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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谜情记[第1页]

作者:人在旅途202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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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岁的刘健已经获得了心理学博士学位,拥有最高级别的心理治疗师资格证,现在的他不像二十几岁初出茅庐时那样喜欢对心理问题进行深刻复杂的带有哲学性的分析,他也觉得对于人们来说并不需要某种高深的东西。当然并不否认高深的存在,那是浓汤,他需要把这些浓汤稀释后输送给他的病人。

    所有的症结和问题点最终都指向恢复,恢复到一种自然的和谐的状态,而每一个心理疾病患者是无法自行对自身的心理进行勉强平衡的恢复了。而心理不单纯是脑袋里所想的,心理是一种状态,是与世界建立何种关系然后以此强化自我存在的状态。表情,姿势,声音,动作,眼睛的角度,对食物的口味喜好等等,都是心理的表现。这些就是刘健作为心理治疗师的核心原理。

    刘健把自己的治疗分为两种,咨询和治疗,咨询只是面对面和顾客进行交流,可以是倾听,可以是分析,可以是辩论式的说服,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五百块。治疗则是对病人进行一系列的情感式的引导,必须有情感的介入,一般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让自己和病人建立真实的感情,同时会精心或巧妙策划一些事件与经历而对病人的心理进行最大限度的校正,一般根据患者的家庭情况进行收费,按标准为一千五百块一天,曾有亿万富翁把自己的自闭女儿交给刘健治疗好后,赠给他五百万,刘健也不会私自用这笔钱,而是一部分留下来补贴那些贫困的患者,一部分转赠给慈善机构。

    对于每个接受治疗的病人,刘健会在一段时间内把自己定位为病人最亲密的人,因为他们已经对这个世界关闭了自己心灵进出口的正常门窗,这个时候只有刘健才能真正摸索进去。

    三年前,他的老婆最后一次对他歇斯底吼道:“不就是病人吗,你觉得比我更重要,比孩子更重要,比我们的家更重要?”

    刘健选择了离婚,老婆带着孩子去了国外,现在的他孑然一身。

    ABC心灵乐园设在一所开放式管理的不带电梯的小区房里,刘健曾尝试过居住的地方和诊疗室合在一起,后来觉得这样不太妥,现在他住的地方离诊疗室有半小时的车程,每天早上来诊疗室他通常选择坐地铁,只是为了自然地与大众产生心灵的接通。

    上午十点左右来了今天的第一个顾客,她看起来很漂亮,眼睛赫赫有神,散发着熟女的性感,都市精英的气场和衣着打扮。

    如果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又性感,通常是心理健全的体现,她的性感体现着她乐意随时和男人们建立视觉上的沟通。

    “你好,刘老师。”漂亮女人进来后,直视着刘健的眼睛说,她的神情显得很善于跟人打交道,情绪十分活跃而又有控制力。

    “你好,请坐,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这上面有我的简介。”穿着米色西装打了条纹领带的刘健说。
    漂亮女人在刘健面前坐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她微笑着说:“不用,我来之前从网上查过您的资料,心理咨询协会的人也向我推荐了您,他们说你很厉害,你能猜出我是哪方面的问题吗?”瓜子脸大眼睛的她仔细看着刘健,可能刘健长得比较亲切,她一来就开这样的玩笑,她的下巴有一点点肥,心态是个比较乐观的人,但她喜欢睁大眼睛和皱眉头的弧度,以及她抿嘴的方式,又显得她是一个强势而有心计的人。刘健甚至要怀疑她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接近自己的。

    刘健微微笑了笑,说:“猜当然是猜不出来,不过我觉得你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漂亮女人兴奋地笑了笑,说:“果然名不虚传,你说得很委婉,矛盾的人,其实就是有性格分裂倾向,有自我强迫症的吧。”

    刘健摇了摇头,说:“我可没这么说,你的情况应该不会有这么严重,能大致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吗?”

    漂亮女人递给刘健一张名片,说:“我是律师,以后有需要可以找我,给你打半价。”

    “好的,谢谢。”刘健看名片上的介绍,尹紫茵,展鹏律师事务所大律师。

    尹紫茵说:“那我开始说说自己的问题,别以为我专门向你推销业务的吧。”

    刘健笑了笑。
    尹紫茵继续说:“我觉得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对生活方面越来越缺乏兴趣和计划,比如我从星期一到星期五的时候都考虑周末去某个地方玩,可星期六的早上一醒来,我哪里都不想去了,有时候想让自己好好吃一顿,但进了餐厅就没多少食欲,而且习惯吃常吃的那几种菜,不太愿意做新的尝试,我手上有什么案子的时候,我比当事人可能还在意,我渴望把事情办到最好的结果。”

    刘健说:“我想先问一下,你结婚了吗,有小孩了吗?”

    尹紫茵说:“结婚了,还没有小孩,和老公亲热,一般都是他主动,而我跟他总是不协调,他完事后我的欲望才被挑起来。”她看着刘健,似乎很期待刘健怎么点解。

    刘健说:“你这不算很严重的病,不需要特别治疗,属于心理咨询,我这里按小时收费,一小时五百元,不足一小时也按一小时算,超过一小时而不足一小时的部分按每十分钟一百元计算,你的问题一个小时内可以解决。”

    尹紫茵说:“好的。”

    刘健说:“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属于精神过度症,就是过度用精神意志管控自己,缺乏发自内心的兴趣和欲望,其实这种情况在白领阶层和压力大的成功人士中很普遍,比如你们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会兴奋,觉得有意义,休息的时候却什么也不想做,如果你放任自己在生活上的惰性,你的精神就会越来越压迫你的欲望和情感,没有从情绪上和感觉上对自己放手,你跟你老公的夫妻生活不太协调,说明他不能让你快速兴奋起来,你不能在他面前完全释放自己,你很少对他妥协,你和朋友之间应该也会把界限划分得很清,你不会粘着他们吧。”

    尹紫茵说:“您说得真是这样,我该怎么办?”
    刘健说:“你不用想着该怎么办,那样你又等于给自己下了一道紧箍咒。你的职业是律师,一旦办起事来目的性强,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比如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那么你应该像重视自己的工作一样重视生活,当然对生活的重视不是用脑袋,但需要用脑袋给自己的生活进行一些计划安排,在完成之前别管是不是不想去做,觉得浪费时间,比如去看一场电影,但又觉得费时间费钱,也不是很想看就不看了,去散散步,可能没什么收获,不如呆在家里玩游戏,但实际上你在外面走了一遭,你内心的感觉就渐渐被释放出来,试着坚持自己在生活方面的计划,即使不能按时进行,可以推迟,但一定要去做,因为你是在跟自己打交道,在给自己一个交代,我们不是一个固定的存在体,每天的我们都不是一样的,我们对待此刻的自己,对待昨天的甚至是上一秒的自己,以及对待明天的自己,都需要形成一种有默契的方法,那样你的感情,情绪,感觉才对能得到最好的释放,你才恢复成一个自然的生命体,而不是一个专制的精神体,所有的精神病患者就是他们困绕在精神的牢笼里,失去了感觉上的,情绪上的,情感上的那些快乐。”

    尹紫茵点了点头,像被点到要害而显得认真了,“谢谢,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可能很容易就忘掉了,或者自己就算想起来也未必能那么重视,你可以帮我写在纸条上吗?”

    刘健说:“当然可以,我一边写一边跟你聊。”

    尹紫茵说:“要不您说,我来写,那样会加深印象。”

    刘健说:“我也反复考虑过这一点,后来还是觉得我写的效果要好一些,如果是你自己写,你可能很快就把它记在脑袋中,然后认为自己能够那样做,但实际上,你可能不自觉的还是保持着以往的习惯。”

    尹紫茵说:“好的。你已经结婚了吧,你太太一定很幸福吧?”

    刘健说:“离婚有三年了,她觉得我在病人身上花费的心思太多,觉得我不够重视她和家庭。”

    “啊?”尹紫茵惊了下,说:“她怎么不能理解你,我也没觉得你在我身上花多少心思啊?”

    刘健笑了笑,说:“你这只是一般咨询,你不是病人,如果治疗病人,我需要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所以很需要花心思。”

    尹紫茵说:“我有点期待你能进入我的内心世界哦。”

    刘健说:“可以啊,等你有病以后吧。”两人都笑了笑。

    刘健又说:“我可以对你的一些生活习惯进行分析,它们会反应着你的真实心理。”

    尹紫茵说:“好啊,我该怎样配合你。”

    刘健说:“我们先分析你已经表现出来的这些习惯------”

    不知不觉尹紫茵在刘健这里呆了三个小时,每到点一个小时刘健都会提醒她,刘健又总给她弄出一些新鲜的东西,她也十分有兴致。当然,刘健也是暗中用了生意人的手法,按合法途径多赚点钱嘛。
    一个星期后的上午,尹紫茵打电话给刘健,预约下午过来咨询,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似乎情绪不太好,刘健也确信这是她本人的声音。

    直到下午五点,也不见尹紫茵过来,一般心理稍微有点问题的顾客约见刘健后又改变主意的事是常有的,刘健也不会主动打电话过去,不过如果顾客没有按时过来,刘健通常可以等到晚上八九点才下班。

    刘健确信尹紫茵不会有什么问题,ABC心灵乐园的大门是虚掩着的,顾客只要敲门的时候就发现门可以直接推开。

    敲门声响起了,显得很无力。

    “请进,门没关。”刘健喊道。但敲门的人没什么反应了。

    刘健从门缝处看见了人的身影,是谁站在门口不进来呢?刘健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刘健惊了一下,站在门口的正是尹紫茵,她和那天的穿着不一样了,她今天穿得比较幼稚化,头发也显得蓬乱,她朝刘健望了望又低着头了,显得很紧张。

    “进来啊。”刘健对她说,刘健自个往屋子里走了,尹紫茵还是站在门口不动,刘健只好折回身拉她进来。

    刘健把她扶到沙发是上坐,端给她一杯热茶,刘健然后坐在她身边,抽起一根烟,刘健偶尔朝她看一下,她也试探地朝刘健看。

    尹紫茵说话了:“是我姐姐让我来找你的。”

    刘健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姐姐上午给我打过电话,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姐姐没送你过来啊?

    尹紫茵说:“她刚才来了又走了。”

    “哦。”刘健心里感到很震撼,她绝不是在伪装,这是非常典型的人格分裂症,她同时扮演着能力出众能说会道律师身份的姐姐和此刻柔弱无助的妹妹。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对立的人格分裂呢?她真的有过姐姐吗?

    刘健渐渐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天怎么也没想到她患有人格分裂症,而此刻她的这种形象,坦白说要比那天精明的律师形象对刘健更有吸引力。

    她显得娇羞,柔弱,沉默寡欲,紧张而充满着不安全感,神情举止分明像个小孩。这和那天的形象完全对立。

    刘健开启了摄像系统,他要好好研究这个女病人。刘健回到她身边,用亲切自然的语气说:“紫茵,你来找我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啊?”

    女病人总算露出了点孩童般的笑,看着刘健说:“我不是紫茵,紫茵是姐姐,我是紫怡,叫我紫怡哦。”

    刘健觉得真有意思,她还给自己取了不同的名字,“嗯,紫怡,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呢?”

    尹紫怡争大眼睛瞪着刘健说:“你是心理医生吗?姐姐说让你开导我,我总是好糊涂,脑袋里好混乱。”

    刘健说:“我是心理医生,你是我的顾客,也就是我的上帝,我可以为你服务的。”

    尹紫怡突然一幅很担心的口吻问:“要给钱吗?我没有钱,我姐姐有钱,你找她要好吗?”

    刘健笑了笑,说:“没问题,我找你姐姐要。”

    刘健继续说:“你爱你姐姐吗?她对你好吗?”

    尹紫怡说:“爱啊,她是我最亲的人,她对我可好啦。”

    刘健说:“除了你姐姐,还有谁爱你呢?”

    尹紫怡兴奋地说:“还有武明,武明是我的男朋友,他很帅,很酷,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

    刘健说:“他比我帅吗?比我还要酷?”

    尹紫怡仔细看了看刘健后说:“比你要帅一点点吧,反正我是这么觉得。”

    刘健说:“嗯。紫怡,你爸爸妈妈呢?”

    尹紫怡低着头不说话了,刘健耐心等着她回答,见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说:“就你和姐姐在这边生活吗?”

    尹紫怡说:“还有我姐夫。”

    刘健说:“紫怡,你多大了啊?”

    尹紫怡说:“27,我姐姐说我27岁,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刘健说:“我放一些音乐,你喜欢听什么音乐?”

    尹紫怡说:“随便啊,只要好听就行。”刘健说:“ 我想跟你跳跳舞。”

    尹紫怡说:“啊,我跳舞很笨的。”

    刘健说:“没关系,我们怎么开心就怎么跳好吗?”

    尹紫怡说:“好啊。”

    刘健播放邓丽君的歌,然后和尹紫怡随性地跳起舞。尹紫怡跳得十分投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刘健倒不把她当成心智不健全的病人,甚至觉得她就是天使。
    不知不觉过了三四个小时,已经晚上九点了,没有人来接她吗?她应该和爸爸妈妈或者某个监护人住在一起吧,对于她的人格分裂的症结所在,刘健觉得应该与她从小的姐妹之间的那种感情有关,等她的监护人来了可以详细了解一下相关情况。不过上次也是她一个人来的,上午的电话也是她打的,从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难道要等她恢复成姐姐的角色吗?

    她上午打过来的电话是手机,刘健拨打过去,手机的声音在她身上响起了,她也掏出手机接听,“喂,是姐姐吗?”

    刘健对她笑着说:“是我打的,你姐姐什么时候来接你?”

    “哦,是你打的啊,我不记得姐姐的电话,你看看手机里面有她的电话吗?是啊,她怎么还不来接我。”尹紫怡把手机给刘健,刘健发现里面只有两条通话记录,一条是上午她打给他的,一条是刚才他打给她的。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如此“完美”的人格分裂呢?她不会一直都以正常的“姐姐”身份生活着,只有偶尔才发病变成“妹妹”?

    刘健对她说:“怎么办?你姐姐还不来接你。”

    尹紫怡着急不安起来,嘴里咕噜着什么。她之所以要扮演“妹妹”,就是内心渴望更多的呵护,现在姐姐没法来接她,而刘健如果要抛弃她,她的恐惧情绪就会爆发出来。

    刘健于是对尹紫怡用正式的口吻说:“紫怡,我们在这里再等你姐姐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候她还不来,我就只能带你去找警察叔叔。”

    尹紫怡紧张地看了眼刘健,小声说:“好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刘健不再主动理睬她,刘健看着电脑上的网页,尹紫怡焦急地看着门外。

    实际上刘健又等了一个小时,仍没有人来接她。

    “紫怡,我们走吧,我送你去派出所,让警察叔叔送你回家。”刘健说。

    “嗯。”尹紫怡小声回答,此刻她的情绪很焦虑,腿和手都有些抖动,她的一只手拉住了刘健的衣服,刘健朝她看的时候,她又松手了。

    刘健自己开车,尹紫怡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只手抓着刘健一只大腿上的裤子。刘健突然感到有些触动,刘健也改变了主意,倒想如果她是精神分裂的话,说不定明天早上醒来后她就变成律师身份的紫茵了。带她回家吧,如果她愿意。

    “紫怡,要不你干脆跟我回家,明天早上你姐姐应该会来接你。”刘健边开着车边语气淡定地说。

    “好啊好啊,我跟你回家挺好的。”尹紫怡欣喜地朝刘健看着。

    刘健看见她闪着泪花的眼睛里满是孩童般的喜悦,接着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刘健瞬间对她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情,她的一只手仍抓着刘健的大腿。她分明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她的另一个角色是成熟精明的大律师。

    刘健把尹紫怡带到家里,先让她洗澡,不过没有内衣可以换,刘健煮了八个糖水鸡蛋,尹紫怡吃了四个。

    “紫怡,那现在就睡觉吧,你睡这个房间。”这间房是刘健以前和老婆住的,刘健每晚睡以前儿子睡的房间,虽然已经离婚好几年了,每年会去美国看两次儿子,刘健心理上还是把前妻和儿子当成自己最亲的人。

    尹紫怡说:“我要看电视。”

    刘健说:“那你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想睡觉了再去睡,我先睡了。”

    尹紫怡说:“好的。”

    刘健睡到凌晨一点时醒了过来,听见客厅里还有声音,起床推开门看,电视还开着,尹紫怡睡在了沙发上,刘健把她抱到另一个房间的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仔细看了下她的脸,睡着的表情像孩童一样的明朗,和那天的模样似乎不太一样,难道她的不同的人格下模样也会发生变化?
    第二天早上,刘健把尹紫怡带回诊所,让她在游戏房间里玩堆积木,多骨米诺牌,拼图游戏等等。今天预约好的顾客还没来,刘健趁这个时间边浏览与社会大众心理有关的新闻边写一些心理分析的文字,暂时还没有接受全日制治疗的病人,那需要病例的典型并有治好的把握。尹紫怡或尹紫茵的病的确很典型,当然也要看她的监护人愿不愿意支付高昂的费用和配合治疗,如果治好了尹紫怡,她至少可以回到社会岗位上工作,如果她不是因为曾经心理创伤而患上这种病,她有可能真的会成为女强人。

