的后果你可曾想过,别让师父在困境中还要为你提心吊胆的,不希望牵累于你这是但当,总有一天你也要为身边重要的人承担责任,师父要做的就是我们日后要努力成为的样子,你听话,姐姐跟你保证一定会回来找她的,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而且····你不是答应过束缚要帮她寻找失散的儿子么?你躲在深山里怎么找?”
    “木姐姐,那我就跟着你吧!我不能和束缚在一起,但也不能和你分开,我不想一个人去姨娘家,我都不认得的,有好吃好喝的也不去,反正我就要和你在一起,要是不行,我就·····我知道了错了木姐姐,你别拿眼睛瞪我好么?那么水淋淋的大眼睛却用来翻白眼怪可惜的,现在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小铃铛的脚上还拴着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悦耳,木瑶拉住她的手,“那你还记得我先前是怎么嘱咐你的?那么多条你还记得多少?”
    “不能随便跟人说自己的名字,不能透露师父的名字,我爹娘因为家乡发大火全都淹死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五岁起从山东济南随着逃荒的难民跑来了这儿求生,我叫小·····我叫小河仙,没有名字,大字不识一个,最终幸得家中娘舅寻得,投靠了姨娘家生活,小女子行为怪张荒诞,不懂规矩礼仪,生活不易,世态炎凉,迫于生计只懂圆滑事故,耍些小聪明,得罪之处切勿见怪,还望好心善良的伯伯姨娘仁心仁德给条活路,小女子福薄命浅,只求寻个落脚之处,一日三餐得以果腹,今生今世,小女子必定当牛做马以偿知遇之恩。”
    小铃铛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了,木瑶越发的心疼她,她倒是觉得好玩当作了顺口溜倒背如流,内心的悲凉和她不谙世事的单纯几乎天差地别,寄人篱下的滋味儿又岂是好过的?受了委屈,谁会愿意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几句?饿了肚子也不好再像在家里那样胡吃海喝的。
    “木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我背错了么?你别哭呀!你再哭我也要跟着哭了,你是知道我的大嗓门有多厉害的,山谷的回音又很响亮,要是师父听到了肯定得下山寻我来的。”小铃铛并不知道自己背的和自己说的完全没有对号入座,木瑶又拿眼睛瞪她,“师父?你哪来的师父?你刚背完就忘了么?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要用心去背,你得彻彻底底忘记现在的身份,你是小何仙,山东来的难民,背好了这些是用来救命的,不入用背的滚瓜烂熟又有什么用?长点脑子好么?”
    “木姐姐,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小铃铛忽然一脸凝重的说,木瑶还以为她这是故意转移话题的,一脸不屑的说:“就你的鬼主意多,我告诉你到了外面可不比家里头,不要跟任何人胡搅蛮缠,惹出来的事儿也没有人必须帮你善后,在外面求生活可不容易,好事儿是自己的,坏事儿也得自己兜着,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为你的好与坏负责,想要过得舒服些就得收敛锋芒,过于拔尖了很容易被人嫉妒的。”
    “木姐姐,那我长的这么漂亮算不算拔尖?”
    “嘘,别说话,那边好像真有动静。”
    “我先前就说有动静吧!你却认为我在故意转移话题,在这山谷里,就没一点动静能逃得过我的耳朵的,别看了,那是对面山坡上的独角兽开始觅食了,它们与食人花井水不犯河水,倒也是唯一会与食人花斗上几个回合的对手,这会不会是······”小铃铛并不知道本该两个月之后才会从休眠中醒来的独角兽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而且它们结束休眠后是一定要吃食人花的,它们头顶上巨大的长脚势如破竹,全身的皮毛坚不可摧,即使是剧毒的食人花花蕊也拿它们没办法,反而会遭到独角兽的吞吃。
    木瑶的手瑟瑟发抖,这是师父故意唤醒了独角兽,为的就是挡住半山腰的食人花,只有这样才能让刺杀她的人顺利等大峰顶,她只有死了才能彻底保全她们俩个,而且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与其东躲西藏,不如光明正大的和刺杀她的人来个鱼死网破。
    “这个你拿着,师父让我给你的,这个吸力转移丹,是她为你量身定做的,它可以帮你吸附来自别人的功法和力量,但只适用于内力与你旗鼓相当的人,内力太大,反噬回来的力量会让你的五脏六腑瞬间爆裂腐烂的,所以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使出来,而且只能用一次,其实这些东西再厉害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没人敢欺负你,不管到哪儿都得牢记师父和我交待的话,努力习武,一刻也不得怠慢了。”木瑶知道自己与师父以及小铃铛分别后,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再相聚,小铃铛却不以为然,将那只毫不起眼的转移丹随随便便的就塞到布兜里,她似乎还是没有意识到她正在面对着生死离别,脸上还笑嘻嘻的。
    “木姐姐,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又冷又抖的!”
    “没····没什么,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得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找个落脚的地方。”木瑶不再迟疑,也不敢回头,拉着小铃铛就走,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蹲下身,将她脚下的铃铛解了下来,塞到她手上说:“这东西以后拴在手上,要是没有危险不必拿出来,免得因为这个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记住了么?”
    “哦。”小铃铛认认真真的将铃铛里的铜心取了出来,随后扣在了手腕上,却也别致漂亮,这时她忽然惊恐万状的指向不远处一抹鲜红色的身影说:“那边好像有人!独角兽虽不会吃人,那么快的速度也会撞死她的,要是再扎到脚上后果不堪设想!”
    “你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木瑶一眼就认出那抹鲜红色的身影,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先前她在食人花谷附近救下的女孩儿,她纵身一跃就飞落到树顶上,还真是她,跑得比兔子还快,但和风驰电掣的独角兽比起来就差多了,小铃铛见木瑶的身影在树间闪了几下就不见了,就剩下她一个人。
    这时从姐姐身上掉下来的帕子落在了草丛上,她伸手捡起,好像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是她从未闻过的,下意识的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不是特别香,但这种香仿佛蚕丝一般清冽淡然,仿佛丝丝缕缕的缠绕在鼻息之间,姐姐说这是她从捡来的,要是碰到还得还回去,没想到却又落到她手上了。

    第十二章 消失
    顶峰
    静一双手背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看向山下层层叠叠的竹林,轻风拂过波涛汹涌,奇形怪状的石头和陡峭的山岩让这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充满了欣欣向荣的生机和生命,她流落天涯,却在这儿安然度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只是内心的遗憾仿佛这竹海一般身不由己的任由狂风肆虐,夫君孤入黄泉,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也与她天各一方骨肉分离,他若是还活着,今年也该十九岁了,只比木瑶大两岁,比小铃铛大上三岁,不知不觉的,脸上一阵冰冷,却是眼泪不知道何时遍布了脸颊。
    “来了?”静一不想再作任何挣扎,不过她也在房间里布下了与那人同归于尽的机关,只要她将手上的七彩石往那人身上丢过去,数以万计的噬骨毒虫就会在彩石内的蛇胆气味下倾巢而出,将那人在瞬间全军覆没,化为一堆枯骨。
    只是以后便要真的亡命天涯了,杀手无法复命,飞虎堂将会派出更多的杀手前来刺杀,在没有机会反败为胜的情况下,她也不敢贸然再与那两个孩子团聚,漂泊了大半辈子,结果后辈子还得在无所适从的漂泊中浪迹天涯,到底哪儿才能是她的归宿?
    “我不与你废话,束手就擒我会给你一个痛快,困兽犹斗不过是浪费我的时间,你最终也难逃一死。”冷英手里拿着长剑,对着双手背在后面的女子,她微微的侧过脸来笑了笑,“你今年多大了?”
    冷英没说话,静一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刨根问底,语气临危不乱,淡然的让冷英有些心虚,她转过身,在看到冷英的一刹那,忽然觉得他不像是来杀她的,忽然像是代表某个故人过来打个招呼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个儿子丢了,丢的时候还不到一个月,我不管看到谁都想问一问多大了,和我儿子差几差,他要是活着今年十九了,这个年纪已经成年了,可以完成很多大人要做的事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遇到心仪欢喜的女子,是否成家立业,收养他的父母对他可好?我以为派来杀我的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江洋大盗呢!不曾想却是一个与我儿子年纪差不多的孩子,这让我如何还手?我若杀了你,我的孩子在遇到相同的绝境,怕是别人也不愿意给他一条活路的。”
    静一忽然觉得眼前的孩子装狠装的都不太像,或许是她的话触动到了他,冷英往后退了一步,“这些话在我说来不过是无病呻吟,你躲在这儿二十年之久却从未下山寻找你的儿子,如今快要死了却记起外面还有一个不知下落的儿子,要求饶你也该找一个像模像样能打动人的理由,你认为我会为了你的儿子就放你一马么?我来这儿是为了取你的命,完不成任务就没法向堂主交差,没法交差就是能力问题,飞虎堂不养闲人废物,我加入其中是为了建功立业,效忠朝廷,滥竽充数空占一个位置,这不是我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又如何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忘了自己的根本,心慈手软那是妇人之仁,你的儿子还真是可悲,被人遗忘了十九年之久,再被提及时却是被自己的母亲当作贪生怕死的挡箭牌,还好你没有找着他,不然他会恨你的。”
    “他真会这么想么?”静一的心仿佛被刀子使劲的扎着拽着,疼得腰都快撑不起来了,不过这一切在冷英眼里却是装腔作势,他眼神锋利如鹰,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势如破竹,手里的长剑猛地从静一的前胸贯穿到了后背,静一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然而让冷英意想不到的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还手,血源源不断的从她的嘴里涌出来,她总觉得这个孩子面善,飞虎党里的杀手数以百计,为什么偏偏来的人会是他?
    “我儿子·····他永远不会那么想的,我······”静一嘴里的血几乎都飞溅到他的肩膀上,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也就在这一瞬间,她清晰的看到冷英右耳后面的那块鲜红色的胎记,冷英一把推开她,拔出了自己的剑,在她倒地的一瞬间,眼泪从她的眼角滚了下来,手里捏着的七彩石死死的捏着,冷英转过身,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残忍与暴戾,作为杀手,他不需要太多的仁慈,也不允许有,声音冰冷却又像是哀求的说:“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站错了立场,与朝廷作对,还好你儿子与你毫无关联,否则也会遭遇灭顶之灾的,其实我也能看得出,你躲在这儿并不是贪生怕死,倒是怕连累无辜,你放心,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有儿子的事情我不会透露出去的,这儿风景不错,阳光升起时候就没有黑暗了。”
    “走!”静一说着就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上的七彩石丢在了自己身边,暗绿色的液体很快就会石头的缝隙里渗透出来,冷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个闪身就跳到了房子外面,只见地面轰轰烈烈的一阵响动,紧接着数以万计的黑色虫子就从屋子外面前仆后继的爬进去,层层叠叠密密麻麻,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静一身体就变成一具白森森的骨头了,在越来越多的虫子肆无忌惮的吞噬下,最后连尸骸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一片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除此之外,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山顶上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声响,小铃铛的手忽然被藤蔓上的剑刺扎破了皮,鲜红色的血珠子从伤口里滚了下来,她腰间的背带里鼓鼓囊囊的,装的都是师父为她准备的东西,遇到难处的时候就能用得着了,这时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独角兽歪歪扭扭向她跑了过来,它们每年只在特有的时间才出现,提前结束休眠只会让它们变得更加凶残暴躁,但对于幼小的独角兽就很危险了,它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和坚不可破的皮肉和食人花一争高下,倒很容易成为食人花先下手为强的首选目标。
    “你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这儿有好吃的。”小铃铛一把就抓住刚刚出生没多久就跟着千军万马跑出来的小家伙,它看样子是在没出生多久就进入休眠的,眼睛都还看不清楚,又哪会分得清敌我的,小铃铛只一下就将东倒西歪的小独角兽抱在了怀里,忽然又突发奇想的将手腕上的铃铛解了下来,扣在了它头顶细长的小角上。
    看上去虽然有些古怪,但原本扣在脚上的东西却又扣在手腕上,看上去怪里怪气不伦不类的,却又不敢违背木姐姐的话,但戴在小独角兽头上却变得别有风情了,她又将铃铛的铜心重新塞了回去,想起师父之前曾给过她一颗启灵丹,这种药单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是师父花了十多年才提炼出来的神药。
    只要让动物吃了,动物就会与主人心灵相通,师父曾经也用这种办法给一只健壮的麋鹿用了,它可是给师父当牛做马了五六年,山腰上的果子可都是它卖力的背上来的,没想到今时今日这神药也派上用场了。
    她用手挤了挤被剑刺划伤的手指,很快就有血涌出珠子,她轻轻将血珠子滴到独角兽半张的嘴里,很快它头上的铃铛就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小独角兽很快就和小铃铛的意识相连,原本混混沌沌的小眼睛瞬间黑白分明,有气无力的腿也能站得笔直坚挺了,不停的摇头晃脑,卖力摆动着肥嘟嘟的小屁股。
    看得出来,它和新主人很是投缘,因为是第一眼看清的,所以也将她当作了母亲,小铃铛心花怒放,姐姐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要是能遇到一两个贵人相助的话就能好上加好锦上添花了,小铃铛抱着只有脸盆一半大小的独角兽在原地走来走去,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木姐姐怎么还没回来?
    “小东西,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我给你起一个好不好?认识一下,我叫小铃·····不对,我叫小河仙,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我和姐姐从小就擅长水性,可以在水底憋气好一会儿,从大河的一边静悄悄的游到另一边完全没问题,上次我姐姐就是利用这个办法才水遁回来的,直到现在那个小王爷还在满世界的找她,你说她坏不坏?不过我不会这么对你的,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们两个孤零零的人凑在一起就不会太惨,你看我抱着你还可以取暖,你的小短腿跑得太慢,我还能抱着你一起飞,我习得的一身轻功可没用在打架上,倒是利用在逃跑上了,我姐姐一生气就会打我,所以我跑得快也能少挨不少打,你······叫你什么好呢?”小铃铛苦思冥想,不知道给它起个什么名字才贴切,这时小独角兽一张嘴就将一只七星瓢虫给吞下肚子了,小铃铛又扒开它的嘴将虫子解救出来,“你是独角兽不是吃虫子的小牲畜,你得有尊严,吃这个东西传出去你对得起你脑门上这么尖的一个角么?角?叫你小脚仙怎么样?同病相怜惺惺相惜,刚好我名字里也有一个仙,这样我们才更像是家人对不对?”
    独角兽忽然在她怀里挣扎的挣扎着,小铃铛清楚的感应到来自独角兽的意识,她终于明白姐姐为什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了,姐姐十有八九是受了伤,她抱着小角仙拼命的往对面的山坡跑,地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藤蔓,而这些藤蔓都是长有剑刺的,按她从师父那儿学来的常说来分析,一般颜色艳丽的剑刺一般都是有毒的。
    有的地方坑坑洼洼的,有的地方刚是巨大地洞,上面被层层叠叠的藤蔓掩盖,看上去根本察觉不到下面的情况,一脚下去才能见分晓,好在她的轻功不俗,除了被藤蔓绊了两次外,也没摔到更深更可怕的地洞里,当她带着小角仙轻飘飘的落在树顶时,这才发现漫山遍野都是疯狂暴躁的独角兽,它们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的从藏身休眠的地洞里争先恐后的钻出来,它们饥肠辘辘,也充满了腾腾的杀气和想要饱餐一顿的急迫。
    “你原来也是饿了呀!”小铃铛从袋子里摸出一块豆沙糕,郑重其事的摸着它略显粗糙的小脑袋,“好东西都要和家人分离的,我才不是你的娘亲,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朋友,不行,我才不要当你的娘亲,我才十六岁,还小呢!你从哪儿跑出来的,你不见了你的娘亲肯定会很着急,你找娘亲我要找我姐姐,你帮我指个方向好不好?那边,你确定?那我可去了!”
    “姐!”小铃铛在小角仙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被几头独角兽攻击的姐姐,她身后还有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孩儿,看上去和姐姐年纪差不多大,而在她们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从未下过山,要不是由小角仙指响,她压根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更不知道这儿的地形,她还是从小角仙的意识里得知这悬崖陡峭难行,一旦摔下很难有活命的机会,而这些独角兽之所以会攻击人,都是因为太饿了。
    木瑶见小铃铛来了,拼命的制止她不要过来,小角仙开始拼命的叫唤,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巨大的危险,小铃铛立刻就感应到了小角仙的预感,食人花的花蕊竟然从地底掉了出来,独角兽的腹部是最柔软的,也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没想到这些凶残嗜血的食人花在长久的交战中竟然掌握了偷袭要害。
    小角仙告诉小铃铛,这条从地底钻上来的食人花的花蕊是所有食人花的总领,它们的根须千丝万缕相互纠缠,也相互贯通,获取的养料都会通过根须输送到总领处,它也是所有食人花供养的头头,杀伤力自然也是最大的,几乎到了战无不胜无所匹敌的地步。
    只要总头出马,其他分散的食人花就会将所有的力量全部转移到这一条根须上,逼迫木瑶的独角兽瞬间被根须从下面直接贯穿了,并且支离破碎,尸骸四处飞溅,其他一个独角兽的脑袋就将一根参天大树拦腰折断了,惊天动地的声响在山谷中回荡出一阵山崩地裂似的回音,张牙舞爪的长须在解决掉所有独角兽时,又开始意图吞噬木瑶了。
    小铃铛抱着小角仙从天而降,她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要救姐姐,并不知道木瑶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抢过女孩儿手上的剑,将准备袭击小铃铛的长须砍了过去,哪想长须坚不可摧,巨大的力量反而震得她的手腕几乎快要断了,短刀也随之猝不及防的掉到了地上,食人花的长须只一下就甩中了木瑶的腹部,只是轻轻一扫,但犹如惊涛骇浪般的力量却将她整个人都推向了山谷。
    而那个遍体鳞伤的红衣女孩儿则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与木瑶一起摔下了深渊,小铃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角仙也从山坡上仿佛冬瓜似的一股脑滚了下去,气急败坏的长须忽然挺直了身体,准备像铡刀一般要将小铃铛切成两半,她的手刚好抓住沾满血的短刀上,就在长须迅速向她刺来时,她转动身体,一个后空翻就站了起来。
    她曾听师父说起过食人花的总领也不是无懈可击,它的要害就是在长须颜色发暗的地方,那个地方有个碗口大的吸盘,可以在瞬间吸人类或动物的浑身上下的血和精气,她虽然年纪小,也没下山历练却,但身上却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魄,她身体瑟瑟发抖,尤其是握刀的手,就在长须劈头盖脸再次向她甩来时,她忽然半跪在地上,整个人往后倾斜,直到后脑勺几乎就要贴到草丛。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那只隐藏在坚硬外壳上的吸盘,刀刃以闪电般的速度从吸盘上划了过去,虽然只是划破了皮,却也让长须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小铃铛趁热打铁,在总根惊慌失措的往回缩时,猛地用手抓住已经破皮的吸盘上,上面还耷拉着一块被锋利刀刃划下来的肉,哪想油腻腻的根须上忽然长出了剑刺,将她的手以及整条胳膊都缠绕住了,吸盘开始源源不断的吸着小铃铛的血,她的意识也随着大量的失血而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的声音仿佛越来越小,眼睛看到的东西似乎也都变慢了速度,或许是摔到山坡下面的小角仙强大的意志力触动到了她,小铃铛下意识的向腰间的布兜摸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被她手指颤抖拿了出来,师父说了,不管遇到多么危险紧张的境地都不要惊慌,只要够冷静才能想出相应的办法。
    她的后槽牙几乎都快被她咬得松动了,猛地将手上的转移丹打入了长须柔软的吸盘里,很快,一道刺眼的光迅速从吸盘上闪现出来,手心被咬出的伤口似乎更大了。
    一股强大的力量又源源不断的从长须的吸盘排山倒海般的往她身体里回灌,她耳朵嗡嗡作响,脑子疼得厉害,好像有数以万计的蚂蚁爬到了脑仁里拼命打洞,视线也在强烈的震颤中变得更加迷糊,在她意识快要消失时,眼角余光隐约看到原本鲜红的食人花长须最后变成了拧巴在一起已发霉风干还严重挛缩变形的动物尸骸。
    第十三章寻找
    车队浩浩荡荡的上路了,车上满载从刘家庄许老板店铺里运来的两车海盐,所有随从侍卫都装扮成车夫和护镖的人马,香灵一直坚信木瑶还活着,她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伤害别人的事儿,就是在手段上有些离经叛道,刁钻古怪,却也是在努力的讨生活。
    她辞别了父母一路跟着承烨去往边疆,没人比她更了解木瑶的个性,她只要决定去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再大的困难也阻挠不了她,反而会越战越勇,只要她还活着,肯定会想方设法赶往边疆与承烨汇合的。
    “公子,您也别太难过了,木瑶的命可硬了,她是个好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而且她遇到困难总能在关键时刻想到办法化险为夷,别不信,我可没有夸大其词,就像上次我们在野外找蜂蜜,没想到一头饥肠辘辘的熊也有同样的想法,木瑶都拿到蜂房了却不愿意撒手,你知道最后我们是怎么逃脱的?”
    香灵一说起这些过往,迷茫暗淡的眼神瞬间就亮了,高举倒是兴致勃勃,他刚要说话,但承烨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似乎节奏慢了两拍,神情看上去有些反应迟钝,高举抓了抓头发,这个时候他正伤心,再温暖的安慰话也解决不了他内心的焦虑和急躁,他似乎为了掩盖自己在听,说出的话却驴头不对马嘴。
    高举就更尴尬了,倒是香灵微微一笑,“木瑶很会搞怪的,她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口技,模仿出的声音惟妙惟肖,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不管是人的喜怒哀乐还是飞禽走兽的声音她都可以用嘴给吹出来,她还说其实熊的胆子很小的,之所以会站起来只是为了观察对方对自己有没有威胁,不管是跑还是尖叫都会引起熊的不安,两条腿永远都别跑过四条腿的,在撤离的时候还得顺风跑,它的嗅觉很灵敏,顺风就可以避免它追踪到气味儿了,而她连续发出的怪声也会让它感到害怕,我们不仅逃跑了,还从它面前带走了一大块完整的蜂房,你说她是不是很机灵?她以前也不是没有落过水,但很快就会上岸的,这一次她肯定是顺着水流漂到其他地方去了,一定会有个好心人帮她救起的。”
    驿站
    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飞落到驿站后面的房顶上,紧接着就跳进了临近的马厩,受惊的马嘶叫了两声,这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从对面的一个屋子里急匆匆的跑过来,鬼头鬼脑的,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他不知和那个黑衣人说了什么,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跑了回去。
    冷英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乎在为什么事情苦恼着,他的随从几乎死的一个不剩,这也刚好将公主失踪的事情恰到好处的隐瞒下来,他神情急躁的看了眼昨天晚上在悬崖边捡来的女孩儿,他可不是乐善好施见义勇为的人,只是因为她手上握着他赠与公主用于防身的短刀,甚至她一直随便携带的一条粉红色的手帕也是在她的布兜里找到的。
    这足以说明这个女孩儿是见过公主的,也只有她才知道公主的真正下落,更加奇怪的是,当时她身边还蜷缩着一只怪里怪气的小东西,头顶上还长有一只毛茸茸的角,看上去像是传闻中不可多见的独角兽,但这东西很少现世的,更多的则是在各种秘闻异兽的书本里见过,他也是头一次见到活的独角兽。
    食人花谷是个恐怖却又神妙莫测的地方,能出现独角兽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它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女孩儿身边,多半是被族群抛弃或者走失的幼兽,要不然他实在找不出能解释它和女孩儿之间匪夷所思的关联了。
    冷英虽然杀了追捕三年之久的静一,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任务,但令他心急如焚的是关于公主的下落,要是皇上知道公主失踪了,肯定是拿他问罪的,当初她先斩后奏躲在他的车上一路逃出来的,他写了书信回去汇报情况,都出发大半天了才发现公主跑了,皇帝也是急得跳脚,公主出逃可是大事儿,这消息要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得到了。
    公主就怕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在回信中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保护公主周全,倘若她回来时少了一根毫毛都是要他的脑袋来赔的,如今别说是损了她一根毫毛,连同她整个人都不见了,更令他提心吊胆的是,在悬崖的峭壁上他甚至发现了好几处的血迹,应该是有人从悬崖摔下去时不小心撞上了从石壁凸突出去的石头和藤蔓才沾上的,十有八九就是公主,要不然她的东西又怎么会出现在附近。
    他目不转睛的盯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儿,公主的失踪应该和她没多大关系,因为他在现场看到她全身都被枯槁衰竭的食人花长须严严实实的包裹着的,说明她手上的短刀是为了与长须对抗才抓在手上的,不过他倒是对个女孩儿的身世很感兴趣,毕竟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又是如何将食人花具有剧毒的长须斩断了要害,他也确定整个山谷里的食人花全部枯萎了,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在瞬间被掏空了似的。
    “醒醒,姑娘!能听到我说话么?”冷英不知拍了她的脸多少下,又红又肿,心里免不得点愧疚,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利用吸力转移丹吸光食人花所有的精髓力量,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食人花也从此绝迹了,小角仙想要跳到床上,但个子太小怎么也跳不上去,冷月站在一边觉得新鲜。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活泼可爱的独角兽,要不是它头顶上长了一个圆溜溜的角,上面还套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铃铛,见它摇头晃脑却不见声响,里面应该是没有铜铃的,却也可爱,远远看上去,还真以为是变异的小狗,他用脚踢了它一下,没想到小角仙忽然龇牙咧嘴的向他狠狠了一口,只听咝的一声闷响,小角仙竟然将他的袍子撕出一条大口子来,有气无力的耷拉在了鞋面上。
    “你不要打它,它还只是一个小孩。”小铃铛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她的心智和小角仙是相通的,它似乎察觉到冷月身上的杀气以及死亡气息,本能畏惧的往后退了几步,小铃铛脑袋晕乎乎的,视线也模糊不清,浑身上下仿佛被人用刀子密密的割了一遍,稍稍动了一下几乎要把她眼睛给疼出来了,神智也在一阵强过一强的疼痛中逐渐清醒。
    “你能看到我么?”冷月必须要尽快确定公主的下落,小铃铛确定自己听到有人跟他说话,而且是个男的,她虽然没下过山,却也随同木瑶下到半山腰去观看各路好汉勇闯食人花的场景,男女她还是能分得清的,只是没有那么近距离的和异性相处过。
    “你嘴上黑乎乎的是什么?为什么我没有?”小铃铛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眼前这个男人手里的人质了,还傻乎乎的关注起他嘴上的胡子来了,她摸完自己的嘴又向他的脸摸去,冷月忽然用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说:“这把刀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刀片好凉,你拿开点!”小铃铛直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冷英似乎也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地方,好像要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笨,完全是答非所问,驴头不对马嘴,他只好将刀收了起来,又放到她面前说:“这把刀是我送给一个朋友的,这个朋友对我非常重要,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现在她人不见了,但我想知道这把刀是怎么出现在你的手上的!”
    “我姐姐呢?我·······”小铃铛忽然惊醒过来,但在她记起姐姐的同时也记起了她的嘱咐,惊慌失色的看着他,冷英知道她的表情应该是想起什么来了,又扬起刀架在她脖子上说:“你把她怎么着了?还有你姐姐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有姐姐,我·····你听错了,那个姐姐·····我见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姐姐摔到悬崖下面,然后我就被食人花的长须攻击了,在此之前,我看到好多独角兽将她逼到了悬崖边上,我······当时我特别为难,要是我下去的话肯定也会被独角兽踩死的,结果我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了,哪想到地底的食人花长须又将独角兽给扎死了,她······当时刀就在地上,我被长须卷起来了,慌乱之下就拿起刀扎了回去,然后·····然后我就在这儿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你救了我么?我师·····我是真不记得了,当时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不信你可以问小角仙,它可以帮我作证的。”
    小铃铛说着就用手指向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独角兽,她颠三倒四的话很难让冷英做出正确的判断,不过他倒是能听出她话里话外好像在故意掩饰什么,小铃铛还以为刀架在脖子上会很害怕,哪想忽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冷英莫名其妙,将刀抵得更近了,小铃铛却满不在乎,她是万万不能透露出自己有姐姐的事儿,不过他要找的好朋友摔下了悬崖,还想从她这儿套消息,在没找到他要找的人之前,他怎么会傻到将唯一的线索杀了呢?
    “你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就杀了你,别以为我不敢!”冷英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无奈和落魄,小铃铛却越发觉得好笑,“我死了又有谁带你去找姐姐?穿红衣对不对?好像还受了很重的伤,那片山坡开满了小野花,很漂亮的,但一般人不会知道独角兽休眠的地洞就在附近,它们专吃食人花,忽然跑出来就去找东西吃了,偶然也会有几个饿昏了头人当作猎物吃掉的,很显然那个姐姐运气不怎么好,刚好赶上出洞的独角兽了,还好她是跑到悬崖边的,要是再离得近一些,那么多数以百计的独角兽足够把她踩碎的。”
    “你的意思是说摔下悬崖还有····她还有活着的可能是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对整个山谷的地形了如指掌,你到底是什么人?”冷英以为自己只要够狠肯定会吓到她的,哪想小铃铛不但不怕反而对他有了兴趣,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冷英的手颤抖了一下,又将刀收了回来,原来这一招 对她没用。
    “我·····这个是我收养的孤儿,它很可怜的,看到它角上的铃铛了么?这原本是套在我的脚上的,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第十四章 相识
    “你不需要我知道我的名字,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可是你救了我的命,我怎么能不知道救了自己的人姓甚名谁,哪天要是想起你了还会念叨念叨的,听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吧?欠债不还没心没肺,我可不能没心没肺,你一定要把名字告诉我,要不然我要怎么才能把名字告诉你呢?相互信任才能礼尚往来,你要找姐姐,我也要找····刚好拿了她的东西,也想亲自还给她,你现在应该把精力用在如何下到谷底找人,而不是对我吹胡子瞪眼还拿刀吓唬我的!”小铃铛一脸认真,冷英从来没见过这么痴傻的人,真不知道是痴傻还是不知者无畏,眼下找到公主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你说得对,先找人才是最重要的,那你知道怎样才能下到谷底。”
    “你都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要怎么告诉你?有缘千里来相会,你连这儿的风土人情都不知道,肯定是从老远老远的地方来的,我是附近的人,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当然是缘分了,任何因缘际会都需要珍惜的,指不定在日后的什么时候就会产生至关重要的作用,你看眼下找人的事儿你只能求着我帮你办了。”小铃铛也不是个傻子,冷英点了点头,很认同她的说法,“我·····你可以叫我冷····叫我冷哥哥,或者小英都可以。”
    “这样不就得了么!非要人家把话说得那么直白透亮的,它叫小角仙,我叫小何仙,我们是一家人哦,不是,你别误会,我所说的我们上指我和收养不的独角兽是一家人,你·····你一开头就拿刀抵在我脖子上,那么不友好的见面让我很难把你当作家人,不过我欠你一条命,你也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所以我会尽快想办法陪你下到悬崖下面找人的。”小铃铛比他更急切,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还有个姐姐的痕迹,冷英知道她是吃软不吃硬,但这又不是他最擅长的,所以显得有些笨手笨脚,他吸了吸鼻子,“那要怎样下去?”
