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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板栗红了》现实题材长篇小说连载[第1页]

作者:苗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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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板栗红了
    作者:蒲钰【苗大哥】
    类型:长篇小说
    备注:根据蒲钰同名电影剧本《板栗红了》改编,小说已完稿。

    【作者简介】
    蒲钰,苗族,湖南新晃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毛泽东文学院首批签约作家。出版长篇小说《脑袋开花》、《我还活着》(又名《龙虎镇》)、《天歌》、《贵州街》等,以及小说集、散文集、诗集多种。长篇小说《青春的手枪》获新浪第四届原创文学大赛银奖和最佳文笔奖,《脑袋开花》被改编成热播电视剧《边城汉子》。



    【联系方式】手 机:13469329880(微信) QQ:717105878


    【一句话简介】
    一个男人的脱贫攻坚战与一个女人的婚姻保卫战。确切说,这是武陵山片区一个文化局长的双重战争……

    【故事梗概】
    武陵山片区,
    凡是有村寨或人家的地方都有板栗树,板栗树也就成了一个时代的乡愁。

    天堂乡板栗山是一个有着七百年历史的古村落,按理说有36户103口人,但都外出务工了,实际上只有我(杨少光)年迈的父亲杨顺财、后娘龙晓妹,以及年近八旬的老光棍汉序亭疤子与一条大黄狗留守。这里自然风光秀美,但偏僻,交通不便,贫穷落后,留不住年轻人。即便有年轻人到外面打工带回女友,也被“连个厕所都没有”的环境吓跑了,板栗山因此成了空村。
    我出生那会正好是“三年自然灾害”,母亲难产死了。按板栗山的习俗,我认了一棵千年老板栗树为爹。在“爹”的护佑下,父亲杨顺财在老鼠洞里挖到了几升板栗,晒干了研成粉,我才得以存活下来。为了供我读书,父亲在板栗山嫁接了一大片板栗树,我考上师范学校,当了中学老师,成为了板栗山最有出息的“公家人”。
    后来转行考公务员,当上了龙城县文化局长,并在城里有了幸福家庭。然而年迈的父亲一直以小猫小狗没人照料、我“爹”(板栗树)没人看管为理由拒绝进城,“我要是进城了,你爹怎么办?”逢年过节,我都要往板栗山跑,去看望我的父母与“爹”。
    重阳节那天回到板栗山,见我“爹”长到刺蓬里,于是到地豆找苟铁匠打砍刀,无意中与初恋情人姚红豆相遇(苟铁匠的独生女),此时的姚红豆已是大西南乡村旅游文化公司的总经理,尽管身价数千万,但仍然单身中。
    二十年前,我与姚红豆在板栗树下相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没能走到一起。原因是我爷爷与苟铁匠的父亲因为一棵枯死的板栗树(我“爹”)产生误会。苟铁匠觉得我们杨家人太小气,而不愿把女儿嫁给我。姚红豆离家出走,我苦苦寻觅未果,最后只好娶了城里与姚红豆长得有几分神似的吴小栗。
    跟我爹娘一样,苟铁匠也不肯进城住,姚红豆为此也伤透了脑筋。两个为留守老人伤透脑筋的人,滋生了联手开发板栗山的念头。吴小栗得知我与初恋情人姚红豆要联手开发板栗山,婚姻家庭亮起了红灯……无奈之下,吴小栗给出唯一合作的条件——姚红豆必须解决单身问题。
    随着国家精准扶贫的推进,扶贫工作队员宋幸福进驻板栗山。宋幸福是县林业局副局长,党组成员,年近四十,依然单身中。为了彻底改善板栗山的居住环境,宋幸福带着我的父母,还有天堂村支书蒲耀德,进行了一系列的“农村环境卫生清爽大行动”,“三改两化一拆除”,还有“厕所革命”,可谓有声有色。
    为了能与姚红豆联手开发板栗山,我先后找蒲耀德与宋幸福帮忙。蒲耀德、姚红豆和我是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蒲耀德一直暗恋比他大两个月的姚红豆,但姚红豆的心里一直只有我,我考上师范之后,蒲耀德觉得爱情无望,娶妻生子,后妻子病亡。
    同样为了开发板栗山这一项目达成,姚红豆试着接受一直暗恋自己的蒲耀德,然而因为“父亲傍上富婆了”,遭到儿子蒲光中的极力反对,而不得“再缓缓”。万般无奈之下,姚红豆与宋幸福“走在一起”。
    年近八十的老光棍汉序亭疤子在赶年场的路上捡到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婆花花,圆了自己做男人的梦。四天后,花花死了,这个屙尿老打湿鞋的序亭疤子却活了,成了救火英雄。我就说了一句,“满婆死了,满公你却活了。”
    人,是村庄的灵魂。与板栗山接壤的贵州邦洞,一个叫石秋葵的智障老人烧地种洋芋引发山火烧死了自己,寨子里的男女老少从广东赶回来参加葬礼,场面动人,“一个傻瓜的死,让我们的村庄,又活了一回。”
    板栗山侗族文化遗产保护区旅游观光园建成,年轻人纷纷返乡创业。身患绝症的吴小栗临终前想见父亲最后一面。单亲母亲吴平真藏匿于镜子里的一张旧照片从而引发出一段知青感人肺腑的情感。
    姚红豆与吴小栗成了同父异母的姐妹。
    吴小栗生前不愿跟我回板栗山,死后却被我埋在板栗山的祖坟里。不曾想,亡妻两年前便在茶桶里留下了遗书与祝福。国庆节,观光园开园,我与姚红豆苦苦相恋近四十年后在千年老板栗树下喜结连理。我们的婚礼上,却少了一张板栗山人熟悉的脸。所有的人都来了,只有宋幸福没有来。后来一问方知,板栗山第三十六个厕所建成的当天下午宋幸福就走了,只留下一句“革命成功了,鄙人也该走了”。
    板栗红了。
    红是一种寂寞,也是一种孤独。历史与现实的反思,人性的碰撞,板栗山的板栗,红成了漫山遍野的浪漫与风情。