    上午十点左右,敲门声响起了。 “请进。”刘健说。 门被推开了,刘健吓了一跳!进来的人是尹紫怡,不,是尹紫茵,一身职业妆打扮,完全又是都市女精英的打扮了,她什么时候出去了?还这么快换了衣服?就在这时游戏房间里响起了多骨米诺牌倒塌的声音,刘健丢下眼前的尹紫茵,赶紧朝游戏房间跑去,尹紫怡还蹲在那里整理着多骨米诺牌。 刘健又回头看已经走进来的尹紫茵,她面带微笑,径自走到刘健身边,说道:“刘老师,我给您赔罪,昨天我把妹妹送到您这里,我不是要跟您闹恶作剧,只是想让您对她有很深刻的印象。”

    刘健严肃着脸说:“幸好你是白天过来,如果你是晚上过来,我估计要被你吓死,我会以为你们是女鬼,你们是双胞胎,我还真没想到。” “姐,姐,你来了啊?”游戏房间里的紫怡听到了紫茵的声音,显得欢快地丢下手中的牌跑了出来,她挨在姐姐身边,一只手抓着紫茵的胳膊。

    刘健说:“紫怡,你姐姐真是的,她居然把你丢给我这个陌生男人一天一夜。”刘健仔细看了看紫怡又看紫茵,相貌没什么区别,不过站在一起气质的差别就大了。 紫怡看着紫茵说:“姐,你昨晚是不是忙得忘记了我?” 紫茵说:“不是啊,我是希望刘老师能更多的了解你,我知道刘老师是一个人品高尚的人,紫怡,我事先没跟你说,姐跟你道歉。” 紫怡摇了摇头,说:“没关系,刘老师对我很好啊。” 紫茵说:“那紫怡,你先回房间里面玩,我和刘老师有些事情要谈。”

    紫怡说:“好的。” 紫怡便听话地进游戏房间里了。 刘健现在总算领教了尹紫茵这个女人的厉害和精明,这种效果的确非常棒,会让他对紫怡的印象十分深刻,准确说是对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印象会十分深刻。 两人面对面坐着。刘健从心底也调整了自己,是调整了自己的角色。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 刘健看着尹紫茵,等着她先说话。 尹紫茵露出调皮而又歉疚的笑,说:“刘老师生我的气了?” 刘健说:“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觉得你有点可怕,你真的是敢想敢做,我现在不能继续让你掌握主动权,我只是一个心理医生,我要面对的病人很多,你现在说出你具体的想法吧。”

    尹紫茵说:“我的想法自然是希望您能治好她,因为我觉得她的病并不是那种精神智力上的,而是性格发展上的问题。” 刘健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精神上的问题?她的精神认知完全还是六七岁的孩子,她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吗?” 尹紫茵说:“是啊,她的眼神很清澈嘛,和小孩子真的一样,就等于是一直还保持着小时候的那种状态。” 刘健说:“我需要知道她过去的大致情况,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吗?你们的父母也跟你们一起住吗?”

    尹紫茵摇了摇头,表情有些苦楚地说:“就是因为我们家庭的残缺才让她变成这样的,我们六岁那年,爸爸被仇家逼死,她亲眼看着爸爸被人从楼上扔下去,后来就沉默寡言,妈妈改嫁的时候,继父不喜欢她一言不发,继父于是只要了我,带着妈妈和我移民了美国,之后紫怡被奶奶养着,可能后来还受到一些伤害,就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三年前我妈妈病危了,她让我回国看看妹妹,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这个样子了,还和奶奶住在一起,刚开始她不信任我,不愿意离开奶奶,我想把她和奶奶一起接到身边住,但奶奶又不同意,不过才一个月奶奶就病死了,奶奶临死前说她可以放心的死了,要我一定好好照顾妹妹。”


    刘健说:“那你希望她能恢复成怎样?”

    尹紫茵说:“我当然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正常人,倒不用去工作,我可以在经济上负担她一辈子,不过我也希望她能有正常人的那种感情能力,能够结婚,生孩子。”


    刘健说:“紫怡的这种遭遇我也很同情,我会尽最大努力去治疗她,坦白说我没有太大的把握,她的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太长了,等于一切要从头开始,我们能做的是,首先让她能够生活自理,记得回家的路,能够跟人打交道并识别好坏。”

    尹紫茵说:“是啊,能够这样也就好了。”

    刘健说:“你不要把她当成小孩子,尤其是说话的那种口吻,可以多跟她聊聊成人的那些话题,要培养她的独立性.不要让她太依赖你.”

    尹紫茵点了点头,说:“我会注意的。”

    刘健说:“那我会慢慢制作一套适合她的治疗方法,从明天开始她每天在我这里呆三个小时,大约两周后我就会专门为她制作一系列的治疗方法具体的方法,需要策划一些小活动,就是情景治疗,还可以进行一些催眠治疗我慢慢摸索吧,我先跟她熟起来。”

    尹紫茵说:“谢谢刘老师,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会全力配合您。”

    刘健说:“我们就以两个月为一个治疗周期吧,要看两个月后她有什么样的变化,如果真是没有起色,那我也就没有办法了,如果有效果,你又同意的话,可以接着进行,不过我的治疗方法也就那些,只是在具体的形式上有些小花样,这些小花样你如果学会了,也可以自己对她进行这方面的引导。反正我们先签订两个月的治疗合同。”

    尹紫茵说:“好的。”

    刘健说:“我们可以下周一正式签合同,签合同的时候先预付五万元。”

    尹紫茵说:“好的,没问题,那我后天下午再带她过来。”

    刘健说:“好的。”

    尹紫茵带走紫怡的时候,紫怡颇有些不舍地朝刘健看,刘健朝她笑了笑,紫怡抿了抿嘴,似乎在掩饰和克制自己的不舍情绪。一个天使般的女孩,二十七岁了却停留在七岁的心智上,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因为家庭的不幸两姐妹的命运和现状却大不一样,不过现在的她看起来还真是一个可爱的天使。

    “昨晚你们怎么睡觉的?”尹紫茵问紫怡。

    紫怡说:“各睡各的啊,哎呀,我好像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又在床上。”

    尹紫茵问:“他有没有抱你,有没有亲你?”

    紫怡说:“抱了啊,但没有亲。”

    尹紫茵说:“你怎么随便让一个男人抱你呢?”

    紫怡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抱着我跳舞,我也抱他了。”

    尹紫茵说:“他跟武明相比,哪个帅一些?”

    紫怡说:“都很帅啊,不,武明帅。”

    尹紫茵说:“那你现在更喜欢谁呢?”

    紫怡说:“都还好。”

    尹紫茵说:“只许喜欢一个。”

    紫怡说:“嗯,我只喜欢武明,武明是我的男朋友。”

    尹紫茵说:“对,武明是你的男朋友,我们现在就去见武明。”

    紫怡说:“好啊。”紫怡显得开心了。
    二十七岁的尹紫茵回国三年,在本城的律师行业已经小有名气,主攻商业经济方面的诉讼,老公是一名高级软件工程师,美籍华人,在相隔百公里的另一个城市工作,结婚两年了,两人每周聚一次,尹紫茵倒喜欢这种生活方式。

    尹紫茵为天明集团打赢过几起重要的案子,都是与房地产开发有关的,比如去年一起商厦出售包租的官司,天明集团开发的海天盛世商厦分割成小单元出售并承诺包租20年,每年按百分之八购款价格返租,但置业主购买后并未收到返点租金,商厦出租率不到二分之一,平均年租金也只相当于购款价百分之三,天明集团面对业主们的起诉,把责任全推给签订包租协议的第三方经纬公司,而经纬公司其实就是草包公司,法人早逃走了,银行账户资金不足万元,业主认为天明集团存在欺诈行为,应该承担返租金责任或退还购房款,尹紫茵认为业主跟天明集团的购房合同和业主跟经纬公司的包租协议为两份合同,前一份合同是符合法律的,并不存在违法行为,而业主们认为没有天明集团承诺返租百分之八,他们当初就不会以那么高的价格购买商铺,尹紫茵认为购房合同中并没有规定必须每年向业主返租百分之八,最终法院判决天明集团不承担法律责任,依法追究经纬公司的责任,而经纬公司既无资金亦无能力。

    之后天明集团倒是牵线一家商铺管理公司介入,重新定位管理,缓解了大面积不能承租的现象,只是业主们远远得不到预期的收益,天明集团却把原本定位不精准有可能损失惨重的项目做成了赚钱的项目。在这起官司的辩护中,尹紫茵振振有词,据理力争,明明是天明公司欺骗了广大业主,法官也不得不无耐地作出那样的判决。


    目前尹紫茵代理天明房产公司与天纺公司的一桩房地产共同开发纠纷案。2011年天纺公司欲将一块靠湖边的旧厂房二十亩地进行房地产开发,天纺公司决定寻找合作方共同开发,以二十亩地的所有权作股本并不打算再投入资金,经居间人介绍天明地产很快向天纺公司抛出了橄榄枝,最终双方谈成在天纺的这二十亩地上开发靠湖别墅三十六幢,经过投资预算,天明房地产预计要投入5000万的建设资金,预计销售资 点八亿,参考当时周边的地价,天纺公司同意以每亩地一百五十万作价入股,合计3000万,占总股本37.5%。

    双方签订合同后,天明房产拿到了土地开发许可证开始动工建造,而在房地产普遍低迷下跌的情况下,湖边别墅价格并未有多少下跌,但天明房产投入建设半年后,以各种理由让天纺公司追加投入两千万资金或自行减少股本到25%,被天纺公司老板马有翔言辞拒绝,不久天纺公司是否合法拥有这二十亩土地使用权又受到天明房产的质疑,然后天纺公司被以非法低价受让国有土地而遭受国土资源局起诉,因为这二十亩旧厂房实际上是天纺公司低价从国有小企业益达化工收购的,的确涉嫌贱买。

    尹紫茵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争取天明房地产获得继续开发这块土地的合法权,与马有翔的共同开发合约进行解除并以马方合同欺诈进行起诉,因直接承担出资地面建筑而享有同等条件下优先开发权等等。

    尹紫茵带着紫怡来到天明集团公司,武明说老爷子刚刚出去了,紫茵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跟曹秘书说,曹秘书也要等一下才有空。尹紫茵说:“下周四天纺马老板的案子法院要开庭审理了,他的案子一旦宣判后,法院就要开始解决这二十亩土地的所有权问题。”

    武明说:“是啊,老爷子会亲自出庭听审,法院会怎么判呢,是让天纺直接按标准补齐地价还是重新按流程拍卖?或者直接转给我们,让我们补齐地价?”尹紫茵说:“应该是按流程重新拍卖,可能要用很高的价格拿地,天纺可能会在竞拍会上抬杠,不过也可以促使法官判决天纺禁入这块地,他们本身没有房地产开发资质。”

    武明说:“老爷子会想办法阻止其他公司介入的,老爷子善于步步为营,那你要在法庭上好好辩护。”

    尹紫茵说:“我知道,我会充分考虑每一个细节。”

    这时陈天明的秘书曹先生过来了,是个忠心耿耿的中年男人,尹紫茵跟曹先生进里面的小房间商谈。

    武明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跟紫怡了,武明不是那种正常工作的职员,也不属于干非法勾当的马仔,他和陈天明是同乡,他的一个伯伯和陈天明曾是战友,并对陈天明有恩,所以陈天明有心栽培武明,让他做自己合法生意部分的代表,而且武明还兼有特工的身份,为陈天明观察和注意哪些人有背叛或吃里扒外的迹象。

    陈天明快六十岁了,目前拥有总资产近五十亿。三十年前还是一无所有的混混,后来通过强取豪夺逐渐积累了资本,然后以黑护商,以商养黑并勾结某些官员做保护伞。天纺马老板的案子充分显示了陈天明巧取豪夺的本色,按照现在的别墅价格和他实际投入到那块土地的资金,赚两个亿不是问题,他怎么愿意拱手送给对方八千万呢。

    武明的职位是总裁特别助理,别人都叫他特助,私下叫他特务。陈天明不在时,他和曹秘书共同代理陈天明,对集团几个副总形成权力的制约。陈天明越是倚重某个人,则越要同时防范这个人,要摸清他的一举一动,在集团事务上武明负责得并不多,除了完成陈天明特别交付的任务外,平时负责总公司行政的小额款项的签核和调查集团资金的流动去向等等。
    一年前尹紫茵主动来天明公司推销自己的律师业务,天明集团投机取巧的做法已经众所周知,很多稍微有良心的律师都不愿意担任天明公司的辩护律师,而尹紫茵主动前来,她面对陈天明的质疑,给出的理由是以法的辩护而促进法的完善和公正性,而不管是站在哪一方都是在促进法的完善和公正性。

    尹紫茵每次都会带着紫怡过来,武明很快就对紫怡有了特别的感觉,紫怡的长相漂亮纯净得像天使,心智又还停留在六七岁,这不是太理想了吗?陈天明也支持武明跟尹紫怡谈恋爱,他认为男人最需要的是一个温柔而又需要你保护的女人,并不是一个跟你一样聪明时刻可以质疑你要求你的聪明女人。

    尹紫茵也同意武明和紫怡在一起,但武明却越来越没有当初的那种轻松了,他不知道天使一样的紫怡如果某一天突然变得聪明了还会不会这么依赖他爱他吗,而他真的是爱紫怡吗?如果说爱,好像不是对等的爱。但不管怎样,他决定好好呵护紫怡一辈子,只是矛盾的是,有时他希望某一天紫怡能恢复正常,能用成年人的那种眼神看他,跟他相爱,但他又怕紫怡一旦恢复正常后反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武明的办公室通常会打进很多电话,有的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解决,不能解决的对方会来武明办公室,紫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帮武明接电话。

    电话响了,正趴在武明肩上看他办公的紫怡抢着接电话了,“喂,您好,这里是武明办公室。”

    对方说:“请问武明在吗,有份文件我要找他签一下。”

    紫怡说:“他在,欢迎来访。”

    对方说:“谢谢。”

    紫怡说:“不客气。”



    武明不用问紫怡什么,反正她不是第一次接这种电话了。紫怡对武明说:“你写的字我也会写。”

    武明说:“是啊,我写的就是武明两个字,不过你写的话就不会生效。”

    紫怡问:“为什么啊?”

    武明说:“因为这是游戏规则。”

    进来了一个打扮性感的漂亮女人,胸部都露了一大截,她还笑着朝紫怡看,紫怡走到了一边,似乎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个漂亮女人有一刻把脸都快要挨着武明了,紫怡狠狠地瞪着她。十多分钟后,这个女人终于要走了,她还跟紫怡说拜拜,紫怡也勉强回了她一句“拜拜”。

    女人走后,紫怡也一个人站在远处。

    武明笑着对她说:“紫怡,你过来啊。”

    紫怡微微鼓着腮帮子回到武明身边了。

    “抱我。”紫怡说。

    紫怡坐在了武明身上。

    紫怡说:“那个女人好恶心。”

    武明问:“为什么觉得她恶心?”

    紫怡说:“她的咪咪都快要露出来了,不恶心吗?”

    武明说:“是啊,挺恶心的。”

    紫怡又问:“她为什么要露出来,她自己不知道很恶心吗?”

    武明说:“因为有些男人会喜欢看,不过我不喜欢看。”

    紫怡说:“那你喜欢看我的吗?”

    武明说:“嗯,喜欢吧,你愿意让我看吗?”

    紫怡护住自己的胸脯,笑嘻嘻地看着武明说:“啊,不行,不行,色鬼,姐姐说要结婚了才能给老公看的。”

    武明无耐地叹了口气。

    紫怡突然又说:“我昨晚去一个男人家过夜了。”

    武明愣愣地看着紫怡,说:“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谁?”

    紫怡说:“他是心理医生,是个很好的人,要给我治病的。”

    武明说:“不要去那里了,你没有病啊,你好好的。”

    紫怡说:“可我觉得我很笨啊,我好多东西都学不会,我想学开车,想学工作,想学好多东西,那样就可以为你分担了吧。”

    武明说:“没有的,你已经很棒了。”

    紫怡说:“真的吗?我确实觉得我最近进步好多了。”

    武明说:“嗯,你姐姐再让你去看心理医生,你就别去了。”

    紫怡低着头不回答他了。门外有人敲门,紫怡赶快从武明的身上爬下来,跑着去开门,是姐姐紫茵。

    武明问:“出庭的事已经谈好了?”

    紫茵说:“谈好了,我还有一些事,紫怡今天就交给你了。”

    武明说:“那当然,紫怡是我的女朋友。你干嘛带她看心理医生?”

    紫茵不以为然地说:“哦,那个医生很厉害,很擅长治疗自闭症儿童,我想看看他对紫怡的问题有没有办法,我打算给你说的,给忘了。”

    武明说:“你昨晚还让紫怡在他那里过夜?”