    “如果你想快一点,我们俩个直接跳下去,要是害怕跳下去会摔死,那就从山谷的另一边绕过去,但这个办法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
    “大概有多长?”
    “因为我对山谷的另一面也不太熟悉,不过我会很努力去找的,大概十天半个月应该没问题。”
    “还是跳吧!我带着你。”冷英决定吃完饭就出发,小铃铛一把将床下跃跃欲试的小角仙抱到怀里,“那我带着它。”
    “我们是去找人的,不是去玩的,带着它干什么?万一没抱好会摔死它的,把它放在这儿呆着,等我们找到了人再·····我会给你很多银子,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冷英决定曲线救国。
    小铃铛的眼睛都快发光了,“真的么?但我还是想带着小角仙,它说不想和我分开,我也不想丢下它一个人不管,谁知道这一去得去多少天?万一找不着人怎么办?你·····就怕你会迁怒于我,其实·····山谷下面是条河,姐姐水性那么好,摔·······我是说那个姐姐看上去应该会游泳的,运气好的话水流会将她推到岸边,运气不好顶多会被推到下游,不过姐姐能避开独角兽,那就说明运气还是不错的。”
    “你····还有没有家人?”冷英是个孤儿,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小铃铛用手指了指怀里的小角仙说:“在这儿。”
    “我是说你有没有父母或兄弟姐妹。”冷英不知道她的痴傻是装的还是生性就单纯,但从他当时救她的场景来看,她显然不是一般人,会不会是和山顶上的静一有关系?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作为余孽,她也将成为他斩草除根名单中的一个,要是再被其他人发现的话,他疏忽大意不说,还有办事不利的嫌疑,堂主向来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窝囊废。
    他必须拿出自己完全有能力胜任飞虎堂成员的证据才能获取相应的荣誉,但眼下公主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还得指望她帮忙寻找,如果这两件事走漏了风声,他不仅证明了自己是个窝囊废之外,也将必死无疑,他一向是堂主最器重的人,而此时此刻的挫败也是他有有生以来最强烈的一次,而且也是头一次失手。
    “小河仙,在没有找到公主之前,你就先冒充一下公主,大功告成之后,公主必定会有更多的奖赏,因为·····因为我得罪了一些人,又喜欢独来独往,所以平时会有一些不干净的眼睛盯着我,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把公主给弄丢了,皇帝肯定会将我碎尸万段的,而你也会受到牵累,毕竟她的东西是在你身上找到的,他们都是一些无耻之徒。”
    冷英一向稳重出色,像现在这样连哄带骗的还是头一次,“一定会将罪名都推到你身上,到时候公主就不是我一个弄丢的,你也罪责难逃,就像你刚才一直解释不清楚刀是怎么出现在你手上的一样,所以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发现蛛丝马迹之前找到公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通俗易懂的说,我们俩个现在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要生一起生,要死谁也跑不掉的,我这么说你心里有没有一种火急火燎想要尽快找到公主的急迫感?”
    “有急迫感的人是你吧?都写在脸上了,别担心,冒充人这种事情也没那么难办,穿上公主的衣服不就得了?我答应你就是,但你必须负责我的······我喜欢吃的东西可多了,越好吃的越想吃,越多越好,而且我吃不饱的话,腿脚就不听使唤了,寻人这种事情是没有定性的,你能确定姐姐就躺在下面等着你来找?即使是死了也会漂到其他地方的,况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越慌乱就越容易露出痕迹,不是说有人随时随地盯着你的么?那就得像平时那样该怎样就怎样,别人觉察不出异常也就发现不了公主丢失的事情了,摆脱这些眼线,你就可以脱开手去找公主了。”小铃铛说起话来也是口若悬河,倒是让冷英不敢小瞧了,他怔怔的点了点头,“就是这话,原来你脑筋挺灵活的嘛,我还以为······”
    “我看上去是傻了一些,但傻一点不是招人喜欢么?你喜欢我么?”小铃铛从未涉足过情爱,又如何知道喜欢这两个字对于一个陌生男人来说却是赤裸裸的挑逗了,冷英一头雾水,脸瞬间红了,不知道她所指的喜欢是哪一种?而且他也不知道这喜欢还能分几种。
    “我倒是很喜欢你。”
    “很多人都挺恨我的。”
    “我师······我是觉得这种仇视多半都是嫉妒,只有对方没有刚好你有的过人之处才会招人嫉妒,高处不胜寒,所以你得学会收敛锋芒,太优秀了会让别人感到威胁和压抑的,不出风头,不当出头鸟,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这些都是静一和木瑶教导她的道理,而她又搬到冷英面前现学现用,这更让冷英刮目相看,她果真不是一般人,“说得是呀!你在这方面倒是挺有见解的,看来你在各个方面都没少招人嫉妒,但我想知道你都有哪些过人之处?”
    “我可爱么?”
    “算。”
    “那这算不算是过人之处?”小铃铛一脸期待,冷英觉得不能再和她闲聊了,再这么漫无目的的料下去,就怕公主的身体就要漂到奈何桥下面的忘川河里去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我肚子好饿!小角仙也饿了,我饿了腿脚就不得力,山谷陡峭不说,山高路陡,下临无地,你还真打算抱着我和小角仙就一股脑的往下跳,会真的摔死的,下面虽然有河,要是角度不对,撞上岸边的石头了,照样会粉身碎骨的,所以我们需要绳索从上面吊下去,这么繁重危险的体力活得吃大量的好吃的东西才能有能力的,反正我好久没吃饭了,你嘴上说得好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怎样我就怎样,就算我真是蚂蚱也不能空着肚子蹦来蹦去。”小铃铛就是要吃饭,似乎也分不清大小好坏轻重缓急,好像在她的意识中,即使是她的亲姐姐摔下悬崖了,她也得饱餐一顿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下去救人。
    冷英不耐烦的叫来了店小二,让他将店里所有但凡能叫得出名字的饭菜全部来一份,他更是挥金如土的甩出十俩银子,用来支付饭钱绰绰有余,小二前前后后跑了十多趟才将二十多盘珍馐美味上全了,小铃铛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美味佳肴,顿时胃口大开,八珍玉食,其味无穷,她狼吞虎咽,好像好几年没吃过饭似的,吧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
    看得毫无食欲的冷英都快流口水了,饭菜色味俱全,回味无穷,点心颜色鲜丽,香甜软糯,芳香四溢,吃到最后肚子都撑大了,小角仙也跟着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她手上和嘴上都油腻腻的,冷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重仪态却又莫名可爱的女孩儿,将毛巾递到她面前,示意她将嘴上的油腻擦干净。
    小铃铛手里又抓了一只鸡腿,每次在家都是师父和木姐姐帮她擦嘴的,她鬼设神使的就将嘴凑了过去,冷英大吃一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光怪陆离的女孩,他已经分不清她是故意撒娇还是她天生就这样跟谁的自来熟,他动作笨拙的用毛巾在她嘴角轻轻压了压,小角仙也将油腻腻的嘴凑过来,冷英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示意它不要仗着主人痴傻也来得寸进尺占他的便宜,小角仙见他冷着脸,又将毛巾冷冷的扔在桌子上,似乎不太想搭理它,小角仙忽然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将角埋在小铃铛的腿上蹭了蹭。
    小铃铛随即用手拍了拍它圆溜溜的小脑袋,随后气冲冲的瞪向冷英,他一脸茫然,小铃铛指了指正抵着她腿的小角仙说:“它是我的家人,你对它不好我怎么相信你一路上会对我好?我知道你就是个骗子,眼下用着我才花言巧语哄着我的,你瞪我干什么?装不下去了吧?小角仙只是小小试探了你一下你就原形毕露了,我会答应你去悬崖下面找人,但冒充公主的事儿我可没任何经验!要是被人发现马脚了,你肯定得说我是故意露馅儿拖你后腿的。”
    “冷英,你在里面么?我是冷苏,开开门,我奉命过来确定一下小姐是否安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冷英脸上一阵惊慌,小铃铛忽然站了起来,听着敲门声恼火不已,“口气那么冲,我帮你教训他!”
    “他和我一样都是保护公主的,只是公主愿意与我呆在一处,出门在外,为了保险起见也不能唤她公主,只能叫小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会引起许多麻烦,小铃铛,我现在必须得到你的帮助才能从他面前蒙混过关,他要是知道小姐丢了,必定会向上汇报的,小姐的父亲向来最疼爱她了,我弄丢了他心爱的女儿,哪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死了又有谁会给你买好吃的,又有谁愿意给你摆一桌子好酒好菜完了还给你擦嘴|?我·······我对你比对小姐还好,你想看到我被小姐的父亲赐死么?”冷英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小铃铛从来没见过他冷若冰霜的眼睛还可以那么亮,点了点头说:“那你可得记住了,是你自己说要对我好的,你不准骗我,还有,小角仙是我的家人,虽说长的奇形怪状却也是我收养的,我要是不对它好,又有谁愿意照顾它?我不想再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到处流浪了,你照顾我也得照顾我的家人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了,但这些好都得建立在我还活着的基础上。”冷英说着就从包裹里找出公主平时穿的衣服,小铃铛和她的身形差不多,穿上她的衣服光从背景也看不出个真假来,外面再次传来一阵更加急躁的敲门声,甚至还有拔剑所发生的铮响。
    冷英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外的冷苏就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不过他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的小姐,光从背影看确定是公主,不过他在看到满桌子的残羹剩饭时,也无法确信公主刚出宫就有这么好的胃口吃起大鱼大肉来了。
    “皇上一直担心公主的安危,特地命令我现在就接她回去,省得她又在外面惹出一堆麻烦,你使命在身,还是以本职工作为主,公主就由我亲自护送回宫,虽说你是太子最器重的禁卫军,堂里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但凡有什么好处都是仅着你一个人享用,我们这些人可没有你那么多的运气能博得太子和皇上的彩头,但你一天呆在飞虎堂,受到的享受再我却也只是一个听差办事的奴才,我和你一样都是为皇上和太子办事儿的,公主的安危至关重要,希望你就在这儿将公主交给我,我好带公主回去复命。”

    第十五章 出气
    冷苏知道他不光是太子最宠爱的人,就连公主对他也是相当不错,要不然当初皇上又怎么会舍得放公主出去,只是觉得她身份特殊,行走于民间会让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皇上身边也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公主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她接回来锁在宫里比较安全。
    “你还真是大胆,见了公主还不请安,倒是劈头盖脸跟我说了这么些废话,公主是我接出来的,要送也得由我亲自送回去,要是在你手上出了三长两短,是你负责还是由我承担?”冷英心虚,但他凭借过人的胆识和炉火纯青的演技还是稳住了气场。
    冷英怔了一下,也下意识的觉得他的反常应该是为了掩盖某种见不得人的秘密,小铃铛真想回过头将那叫冷苏的人狠狠骂一顿,小角仙在主人的意识暗示下也老老实实的坐在她的脚边不动,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木姐姐每次下山回来都会给她带去稀奇古怪又花样繁多的东西,说是在山下用来防身或保命用的杀手锏。
    “公主的事情我一会儿再你商讨怎么办,你来这儿应该不止是为了公主的安危?”冷英知道他一向瞧不起自己出身寒微却能得到太子的器重,算是嫉妒,更多的则是想将他打压下去好让自己取而代之,飞虎堂是太子掌控的,在这个地方必须是用实力说话,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拼不过的只能被人替代,被替代的下场就是死,而且死不足惜,所以冷英能得到太子的器重也是用自己的真才实学赢得的尊重和器重,他问心无愧,努力走自己的路,攀更高的山,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试图拉下自己当垫脚石的人远远的甩在后面,站在高处才能看到更远处的风景。
    “静一死了,你做的很好,果真是太子亲自派遣的高手,你箭无虚发的本事儿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你疏漏了一点,公主脚边的那只小怪物应该就是食人花谷不常见却又是绝无仅有的独角兽的幼崽,看上去应该是出生没多久的小兽,它是怎么跟在公主身边的,还有,你不觉得你上山刺杀静一的过程太顺利了么?食人花谷的食人花是会吃人的,而且还是生吞活剥,骇人听闻,你却不费吹灰之力就上去了,我去过山顶上,食人花枯败腐烂的残骸断肢遍地都是,你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儿在顷刻间将那些食人花夷为平地。”
    冷苏的能力不在冷英之下,不是他出身不好,也不是他为人处事没有冷英周全,只是因为他的祖父是从蛮夷之帮迁居到中原来的,又与当地人通婚才慢慢有的他,所以他的血脉里有一半是蛮夷,中原人对蛮夷族类恨之入骨,厌恨他们逞凶好抖,常年扰得边疆百姓苦不堪言,太子对他没有意见,但对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蛮夷血统很不待见,这是偏见,与他的能力大小无关,所以这本身对他也不公平,仿佛一出生就已经低人一等了。
    “显然是有人故意触动了食人花的总领,就像数以万计的蚂蚁心甘情愿为蚁后一个人服务,总领也是一样,不到万不得已它是不会出来的,更加离奇的是,眼下根本不是独角兽倾巢而出的时候,它们专以食人花为食,可以将那些老弱病残没有战斗力的废物消除干净,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剩下的强者才会更加强大。”
    这法则不光是在食人花谷,在不同的地方都是通用的,他只有用实际行动打败了冷英才能向所有人证明出自己是最强大的,“食人花和独角兽同在一个山头,两者相生相克相辅相成,反常的背后就是不同寻常,静一分明是故意唤醒了独角兽来挡开食人花,要不然你怎么会一路上顺风顺水直捣黄龙?那个老太婆藏在这儿将近二十年,她不但坐以待毙还主动帮你扫清障碍等着你来取她的命,你不认为她这舍生取义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件事儿我还在调查之中,我负责的事情我会自己向太子汇报,用不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公主刚吃完,一会儿还要歇息,从这儿到京城少说也得一天半的路程,舟车劳顿日夜兼程很是辛苦,公主有她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她愿意走,我当然拦不住,要是不愿意,你也有得本事儿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回去,万一惹恼了她,再干出一些你我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不管后果如何,我逃不掉的你也休想躲开。”
    冷英尽量岔开话题,就知道他来者不善,冷苏又看了眼背对着他的公主,他拐弯抹角就是避开公主,多半是弄丢了公主却又找个冒牌货打算蒙混过关来了,就在他准备上前时,冷英义无反顾的挡在他面前,这也更加确信公主有问题的猜想,但公主就是纹丝不动,好像被人占了穴道似的,而她脚边的独角兽也因为害怕而一个劲儿的往墙角缩。
    “我告诉你冷英,你这次死定了,我已经确定静一在山上收了两个徒弟,叫什么名字现在还没弄明白,附近的百姓可不止一次见过有个怪里怪气的女孩儿通过水遁潜入食人花谷,这个人的前世今生已经打听明白了,叫木瑶,是个远近闻名的机灵鬼,听说她父亲还大有来头,至于是如何与静一老太婆扯上关系的,这还有等查实,想要弄明白另一个余孽的下落只要抓住她就能顺藤摸瓜找着了。”
    冷苏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招太管用了,而且冷英无奈又暴躁的表情也够他好一阵回味无穷的,这种先发制人的优越感似乎让他找到了可以遮盖被蛮夷血统所拉低的缺陷,“这事儿我还没来得及向上面汇报,毕竟我也不能确定你不否知道还有两个隐患被静一用杀身成仁的方式给放跑了,冷英啊冷英,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呢?出了这么大的疏漏你怎么向太子交代?这事儿的事态已不在你的掌控之中,说多了也没意思,还会让你觉得我这是幸灾乐祸专程过来看你笑话的,风凉话说得太多也会显得我趁火打劫不够地道的,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次刺杀任务功败垂成,你就提前准备一下吃不了兜着走的心情,而且你都自身难保了,公主的事情就不劳你来操心,我就是绑也得将她严严实实绑回去交差的,完成了任务,我问心无愧,相信皇上也不会因为公主受了些委屈就不分青红皂白迁怒于我的。”
    “你说话能大声一点么?嘀嘀咕咕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不是我能听得的。”小铃铛忽然转过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从山坡上滚下去才造成的面目全非,她一把抱住了脚边瑟瑟发抖的小角仙,不紧不慢的走到满脸不可思议的冷苏面前,她倒是淡定,从容不迫的说:“我刚才吃得有些撑了,没听清楚你们说什么?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窃窃私语?你知道这样是很不尊重人的?你们三个人呆在一个屋里,你们俩个却背着我讨论,是讨论我么?我好像听到有人想要用绳子把我给捆回去?是你出的主意么?”
    “公·····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冷英有理由怀疑这不是公主,而是有人故意冒名顶替的,而且满脸姹紫嫣红的伤也是为了掩盖原来的真面目,小铃铛用手按了按脸上的淤青,“我可不相信你从小到大就没摔过脸?你爬过食人花谷的山么?高耸入云,悬崖峭壁处处可见,我只是想看一看漫山遍野的小野花,不曾想为了抓住这个小东西却不小心从山顶一路滚了下来,山上石头多,你说滚着滚着肯定会必不可免的撞到石头的,还好没撞瞎了眼撞聋了耳朵,要不然我还真看不到长有大逆不道的嘴脸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公主····公主在你眼里还真是可大可小,甚至还可以像野猪一样随随便便用绳子捆的么?我现在的脸花了,连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也没有,你说我是公主我就是公主,说我不是那我多半是什么人冒充的,我现在已经没脸见人了,你想把我怎么着怎么弄都由你说了算!”
    “公主恕罪,属下只是····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冷苏又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公主,小铃铛慢条斯理的坐下,用手轻轻抚摸着小角仙光溜溜的脑袋,“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方设法跑到这儿来么?”
    “属下不知。”冷苏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的,却又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公主,犹豫不决,要是真抓住她是冒充公主的证据,那么冷英就死路一条了,如果真撕破了公主的脸,必死无疑的人就是她,公主恼羞成怒,再去太子耳边添油加醋,恶意挑唆,就怕他小命不保之外,整个家族都会遭遇灭顶之灾,所以眼下在没有确定公主的真实身份之前,他必须冷静,保留对公主一万分的敬畏和尊重。
    “你当然不知了,因为你把奋发图强的精力都用在和冷英哥哥的争斗上,他无心与你作对,你倒是千方百计挑他的刺,别以为你把他打倒了就能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去,一个没有实力却妄图步步高升的人,爬得再高总有一天也会摔下来被打回原形的,嫉妒能管什么用?你敢说你不是因为嫉妒他才处处与他针锋相对的么?”
    小铃铛顺便也帮冷英讨了一个公道,这倒是让他始料未及的,心里莫名的暖和了,仿佛有了一个热乎乎的小太阳,“人家冷英勤学苦练不辞辛苦是为了在日后有更多的追求和理想,就像现在的你们俩个,冷英尽心尽力保护了我的安全,而你绞尽脑汁却是为了寻找他的疏漏,鸡蛋里挑骨头无事生非,就这是你不受别人器重和尊重的原因,在讨厌别人之前也得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资格达到势均力敌,人家是高飞了,而你永远都在原地踏步,因为你的眼睛看到的永远是别人屁股上的一些瑕疵,而人家的眼睛呢却看向了更高处的云端。”

    第十六章 中毒
    “我······”
    “我什么我,别人指出你的问题就得虚心接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你在能耐上比他差了一大截,不代表在其他地方就没有他出彩的,我和冷英哥哥呆在一处时,他可没有像你这般趾高气扬的拿眼睛瞪人,好像我是冒名顶替的似的,公主要是什么人都能冒充,你又找不出真凭实据来加以证实,是我演技滴水不漏还是你肉眼凡胎连个人也认不全乎?一边恭恭敬敬的尊称我为公主,另一边又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证明我是个冒牌货,现在我的脸花了,又没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你说我是冒充的,我哭爹喊娘百口莫辩,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自认倒霉了。”
    小铃铛的口才也不在木瑶之下,就是因为没下过山,平时磨得发亮的嘴皮子也有了用武之地,“要不这样,你们认不出来,刚好把我五花大绑弄回家去让老爹老娘过来辨认,他们总得认得出来吧?当然了,我这一脸青红蓝紫的伤我肯定不会说是自己不小心从山坡上滚下来的,你虚情假意,也就别怪我卑鄙无耻,到时候怎么说由就由我随心所欲了,哎呀,你这人太讨厌了,我就说你嫌我一路上太闹腾就把我扔下马车摔的,再不行我就诬陷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我为了保住名节才滚下了山坡,你觉得这两个说辞哪一个能让你死得惊天动地?也好足够配得上你此时此刻的亵渎?”
    @人在旅途2021314 2021-04-26 13:15:10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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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属下知罪,还望公主网开一面切勿计较了。”冷苏眼下也不敢再确定公主的真假了,万一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的肯定是他,冷英也害怕小铃铛会过了火,连忙说:“公主,冷苏所作所为的出发点也是为了确保公主的安全,如若您有半分闪失,我们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而且冷苏与我同为太子效力,理该相互协助,同仇敌忾,但凡能进入堂内的都有着不同的过人之处,是公主谬赞了,冷苏的机敏细腻也是我等望尘莫及的,属下也知道是冷苏的急躁无意冒犯了公主,属下还恳请公主大人有大量,就高抬贵手宽恕冷苏这一次吧!”
    “他呀就是没点眼力见儿,我满脸的伤都不知道如何回去见人,难免心烦意乱,你又不知死活的往我刀口上撞,是怪我尖酸刻薄还是怪你冷苏没一点自知之明?再说了,当初是冷英带我出来的,要回去也得是冷英带我回去,你现在质疑我的真实身份,那你又如何向我证明你自己的身份?知道的说你是尽心尽力领差办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捉一只逃跑的狗,瞧你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你认为我真会束手就擒?冷英要是把我交到你手上甩了手,我回去就好好的参你们一本,我就这么让你们讨厌么?”
    小铃铛越说越伤心,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不见眼泪下来,“你们哪是把我当公主侍候着,分明把我当作累赘当作麻烦背着,但凡有机会脱手,一个个恨不得把我当作阿猫阿狗踢出去,如今真心待我的只有这半路拾来的小角仙,它才不会因为我面目全非才不认我这个主子,你们人高马大却还不如一只小牲畜,都给我滚出去,让我一个人好好的哭一会儿,谁说身份高贵就一定受人尊重,都是骗人的鬼话,尤其是你冷苏,我回去后一定把你气焰嚣张的样子给所有人模仿一遍,敢以下犯上越俎代庖的也是一手过人的本事,我一个堂堂公主却被你当众堵得张口结舌无话可说,就看你主子的庙堂能不能容得下你这尊大佛了。”
    “你还呆着干什么?赶紧走吧!这也是我的错,当初她软磨硬泡非要上山,我要是坚守底线或许她的手也不至于摔成这样,她总是将自己收拾漂漂亮亮的,又怎么想让别人看到她满脸自然灾害的样子,都惨不忍睹一言难尽了你能看得下去眼么?”
    冷英的话也算是落井下石了,“我是为了保住她最后一点尊严才制止你的,没想到你不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越发造次,蹬鼻子上脸,没大没小的,这下好了,她的脸你一览无余了,还要把她绑回去给宫里的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是公主,不是用绳子可以捆绑的野猪,她气急败坏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是护送不力,但皇上护女心切,就怕你先前不负责任的狂言和诬陷会让你遗臭万年,在堂内呆不下去,太子那边责怪下来你也不好应付的。”
    “山下逃跑的那两个人我不太清楚,这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儿的,而且这次我是奉命协助你铲除余孽,你····你只要保护好公主的安全就可以了,皇上那边我会想办法应付的,在她脸上的伤没有完全愈合之前,我会帮你核查那一个人的身份,一有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的,还有,谢谢你帮我求情,平时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冷苏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额头上的冷汗都流到脊梁骨了,公主见他准备撤退,用力拍了下桌子说:“你这是去哪儿?拿绳子准备捆我么?你最好赶紧的,我就在这儿等你五花大绑,别以为有冷英帮你求情我就放过你了,把我气得脑仁都快爆炸了,你却说走就走,那谁给我当出气筒?我要如何才能释放内心惊涛骇浪快要撑不住的烦躁?冷苏,我记住你了,想跑就跑得远一点,要是再落到我手上,我奈何不了你,一定修书一封,宫里定然会有人领着千军万马来帮我教训你的,到时候你就会知道我这公主的身份到底是冒名顶替的还是货真价实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不必道歉,我都明白的,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走啊!别干瞪眼儿了,真想留下来给她当出气筒!她马上就要掀桌子扔东西了。”
    冷英说着就将冷苏推了出去,就在门快要关上的一刹那,一只油乎乎的猪脚就从门缝不偏不倚的砸到了冷苏的鼻子上,顿时血流不止,冷英立刻就将门给关上,心有余悸的看向小铃铛,不由自主的向她竖起大拇指,以表对她炉火纯青的演技的一百分肯定。
    “小河仙,你····你这是怎么了?”冷英虚惊一场,刚好小铃铛酒足饭饱,也该带她去山崖下面找公主了,哪想小铃铛忽然从椅子上一头摔下去,小角仙还在用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冷英惊慌失措的将她扶了起来,哪想一口血猝不及防的喷了出来,小铃铛用手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嘴角微微张了一下,又有颜色深黑的血接连不断的往外渗,不用说也知道她是想说饭菜里有毒,冷英疏忽大意了,作为一个杀手,小心谨慎万无一失才是他的本能,但心急火燎只想着公主,却疏忽了饭菜里被人给动了手脚。
    冷英立刻叫来了当时上菜的小二,哪想刚到外面就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扑了过来,先前的小二早已惨死在了地上,小铃铛开始剧烈的咳嗽着,撕心裂肺,仿佛再用点力五脏六腑都要破碎了,她艰难的站了起来,这时她白皙细长的手指上忽然冒出千丝万缕的小藤蔓,青翠欲滴,还有细长像花蕊一样的黄色细丝,就在她头痛欲裂满地打滚时,手上生长出的叶子和花蕊在瞬间变成了黑色,随之脱落,又恢复到手指最正常的形态,、
    与此同时,遍身的疼痛以及快要爆裂的脑袋似乎也恢复正常了,她忽然记起自己在昏迷之前好像用吸力转移丹将食人花的总领根须的力量给转移到自己的身体里,食人花的毒液举世无双,而且是无解的,一般的寻常小毒又岂能伤得了她,此时此刻的她应该是拥有了食人花令人发指无可救药的剧毒,手指间凭空冒出的花叶就是最好的证据,冷英一把就将老板给提溜过来了,只一下就将他的腿给打断了。
    他惊恐万状的瘫倒在地上,小铃铛满嘴都是血,现在吐出的血是鲜红色的,说明体内的毒已经被食人花的毒液给净化了,老板刚好看了小铃铛因呕吐而变得泪汪汪的眼睛,却将下巴上临时涂上的颜料给冲洗干净了,冷英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了起来,语气也细声慢语的,生怕声音一大又加大了她体内毒液的进程,小铃铛一手又将活蹦乱跳的小角仙抱在怀里,她有没有事儿,可以直接体现在与她相互关联的小角仙身上的。
    但冷英对此一无所知,只是骂它没良心,主人中毒半死不活,它却还一个劲儿的乐和着,要不是看在小铃铛中毒的份儿,他还真想揪着它的耳朵从窗户扔出去,小铃铛知道它蹦蹦跳跳是知道她没事儿,故意向它眨了下眼,小角仙立刻就倒地不起了,冷英又手忙脚乱的将它抱起来,抡在手上当作棒槌先将老板劈头盖脸一顿打。
    小角仙这回是真的晕乎了,随后又被扔到了小铃铛的怀里,审问之下才得知这是冷苏故意指使他下的毒,害死公主,他就会落得一个守护不力玩忽职守的罪名,自然也就死路一条了,怪不得他先前闯进来目不转睛的留意小铃铛,原来是为了查看她是否有中毒的迹象,哪想她满脸姹紫嫣红,脸紫的都能挤出水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喝了两大包的鹤顶红外加十二两的剧毒砒霜。
    “冷苏,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老板的供述下,冷英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冷苏的房间,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先前那阵扑臭的血腥味儿就是从对门的房间传出来的,老板娘也就是香灵的娘已经惨死在了血泊之中,冷苏似乎知道他气急败坏为何而来了,但先前由于他的解围才没被公主发落,没等他开口就将解药主动交出来了,并做了一个相当有诚意的道歉,为自己卑鄙无耻小肚鸡肠的行为感到万分的愧疚,更重要的是,他在对老板娘的严刑逼供下得知了靖王府的小王爷百里承烨的最新动态。
    他伪装成去往边疆贩卖海盐的商人,从他离开驿站的时间来推算,他这会儿应该从刘家庄出发了,边疆要塞路途遥远,他会尽可能的在沿途造访与靖王府关系密切利益相关的一些名门望族的,收集情报才是最重主要的动机,而且他也在飞虎堂猎杀的名单之中,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他抵达边疆,但太子一直视靖王府为心腹大患。
    这一次更是在靖王府上栽了个大跟头,被关了紧闭不说,还被恼羞成怒的皇帝削去了太子名份,他想要咸鱼翻身,就必须彻底铲除了靖王府这个绊脚石,所以太子秘密传令,让他们俩个在处理完飞虎堂的余孽之后,就得想个万全之策将百里承烨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杀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皇帝即使知道是太子派人干的,只要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皇帝气恼归气恼,横竖左右他没办法,这样一来,未来的帝位也就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了。
    “我们兵分两路,你负责保护公主,我负责帮你寻找除了木瑶之外的另一个余孽,以及刺杀小王爷的计划,我并非故意要给公主下毒,就是想查探一下你一向万无一失的谨慎是否有能力确保公主的安全,如今看来不知是严防死守却还是百密一疏,或者你从头至尾说没把公主当回事儿,她游山玩水你也跟着一起逍遥自在了,是太子给了你太多的宠爱才使得你忘乎所以,在这么敏感非常的时期还敢疏忽大意,传到京都坏的就不是你掉以轻心的名声了,而会要了你的命,况且我要不是抓住疏漏又如何做到有机可乘?我不过是小小的试探一下你就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换了别人,公主怕是有九条命也够你折腾的。”
    冷苏又岂是等闲之辈,在从他出来后就已经想好对策了,从容不迫,似乎只要公主没有撒手人寰,再大的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刚才欠你的恩情就在这包解药上一笔勾销了吧!还有,你兴师问罪的样子真的不好看,不过相比神气活现的,这样的羞辱倒也能让你长点记性,别以为现在有公主给你撑腰你就可以在我面前横行霸道耍威风,你的这一套在京都还能耍上几招,但用在这儿就不合时宜了,咱们都是公平竞争,谁摘得头筹谁才是真正笑到最后的赢家,我哪里比不上你了,要说才学武艺,人情世故,我不敢说比你高太多,但打得你满地找牙的能耐还是能拿出一两下的,一个人得意久了就会傲世轻物自命不凡,从古至今骄兵必败,你特立独行的优势太招摇了,将别人该得的好处全都搂到自己身上,你赚得盆满钵满,别人却得喝西北风,讨厌你的何止是我一个?太子要不是对我的蛮夷血统有所偏见,又哪能轮得到你这个跳梁小丑处处讨得太子爷的欢心?冷英,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总有一天我会用实力打得你心服口服的,骑驴看唱本,我们走着瞧。”
    “如果你再敢犯到我的头上,我决定不会像先前那样心慈手软!走着瞧很好,能不能让我心服口服可不是靠两张嘴皮子说的。”冷英看了眼地上惨死的老板娘,只是眼下公主生死未卜,他也实在抽不出精力去追查百里承烨的下落了。
    “你就这么放过他了?骂你那么多句你就一句走着瞧不了了之了?他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给公主下毒,你就不怕我真会一命呜呼?我死了,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公主,我可没有危言耸听,不信你自己去看一看悬崖峭壁的难度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胜任的。”

    第十七章 嘲笑
    小铃铛脸色恢复正常,但为了遮人眼目,也只能在脸上涂些颜料混淆视听了,还戴了面纱加以防护,冷英心里愧疚,要是他足够小心,应该是可以察觉到饭菜被人下落的痕迹的,老板早就被他从窗口丢下去了,下面是一堆乱石,鲜血四溅,骨肉分离,场景触目惊心。
    “喝了解药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冷英用难得才有的温柔将解药递到她面前,小铃铛半信半疑的接过,“他的话你也信,万一又是毒药怎么办?那个人一看面相就不像是好人,满肚子坏水,心术不正,他一面给我下毒又随便将解药拿出来了,分明是为了栽赃陷害你才使了下三滥诡计,要是我都能看得出来你却当了真,用他的话来说,他对我下毒是为了检验你的警惕是否可以保证我的安全,那么他又送你解药,是不是又想通过我来向你反馈一下这个人两面三刀的人品还有几分是值得信任的?翻来覆去都是为了陷害我,我为你抱打不平你却·······我是个冒牌货不错,也是你临时用来蒙混过关的闲杂人等,所以才不值得你花费半分真心么?你看你与我在一起都不拿正眼瞧我的,你看着我的眼睛会怎么样?我眼睛里没有东西会把你吸走的,是害怕还是·······你这是故意和我保持距离,害怕与我有了感情,以后想要抛弃就会舍不得了么?”
    “我先喝一口,如果有毒,也会先毒死我。”冷英说完就仰头喝了一口,小铃铛忽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你在你们那儿是个出类拔萃的高手么?但你做事儿那么鲁莽,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就往自己嘴里灌药了,你没用毒喝什么解药,把量都喝不够了,我身上的毒解不能完全解除怎么办?余毒未了很可怕的,会蔓延全身再次发作的,而且会比开始的更加汹涌,你确定你是杀手么?都说我冒冒失失没头没脑的,你好像也不比我高强到哪儿去,半斤八两物以类聚,我们是不是这样才凑到一起成搭档的?”
    “不管有没有毒你尽管喝了吧!如果真是毒药,我一定将冷苏千刀万剐外加碎尸万段了来给你报仇。”冷英并不知道小铃铛只是逗他玩的,并没有鄙夷他的意思,她摸了摸怀里准备睡上一觉的小角仙,忽然觉得他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要比他面无表情时要好看多了,不禁越发得意了,“被你抓住的人得有多蠢才会落你手上?我真的怀疑你是名不副实滥竽充数的,还有冷苏,他就更可笑了,拿什么检测不好非要拿自己的主子一验真假,这么看来,被他侍候的主子也怪可怜的,稍不留神就要被算计一下,你们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都说江湖险恶人心不古,你们这样都能有声有色的,那我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吧?”
    秋水镇
    谁都不会想到在深不见底的食人花谷下面竟然潜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世外小镇,名叫秋水镇,这儿天杰地灵山清水秀,房屋大多都是依山而建,用大量的木头搭建而成,上面铺有密密实实的茅草,冬暖夏凉,透风宽敞,下面则有两米多高的木桩与地面隔离,这样就可以防止雨季河水泛滥,会将整个屋子都浸泡在雨水之中,隐居于此的乡民大多都是靠打猎和捕鱼为生,生活惬意充实,风景美不胜收,能在这儿生活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小铃铛和冷英顺着绳索下到了谷底深处,穿过烟雾弥漫又沉甸甸的雾气,这是分开秋水镇和食人花俗的界限,烟雾下面另有乾坤,经久不衰的烟雾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这个世外桃源,不会有人知道在山谷深处还有生活着几百人的小村子,河流贯穿了整个小镇,向东南方向蔓延,上游则是繁荣昌盛人口密集的小城双鱼都。
    “我就说姐姐还活着吧?下面这条河很深的,即使从上面摔下来也不会磕着碰着的,定是顺着河流去了秋水小镇,或说是遇上好心的渔民给救走了,这才一天的功夫,她遍身累累的伤要休养一些日子才能痊愈,我们现在进去说不定就找着她了。”
    小铃铛欢天喜地的站在岸边说,这时有一叶小船缓缓靠近,后面还接连跟了两只稍大点的船,上面大大小小装满了箱子,看得出是做生意的商队,小铃铛仿佛看见亲人似的拼命的挥手,领头撑船的老人似乎得到授意后才将船靠了过来,然而让冷英万万没想到的是,站在船夫身后的人竟然是百里承烨。
    冷苏没有说谎,他此次出行还真是以商人的身份前往的,飞虎堂的人向来神妙莫测,消踪灭迹,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都不是自己原先的,会由堂主亲自赐予,家世干净,没有拖累,但凡有的也不敢放肆张扬,他们会受到飞虎堂的照应,无形中也是人质,只要有造反的,这些家属首当其冲。
    只要被选入堂内的人就入与家人断绝往来,成为一个没有自己名字身份的活死人,他们昼伏夜出,神出鬼没,武艺高强,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几乎是维持整个飞虎堂的主要势力,是一个能在黑暗中畅行无阻来去自如的蝙蝠杀手。
    所以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没人见过,只有这样才能在对方毫无察觉时杀人于无形之中,小铃铛抱着小角仙跳上船去,又转身看向犹豫不决的冷英,承烨并不认得他,也不知道他就是飞虎堂里杀人如麻首屈一指的刺客,而他本人也在他要设法刺杀的名单之中。
    “咦,你怀里抱的可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这时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青年凑了上来,这是承烨在刘家庄认识的少庄主刘南羽,刘老板是个七窍玲珑的生意人,靖王府的小王爷此番前去边疆驻守,这是莫大的荣耀,要是能和小王爷攀上交情却也是祖坟冒青烟的福运,原本他要随同承烨一起去百花都的妹夫家商讨生意事宜,哪曾在外面吃酒时意外得知小王爷驾到的消息时,火急火燎的往回赶,还没来得及给小王爷请安,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好死不死的却又摔断了腿,所以去双鱼都的事情就只能耽搁下来,儿子南羽自告奋勇想要一同前行,路止刚好还能和小王爷搭个伴,他们与妹夫也是常来常往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路的了,而且他还知道一条通往百花都的捷径。
    刘老板老来得子,对南羽宠得不了了,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再不行拴在裤腰带上随身携带,但那么大的家业需要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才能继承,他可不想对儿子一味的娇生惯养,最后不过是给自己多了一个好逸恶劳的败家子,不如多加历练,日后好继承家业,况且能和小王爷呆在一处的经历可不是天天有的。
    这等马屁自然也是可遇不可求的,错过可就没有了,他当然得抓住机会投其所好,好好阿谀奉承一把了,儿子难得有这么大的上进心,也是令他十分欣慰的,就算他没有摔断腿,他也打算将儿子放出去历练几番,他能自力更生了,日后必能独当一面,撑起刘家店铺的梁子,所以他毫不犹豫就答案了儿子要和承烨一同前行的请求了。
    “这叫小角仙,长的可爱吧!但是你别碰它,它脾气有点怪,不太喜欢陌生人,不过只要和它混得熟了就会让你碰的,这位是我哥哥,我们要去秋水镇,谢谢你们愿意搭载我们一程。”简单的礼仪小铃铛还是懂的,倒是显得冷英有些笨手笨脚的,南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冷英一把将小铃铛挡在后面,还用眼神警告他别再看了,再看就要打扁他。
    “我叫南羽,南方的南,羽毛的羽,你呢?”
    “我叫小河仙,小小的小,河水的河,仙女的仙。”
    “你人如其名还真是一位漂亮的小仙女,也只有仙女才会拥有常人不能有的独角兽,长的真可爱,不过跟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些。”南羽冒着被冷英瞪死的危险还是一个劲儿的小铃铛说话,她也挺喜欢南羽的,将挡在她面前的冷英推开说:“你挡着我我要如何才和南羽哥哥说话。”
    “他油嘴滑舌不像是好人,别和他说话。”冷英将她拽到一边,随后恭恭敬敬的向承烨行了一礼,算是打了招呼了,承烨见小铃铛古灵精怪的,似乎举手投足中倒有几分木瑶的身影,这时香灵从船尾拿着食物走了过来。
    小铃铛闷闷不乐的看着冷英说:“我喜欢那个哥哥,他哪里像坏人,倒是你冷着个脸,别忘了咱们可是在人家的船上,他们要是不理我们,我们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秋水镇,友好一点不好么?出门在外得多交个朋友,你的戒心太强了,外面是有坏人不错,但也不能全是坏人,没一个好人的,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我们这些人素昧平生,却又有相遇之缘,一般船上还是去同一个地方的,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指不定还有很多地方请求他们的帮助,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的不好么?非要把气氛搞的那么紧张干什么?”
    “可以说话的,但你不能跟他说你喜欢他,这样会让他误会,也会觉得你太肤浅,会轻看了你,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嘴上笑着但心里却想着怎么害你,你涉世未深,见到的人和事太少了,看不见人性的复杂和毒辣,很容易上当受骗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出门在外在学会保护好自己的情况下再去做其他事儿。”冷英拽着她的手也算是向所有人表明了身份,南羽满不在乎,香灵一看到小铃铛就有种莫名的熟悉,将盘子里最大的桃子递到她面前说:“这个给你,红透了很甜的。”
    “谢谢姐姐,姐姐笑起来真漂亮。”小铃铛的嘴跟抹了蜜糖似的甜,师父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嘴巴甜一点总不会吃亏的,南羽不知从哪儿又拿出一包蜜饯来,一脸献殷勤的说:“我这个蜜饯可甜了,咬在嘴里特别甜腻可口,要不要尝一尝。”
    “看上去好像挺好吃的。”小铃铛对吃的是最没抵抗力的,冷英却一把又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不是跟你说了么?不要随随便便吃别人的东西,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为什么你就是记不住。”
    “可人家是诚心诚意给我的,我也挺想吃的,大不了我再拿其他东西和他换,又不是强取豪夺来的,你干吗对他有那么大的敌意,况且小哥哥不像是作奸犯科之人,我再喜欢他也不会说喜欢他的。”小铃铛想要摆脱却又挣脱不得,南羽一脸得意,“我这蜜饯可是刘家庄独一无二的物质,任何地方花再多的钱都买不来的,小仙女,我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能在一条船上相遇得是多深的缘分,做梦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条河上遇见你,我特别喜欢交朋友,能和你交上朋友是我三生有幸,这包蜜饯就当是见面礼送你了,你要是喜欢,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去庄上吃个够。”
    “你给我离远一点!这才认识多久就要往你家里带,我妹妹年纪小,涉世未深,你可别拿这些东西把她骗得团团转,再敢花言巧语撩拨她,小心我揍你。”冷英恶狠狠的说,承烨随后用眼神提醒南羽不要太热情了,但南羽一看到天真烂漫古灵精怪的小铃铛时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冷英见小铃铛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向他手上的蜜饯,一时恼火就将他手上的蜜饯给扔水里去了,南羽勃然大怒,承烨却按了按他的肩膀,“亏得人家扔的是你的蜜饯,要是扔了你也活该的,把你的热情收敛一点,人家又不认得你,知道你是谁呀?又安的什么心,有些防范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这没趣不是你自己讨的么?”
    “公子教训的是!”南羽的热情被熄灭了,香灵趁机做了和事老说:“南羽与小仙女年纪差不多大,一见如故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一路上枯燥无味,难得遇到一个投缘的人,心里有些激动也是人之常情,公子也切勿怪罪他,瞧这山谷之间的风景目酣神醉,水天一色,却也是我们寻常看不到的美景,大家能遇到一起都是缘分,指不定日后还能相互帮助。”
    “姐姐,我看你面善可亲,一定是个很内心很温柔的人。”小铃铛跑到她身边,咬了一口桃子,的确甜丝丝的,南羽鬼鬼祟祟的也挤了过去,承烨站在船头,水面波光粼粼,头顶上是悬空弥漫的烟雾,他能看得出来冷英绝不是普通的人,光是从女孩儿怀里抱着的独角兽就能猜出来了,“不知道兄台怎么会知道秋水镇的,这个地方与世隔绝,一般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难知道山崖下面还有个小村子。”

    第十八章 秋水镇
    “哦,我一个姐姐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落水了,所以就下来查看一下,要是她运气好的话,肯定会被附近的渔民救回去了。”冷英说,他的眼睛在看到南羽又偷偷摸摸的跑去纠缠小铃铛时,眼睛都快冒出杀气来,华烨笑,“那个小姑娘真是你妹妹?亲的还是表的?”
    “你的人还真是不要脸,都让他别纠缠我妹妹了,还是死皮赖脸的,我看他衣着打扮也不像是普通门户家的,怎么没一点的修养!”冷英就怕她张嘴就说喜欢人家,那就误会大了,承烨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什么,冷英被他笑得一脸茫然,“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我是担心她年幼无知,被人几句花言巧语就给骗走了。”
    “我看她身上的机灵劲儿也不像是会吃亏上当的,倒是容易让别人着了她的道,有些人看上去是单纯,但表现出的天真无邪只是为了掩盖内心真正的想法,你怎么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你那么紧张她,要不嘴上把她当妹妹,但心里却别有用意,要不你和她结识并不久,要不然你怎么会对别人对她的亲近有着那么大的反感和敌意?”
    承烨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在木瑶身上领略到了一些求而不得的东西,情爱,他好像有些尝到了,冷英被戳中了心思,作为一个冷血无情无牵无挂的杀手,任何感情都是危险,他没说话,而是开始反省自己和小铃铛的关系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是绝不可能包住火的,飞虎堂要是知道小铃铛的存在,必定会斩草除根,和她的亲近,只会给她带去没完没了的麻烦和祸端。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儿?还疼么?船上有药,我帮你敷一些。”南羽对小铃铛的好可是体贴入微,她笑了笑,用手在脸上划了一下,将沾了油彩的手指放到他面前说:“看来我这妆容都可以以假乱真了,其实是·······”
    “你才认识他多久就恨不得把掏心窝的话出来,我不是告诉过你,别随随便便和别人搭话,眼下还没找着人呢!要是坏了我的事儿,我保证会让你很惨!”冷英阴沉着脸说,小铃铛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他身后,用手轻轻抚着怀里的小角仙,它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山谷,那儿曾经是它的家,也是小铃铛从小长大的地方。
    “离开家是不是就要开始流浪了?”小铃铛眼睛湿漉漉的,似乎也感受到小角仙的心情,冷英握住她的手说:“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孤身一人的。”
    “如果你成为我的家人,那么有你的地方就有家了,不管去哪儿我都不会害怕。”小铃铛的眼睛晶莹剔透,不停的从眼里滚下来,冷英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仿佛也跟着莫名的潮湿了,下起了毛毛细雨,他以为那么多年的杀戮早已让全身的血凉透了,没想到内心此时此刻却在一个女孩儿的眼泪中翻起了柔软和暖流,有些柔软的话,他也能脱口而出了,“有我在,没人能伤得了你半根毫毛,包括小角仙,离开这片山谷,我会带你去一个更精彩更热闹的世界,大江大河小桥流水,你会·······”
    “可我还是很想吃南羽的蜜饯,我都从来没见过的,你神经太敏感了,好像所有接近我的人都不怀好意,人家只觉得我很投缘而已,就像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让我想要靠近的温暖,虽然冷冰冰的,但眼睛里的东西却没有杀意,这是只有家人才会有的气息,而且你当时还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没把你当坏人呀!南羽觉得我很特别,我也和他一见如故,我们做朋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又不会把我给拐跑了。”小铃铛一脸笑容,湿漉漉的眼睛分明好看,冷英回头看了眼正伸长脖子窥视的南羽,他做贼心虚,在触碰到他的眼神后又惊慌失措的看向别处,手指漫无目的的磨着栏杆,冷英不屑一顾,“他看你的眼神几乎快要把你给吃了,你以为他真不想拐跑你?你对外人没一点的戒心,这样会很危险的,就算他不是坏人,如果遇到一个和他一样笑容满面却又对你有不良企图的人可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什么你看什么人都像是坏人?那位公子呢?他是坏人么?香灵姐姐呢?哦,我明白了,你肯定担心我会一声不响离开你,然后跟着南羽跑到他家吃蜜饯对不对?”小铃铛怎么能体会冷英的苦心,却也被她给说中了。
    脸上划过几分心虚,低声说:“等找到了公主,你想去哪儿我都不拦着,只是你必须离南羽远一点,他油嘴滑舌,对你说的话肯定对其他女孩儿也说过,要不然哪会说得那么顺畅的,甜言蜜语驾轻就熟,这不是他会说话,这叫无耻。他是在千锤百炼中才锻炼出的境地,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必须帮我找到公主,这才是我们来这儿的头等大事,孰轻孰重,你可得捏好分寸了,别给我惹麻烦,挡我者······没有好下场,看好他,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他又不是我的小角仙,我凭什么要看好他呀!”小铃铛有些不乐意了,冷英都没留意到自己嘴角翘起起来了,小铃铛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用手揪住他的脸颊说:“刚才看到你笑了,你笑起来的样子比你冷着脸好看多了,亲切和善多了,这才是一个亲人该有的样子,你不把美好的一面表现出来,别人怎么才能喜欢你呢?”
    “你不要任何人喜欢。”他这些年干的都是让人深恶痛绝的事情,所以他从未被人爱过,一把将她的手推开,小铃铛喃喃自语的说:“难道我也不能喜欢你么?”
    秋水镇
    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手里拿着剑,凶神恶煞的站在村口,后面的房屋在烈火中浓烟滚滚,到处都是腐烂的尸骸和面黄肌瘦的村民,横七八竖,惨不忍睹,他们被五花大绑的丢在草地上,还有几个男人用鞭子惨无人道的往他们身上抽着,每一下都血肉模糊,皮开肉绽,这些面目狰狞的人都是在食人花谷争抢食人花毒液的悍匪或有头有脸都不干人事的名门正派,他们当初也是坠崖后意外发现秋水镇这个世外桃源的,伙同一些臭味相投的人落草为寇。
    他们占据整个村庄,打家劫舍,尤其是那些熟悉水道抄捷径的商船或过往的客旅往往会成为他们偷袭的首要目标,食人花谷在江湖上原本就是骇人听闻的所在,知道的人也不多,即使知道的也不敢贸然进来自寻死路,这些人盘踞村里长达五年之久,为所欲为,暴戾横行,欺男霸女,恶贯满盈。
    很多失踪的商船都是遭遇他们的偷袭和打击,掠夺了货物之后又将所有活口全部杀了,下落不明的船员永远回不了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是在这儿被这些丧尽天良的悍匪杀人越货的,村民几乎都成了这些强盗的奴隶,稍有姿色的女子也都惨遭践踏,老弱病残就更倒霉了,不是被暴打致死,就是成为那些人寻欢作乐的工具,谁杀的人多谁就是英雄,他们残忍又好杀,比起食人花更加残暴,令人发指。
    领头的是个叫黑龙三的光头,听说他曾经是一个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帮派头目,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扬名立万建功立业就被其他实力更大的门派给吞并了,他更是被穷追猛打,走投无路之下逃进了食人花谷,哪想无意中遭到了食人花的偷袭,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摔下了山崖,顺着河流一路来到了秋水镇,他凭借一点拳脚功夫,很快就将村里手无寸铁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给征服了,免不了要杀人的。
    他们把村长和村里道高望重的老人全部砍了头,挂在了村口任由乌鸦和食肉的鸟类啄食,老弱妇孺也没能逃出他的毒手,反抗不了就只能任人宰割,淳朴善良无权无势的百姓最终在他惨无人道的暴力之下沦为贱民和奴隶。
    日子过得苦不堪言,甚至还有受不了折磨就举家悬梁自尽了,剩下的人还得活着,巴望着藏在未来的希望,尽管日子暗无天日,在劳苦繁重的体力劳动中痛不欲生,内心的希望如同阳光一样即使下山了,第二天照样燃起刺眼的光芒。
    “是美人愿意见我了么?”黑龙三的人昨天下午在河边救起了两个受了伤的女子,一个遍体鳞伤,另一个只受了点皮外伤,却天生丽质,貌美如花,黑龙三一见到她就心动了,奈何她功夫极高,他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她,好在受了重伤的女人需要及时医治,她想跑也带不走她,只能呆在村里哪儿也去不了。
    黑龙三听到信儿,说是美人想开了,愿意给他当压寨夫人,黑龙三一脸淫邪,昨天晚上有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想放走她,没想到却被当场抓获,为了杀鸡儆猴,也为了让所有人明白反抗他的都将死路一条,所以又在村子里大开杀戒,又是防火又是杀人的,美人心地善良,是个有良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想通的,况且她一天不答应,外面无辜百姓就得多死一个。

    第十九章 计谋
    “你真要嫁给他?”重伤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穿着红衣摔下悬崖的公主蓉月,而答应嫁当远山芙蓉的则是木瑶,她的手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在食人花谷生活了那么多年,她自然是知道下面有条河的,却从未知晓在别有洞天的云雾之下还有一个被恶霸欺凌长达五年之外的秋水镇,百姓几乎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稍不留神就会遭遇非人的折磨。
    “我可是有夫君的人,答应嫁给他不过是权宜之计,外面的惨叫声你也是听到的,我再不答应,以后死的每一个人都得算在我头上,我不杀伯仁,伯人却因我而死,我心里过意不去,况且我有办法逃脱,只是你的伤太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俩个是一起摔下来的,能有这种同生共死的交情一辈子也遇不见几次的,所以不管局面有多艰难,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如果重伤的人换作是我,相信你也不会为了逃生见死不救。”
    木瑶说着就用温热的帕子将她额头上的冷汗擦掉,蓉月的眼泪从眼角划过,滚进了发迹里,只残留一道浅浅的泪痕,“真是讽刺,我有很多兄弟姐妹,生活的地方也很富裕,但我从来没有从他们身上体验过一点点的温情和关心,倒是受到没完没了的算计和各种争斗,在他们眼里毫无亲情可言,有的只有贪得无厌的欲望。”
    蓉月对那个锁住她自由的皇宫深恶痛绝,不过是个颜色鲜丽的笼子罢了,“那儿繁花似锦,金碧辉煌,我住在里面压抑憋闷,一天也呆不下去,你我素昧平生,要不是我将你拽下山崖,你也不必·····我在你身上体验到了我从未体验过的温暖,这个世上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死活,我所有的努力讨不得家人的欢心和承认,好像一个色彩斑斓的花瓶,是用来讨好别人的,好让别人赏心悦目,也是为了装点自己家族的门户光彩。”
    木瑶的生活虽然不太理想,但和这位出身不凡的蓉月来说就太幸福了,至少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去拿她想要的东西,蓉月握住她的手,是温暖的,“我有时候特别羡慕在野外活得自由自在的野兽,它们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困了随便找个地方就睡,明天又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一天,而不是一个被繁文缛节,条条框框设定好的傀儡,有太多的不可以,各个方面无处不在,就像枷锁一样从小就套在我的脖子上了,这把锁,打不开的,我只能身不由己的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而不是自己想要的,在那个地方,是不允许有自我的,有了就是大逆不道,连哭都要哭出梨花带雨的仪态来,眼泪不能太多,声音不能太大,你知道这有多可悲么?我倒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和关怀,还有对明天的希望。”
    “别想过去的事情了,过去再好也都过去了,长大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亲手将不开心的事情掩埋,有时候遗忘也是一种幸福,不必再为挽回不了也补救不了的事情徒增伤心,人的眼睛长在前面就是为了往前看的,够不到就踮起脚尖,你看到那些村民的眼神了么?不管黑龙三有多残暴,他们依旧可以在千难万险中为自己留有几分希望和坚强,你要记住,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认输,即使是输了,也得输得漂漂亮亮体体面面的,就算是对得起自己生而为人的尊严了。”
    木瑶绝不会认输的,眼神也跳跃出和困境截然相反的亮光,蓉月挣扎着想要起来,木瑶却按下她的肩膀说:“别动,别扯到伤口了,我知道你想帮我一把,但你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保护好自己,我有自己的计划,你安全无恙了,我动起手来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你该不会在洞房花烛偷袭他?那个人老奸巨猾,你能想到的他肯定也会提前做防备,万一失手了怎么办?木瑶,要不······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受伤,或许你也不至于和那个恶霸成婚,他不会放过我们俩的,我都这样了也不在乎生死,但你还有夫君等着你回去,这样一弄可怎么办?”蓉月很内疚自己拖累了她。
    木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卵击石,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怎么能干那种明知不可为而强行为之的傻事儿?我也不是没和他交过手,别说是受伤了没打过,就是没受伤也不是他的对手,和他硬碰硬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他一巴掌就能将我的脑仁给打成豆腐花,我再傻也不能自投罗网,为了我的夫君我必须另辟蹊径,村子的确是与世隔绝,但他在村子里又是杀人又是放火,搞出再大的动静外面也不知道,但你别忘了,我们当初落水的那条河却是与村子完全贯穿的,想要让外面的人知道里面发生的事儿,这个就简单了,这些人看上去一个比一个狠辣,却都是一些目不识丁,不通文墨的莽夫凑成的团体,要当压寨夫人的人是我,他哪知道我老家有哪些奇奇怪怪的习俗,只要外面有人经过或者有人捞到河里的东西,自然就会明白藏在山谷深处的秋水镇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么?”
    “美人,你找我?”黑龙三的大嗓门老远就传来了,蓉月神情一紧,木瑶下意识的向她做了个别说话的动作,随后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蓉月大惊失色,但在看到木瑶脸上稳操胜券的笑容时,只能点了点头,随后又将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塞到她嘴里,整个计划的成败就看这个东西的药效了。
    “我想通了,跟哪个男人不是过日子,只要你能拿得出我想要的东西,我是可以考虑一下当你的压寨夫人的,村子不大,底下的人也不多,却也可以呼风唤雨,有一点我得讲明白了,我是受不了半点委屈的人,落在你手上插翅难逃,既来之则安之,我索性认命了,嫁给你之后,你就不能再在外面沾花惹草和其他女人乱搞了,我说一你不能数二,我说打狗你就不能去撵鸡,我说东你更不能往西跑,总而言之,你必须尊重我,让你手下的人都给我当牛做马,对我唯命是从,你要是无法让我如愿,我倒有办法和你一起同归于尽,你看我也不像你用暴力随便打几下就会屈服的人。”
    木瑶眼神坚定不移的说,黑老三心里盘算着只要将她娶回来了,她再多的傲气也只能哭笑不得了,木瑶似乎看出他内心的想法,转过身看了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蓉月,“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也怜惜的不得了,指望等她伤势好后再一并娶了,我眼里揉不得沙子,既然要嫁给你,我就得为自己的后半辈子提前做个打算,为了以绝后患,为了让你娶我后一心一意的只对我一个人好,我决定杀了她,省得你哪天看到如花似玉的她会心痒痒。”
    “夫人果然不同凡响,这魄力就是我也拿不出来,她是你带来的人,别说是她了,你让谁死我立刻将那个的脑袋装到盘子里再端到你面前。”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么?”木瑶说着就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了起来,“都已经凉透了,在此之前我也慎重考虑过,你要是放我走,这个女人就归你了,她伤势好后肯定会比我更漂亮,当然了,你不愿意,那就得考虑一下我刚才提的几点建议和命令。”
    “好!”黑老三坚信这是木瑶要耍的花样,这时蓉月挣扎着起来,指着木瑶破口大骂,木瑶冷笑说:“一山不容二虎,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安稳稳的当上压寨夫人,你比我漂亮,这一点我是最清楚的,黑老大能强迫我嫁给他,见到你的美貌后必定会把我扔到后脑勺后面去,甚至为了取悦你而害了我的命,从那么高的山崖下都没摔死,要是死在你的手上,那也太可惜了,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薄情寡义的东西。”
    “骂得好,夫人!但我一定会对你诚心······”
    木瑶说着就将碗里的汤药强行灌入蓉月的嘴里,黑龙三大惊失色,不出一会儿,蓉月身体剧烈抽搐,嘴里源源不断的吐出大量的黑血,光看血色也知道这是中了剧毒后才有的反应,这倒是让黑老三桑落瓦解的。
    木瑶用手帕装腔作势的按了按眼睛,随后神色锋利看向他,“现在我把她给杀了,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让你不得好死悔不当初,还有,我的嫁妆必须体面丰沛,风风光光的,把你手下的人都给我叫来,婚宴我要按我家乡的习俗办,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这儿当作未来的家,这 点要求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倘若不行,那就等我哪天想开了再说,你要是敢对我用强,我也会给自己来一碗毒药,化为厉鬼后会来找你索命的。”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全都听你的,听你的,夫人,现在我就传令下去,村子里的人都听你一个人的差遣,你让他们上天入地干什么都行,我的压寨夫人也必须有夫人你这一夫当关的气魄!”黑老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手在蓉月鼻子前试了试,果然断气了,这也更让他明白木瑶心狠手辣起来比他可厉害多了。
    “夫人,那房里的死人怎么办?”黑老三的手下进来领命了,木瑶看了眼浑身是血的蓉月,故意漫不经心的说:“她是被我给害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冤死的鬼魂会化作厉鬼回来报仇的,我与她无冤无仇,都是你们老大非要娶我当压寨夫人,她太漂亮了,现在面目全非,但伤势愈合后就会蜕变成你们老大怦然心动的美人,喜新厌旧是男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你们这些混蛋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黑老大为了得到我不惜杀害无辜的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可以为了我想要的后半生幸福未雨绸缪,但厉鬼素来难缠,你们可有趋避厉鬼缠身的办法,不过也无妨,反正她的鬼魂就在这个屋子里没离开呢!她看到的每一个人都将成为她报复的对象,现在就不止是我一个人想要摆脱她的问题了,你们人人都有份!要死我也得拉你们当垫背的,都赶紧给我想办法!”