    紫茵说:“那是我对那个医生用的一个策略,刚开始我装作自己有病,去找他,然后昨天我把紫怡带过去,我躲在一边没出现,那医生还以为我和紫怡是同一个人。”

    武明没好气地说:“我看有病的是你,你把紫怡随便交给一个陌生男人,还度过了一个夜晚?你会不会对我也用了什么策略,现在紫怡的事不能完全由你做主,以后我们都需要征求她本人的意见。”

    紫茵说:“那好啊,你愿意多操心紫怡的事,我也很高兴啊,不过你用不着排斥紫怡会变得聪明起来吧,我猜紫怡就算变得跟我一样聪明,她也还会继续爱你的。我也是为了你们今后的生活着想。”紫茵有些玩味地看着武明,武明第一次见到她的形象的确有好感,但现在武明确信自己只对紫怡有兴趣和爱的感觉,尽管两姐妹完全是长得一模一样,却有些反感紫茵这种女人。


    武明勉强笑了笑,说:“好像是我显得很小气了,这样吧,你告诉我那个心理医生的地址,下次我带紫怡过去。”

    紫茵说:“行,明天下午两点以后你送紫怡过去,他的电话和地址你记一下。”

    “好的。”武明记下了刘健的电话和地址ABC心灵诊所。
    刘健坐在诊所里,脑袋总会浮现紫怡的模样。十点左右,今天的第一个顾客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和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妇女看起来很焦虑,男青年看起来精神气十足,长得壮实,长相又有些秀气,不像是有病。

    刘健随和地问:“两位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男青年朝妇女看了看,妇女先开口了:“他是我儿子,他就是想不通,想寻短见,这日子好好的,赚不赚钱不要紧,家里也不缺钱,找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还过得去的姑娘,他又不想要,他就是想不通。”

    刘健朝男青年看,男青年倒满不在乎的表情,微微摇着头,朝刘健看了看,他似乎不急于辩解。

    刘健问妇女:“他是独生子吗?”

    妇女说:“有一个姐姐,大他两岁,我外甥都快十岁了。”

    刘健问:“他以前工作过吧,谈过恋爱吧?”

    妇女刚要开口,男青年倒抢先开口,看着刘健说:“这些问题可以问我。”男青年又看着妇女说:“好啦,你回去吧,你别呆在这里,我这事你操心也没用,我得过我自己这道坎。”

    妇女犹豫地看着刘健,刘健说:“大姐,您就出去吧,让我跟他单独谈谈。”

    妇女出去了。

    刘健说:“怎么称呼你?”

    男青年说:“我姓王,叫王乐。”

    刘健说:“我姓刘,我这里主要是对客人提供一些心理咨询和心理分析,我擅长的是和自闭儿童打交道。”

    王乐说:“我知道,是畅想心理咨询中心的陈先生推荐我来你这里的,他说我现在的状况就是一赌气的孩子。”

    刘健说:“你很聪明,似乎能够对自己的心理进行分析和认知。”

    王乐说:“别这么说,这么我都到你这里来了,问题说大也不大,说没有问题也不可能,您有什么就尽管问吧。”

    刘健说:“不一定是我要问你什么,也可以是你觉得需要倾诉什么,你不用把我当成医生或什么,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王乐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迈不过我自己这道坎,我想给自己一段时间,但她,我妈,老是要逼我,要跟我较劲,我刚开始只是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她居然怀疑我要自杀。”

    刘健说:“你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多久?”

    王乐说:“看也没看多久,反正我脑袋里是有一个念头,想跳下去,但这也不是要征对什么,反正有的时候真的会这么想,哎,我跳下去,只是一瞬间的功夫,我要是这么一跳下去呢,会怎样呢,其实我觉得自己也只是好奇,但我有的时候一整天都会有这个想法。”

    刘健说:“现在也有这个想法?”

    王乐说:“有。我家往阳台的玻璃门被我爸给封死了,其实我自己做得也挺吓人的,那天我实在忍不住,我就爬到阳台上,我的腿和身子已经下去了,我的双手还紧紧抓在阳台上,这时我妈出现了,她大声喊叫,差点真把我吓得松手了,其实我是想试验一下自己,我知道我这么一试我就不敢跳,我会怕死,其实我那么做的时候,我内心里会很清晰,绝对不能松手,一松手就完了,但现在我又想那样试一试,反正我的脑袋里会想,如果我跳下去,然后肯定就会死掉了,但这会怎样呢。”

    刘健说:“你爸妈把那道玻璃门封死了,那你还会特意去某个高处试验自己?”

    王乐说:“是啊,楼顶,楼顶也被封死了,我一去哥们的房间,也就想找阳台看看,但有哥们在,我肯定死不了,没空想这些,要跟他们一起疯啊,但越是疯过之后,越是有这种念头,我现在过马路就想到撞车,看到刀就想到抹脖子,但我觉得自己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做,我那天不把身子放到阳台下面,我妈也就不会这么神经质了,搞得好像我真的有很大的病。”

    刘健说:“没错,你的问题就是那天不该那样去试,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站在楼顶,看到针尖之类的东西都会产生你说的这种想法,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本能的预防,是从心理机制上防止自己真的这么做,对于一般的人来说,当他这么想之后,他就会特别注意不让自己从楼顶掉下去或不让针尖,锋利的刀片伤到自己,而像你这样念念不忘的人,是因为你的这种防范心理机制出现了一个问题。”

    王乐问:“什么问题?”

    刘健说:“不怕死了,对死好像已经很麻木,没有了恐惧,畏惧,无所顾忌了,也可以说你差不多抛弃了自己对明天的一种渴望,似乎无所在乎也无所追求了,这说明你的感情机制出现了问题,对身边的人也缺乏一种感情的依恋了。”

    王乐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刘健说:“能说说你为什么会这样吗?”

    王乐说:“主要是事业和感情都失败吧,以前高考的时候我想考建筑设计,我有兴趣,但我妈坚持我考计算机软件,她怕我搞建筑会去工地上,后来我也觉得计算机行业收入高,就读了软件设计,但读大学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对软件设计根本没兴趣,大学基本上就打游戏了,毕业后工作也不怎么样,我24岁的时候才开始第一次谈恋爱,她初中毕业,河南农村户口,餐厅服务员,我妈知道后就是不同意,其实她长得很漂亮也成熟,如果我这样的条件找本地女孩肯定找不到这么好的,我跟她在一起三年,在外租房同居两年,我妈不同意她,我对她就真的有了优越感,当然我还是打算要娶她的,就是没刚开始那么在乎她,很多时候我表现得烦她,挑剔她,后来她搬回宿舍住,没多久就回老家,然后告诉我她跟她们村里的一个男人相亲了,准备结婚了,我当时很来气,蛮着我回去相亲,你还想我把你当宝啊,你要跟你们村的人结婚那就结吧,但过了两个多月后的一天我突然特别想她,才突然想起她的种种好,我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错误,这么好的女孩我怎么就给丢了,也许她还没结婚,只是试探我呢,再说一共只过去三个多月,但实际上她真的结婚了,现在这事已经过了两年多,我妈找人给我介绍的一些女孩,我总觉得没法跟她比,我自己会闹情绪化,我觉得找不着以往的那种爱的感觉了,我很后悔当初没好好珍惜她,我觉得以后也不会有女孩像她那么懂我,我这人,不够帅,也不够花言巧语,但那时候她真的是喜欢我,我这两年工作是不想做了,做生意亏了我爸二十万,家里其实没什么钱了,我妈偏说家里不缺钱,她现在又对我百依百顺,我那时却因为她的反对就没有急着跟那女孩结婚,我现在想起来真他妈后悔,如果那时我跟她结了婚,她其实有生意头脑,性格也有爽快干脆的一面,我跟她在一起做生意应该能做好,我真是后悔,我那时候怎么就不珍惜她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刘健说:“你后来想通后,知道了那个女孩的好,你就去她的老家找她,然后发现她已经结婚了?”

    王乐摇了摇头,说:“没有去她家,我想通后,找到她以前做事的一个朋友,想问她的一些情况,她朋友给我看她的QQ空间,我们分手后她从QQ上把我拉黑了,她QQ空间贴了她和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的婚纱照,当时我就觉得五雷轰顶,真的差点就晕了,就在她朋友那里坐着哭了一个多小时才能走路,她朋友见我当时的反应都感动得流泪了,但我对她朋友说别把这事告诉她。如果她找个条件好些的男人,可能我不会那么内疚。”

    刘健说:“我建议你如果真的忘不了她,或者也不能说是忘不了,反正纠结吧,你就去她家看看,看看她一家人,她现在应该也有孩子了吧,我觉得你看过之后容易释怀一些,你最好去的时候给她的孩子买点东西,还包个红包。”

    王乐苦笑了笑,说:“也许吧,是个方法,但我犯不着那样吧。我哥们都嘲笑我太痴情,媳妇已经成了别人的,每天晚上躺在别人的怀里,还生了孩子,有什么恋恋不忘的,其实我觉得我也不是忘不了她这个具体的人,而是觉得,一是自己很混蛋,对不住那段感情,二是想重新能有那样的感情,但是很难了。”

    刘健说:“你的问题点就在这里,你觉得重新得到那样的感情很难,你可能是贪图她的美貌,还有她当初对你的那种接纳和包容,这其实是一种贪婪,我们假设一下,你现在找一个你觉得很普通的女孩,这个女孩愿意嫁给你,你们结了婚,然后有了孩子,我觉得你这种性格的人会特别喜欢孩子,有了孩子,做了爸爸,你会觉得生活又是一翻新天地了。”

    王乐点了点头,说:“是啊,我知道,所以我只是给自己一段时间,遇到一个合适点的女孩,我会重新开始生活的。”

    刘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苦笑了笑。刘健起身倒了两杯热茶,给王乐一杯。

    王乐说:“刘老师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刘健说:“你有没有想,如果某一天你突然失去了你的父母当中的一位,甚至是两位,而你一直都没让他们省心,你会不会又增添一种心的内疚感呢?你很矛盾,一方面沉溺在一种对外界的埋怨和对自己的悔恨中,一方面又自认为这没什么,但你现在的生活和心理情感又是停滞不前,纠缠在一个无底的漩涡里,这个漩涡使你内心的热情跑不出去,所以现在的你没有真正活在现实中,而是纠缠在这个漩涡里。”

    王乐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回事,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

    刘健说:“这个问题解决起来也不是很难,方法也很多,就是建立你与外界的联系,首先保持跟你的那些朋友正常往来,疯一疯,闹一闹,别在乎朋友的眼光,保持你以前的那种范儿,然后保持自己的欲望,吃的欲望,玩的欲望,对女人生理上的欲望,好好满足自己,还有需要保持力量的训练,这点很重要,最好每天跑一两个小时的步,或者去游泳池游泳。也许你可以直接去蹦极。”

    王乐说:“谢谢。蹦极我实在不敢蹦,也不想蹦。”

    刘健说:“嗯,坚持每天都有适量的运动,不要在乎外界的眼光,同样也不要在乎自己内心的感受和想法,真实地活在力量和欲望的世界里。”


    王乐说:“我会按您说的这些方法去做,谢谢,那我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费用多少?”

    刘健说:“刚好一个小时,五百块。”

    王乐付给了刘健五百块,刘健让他留下联系方式,王乐说如果有需要还会来的,然后他走出去了,他刚走到门外就和他妈妈吵起来,她妈妈想进来再问刘健,而他坚持要他妈妈直接回去。

    刘健走过去对妇女说:“请放心,我跟王乐谈得很好。”

    妇女仍犹豫着,见儿子走出了几步,她问刘健:“你给他开什么药了吗?”
    刘健说:“我这里一般不开药,如果需要开药我会推荐药处方的,我给了他一些生活方面的建议,他的问题不大,你把他当成正常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激起他的反感。”

    妇女点了点头,才离开了。
    早上刘健刚刚从住的地方赶到ABC心灵乐园,竟发现孩童般的紫怡正站在门口等他。

    她是紫怡,不会是紫茵,刘健远远就作出这样的判断。她怎么又一个人来呢?

    紫怡发觉刘健走过来了,她也远远看着刘健。刘健快走近她的时候,她先伸手朝刘健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欢迎你来,你一个人来的吗?”刘健亲切地问她。

    紫怡朝左右看了看,说:“不是啊,那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我们先进去吧。”刘健说。走进ABC心灵乐园需要上几个台阶。刘健打开了门,紫怡跟着他走进去后,她往游戏室里面看了看,然后颇认真地对刘健说:“你今天别让我一个人在那里面玩游戏,我又不是小孩子。”

    刘健说:“哦,好的,其实那种游戏也不是小孩子才能玩的,那你不觉得闷,你今天就陪在我身边,当我的秘书吧。”

    紫怡挺开心地说:“好啊,当秘书最好玩了。”

    刘健说:“你姐姐把你带过来就走了啊,她很忙吗?”

    紫怡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姐姐送我来的,是我的,男朋友,其实我也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男朋友,就是为了安慰我吧,他可能看不上我。”

    刘健倒很感兴趣了,看着紫怡的眼睛说:“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你们的关系你姐姐也知道的吧。”

    紫怡点了点头,说:“他都没主动吻过我,我也不好意思要,反正我感觉我算不上真正的女朋友,跟别人的不一样,跟电视里面的不一样。”

    刘健说:“别着急,他总应该向你表白过吧,慢慢来。”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紫怡敏锐地扭头看,然后笑着对刘健说:“就是他。”紫怡又扭头对武明说:“你快进来啊。”

    刘健微笑着看武明,武明没什么表情地走到刘健跟前,说:“刘医生,你好,我是紫怡的朋友,我叫陈武明,这是我的名片。”武明递给刘健名片,刘健扫视了一下,年纪轻轻,居然是天明集团总裁特别助理。

    武明继续说:“她姐姐今天有事,托我送她过来,下午五点左右我会过来接她,要麻烦刘医生了。”

    刘健说:“不客气,可以的话,请叫我刘先生或者刘老师吧,我这边尽量是营造一种家庭般的氛围。”

    武明笑了笑,说:“好的,刘老师,紫怡我就交给你了,您可以试着教她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但不要让她一个人呆在一边玩那些孩子玩的游戏。”

    刘健说:“我知道,你放心,我会努力去发现她内心的那种需要,不管怎样,她在我这里绝对是快乐的过程。”

    武明说:“好的,谢谢,那我先走了,紫怡,我走了。”

    紫怡低着头埋怨说:“呵呵,我现在知道了,姐姐我把交给你,你把我交给刘老师,我就是个包袱。”

    武明有些愣住了,他想哄紫怡,但可能因为刘健在场,他又做不出了。刘健倒对紫怡说:“紫怡,没关系啦,在我这里也会很好玩的。”

    武明拍了拍紫怡的肩,轻声对她说:“宝贝,我需要工作嘛,你姐姐工作的时候也没有跟你姐夫在一起啊,乖,晚上我们去吃一顿好吃的。”

    紫怡说:“好啦,你走吧,我有刘老师就够了。”紫怡说完嘟了嘟嘴。武明朝刘健笑了笑,然后出去了。

    刘健开始浏览心理治疗行业的相关咨询,紫怡坐在刘健的对面,刘健看了几分钟的咨询后抬头看紫怡,发现紫怡正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是埋怨刘健冷落了她。

    刘健说:“紫怡,我还需要看半小时的东西,你要喝点什么吗?”