    “要不烧了?”
    “你是不是傻?烧化后的厉鬼更加可怕,就你会出馊主意!挫骨扬灰是大忌,上次李老汉被冤鬼活活缠死的教训你忘了?他就是被烧化的鬼魂给勒死的!”
    “是啊,我也亲眼看到的,特别惨烈,舌头都伸出来了,眼睛瞪的老大,血都流出来了,死不瞑目。”
    “千万不可挫骨扬灰,不能呀!”
    “那扔水里了!”
    “扔水里更不成,鬼魂投入水中会变成水鬼的,咱们这儿四面环水,藏在水里的东西防不胜防,你吃水就得去河边打,水鬼狡诈难缠,被拖住了就得淹死,水里的鱼还得将尸体吃掉,吃了尸体的鱼我们还如何捕来食用?”
    “要不把尸体供奉起来?”
    “要不把尸体供奉起来?”
    “你脑子被门挤了?你看她面目全非的样子你敢多看一眼么?用来供奉的都是神灵,你却把尸体当作神灵供奉,黑白颠倒,善恶不分,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况且无法入土为安的尸体很容易诈尸,村里的人所剩无几,再折磨几下就快差不多死绝了,你们死了,谁给我鞍前马后当牛做马?再想!反正黑老三说了,你们以后就归我使唤,但凡想不出好办法的全部拖出去打板子,要是你们连处理一具尸体的办法都想不出,要你们又有何用?不过是浪费粮食,成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酒囊饭袋,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木瑶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十几个抓耳挠腮努力想办法的土匪,这时一个瘦骨如柴的老汉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后面有人制止,木瑶却向他招了招手,向他献计献策,如果将死人送出村子外面,再顺着河道飘走,水流会将她带到下游,越漂越远,谁也不会知道尸体其实是从秋水镇漂出来的,这样也可以将厉鬼彻底的隔离到村子外面去了,这个办法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尤其是黑老大。
    他作恶多端,手上沾满了血腥,所以也怕怪力乱神的东西纠缠不休,木瑶给她换上新娘大红色的衣服,收拾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在她的额头还涂了朱砂,这样可以起到辟邪的作用,随后将她放到村民用竹竿造出的小船上,木瑶将自己头上的一只小巧玲珑的蝴蝶发簪悄悄的塞到她的袖子里,这只发簪承烨见过。
    小铃铛也见过,但凡见过她的人都曾见她佩戴过,木瑶的手在看到蓉月躺着的小竹筏下手后下意识的握紧了,眼睛眨也不延的看着她渐行渐远,她给的药丸和灌到嘴里的药都是无害的,吐出来的血不过是药丸融化后所演变的颜色。
    这是师父利用食人花的毒液所炼制出的独门秘药,它进入人的血脉后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假死的状态,不出两个时辰就会自动苏醒,而两个时辰也足够让蓉月乘着竹筏离开秋水镇的,只要靠了岸,她就有机会活着出去了。

    第二十章 施救
    “怎么了夫人,送走了天煞孤星怎么还不开心了?”不到半个时辰,黑老三率领十几个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院子里,一脸兴师问罪,恨不得要将她给杀了,但看到她气定神闲的眼神时,瞬间又成了怂包,木瑶已经由几个婆子帮忙换好了嫁衣,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在大红色衣服的衬托下,木瑶素雅精致的美似乎多了几分不可多得的柔媚和诱惑。
    “还没成亲呢你急什么?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抢亲么?但整个村子都是你的,犯不着这样吧?”木瑶心里一紧,生怕黑老三察觉到了什么端倪,这时先前那个献计献策的老头被打得遍体鳞伤,扔到了她面前,木瑶眼里闪出分惊愕,“你有事儿就说事儿,你把他打成这样摔到我面前是你们村里惯有的礼节还是准备把我也打成这样?”
    “你头上的那只蝴蝶簪子呢?你和这个老头早就里应外合商量好要算计我的吧?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你故意用药让她暂时陷入假死了,就是为了让外界知道你被困在这儿了,好通风报信寻求救援?臭女人,我对你真心实意,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你要我的人给你当牛做马,我全部按你说的发号施令,你要我放了那些人,我也一个不留全放走了,你说你愿意给我当压寨夫人,我又让手下挨家挨户送了烤猪和喜饼,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嫁给我了,结果你却把我的心意······”
    “你说的是这个么?”木瑶早就做好了准备,黑老三在看到那只小巧玲珑的蝴蝶簪子时张口结舌,木瑶随后甩到他的脸上说:“在我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刻,我就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取下来了,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不想再用过去的东西触景生情,毕竟嫁给你不是我心甘情愿的,甚至我还杀了人,你现在就因为捕风捉影浩浩荡荡带这么多人来质问我,这就是你说的全心全意?我把她送走是因为我了人良心不安,你杀人如麻早就麻木不仁,我达不到你的冷血,你又怎么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你把他打成这样是想证明什么?别人一句谗言就让你原形毕露,还拉着他作为证据兴师问罪,我用实际行动和过去做了了断,你却认为我居心不良,从一开始,居心不良的人不就是你么?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杀人,更不会害怕被厉鬼缠身而寻找办法摆脱,老人家帮了我,结果呢?你所说的真心还真经不住考验,实在不行,你派人去把竹筏再找回来,说不定这会儿还没飘远呢!”
    “夫人,你听我解释,我·····”黑老三见木瑶甩头离开,拔出刀就将身后的人给杀了,就是他信誓旦旦说木瑶是故意放走女人的,还将自己的簪子作为与外界联系的信物,只要她拿不出簪子,就足够说明这个办法是她故意向外界通风报信的。
    黑老三悔不当初,责怪自己不该轻信谣言,老人被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误会解开了,但木瑶却对他彻底寒了心,黑老三气急败坏骂着手底下的人没脑子,又紧紧的抓住那只蝴蝶簪子,听到木瑶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时,内心更加痛苦难堪了,恨不得将诬告木瑶的人全部扔进水里喂鱼。
    木瑶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在屋子里急得走来走去,现在黑老三已经起疑了,虽然簪子的事情她多留了一手,这东西原本就是一对,当时她也留意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死死的盯着她的手,应该是看到了簪子才会跑去黑老三面前揭发她的。
    要是他再派人将竹筏捞上来,再在蓉月的手上再找到另一只簪子,那么她就百口莫辩,无法抵赖了,以黑老三丧尽天良的手段,再怎么喜欢她也会在恼羞成怒之下一刀要了她的命,木瑶不想坐以待毙,反正她会水的,只要她想办法甩开这些监视她的人,总有机会跳下水去逃生的,入了水,黑老三即使有三头六臂也奈何不了她的。
    “听说山上有座月神庙,我心里不安,也不知道通过谋害别人性命得来的婚姻是否能够长久,况且你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指责我居心不良,即使当了你的压寨夫人,以后也没脸做人的,你辜负了我,我却连最后的脸面也被你撕碎了,月神娘娘·······我想去庙里许个愿,你自始至终未曾给我一丝一毫的信任,如今都这样了,以后必定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不想死,却也不想下半辈子只剩下苟且偷生了,我想在心里种些希望,这样就能稍稍减缓良心在杀人后的折磨和内疚,这将会是我一辈子的惩罚,还求成全。”
    木瑶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金蝉脱壳了,该认怂时还得认,她赤手空拳,对方人多势众,光靠硬拼是不会有任何生机的,黑老三心里也很愧疚,反正她就在村里,四面环水,任由她飞天遁地插翅难逃,跑来跑去还是跑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她性子烈,吃软不吃硬,兔子急了还咬人,万一真把她给惹急眼儿了,说不定真会和他一起同归于尽的。
    “老大,那只竹筏找着了!人还躺在上面呢!”黑老三果然疑心重,派人去寻找那只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放走的竹筏了,木瑶被两个男人跟在后面往上山的月神庙走,她隐约听到声音,在意识到大事不妙时,却也束手无策,不过邪乎的是,原本一命呜呼的女人竟然自己从竹筏上坐了起来,随后又稳稳当当的跳到了岸上。
    只是她头上遮着红盖头,也看不见她的真实容貌,不知谁大喊一声闹鬼,所有人都四处逃散,木瑶站在高处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蓉月的腿受了太重的伤,但那人步伐稳健,要是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个男人冒充的,这么说来,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蓉月不但漂浮出去了,还找到了救兵,木瑶知道黑老三很快就会追上来,把她作为人质控制的。
    “夫人,山上有许多看不见的地洞,都是为了捕捉猎物故意挖掘的,上面都压着厚厚的一层藤蔓,仔细看也看不出来,您得时刻小心脚下。”身后的两个人也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是迫于黑老三的淫威才沦为他的手下。
    木瑶忽然停下脚步,“你们不要跟着我了,下面传来的声音你们都已经听到了吧!十有八九是外面的救援找过来了,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心甘情愿给黑老三当手下的,谁都会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但你们得知道自己是谁,棍棒暴力可以让你们屈服倒地,但不能成为你们束手就擒,放弃自己尊严的理由,他是入侵者,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强盗,为了自己的家人,也该将丢掉的信念再捡起来,大家一起同仇敌忾,齐心协力,一起联合外援将黑老三的党羽一网打尽,家不成家,妻离子散,倒成了强盗的奴隶,你们甘愿苟且偷生,难道你们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孩子也要沦为他们后代的奴隶么?想要守护家园就放手一搏,如果你们宁愿任人宰割也要守住这一时的安逸,你们一直以来所承受的屈辱和痛苦也都会变成自己打在自己脸上的耳光,我一个人上去,你们还有自己的责任,隐忍了那么久,也该为整个村子的未来拼一把了。”
    “木瑶姑娘,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月神庙已经荒废很久了,所有人为了活着,几乎都忘了内心曾经有过的信仰,这点光亮是你给我们的,我们会时刻铭记于心,不会忘记你的勇敢和聪慧,您实在要去,就得小心这一路上随风都有可能存在的地洞,大的大小的小,深的深浅的浅的,又都覆盖在藤蔓下面不易察觉,山上天晚的快,太阳一旦落山就看不清楚了,地洞下面一般都会有锋利的石头,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还望木瑶姑娘保重,我们会让救兵上来寻您的。”那两个村民放下手上的刀具,随后义无反顾的下山了,木瑶也不再迟疑,黑老三在知道那些外援是她招过来的,暴怒之下肯定会拉她给他当垫背的。
    “木瑶,你给我站住,看你还往哪儿跑,先前还哭哭啼啼说你没有外心,结果却招了几十号的人跑到村里大开杀戒!我要死也得让你给我陪葬!”果不其然,下面早已乱作一团,不光是引来的外援,还将官府的兵马给招来了,木瑶已经爬到半山腰了,可以一览无余的看到下面的情况,势如破竹的官兵立刻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刺耳锥心的惨叫声连声片的传开来,水面上甚至还有几艘商船也有条不紊的靠上岸。
    黑老三气急败坏,恨不得要将木瑶碎尸万段才能解气,他气喘吁吁的从下面迅速逼近,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的砍刀,木瑶不敢有半分松懈,手忙脚乱的往上爬,只是这儿应该很久没人来了,疯狂的藤蔓几乎将原本不宽的羊肠小道全部遮盖住了,更可怕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用于捕猎的地洞分布位置,地洞下面还有锋利的石头,要是真摔下去必死无疑不说,身体也会支离破碎的。
    就在这时,黑老天忽然传来一阵惨叫,木瑶转头一看,他却是不小心摔进地洞里去了,她哈哈大笑,老天有眼,终于报应到他头上了,哪想一阵激烈的喘息声骤然从身后传来,黑老三凭借健壮魁梧的身体竟然给爬上来了,大吼一声,显然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死,要不就是同归于尽,木瑶提着笨重的裙子艰难前行着。
    黑老三眼看就要追上来了,一边狂吼一边破口大骂,他坐山为王,悍勇一切,最后却在一个女人手上前功尽弃一败涂地,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若最终死在她的裙摆之下,做鬼也风流了,所以他必须亲手杀了她。
    “啊!”木瑶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哪想脚下忽然踩空,整个人都在猝不及防之际摔入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也就在这时,黑老三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随后摇摇晃晃的转过身去,紧接着又有五六支飞箭扎中他的胸口,万箭穿心,死不足惜,黑老三从山上一路滚下,最后摔到一个地洞之中,下面锋利的石头刚好将他的身体扎成了两截,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这些官兵都是县太爷亲自率兵围剿的,杀了黑老三这个占山为王的恶霸,整个村子才得到解脱,水深火热中的所有人都重获新生。
    “木瑶人呢?都给我在山上仔仔细细的找!”县太爷满头大汗,没想到在他管理辖区竟然发生这么恶劣残暴的事儿,而且黑老三在这儿横行霸道了长达五年之久,前前后后在这片水域失踪的商船没有五十也有二十五的,生死未卜,人命关天,官府却置之不理。
    从未来到这片水域进行核查整治,而这些早已死去化作冤魂的人,他们的父母还在翘首以盼,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归来,县官的无能也直接造成了村民家破人亡的悲剧,难道只是因为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子就在骇人听闻的食人花谷的深处?
    “小铃铛,你认识这只蝴蝶簪子么?”现在所有人已经确定被黑老三强行抓走当作压寨夫人的就是木瑶,而木瑶就是静一收养的徒弟,冷英的神情复杂又有几分惊慌,如果小铃铛认出这只簪子,那就说明冷苏要找的另一个人就是她,小铃铛时刻谨记师父和木姐姐的嘱咐,她一眼就看出那只簪子就是姐姐的,但还是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冷英长长松了口气,又将簪子递到承烨的手上。
    他几近虚脱的走到树下,身上沾满了血,死在地上的人都是黑老三的同党,他也是头一次用手上的刀去杀他任务之外的人,又回头看了眼坐在台阶上吃着南羽给的蜜饯,津津有味,和南羽也是有说有笑的,看来她没有说谎,他也庆幸她和木瑶没有任何关联,小角仙似乎感应到主人内心的焦急和疼痛,蜷缩在小铃铛的怀里打了几个喷嚏。
    随后就有大量粘糊糊的鼻涕从鼻孔里喷涌出来,小铃铛哎呀一声,冷英立刻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小角仙的脖子,拎着它走向水边,随后不怀好意的蹲了下来,拎着它的脑袋,不顾它的挣扎就就在水里动作粗鲁蛮横的涮了几下,直到他认为干净了才心满意足的提上来。
    “那个人······那个人她还活着么?”小铃铛一脸心疼的接过小角仙,它转过脸来就张着嘴向他咬去,还好他眼尖手快躲开了,刚要去教训它,小铃铛却眼泪汪汪的说:“它已经被你折腾的够惨了,别再打它了好么?它是因为心里难过才流鼻涕的,我也很难过,都走到这儿了,离家越来越远,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家,它是我唯一的亲人了,这算不算是背井离乡?”
    “我只是觉得它太可恶,把你的衣服都弄脏了。”冷英手忙脚乱的说,小铃铛看了眼已经慢慢淹没在黑暗里的山,“希望那个好心人也能一世平安。”
    “承烨已经带人去找她了,而且山头也就那么大,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冷英用自己的袖子将小铃铛衣服上沾到的鼻息小心翼翼的擦掉,他爱干净,最容忍不了的就是污秽,但他并没有觉得这些粘糊糊的东西有多恶心,香灵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南羽拦着不让她上山,承烨和几十个官兵总能将她平安救回,而且带路的几个向导对山上每一个地洞的分布位置了如指掌,她护主心切,着急忙慌中很容易掉进地洞里,木瑶还没找到下落,又得分出一部分人去救她,帮不上忙不说还会添乱。
    “冷英,你也去找找吧!多一个人可以多一份力量,木瑶是为了救我才孤身犯险!她可不能有半分差池。”蓉月在被放入竹后不到一刻钟就遇到了刚好迎面驶来的商船,冷英一眼就认出她就是跌入悬崖大难不死的蓉月公主,吊在嗓门眼儿上的心终于落下了,无债一身轻,整个人瞬间如释重负了,更让蓉月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机缘巧合却也撞见了她日思夜想的靖王府小王爷承烨。
    香灵留在船上照顾她,又仔仔细细将她全身的伤口都上了药,小心包扎起来,虽然脸上的伤口怪严重的,但她随身带有大量的药物,只是因为木瑶容易受伤,每次跟她出来,都会带上一大堆的药物以防万一,没想到木瑶还没用上,倒是让蓉月先讨了便宜,而且这些药很多都是木瑶自己炼制的,受了伤的皮肤只需多抹些愈合膏,不出几天就会白嫩细腻,婉如新生,更不会留下任何伤疤的。
    夕阳的余光在水面上残留着最后一道光芒,有气无力的,远处的山麓也变得黑沉沉的,细密的涟漪将仅有的一抹残阳绞碎,零零散散的漂浮在水面之上,水波不停的冲击着岸边早已磨得光亮油滑的石头,岸边的夹缝里长满了大片大片的狗尾巴草,随着风向摆动摇曳,小村子里家家户户燃起了点点星光,这儿的百姓自发的举着火把上山寻人,但都被承烨婉拒了,木瑶是他自己弄丢的,所以要找也得他自己去找。
    支离破碎的家园满目疮痍,很多房子都空了,院子里空空荡荡的,长满了野草,在墙垣的裂缝里还开出细小的黄花,有老猫坐在院墙上慢条斯理的舔着尾巴上的毛发,那些空子里也曾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美好的家园被残暴的屠夫侵占后就只剩下死亡和痛苦了,村民们一刻也不想耽搁重整家园的急迫心情,男女老少全都走出家门。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纵情的呼吸空气了,过往的五年痛不欲生,每个人都活在黑暗和提心吊胆的恐怖里,如今蒙在他们脸上的阴霾和恶梦已经消失不见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小村庄就焕然一新,洗心涤虑,脱胎换骨,迎来新生了,每个人脸上都将装满对未来的希望和笑容,即使还有许多倒塌的小院和无人问津的废墟。
    第二十一章 相遇
    耳边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雨滴声,又带有几分空灵的回声,滴答滴答,响亮又悦耳,浑身湿漉漉的,轻轻动一下,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跟着断了,木瑶头昏脑胀,隐约记得自己在黑老三穷追不舍下不小心滑进发一个地洞之中,上面掩盖着一层密密实实的藤蔓,看上去和其他地方毫无差别,谁能想到下面却藏着一个巨大的地洞,脚一踩整个人都滑进去了。
    “你醒了?”这时耳边除了越来越清晰的虫鸣夜莺的叫声外,还有一个关切又熟悉的声音,木瑶费力的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在自己面前缓缓的坐了下来,紧接着自己的下巴被人捏住,后脑勺慢慢的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托,微微抬起,一股清凉又甘甜的汁液就源源不断的从嘴里渗入进去,喉咙在液体流过时忽然火辣辣的疼起来,但神智却也随之清醒了。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木瑶在确定眼前的人是承烨时,眼里不经意的闪过几分明显的心虚和慌张,承烨将她的头又放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将手擦了擦,“看来你是顺着河水一路漂到这儿来的,怪不得在附近翻来覆去也没找着你。”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这儿了?一睁眼就看到你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呢!”木瑶刚刚醒来,脑子还没恢复利索,承烨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洞口,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法出去了,只能等天亮再想办法了,你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皮糙肉厚哪能轻易摔坏的。”木瑶费力的坐起,承烨似乎挺生气的,面无表情的坐在她对面,“原来你是摔下来的,我还以为这条地下小河和当初你落水的河是贯通的,香灵说你水性不错,可以在水底憋很长的气,难怪你能潜到这儿来,说得也是,能在我头骗婚的女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差一点就要成为山大王的压寨夫人了。”
    “香火就喜欢替我吹牛,我哪有那般上天入地的本事儿,小王爷,其实这件事儿我原本想回去将来龙去脉跟你仔细解释一下的,让你担心我也于心不忍,你看你都瘦了一圈,肯定是吃不好睡不香,我心里过意不去,你以为我真的是没心没肺,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木瑶急忙解释,屁股疼得厉害,承烨一动不动,“你看你摔成这样嘴皮子还能侃侃而谈,香灵说你上天入地无所不在,还真不是夸大其词替你吹牛的,你是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倒是便宜别人替你着急上火夜不能寐,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才套牢了我,在得手之后又突然不辞而别?你想欲擒故纵,故意吊我胃口,让我求之不得又念念不忘,要是这样,你和那些工于心计的女人也没高尚多少。”
    “我·····你看我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你刚刚醒来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你就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数落我,这样不是有损你作为王爷的风度么?况且我总要给你一个交待的,脑子刚刚清醒过来,我得想好了再说,省得说错了话会惹你生气。”木瑶小心翼翼的察看他的表情,他将头侧向一边,似乎对她的交待也没多大兴趣,她的心跟着七上八下,但是能在自己绝望无助的时候遇到她,心里不开心也是假的,“在这荒山野岭,地洞的入口这么隐秘,一般人很难找上来的。”
    “你不是会水遁么?游过去找人过来救我不就得了?对你来说应该没那么难的,像你这种人天不怕地不怕,一条河都困不住你,何况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洞?我还指望你救我上去呢!”承烨倒不是故意揶揄她,只是觉得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他太难过了,他急得几天没合眼,他要一个说法好像强人所难似的,木瑶似乎也意识到当初的不辞而别太不厚道,害得他提心吊胆的,她慢慢的靠过来,刚要笑,承烨却满脸厌烦,“我不会再被你花言巧语哄骗了,这点小事你都不在乎,我又何必跟你斤斤计较?”
    “其实我······”
    “其实我······”
    “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
    “说得也是,咱们都摔这儿了,应该想想怎样才能出去,我是任何环境都能承受得住,倒是你从小养尊处优的王爷能受得住这后半夜的寒冷么?”木瑶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憋闷,浑身上下疼的厉害,视线也时而清晰时而迷糊,她又退到原来坐的地方,脑袋昏昏沉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拼命的在脑仁里搅拌着,就在这时,一口血冷不丁的从她嘴里吐出来,承烨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她,木瑶嘴里的血还在丝丝缕缕的往外渗,她终于明白断断续续一阵比一阵强烈的疼痛从哪儿来的了,意识清醒的同时,遍身的疼痛仿佛也跟着苏醒了,她下意识的抓住承烨的手,声音因疼痛而变得口齿不清,“我后背·····后背好像扎着东西了,好疼!”
    承烨抱着她,定神一看,果然看到她后背上扎着一根手指粗的树枝,应该是在摔落时猛地扎进去的,他的手刚按上去就有大量的血涌了出来,满手的血也足实吓到她了,木瑶忽然抬起头,神情坚定的看着他,“帮我把东西拔出来,我······扎的不深的,我先前摔下悬崖时就已经受了内伤,这些摔下来又······”
    “你什么时候又从悬崖上摔下来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神出鬼没到底在干什么?我是和他们一起上山来的,我不见了,他们一定会加派人手继续寻找的,你再撑一下,他们很快就会救我们上去了。”承烨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木瑶的脸色惨白如纸,这可不是靠演技能装出来的,承烨将外衫脱了下来,木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示意他将她胸口的扣子解开,承烨犹豫了一下,还是手指颤抖的解开扣子,领子开了,露出她白皙如玉般的脖颈,她费力的从里面拿出一只别致小巧的香囊,递到他面前说:“我说······我说我是回去拿这个给你的,你会信么?上面的荷花是我一针一线绣的,不是很好看,但我已经很努力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你不是挺有主意的么?怎么没有办法救自己?我费了那么大气力才找到你,你千万别·······你总得补偿我一下吧!我这辈子还没为谁这么操心过。”承烨见她的嘴唇都白了,更是提心吊胆,用手指轻轻的擦去她下巴上的血迹,木瑶还是一脸不以为然,仿佛连生死也置之度外了,“你眼睛里亮晶晶的东西是雾气还是眼泪?是要哭了么?你把自己所有的操心都给了我,你眼睛里第一次有的泪光肯定也是给我的吧?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百般无奈强撑着的摆了,受了伤,我也会疼的,受了委屈,我也喜欢躲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掉眼泪,倘若我真有钢筋铁骨,金刚不坏之身,很多事情就不会变成遗憾了。”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些,你只要先告诉我要怎样才能救你?”承烨手上的血越来越多,木瑶摇了摇头,“我的伤太重了,你肯定不会相信我有好几年的时间都是在食人花谷里度过的。”
    “食人花谷?你是说那些会吃人的花?”
    “没错,就是那些骇人听闻的食人花,它们的花蕊可以收缩自如,只要有人出现,它们就能伸出像舌头一样的花蕊将活人卷起来拖进花瓣里,再吐出来时就剩下一块残缺不全的骸骨,我师父就住在山顶上,她·······有人要杀她,因为她是飞虎堂之前的监察师,后来被皇帝接管后就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屠杀,她为了活命就躲进了山谷长达二十年,隐姓埋名,苟且偷生,是她召唤我回来的。”
    木瑶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有些话,她不想再藏在心里了,万一死了,他将永远不知道真相,“她的身体已经暴露了,刺杀她的人随时会找上门来,让我回来将另一个师妹带走,她为了保护我们才将自己陷于水火之中,多半凶多吉少,不在人世了,只有她死了,我们和她的师徒关联才能彻底斩断,别人也无法再从她身上顺藤摸瓜找到我们俩个,是她让我想方设法缠住你的,希望我能陪你一起去边疆,我好害怕自己会死在这儿,不能再陪你走更远的路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承烨束手无策,他心急如焚的看向四周,四壁长满了湿漉漉的苔藓,又滑又湿,难以攀爬,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说明他们并没有察觉到这儿还有一个地洞,木瑶的手费力的抬了起来,碰到他的脸上说:“现在你知道真相了,也知道从头至尾都是我骗了你,你还会娶我么?”
    “当然得娶你了,婚书是我自己写的,只要我不放手,你上天入地哪儿也跑不掉的,就像现在,你穿着嫁衣就要成为别人的压寨夫人,我还不是照样抓住到你了,只是很遗憾没能当面致谢你的师父,骗婚固然可恶,不也是捆绑你最好的方式么?我原谅你了,你若早说,我也······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不能不听你师父的话,她让我陪我去边疆,千里迢迢,危机四伏,我一个人要猴年马月才能抵达,我最恨说话不算话的人,你必须好起来,我才刚出发你就挫了我的士气?”承烨的眼泪是真的掉下来了,紧紧握住她的手,木瑶咬牙坐了起来,将背靠近他说:“想要救我就必须把树枝拔出来,我····我有药。”
    “你早说有药不就得了。”承烨不等说完只一下就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四溅,他手忙脚乱的用手堵住,木瑶从怀里拿出一连串的袋子,不紧不慢的打开红色的锦囊,从里面倒出一颗圆溜溜的药丸,塞到嘴里咽了下去,随后整个人又有气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但气息明显要比先前要好转许多。
    “吃了这个就可以痊愈了么?”承烨就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木瑶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上下牙齿都在相互碰撞,“师父擅长炼药,总是给我们准备许多各式各样用来救命的药,这些东西虽然有奇效,却都是用山谷间的奇花异草混合食人花的剧毒炼制而成的,你一定会问食人花的剧毒会不会要了我的命?其实越是剧毒的花草越是珍贵,它四周生长的花花草草都是与它的毒性相生相克的,再添加其他物质的药草,就能起到十倍百倍的药效,我服用的药丸几乎都含有食人花的剧毒,所以一般的小毒对我都是没用的,这些药救不了我的命,更不会痊愈,只会尽可能的调节我体内血液的运作,和用人参吊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换作别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所以,我顶多还能再撑两天。”
    “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千万别大喊大叫,夜深了,很多野兽都会出来捕猎,要是把它们给招过来,我们俩个谁也跑不掉,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熬上一晚上吧!”木瑶的血液循环降低了,体温也会随之下降,浑身冰冷,瑟瑟发抖,毛孔里几乎冒出森森的寒气,承烨尽可能的抱紧她,这样自己的体温就能焐热她了,木瑶忽然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些,“帮我把外面的嫁衣脱了,我不能穿着嫁给别人的衣服和你在一起,你是不知道我是忍着多大的恶心才撑到现在的,你要是再不来找我,就怕我得一个人在这儿烂成一堆骸骨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第二十二章 伪装
    “别说话,力气得省着点用。”承烨的眼睛不由自主的从她颈脖往下看,又笨手笨脚的将她外面一层衣服脱掉,里面还有一层,但地洞里仿佛冰窖似的寒气逼人,再脱就怕会冻伤她的,但她自己都说了不想穿着嫁给别人的衣服和他在一起,内心莫名的花开,木瑶留意到了,没好气的说:“我都快死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有不有良心?你知道上山的路有多难走么?走几步就摔一根头,一路上都不知摔了多少次,还好没摔着脸,我筋疲力尽,一点力气也没了,要不是强撑着再见你一面,当面把不辞而别的原因跟你解释清楚,我·······我再惨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的,今天让你看到的笑话指不定要在以后被你消遣多少次,你呀,缺德又没良心,那个·····你的手往哪里放呢!趁火打劫是么?堂堂的王爷怎么能做这等龌龊下流的事儿呢!”