    紫怡摇了摇头,刘健说:“帮我拿瓶鲜橙多好吗,你背后的冰箱里。”

    紫怡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鲜橙多给刘健,她站着看刘健,似乎希望刘健再吩咐她做点什么事,刘健说:“早上多喝果汁对身体有好处呢。”

    紫怡说:“哦,那我也喝一瓶。”

    刘健看到好玩的新闻后便说给紫怡听,紫怡显得很有兴趣,刘健于是专从网上挑新闻念给她听,刘健打算接下来再给她聊服饰打扮,聊明星,聊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一会儿后,刘健锁了诊所的门,带着紫怡出去吃饭了。
    一天只要有一个客人咨询一个小时就有五百块的收入,而一百多平方米的诊所一个月的租金是五千多,也没有多少其他的开销,所以刘健的盈利是相当可观的,他的追求也不是悲天悯人地要帮助每一个人,赚钱,有效帮助病人解决问题,让自己轻松一些,高端专业化一些,治疗典型病人而适合学术研究和写成论文,这就是他的几个目标。其他大众化的心理咨询机构可能医生有好几个,每小时收费一般是一两百块,每天来的人也多,往往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会推荐到刘健这里。

    对于王乐的问题,刘健觉得如果就刚才他在一个小时里给出的分析和建议就能解决,那么他也不会被推荐到自己这里来,他肯定还会再来的,不过他对紫怡很有兴趣,他只要还有兴趣,就不会真的自杀了。

    刘健打算把紫怡的问题写成一本书,他计划在随后的两个月治疗期间会对紫怡采取多种方法来加速她的心理变化与性格发展。

    和紫怡吃饭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她喜欢偷偷看刘健,然后认真地想着什么,刘健笑着说:“紫怡,你是不是拿我跟你的武明哥哥做比较。”

    紫怡连连摆头,说:“没有的,没有的。”她低着头笑得很开心了。

    她的饭量不大,不过不太挑食,偏爱蔬菜。她说话的声音和行动举止都那么柔弱,刘健觉得对她的力量训练很重要,还有训练她的技能,比如缝制衣服,刘健打算过几天专门为她买一台缝纫机。任何一种心理疾病都可以看成是与外界失去了和谐的联系,而力量和技能是与外界一种最直接明了的联系。

    吃过饭刘健带她逛街,刘健打算买什么小动物放在诊所里,以后紫怡在的时候就让她帮着照料。在宠物市场紫怡显得很兴奋,刘健问她喜欢什么小动物,她倒没有十分想要的,刘健倒看中了一对双胞胎似的迷你猪,拳头大小,显得很可爱,一般猪仔都是多胞胎,大部分的迷你猪都会不断的长大,而且还生长得很快,刘健觉得让紫怡抚养着它们长大应该可以激发她的爱心。

    刘健买下了这两只迷你猪和一些猪食,还有配套的猪笼。刘健对紫怡说:“它们也是双胞胎,就像你跟你姐姐一样呢。”

    紫怡想了想,笑着瞪了瞪刘健,说:“你把我和姐姐比成猪,哼!”紫怡捏刘健的胳膊。

    回到诊所,刘健把外面的门关上,然后把两只小猪放出来,它们满屋子跑,紫怡追赶着它们,玩得不亦乐乎。

    刘健说:“紫怡,别让它们在屋子里随便大小便,不然你就得打扫屋子。”

    紫怡说:“我管得了它们吗,它们又不会听我的话。”

    刘健说:“你多跟它们熟悉熟悉,它们就会听你的话了。”

    紫怡说:“呵呵,我又不是猪,我是人呢,它们听不懂我的话。”

    刘健说:“小猪虽然听不懂人话,但它们懂得爱,你好好的爱护它们,呵护它们,它们就会听你的话了。”

    紫怡说:“我试试吧。”
    下午来顾客了,是个三十来岁的少妇,紫怡赶着两只小猪进游戏房间里了。少妇向刘健倾诉的是怀疑老公出轨了,对老公没信心了,想离婚但又没有勇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刘健跟她聊了两个小时,接着又来了一个女人带着十来岁的男孩,男孩不想上学,成天沉溺在游戏里,跟这对母子又聊了一个半小时,刘健想起紫怡呆在游戏房里很久没出来了。送走这对母子后,刘健走进游戏房,紫怡正坐在一堆变形超人前低着头,那两只小猪不在游戏房里。

    紫怡的情绪显得很低落,刘健走近她,她朝刘健看了一眼便低着头。此刻紫怡的眼神和先前那种孩童般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满是冷漠,厌恶,恐惧。刘健蹲在她身边,说:“紫怡,刚刚两个客人都很需要帮助,我跟她们聊得太久了啊,其实你不需要一直呆在这里回避啊,我跟她们也只是闲聊,以后你也可以过来一起聊的。”

    紫怡摇了摇头。

    刘健说:“紫怡,我们给小猪洗澡吧,对了,我们先给它们取个名字。”

    紫怡把头埋得更低了。

    刘健看见两只小猪躺在她的大腿下,她的一只手上有血迹,刘健想起先前听见过小猪低沉嚎叫的声音。

    刘健对紫怡说:“紫怡,让我来处理它们,你自己去洗一下手。”

    紫怡看了看刘健,她站起了身,两只小猪都已经僵硬了,它们的舌头都伸到嘴巴边了,涔着血丝,地上也有血迹,是被她掐死的,她的手法很专业,力量很大。紫怡仍盯着两只小猪的尸体,表情很复杂。

    刘健看着说:“是不是它们不听话啊,它们是笨猪啊,紫怡,你犯了错误哦,犯了错可以改正,去洗手间洗手吧,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紫怡往洗手间走了,刘健把两只小猪用垃圾袋装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用拖把拖地上的血迹。

    紫怡从洗手间出来时,地上的血迹也被刘健清理干净了。紫怡的眼神仍是那么冷漠,情绪很低迷。

    刘健牵住她的手,她的手指用力动了动,刘健觉得她的骨头其实挺硬的,一旦用力起来力气自然很大,紫怡还朝房间四处看来看去,刘健说:“紫怡,好啦,我已经处理好它们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可不许这样耍小孩子脾气,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懂得呵护小动物。”

    刘健突然想起了小孩子,如果她面对小孩子会怎样?尤其是婴儿?也会这样吗?那么这件事还必须跟她的姐姐和她那个所谓的男朋友说说。也许他们早就知道她的这种行为而故意隐瞒了?

    刘健关住了游戏房间的门,这时也下午五点了,武明应该快来接她了。刘健播放欢快的钢琴曲,不过这对紫怡的情绪没什么帮助,她也不站在刘健身旁,而是坐在刘健的对面,不时朝门外望着,是等武明来接她吧。

    刘健此刻也失去了跟她聊天的那种兴趣和乐趣感,就让她自己好好静静,刘健对着电脑胡乱打字,装作在忙着处理事情。一会儿后武明来接紫怡了,武明的心情很好,他的确把紫怡当成了女朋友,紫怡总算露出了笑脸,渐渐恢复出早上的那种可爱。武明说后天下午紫茵会送她过来,让紫怡跟刘健告别,紫怡勉强朝刘健说拜拜,刘健微笑着对她说拜拜。刘健自然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把刚才可怕的事告诉武明,刘健觉得应该找个时机跟紫茵好好谈谈。
    过了一天的下午。紫茵带着紫怡来刘健的诊所了,紫怡完全恢复成孩童的神情了,她朝刘健亲昵地笑,不过刘健一开始还是不太适应,表情有些严肃,紫怡敏感地想着什么,刘健才赶快笑着对她说:“紫怡,有没有想我呢?”

    紫怡说:“没有。你不是我男朋友,我不能想你。”

    刘健说:“我可以是你的红颜知己啊。”

    紫怡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有些羞涩地笑了。

    紫茵看着刘健,刘健说:“你做律师,不用每天都上班吧?”

    紫茵说:“我接手的案子有好几个,不用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但每天都得忙,我每周最多休息一天。”

    刘健说:“呆会儿是你来接紫怡吗?”

    紫茵说:“是啊,那个武明你也见过吧,你觉得他怎样,他适合紫怡吗?”

    刘健说:“他和紫怡在谈恋爱?我不是爱情预测专家,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帅小伙。”

    紫茵说:“有空我们单独聊聊。”

    刘健说:“好啊。”

    紫怡今天一切都还好,来了客人她也显得很适应,不回避了,不过她对游戏房间似乎有些抵触,不愿意走进去,看来她还是记得前天的事。

    没有客人的时候,刘健和紫怡闲聊,刘健注意到紫怡的无名指上有一颗钻戒了,紫怡也会不时地注视着自己手指上的钻戒,不过她并没有向刘健炫耀的意思,她只是自己看着,然后想着什么。

    刘健突然觉得武明对她的作用很重要,要大于自己这个心理医生吧。

    刘健对紫怡说:“紫怡,你戴的戒指是武明送的吗?”

    紫怡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钻戒,脸微微有些红地对刘健说:“是啊。”

    刘健拿着紫怡的这根手指仔细看了看,说:“好漂亮啊,你自己喜欢吗?”

    紫怡说:“喜欢。”

    刘健说:“他给你送戒指,是要向你求婚吗?”

    紫怡愣了下,“啊?求婚?没有啊。”

    刘健说:“可能时间还没到吧,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紫怡说:“去年秋天开始认识,快一年,不,半年了吧。”

    刘健说:“半年多了。他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是吧?”

    紫怡说:“是的。”

    下午五点左右,来接紫怡的是武明,这次她一看见武明来就显得很高兴,然后对刘健说了拜拜就急着要跟武明走。刘健倒感到有些酸楚。

    紫怡和武明走后,刘健打电话给紫茵,紫茵说她就在附近,马上就过来。这个女人知道刘健想单独跟她聊,便让武明来接走紫怡。

    刘健打算跟紫茵说出那天紫怡杀死两只小猪的事情。

    紫茵这次进来时的表情并没有以往的那么明朗,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刘健知道她面对这样一个妹妹是会有压力的。

    刘健对紫茵说:“我开始蕴量对紫怡的治疗计划,可能和现在的方式有些不一样,我要增加我跟她的感情,每天我会接送她,不需要她住在我这里,但接送必须由我来,我会带她去一些不同的地方,参加一些不同的活动,会有情景训练,力量训练,技能训练,催眠治疗,我已经帮她预订一台脚踏式缝纫机,让她练习缝纫技能。”

    紫茵露出了笑,说:“谢谢,刘老师您真的是想得很周全。”

    刘健说:“我也需要你跟我坦白紫茵的全部情况,如果是一个十分的天使,那么最终的治疗结果怎样并不那么重要,武明也很爱她。”

    紫茵看着刘健,说:“刘老师的意思是?您还想知道她的哪些情况?”

    刘健说:“前天中午,我带她出去吃饭,然后买了两只迷你猪,下午来了两拨客人,占用了我三四个小时的时间,紫怡和小猪都在游戏房里,我后来进去,发现她把两只小猪都捏死了,这件事我没告诉武明。”

    紫茵低下了头。

    刘健说:“她以前有过这样的行为吧,她有没有过试图伤害婴儿?”紫茵点了点头,说:“有过,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这事,那时我们接她过来住一起后,家里有一只比较大的宠物狗,鱼缸里有几只鱼,她倒没有对它们做什么,也有见她试着捏狗的脖子,后来狗也怕她,那时我们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会在小区花园里跟一些带小孩的老太婆在一起玩,有一天她用双手捏一个婴儿的脖子,那婴儿的爷爷用东西敲打她的脑袋,把她打晕了,她才松手,当时社区的管理员劝我们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我坚决不同意,后来也不敢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只要有人看着她就没事。”

    刘健说:“那她在老家,跟你奶奶一起住的时候呢?”

    紫茵说:“也有过,还捏死过一个婴儿,不过婴儿的父母当时不知道,后来怀疑了,但没有证据,我奶奶知道,还有一个二奶奶知道,是我奶奶跟二奶奶亲眼看见了就把她拉走的,后来奶奶盯她盯得很紧,奶奶也没跟我讲过,因为她在小区里出了这事,我回老家想多了解一些情况,觉得二奶奶和奶奶关系比较好,就问她,她才跟我说了这实情。”

    刘健说:“她这属于间歇性精神病了,不仅仅是心智停留在儿童阶段,她的头部应该很早的时候就受到过创伤。”

    紫茵说:“我回国后刚找到她的时候,见她还像孩子一样,心里很难受,但我觉得也没什么,我想以后就让我照顾她一辈子,像个孩子也就不必像成年人那么累,所以我也没去想了解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反正知道她生活得一定很苦,那时她和奶奶还住在棚屋里,什么东西都很旧,臭气熏天,奶奶就我爸爸和我姑姑两个孩子,我姑姑是个势利的生意人,一点也不心疼我奶奶,我奶奶过世了我才把紫怡接过来嘛,后来知道紫怡的坏习惯后,我向二奶奶了解紫怡的过去,才知道她十岁的时候被姑妈收养了,她十岁的时候长得非常漂亮,也在上学,除了性格很内向其他都还好,她跟着姑妈生活了几年,孤僻的性格还是没什么改变,学习成绩也很差,姑妈那时开一家餐厅,就让紫怡在餐厅里帮忙,很多客人在那里吃饭就是冲着紫怡长得漂亮才去的,有些很无耻的人经常欺负她,姑妈觉得只要有生意就行,但有一天有个很无耻的单身老头趁紫怡走在小巷子里,用砖头砸晕了紫怡,把紫怡拖到拆迁房里强奸了,紫怡清醒过来后也不敢对谁说,她也记不清是谁干的,姑妈查看了她的身体,知道她被强奸了,就很嫌弃她了,也没带她去医院看脑袋,渐渐紫怡的神智就像一个小孩子,后来紫怡的肚子大了起来,姑妈拉着她去医院打掉了胎,然后坚决把紫怡送回奶奶这里,可能姑妈原本想以后把紫怡嫁个好人家收一笔彩金,或者把紫怡给表哥,但紫怡的智商有了问题,又被人强奸了,就不要她了。姑妈的儿子,比紫怡大两岁,他不甘心紫怡被姑妈送回家,紫怡那时长得还是非常漂亮,表哥经常去奶奶家看紫怡,给紫怡带一些好吃的,他对紫怡也做了那事,奶奶发现后骂他,他对奶奶说等紫怡生了小孩,他就让妈妈把紫怡接过去。但紫怡肚子很大的时候,奶奶让姑妈把紫怡接过去当儿媳妇,姑妈坚决不同意,表哥这时也躲在了一边,紫怡生出孩子的时候奶奶不在旁边,孩子也被她捏死丢进了厕所里,因为是在农村,她那时的神智就和小孩一样了,才没有被执法机关调查。”

    刘健说:“你有没有带她去医院检查过头部?”

    紫茵说:“检查过,医生说问题是有,有些淤死的组织,范围很小,但开刀切除是不行的,只能用针灸治疗和吃药,以前也用针灸治疗过一段时间,以前她有时会喊头疼,最近一年没有了,前不久我也带她去检查过头部,医生说以前的淤死组织基本被活细胞代替了,所以生理上的问题是没有了,这是个好消息,我也才坚定要给她找心理医生。”

    刘健说:“现在她的问题就是间歇性狂躁和心智障碍,其实这两个问题也是想通的,因为她表现得像小孩子,其实是一种表演性和伪装性,并不完全符合她内心的需要,当然她不是有意在表演和伪装,而间歇性狂躁,比如她对小动物和婴儿要下毒手,其实是她对自己能够掌控的东西反而有些不适应,不知道进一步该怎么办,而她的脑袋里也会因为不适应冒出曾经的一些图像,她就会产生暴力的倾向,归根到底,是因为她没有了一个真正的自我,无所适从。我对她的治疗计划不会改变。”

    紫茵说:“谢谢。”

    刘健说:“你有小孩了吗?”

    紫茵摇了摇头,说:“没有。我老公想要小孩了,我老公说小孩生下来后就让我婆婆带,但我不可能不带自己的小孩,也不可能一直防着紫怡跟我的小孩接触。”

    刘健说:“那个武明知道她的这种情况吗?”

    紫茵说:“我没跟他讲过,我问过他有没有养小动物,身边有没有朋友带婴儿,我说紫茵对这些东西会有些反感,他说没有。”

    刘健说:“那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作为姐姐,你已经很难得了。”

    紫茵勉强笑了笑,要请刘健吃饭,刘健推辞了。

    在紫怡下一次来之前,刘健重新买了两只跟上次差不多的小猪仔,而且到裁缝店定做几件小猪仔的衣服,刘健也计划到时候让紫怡学着给小猪仔,小猫,小狗制作衣服,穿衣服打扮,理发剪指甲之内的,这也是他正式治疗紫怡的核心内容,而在这一过程中,紫怡是否会反复地要虐杀这些小动物?或者只是暂时克制住自己,而过后某一天又突然要冲动地杀死这些小动物?当她能长时间跟小动物和谐共处的时候就是她康复正常的时候吗?最终她还需要学会疼爱孩子,将来还要生下自己的孩子,而在面对婴儿的时候就绝对不能出现差错了。
    武明带着紫怡来了,恋爱中的人总是那么幸福的,紫怡的情绪很好,武明对她也是那么有耐心,武明还带给刘健一条价值几百元的香烟,刘健也有抽烟的习惯,他抽的时候都会走到诊所外面的灌木边。武明走后,紫怡还持续着好心情,她仔细看着刘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刘健跟紫怡聊了一会儿后,趁现在没有咨询的顾客来,刘健打算现在就开始考验紫怡。

    刘健拿出那两只还关在笼子里的小猪,先取一只出来,又拿出给小猪定做的衣服,裤筒,帽子,他当着紫怡的面给小猪穿这些衣物。紫怡第一眼看到两只小猪,她的脸上就没了一点笑容,她倒是盯着小猪看,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天杀死小猪的事,应该有印象。现在刘健给小猪穿衣服,她肯定会觉得很新奇,此外她对小猪到底是什么感情呢?刘健在不经意间观察她的反应,通过体味她的神情和眼神来想象和分析她对小猪到底是什么感情。渐渐刘健这么认为:就像猫看到老鼠便要兴奋地去捕捉它,男人看到漂亮女人便要多分泌荷尔蒙,而人格和心智一直被压抑在六七岁的紫怡,当她看到这种柔弱的小动物后,她就会感到自己在这个小动物面前是一个强者,或者是她因为看到这种柔弱的小动物后便分明地感受到了自我,就好比让一个腼腆的人去台上面对很多人讲话一下,此刻紫怡就处在她和弱小动物之间的紧张关系里,因为她一直习惯的是自己弱小,让自己任意这个世界摆布而不长大。当自我凸显的时候,一些痛苦的压抑的情绪就会释放出来,当她面对小猪而没有产生预期的那种关系,小猪不听她的话到处乱跑,小猪听不懂她的话不能跟她沟通,于是她就非常烦躁起来,渐渐就会产生肆意摆布小猪的渴望。她并不能把小猪只是当成小猪,她无法适应凸显的自我。

    “紫怡,来帮帮忙,给小甲把衣服穿好。”刘健说。

    紫怡就像被人叫去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样显得很不情愿。紫怡摇了摇头,低下了头,很快还是看着边挣扎边叫喊的小猪。她就好像在认真学习刘健是怎么跟这只小猪打交道的。刘健故意拿着已经穿好了衣服还没穿上裤筒的小猪走到紫怡面前,四只脚分别套上四只裤筒,然后裤筒和小猪身上的衣服用扣子扣起来,这服饰是刘健自己设计好后让裁缝制作的。

    “紫怡,你帮我拿着小甲,我帮它穿裤子,它叫小甲,笼子里的那位叫小乙,小甲穿的是黄色的衣服,小乙穿的是白色的衣服,记住哦,不要把它们的名字弄错了,你看它们都长得一样,就像你和你姐长得也一样,你们的名字也不能弄错吧。”刘健说。

    紫怡此刻没有精力去仔细听刘健的话,刘健让她把小猪拿着,她倒听见了,她用两只手轻轻拿住小猪的身子,表情显得凝重,似乎是在做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小猪突然用力挣扎了一下,并发出了尖声叫喊,紫怡吓得忙松了手,小猪摔到了地上,滚了几下马上跑开了,紫怡盯着小猪,刘健把诊所的大门关好后,然后试着捉小猪,刘健故意装作抓不着小猪,“紫怡,帮我抓住小甲。”

    紫怡刚开始很不情愿,表情漠然,渐渐她还是配合刘健了,之后刘健给小猪戴上一顶帽子,紫怡总算露出了点笑,两只小猪都穿好衣服后,刘健分明在两张纸条上写“小甲小乙”,贴到两只小猪上,接着把两只小猪放到游戏房里,游戏房的房门就那样开着。刘健购买的缝纫机也放在游戏房里了,他还没让紫怡接触缝纫机,至少要在正式治疗两周后才会让她接触,因为技能训练可能对她来说是最难的。

    两只小猪在游戏房里,紫怡也不去游戏房,刘健让她搬凳子坐在自己身边,刘健一边似忙非忙地用电脑做着一些东西,抽空跟紫怡聊天,紫怡显得有些无聊。

    紫怡说:“我会玩电脑游戏。”

    刘健说:“电脑游戏对视力不好,对身体也不好,还是少玩吧。”


    今天一上午都没有客人,刘健不打算带紫怡出去吃饭,叫了两份外卖。十二点左右上次的那个要跳楼的王乐打电话给刘健,问刘健在诊所吗,他想过来,刘健说在,我等你过来。

    王乐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显得既沮丧又急迫。

    王乐过来时,恰好送外卖的也过来了,刘健边吃着饭边跟王乐聊,刘健觉得可以对他随意一点。紫怡也在一边吃饭,她可能不喜欢王乐盯着她看,她端着外卖进游戏房里吃饭了。王乐对刘健说你吃完饭我再跟你说我的事。刘健想起什么,他在电脑上打开一款简单的串串烧游戏,把电脑拿到游戏房,大致教紫怡怎么玩,让她吃完饭后就玩这个游戏,紫怡高兴地点了点头。

    刘健吃完饭后,王乐开始说他的问题:“我今天上午不想出去,这几天我按你说的做,每天早上坚持跑步,感觉情绪控制比以前也好了些,但这两天我突然又感到很空虚,那种念头又跳出来了。我刚刚用铁锤砸破往阳台去的玻璃门,然后往阳台上翻了下去,双手还是紧紧抓着栏杆,阳台下面有几厘米的台阶可以放着脚,我妈出来看见我这个样子当场吓晕了,我刚才出来时她醒过来了,我跟她说要过来找你。”

    刘健说:“那我们好好分析下你前后的念头。”

    王乐点了点头,满是期待地看着刘健。

    刘健说:“你说上午不想出去跑步了,情绪肯定又是不容易控制了,愤怒,委屈,烦躁,压抑,注意,烦躁是情绪喜欢往外冒,压抑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你觉得你的情绪属于哪一种?”

    王乐说:“应该是烦躁多一点,压抑也有一点,委屈也有那么一点点,愤怒这东西,可能是对我自己愤怒,我现在觉得所有的问题都应该指到我头上,不能怪别人,怪别人也没用。”

    刘健说:“其实你压抑的成分也比较多,就是那道玻璃门被封死了,它会让你觉得压抑吧。”

    王乐说:“是啊,我要砸破它的那一瞬间,我就是想着这么试着跳一下,跳楼的念头就会减轻了。”

    刘健说:“你的这种心态就好比,身上的某个地方连续不断的痛,让你心烦又难受,然后你索性用力捶一下那里,想麻痹自己的感觉。”

    王乐点了点头。

    刘健说:“你在那个过程中还是相信自己不会真的跳下去。”

    王乐又点了点头。

    刘健说:“可能你的心态,很少去尝试用平常,平和的方法去持续地解决问题,你觉得一下子的试验跳楼就可以减轻自己的这种念头,不过这是你长期养成的性格和心态,你自己很难一下子把它扭转过来。”

    王乐说:“那我怎么办?”

    刘健说:“我们现在来分析源头,求生是每个人的本能,如果这个本能只是由我们的脑袋里的一个指令发出,即我要活着,那样一旦我们随便想一想,我不要活着又怎样,于是我们都会像你这样困扰,但正常的人根本不会被这些念头困扰,是因为我们的意识和大脑的指令并非是最高的决策者,我们的意识和大脑必须受情感,道德,欲望,习惯等方面的约束,这种约束使我们在正常情况下不会胡作非为,当然,你现在的问题,我们需要先从浅到深,从易到难。”

    王乐点了点头。这时有人敲门了,王乐起身打开门,是他的妈妈赶过来了。他妈妈一脸苦相,似乎想对刘健说什么,王乐把她堵在门口,大声说:“你回去,你来干嘛,你来有什么用?”

    刘健走到他们身边,老妇人一脸哀求地看着刘健,刘健面带着微笑着说:“大姐,您保持耐心吧,有些事情着急是没有用的。”

    老妇人说:“你救救我儿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王乐的爸爸也赶过来了,王乐让他爸把妈妈赶快带回去,然后王乐关上了门,对刘健说:“别理他们,我们继续吧。”

    刘健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让他爸妈进来可能会好一些,他的这种逆反情绪也是他病态的一个很大体现。但也未必让他爸妈进来他就真的会渐渐顺从起来。刘健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刘健看了看游戏房里的紫怡,她在电脑前玩游戏,那两只狗在她的腿下转悠着。

    刘健对王乐说:“浅,就是暂时的,表面的,深就是源头上的,易就是通过外界影响快速改变你,难就是你最终自己改变自己,对于深和难来说,你需要今后去养成正常的习惯,让自己乐于受约束,面对你的爸妈,不管他们对和错,是否合你的意思,但你用不着这么生气。深是内在的,对于内在的我们必须进行疏导,发现问题的症结后直接征对这个症结,这也只是治标。其实你的问题是多方面的,不仅仅是你过去一段时间的经历和你的性格造成的,还包括你的运气,你在身体上的条件,力量感等等,我们可以去找原因,但绝对不要太相信那个原因,不要纠缠在那个原因上,我们要让我们纠结的那个地方蓬松起来,蓬松起来。”

    王乐说:“你的意思我懂了一点点,不过有点玄啊。”

    刘健说:“其实你的情况可以说是很典型的郁抑症,你可以吃一些镇定剂,但基本这些药物会有副作用和依赖性,我希望你以后情绪难以控制的时候,就多仔细看看你的爸妈,你可能会淡化自我一些。”

    王乐说:“我不吃药,我对我爸妈会好一些的。”

    刘健说:“我们再分析一下,你在砸开玻璃的时候,就是把所想的念头付诸现实,然后你翻下阳台,这又是把所想的念头付诸现实,这也是增强我们的存在感,说明这段时间你丧失了一种存在感,你最好奇的一个东西,就是你跳下去后,你就会彻底离开这个世界,存在感就丧失了,你在脑袋里这么想,你会非常的好奇,你会想自己死后到底会怎样,其实你就是通过这种想象来体验自己的存在感。”

    王乐显得有些呼吸急凑地点了点头。
    刘健说:“我们活着,自然要获取存在感,但存在感有两种,一种是我在某个位置上,与之相应的是没了我,这一切会怎样,另一种存在感就是你平等,平行地去作出一些什么,然后你就有了存在感,这是对外做功,你现在缺乏的就是这方面的,你至少需要做点什么消耗掉自己的精力,因为这些精力加上你的困扰,它会试图找第一种存在感。现在我推荐你一个浅显的方法,它可以分散你的意识,我认识明元寺的一个方丈,我介绍你过去,你先听他诵经文敲木鱼,然后你自己也学着边敲边诵,在那样的氛围里,你这样做,就是同时建立两种存在感,一种是你在通过所做所为向佛,另一种是通过所感所想而受佛的降临,这不需要你有多信佛,你只需要自然地感受。”

    王乐说:“我听你这么说应该有用,那我现在就去吗?”

    刘健说:“我给那个方丈打个电话。”

    刘健打了个电话,那个方丈正在外地讲佛法,刘健说明情况后,让那方丈推荐一个和尚。方丈给了刘健一个电话号码, 刘健打算带王乐去,把紫怡也带上。
    刘健走进游戏房间,竟然看见紫怡把两只小猪的脖子放在一起而用力掐。

    “紫怡,你在干嘛?快放手。”刘健尽量用平常温和的语调说。

    紫怡看了看刘健,她的表情极其苦楚沮丧,仿佛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做得痛苦事,为什么不能放手,为什么不能放松?这就像成年人困扰在某些追逐上。

    刘健抚摸紫怡的头,说:“紫怡,乖,快松手,你要爱护它们。”

    “不,我不。”紫怡摇了摇头,咬紧着牙使力。

    刘健只好用力掰紫怡的手指头,紫怡却涨红着脸继续用力。刘健一面看着紫怡的眼睛,一面继续用力掰开她的手指头,紫怡低着头了,她仍没有主动松手指的意思,只是力气用得差不多了。刘健终于从她手中解救出这两只猪仔,不过它们已经气息微弱了,看样子活不过来了。

    王乐看见了这一幕,他对刘健说:“我自己去明元寺,你照顾她吧。”

    刘健说:“好吧,以后你需要就来找我。”

    王乐付给刘健一千元,刘健看了看时间,退给他三百,说吃饭就占用了不少时间,王乐坚持不接在手上,刘健便全数收下了。王乐走了,紫怡还愣愣站在游戏房间里,那两只猪仔已经彻底断了气,刘健决定和紫怡一起掩埋这两只猪仔,就在屋外的花坛里挖个坑掩埋。紫怡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平静,对两只穿着衣服的小猪仔的死显得无动于衷。刘健觉得即使这样重复用猪仔考验她也未必有效,只会让她越来越习惯冷血无情地杀死小动物。

    一个多小时候,刘健打电话给王乐,问他有没有去明元寺,王乐说明天去,昨晚没睡好,就回家睡觉了。

    两天后的凌晨五点左右,王乐纵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当场摔死,也许他是想再次试验一下而没抓紧栏杆,也许是他就这么直接跳了下去。刘健知道他的死讯是从当天早间新闻获知的。刘健打电话问明元寺的人,他们说王乐第二天来过,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坐不住了。刘健把王乐的死告诉了紫怡,紫怡说记得王乐,说王乐喜欢色眯眯看她,刘健带紫怡参加王乐的追悼会,王乐的父母倒没有责难刘健。

    刘健决定暂时不再对外提供咨询,在诊所门上贴了其他几个心理诊所的联系方式,接下来的两个月他会专心治疗紫怡。对于王乐的死,市心理协会专门召开了一次讨论会,刘健自然显得脸上无光。对于王乐自杀原因,刘健说可能是没有对他进行情景训练,他的那种情绪状态瞬间又反弹回来了。有人说王乐是一个脑袋健全的成年人,这只能说他自己不珍惜生命,缺乏家庭道德感,我们不能企图用心理学解决道德上的问题。

    市中级人民法院经济审判庭。天纺公司马有翔非法低价受让国有土地案。尹紫茵陪同陈天明出席审判现场。马有翔的辩护律师说马有翔收购益达化工时包括了这二十亩土地的所有权,收购过程属于合法。尹紫茵作为控方律师之一,指出马有翔在收购益达化工时所支付的价款低于当时这二十亩土地的最低出让金价格,这种交易明显存在违法行为,马有翔的天纺公司对这二十亩土地不具有合法的土地使用权。马有翔的辩护律师说不管这二十亩土地所有权最终如何判定,天纺公司与华通公司共同开发房产的合同仍有效,天纺公司可按现行市场价补齐这二十亩土地出让金的差价。尹紫茵说天纺公司拿一块没有合法土地使用权的地块与华通公司开发房产,实际上天纺公司并未投入其他资金,天纺公司对华通存在欺诈行为,天纺公司需承担华通在开发过程中耽误工期以及是否能获取土地使用权继续开发的一切损失,并且原本的共同开发合同无效。

    国土资源局也委托律师控诉马有翔,双方辩论不下,马有翔的律师坚持共同开发的合同有效性和当初低价收购土地的程序合法性,就在庭审进行快一小时,对马有翔又有了新的指证,控告马有翔在低价获取益达化工的这二十亩地时对益达化工的总经理行贿五百万,而对方已经承认了这一罪行。

    马有翔的案情变得复杂,法院对他的宣判还需要结合行贿五百万来最终定夺,法院同意华通公司与天纺公司终止共同开发那块地的合同,华通公司可以通过正常程序重新竞拍那二十亩土地的使用权,如果是其他公司最终获得这二十亩土地使用权,可以对华通公司目前在那块地上的投资进行补偿,也可以共同开发,此外天纺集团是否对华通公司进行赔偿,如何赔偿,将择日宣判。

    几天后,那二十亩地便在国土局土地交易厅重新挂牌交易,陈天明自然势在必得,尽管前来几家公司代表人和他一起参加竞拍会,但没有一人举牌,按起始价130万每亩获得。

    这是尹紫茵帮陈天明圆满解决第二场官司,陈天明除了按约定的价格付尹紫茵律师费外,还另外给她三十万的奖励,尹紫茵收下了。

    恰好没过两天就是六一儿童节,这个日子是尹紫茵最难忘的。晚上尹紫茵还是保持开心的状态,有个朋友为自己的一对儿女举行舞会,邀请尹紫茵和紫怡一起去,尹紫茵让武明陪紫怡一起去,如果紫怡身边有一个帅男人呵护她,她像儿童一样的表现就不会被其他人那么看不起了。在庆祝会上武明很呵护紫怡,紫怡非常的开心,和孩子们玩成一片,有个女孩子不知为什么冲紫怡说“今天也是你的节日吗,我看挺适合你的”,紫怡并不懂这话里面有讽刺,尹紫茵却心里敏感着,武明倒一点也不在意。

    舞会结束回到家里,紫茵在客厅里烧了几根香,拉着紫怡一起默默祭拜爸爸,爸爸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被陈天明的手下逼死的。紫茵的老公罗杰克其实对紫怡一直很好,尤其是在武明没有出现时,但似乎紫茵有些防备他对紫怡太好,他也感到了紫茵的醋意,只是他不明白紫茵为何要跟如此单纯的紫怡争风吃醋了,所以他渐渐对紫怡也不那么热心了,今晚的舞会他也没有参加,目前他在事业上正是拼搏期,他也不是一个爱热闹和喜欢随便结识女性的人,紫茵在某些时候也会跟他无尽地浪漫,两人的感情还是比较保鲜的。

    拜完爸爸,紫怡一个人进房睡,紫茵和已经躺在床上的老公一起睡。紫茵的脑海里浮起二十年前的情景。那不仅仅是仇恨,那还是无尽的悲伤,无处倾诉的命运的坎坷。
    那天是六一儿童节,老师给紫茵和紫怡排了一个双人舞蹈节目,节目表演的时间是上午,爸爸妈妈在台下看着她俩精彩的节目表演,她们的舞姿很一致很美,老师们和家长们都惊叹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完全是两个一模一样的漂亮丫头做着一模一样的舞蹈动作,她们的节目获得了雷鸣般的掌声,并在二十组节目中夺得了第一名,奖品是一台电子琴,那一刻紫茵和紫怡仿佛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下午爸爸妈妈带她们去游乐园玩,坐摩天轮,海盗船,山洞飞车,旋转木马,鬼屋,玩得好不开心,一直玩到了下午三四点,反正天色还早,刚好碰到爸爸的一个朋友有动物园的团体票,对方邀请她们一家去动物园玩,妈妈说改天吧,两个孩子上午参加了比赛,下午又玩了这么久,要回去休息了,紫茵和紫怡都不嫌累,紫怡大声嚷着要去看长颈鹿,看老虎。那时爸爸妈妈主要经营一家百多平方米的餐馆,餐馆里请了厨师服务员共八个人,于是妈妈回去看店子,爸爸带着她俩和朋友一家人去动物园玩。从动物园出来后,爸爸又带她俩逛超市,给姐妹俩买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雪白的抱抱熊,个头跟她俩一般大。紫茵对紫怡说:“紫怡,你这家伙最不爱干净,你肯定很快就会把抱抱熊弄脏的,你可不能把自己的弄脏了,就把我的当成是你的。”