    “衣服是你让我给你脱的,在这种地方又有什么好讲究的,况且你的名字写在我的婚书你,即使我对你做出什么亲密越界的举动却也是我的权利不是么?”
    承烨语气顿时就暧昧了,木瑶的精神好了许多,至少还能笑得出来,“黑灯瞎火你可别欺负我!况且你是王爷,我们还没有正式成婚,你所认为的权利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都是无耻下流,我还是挺欣赏你的,千万别做一些有损你高尚儒雅风度翩翩形象的事情,我可不想把你和那些市井小民放在一个档次你,你天生就是做君子的,君子就得有君子德厚流光的风范,你可不能因为我的名字与在你的婚书里就可以胡作非为了,我可是有原则的人,不为五斗米折腰,更不会轻易被你诱惑的。”
    承烨的手心逐渐变得滚烫,他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铺在了地上,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木瑶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和男子相处过,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健壮的身形在里衣下若隐若现的轮廓时,微微往边上移了移,生怕先失去理智的人会是她,承烨让她背对着自己,后背上的伤口血肉模糊,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层也脱下,露出细腻白皙的肩膀和背后。
    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又用帕子沾了点水,细细的,轻轻的将她伤口处的血迹和污迹清理干净,伤口的皮肉都开裂了,还不知道得有多疼,她竟然还可以谈笑风生,好像伤口长在别人身上,肩头上还有两处明显的伤疤,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木瑶将一只翠绿色的小瓶子递给他,示意他只要把药粉洒在伤口就可以了。
    “你身上的伤都是哪儿来的?你是被你爹赶出来就去食人花谷了么?”承烨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好好帮她出一口气的,木瑶转过身来,脸上微微有了红晕,她的手目标明确的缠上他的脖子,他身上仿佛火一般让她情不自禁的贴上来,下巴刚好搭在他的肩膀上。
    承烨的手仿佛着了魔似的在她身上乱摸,木瑶浑身冰冷,本能的向他索取更多的热量, 她迷迷瞪瞪的,整个人毫无力气,任由他抱着,直到嘴唇被他咬疼了才意识到他所谓的权利越发肆无忌惮,承烨怕她冷,将自己的外衫也裹到她身上,随后抱着她一起躺在铺在地上的衣服上,他贪婪又急促仿佛要将她吸干。
    木瑶脑子乱糟糟的,刚才口口声声还有宣扬的原则在他的指尖撩拨下就荡然无存了,她抵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在他压过身来时立刻触碰到后背上的伤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本能的叫出声来,这时外面寻找他们的叫喊声越来越近。
    承烨手忙脚乱的将她身上的衣服穿好,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要脱险了,木瑶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承烨的脸竟然也红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粗鲁,握住她慢慢有了热力的手,有些话他也觉得难以为情,觉得说不出口。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木瑶岔开话题,她身上的衣服都是他的,有着浓郁又熟悉的味道,承烨将她轻轻的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什么问题让你这么客气?”
    “听说王府里的小王爷房里一般都会有好几个漂亮丫头当暖床的,以你的年纪应该还有几个陪你······”木瑶也只是听说一些秘闻,承烨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房里除了与我伴读的下人也没其他人了,况且我每天不光要读书还有几个师父轮番的教我习武,府里的下人丫头都没我那么辛苦,你说的那些事儿倒是其他王府里有的,我对女色不太亲近。”
    “不太亲近女色?你这是过度谦虚还是睁眼说瞎话,刚才可是你对我动手动脚还咬伤了我,一会儿出去我得怎么解释?是被蛇咬的还是自己不小心磕石头上碰伤的?你少在这儿标新立异装模作样了,你对别人是高风亮节的君子,留给我的尽是些小人的龌龊行径,你千万别再拿你所以的权利虚张声势了。”木瑶的手指顺着他的指节划动着,承烨笑,“最先缠上我的人可是你,我······你·····还疼么?”
    “在遇到我之前,你有没有什么相好或青梅竹马什么的?”
    “你不提青梅竹马,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了,就是和你在一起的蓉月,确切的说,其实也不能说是青梅竹马,父亲在时,倒是经常带我入宫,她是公主,与我年纪差不多,我在宫里曾长住过两年,那两年我们倒是时常在一起读书习字,之后我就离开了,一别就是六年,先前在竹筏上才见到她,还好你机灵救了她。”承烨不过是认真老实回答了她的问题,木瑶怒火中烧,在看到他回味无穷的表情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圈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冷冰冰的说:“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碰我了,我要和你划清界限,青梅竹马久别重逢,是不是又把小时候相处两年的快乐记忆又勾起来了?我夹在你们中间算什么?如果你对你的青梅竹马余情未了,为什么还要在婚书上签下你的大名,你不愿意大可拒绝的呀!我······你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我······我与你身份悬殊那么大,你是王爷,她是公主,门当户对,好一段金玉良缘,你又何必来招惹我?”
    “你问我我就回答了,这有什么问题,我不想骗你,不过是就事论事,再说我那会儿才六岁,我怎么就和她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了?再说,我从未对她有过任何非分之想,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与你日后是要结为夫妻的人,本该坦诚相待,开诚布公,我要是不说,你自己也会发现的,到时候我的解释就有理说不清了,而且蓉月以后会遇到比我更适合的如意郎君。”承烨其实一直都知道蓉月钟情于他,也曾与他写过书信,既然无心,又何必纠缠不休,在得知她心意后,就不再往来了,没想到冥冥之中他们又遇到了一起。
    木瑶心思敏锐,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对她无心,但人家对你心心念念,先前她曾不止一次的跟我提过自己有个很喜欢的人,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你,那种陶醉又迷恋的表情让我印象深刻,十年的惦念刻骨铭心,当时听了还好奇被公主喜欢十多年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是三头六臂还是面如冠玉貌若潘安?有机会真想见识一下。”
    “小时候练武常常被老师教训,三天两头没有长进,老师一看到就会忍不住摇头草长叹气,让我勤学苦练,笨鸟先飞,那会儿我觉得自己应该是世上最笨的人,没想到······”承烨心里高兴的并不是因为一直受到蓉月的爱慕,而是念瑶满脸悔不当初的样子倒也验证心里有他了,不禁圈紧了抱在她肩膀上的胳膊。
    但在念瑶眼里,他满脸的成就感却更像是炫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给我一百个脑袋也想不到那个人就是你,这下好了,她要是知道我与你早已定了婚书,我都成什么人了?她会认为我虚情假意强抢了她的心上人,况且我还跟她说了不少激励她的话,让她不要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义无反顾的追上去,我还告诉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承烨你听?外面怎么突然没声了?”木瑶身体在药丸的控制下慢慢好转了,如果在两天之内她还是没法得到更好的救治,药丸的药力耗尽后,也将是她一命呜呼的时候,承烨也是一脸警觉,“这个地洞好像和其他用来捕猎的地洞不太一样,下面竟然还有一条地下河,有河就能通向外面,外面的情况有些诡异,我们俩个接连摔下来,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痕迹的,但奇怪的是,这些人走来走去就是没发现,应该是有人不希望找到我们,故意误导,将他们引到更远的别处。”
    “都怪你,非要揪出过去的风花雪月害得我脑子都没跟上拍了。”念瑶心细如尘,警戒性原本就高,任何蛛丝马迹都不会逃脱她的眼力,只是承烨的存在大大降低了她的防范意识,外面先前就有好几次有人靠近却又无疾而终的动静。
    想来除了急于寻找他们俩个的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拔人想赶在他们之前找到,别有用心的背后必定是居心不良,承烨身份贵重,又是奉命赶往边疆,一路上乔装打扮隐踪灭迹,为的就是不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如今为了救他不惜暴露身份,还带来了官府将士围剿黑龙三,这么大的动静,食人花谷原本就是江湖上最敏感的存在,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来一连串不可预见的后果,承烨小心翼翼搀着她的胳膊慢慢从地上起来。
    木瑶两腿有气无力,几乎得靠承烨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立,如果外面搜寻他们的人里真有杀手浑水摸鱼,那么他们再呆在这儿迟早会被发现了,与其坐以待毙,洗颈就戮,不如豁出去放手一搏,或许这地下小河就是通向外界的出口。
    地洞里没有光线,仅有的一点光也是从洞底燃气的火把光影投射进来的,地形复杂多变,墙壁上都是湿漉漉毛茸茸的苔藓,不时会有水滴声断断续续的落下来,在地洞里回荡出空灵悠远的回音,眼前漆黑一片,阴风阵阵,脚下的路有的坑坑洼洼,有的则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好像都是从地底长出来的,有的还很尖锐锋利,很多石壁上爬满了另人作呕的虫子以及藏在苔藓里更细小的虫子,但咬在人身上都跟刀割了似的疼。
    木瑶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她让承烨将红色的嫁衣撕成碎片扔进河里,这样河水就会将碎片带到外面去,外面搜寻的人只要发现,就一定会追本溯源找到山洞里来的,不管是救他们的人还是想趁火打劫的,总要留下一些线索的。
    她又从她的百宝香囊里拿出一片散发淡淡香气的花瓣,在空中轻轻晃了几下,没想到几个萤火虫不知从哪儿飞了进来,闪出暗绿色的光,几只凑在一起的光亮仿佛悬空的烛火,也足够让他们看清脚下的路了。
    “前面没有路了,只能下到水里顺着水流游到外面去。”眼前的河道宽敞了不少,路也被挡住了,听着水流湍急的声音,承烨怕水,从小也都是离水远远的,小时候险些溺死的阴影即使长大后依旧挥之不去,他下意识的抓紧木瑶的手,又转头看向了身后,这时忽然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应该是有人发现这个地洞了,掩盖在地洞顶端的藤蔓被人扒开,藤蔓纵横交错相互缠绕,层层叠叠,郁郁葱葱的,根本看不清楚有人摔下去的痕迹,但藤蔓被人强行扯开的声音飘入地洞后也被回音扩大开来了,里面的人离得再远也能听到一些,而且脚步落地却又故意蹑手蹑脚的声音也特别明显,如果真是来救他们的,为什么发现洞口后没有大声呼喊,反而鬼鬼祟祟的?
    “他们在那儿!”果不其然,几个黑衣人在发现萤火虫的光亮后迅速确定了他们的位置,木瑶虽然身体重心不稳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但到了水里就不一样了,承烨抓在她胳膊上的手不经意的颤抖着,木瑶似乎也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示意他现在先做两个深呼吸,然后大口呼入一口气,随后跟着她一起跳水,承烨似乎无法克服溺水阴影所给他带来的巨大的恐惧,就在身后几个人凶神恶煞拿着长剑刺杀过来时,木瑶也顾不得什么,抱着他就跌入了水底,入水后,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们俩个吞噬了,水底更加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倒是滚动的暗流卷着他们被动的旋转着。
    水底的暗流素来是最危险的,力量湍急又巨大,如果遇到其他暗流还会发向冲突,会将卷入的人带去更深的水底,而下面则是深到可怕的淤泥,一旦被吸入就很难再有生还和逃脱的机会,承烨慌乱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呛水了。
    木瑶死死的抓住他的手,随后又抱住他的脸,将自己嘴里的气渡到他的嘴里,但他还是本能的扑腾着,冰冷的河水仿佛刀子似的在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反复凌迟,承烨不会水,身体很快就会在刺骨的寒冷中失去知觉,她本能的凭借丰富老道的经验跟着暗流有可能通向外界的出口。
    第二十三章 黑衣人
    然而令木瑶措手不及的是,一路追杀而来的黑衣人也跳下了水,听动静应该就在后面穷追不舍,也就在这时,她敏锐的发现前面有一个气穴,弃学是地下岩洞与水之前存在的空间,里面的空气可以正常呼吸,对于潜水的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她不由分说就将承烨推了过去。
    他手忙脚乱的抓住一块石头的裂缝,将头露出水面后终于可以呼吸了,但与此同时却也剧烈的咳嗽着,巨大的回声即使是在水里也是畅行无阻的,木瑶浑身剧烈颤抖,但眼神坚毅,她是会轻易认输的,即使到了穷途末路,也得豁出去博一把,万一成功了呢?
    “你不要去!”承烨也被冻得不行,木瑶忽然笑了一下,“你知道当初我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水里潜走的么?我小时候有一大半的时候都是在水里长大的,在陆地上我或许跑不快,但到了水里就没人能奈何得了我的,你不是说我最有办法的么?那就必须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和你的那位青梅竹马没有风月之情。”
    “命都快没了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说这些?这儿应该离出口不远了,后面的人应该不止两个,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哪会是他们的对手,我不能让你冒险,我可以和你一起逃出去的。”承烨的嗓音都变得颤抖了,抓在岩石上的手也试着松开,试着做两个深呼吸,这时木瑶忽然用手捂住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你有没有听到水底好像有铃铛的声音?”
    承烨一头雾水,他泡在水里,小时候的溺水阴影几乎快要让他全军覆没了,能听到的只是让他浑身颤抖的水声,又哪能听到什么铃铛声音,多半是空气和水流所引发的声响,木瑶不会听错了,小铃铛的声音只有她才能感应得到,她一定就在附近,若有若无的,也难怪承烨听不到。
    “你就在这儿等我,哪儿都别去,抓住石头别松手,这儿的乱流最湍急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山洞里应该不止只有这一条暗河,这么大的力量应该是临近其他暗流的交汇口了,我不会冒险但你也得保护好你自己,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木瑶说着就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在沉入的一瞬间,铃铛清脆的声音就更响亮了。
    师父静一师太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打造法器了,小铃铛戴在脚上的铃铛在危机关头可以发出让人神智麻痹直到失去知觉的声音,师父为了能让她们姐妹俩随时感知对方,就将铃铛里原本是两个的铜心给了木瑶一个,铜心在师父强大的功力之下在她身体里消融了,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多远的距离,她都能随时随地听到来自小铃铛的呼唤和求救,显然是她感应到姐姐身处险境才冒险入水营救的。
    然而令她大惊失色的是,铃铛声音越来越近时,一个面目狰狞的独角兽迅速向她靠近,张着血盆大口杀气腾腾向她冲了过来,而它脑袋上的的确确套着只有小铃铛才有的铃铛,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全身闪着诡异又昏黄的光,由远至近,那只丑陋又张着大嘴的样子格外吓人,虽然个子不大,但满嘴锋利的牙齿也能将人的脑袋轻而易举的咬下来。
    木瑶惊慌失措,小铃铛的法器是从不离身的,却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一个独角兽的脑袋上?似乎已经和它的角完全融为一体了,木瑶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在独角兽向扑过来之前,猛地将身体往右侧一荡,她的后背就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更要命的是,刚好撞到了伤口上,疼得她几近昏厥,独角兽整个身体立刻从她原本漂浮的地方势如破竹的撞了过去,她憋着一口气,就着微弱的光线,她忽然触目惊心的发现大片大片的血迹从她身后翻涌而来。
    原来独角兽并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她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要不是独角兽及时撞过来,黑衣人手上的刀就要从后面贯穿了她的身体,独角兽就是小铃铛派来营救姐姐的小角仙,它甩了甩被撞疼的脑袋,划着爪子慢慢荡到她的身边,随后咬着她的肩膀就前面游。她在食人花谷住了那么多年也没听过独角兽竟然还会潜水,独角兽和小铃铛是有心灵感应的,而木瑶与小铃铛也具备感应,所以她也能大致能猜到小角仙与小铃铛共通的意识。
    小铃铛还是相当聪明的,为了保证与她的身份不暴露,唯一的办法就是当作陌生人,但小角仙就不一样了,它在所有人眼里不过是个长相丑陋却又稀奇古怪的独角兽而已,成天战战兢兢只能缩在主人的怀里东张西望,但它却可以代替主人做许多她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没想到通了人性的小角仙很快就派用用武之地了。
    木瑶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设法找到承烨,再带他出去,后面的黑衣人来历不明,既然是来刺杀他们的,肯定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小角仙在水里晃了晃圆溜溜的小脑袋,随后在木瑶的指示下还是心领神会,一头扎入更深的水底,设法将承烨先带出去了。
    果然后面还有两个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其中一个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木瑶虽然对这个山洞的地形不太熟悉,但她想要去的地方还是可以畅通无阻的,即使是潜藏暗流最多的地方,两人个黑衣人见木瑶转身就跑,也争先恐后的追了上去,找到她就意味着找到靖王府的小王爷了,把他的脑袋拿回去就能获取十万俩的黄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木瑶身体原本就千疮百孔的,没多少力气,她虽然擅长水性,但水底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大量的力气,她很快就筋疲力尽了,身后的两个黑衣人虽然也差不多,但木瑶动作缓慢僵硬的划水姿态已经暴露出她快要撑不住的事实,两人迅速扑上去,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就在他们气势汹汹要从后面偷袭时,哪想木瑶忽然一个转身,伸腿就在石壁上蹬了一下,巨大的推力让她荡到了斜对面的一块巨大石头上。
    她慌乱之中恰到好处的抓住一条缝隙,而扑了空的两个人则随着巨大的惯性摔进了前面的乱流之中,其中一个稍弱的却一头撞到了石头上,顿时脑浆迸裂皮开肉绽,湍急的乱流也将他的尸体卷到更远更深的地方,剩下一个侥幸逃生的黑衣人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而是急中生智,像木瑶一样一把抠住石壁上巨大的缝隙,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肆意湍急的乱流卷走。
    木瑶知道想要弄明白对方的身份就一定要留有活口,她向那人做了个往后退的手势,示意他只要小心谨慎,就完全可以从断崖式的石壁上退回去,再寻找其他的方式逃出去,那人水性也是不耐的,至少没有像同样那样没折腾几下就稀里糊涂丢了命。
    黑衣人动作万分小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踩空了,就在他摔入断崖即将被乱流卷走时,他的胳膊忽然被人用力的扯住了,木瑶拼尽全力的抓住了,却也扯到了后背上的伤口,巨大的疼痛几乎让她眼前一空就要昏厥过去。
    还好她意志力要比寻常人坚毅许多,小铃铛的呼唤似乎也在耳边一遍遍的响起,黑衣人也反手抓住她的手,借着她的力道终于摆脱了快要陷入乱流之中的身体,就在他脱险的一刹那,黑衣人忽然举起刀就要向她扎去。
    木瑶岂是吃素的,她随机应变,一把就从石壁上抓上了一把粘糊糊的苔藓,用力的抹到他的脸上,泡在水里的苔藓要比长潮湿石壁上的苔藓更加危险毒辣,它细小的容貌仿佛毒针一般可以让人的眼睛在瞬间失明,黑衣人拼命用手抹着脸,满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尤其是眼睛,仿佛被人用刀子活生生剜出来似的,还有被苔藓抹到的皮肤似乎也被鲜血淋漓的剥了皮,木瑶使出浑身力气终于将已经溺水失去挣扎力气的黑衣人死死的抓在手里,用力和往气穴方向拖,再擅长水性的人也不可能长时间呆在水里不呼吸,木瑶原本就已经严重体力不支,再加上还得拖上一个人。
    她抓在黑衣人肩膀上的手逐渐失去了力气,呛入的水冰冷刺骨,视线原本就模糊不清,眼下更是黑漆漆的一片,耳边隐隐约约的好像传来师父低语温柔的呼唤声,木瑶溺水了,手也彻底从黑衣人身上松开,身体不由自主的随着乱流卷入断崖,下面咆哮翻腾的乱流汇聚了其他小河,一旦卷入其中凶多吉少,更何况是已经失去意识的木瑶。
    不知不觉的,丝丝缕缕仿佛藤蔓长须的丝绒从断崖深处的黑暗里伸展出来,身体在乱流中不停转动的木瑶忽然被丝绒严严实实缠住,越缠越多,最后仿佛蚕蛹一般将她密不透风的裹挟其中,晃晃悠悠的坠入黑暗冰冷的深渊里。
    商船
    小铃铛忧心忡忡的趴在栏杆上,揪着馒头的碎屑有一下往水里钻,原本还风平浪静的水面立刻就引来了许多鱼儿抢食,南羽拿着许多好吃的走了过来,在确定冷英不在的情况下更加欢喜雀跃了,他满脸神气活现,大摇大摆的,小铃铛看到他时也很高兴,在看到他手上一堆好吃的东西时就更加兴高采烈了,“哥哥,你又给我送吃的来了?遇到你真好。”
    “我能遇到你这么活泼可爱的妹妹才是真的好呢!不过你那个哥哥成天严防死守,仿佛你能被人装进口袋里偷走似的,只要他在,我一刻也不敢靠近你,他如今人跑哪儿去了?怎么就丢下你一个人?咦,小角仙跑哪儿去了?它不是一刻也离不得你?怎么连它也不见了?”南羽好奇的问,大大方方的坐在她边上,一脸神妙莫测的打开手上五六个颜色绚丽的锦囊,小铃铛虽然看上去天真烂漫,但她会时刻牢记下山时师父和木姐姐的嘱托,眼睛里的那股机灵劲儿几乎将南羽的魂都吊走了,她在几个袋子里挑挑拣拣,最后选择了一块酸梅,一放到嘴里几乎将她的眼睛给酸出来,南羽又连忙将一颗甜腻腻的枣子塞到她嘴里,小铃铛别过脸,南羽又情不自禁的往她身边挪了挪,袖子也和她的袖子微微叠在一起,“你是不是想家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家乡也有这种酸溜溜的梅子,每到冬天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这红彤彤的果子,家人会让我用篓子有多少就摘多少,洗干净再放到阳光下面晾晒,晾干了水份后再泡上蜂蜜,不出一个月,蜜枣就可以吃了,酸酸甜甜特别可口,要是不想吃饭,吃几颗酸枣就可以勾起食欲了,只是离家越来越远,别的地方也不可能再有漫山遍野的酸枣,我一吃到嘴里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和家乡相似的东西,南羽,你也想家么?”小铃铛当然不是想念老家的酸枣,而是担心小角仙怎么还没将姐姐平安带回,为了遮人眼目这才拿酸枣说事儿的。
    “实不相瞒,我也想家了。”南羽的手说着就趁火打劫似的握住她的手,小铃铛一把抽开,姐姐说过外面有许多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坏人,他们嘴上会说些好听悦耳的话,但实际上却又想占别人便宜,她虽然和南羽很谈得来,但南羽公然摸她手的事儿还是令她很反感,南羽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龌龊下流,故意将那只做贼心虚的手搭在嘴上咳嗽了几声,小铃铛有心思,眼里或多或少也会流露出来的,这更让原本就对她一见倾心的南羽彻底沦陷了。
    小铃铛的眼神忽然怔了一下,慢慢的站起来,不明真相的南羽竟然还不知道无所不在的冷英此时此刻就站在他身后,南羽终于从小铃铛微妙的表情里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气息,那股咄咄逼人的杀气也只有冷英一个人独有了,况且他再三强调且禁止他以任何借口见缝插针好接近小铃铛,南心自知又少不得一顿劈头盖脸的打了。
    承烨不在身边帮他撑腰,落在冷英手上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南羽哭丧着脸转过头,刚要认怂,哪想冷英却一反常态,让他留在船上看好小铃铛,承烨上山太久了,而且动用那么多的人力找了两天两夜竟然还没找到。
    他们必定是遭遇不测才毫无头绪的,他想亲自上山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村里人多眼杂,要是有心怀鬼胎的人混入其中想对承烨下手,那么结果就不容乐观了,冷英交待好一切后就义无反顾的上山找人去了,原本香灵也想跟着去的,她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船上等消息了,她越发湍急的焦虑是对木瑶生死未卜的担忧。
    只是蓉月伤势严重,小铃铛还只是个孩子,玩心又重,说话没大没小的,与蓉月又没什么好说的,南羽就更不方便了,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谢天谢地,不给别人添麻烦这便是给所有人做的最大贡献,谁又能指望得上他去照顾别人,眼下也只有香灵能照顾得了蓉月,她责无旁贷,也不能自私自利只为自己的主子考虑,不顾别人的死活好坏。
    第二十四章 谈心
    “公主,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香灵心烦意乱,每次有官兵过来,她都会迫不及待的询问搜寻结果,在得到毫无进展的消息时,又恨不得自己将整个山头推平了也要将主人救出来,蓉月见她别过脸用帕子擦眼泪,就知道她这不声不响的背后其实心里早就地动山摇了,“我没事儿,船舱里太闷了,我也想尽快知道木瑶的下落,当初误打误撞进入食人花谷时竟然猝不及防的遭到了食人花的偷袭,随从的侍卫几乎全军覆没,不是被卷走了就是摔进山崖粉身碎骨,好在木瑶及时出现,在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非同一般,在生死一线间,人性里最黑暗肮脏的东西往往最能淋漓尽致的展露出来,作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她为了救我们毅然引开了食人人花,帮我们争取到了逃脱的余地和时间,没想到第二次遇险又受她所救,如今她下落不明,我的心也跟着揪着,黑老三狡猾善变,诡计多端,木瑶为了救我不惜答应嫁给他作压寨夫人,你说要不是你们刚好赶过来营救,她这会儿就怕也遭遇黑老三的毒手,我又哪来的机会死里逃生,她救了我那么多次,如今她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她遭遇不测,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我家主子不管到哪儿都能逢凶化吉,她的命可硬着呢!况且她心地很好,从未恶意害人,人在做天在看,她给了别人那么多的福报,老天要是长眼,必定会将这福报在她性命攸关之际救她脱离鬼门关的,所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况且有那么多的官兵帮忙搜山,小姐和小王爷必定是被困在什么不易察觉的地方了,迟早会找到的,我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香灵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蓉月和承烨自小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了,但承烨已经和木瑶定下婚书,这已是定下的事实,她身在帝王之家,无非是在出身上相对木瑶要风光体面的多,要说各个方面的才能和天赋,以及让人一见倾心的物质,她可比木瑶差上十万八千里,也难怪小王爷在明知骗婚的情况下还心甘情愿的给她写下婚书。
    要不是喜欢,又如何从寸步不让到后来的半推半就?这辈子,承烨小王爷就只能是她主子一个人的,她即使小时候和他有过短暂交集,却也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这成为不了她从主子手里抢走承沦的竞争筹码,况且他们十多年没见了,久别重逢,他认出蓉月的身份还是在冷英的提示之下才记起的,木瑶下落不明,他不顾众人反对,义无反顾登山寻人,只要她还活着,哪怕与她呆在地洞里受些与磨难也是甘愿的。
    这份深情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焦虑,也足够证明木瑶在他心上早已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作为一国公主,她高人一等,贤身贵体的身份够得上举足轻重,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承烨多一眼回眸的?对她的客气和关照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交集与君臣必须有的尊重。
    “好在承烨定会将木瑶找回来的,我这心里也就不必七上八下的。”蓉月对承烨的实力还是很肯定的,香灵哪有心思听她在这儿无病呻吟,追忆过过的美好时光,不过她并不知道木瑶与承烨早已有婚约在身的事儿。
    如果知道了,就怕她身上的伤用再好的药也没法迅速痊愈了,久别重逢的喜悦固然是人生一大乐事儿,但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早已成为别人夫君的冲击力也足够称得上是晴天霹雳,让她整个世界山摇地动,在顷刻间化为一堆无人问津的废墟,被掏空的内心所剩下的悲凉是用任何奢华亮丽的着装都掩盖不了的。
    香灵知道自己主子平白无故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本能的对她会有些敌意,但一想到她还没开始准备就已注定败局她却还浑然不知的下场,心意本善的她或多或少还会为她觉得悲哀的,蓉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当时她是喝了木瑶假死的药才被放入竹筏上的,所以被人救起后还处于昏迷不醒,直到承烨随同官兵上山寻人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但他怎么会莫名其妙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连自己的生死也不顾了?
    这两人必定是在她与木瑶结识之前就已经产生交集了,是她太自以为是高估了自己在承烨心中的地位,还是自始至终承烨都从未把她放在心上过?在她与木瑶之间,他却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木瑶。
    只是随意给香灵留下照顾好她的嘱咐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而且她也不难从香灵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她不仅知情,而且断定她不会是她家主子的对手,她很好香灵志在必得的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也是承烨不顾生命危险的原因?
    “记得小时候他随着他爹爹进宫,我初次见他时,他就站在花园的秋千下面,刚好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整个皇宫都被白雪覆盖了,一眼望不到头,他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看着我,说我比他看到的任何一个姐姐都要好看,我的猫不知吃了什么脏东西死了,它陪伴了我好几个冬天,喜欢趴在暖炉上呼呼大睡,我又准备好的它最喜欢的那个暖炉,结果它却不在了,诺大的皇宫和那么多兄弟姐妹,还有一大帮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娘娘贵妃们,包括我的父皇,从小到大他们给我的温暖加起来还不敌一个没名没姓的猫陪我几年春秋的温暖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遇到了他,他听说我死了一只猫,就在雪地里给我堆了一只半人高的雪人。”
    蓉月回忆起过往时,原本苍白无力的眼神似乎也有了光滑和红晕,看得出来,她对承烨的感情是真心的,几乎成了执迷不悟,因为甘愿才成为一个不敢说出秘密却又在内心开出一片芬芳的傻子,“他说是我心里难过受不住时就看看它,因为这个冬天会有雪人和他一起陪我度过,他在宫里逗留了将近两年,除了睡觉之外,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他在给我堆最后一个雪人时告诉我,说等他长大后,一定会将我娶回去的,以后他就可以天天陪我了,每一个冬天都会有他,所以我一直记得当初他许给我的承诺,这次偷偷从宫里跑出来也是为了找他的,只可惜他在我醒来之前已经上山了,也当是帮我欠木瑶姑娘的人情。”
    “蓉月姑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不对?如何不对,还望姑娘多多指教。”
    “我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对公主您的私事儿指手画脚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乱说,万一冒犯了公主,或者说错了话,不仅我得掉脑袋,就怕我的家人也得在劫难逃。”
    “锁在宫里的才叫公主,漂泊在外的情愿是个浪子也不要再受任何束缚缠身了,你有话但说无妨,我不是小肚鸡肠半点听不得真话的人,我与你家小姐不一样,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阅历丰满,眼界宽阔,这还是我头一次出宫,眼界难免窄小,公主身份再高贵不也是和寻常一样吃着五谷杂粮,说错错也是在所难免,若是有人指出,也不必在再多的人面前出洋相。”
    “有公主这句话就够了,有些话我觉得情愿您怪罪也要说一说的。”香灵听得出蓉月已经察觉到木瑶与承烨非同一般的关系了,与其遮遮掩掩的,不如撕开她养尊处优的优越感,毕竟这个世上并不是什么东西只要她一声令下就可以抓到手上的。
    “一码归一码,先说我家小姐,她救你的恩情,你愿意还就还,不还她也不会死皮赖脸找上门非要你还她的,而且她和小王爷是两个不同的人,说句难听话,小王爷当初只是许了你一个承诺,等他将你娶进门才有资格发号施令,决定你欠别人的人情要不要用别人欠他的来一笔勾销是吧?说好听了这是你们两小无猜,你也断定他当初许给你的承诺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胡说八道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承担起你随便说出去的每一个人情债,否则,他的心意和你不在一个轨道上,这就成了自以为是越俎代庖,他要是不愿意负责善后以此划清界限,这得有多尴尬呀?”