    紫怡说:“我才不会呢,我会爱我的抱抱熊,就算它脏了我也不会嫌弃它。”

    紫茵说:“那为什么上次妈妈给我们买一样的外套,你的洗都洗不干净了,你就把我的穿上了,还说你的那件脏的是我的,你这个无赖。”

    紫怡说:“啊?有这样的事吗?我不记得了哦。”

    紫茵说:“这次我要给宝宝熊缝上记号。”

    紫怡说:“那你就缝吧,可别缝成个丑八怪哦。”

    一旁的爸爸这时笑着说:“其实你们都不用担心,虽然这两个抱抱熊一模一样,但它们的屁股上面有编号,编号不一样啊,等会儿到家了我给你们记下编号。”

    两姐妹果然看见抱抱熊的屁股上有不同的编号。

    爸爸又说:“就像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但爸爸和妈妈从来没把你们弄错啊。”

    紫怡说:“难道我们的屁股上也有编号?啊,姐姐的屁股上有编号。”

    紫茵说:“你的屁股上才有编号。”

    虽然紫茵和紫怡总是不停地斗嘴,可实际上她们都是相亲相爱的,爸爸妈妈也一样的爱她们,店子里的生意也不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啊。
    可当她们回到自家的餐厅里时,一切都变了。餐厅里坐了十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年轻男人,一个个满脸杀气,餐厅里并没有其他客人,厨师和服务员坐在一边,妈妈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两个黑西装男人守在门口。妈妈的神情显得很紧张,看见爸爸和她们姐妹回来了,妈妈反而显得更担忧更紧张。

    那时天不怕地不怕的紫怡大声喊:“喂,你们是客人吗?你们是电视里面的黑帮吗?好酷哦。”

    紫茵拉住紫怡的手,小声对她说:“这些都是坏人。”

    坐在妈妈身边的男人这时站起身,满面笑容地朝她们父女仨走来,这男人笑呵呵地说:“阿军,不错啊,还搞出了一对漂亮可爱的双胞胎,羡慕死人了。”

    紫茵和紫怡都努力地盯着这家伙看,想判断出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时爸爸也笑着说:“洪哥,好久不见了。”

    爸爸又对紫茵和紫怡说:“快叫洪叔叔。”

    紫怡开口说:“洪叔叔好,洪叔叔好帅。”

    洪哥笑了笑,摸了摸紫怡和紫茵的脸,说:“真乖,叔叔这次没给你们带礼物,下次一定带礼物。”

    洪哥这时一把拉着爸爸,又朝紫茵和紫怡招了招手,说:“你们一家人
    坐到一起,我跟你们好好叙叙旧。”

    洪哥坐在爸爸妈妈的中间,紫茵坐在爸爸身旁,紫怡坐在妈妈身旁,紫怡朝妈妈看,妈妈好象很紧张,紫怡便握住妈妈的手。

    那些穿黑西服的年轻人马上聚拢过来了,紫茵和紫怡朝他们打量着,他们一个个都很严肃。
    洪哥仍笑着说:“阿军,真没想到你当初敢做这样的事,我可不敢,但你敢,嫂子这么漂亮,又是大学毕业生,我们谁都喜欢,但我们只敢在心里喜欢,明哥当时最信任的就是你,可你一走了之,拿走他的钱,拿走他真心喜欢的女人,你真够绝,真够有种。”

    爸爸说:“这事是我的过错,我会承担责任,请你和明哥放过我的家人,潇潇自从大学毕业后,就觉得她跟明哥不合适,当时她不敢拒绝明哥,怕明哥不会放过她,我和潇潇才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五十万本来是明哥年前给我我没要的。”

    洪哥看了看妈妈,说:“所以,你年前都没这个打算,但后来短短几个月你就变了,潇潇,是你当年勾引的阿军?”

    妈妈点了点头,说:“是的。”

    爸爸说:“我早就暗恋潇潇了,为了潇潇我愿意付出一切,当我知道潇潇想离开明哥又不敢,我就开始动了心,是我先找潇潇的,洪哥,你们要我怎样都行,但不要为难潇潇和我的孩子,明哥的那笔钱我马上就还给他。”

    洪哥问:“那笔钱你确实要还,当初他想给你这笔钱的前提是你得忠心耿耿跟着他,那你怎么还?还多少?”

    爸爸说:“我刚刚买了房子,可以卖掉,不过需要时间,手上还有十几万,加上这个店子,能够凑一百万。”

    洪哥说:“那你们还怎么过日子,房子没了,店子也没了,还有两个孩子,这日子可不好过啊。你这店子一年能赚多少钱?”

    爸爸说:“二十万左右。”

    洪哥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阿军,你真糊涂啊,那时明哥手上一共就两百多万,现在明哥手上有四五千万了,你如果安心跟着明哥,现在肯定比我强,我现在管五十多个小弟,去年从明哥那里分了两百万,小弟的工资由我们的公司付,我只管给他们奖金就行了,你说你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潇潇上大学的时候都已经怀过明哥的孩子了,你,你真是的。”

    爸爸和妈妈都低头不语了。

    洪哥连声叹气后,说:“明哥这个人其实很好的,他几年前就没打算追究你了,换成是别人,这辈子都要找你报仇,我也是去年年底从一个老朋友的口中得知你们一家在这里过日子,我的小弟前几天就发现你们了,我也跟明哥汇报了,我问他怎么处置你,他说让我看着办,阿军,赔钱的话,按明哥的脾气,他肯定是不会要的,明哥现在要做生意都是上千万的单子,他气的是你背叛了他,他现在最怕身边的人背叛他。让我想想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爸爸低声下气地说:“洪哥,你就高抬贵手,我愿意当面向明哥认罪。”

    洪哥突然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当着你的女儿和妻子,有些话也不好说。”

    爸爸答应了。

    他们带着爸爸出去,仍留下三个人守在店子里,不许店子里的其他人出去。见爸爸被他们带走了,紫茵忙跟了过去,见爸爸和姐姐都走了,紫怡也跟过去,不顾妈妈在背后叫她,守在店里的几个西装男倒没拦她俩。

    紫怡追赶上紫茵,紫茵牵住紫怡的手,小心翼翼跟在那帮人后面,看着爸爸会被他们怎么样。
    他们在马路边停了几分钟,紫茵和紫怡躲在路边垃圾桶旁看着。

    一会儿后他们把爸爸带到马路对面,进了酒店大楼,紫茵和紫怡忙跟过去。紫茵和紫怡进了酒店大厅,电梯门刚刚闭上,大厅服务员叫住她俩,问她俩要去干嘛,紫怡说去找爸爸,紫茵则想了想,对那女服务员说:“姐姐,帮我们报警吧,我爸爸被一帮坏人带到上面去了。”

    那女服务员摇了摇头,说:“他们是谈生意的吧,要报警你们自己报吧。”

    紫茵拉着紫怡到电梯口,看见电梯停在了十四层,另一间电梯门打开了,紫茵拉着紫怡进去,便按了十四,十四层是最高的一层。紫茵牵着紫怡在十四楼的走廊上走,紫怡问爸爸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紫茵捂住紫怡的嘴巴,说我们慢慢找。

    她们走遍走廊,不敢确信爸爸被他们带到了哪一个房间,突然听见楼顶上有争吵的声音,她们便从消防楼梯往上走,刚探出头,发现那帮人把爸爸按住了,爸爸的双腿跪在地上。紫怡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喊,紫茵忙按住她的嘴巴,两姐妹躲在角落里仔细看着她们亲爱的爸爸被欺负。

    那个原本喜欢笑的洪哥这时就像一头凶残的狼狗,他站在爸爸跟前,用力扇爸爸的耳光,又用脚踢爸爸的胸和腹部,接着又一脚踢在爸爸头部上。

    紫茵蒙住紫怡的眼睛,不让她看。

    爸爸被打得不成人样,洪哥仍朝他吼道:“操,你很屌,很屌啊,你栽在我手上了,我操一下你老婆你还不让,你死了,她很快就是别人的了,你跟着明哥,你有本事,你比我强,我服你,但你背叛明哥,你为了一个烂女人背叛明哥,你让我们怎么混,你还想有尊严地活?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要操你老婆,是我们这帮人都要操,除非,你现在从楼上跳下去,我跟你讲,我这个人有原则,我不会动你的小孩,但我绝对不能让你还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上,我不处理你,我还怎么跟明哥混!”

    爸爸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天台的阳台边,于是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都喝彩道:“跳啊,跳啊,快跳!”

    爸爸站在栏杆边往外望了望,他沉默了片刻,这些没有人性的家伙们都怂恿他赶快跳。爸爸突然转过身,咆哮着冲向洪哥,狠狠撕咬洪哥,但其他的人一齐朝爸爸拳打脚踢,很快拉开了爸爸,洪哥冷冷地说:“把他给我扔下去。”

    有两个人把已经有气无力的爸爸抬了起来,抬到了阳台边,他们回头朝洪哥看,洪哥仍冷冷地说:“扔下去。”

    于是,就那么一瞬间里,可怜的爸爸被他们扔向了阳台外面,随即听见楼下面发出重重的响声。自始至终紫茵都用手紧紧捂住紫怡的眼睛,幸好这帮畜生从另一个楼梯口下去了。紫茵好久才敢小声哭出来,她松开了捂着紫怡眼睛的手,紫怡着急地问:“爸爸呢,爸爸呢。”

    紫茵哭得说不出话来,紫怡吵着要去找爸爸,紫茵抱住她不让她走开,直到听见楼下有警报声,紫茵才敢带着紫怡下楼,妈妈正伏在爸爸的尸体上哭得死去活来,紫茵勇敢地对警察说爸爸是被那帮人扔下去的,可最终爸爸被认定为在私人恩怨中以跳楼自杀做了断的,对那帮人判得很轻,而且那个罪魁祸首洪哥逍遥法外。

    妈妈一直坚持打官司,花了许多钱,店子里的生意遭受威胁也做不下去了,后来妈妈和这两年来一直帮她打官司的校友谈恋爱了,决定放弃官司,和那男人移民美国,而那男人只同意从紫茵和紫怡中带走一个,奶奶也要求留下一个孙女,最终紫茵和紫怡才不得不分开。妈妈和继父带紫茵走的时候,给奶奶和紫怡留下了五万元,妈妈曾打算在美国稳定了再把紫怡接过去,可后来妈妈和继父在美国生了一个儿子后,妈妈就似乎把紫怡给忘了。

    也许是妈妈不想再提及曾经伤心的那些经历,想连同紫怡一起忘掉,也许妈妈的心已经一半冷漠,心里面已经没了紫怡。妈妈只有在病危而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才分明记起她曾还有过一个宝贝女儿叫紫怡。

    紫怡,也许你弄成现在这样子其实是上天对你的怜悯,你才能得到一些真正的开心。你不知道姐姐一天也没有真正开心过,姐姐脸上的笑容从来只是为了适应这个现实世界里的生存。
    刘健开始正式对紫怡进行治疗,他另行在离武明公司不远的商务大楼租了一间办公间,并从一家小型私人制衣厂租借了三台缝纫机,刘健这么做是有两点考虑,一点是让紫怡在接受治疗期间就像上班一样,大楼里本来就是白领云集的地方,刘健还准备从那家制衣厂要两个熟练工人过来,让她们一面教紫怡缝纫一面陪同紫怡“工作”。此外,刘健还打算以技能调节心理的名义吸引其他正常工作的白领过来练习缝纫,可以是每次一小时两小时,而且还要付款,如果紫怡学会了就让紫怡指导她们,这样紫怡就算真正在工作了,这对紫怡的能力和与人沟通交流的自信心培养是很有好处的。

    另一点因为离武明的公司很近,刘健会让武明一有空就过来陪紫怡,这样可以利用紫怡和武明之间的感情来激发紫怡内心里的成长渴望。对于这样的环境,紫怡肯定可以适应,刘健更需要训练紫怡面对弱小动物的情绪稳定和爱心呵护,这一训练仍放在ABC心灵乐园那里。


    让紫怡掌握缝纫技术的确比学会用电脑更难,刘健亲自挑选了一个有耐心长相也温柔的女工教紫怡缝纫技术,每天上午练习两小时,下午练习三小时,五个小时足以让紫怡累得皱眉头。

    刚开始紫怡毫无概念,按理说缝纫衣服不应该那么抽象,只是紫怡根本不习惯按照步骤和方法去做一件事,这反而让刘健坚信技能对她的心理成熟很有作用,紫怡也非常认真地去学习,每一次缝纫失败或不顺利时,她会显得很沮丧和慌乱。渐渐她有了进步,下午学了一个多小时后,紫怡把简单的线头缝得不再那么歪歪斜斜了,她也能表情放松地操作了。

    武明来到刘健精心为紫怡准本的办公室后,大吃一惊,佩服刘健真有想象力,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刘健说你先别佩服我,等紫怡学会后,我会让外面的白领花钱进来学习缝纫,让紫怡做他们的老师,到时候还可以给紫怡发工资。

    武明过来后,紫怡就不那么精力集中了,武明让紫怡继续练习,刘健对紫怡说需要练习到五点,紫怡便坚持着。

    武明和刘健做在里面的小房间里谈话。

    武明说:“只要紫怡能适应能开心就好,我早就打算让她在我的办公室里做助理,等刘老师对她的治疗结束后,我就给她安排工作。”

    刘健说:“那应该没有问题,过几天我还要对她进行情景治疗,需要你的配合。”

    武明说:“需要我怎样配合?时间和地点上有什么特别安排吗?”

    刘健说:“三天后的周末,下午,我选一个会所,安排一些人,按照游戏的方式,具体怎样做,我会在周五的时候告诉你,不过你不能给紫怡透露,另外,你有初恋女友吗,或者有那种能彼此产生感觉的女孩吗,我想用情景和事件的策划来让紫怡产生失去你的危机感,这对她的心理有很好的促进作用。”

    武明说:“您不会让我找个漂亮女人,尤其是紫怡嫉妒的那种女人,做出很亲密的举动来刺激紫怡吧?”

    刘健摇了摇头,说:“具体做法不会是你说的这样,你知道紫怡嫉妒什么样的女人?”

    武明说:“我们公司里几个打扮很潮流的女人她都很嫉妒。”

    刘健说:“那你就找那种类型的,漂亮潮流一点,热情活泼一点,还要有演戏的细胞,而且尽量要保证紫怡以后不会再见到她们,所以别找你们公司的人。”

    武明说:“那我去找谁?”

    刘健说:“我来安排吧,而且你要和那个女人看起来的确像是有故事的。”

    晚餐刘健和武明,紫怡三人一起吃,刘健担任电灯泡角色,紫怡吃饭的时候,突然问刘健:“刘老师,你好像说过我也能拿工资啊?”

    刘健说:“我有说过吗?你什么时候听到的啊?”

    紫怡撅了撅嘴,微微笑着,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刘健说:“你是说过的,我听见了。”

    刘健只好说:“哦,我是说过,不过那至少要等下个月月底了,这个月你只是学习,挣钱不是这么容易的。”

    紫怡“哦”了一声,低着头了。

    刘健说:“紫怡,你很想自己挣钱吗?”

    紫怡说:“是啊,我想买个礼物送给----”紫怡朝武明看着了,武明也用一种淘气的眼神看着她,她和他之间很善于用眼神亲密。

    刘健故意说:“你想买礼物送给我啊?”

    紫怡说:“不是,我想送给武明。”

    刘健说:“那你就好好加油,早点学会,我早点给你发工资。”

    紫怡兴奋地看着刘健说:“一言为定啊。”

    刘健说:“一言为定。”

    武明问紫怡:“你想送我什么礼物呢?”

    紫怡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还不知道。”
    @蝼蚁有爱 2021-04-27 23:00:19
    紫怡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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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东篱居士 2021-04-27 23:05:57
    码字不易,感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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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五九 2021-04-28 11:18:09
    楼主写得既专业又好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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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按照刘健的治疗理念和计划,每天由他送紫怡回家和早上接紫怡过来,而且治疗期的每晚他都要担任电灯泡横在紫怡和武明之间。紫怡每天来刘健安排的新办公室是接受治疗的,但这个概念刘健让紫茵和武明都不要对紫怡提及,如果紫怡自己有这方的疑问,倒可以如实告诉她这的确是在进行一种新型的心理治疗方式。

    刘健通过个人微博和微信QQ之类的网络聊天工具集合了10对恋人参加这个周末的“心心相印”聚会,在一家会所的大包间举行里,AA制,每人500元,除去房费和酒水费,剩余的几千块刘健买了精美的礼品,用于奖励给在“心心相印”游戏中最先成功的情侣。加上武明和紫怡就有11对恋人,这11对恋人有的已经结婚好多年了,有的交往才几个月,刘健对他们参加活动的要求是彼此确信很相知相爱。

    武明带着紫怡进包房后,很快就有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注意上他了,
    人还没来齐,来了七对恋人,还剩四对没来,刘健给大家每人发一张“心心相印”游戏规则和相关的心理技巧说明。紫怡读不太懂,武明耐心帮她讲解。那个一直注意着武明的漂亮女人突然撇下她的男朋友,颇有情绪地走到了武明跟前,贪婪地注视着武明,武明和紫怡都惊讶地抬头看这女人,这女人打扮时尚,眼睛含情脉脉,身材也娇好,她猛地一把抓住武明的一只胳膊,眼睛直视着武明激动地说:“武明,你是武明,我找你找得好苦,你怎么就那样离开我了,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武明终于反应过来了,倒是很冷静地对眼前这个神经质的女人说:“你是晓燕?很巧啊,你跟你先生一起来的吧?”这个女人的男朋友已经站在她身边了,要拉着她回去,这女人挣脱男朋友的手,继续动情地对武明说:“是啊,我是晓燕,你还记得我,你也经常想我的吧,我跟他还没结婚,武明,我心里一直还有着你,那时是我不懂事,你原谅我,原谅我,我不能没有你。”

    可怜的紫怡睁大眼睛看着这个疯狂的女人,紫怡用双手紧紧抓住武明的胳膊。紫怡的表情显得很担忧害怕。

    武明看了看紫怡,一只手紧紧搂住紫怡然后对这个疯狂的女人说:“晓燕,你怎么还是那种脾气,她是我的女朋友紫怡,我很爱她,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也要珍惜你现在的男朋友。”

    那女人的男朋友强行把她拉回去了,紫怡心有余悸地朝那女人看,那女人也朝紫怡看过来。紫怡仔细看着武明的脸,武明微笑着对紫怡说:“紫怡,别怕,她干涉不了我们的,我只爱你,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嗯。”紫怡总算松了口气,偎依在武明的怀里,举止完全是小孩子那样的。

    其他的恋人都很好奇会有这样的开场。终于11对恋人来齐了,刘健开始给大家讲解“心心相印”的游戏规则和意义。

    刘健播放了低声的抒情曲,站在大家中间说:“非常高兴大家愿意掏腰包来玩这个游戏,这个游戏其实也是我在心理学上的一个比较重要的研究课题,同时我相信它也会给我们的爱情带来一些价值和思考。我想先问一下,大家觉得怎样的爱情才是最深的?”

    有人马上回答说:“当然是心心相印。”

    刘健说:“没错,就是心心相印,两个人的心都印在了一起,这样的爱情当然是最深的,不过问题是,我们怎么才能真正达到心心相印呢?或者当我们心心相印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受呢?”

    有人又回答说:“就是玩这张纸上面介绍的‘心心相印’游戏吧?”

    刘健说:“其实,这个游戏只是用来检验或者是一种练习的方法,它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好的方法,不过它是比较有效果的速成方法,以后大家可以每天在一起练习半小时。”

    有人问:“刘老师,您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肢体接触方法作为心心相印的检验呢,而不是去猜测对方的心意呢?”

    刘健说:“我觉得两者都会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按照我们这里的心心相印游戏规则,我们注重的是那种感觉,重点就是你的另一半究竟带给你的是什么感觉,至于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意,我们至少通过声音和大脑的思考,而我们现在的游戏,蒙上了眼睛后只通过手去触摸,然后回味另一半给我们留下的感觉再进行对比,我觉得这个更纯粹,你们觉得呢?”

    大家都表示赞同。
    刘健选出两对情侣上来做示范,一对情侣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和姑娘,另一对情侣是三十多岁的已婚夫妇。

    刘健让他们先自行按纸张上提示的规则进行肢体触摸,刘健也让其他情侣自行练习。

    刘健接着说:“一共是有五个肢体接触的部位,手心,手背,双肩朝前,双肩朝后,头顶,其实我们的感觉是与磁场有关的,而这几个部位也属于人体磁场的关键部位,以后我们只有两个人练习时,最有效的是闭上眼睛后判断对方究竟是面向自己还是背向自己。当然,也许有的时候我们会觉得玩这样的游戏很无聊,也不觉得它真的能说明什么,我们可能觉得亲吻和甜言蜜语要比这个有意思得多。”

    有人问:“刘老师,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深奥的秘密?”

    刘健笑了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深奥的秘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可以紧紧地把身体结合在一起,但我们是越来越爱对方,还是越来越觉得对方只是一个符号,我们会不会渐渐不那么动心了呢?如果我们看中对方的外表,或者是对方的胸部,或者是其他某个方面,当彼此分开后,那种仿佛他还在我身边的感觉能停留多久,当我们再次在一起,是更加珍惜还是觉得对方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好呢?我想说的是,我们越是需要借助视觉,甜言蜜语,彼此的心意,性爱等等这些东西建立关系,那么一旦我们分开了,一旦我们遭遇考验了,我们也就更容易把对方从感觉上忘掉,我们会无能为力,我们不愿意或者是排斥回忆对方带给我们的感觉,当然,我也不是说我们不要通过这些方式建立关系,这是必须要进行的方式,只是我觉得大家如果想保持新鲜感,想当对方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也仿佛他(她)就自己身边,那就必须借助闭上眼睛后用纯粹的肢体轻触而熟悉并记忆住对方的感觉。”

    大家都拍掌了,紫怡皱着眉头听不懂刘健到底说的些什么,武明仔细地用手触摸着紫怡身体的几个部位。

    刘健继续说:“我想再强调几点后,大家就开始练习,第一点,如何通过触摸感知对方,我们记忆的方法就是触摸的一刹那和离开时的感觉对比,就好比数字1和0,大家知道1和0可以组成电脑世界,第二点,我们需要整体的感觉,需要尽量放松自己,当我们闭上眼后触摸对方时,我们没必要摸一下就去费劲猜测对方是不是自己的伴侣,我们需要那种一瞬间产生的直觉,第三点,这只是一个游戏,是一种练习方式,它的目的和原理都是让我们抛弃心思和概念式的东西,所以我们不要给自己心理负担,不要想得太多。我们练习一个小时后就开始游戏考验,考验的规则也很简单,就是接受考验的人被蒙上眼睛后从十一个异性中按分别接触五个部分而判断对方是否是自己的伴侣,不仅看能否判断正确,还要看判断的时间,凡是判断出来都可以获得一份小小礼品,速度最快的前三名将分别获得不同价格情侣礼品,当然因为费用有限,礼品不在于精贵,这只是个游戏,成不成功并不能实质性地说明什么,大家就开开心心地玩这个游戏。下面请台上的两对情侣向大家表演一下这五个部位的接触。”

    台上的两对情侣展示五个部位的触摸后,刘健给两个男嘉宾萌住了眼睛,然后请两个女嘉宾走出几步后再并排站在一块,且一个背朝后一个背朝前。接着请其中一个男嘉宾触摸这两个女嘉宾的五个部位,让他作出判断。这个男嘉宾触摸第一个女嘉宾的双手,触摸她的手背,小伙接着靠近女嘉宾并用手轻触她的双肩和头顶,完成这四个动作后,刘健问他:“请问,她是面向你还是背向你?”

    小伙回答说:“面向我。”

    刘健说:“你觉得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小伙说:“还不敢确定。”

    刘健说:“那请女嘉宾转一下身。”

    女嘉宾刚转了下身,小伙便兴奋地说:“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是佳佳。”

    大家鼓起掌来,小伙子答对了,刘健摘下他的眼罩,小伙子遗憾地发现女朋友此刻面向他,那么先前是背向他的,刘健说只要猜对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就行。但小伙红着脸说:“我刚刚是闻到了她头发上的香水味,她一转身就有味道了。”

    大家笑了起来,刘健说:“你很坦白,其实我也准备了口罩,呆会儿正式考验的时候就戴口罩。”
    @王五九 2021-05-01 15:26:19
    楼主辛苦了,五一快乐
    -----------------------------
    感谢支持,五一快乐
    @11东篱居士 2021-04-30 21:00:33
    五一节来临之际,问候辛勤而无私的文学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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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五一快乐
    @蝼蚁有爱 2021-04-30 20:20:32
    好贴要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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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一快乐!
    刘健又请另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嘉宾进行测试,这个男嘉宾竟提出只需要分别摸她们的手就可以判断,结果他的确一下子就判断出来了,有人质疑他的老婆手上是不是有茧,是不是因为戴了戒指而摸出来的,但他老婆的手很光滑,戒指倒是戴了,男嘉宾倒动情地说自己是熟悉抚摩老婆手的那种感觉。刘健说呆会儿正式考验的时候大家都取下手指上的戒指,还有发型一律不要盘着。

    大家开始积极练习起来,刘健对大家说我们也可以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只要讲出来后能让两个以上的人流泪或大家半数认为是个动人的爱情故事,那么呆会儿就免测试而算直接通过。但大家都要求刘健讲讲自己的爱情故事,刘健说我的爱情故事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在生活中我其实不是那么浪漫,对我的前妻我一直认为她很正常而给她的关心不是很多。有人问刘健会不会对自己的女病人产生感情,是否遇到过这样的女病人,刘健倒看了一眼紫怡后说道:“不会,我会把对病人的感情和爱情分得很清的,而且我也不希望病人对我产生依赖感。”

    那个和武明有前缘的女人倒很幽怨地说起了她的爱情故事,其实就是说她以前跟武明在一起的事以及怎样因为自己的冲动和不懂事而错失了这段感情,她的男朋友终于气得走出包房了,刘健把他追了回来,紫怡很着急地跟武明练习着五个部位的接触,紫怡不时小心提防地朝这疯狂的女人看,不料这女人突然又歇斯底地对武明说:“武明,就算我不跟你练习,我也记得你身上每一个部位给我的感觉,我就算站在离你很远的地方,也能闻出你的味道。”

    紫怡被吓得哆嗦,武明紧紧抱住紫怡,对紫怡说不要理这个女人,紫怡却越发害怕自己被蒙上眼睛后摸不出武明。

    “心心相印”大考验正式开始了,先由女嘉宾们站成一个小圆圈,请出第一位男士走到女人的中间,刘健帮他戴好眼罩和口罩,让11个女嘉宾转动小圆圈变换位置,又让其中几个女嘉宾转过身去,然后让这个男人快速在这11个女人中找出他的伴侣。规定每次在每个女人面前停留不许超过三十秒,可以来回摸,但总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第一位男士二十七八岁,笑起来会露出牙齿,他倒是表现得很轻松,摸到第七个女人的时候他说“就是你,露露”,按规定女人不许说话和故意发出声音,刘健问他确信了吗,他刚想表示肯定,但他的老婆在别的地方发出了咳嗽,他敏锐地听出来了,忙奔向他的老婆,其他人都表示反对,刘健宣布无效,让女人们再转动圈子后停下来,这次男人没法找到老婆了,他干脆放弃了。接下来连续六个男人都没找出老婆,有的直接放弃有的很肯定但结果却找错了,这还不如直接放弃。就快要轮到武明了,紫怡的神情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害怕,不过她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刘健让大家停下来再练习半小时。


    半个小时后,紧张的“心心相印”大考验又开始了,这次刘健让女人们先试,男人们排成小圆圈,有个小个子女生表示她要先来,刘健帮她戴好眼罩和口罩,她在经过前面几个男士时,很快就做出离开的判断,然后在第六个男士那里纠结了快一分钟,刘健建议她可以先把剩下的男人都试一下,女人于是快速触摸剩下几个男人的手,每人只摸两三下,最后她回到第六个男人跟前,肯定他就是自己的老公。刘健让她摘下眼罩,当她摘下眼罩后,她和第六个男人激动地紧紧抱在一起,的确就是她的老公。大家都挺羡慕他们这一对,也许女人天生要比男人敏感吧。

    接下来的六个女人有四个摸出了自己的男人,只有两个没摸出来,那两个女人竟哭了起来,不住地向自己的男人道歉,她们的男人倒不介意,说我们等会儿也未必摸出你们,但两个女人都要求男人等会儿一定要摸出她们,还说如果双方都摸不出,那就说明彼此没有真正相爱,这两个女人真是自我虐待狂,搞得紫怡更加紧张担心。

    第八个出场的是紫怡,紫怡有些哆嗦和腼腆,武明当众紧紧抱住她,亲吻她,武明归位后,刘健帮紫怡带上眼罩和口罩。男人们转动圈子后,紫怡开始接受考验。

    紫怡对每个男人都摸五个部位,她大概完全没有什么概念,一点信心也没有,但可能又希望自己还是能摸出武明的,她的速度很慢,大家这时都很安静地看着她摸男人,紫怡越来越慌张,最后一圈摸完了,她也没有获得特别的感觉,不知道哪个究竟是武明,刘健对她说:“紫怡,你是要放弃?还是要再试试呢?”

    紫怡说再试试,刘健让她再摸一圈,可紫怡还是无法判断,时间早已超过十分钟,紫怡沮丧地蹲在地上,小声哽咽起来。

    武明走过去抱住她,揭开她的眼罩,帮她擦泪水,安慰她这只是个游戏,别放在心上,可紫怡摇了摇头,她看着武明,欲言又止,大概是想说什么而又不说了。武明把她扶到沙发上后又归位。

    第九个出场的就是那个纠缠武明的女人,叫晓燕,她的男人也在圈子里,可她只是朝武明看了看,就向刘健表示可以接受考验了。

    男人们照样转动起来,然后停下。这个女人刚开始也很犹豫,她摸了几个男人后,在她的老公跟前多停留了一会儿,像是考虑了什么,然后继续往下摸,最后她紧紧摸住第十个男人的手,喃喃地说:“是你,我知道是你,你给我的那种感觉,我永远都忘不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怜的紫怡心都提到嗓眼上了。

    刘健问:“你确信她就是你的男朋友?”

    晓燕摇了摇头,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武明,他一定是武明。”


    这女人拉开眼罩,然后一把紧紧抱住她跟前的武明。紫怡哆嗦了下,想起身赶走这女人,但紫怡还是坐着一动不动了,不过武明用力推开她,这女人也才识趣地走开,她倒是坐在了紫怡身旁,还朝紫怡看。

    紫怡警惕地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瞪着紫怡说:“如果呆会儿他也摸不出你,你就放弃他,好吗?”

    紫怡用力摇头,大声说:“不,不!”紫怡站起身坐到一边去了。

    后面的两个女人也没摸出自己的男人,轮到男人摸女人了,这次男人的表现比上次要好,但比女人们的整体表现要差那么一点,武明是第七个上场,刚好在他前面有三个摸出了自己的女人,另外三个没摸出来。

    那个疯狂的女人偏偏要站在紫怡身旁,还挑衅地对紫怡说:“我倒要看他摸出来的爱人是你还是我,如果他摸出了你,我就无法可说,以后绝对不会再纠缠他。”

    紫怡不敢跟这个女人针锋相对,大概她只能从心底祈祷武明能够摸出她。

    武明戴上眼罩和口罩,女人们转动圈子然后随机停下来,武明开始摸女人了。

    武明的判断力还是比较厉害,对每个女人摸两三下就能作出判断了,他终于走到了紫怡面前,这次他没有快速离开,但他也不能作出判断,他摸了紫怡的五个部位后仍犹豫着,刘健提醒他单次时间不能超过一分钟,可以摸下一个后再返回来摸,武明于是摸下一个,正是纠缠他的疯狂女人,紫怡担忧地看着武明的双手,武明居然摸住这个女人的手不放,然后点了点头,他既不去摸下一个女人,也不继续摸这个女人的其他部位。

    刘健问:“你确信这位就是你的女朋友吗?”