    秋灵的话很直截了当,看得出来公主身边是没有敢像她这般直来直去讲真话的人,不管她高不高兴,这也是她否定不了的事实,主子不在,做奴才的好歹也得帮她表明立场,“虽然您是公主,我们人微言轻,无权无势的小百姓都得恭恭敬敬遵从你,也没任何反抗的资本,但强扭的瓜不甜,赶鸭子上架蛮来生作,势力用在这个方面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今天早上县令不是被上级的捕头抓走了么?这是你亲眼看到的,他逼良为娼,认为他管线范围之内的所有女人都该是他的,相比黑老三,他只在秋小镇一个地方为虎作伥,县令却不顾现职使命,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的领地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这两人必定是在她与木瑶结识之前就已经产生交集了,是她太自以为是高估了自己在承烨心中的地位,还是自始至终承烨都从未把她放在心上过?在她与木瑶之间,他却义无反顾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木瑶。
    只是随意给香灵留下照顾好她的嘱咐就急匆匆的离开了,而且她也不难从香灵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她不仅知情,而且断定她不会是她家主子的对手,她很好香灵志在必得的底气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也是承烨不顾生命危险的原因?
    “记得小时候他随着他爹爹进宫,我初次见他时,他就站在花园的秋千下面,刚好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整个皇宫都被白雪覆盖了,一眼望不到头,他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看着我,说我比他看到的任何一个姐姐都要好看,我的猫不知吃了什么脏东西死了,它陪伴了我好几个冬天,喜欢趴在暖炉上呼呼大睡,我又准备好的它最喜欢的那个暖炉,结果它却不在了,诺大的皇宫和那么多兄弟姐妹,还有一大帮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娘娘贵妃们,包括我的父皇,从小到大他们给我的温暖加起来还不敌一个没名没姓的猫陪我几年春秋的温暖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遇到了他,他听说我死了一只猫,就在雪地里给我堆了一只半人高的雪人。”
    蓉月回忆起过往时,原本苍白无力的眼神似乎也有了光滑和红晕,看得出来,她对承烨的感情是真心的,几乎成了执迷不悟,因为甘愿才成为一个不敢说出秘密却又在内心开出一片芬芳的傻子,“他说是我心里难过受不住时就看看它,因为这个冬天会有雪人和他一起陪我度过,他在宫里逗留了将近两年,除了睡觉之外,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他在给我堆最后一个雪人时告诉我,说等他长大后,一定会将我娶回去的,以后他就可以天天陪我了,每一个冬天都会有他,所以我一直记得当初他许给我的承诺,这次偷偷从宫里跑出来也是为了找他的,只可惜他在我醒来之前已经上山了,也当是帮我欠木瑶姑娘的人情。”
    “蓉月姑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
    “不对?如何不对,还望姑娘多多指教。”
    “我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对公主您的私事儿指手画脚的,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乱说,万一冒犯了公主,或者说错了话,不仅我得掉脑袋,就怕我的家人也得在劫难逃。”
    “锁在宫里的才叫公主,漂泊在外的情愿是个浪子也不要再受任何束缚缠身了,你有话但说无妨,我不是小肚鸡肠半点听不得真话的人,我与你家小姐不一样,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阅历丰满,眼界宽阔,这还是我头一次出宫,眼界难免窄小,公主身份再高贵不也是和寻常一样吃着五谷杂粮,说错错也是在所难免,若是有人指出,也不必在再多的人面前出洋相。”
    “有公主这句话就够了,有些话我觉得情愿您怪罪也要说一说的。”香灵听得出蓉月已经察觉到木瑶与承烨非同一般的关系了,与其遮遮掩掩的,不如撕开她养尊处优的优越感,毕竟这个世上并不是什么东西只要她一声令下就可以抓到手上的。
    “一码归一码,先说我家小姐,她救你的恩情,你愿意还就还,不还她也不会死皮赖脸找上门非要你还她的,而且她和小王爷是两个不同的人,说句难听话,小王爷当初只是许了你一个承诺,等他将你娶进门才有资格发号施令,决定你欠别人的人情要不要用别人欠他的来一笔勾销是吧?说好听了这是你们两小无猜,你也断定他当初许给你的承诺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胡说八道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承担起你随便说出去的每一个人情债,否则,他的心意和你不在一个轨道上,这就成了自以为是越俎代庖,他要是不愿意负责善后以此划清界限,这得有多尴尬呀?”
    秋灵的话很直截了当,看得出来公主身边是没有敢像她这般直来直去讲真话的人,不管她高不高兴,这也是她否定不了的事实,主子不在,做奴才的好歹也得帮她表明立场,“虽然您是公主,我们人微言轻,无权无势的小百姓都得恭恭敬敬遵从你,也没任何反抗的资本,但强扭的瓜不甜,赶鸭子上架蛮来生作,势力用在这个方面就有些强人所难了,今天早上县令不是被上级的捕头抓走了么?这是你亲眼看到的,他逼良为娼,认为他管线范围之内的所有女人都该是他的,相比黑老三,他只在秋小镇一个地方为虎作伥,县令却不顾现职使命,堂而皇之的在自己的领地里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蓉月没说话,一个当奴才都这么伶牙俐齿,木瑶也难怪会有上天入地潜水遁地的能耐,香灵的话一针见血,也狠狠扎开了她这些年自欺欺人的幻想,自从离开后,每年的冬天承烨再无音讯,给他的书信更是石沉大海,她是知道承烨想用这种方式与她划清界限。
    或许秋灵说得对,当时的他才六岁,正是贪玩好动的年纪,就怕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当年曾信誓旦旦的给她许过一个要娶她过门的承诺,况且,六岁的他或许已经明白死去的猫不可能再回来了,但知不知道承诺是什么东西就未必知晓了。
    “我家小姐说过,每个人都是单独的自己,即使是亲自父母,也不是真正的属于他们的,自己只属于自己的,别人也是别人的,所以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理直气壮的决定或利用不可抗力的优势去决定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毕竟人心都是在各自的胸口跳着,你怎么确定你在他心里占据多少的份量?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儿,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相比生离死别的痛苦,过境迁才是最残忍的,你所认为的认为或许在别人眼里早已繁华落尽,如梦无痕了。”
    秋灵听出蓉月言语之中或多或少洋溢着来自皇家公主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作为平头小百姓,木瑶又有多少把握能将承烨从她的眼皮底下抢走?
    “我说你对我的敌意怎么那么深,看来在我与你家小姐认识之前,她就已经与承烨情投意合了是么?要不然他又怎么会丢下我置之不顾,不顾一切的跑上山寻找她的下落。”蓉月这才意识自己华丽背后的悲哀,几乎满目疮痍。
    也怪怪一个丫头眼里怎么会对她有着明显的不屑一顾,因为承烨对她主子的感情已经足够让她认定最后的结果一定有情人终成眷属,眷属的当然是她主子和承烨了,她众所周知都是一个被人忽视又一无所有的人。
    公主的头衔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却又有几个知道她连死了一只猫都不当众掉眼泪表达内心痛苦的悲哀?仿佛在别人看来,她已经得到公主的荣耀,不管她失去的还是别人从她身上夺走的都是作为巨大荣耀背后该有的牺牲。
    就像从来不会有人关心她累不累,饿不饿,而是更加在意她的体面是否能给皇家争光争彩?宫里繁花似锦,金碧辉煌,她看到的都是一个个戴着虚荣和满脸假义的行尸走肉,她曾笑话这些人活得很可悲,没想到斗转星移,春去秋来,她也将自己不知不觉的活成了自己笑话里最可笑的角色。
    “公主,我刚才的话不过是就事论事,是你自己非要让我讲的,也承诺不会迁怒于我,而且我家小姐与小王爷的之间的感情好坏也不是我一个丫头可以随便说东道西,只是······我能看得出公主对小王爷的感情是真的,但小王爷对我家小姐的感情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有些事儿我本不该多嘴的。”
    秋灵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将木瑶与承烨定下婚约的事情说出来,一是怕她伤心,却又担心承烨回来后,她会死缠烂打,抢走了小姐的幸福,她不喜欢与人争来夺去的,既然是承烨先许了承诺?她用投机取巧抢来的又岂会占着不还?她更希望蓉月可以知难而退,把心收一收,老老实实回去宫里,继续当她雍容华贵,云锦天章的公主。
    “王小爷早此时日已经给我家小姐定了婚书,我家小姐在他眼里的份量是无可替代的,我告诉你实情,就是希望公主别再小王爷身上浪费时间了,他把命都给小姐了,又如何分出心思给公主呢?六岁的年纪都是不记事的,他许给你的承诺或许只是为了安慰你而已,岂能当真?”秋灵作为木瑶的丫头,当然要站在她的立场上全心全意的为她着想,蓉月没有说话,到底是皇家高贵优雅的公主,举手投足都有着令人敬重的大家风范,就连伤心也能美出楚楚动人的神韵。
    第二十五章 跳河
    她的手紧紧的抓在栏杆上,指节因用力而变白,目光凝视着远方,她的身影在水面上被细碎的涟漪击碎,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等了十年的男人,积攒了十年的千言万语,最后却在这一瞬间化为苦涩将自己的心给吞噬淹没了,她在低头间,目光无意中扫到水面的倒影,她脸上不战而败的落魄以及她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似乎一起沉入水底,在涟漪中溃不成军。
    “对不起公主,是我多嘴了!”万一她是个睚眦必报小鸡肚肠的人怎么办?刚才的话也足够她全家跟着掉几次脑袋的了,蓉月吸了吸鼻子,随后轻轻的将她搀扶起来,她原本是想让自己在落魄中保留几分稳重和体面的,但嘴角的苦涩让她无法做出得体优雅的笑容,反而不受控制的往下耷拉,晴天霹雳仿佛在她脑袋上轮番的炸开,由不得她拒绝,十年的坚守最后却变成了自以为是一厢情愿,这世上又有什么笑话比欲哭无泪更以入木三分的?
    “蓉月姐姐,你怎么哭了?是谁把你弄哭的?”这时小铃铛和南羽走了过来,她连忙将手上装有蜜饯的袋子递到她面前说:“好姐姐别哭了,我把吃的都给你,虽然不多,但也只剩下这些了,心里苦,就多吃点甜腻的东西就能化开了,你看我·····”
    “把她带走!”秋灵向南羽使了个眼色,南羽大概也从蓉月悲痛欲绝的表情里看出了什么,连忙拉过小铃铛的胳膊说:“我房里还有更我好吃的东西,你跟我一带去,想吃多少吃多少,反正现在也没人管着你了,你就放心大胆撒丫子敞开了玩。”
    “哥哥说了,不能一个人去你房你,说你四下无人会对你做些下流龌龊的事儿,还有,你先前偷偷摸我手的事儿,等他回来,我一定告诉他。”小铃铛义愤填膺的说,南羽的脸都红了,仿佛被当众扒了衣服,笑得连他自己都快难以为情,面对秋灵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连忙摆手说:“秋姐姐,不是那样的,我是不小心碰到的,当时的情况我·····这个就是个误会,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无耻之徒么?小河仙她·····她是嫌我没给她好吃的才倒打一耙,她分明是诬陷我,这让我如何承担得起?”
    “你还说······”小铃铛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话还没出口,做贼心虚的南羽立刻用手捂住她的嘴,秋灵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你还对她做什么了?”
    “他说他想亲我。”小铃铛用手证据确凿的指向他,南羽可怜巴巴的任由她揪着耳朵,又是羞愧又是慌张的说:“小仙女听错了,我是说我想亲近她,男女授受不亲,我岂能对她做那等无耻下流之事?而且她那么可爱搞怪,换了谁都想亲近她的呀!她少说了一个字就把我·····我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虽说我对小仙女有几分觊觎之心,但····但我从未有过任何不轨或·····见不得人的龌龊想法。”
    “秋灵姐姐,你放开他吧!他耳朵都红了,他·····他好像说的是想亲近我,可能是我太可爱了,这可怎么办!”小铃铛又心软了,秋灵这才撒手,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的说:“等小河仙的哥哥回来,我一定把你对她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他要是打断你的腿,我可不会管你的!你也太过分了,小仙女把你当朋友,你却处心积虑想占她的便宜,我要是再发现你对她动手动脚的,不用她哥哥动手,我定不会轻饶了你,你心思下作,竟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名门望族,你这是仗着自己家世厚颜无耻是么?我看你下流起来倒也让人刮目相看!”
    “姐姐,疼!”南羽用手捂着隐隐作痛的耳朵一阵哀嚎,秋灵又瞪了他一眼,他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时他忽然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已经爬到栏杆上的蓉月,还好秋灵眼疾手快,两人这才将准备跳河的蓉月拉到了船舱里,秋灵太明白蓉月为什么会突然跳河了,哀莫大于心死,承烨六岁时许给她的承诺就像她在黑暗幽深的狂野点燃的烛光。
    一直陪着她走过崎岖难行的山道,狂风大起,灯熄灭了,剩下的路陷入更深的黑暗,崩溃的从来不是她自以为是的承诺,而是她一直相信自己的未来是通向承烨的路最后却成了陌路,她不想认输,却早已一败涂地。
    前路茫茫,无路可走,未来的路注定是与他向背的,心死了,又哪来的以后,是继续像傀儡一样麻木不仁,将自己收拾漂漂亮亮的呆在属于她的漂亮笼子里,还是独自前行,她的心板上写满了承烨的名字,都是她用心用情一笔一画写下的,写得满满的,都没给自己留下半点余地,这次出来,她目标明确,就是要嫁给他的,谁曾想,自己的救命因人却抢在她之前将她的心上人给占为己有了。
    不光他整个人,还将自己的名字镂刻到他的心里,也掩盖了她曾留下的所有痕迹,他不会再记得十年前他曾说长大后要娶她的话,当真是童言无忌?他随口说说的话,她却当真了,剩下的一辈子,她得用多少勇气和承受多大的痛苦才能将写满他名字的心板擦干净?他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人,而她也得试着给除他之外的别人喜欢她的机会。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有的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不会再有机会机会去喜欢别人,也不会给别人喜欢她的机会,求而不得的苦让蓉月整个世界都支离破碎了,她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像喜欢承烨这般去全心全意的爱另一个人。
    想要结束这幕天席地的苦,或许死亡才能终究这一切,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得为了皇家利益和其他素不相识的男人麻木不仁的过完一生,悲剧早已在真相面前肆无忌惮的展开了,既然无法左右,那就用死亡来彻底了结这身不由己的命运。
    岩洞
    木瑶被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密密实实的裹成了蚕蛹且拖拽到了水底深处,它的触手倒是美轮美奂,在水里悠然荡漾出令人不可思议的姿态,木瑶很愕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死,与此同时,也发现除了她被不知名的怪物拖到这儿来之外,承烨也在,还有那个恩将仇报的黑衣人。
    他奄奄一息,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白色的触手,这个空间是密闭的,与外面的河水完全隔离开来,呆在里面的人不仅可以自由活动,还能自由呼吸,承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木瑶虽然受了重伤,但奇怪的是这些神妙莫测的白色触手仿佛有种神乎其神的力量。
    她后背上原本稍动一下就会传出钻心疼痛的伤口竟然不见了,就连她手腕上在坠崖时留下的两条口子也恢复如初,她小心翼翼的将裹在她小腿上的白色触手拿开,又心急如焚的爬到承烨的身边,好在他还有呼吸,这时一阵轻快的铃铛声从不过处传来,却是一路摇头晃脑的小角仙,它似乎很喜欢这儿,在看到她苏醒后,一路蹦跶着跑过来,又跳到她的身上。
    她知道独角兽是食人花谷绝无仅有的存在,其他地方很少出现独角兽,它肯定是小铃铛在独角兽休眠的地方捡到的,还与她建立了关联,如今她们三个都心有灵犀了,小角仙安了心,小铃铛自然也就不会再为他们俩个的安危忐忑不安了。
    “木瑶!你什么时候醒的?”承烨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木瑶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说:“我看你睡的挺香就没忍心叫你,嘴角都翘起来了,这得多美好欢快的事儿才能让你在这在深不见底的地洞里还能在睡梦里这般回味无穷?要不是我吵醒了你,就怕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多半是秀色可餐的美人吧?”
    “你就会说笑,我什么时候笑了?我睡觉是不会流口水的。”承烨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下意识的去擦了擦嘴角,这儿是和外面完全隔离,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干的,嘴角不仅没有口水,在水里折腾了那么久,整张脸越发白静精致玉树临风,微微敞开的领口还能隐约看到顶出皮肤的锁骨,承烨将她的脸推开,她直勾勾的眼神也让他情难自禁,动作优雅的将领口的扣子给扣上,木瑶抱着腿在他身边坐下,“你是梦到我才高兴成这个样子么?”
    “这是哪儿?”承烨故意岔开话题,木瑶仿佛找到真凭实据,“你在梦里把我怎么了?你快说呀?是不是在地洞里的事儿?”
    “没有。”承烨的脸瞬间就红了,木瑶还是不依不饶的问:“没有?那我上去就到处跟人家说你把我的嘴唇给咬破了,你是个正人君子,衣冠楚楚风流倜傥,你给人的印象那么好,应该不会有人相信你会干出乘人之危的事情,到时候你又该如何跟别人解释你我的关系?”
    “我们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知道这是哪儿?我们又得在这儿困上多久?在这儿理论这些有些不合时宜,我·····我不是已经给你交待了么?”承烨指的是那封婚书,木瑶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曾几何时,我也有未婚夫了,还是名声大噪的靖王府的小王爷,你说这得招多少女人恨我呀!好们对你痴心一片,排着队想要嫁给你呢!你看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你给骗到手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恨我?”
    “当然恨你了,只要娶了你,我不就是可以用一辈子的时候来惩罚你?在解决终身大事的同时又能报仇雪恨,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既然被我赶上了,我哪有推出去的道理,你的确冰雪聪明,但我也不傻。”承烨倒是说出心声来了,木瑶立刻抬起头,承烨刚要用手去解她的衣服。
    木瑶立刻用手挡在胸口说:“我这还没跟你成亲你就肆无忌惮了?这个事儿我得跟你约法三章,你要是背叛我或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勾三搭四,你手上的那张婚书就此作废,有些东西可以一起分享,我可以做到最大的限度,有些东西必须一心一意只对一个人好,这是原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要坚守到底的,只要是我想要的,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我不愿意分享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一丝一毫,你若与我相守一生,我会心若磐石始终如一,竭尽所能将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连同我的整颗心,我眼里揉不得傻子,你若做不到一生只对一人,就别来撩拨我,况且我们俩个身份悬殊太大,将不必会遇到许多艰难磨难,你真心待我,刀山火海我都可以闭着眼睛往里跳,一起走过风雨,经历沧桑,不管尽头在哪儿,你去哪儿哪儿便我是的归宿,当然了,这得······”
    承烨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迫不及待的将她压到地上用力咬着她的嘴唇,木瑶现在终于确定后背上的伤口完全痊愈了,他身体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嘴也被他蛮横用力的堵上,她用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再这么下去她没淹死在水里,倒是被他给吻得憋死了,小角仙歪着头看两个滚在地上难舍难分的人。
    不知是打架还是嬉戏,但是在看到木瑶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分明是在打架,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承烨的屁股咬去,承烨惊慌失色的坐了起来,在看到小角仙龇牙咧嘴的瞪着他时,又将手从她的身上依依不舍的收了回来,木瑶没好气的瞪向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就算你不认同我的话也不该这么报复我!明明知道我有伤在身却还这么粗暴蛮横,你想生吞活剥了我,再敢欺负我,我可就让独角兽咬你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怪里怪气的?这应该是在山谷的下言,又是什么人会把结界设在深渊之中?肯定是有目的的,把我们抓到这儿却又不管不顾,你说这些白色的触角是怪物的还是······”承烨站了起来,将木瑶挡在身后,用手揉了揉被独角兽咬痛的屁股,小角仙也屁颠屁颠的跑到了木瑶的身后,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木瑶似乎一点也不在乎,“我后背上的伤已经痊愈了,这些触手好像有股很神奇的力量,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拥有治愈伤口的神力?所以说它不可能完全是怪物,怪物一般来说都是嗜血好杀的,而且没有凶残成性善恶不分,能设下结界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你说什么样的等闲之辈会将一个狂暴凶残的怪物放到结界里保住起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完全杀了它才能一劳永逸以绝后患。”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具备愈合伤口的长须是有人故意藏在这儿的,它肯定不是为了救我们才提前放在这儿,唯一的可能就是设置结界的人得了无可救药的重疾,时刻需要里面的东西帮他疗伤,但它为什么偏偏会将我们救进来呢?”
    第二十六章 交待
    承烨神情警惕的看向四周,却也没发现其他人的存在,除了那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木瑶扯掉那人脸上的黑布,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却是冷苏,他是来刺杀承烨的,木瑶又将黑布撕成两节,从后面绑住他的双手,这样等他醒来后就不会有任何反抗的机会了,白须既然能让她身上的伤口瞬间痊愈,自然也能治愈他的。
    “小动西,你别乱走,老老实实呆在这儿!”木瑶见小角仙莫名的兴奋,不停的跑来跑去,那些白须都是从前段一个高耸的台阶上数以万计的往下蔓延的,四周都是奇形怪状的珊瑚礁,鲜红色的,与白色的长须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它们还在不时的颤动着,这时黑衣眼皮滚动了一下,看样子差不多该醒了。
    “别装昏迷了,我知道你已经醒了,把眼睛睁开,看看你到了什么地儿!”木瑶已经把他绑严实了,所以也不怕醒来后会如何挣扎,承烨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手里还拿着他先前准备刺杀他的刀,“谁派你来的?”
    “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吗?该不会是脑子进了水,忘记谁派你来追杀我们的还有先前在水里,我可是救过你的,结果你却恩将仇报,反过来要杀我,我想知道你们的目标是我还是小王爷,或者你要将和小王爷但凡有关系的人全部赶尽杀绝?你们做每件事背后都是有原因的吧?”木瑶见他不为所动,尤其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而且他的眼睛被抹了水底的苔藓,虽然经过白须的救治已经可以睁开了,但眼里尽是红血丝,仿佛用力挤一挤就能涌出一颗血滴子来,男人在看向承烨时眼神微微的收缩了一下,承烨似乎得到答案了,“是谁派你来的?”
    “一般狼心狗肺的人都会有同一种毛病,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的牙紧得狠,得下点功夫才能撬开,这种事情我最擅长了,你先一边呆着,将你心里所有的疑问整理一下,待我撬开了他的嘴你就可以直奔主题长驱直入了。”
    木瑶说着就向承烨眨了下眼,示意让她先热热身,她忽然从地上抓起一大把粘糊糊类似苔藓的东西,在手捏了捏,粘稠发暗的液液因为挤压而从指缝里接连不断的涌出来,“不知道相比水底的苔藓,这儿的苔藓抹到眼睛里会不会辣眼睛,有多辣,用多少量可以让你泪流满面,又用多少的量可以让你疼到满地打滚?”
    冷苏先前在水里已经领略到苔藓抹在眼睛里痛不欲生的滋味儿,仿佛用手粗暴残忍的将眼珠子给血肉模糊挖出来,他的眼神里出现了恐惧,承烨将他交给她,开始四处打量结界其他的地方。
    “哦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像你这种只知道杀人的人应该没为身边或者不认识的人做过力所能及的贡献吧?刚好眼下就有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好机会,我特别想知道这苔藓的味道能不能将你的舌头炸掉,你只要吃下去,我就不跟你计较你在水里向我刺刀的事儿,你看我长的也不像是正人君子是吧?你落在我手上,怎么着也得扒你三层皮的,你哭爹喊娘都不会有半点商量余地的。”
    木瑶审讯方式很有一套,冷苏以后还想着飞黄腾达,要是死在这儿太不值当了,原本该咬舌自尽的,但死亡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一无所有前功尽弃,他不甘心,却又没法摆脱木瑶的毒手,她可不是他用豺狼虎豹的眼神就能吓唬得了的,万一恼羞成怒,把他的眼睛生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小王爷宅心仁厚,见不得半点血腥残忍的事儿,他干不来的事儿刚好又是我最擅长的,这儿与世隔绝,还有一个巨大的结界为你保驾护航,你看高处还有许多鲜红色的珊瑚,你那么暴戾,应该会喜欢那个颜色,你看你,我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你却满脸杀气,作为人,你怎么能用动物才会有的凶残眼神回馈别人?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你的心在污泥浊水里浸泡时间太长了,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却也给太多的人带去灾难。”
    木瑶一边说一边用手从地上挖出更多的绒毛,能出现在结界里的任何一个东西又岂能是凡物?开始颤抖的不止是他的嘴角和眼皮了,还有他的肩膀和小腿,“咱们能凑在这儿算是缘分,我建议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儿与世隔绝的清静和幽深足够将你内心的肮脏和杀意冲洗干净。”
    冷苏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收拾的这么惨,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他也不能为了苟且偷生就背叛自己的信条,飞虎堂历来最忌讳的就是叛徒,报复手段也是骇人听闻,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要是再搭上家人的性命就不值当了,而且这么惨无人道的下场根本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眼下只能静观其变,不作静态却不急于投降,只能咬紧牙关了。
    “你不杀人,戒了杀心,将来会有无数个家庭避免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难道你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是是为了让你残暴不仁为祸人间的么?还总是把别人的生活弄得鸡飞狗叫,六畜不安,我特别想知道你在杀人之后内心更多的是卑劣的成就感还是你也想摆脱身不由己的命运?如果是后者,我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好让你摆脱苦海,浴火重生了,成为一个可以堂堂正正走在阳光下的人,而不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鬼。”木瑶当然不会只说不做,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并将手里的绒毛强行灌进嘴里,他痛苦不堪的倒在地上挣扎着,身体也在剧烈的抽搐,插翅难飞的确是可怜,但那些被他所杀的人难道就不可怜,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么?
    “你的舌头也够硬,竟然撑了过去,很好,是条汉子,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死撑着只能说明你的毅力还是不错的,顶多是个榆木疙瘩,不知变通,画地而趋,你所谓的忠心却成了荒唐可笑的愚忠。”
    木瑶知道光用硬的也行不通,只会适得其反,“最后抱令守律自己困死了自己,但你应该没有想过这个世上除了你的亲人,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你这般忍辱负重的,如果你有志气,那就咬舌自尽,也省得我再折腾你,这儿环境不错,就是冷了些,黑了点儿,我会就地取材找把你安葬在这儿,当然,这是别人的地界,我只能把你埋在犄角旮旯,你的魂魄将永世封禁于此,拼死拼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最终落个善终?倒也免得下十八层地狱受轮回之苦了。”
    木瑶看了眼正在试着和小角仙套近乎的承烨,幸福不过是想看到某个人时,那个人刚好就在眼前,平平淡淡的,却让人刻骨铭心,她故意绕到他的身后,这样可以增加他内心愈演愈烈的惶恐和畏惧,直到足够将他完全吞噬,到了那会儿,也就是他精神崩溃,不打自招的时候了。
    “你什么都不怕,又不愿意自尽,想来还指望日后出去了东山再起,飞黄腾达?就算你哪天功成名就了,身边能找到一个愿意和你一起分享荣誉盛光的人么?承烨要是死在你手上,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要亲手杀了你,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区别,说句难听话,我可以将杀了你的消息昭告天下,你能保证你的主子会来找我报仇?或者你还有亲人为你的死感到惋惜痛心的?如果我为民除害杀了你,你的死就成了大快人心,一条狗都有它存在的价值,你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遗臭万年么?”