    武明愣了几秒后,还是回到了紫怡前面,他重新摸紫怡的双手,双肩,还有头顶,然后他又走到疯狂女人的跟前,照样摸了摸她的双手,双肩,头顶,大家都期待着他作出最后的判断,武明却停留在这个女人面前一动不动了,紫怡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概她怕自己会哭出声来,眼睛里满是泪水了。

    刘健说:“武明,请你快速作出判断,不要犹豫不决。”

    武明突然又回到紫怡面前,慢慢靠近紫怡,又突地大声说:“是你,紫怡,一定是你。”

    刘健问:“你真的确信了?如果确信了就打开眼罩。”

    武明打开了眼罩,紫怡高兴地抱住了他。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刘健给儿子刘俊过十一岁的生日,刘健的前妻郑慧已经找了一个高大的白人男朋友,前妻看起来挺性福的,她笑着告诉刘健很快就要结婚了,问刘健现在的感情有着落吗?刘健摇了摇头,说不会考虑再找一段感情。刘健祝福前妻能够有幸福的生活,颇让他心酸的是儿子对他不冷不热了,也许前妻在儿子耳边说了什么,前妻让他今后多过来陪陪儿子。儿子生日会上来了几个玩伴,其中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白人小姑娘,儿子对她百般呵护,他的心里不但没有刘健这个爸爸,连把妈妈也冷落了,眼里只有心爱的公主吧。

    刘健觉得自己当初选择离婚的确是冲动和错误的,那时自己对心理治疗这份事业太过于投入,把它看成是神圣的,现在想来即使病人被治好了,也不能完全算他的本事,是病人心中还存在着爱,是爱的渴望使病人恢复的,他只是一个引导者和策划者,他怎么能抛弃自己的爱呢?但一切已经无法回头了。

    当回来后重新见到紫怡,刘健又释怀了,也许不离婚的话,此刻他见到紫怡就不会有一种复杂的感受,是甜蜜与亲切但又不胶合的感受。

    刘健离开的这几天,紫怡坚持在办公间里缝制简单的布料,武明会时不时来看她,下班后武明和她一起回家做饭,晚上会把她送回紫茵那里。


    刘健坚信紫怡的病能治好,至少她能够学会和小动物以及婴儿相处的,因为武明对她的耐心和疼爱会使她有很好的情感归宿,当她真正学会爱武明的时候,她也就更容易爱小动物和婴儿了。

    这一周刘健让熟练的制衣女工教紫怡缝制小动物的衣服,刘健和女工一起设计了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的衣服。紫怡想独立学会肯定很难,只要她在女工的指导下能勉强完成就行。

    缝纫的难度增加后,紫怡显得力不从心,打不起精神来,刘健于是建议紫怡给武明缝纫什么礼物,紫怡来了兴趣,她对女工说:“大姐,我要给男朋友缝衣服。”

    女工说:“就缝一条裤子吧,裤子好学一些。”

    武明过来后,在女工的指导下,紫怡用卷尺量武明的腿长和腰围,还有大腿的粗细,女工帮她记号数字,然后又帮她剪裁好布料,最后的缝纫就由她自己完成,只是经常会缝得歪歪斜斜,女工让她拆线后重新缝补。两天后,紫怡才勉强把这条裤子缝出来。武明过来后当即把这条裤子穿上,还挺合身的。

    刘健坚信紫怡的病能治好,至少她能够学会和小动物以及婴儿相处的,因为武明对她的耐心和疼爱会使她有很好的情感归宿,当她真正学会爱武明的时候,她也就更容易爱小动物和婴儿了。

    这一周刘健让熟练的制衣女工教紫怡缝制小动物的衣服,刘健和女工一起设计了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的衣服。紫怡想独立学会肯定很难,只要她在女工的指导下能勉强完成就行。

    缝纫的难度增加后,紫怡显得力不从心,打不起精神来,刘健于是建议紫怡给武明缝纫什么礼物,紫怡来了兴趣,她对女工说:“大姐,我要给男朋友缝衣服。”

    女工说:“就缝一条裤子吧,裤子好学一些。”

    武明过来后,在女工的指导下,紫怡用卷尺量武明的腿长和腰围,还有大腿的粗细,女工帮她记号数字,然后又帮她剪裁好布料,最后的缝纫就由她自己完成,只是经常会缝得歪歪斜斜,女工让她拆线后重新缝补。两天后,紫怡才勉强把这条裤子缝出来。武明过来后当即把这条裤子穿上,还挺合身的。

    刘健坚信紫怡的病能治好,至少她能够学会和小动物以及婴儿相处的,因为武明对她的耐心和疼爱会使她有很好的情感归宿,当她真正学会爱武明的时候,她也就更容易爱小动物和婴儿了。

    这一周刘健让熟练的制衣女工教紫怡缝制小动物的衣服,刘健和女工一起设计了一只小狗和一只小猫的衣服。紫怡想独立学会肯定很难,只要她在女工的指导下能勉强完成就行。

    缝纫的难度增加后,紫怡显得力不从心,打不起精神来,刘健于是建议紫怡给武明缝纫什么礼物,紫怡来了兴趣,她对女工说:“大姐,我要给男朋友缝衣服。”

    女工说:“就缝一条裤子吧,裤子好学一些。”

    武明过来后,在女工的指导下,紫怡用卷尺量武明的腿长和腰围,还有大腿的粗细,女工帮她记号数字,然后又帮她剪裁好布料,最后的缝纫就由她自己完成,只是经常会缝得歪歪斜斜,女工让她拆线后重新缝补。两天后,紫怡才勉强把这条裤子缝出来。武明过来后当即把这条裤子穿上,还挺合身的。

    刘健决定考验紫怡面对小动物的情绪能力。刘健把紫怡带到一家宠物店,店子关着门,刘健打开店门,里面的猫和狗都此起彼伏叫了起来,刘健观察紫怡的情绪反应,她微微皱着眉头,没有显得一般女孩见了宠物的那种高兴,但也不烦躁,就好像她只希望自己跟这些宠物井水不犯河水一样。

    刘健对紫怡说:“这是我朋友开的店子,他们一家人要去外地旅行,就托给我照看了,我们每天除了开店做生意,还要给这些小猫小狗每三天洗一次澡,还要每天把它们从笼子里放出来溜达一会儿,我们可以一次放几只,给它们套上绳子牵着。一共有十二只狗和十一只猫,大小品种不一样,笼子上表明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今天估计有七八只需要洗澡,紫怡,我们一只只的帮它们洗。”

    “嗯。”紫怡点了点头,她朝一只像狐狸一样的大尾巴黑白猫看着,刘健让紫怡带上一双皮手套,手套把一半的胳膊都套了起来,防止被宠物咬。

    刘健先给一只壮硕的獒犬洗澡,这种狗有危险性,它的脖子上套着铁链,刘健紧紧抓住铁链,把它牵到浴缸里,让紫怡用喷头往它全身喷水,紫怡把喷头对准狗的身子喷了起来,狗朝紫怡叫喊,吓得紫怡哆嗦了一下,刘健提示紫怡是不是水的温暖不合适,紫怡试了一下水,笑着说是冷水,紫怡把水温调到适中然后继续给狗淋浴,淋湿狗的全身后紫怡给它打上沐浴液,刘健一只手紧紧拽着锁链,一只手用刷子刷狗的全身,紫怡也用一只刷子刷狗的屁股和腿部。给一只大狗洗完澡要半个小时,给小狗和小猫洗澡,一只十来分钟可以洗完,不过它们会赖在浴缸里不想离开,紫怡笑呵呵起来,几只小狗小猫在欲缸里不亦乐乎地游泳。

    有客人来买宠物了,刘健起身去招待客人,是个中年妇女,她想买一只漂亮的大狗,不过她对其中的三只狗挑来挑去拿不定主意,又嫌价格太贵,刘健跟她讲了最低价格,说不能再低了,这个女人最后选了一只棕黄色的德国牧羊犬,价格两千九,原价三千多。

    刘健回到内室,紫怡正把一只泰迪犬按没在浴缸的水里面。刘健想阻止紫怡,但觉得还是正常走到她身边,紫怡的表情是笑着,她很快把泰迪熊提了上来,泰迪熊大口大口喘气,接着朝紫怡打了个喷嚏,紫怡倒哈哈笑起来,朝刘健看了看,刘健放下心来,原来紫怡是在跟它开玩笑。刘健告诉紫怡每天在这里看店可以获得一百五十块钱的报酬,总共一周的时间,主人回来后会给我们每人一千零五十块,紫怡高兴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刘健会慢慢增加离开店子的时间,让紫怡一个人面对,实际上店里装有无线摄像头,刘健离开店子后会通过电脑调出店内的监控画面,他并没有走太远。刘健也让武明每天来一次店里陪紫怡。
    紫怡独自面对这些小动物也显得正常了,刘健决定对她再进行一次考验。刘健让紫茵去别的宠物店买一只喜欢叫喊的小猫,在紫怡晚上回家前给猫喂少量的安眠药加猫食,让猫睡着,把它放到紫怡的床底下,它大概会半夜里醒来而嚎叫的。

    第二天早上刘健去接紫怡,紫怡在房间里有些失落地坐着,显得情绪不够积极,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洗嗽好了。紫茵告诉刘健昨晚小猫叫喊时,紫怡把小猫给掐死了,小猫的尸体被紫怡放在垃圾桶里。

    刘健带紫怡来到宠物店后,她的情绪仍很低落,两人还是照常给一部分猫狗洗澡。

    见紫怡的情绪渐渐缓和后,刘健问她:“昨晚那只猫在你的房间里叫,你把它杀死了?”

    紫怡看了看刘健,低下了头,点了点头,“嗯。”完全是认错的态度。

    刘健说:“虐杀宠物在有的国家是犯法行为,紫怡,你为什么要杀害它呢?”

    紫怡低下了头,不说话。

    刘健说:“你怕不怕武明知道你做了这样的事,他可能会不高兴的。”

    紫怡小声说:“别跟他说。”

    刘健说:“如果你讨厌小猫的叫喊,你可以把它赶出去,不要杀它啊。”

    紫怡不说话了。

    刘健说:“那一瞬间你是不是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紧紧捏住它的脖子不让它叫喊?”

    “嗯。”紫怡点了点头。

    刘健说:“小猫的叫喊不是你的错,小猫的出现也不是你的错,如果你不喜欢它,你可以把它赶到外面,或者交给别人,每一个弱小的动物和每一个生命都是大自然赐予的,我们没有权利随意处置它们。”

    紫怡未必能理解这些话,刘健只好拍了拍她的肩,和她继续给下一只宠物洗澡。

    紫茵的公公病危了,紫茵要和老公回美国陪老人,他们还计划旅行一段时间,所以要整整一个月后才回来,紫茵把紫怡托给武明和刘健,接下来的一个月白天紫怡会照常在刘健这里,晚上她会和武明一起住,武明应该会克制住生理上的那种冲动吧。刘健又想如果让武明和紫怡进行正常的性爱,那么对她的心理治愈是否有帮助还是有反作用呢。刘健甚至规划将来紫怡和武明结婚后,她生下孩子的最初几年都属于一个治疗与考验的过程,只要顺利渡过那段时期,紫怡的智力和情商至少能恢复到十三四岁的水平。刘健还计划再过一段时间对紫怡进行催眠治疗,催眠治疗的地点会选择紫怡和她奶奶生活的老家,所以刘健计划带紫怡回她的老家,紫茵告诉了刘健具体的老家地址,刘健说到时候还需要紫茵的配合。


    宠物店的老板回来了,他果然给了紫怡一千二百块钱,其中多给的一百五十块算是奖励。紫怡问刘健给武明买什么礼物好,刘健说可以是生活用品,比如剃须刀,皮带,包包,领带,也可以是手表,打火机之类的。刘健建议紫怡给武明买两条领带,以后让她每天轮流打这两条领带,紫怡高兴地采纳了。
    刘健陪同紫怡挑选领带,并让售货小姐教紫怡学会怎样打领带,等会儿她要亲自给武明打领带。学了半个多小时,紫怡才勉强学会了。她有一点点的紧张,怕自己会忘记打领带的方法。两条领带花了六百多块钱。

    刘健把紫怡送到武明公司楼下,武明出来后,刘健让紫怡下车,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武明朝紫怡走过来,紫怡显得有些羞涩,可能对于她来说,送武明礼物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她害怕会出错。

    武明快走到紫怡跟前时,紫怡把两个领带盒抱在胸前,然后对武明说:“武明,送给你领带,谢谢你这么爱我。”

    武明露出了笑,感到有些意外,从紫怡手中接过领带盒,“谢谢,紫怡,怎么想起给我送领带,还送两个啊。”

    紫怡说:“我想要你每天轮流打这两个领带,想要你看见它们就会想起我。”

    武明说:“我只要不做事的时候脑袋里都会想着你啊,好,我现在就打上紫怡送给我的漂亮领带。”

    紫怡说:“我帮你打吧。”

    武明解开自己的领带,这时有几个人朝他们看过来,紫怡对武明说我们去车里面打吧,武明说好的。

    男子看到漂亮的紫怡后显得有些拘谨,他对武明的态度也很随和,尽管他的面相很凶狠,他努力保持着一点微笑。紫怡看了看这个男子,微微耸了耸肩,可能有点点害怕,不过有武明在,紫怡仍可以继续安心看电视。

    武明坐到男子身旁,微笑着问:“你是刘洪哥吗?”

    男子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

    武明说:“集团的那些元老喜欢会把你的事迹当成榜样,说你为天明哥做了很多事。”

    男子点了点头,问:“天明哥也向你们提起过我吗?”

    武明说:“也提起过啊,不过他不常说。”

    男子笑了笑,说:“那当然,跟着天明哥混,我可以把死不当一回事,把钱也不当那么回事,义气才是最重要的。”

    武明说:“是啊,大家只有团结一心,才会其利断金。洪哥这次回来,是要重新帮天明哥做事吧。”

    刘洪叹了口气,说:“我身上背负了太多人命,如果不是天明哥,我早就被警方抓了,说不定都已经投胎了。其实我很惭愧,有些时候我杀人也是自己的冲动,有些人是必须要杀,不杀的话就会威胁到天明哥和我们的安全,有些人可以不杀,但杀了可以让别人不敢惹我们。”

    武明点了点头,说:“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刘洪看着武明问:“你一直帮天明哥做什么事?他很器重你啊。”

    武明说:“天明哥很照顾我,我在企业里做一些统筹管理。”

    刘洪笑了笑,说:“现在天明哥的企业很正规了,不用打打杀杀了,你们很幸福。”

    武明说:“说起来还是您这一辈的元老打下江山,我们这些后辈享福。”

    刘洪摆了摆手,说:“你别这么说,我也没有居功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这次我回来是要替天明哥杀个人,天明哥的死对头刚好今天出狱了,他放言要找人做掉天明哥。”

    武明说:“是蔡永清?我只知道他快要出狱,而且十年前他犯罪被天明哥揭发而入狱。”

    刘洪说:“十年前他跟天明哥斗,想把天明哥的事业逼往绝路,还请杀手威胁天明哥,那时我就想做掉他,但天明哥说不能做掉他,蔡永清入狱后,他的手下仍要暗杀天明哥,我那时带人枪杀了他们五个人,然后一直东躲西藏。”

    刘洪朝紫怡看了,紫怡仍在看着电视,她其实也在听刘洪和武明谈话,不过她并不是为了听他们讲的什么,而是听他们是不是要吵架。

    武明说:“洪哥,我女朋友,还是儿童人格,她不会在意我们说什么的。”

    刘洪点了点头,说:“她挺可爱的。”

    门铃又响了。武明让刘洪先进卧室里,刘洪摇了摇头,说应该是天明哥来了。果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说:“武明,我是天明。”不随便打电话,就是为了减少一些证据吧。

    武明打开门,霸气十足的天明哥和四个保镖站在门口,天明哥看见紫怡在里面,便让四个保镖站在门外。

    天明哥进来后,自个把门关上了。

    武明给天明哥倒茶,天明哥跟紫怡打招呼,紫怡对天明哥笑了笑,还开口喊道:“天明叔。”

    陈天明笑了笑,朝紫怡点点头,对刘洪说:“她还是个孩子,我们就在这里谈。”

    刘洪和武明都点了点头。

    陈天明拿出手机,播放通话录音:

    天明哥,你还好吗?

    我还好。

    天明哥,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请问阁下是?

    蔡永清,你的老朋友。

    哟,你好你好,怎么,出来啦?

    是啊,刚刚出来,出来后我第一个给你打电话。

    哟,感动,那我今晚给你接风洗尘,另外送你一千万的安家费,你看怎么样?

    呵呵,一千万,当初你害得我二十亿被没收充公,你用一千万打发我?

    你那些都是不义之财,一千万够你养老了。

    不够,我还想多养几个小老婆,修一幢别墅,找几个小弟和保镖,这么一算,没有两个亿不够呢。怎么样,两个亿,不然我们可能会鱼死网破。

    你威胁我?你现在拿什么威胁我?给你一千万就够看得起你了。

    呵呵,陈天明,就算我身无分文,要给我卖命的小弟也多得是,是我告诉他们在我出来之前不要跟你斗,天明哥,我让个步,一个亿,三天之内打到我帐号上,我呆会儿把帐号发给你。

    好啊,我一周之内考虑给你一千万,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见我。

    录音播放完了。

    刘洪说:“这个蔡永清是自己找死。”

    武明说:“他真的还能做出什么吗?会不会是因为在监狱里呆太久而故意痴人说梦话?”

    陈天明说:“他确实还有对他衷心的小弟,混的好的可以给他出钱,混得不好的可以给他卖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武明,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武明想了想,说:“如果是这样,只要把他一个人做掉,他的小弟反而等于是甩掉了包袱。”

    陈天明点了点头,笑了笑,说:“我收买了蔡永清的一个做生意很出色的小弟,让他提供蔡永清的行踪,老洪会帮我去干掉他,他的仇家也不只我们一家,武明我想让老洪这几天住你这里,住旅馆也不安全,他做完这件事我马上送他去国外。”

    武明说:“好的。”

    陈天明说:“你帮老洪申请一个QQ号,到时候做掉目标的时间,地点会发到QQ上,老洪会自己打车过去,他做完事后有人接应他,这些武明你都不用管。”

    武明说:“好的,我知道了。”

    武明让紫怡在电脑上给老洪申请一个新QQ号,紫怡花了几分钟的时间申请成功了,陈天明记下这个QQ号便走了。

    一共只有间卧室,武明只好和紫怡睡一间,让老洪睡另一间。武明想抱着紫怡睡,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武明问紫怡是两个人抱着睡,还是紫怡睡床上,他睡沙发上?紫怡说当然是抱着睡,还笑着说我们早就该抱在一起睡了。

    两天后的下午,蔡永清在城西的一家理发店门口被枪杀,他刚做完头发走出门口,被人一枪打中眉心倒地而亡,枪手又朝他心脏位置连开两枪,然后乘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这天下班后武明和紫怡回家就没看见刘洪了,武明也很快从新闻上看到蔡永清被枪杀的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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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7 11:59:42  更:2021-07-07 12:1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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