    木瑶说完就一把拔出他先前刺杀她的刀,一下又一下的磨砺着石头,清脆又悠长的声音仿佛一下又一下砍在人的骸骨上,又像是挫刀,残忍的打磨着他的头盖骨,再稍稍用力就能将头骨锁出个洞来,一伸手就能将里面的脑仁给稀稀碎碎的抓出来,就像她用手将绒毛里的积水挤出来一样。
    冷苏终于沦陷了,惊恐万状之下就将指使他的主子交待出来,承烨得知就是太子私下指使他刺杀的,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觉得莫名的恐惧,太子被软禁,只要他不死,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失败了一次,接下来还会有无数次在等着他,而且太子被废,也是他设的圈套,等他哪天又得到皇帝宠爱了,岂人善罢甘休,他这一路真能顺顺当当抵达边疆么?太子对他肆无忌惮的刺杀似乎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不知道还要遭到多少偷袭和埋伏。
    承烨一点始终百思不解,太子对他的忌惮是因为靖王府功高震主,又曾是他仕途的反对者才会遭到他惨无人道的报复,或者他此次去边疆调查父亲失踪的动机才是太子报复他的真正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跟祖父亲从边疆带回来的那颗妖兽的心有关。
    是太子想杀了他从而掩盖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皇上假借太子的手来促成这个目的的?如果是后者,太子被废不过是皇帝用来欲盖弥彰的手段,今天能废了他,他日再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也能重新归位,这样一来,真正对他别有用心的人就该是皇帝了。
    “瑶瑶,你过来看看,石台上好像有个人。”承烨说着就拉着木瑶的手走上了台阶,小角仙规规矩矩的坐在台阶上面的小石头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台上被数以万计的白须层层缠绕的人。

    第二十七章 白须
    这和当初在水底抓他们进来的形态一模一样,都是密不透风的裹成了一个人蛹,目测看来应该是个女子,小角仙浑身上下忽然变成了和白须一样的颜色,圆溜溜的身体仿佛受到了某种神力的召唤,晃晃悠悠的竟然悬空漂浮起来,承烨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奇特又诡异的情景,而且小角仙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独角兽。
    他将木瑶挡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往上方又踩了两个台阶,从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晰的看到石台上的女子和木瑶的身形差不多,两只手是叠加一起放在肚子上,千丝万缕的白须将她层层叠叠裹住,变成白色的小角仙慢慢漂浮到女子的上方,承烨担心会有意外发生,就搂着木瑶的肩膀准备往后撤退。
    木瑶胆子虽大,却也不会随便冒险的,她知道结界里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有它们存在的作用和价值,而且与女子也是密切相关的,她与承烨相视一眼,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倒也有了心有灵犀,光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念,承烨小角仙在半空中开始主意识的旋转,女子身上缠绕的白须似乎也在慢慢的松懈。
    承烨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他一把从后面抱住木瑶,将她从台阶上轻轻抛了出去,也就在这一瞬间,那些从女子身上松开的白须在瞬间从他的后背直接贯穿到了胸口,大量的血几乎将白须染成了鲜红色,似乎和食人花剧毒的花蕊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都是通过触手来吸食活人的精血和元气,承烨的五脏六腑应该也被撕裂了,又有血源源不断的从他嘴里喷涌出来,木瑶想也没想,拿起地上的剑就不顾一切的冲上台阶,想要将贯穿在承烨身体里的白须斩断,然而让她猝不及防的是。
    白须在转瞬间就将锋利的长剑包裹住了,随后又迅速向她蔓延,木瑶一把抓住承烨的手,是生是死都要在一起的,贯穿了承烨身体的白须转眼又扎进她身体,两人被面对面裹挟到了一起,承烨用最后的力气抱住她。
    木瑶也无怨无悔,下巴有气无力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颤抖又沙哑的说:“这下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必担心······担心和你两小无猜的公主把你抢走了,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为任何一个人拼命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把命拼到了你身上,只是我没法再去边疆挖妖兽的心让我娘快些好起来。”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六岁进宫就遇到了蓉月,她当时死了一只猫,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雪地里伤心,身边的嬷嬷都告诉她不能为了一只猫掉眼泪,这样会让人觉得她没出息,她的母后也跑来责怪她太过善良以后会吃亏的,在宫里不是安分守己过自己的日子就能一天天长大的,她不知道被人毒害了多少次,每次见到毒害她的人还得恭恭敬敬的请安行礼,她身边总是有一大堆的人,但没一个人愿意关心她想要什么,而是按规矩塞给她他们认为需要的东西。”
    承烨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木瑶的眼泪也禁不住的涌出来,越缠越多的白须很快就要将他们俩个吞没了,承烨用手轻轻划过她的耳畔,她的头发柔软黑亮,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丝丝缕缕的缠在手指上,密不可分,注定要与她纠缠一世,只是提起蓉月时,他语气里更多的则是同情。
    “她很可怜,除了风光华丽的头衔,她连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做不了主,她看到了一下子就哭了,说陪她好几个冬天的猫死了,还眼睁睁的看着被人当作不详之物扔进了泥坑里,她说一下子失去了陪她的人,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我······我帮她堆了个雪人,娘曾经告诉过我,只有夫妻才能长久相伴,我就骗了她,说等她长大了就会娶她,她信了,自此之后就给我修书往来, 我从未回过她。”
    承烨的眼睛微微闭上,有眼泪慢慢的从浓密的睫毛里渗了出来,凝成的珠子滚到了白须上,“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当初许给她的谎言有多残忍,你摔下河之后,我一直焦急的等你回来,越是等不到你,我的心就越揪着疼了,在我意识到有可能再也等不到你的时候,我忽然就响起了蓉月,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望眼欲穿的等我回去找她?我·····如果我们能活着回去,我会当面向她道歉,我要娶的人只能是我亲手写进婚书里的人,你也不必为难了,你说你把心给我,那我就许你一世情缘,无怨无悔,来世再会。”
    “承烨,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在这个世上,但凡我不愿意的事情,谁也奈何不了的,你永远不会知道在你将我的名字写在婚书上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也不会相信自己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却遇到了那么好的你,你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郎君,你是不是也从来没想自己竟然到会落在我这种人手上?痴心妄想如果都能力缆狂澜,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木瑶不会认输,总要试一试的,她可以察觉到这些白须虽然贯穿了他们的身体,却并非刀剑,悬浮在半空的小角仙身上忽然莫名其妙的抽出了翠绿色的嫩牙,紧接着就有淡红色的花瓣从它后面上伸展开来,承烨已经神志不清了,抓在她肩膀上的手也无力的耷拉下去,木瑶费力的从锦囊里拿出师父先前特地用食人花的剧毒炼制的药,不管有没有用,先死马当活马医,万一成功了或许还能有机会死里逃生。
    她的手颤抖不已,瓷瓶里的暗红色粉末在惊慌失措中稀稀落落的洒到了白须上,也就在这一瞬间,那些千丝万缕的白须只一下就从他们身体里抽了出去,她与承烨摔在地上,又从台阶上一路滚了下来,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原本被贯穿的地方并不见伤口,但他们身上残留的血迹却是真的。
    承烨天旋地转,后脑勺也在翻滚中被撞击了好几下,用手摸去血淋淋的,这是真的皮开肉绽了,意识也在疼痛中清晰了不少,他迫不及待的就将摔在不远处的木瑶扶了起来,又无微不至的拍掉她身上的灰,两人关系亲密了不少,木瑶忽然被承烨往后退了一把,而在她原本站立的地方却出现一把锋利的短刀。
    要不是承烨眼疾手快,扎在地上的短刀足够要了她的命,承烨拔起地上的剑,一招秋风扫落中就将冷苏狠狠踢了出去,锋利的刀刃刚好划在了他的眼睛上,眼珠爆裂,血肉模糊,黑色的液体混合着血液从破皮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木瑶气急败坏,像他这种油盐不进是非不分的人活着就是对无辜人最大的威胁,必须斩草除根,她忽然从地上扯下一把毛茸茸的白须,劈头盖脸的向他甩去,冷苏一手捂着爆裂的眼睛,一手挡开扔向他的白须,哪想在接触到他手掌的一瞬间,几只血肉模糊的噬骨虫在瞬间爬满了他整条胳膊。
    就在木瑶乘胜追击之时,忽然又有一个黑衣人传入进来,而攀爬在冷苏手掌上的噬骨虫开始肆无忌惮的向他全身蔓延,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光听着都觉得痛不欲生,掉到地上的噬骨虫又向他的脚爬去,承烨当仁不让,拿起剑就向那个扑了过去,哪想后来的黑衣人当机立断,只一刀就将冷苏的整条胳膊给齐齐砍了下来,这一招狠是狠了点儿,却也很好的制止了噬骨虫向他全身蔓延,不需要多久,他就会变成一堆残留着血肉的骸骨。
    这也是噬骨虫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但很少人是知道噬骨虫的存在的,黑衣人必定是知晓噬骨虫的这一特性才当机立断及时止损的,少了条胳膊总比丢了条命要好得多,而那只摔在地上的残肢已经变成白森森的骨头上,骨头的缝隙里还有不少噬骨虫爬进爬出的,触目惊心,空气中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
    木瑶和承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冷苏被他的同伙救走却束手无策,小角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半空中摔了下来,原本被白须缠绕躺在石台上的女子一点点的坐了起来,小角仙卖力的跳了上去,女人手高高抬了起来,木瑶以为她要对小角仙不利,情急之下刚要上前,胳膊却被承烨拉住了,示意她别意气用事,如果女子真想伤害小角仙,接下来也会对他们俩个下手的。
    “小东西,过来这儿!”木瑶见女人的手只是在小角仙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随后又抬了起来,小角仙并不在意,又开始扭着尾巴摇头晃脑的,似乎这才是她真正的主人,木瑶和承烨不可思议的相视一眼。
    原本小角仙后背上开出淡红色的花瓣被女人轻轻一扫,一件衣服便凭穿到了身上,也是淡红色的,而在后面遮挡住她身体的白须也自动消失了,女人起身,漆黑的头发柔软发亮的披在肩膀上,她转过脸来,承烨生怕她会使出什么将他们个一网打尽的招数,挡在木瑶向前,女人在看到他时忽然诡异的笑了笑,从她的言行举止来看似乎也没想要伤害他们。
    “我想知道你们和食人花谷有什么关联。”女人说话了,面容秀丽柔美,仿佛九天玄女下凡,皮肤细腻如雪,冰肌玉骨,软语轻吟,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魅惑,即使是木瑶看了也心神一荡,她情不自禁的多看了一眼,女人的身体在薄纱下凹凸有致,纤瘦娇美,袅袅婷婷,承烨心里有了木瑶,眼里也就看不到别人了,再美不过是具无可挑剔的好皮囊罢了。
    “我在食人花谷住了十年,自小便跟在静一师太身边学习武艺和炼药,我刚才用的便是用食人花的毒液提炼出的百毒驱神散,百般无奈才用上的,得罪之处还望姑姑多多包涵。”木瑶见女人的眼睛一直在承烨的身上打量,抓住他的手说?:“无意冒犯,还望姑姑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出路,我们也是无意中才被这儿的白须卷进来的,姑姑漂亮无双,慈眉善目,定不会与我们这些无名小卒一般见识,只是不知姑姑设置这个结界和这些白须的用意,如果我没犯错的话,这些白须好像可以治愈伤口,这便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呢!也庆幸得此良助,要不然我身上的伤就怕也撑不到出去的时间了。”
    “你姓百里对不对?靖王府的恒安将军是你什么人?”女人的重心似乎都在承烨身上,承烨不敢隐瞒,开门见山的说:“实不相瞒,恒安将被乃是我的祖父。”
    “这就对了,难怪你身上有他的气息,还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胆魄。”女人对他很欣赏,随后目光又落到木瑶身上,在看到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木瑶立刻见缝插针,“姑姑一看就不是凡人,笑起来是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就是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忍不住赞叹的,此生能得见这么漂亮的姑姑也是三生有幸。”
    “我能见着你也是三生有幸。”女人的笑容里没有敌意,就在这时,女人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剑,径直向她逼近,木瑶一把扯住承烨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动,更别挡到她面前,倘若女人要杀她,也不会废话那么多还等到现在的,当剑尖离她的咽喉只有半寸时,女人又将剑收起,随后悬空甩到了她手上说:“送你了。”
    “多谢姑姑!”木瑶脊梁骨冷汗淋漓,风轻云淡的背后,大概也只有握着他手的承烨知道她的身体颤抖的有多厉害,好在有惊无险,她意味深长的看向她,“你的眼光,不错。”
    “不知道姑姑将我们卷入这里有何用意?再冒昧的问您一个问题,不知姑姑是如何认识我的祖父的。”承烨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美目盼兮,小角仙屁颠屁颠的从台阶上跑了下来,一溜烟的就跑到了木瑶的面前,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腿,示意把它抱起来。
    木瑶见它后背上残留着属于食人花的痕迹,以前只知道独角兽是专吃食人花的,却不知道食人花的印记为什么会出现在它的后背上,女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会问,看她慢条斯理的神情似乎也不打算回答。
    “我与你祖父曾在边疆的深水谷相识,也谈不上相识,不过是有一面之缘,他骁勇善战,英勇无畏,是个难得的将才,他说北国皇帝最疼爱的小皇子在狩猎中被黑熊撕成了碎片,唯独用藏匿于深水谷妖兽的心才能起死回生,他出乎我的意料竟然赢了,当时我受了点伤,他给了我许多疗伤的药,早说恩情不大,却是个铮铮铁骨惊天动地的大英雄。”
    女人不仅承认恒安将军的丰功伟绩,也表达了自己对他的敬佩,“我天蓉这辈子没佩服过谁,要说有,就是你的祖父恒安将军了,是他浴血奋战,奋不顾身,才将屡次骚扰边境百姓的蛮夷击退到三百里之外的荒郊,也是他率兵三十万将嗜血残暴的妖兽赶进了深水谷,妖兽与人类一样都是共生的,听说还签定了休战协议,这更是一个了不起的壮举,只可惜英雄气短,马瘦毛长,凯旋不足两个月就与世长辞。”
    木瑶留意到他脸上的神情似乎陷入了久远却依旧无法消散的悲痛之中,在所有人都质疑祖父暴毙之后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时,面对强权,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与之对抗,父亲延续了祖父的使命,而他也将踏入父亲曾走过的路踏入危途。
    第二十八章 顺路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着实痛惜不已,你的问题·····这事儿论起来长了去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日后有机会,你自然会从经历的事情里找到答案的,别人告诉你的真相有可能是假的,需要你自己去找,我只能告诉你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必须要去边疆,你祖父曾浴血奋战的地方。”原来这个女人有个和她一样好听的名字叫天芙,天空的天,芙蓉的芙,初次相见的美犹如出水芙蓉。
    她的表情优雅又精致,越看越觉得那股神韵有种令人想要了解更我的冲动,“如今你的父亲也在那儿失踪了,能救他的只有你,很多事情你现在不明白,但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恍然大悟,豁然开朗,就像有些意外发生时你都来不及惊愕,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只是这个答案和真相,只有你才能打开。”
    “姑姑,那你不是一直被缠在这儿的么?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人把您困在这儿出不去了呢!这个结界也是您亲自设下的么?姑姑看上去非同一般,有能力设下结界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早该想到的,意料之中。”木瑶知道她对他们俩个没有敌意,但她却很担心承烨的情绪。
    天芙看到他们深情款款彼此牵挂的样子不禁微微一笑,却也能清晰的看到几分苦涩与无奈,“我四处漂泊居无定所,这个地方不过是借助一个老朋友·····也算不得是朋友的人临时寄宿的,这些白须其实都是食人花谷最奇特的永乐花的根须,它早在上万年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吸食天地灵气,上面又有河口覆盖,这结界乃刚好可以将永生花的根须恰到好处的隔离开来,也是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你师父静一当初逃到山谷时就遭到了食人花的捕杀,是我救了她,因此结缘,没想到没几年的功夫就收了徒弟,她传授给你的炼药方法还是我教的,论起来算得上是你的师祖了,我在外面见过你两次,冰雪聪明,脑子又活络,也难怪他会落在你手上,以你出神入化,以一当十的手段,他有三头六臂也逃逃你的手掌心,不过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心意是你赶也赶不走的。”
    “那什么·····我还是叫您姑姑吧!您这么年轻貌美,叫师祖的话会显得您太老了,叫姑姑不仅显得亲切,更能衬托您无与伦比的气质!先前那些白须好像把我们的身体都贯穿了,承烨和我都吐了血,这是怎么回事儿?当时还以为命不久矣,害怕有些藏在心里的话再不说就要来不及了,哪想却让姑姑听了笑话。”
    木瑶的脸却微微红了,但她明显觉得身体似乎比以前更加轻盈了,天芙笑,“再严重的伤势在永乐花面前也是小菜一碟,何况你受的伤并没有伤到要害,白须自然可以瞬间痊愈,食人花谷经久不散的瘴气是有毒的,你们呆得时间久了难免会中毒,越积越多,一旦发作,你们就没有任何机会挽回了,你们看到的贯穿并不是从前至后扎过去,只是根须的光束穿过了你们俩的身体,反流出来的血都是有毒的,你自小就住在山谷,又常年用毒,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但小王爷就不行了,必须用这个办法才能把你们身体里的毒液完完全全的逼出来,你们俩个自从进来,我就一直密切关注着,就是想看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倒也没让我失望,结界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无价之宝,除了你塞进那个黑衣人嘴里的苔藓除外!”
    “姑姑谬赞了,我和承烨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不怕肯定是骗人的,只是为了安抚彼此情绪才故作淡定的,好几次都是承烨眼疾手快救了我,我关键时刻不是掉链子就是反应迟钝,姑姑,您说您从头至尾都看到了,可您不是全身严严实实裹着好几层白须躲在石板上的么?您是通过什么方式看到下面发生的事儿?”
    木瑶越发觉得天芙神秘又厉害,觉得好奇也很正常,“他是太子派来的刺客来追杀他的,从他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动手了,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姑姑,您当初要是在,他们俩个可没机会在您面前张牙舞爪趾高气扬的,最后还是被他们给跑了。”
    “我这儿岂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去自如的么?他们逃不掉的,不出三日必死无疑,永乐花净化了你们体内所有的毒素,以及你们初初进入时结界上的冰魄丝寒毒,食人花的毒素剧毒无比,这是你知道的,它的根须深达地下,尤其是总领根须就在这上方,毒性最强,毒素在长年累月中慢慢渗透进来,溶入水里,却又尽数被结界上的神力吸附了,不然附近几条河里的水都是有剧毒的,百姓无法安居。”
    天芙似乎并不是一个完全的人类,更像是具备神灵的仙女,可是她却又居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地穴之中,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也增加了她身上的神秘色彩,“你们出去后安然无恙,他们······除非那个用吸力转移丹将食人花总领的毒素完全回溯的人才有办法救他,这独角兽与那人心意相通,铃铛与它的角已融为一体,与你又很亲近,说明那个人不是你认识的就是静一调教出来的另一个徒弟,吸力转移丹我只独处传了她一人,旁人是不可能知道怎么用的,你最好看紧了她,千万别被居心不良的人盯上,她从食人花总领根须里转移了大量的毒素,普通人跟她呆的时间长了就会出现中毒的迹象,而对于对此想利用食人花毒液炼药的人来说,她就成了无价之宝。”
    “小铃铛!”木瑶在得知这个残酷的事实时,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她怎么刚出山就遭遇这样的厄运,虽说通过师父留下的吸力转移丹险象环生,却也将她本身推入另一个更可怕更危险的境地,她涉世未深,以前也没有出山的经验,很容易被人骗的,当初就不该丢下她一个人,但后面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要是带上她就糟糕了。
    “因为她的血就是食人花的剧毒,想要的人,也不必再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和食人花拼个你死我活,放她一碗血就能一劳永逸,更棘手的是,她在情绪暴躁或不稳定的时候,食人花的一些特殊就会在她身上显露出来,你们刚才看到独角兽身上长出的花瓣就是最好的证明,相应的,和它关联的那个人也会出现相同的反应。”
    天芙的表情没有点变化,还真是在说别人的事儿,木瑶痛心疾首,她即使成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也很难帮她解决所有对她血液虎视眈眈的强盗,况且她要陪着承烨一路向北,带着她就更危险了。
    不带,天大地大,她一个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木瑶心里记挂小铃铛的安危,跟火烧似的急促不安,天芙倒也善解人意,她在这儿一躺就是二十年,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在永乐花的帮助下基本痊愈了,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欠她帐的人太多,有些帐欠了二十年,也该上门讨一讨了,乖乖就范束手就擒的还好,死皮赖脸不还的,她会用自己的办法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顺路。
    天蓉回头看了眼白须飘摇的结界,小角仙知道出去的路,先领着承烨和木瑶出去了,结界空间里忽然变得空空荡荡的,她径直走上台阶,看了眼她一躺就是二十年的石台,有些事儿其实她是明白的,只可惜自己使命在身,无暇顾及儿女情长,有了牵绊,她为之付出惨重代价的事情就无法实行了。
    她将自己头上的一只暗红色的簪子取下,小心翼翼的放在微微颤动的白须上,它们会帮她转交给制造这个温暖却又与世隔绝世界的主人,没有他,或许她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在人世,欠他的一条命,日后若有机会,不再逃避,定会双倍十倍的偿还。
    “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吧!鬼鬼祟祟成什么体统。”天芙故意支开他们俩个,就是看到有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就躲在靠近结界的假山后面,不过他似乎遇到点麻烦,还和前几次一样在进入结界时被盘结在石头上的水葫芦给缠住了脚,身体这才被绑成了粽子,悬挂在假山后面动弹不得,天芙走了过去,那人光秃秃的脑袋一点也不招人喜欢,但他个子矮小短促,但皮相倒也光滑细致,却是个天生的侏儒,他的两条腿倒是没有被缠住。
    他借用水葫芦的力量开始肆无忌惮的摆动着,但他太过高兴了,没想到天蓉会主动和他说话,这是祖坟冒青烟,难得才有的荣幸,哪想得意忘形太过,脑袋却猝不及防撞到了假山上,好像在假山坚不可摧,倒是将他的额头撞出个血口子,顿时血流满面,而缠着他身体的水葫芦仿佛受到巨大刺激似的,猛地就收紧了。
    天蓉的手只在上面轻轻一指,水葫芦瞬间消失不见了,那侏儒也狼狈不堪的从半空“轰”的一声掉下来,不曾想尖锐的石头再次扎进原本就破开的口子里,这时有柔软莹白的白皙攀爬过追上,丝丝缕缕将他的脑袋一层层缠绕起来。
    再抽开时,额头皮开肉绽的口子已经恢复如初了,仿佛从未伤过,他麻溜的从地上翻起,兴高采烈的向她跑来,又用力往上颠了颠后背上摇摇欲坠的古铜色大箱子,数以万计的白须忽然从顶头猝不及防的倾泻下来,刚好挡在侏儒的面前,他心急如焚的想要去看看白须后面什么情况。
    这时白须编制而成的门帘缓缓上升,出现的却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天芙,她的纤纤素手在火红的袖子下格外显眼,修长白皙的手几乎让侏儒看呆了眼,但是在看到她翻转开的手心里有个暗红色只有黄豆大小的鳞甲时,眼神又不经意的收缩了一下,语气谨慎的说:“难道鹿江鹿大侠也没法帮助天芙姑娘解决妖鳞之痛么?”
    “我手上的妖鳞以我现在的修为和内心还可以压制,再有鹿江为我准备的这个结界空间,这些白须都是他煞费苦心才盘结到了这儿,与其说这是永乐花的神力,不如说这汇聚了他半数的修为,他为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我都什么也还报不了他,二十年了,我没办法和自己妥协,这儿的安逸宁静对我是个巨大的诱惑,但我做不到对自己依旧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族类不管不顾,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迫不得已的使命,欠他太多了,原本想用这条命还他,二十年前我身受重伤,几乎就要丧命,若不是海原将军暗中拼死相救,我也撑不到鹿江将我带到这儿的机会。”
    天芙有她迫不得已的苦衷,也不期望得到任何人的谅解和同情,她自己选择的路就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即使前面是悬崖峭壁,她也会说服自己看到悬崖下面难于登天的另一种可能。
    “如今他被皇帝的人抓走了,他在没有借着承烨的手拿到剩下的一颗妖心是绝不会杀了他用来制约承烨的筹码,他这一去边疆危机重重,就怕命也得丢在那儿,如果不去,他祖父以及他父亲所遭遇的厄运也就封存成了悬案,再也无人知晓了。”
    天芙对木瑶的了解不是很多,却自打她进来就识别了她身上散发出只有长年累月居住食人花谷才会有的另类气息,对承烨的过往也不清楚,但对他的祖父与父亲在边疆的遭遇却了如指掌,“这是他的命,如同我这辈子注定要舍弃自己一切的私利为族类的命运放手一搏一样,身负使命,我们都没有权利为自己做任何一个选择,我是如此,他亦如此,倒是苦了鹿江这几十年为我设身处地所做的一切。”

    第二十九章 顺水
    “天芙姑娘,你也别太伤情了,这世上哪来的妖兽,人心有时比任何邪物都要可怕,那皇帝老儿为了修炼长生不老术,你们雪巫族的雪灵不算神仙也算是半仙了,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拥有长生不老之术的族类,世世代代居住于雪山之颠,以全珠江为界,素来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倒是皇帝老儿贼心不死,居心叵测。”
    侏儒顺水本是流落百间却机智过人的百事通,他擅长打听五湖四海各个门派的重要消息,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经验丰富,阅人无数,以贩卖消息立锥于世,只是赚的银子多了,想要他性命的人也跟着多了,各种穷追猛打,每天除了忙于打听各式各样的消息,也奔于逃命。
    好在二十年前天芙逃到中原休养生息,救下了被人砍得遍体鳞伤的顺水,同是天涯沦落人,就该同病相怜,相互关照,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敌不过四手,虎视眈眈的人太多,仅凭一已之力很难突围,天芙需要消息灵通的顺水帮忙寻找当年参与残害巫雪族的帮凶。
    而顺水也需要天芙这个大靠山帮他消除仇家,从此跟随天芙四海为家,浪迹天涯,不过顺水通常会在她居入结界借着永乐花疗伤之际外出打探消息,这次回来 必定又有重大消息了,顺水对中原的皇帝老儿深恶痛绝,只是北国兵强马壮,繁荣昌盛,又有数以万计的将士驻守边疆一带,个个骁勇善战势不可挡,对深水谷严防死守。
    而藏匿其中的雪巫族人虽说借助地形屏障易守难攻,但长久下去只会大大消耗元气,总有崩溃的时候,那会儿皇帝老儿的兵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直捣黄龙,将整个雪族族夷为平地了,而作为雪族族仅有存的希望太阴幽荧也将落到老儿手上,从此万劫不复,再无生机了。
    “早在四五十年前就三番两次破坏与雪巫族互不侵犯契约,被拒绝后却贼心不死,都说是蛮夷残暴横行,寻衅滋事,恶意骚扰边疆安宁,不见蛮夷来犯,倒是皇帝老儿假借蛮夷之名挑起事端,肆意进攻雪巫族,铁蹄踏破了全珠江的界限,所到之处大开杀戒,血流成河,族长召唤出了雪巫族的镇族之宝太阴幽荧,将皇帝老儿的禁卫军杀得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顺水是亲眼见过深水谷狼烟遍地,家破人亡的惨况的,“以为他会长了记性不再来犯,哪想却用卑劣手段毒害太阴幽荧,致使整个雪巫族的男男女女老弱妇孺一夜之间全部变成面目狰狞的妖兽,雪巫族原本就是驻守神山的半人半仙,其心可以救人于生死旦夕,族人都变成了妖兽。”
    “太阴幽荧作为雪巫族举世无双的神兽却元气大伤山太幽洞内苟延残喘,而我却无法改变这个现状,白云苍狗白驹过隙,曾经的雪巫族物是人非,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天天的走向衰亡。”天芙身上有着雪巫族与生俱来的神力,这个世上武力再高的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能体会到无能为力的悲哀有多刺痛人心,顺水与她也有二十年没见了,许多往来不禁浮上心头,他们还都是以往的模样,但依旧前程茫然,满目疮痍。
    “皇帝老儿无功而返,谁知道他的小皇子是不是真的在狩猎之时受到黑熊攻击而死,我看他为了长生不老连自己的百姓生死都不放在眼里,牺牲一个小皇子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太难,反而可以借此名正言顺的攻打深水谷,恶意造谣妖兽残害边疆百姓安宁,恒安将军以此一无所知,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若不是深入谷中探寻到了真相,也不会想到与雪巫族签署休战协议,这是为了保全族类才想出的权宜之计。”
    顺水也是知道当年真相的,但除了无奈之处也别无他法,“族长为了让整件事滴水不漏,只得忍辱负重取出阴幽荧元又心中的一颗心,好让恒安将军拿回去给皇帝老儿交差,省得他会察觉到休战协议中的秘密,为了彻底掩盖真相,他只得给自己下毒,倒也中了皇帝老儿的下怀,他不死,整个靖王府都得为边疆不为人知的真相付出代价,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皇帝老儿为了自己长生不老,连自己的皇子都敢任由黑熊撕碎了,一个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连骨肉亲情都能用来利用的恶魔,杀人不眨眼,其心可诛,又怎样顾惜他人性命,他以为恒安将军的死可以彻底他的真面目,却不曾想被他用在自己身上的妖心随着太阴幽荧日的衰弱每况愈下,现在被他推上皇太子之位的小皇子不过是借用邪术勉强拼凑出的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这样一来,别人就会真的相信妖兽之心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天芙一想到自己宗族的神兽却被人挖除心肝,不禁悲上心来,永乐花的白须可以痊愈她身上的伤口,但内心被仇恨扎出的千疮百孔却越发严重了,顺水这些年在外面东奔西走,收集了不少重要情报,尤其是关于皇帝老儿的一举一动。
    “他在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恒安将军狠狠摆了他一道后,又故伎重演派遣了海原将军驻守边疆,他得知太阴幽荧有两颗心,只有得到它的另一颗心才可以长生不老永世长存,只是他并不信任海源将军,知晓他将会和恒安将军一样挂羊头卖狗肉,刚到边疆就将他给囚禁起来,他要他的儿子百里承烨亲自去边疆执行使命,皇帝老儿也算准他会调查他父亲突然失踪的真相,有了机会,他一定会利用海原将军来迫使他去深水谷将太阴幽荧的另一颗心脏挖出来给他续命的。”
    顺水和天芙都在这乱世浮尘中身不由己的活着,却也有自己坚定不移的信念,这是他甘愿冒险的原因,他的确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他更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可以看到天芙背水一战,为自己的宗族带去福运与未来,他会以她的追求为动力,当年她救了他一命,他会义无反顾的用剩下的命陪她一起刀山火海在所不辞,天芙知道他的忠心,在这四面楚歌之中,能有人愿意帮她一把,却也是万幸的。
    “如今承烨已经踏上奔赴边疆的路,帝老儿手上用来掩盖自己居心的筹码,等他达成了目的,就会开始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但凡挡在他脚前的人一个都活不了,包括藏身于深水谷深处的整个雪巫族的族民,他们都变成了人人骇人听闻的妖兽,您得助于海原将军相救才幸免于难,只是您也服下混有太阴幽荧的毒血,当手心鳞甲遍布全身,也就成了和族人一样面目全非的妖兽了。”
    顺水不光对天芙心悦诚服,对神出鬼没却又漂泊不定的鹿江钦佩不已,他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除了天芙,也再无其他牵挂,高手的孤独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虽说淡泊名利,不爱钱也不爱权,却也是心系天下安危,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仁义侠客。
    他甚至利用半身修为在这深不见底的地下河流之下为她单独劈出一方与世隔绝的结界,永乐花不可多得,但他对天芙的敬爱和关心却也是不可多得的,知道她使命在身,也不与她纠缠,只在她身陷困境需要他搭手时才会出现,所以,有她在的地方,他不在也不会离得太远的,顺水是天芙的御用跟班,他这二十年能在外面风调雨顺吃香喝辣的,鹿江大侠必定也贡献出一点点的力道,不然,天芙又得变成孤家寡人浪迹天涯了。
    “鹿大侠每隔一段时间就让您居于结界之中疗养毒血发作的痕迹,却无法彻底根除鳞甲的存在,除非太阴幽荧死了,毒血消失,却也是你们所有族民与太阴幽荧一起消亡的时候了,这世间就再无雪巫族,再无波澜壮阔的全珠江和仙气萦绕的神山了。”
    顺水越说越气恼,但眼下皇帝老儿占了优势,处于劣势的族人以及天芙就只有忍辱求全,打掉牙往肚里的份了,“倒是让皇帝老儿讨了长生不老的便宜,他作为帝王却毫无顾念天下苍生的仁爱之心,这世间必在他的残暴之下变成人间地狱,尸横遍野,民不聊生,只有杀了他,夺回太阴幽荧之心,雪巫族才有东山再起咸鱼翻身的机会,这一切就得靠承烨了,只是我担心他在得知真相后未必能承受住这么大的打击,在他看来祖父的牺牲是精忠报国,这也是他此去边疆视死如归的信念,如果他一旦知道这只是皇帝老儿为了满嘴自己私欲而故意策划的阴谋,他····会不会精神崩溃,做出超出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或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轨迹?”
    “这是在所难免的,承烨这会儿初出茅庐,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厉害的愣头青罢了,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将他击倒,所以在他可以独当一面之前,适当的让他吃些苦头长长见识也不错,顺水,我这次出去得好好动动筋骨了,准备收拾的名单整理出来了么?”天芙躺了二十年早就跃跃欲试了,顺水笑得眉飞色舞,更加起劲儿了,“回姑娘的话,全都罗列出来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都跑不掉,就连当初负责跑腿助威甚至麻木不仁看笑话的都给写上一笔了,就在顺水的脑子里装着呢!东南西北方位明确,不知姑娘想从哪个方面先着手,是由里至内收个包围圈,还是由内向外一网打尽?”
    “先去百花都收拾一个姓于的人,他欠了我二十年的帐,起先穷困潦倒,收了也没几个子儿,这会儿富可敌国肥得流油,也该给他放一放血了,把那些陈年旧事和他絮叨絮叨,我也能从中大赚一笔,二十年的利息可是一笔数目,如今的世道没点银子寸步难行,也算我们用上好些时候的花销了。”天芙说完嘴角诡秘一笔,顺水更是走在前面打头阵,向百花都进发。

    第三十章 意外
    木瑶和承烨在小角仙的带领来顺利返回了陆地,又与前来搜山的官兵汇合,承烨见自己的商船被黑压压的一片人给团团围住,木瑶似乎想到了什么,必定是利用吸力转移丹将食人花毒液完完全全吸入体内的小铃铛出事儿了,小角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急切的向商船跑去,这时有人看见承烨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位貌美如花的女孩儿,多半是寻着了被黑老大强娶的压寨夫人木瑶了。
    “公子,您终于回来了!”这时南羽拔开人群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他并不认识木瑶,在看到她时立刻又笑容满面的说:“想来这位为民除害胆识与智慧集于一身的姑娘便是木瑶吧?闻名不如见面,久仰大名了,幸会幸会!”
    “说笑了。”木瑶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她与小铃铛的关系,否则刺杀师父的人就会顺藤摸瓜再找到她们俩个人身上,这时秋灵在得知主人平安归来时也迫不及待的跑了过来,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毫发无损,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木瑶抱着她,又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船上出了什么事儿了,为什么会围拢这么多人?”
    “小姐,那个叫小水仙的女孩儿原来是个妖怪,在你失踪的这段时间她一直跟我们呆在船上,说是从山谷上不小心摔下来的,还说她有个姐姐也从山谷上摔下来失踪的,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姓冷的男人,说是她哥哥,看上去满身杀气冷若冰霜的,这两人绝不是普通的兄妹关系,现在姓冷的一声不响就不见了,剩下的小河仙不知怎么浑身就长满了叶子,手指里还伸展出细长又很柔软的长须,看上去怪吓人的。”
    香灵是亲眼所见,所以吓得脸色直到现在还没完全缓和过来,“公主不想吃东西,就让我把好吃的都给她送去,我一进门就看到她张牙舞爪的坐在床上,公主听到声音就赶过来一看,当场就给吓晕了,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呢!小姐,要不你先别上去了,已经有人设法将她擒住,你刚刚脱险,可不能再在那个怪物身上有任何闪失了。”
    “或许是其他原因造成的也不一定,如今这世界群魔乱舞什么没跳出来蹦跶,你是没看见山谷里的食人花才叫可怕呢!你看连吃人的花都有,她肯定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变成这样的,我这些天陷在地洞里也没个信,你多半情绪急躁精神恍惚,光线那么强,再加上水波反射出的光线很容易造成错觉的。”
    木瑶知道再不想办法就要瞒不住了,承烨已经知道木瑶与小铃铛的真实关系,却因为静一事态被飞虎堂追杀的缘故不得暴露出来,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厉声责怪大汗淋漓前来接驾的高举,“你是怎么办事的,我临走之前不是让你看好淋漓怪的么?那个东西最容易依附生人身体上做出怪异离奇的形态,如今造成这么大的误会你让我如何向小何仙的哥哥交代?”
    “淋漓·····原理是那个小东西使的坏,我说小何仙怎么会平白无故变成那样,王爷,是卑职一时大意,没能全心全意遵从王爷指示妥善保管,倒是让这邪物跑出来胡作非为,还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高举在看到承烨的眼神时就已经心领神会,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让所有还处于提心吊胆里的人吓了一跳,高举脸上的冷汗流的就更厉害了,香灵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晃了晃木瑶的胳膊说:“小姐,你可知道淋漓怪是什么东西,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王爷发这么大的火,高举当真是看管不力才让那怪东西跑出来附身到了小河仙的身上?她······那东西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能在活人身上长出花花草草来?”
    “误会一场,别再看热闹了!还嫌事情不够大么?王爷此次赶赴边疆本该从简低调,我不是跟你说过要打理好一切的么?现在好了,里三层外三层都知道王爷的船上还带有怪物,不明真相的人知道什么?只会添油加醋编纂出偏离事实的谣言出来,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麻烦。”
    木瑶大声斥责,香灵也是头一次看到主子大发雷霆,围观好奇的人看到他们这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过是虚惊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用了什么歪门邪道控制人心,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瞎起哄,你这么即鹿无虞没头没脑的,我以后还怎么敢把事情交给你来办?如今坏了王爷的事儿,他要处置你,我可是一点法子也没法保你的。”
    “都散了散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一点稀奇事儿都要弄得大惊小怪的,误会一场,现在公子回来了,小何仙也恢复了正常,都是淋漓怪使的坏,这东西只是公子特意从大罗师父那儿请回来的法宝,可以借用光线和环境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态,只是用来防身使的,没什么好新奇的,幸好公子回来的及时,淋漓怪也没在小何仙身上引出更多的误会,倒是让大家受惊了,如今公子与木姑娘安然归来,你们现在收拾一下打道回府。”
    高举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刻还是可以抵些用处,“黑老大已被就地正法,他的余党还需要你们押送回去受审,只是你们县令玩忽职守为虎作伥,任由黑老大势力横行霸道毒害一方百姓,公子已经修书上报朝廷,只是公子一路不宜过度张扬,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半点风声,或者造谣生事,惹出一堆不利于公子的风言风语,朝廷必定亲自过问,到时候场面就难看了,孰重孰轻,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有,你们每个人都在这场围剿行动中立场功劳,公子慷慨大方,赏银子一百俩,人人有份。”
    商船再次出发,所有官兵也都打道回府,没有黑老三祸害一方,不光是秋水镇得以齿颊挂人,附近生活的百姓也将不受恶霸侵扰,承烨用手轻轻拭去木瑶脸上的眼泪,知道她唯心的担忧与痛苦,木瑶泪如雨下,看着越来越远的食人花谷,离家也越来越远,也不知道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如今小铃铛刚下山就遭遇厄运,要是让别人知道她体内尽是食人花的毒液,必定成为别人争来夺去肆意毒杀的对象了,而她对妹妹最大的保护就是断绝伤人联系,这样别人也就无法从她们身上一路与师父扯上关联了。
    “谢谢你,为了保护小铃铛倒是损了一样宝贝,现在还没开始就已经这样,这次因为有你牺牲了一个淋漓怪才有惊无险掩盖了真相,那一下次又怎么办?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留给我们的余地也会越来越小,到了无路可退也就······”
    木瑶不知道以后还有多少大风大浪在等着她们俩,承烨神情温柔的搂着她的腰,又用手将挡在她脸上的两缕头发另到耳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而且今天都熬不过去了,又拿什么精神去面对来自明天的危险?你是我亲自写进婚书里的人,保护你我责无旁贷,不管用多少办法也得让你开开心心的,这一路上肯定不会太平的,我希望我能用我最大的气力能给你带去一些温暖和安逸,你永远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黑暗和孤独了,你·····你今天对秋香过分了些,你不在,她倒是将船里船外弄得有条不紊的,我知道你很在意小铃铛,但有些时候你越想证明和她关系,就越容易露出马脚,最好以静制动,虚张声势用一次可以,遇到眼力毒辣的,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我·····”木瑶心力交瘁,左右为难,心里也知道不该对秋灵大喊大叫的,承烨和她一起站在船尾吹软,听着潺潺的水声,后面的大山也被渐起的雾气遮掩住了,雾气缥缈,郁郁葱葱的山脉轮廓若隐若现,像是一副浸了湿气变得模糊不清的山水画。
    现在不光是她一个人离家越来越远了,他也和祖辈们一样远离家乡,走上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去一个陌生又充满使命感的地方。
    “好在小铃铛恢复正常了,她······你们俩个最好分开,我相信你能做到滴水不漏,但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心智未全,分不清好坏是非的,要是遇到别有用心的人,被占了便宜不说,还会从她身上将你的身世给牵引出来,一旦出现疏漏,你就只能被动的拆东墙补西墙,越补漏洞越大,最后功亏一篑漏洞百出,你们俩个都会和你们的师父一样遭到飞虎堂没完没了的追杀!”承烨握住她微微冰凉的手,随后放在嘴上吹了吹,木瑶的眉毛和头发上微微落了水气,慢慢凝结的水珠和眼泪一起滴落下来,她的娇美和眼神里的忧郁让他情不自禁,鼻息轻轻喷洒在她的脸上,在触碰到他温柔的嘴唇时。
    木瑶忽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似的用力的抱住他,以前天不怕地不怕,即使惹出了祸端也满不在乎,因为她解决不了的,只要逃到师父的身边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如今师父自身难保,也再不能给她出谋划策,剩下的人生得她自己孤身上阵,师父是她内心坚不可摧的靠山,现在她与小铃铛相依为命。
    想要活下去,就得给自己找另一个靠得住的后盾,再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她内心充满了对未来长路漫漫的不安和随时失去亲人的惶恐,如今她才明白师父为什么非要她拴紧百里承烨的心,这一切,她老人家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未来的路,只能靠她自己走了。
    “咳!咳!”南羽的声音突然冷不丁的从后面传来,承烨倒没有慌乱,只是气息有些急促,木瑶气喘吁吁的,脸也火辣辣的,心虚又羞涩,让南羽看到他们亲密无间的场景着实有些难以为情,没想到蓉月就站在他身上,不可思议的惊愕和早就知道真相却无法接受的愤怒在她脸上反复交替,承烨脸上也有几分猝不及防的心虚,好像偷情被人当场抓住似的。
    “那什么木姑娘,秋姐姐这会儿正在房里哭鼻子,我怎么也劝不住,这会儿不吃饭就睡觉了,我给她送些点心她却把我给轰出来了,她是你的丫头,别人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不你给她送些吃的去,再这么憋闷下去,多半又得和蓉月姑娘一般想不开,抬腿就往河里跳了。”
    南羽尴尬的说,木瑶想想也觉得对不住她,蓉月看到她似乎有些无所适从,明明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却成了抢走她心上人的窃贼,虽然在感情里面没有先来后到,但也是她先遇到承烨,说要长大后娶她的承诺也是他给的,不管他认不认,他总要给她一个交待,而不是把她当成傻子,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
    “好久不见。”承烨的视线是看着木瑶和南羽一起消失了才收回来的,蓉月心里恨极了,却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她有什么权利去质问当年承烨在六岁时许给她的一个承诺,秋灵说得对,六岁的年纪还不记事,只知道冰糖葫芦很甜,堆雪人是件快乐有趣的事,喜欢和一个漂亮却又可怜的小姐姐说话也是六岁孩子与生俱来的天性,他可以把当初的承诺理直气壮的理解成为一个玩笑,可是她却做不到,也不甘心自己十年来心心念念的执着和爱恋竟成了黄粱一梦水月镜花。
    “有些事我想跟你·····”承烨不想害她一直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就像她一直对那只陪伴她几个冬天的冒耿耿于怀,她真正记住的只是悲伤时有人给了她一点温情,如果换作别人,她也会为了守住这份温情而不顾一切的,思来想去,早就做好与她相遇,再将过去许给她的承诺做个解释的准备,打了无数次的腹稿,只是为了降低真相所给她的打击,没想到见面之后却只剩下无所适从的尴尬和心虚。
    蓉月的内心仿佛空出好大一个洞,吹出的风悲哀和落魄,承烨眼里敷衍了事的躲闪和他在船尾深情至性拥吻木瑶的场景天差地别,恨不得将她塞进自己的胸口才好,而对她,恨不得后背长出一双翅膀逃之夭夭,她曾无数次在脑海里幻想过与他相见的场景,也准备好无数个与他打招呼的开场白,最后却只剩下一个好久不见。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早不是六岁时注着清水鼻涕傻乎乎的给她堆雪人的承烨了,而她却一直活在那场大雪纷飞的冬天,寒风凛凛,滴水成冰,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只有一只死去的猫,还有他留下一句日后被当作童言无忌不作数的承诺。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秋灵都跟我说了,你已经给木瑶写了婚书,是她舍命相救才让我活到现在的,她虽说是个女孩子,却有着寻常男人也少有的气魄和过人的胆识,我头一次见她是在食人花谷,我和冷英遭到了食人花的袭击,几十人随从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也没几个,那是她第一次救我,我当时就觉得这么气度不凡的女孩将来会和什么样同样气度不凡的男子喜结连理?果然只有你的才情才能配得上她让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好。”蓉月不是一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嫉妒的人,技不如人就得认,而且他们俩个两情相悦,她何必因为自己的不甘就利用强权拆散他们,她对承烨求之不得的感情有多痛苦,他们被拆分后,也会承受同样的痛苦和折磨。
    “小时候不懂事儿,长大之后才明白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一旦说了就得用一辈子去守候,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我还以为你·······”承烨脸上如释重负的轻松仿佛一把刀似的狠狠扎进蓉月的心里,原来他一直记得的,只是记得的不是遵守诺言,而是变成一个想要急于摆脱却又害怕受到责难的包袱,蓉月明白心灰意冷肝肠寸断的痛苦有多强烈,一个人若是连死亡也不害怕了,不是因为死里逃生后才有的坚强,而是心死了,不会再为任何一个跳动。
    她故作淡定的看向水面,一脸心不在焉的说:“我这次来可不是为了向你讨要小时候的承诺的,你以为我真有那么傻么?只是厌倦了宫里缩手缩脚无处可逃的牢笼生活,父皇知道我是偷偷跟着冷英出来的,他知道我和他呆在一处不会有生命危险,大概也就随便我折腾了,这么秀美的山河早该逃出来看一看了,你看木瑶活得多肆意,虽然她的出生没有我公主头衔的体面,她随心所欲潇洒恣意的生活却一直是我只能偷偷藏在梦里的生活,而且她胆识过人,又极其聪明,她可以帮你身边不可缺少的贤内助,你的身体特殊,很多不方便达成的事儿,在她看来不过是小菜一碟,黑老三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一个女孩儿在生死攸关之际还能想到别人的安危,这份大义也配得别人的尊重,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来找你只是为了去更远的地方游山玩水,这样父王派再多的人也抓不到我了,木瑶可以保护好自己,我不会给你拖后腿,但你一定会像保护妹妹那样面面俱到的保护我的对么?”
    原本以为她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责承烨背信弃义,他的狡辩不过是为自己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所找的借口,她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悲哀,为了不被他斩断所有关系,只能退而求其次,只有成为他的妹妹才能名正言顺的和他多呆一会儿。
    不是她妥协了,而是十多年的幻想和自以为是的骄傲统统在他与木瑶如火如荼的亲吻面前全军覆没了,要是不让步,公主的身份与君臣的势力压迫就怕给她的只有一堆虚情假意的客套了。
    第三十一章 相见
    南羽捧着点心规规矩矩的跟在木瑶身后,秋香见她来了,连忙背过身去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下,木瑶轻轻叹了一口气,秋灵是她最信任的人,即使是她,有些事儿她也不能开诚布公的,知道的秘密越多,她面临的危险就越大,木瑶想笑,但有心事的人即使强颜欢笑也会让人容易看出痕迹。
    “听说你好些时候没吃东西了,我让南羽给你准备一些。”木瑶说着就向南羽招了招手,秋灵恭恭敬敬的向她行了一礼,这无疑是在生她的气,顺从的接过了,南羽笑呵呵的说:“我就知道木姑娘最有办法了,只一句话就能让你乖乖的吃东西,这可是我最爱吃,每次都舍不得吃太多的鲜肉月饼,好吃的不得了,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是不是?”
    “谢谢,让小姐费心了。”秋灵还是眼泪汪汪的,木瑶握住她的手,“今天是我不对,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你发火的,不光是你觉得委屈难过,承烨也数落了我一番,我和他不在,你一个人就能把这儿里里外外管理有条不紊的,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儿,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里一着急就乱了套,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伤人,你为了和我一起告别了父母,一路不辞辛苦,酸甜苦辣都与我一起承受,你是我的家人,诸多事宜尽心尽力,我能走到今天,你付出的努力甚至比我还多,也因为有你,我办起事儿来才会没有后顾之忧,即使是承烨也无法取代你在我在心里无可替代的位置,你的勤快努力有目共睹,不然南羽又如何放下一个少爷的身份来亲自给你端茶倒水,你看他笨手笨脚的,但还是很花心思想讨你开心,应该没有多少人能享受得到他这般无微不至的侍候的。”
    “除了我爹娘,我是心甘情愿为秋姐姐你端茶倒水的,以后要是你不烦我,我每天都给你送好吃的,保证不出几天,就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特别水灵有仙气。”南羽说着就一脸欢快的将点心放到了桌上。
    木瑶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和小铃铛朝夕相处的,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食人花的毒液,光是和她史得久了都会中毒的,所以就顺水推舟的从锦囊里拿出几颗黄灿灿的药丸说:“想来你们应该知道食人花谷有多可怕了,尤其是里面的食人花,其毒凶残至极,附近缭绕经久不衰的瘴气也都是有毒的,商船在山谷河间停靠数日,瘴气里的毒液或多或少会蔓延到附近水域,你们初来乍到,对这儿风水形势并不熟悉,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服些祛毒丸将体内毒素尽快逼出来比较妥当,南羽的嘴唇已经微微发紫,这已经有了中毒的迹象,还有秋灵你也是,我失踪的这些日子你们也不好过,为我担惊受怕牵肠挂肚的,如今我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从细微之处保护你们的安全。”
    “小姐对不起,我······”秋灵知道她不该耍脾气的,南羽为了缓和气氛,立刻拿了一颗丢到嘴里,这段时间他也时不时的觉得头晕目眩,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体里肆无忌惮的啃咬着,秋灵也心照不宣的吃了一颗,南羽好像想起了什么,“要不要给小河仙也送去一颗,先前她被王爷的淋漓怪附身惹来那么大误会,我也真是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非见了她变了模样就大惊小怪的,昨天晚上我还说过要保护她的,结果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能站在她身边帮助她,现在小仙女肯定恨透我了,再也不和我说话。”
    “小仙女最好远离你一点才好,她哥哥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开始想方设法占她便宜了,动手动脚不说,还要约她去你房里单独相处,她年少无知,不谙世事,尚未开窍,还不晓得男女之事,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对人家无微不至的人是你,对人家揩油占便宜的无耻之徒还是你,一有机会就想见缝插针撩拨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想干什么呀?”秋灵立刻指出南羽的卑鄙之处,木瑶本能的反应就要去打他的脸,但她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这分明是个好色风流的大尾巴狼,南羽似乎从木瑶惊骇恼火的眼神里看出杀气来了,立刻为自己开脱说:“秋姐姐,你可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占她便宜了,顶多是想就近她一点和她说说话而已,谁让她那么可爱,我就是忍不住想和她亲近一些,而且她那个哥哥严防死守,看到谁接近她都横眉竖眼,跟拿刀割他的肉似的,我吃了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他面前胡作非为,这不是他不在心里就有些放松了,人在放松的时候就会做出一些随心所欲的事,我家府里的姐姐都喜欢与我亲近的的,小仙女一颦一笑就跟真的仙女下凡似的,不光我想和她亲近,但凡见了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靠近她的,要是她与秋姐姐一般平淡无奇,普普通通的,我还不愿意浪费那么多好吃的。”
    “臭小子,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把你的耳朵揪下来!看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信口开河!”秋灵气得拿起枕头就向他扔去,南羽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时小铃铛走了进来,木瑶在看到好时,心里一个激灵,尤其是看到她毫发无损,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似乎不太记得先前发生的事儿,笑呵呵的看向南羽说:“我到处寻你寻不到,原来你躲这儿呢!咦,这是哪个姐姐这般漂亮。”
    “小仙女,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在你·····”南羽立刻赔礼道歉,木瑶知道小铃铛也在拼命掩盖见到自己的激动表情,她见南羽提起不该提及的话题,当机立断就抢了他的话头,将掰开的月饼塞到他张开的嘴里,另一块则塞到小铃铛面前,“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这儿多人里就数你最小的,以后和南羽一样叫我一声姐姐就可以了,这几天因为我的事儿让大家着实操了不少心,你刚下山,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出门在外不同在家里,有家人给你操持,以后很多事儿都得靠自己了,不过你放心,还有你们两个,只要有我和承烨在,就不会有人伤得了你们半根毫毛。”
    “还有我,姐姐,自此以后你就把小仙女交给我来保护吧!我和小仙女相处可融洽了,我们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要是时光可以重来,我真想从小就陪在小仙女身边和她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两小无猜,这样我们也不至于等到现在才见面。”南羽的舌头仿佛蘸了蜂蜜似的甜,秋灵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我看你是想趁人之危吧!你满足甜言蜜语,说得跟真的似的,我都快信了,你可别欺负小仙女年纪小不懂事儿,等她哥哥回来了,看你还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前厚颜无耻!”
    “姐,我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他说过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的,但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出现,我······我们都走到这儿了,他回来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小仙女眼泪掉了下来,南羽怜香惜玉,刚要趁火打劫扑上来抱她,却被木瑶一把推开了,用眼神警告他滚远一点,秋灵也一把揪过他的耳朵说:“我就知道你死性不改!别以为她哥哥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肆无忌惮,我看你一脸正气怎么一举一动都有好色之徒才有的德行?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再利用任何借口占她便宜,否则我告诉小王爷,他定会为了保护小仙女的名节,将你扔进河里的,你自各儿从哪儿来再游哪儿去!”
    “他说过会来找你就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很想和他在一起?他对你好么?”木瑶不想在表情里流露太多的用心和关怀,南羽不屑一顾,“那种好几乎太变态了,好像所有接近他的人不是江洋大盗就是好色之徒。”
    “这一船几十个人,他防的不就是你么?要说好色之徒,你当之无愧,也用实际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了这个特性么,恬不知耻就算了,还没一点的自知之明,乌鸦站在猪身上,竟然还好意思嘲笑猪黑。”
    秋灵不遗余力的揶揄他,就是不止一次的看到他厚着脸皮对小仙女动手动脚的,小仙女单纯烂漫,别人说什么她都觉得有道理,没一点防备之心,南羽故意借着看相的机会不知摸了她多少回手,再看下去就怕连她身上的衣服都得脱掉。
    “南羽,从今以后你不得再靠近小仙女一步,这些天你在船上干的事儿已经有不少人跟我讲了,你好歹也是有名门望族出来调教出来的世家子弟,有头有脸这是你爹娘给你的资本,但你要是全用在下流卑劣的事上,那就变成死皮不要脸,你老爹刘老板白手起家,费了大半生心血才建立起这么大门户,如果你没能力建功立业,给你家门户添砖加瓦,那就花些努力好守住你刘家庄的门面。”
    承烨知道南羽生性好动活泼,小铃铛也着实可爱,只是不给他一些约束,还不知道会放肆成什么样子,也该给他脖子上套个枷锁了,“你与我呆在一处,这些没羞没臊的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你臭味相投,故意纵容你的,对人家小仙女也不公平,在抵达百花都之前,不管你是手痒痒还是心痒痒了,最好收敛一些,只要呆在我船上就得认认真真老老实实遵守我定下的规矩,听说你水性不错,要是你还敢胡作非为,我就把你扔出去,怕是你老爹多少是知道你什么德行,也不敢来我这儿兴师问罪,帮你讨要说法的。”
    “承烨,多大的事儿要发这么大脾气,老远就听到这儿有吵吵声。”蓉月不知什么时候袅袅娉娉的来了,秋灵一看到她就讨厌,尤其是她当着木瑶的面故意贴近小王爷的动作,不知是在故意挑衅还是觉得小王爷是她志在必得的一样东西。
    木瑶倒也不在意,毕竟承烨已经和她将事情说开了,以后唯一的关系只能是兄妹,这可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但凡有逾越,打的只会是她的脸,她又何必胡思乱想,反而让别人觉得她小肚鸡肠,连小王爷的妹妹都容不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南羽有些让人不放心,都已经过去了,不必再提。”木瑶满不在乎的说,秋灵跟在后面也说了一句应景的,“哪有吵吵闹闹的,我们只是随便说了几句而已,气氛和谐的很,南羽又不外人,就是因为当成自己人才有什么说什么的,不管说轻说重了都不敢生气,否则,他就是欠打了,不信你问他。”

    第三十二章 低调
    “我就是对小仙女的保护有点过分了,再亲近的亲人也得有男女之别,我的热情过了火就不小心忘了身份,还好有姐姐们提醒,我长了记性,不管到哪儿都会拿捏住分寸长短的,受用一生,铭记在心,这等福气4可遇不可求,而且能在同一条船上遇到这么多漂亮可爱的姐姐妹妹们,肯定是我上辈子烧对了高香才得益于此。”南羽很会化解干戈矛盾,秋灵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小铃铛很不喜欢她,转过头看向她说:“你为什么要站在小王爷的身边,还站的这么的,这个地方应该是我姐姐站的,小王爷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姐夫,大家有说有笑好好的,你凑什么热闹!”
    “小仙女,你胡说什么!不可无理!放肆!”木瑶示意秋灵赶紧把她带走,小铃铛甩开她的手说:“我哪里说错了么?我看到的难道你们都没看到?你看她的身体都快贴到姐夫的怀里了,恨不得钻个洞爬进去才好,这是妹妹对哥哥该有的礼节向距离么?南羽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才想方设法贴近我的,还摸我的手,你们眼睛都瞎了么?为什么要纵容她?还有姐姐你太没骨气了,他是你的未婚夫,你以后要嫁的人,只能是你一个人的,为什么要让别人站在他身边?那不是你该站的地方么?为什么要让步?你不必因为她是姐夫的妹妹就容忍她得寸进尺的,万一哪天爬到他的床上你又有什么位置立足?”
    “你别说了!”秋灵不敢说的话可都让小铃铛给说了,童言无忌好也不好怪罪的,南羽心虚的脸都红了,他还以为小铃铛年少,原来她什么都懂的,只是故意装傻而已,一时间羞愧难当,秋灵知道再这样就会让主子难堪了,只好强行拽着她离开,蓉月嘴角不经意抽搐了几下,哪想急火攻心,一口血冷不丁就吐了出来,刚好飞溅到了木瑶的衣服上,她心知肚明,蓉月吐血,并不是小铃铛口无遮拦气的,而是她也沾染上小铃铛身上的毒,看来已经发作,小铃铛这么一闹,倒是将她推入尴尬境地,她就是怀疑小铃铛的话就是她背后指使的也是人之常情,不知蓉月是真晕倒了还是故意装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就一头栽了下去,承烨记她那么近。眼疾手快只一下就将她恰到好处的抱住了,被秋灵生拉硬拽拖出去的小铃铛看到了,更是气急败坏的说|:“你看还抱她?!要抱她到哪里去!扔出去,她不就没有机会靠近姐夫了么?”
    “你给我闭嘴!还不嫌事情不够大么?你们俩个从现在起必须寸步不离的看好她,把她锁在房间哪儿也不许去!”木瑶就怕毫无城府心直口快,说话不动脑子,更不知道事情的利害关系,如今和蓉月的关系必须慎之又慎,尤其是她,情愿受些委屈也绝不能让承烨在蓉月面前为难,她不是傻子,能看出蓉月以妹妹的身份留下不过是权宜之计,对于承烨,她志在必得,暂时的挫败只会更大的激起她的好胜心,总而言之,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她虽然与承烨婚约在身,但家世背景,不管对承烨还是蓉月,她终究是个来历不明,无法光明正大也没有任何资本与整个朝廷相对抗的无名小卒,要是再让太子的人皇到她就是静一师太的徒弟,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外,一纸婚书是成全不了她与承烨的未来的。
    所以五十步笑百步,她的优势也很容易变成受制于人的弱势,小铃铛看似抱打不平的声讨只会让她的处境越发艰难,万一哪里她的身世暴露了,必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那么她得罪过的人,尤其是得了机会的蓉月必定穷追猛打趁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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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0 11:22:23  更:2021-07-24 01: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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