    【第一部】

    那年岁,
    人人都有一泡尿憋着。


    一

    板栗山的人都说,我爹不是人。
    我爹是一棵老成精了的板栗树,没有一千年,至少也有八百年了。七百年前,我们老杨家从江西赣州逃荒来到这里,我爹就有家里那口能装两担水的水缸那么粗了。那时候,方圆几里就只有我爹这么一棵大板栗树,因此这地方就叫板栗山了。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都还没有出生,我爹只是一棵普通的板栗树。只是后来我爷爷的爷爷做了板栗山的头人,他叫人在板栗树脚的缓坡上开了好大一个菜园子,我爹就成了头人家菜园子边的板栗树了。
    我爹不是人。
    其实我们板栗山的爹,大都不是人。譬如少岩哥的爹是一块独立的山石,柳絮姐的爹是一丘大田,跃进哥的爹是一口红旗土炉,来弟姐的爹是一眼水井。板栗山寨子不大,就三十几户人家,谁家女人什么时候害喜,什么时候生娃,做父母的记得清清楚楚。少岩哥大我三岁零五天,据说生下来的时辰命里缺土,父母担心养不活便给他取名杨少岩。“少”字在这里是辈分。板栗山的男人都是讲辈分的,不管你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得用,你是哪个辈分,就得用哪个字。板栗山的男人不能乱了辈分。
    板栗山的女人取名字,则没有太多讲究,什么花花柳柳的,随便取。板栗山的女人都没有自己的辈分,她们无论是嫁出去,还是娶进来,辈分也都随自己的男人。
    去了辈分,杨少岩就是杨岩。
    少岩哥自幼拜了一块山石做爹。
    那是一块裸露的山石,耸在板栗山对面的山腰上,样子极像一只爬坡爬累了的老王八,在那歪探着个脑袋望天空。日晒雨淋的,山石上起了青苔,就是绿毛老王八了。
    用板栗山的痞话讲,像条大卵。
    少岩哥要是跟我们几个闹矛盾,吵架了,我们就骂他,你爹是条大卵!每每这时,他就会逐个还击我们。他首先还击的是比他还大两个月零三天的柳絮姐。道理很简单,柿子要挑软的捏,人要找老实的欺负。少岩哥说:“好你个破柳絮,你爹是丘烂泥田,又脏又臭,板栗山的屎尿都是给你爹吃的。”
    柳絮姐也不生气,她说:“我爹是板栗山的大田,才不怕脏呢,长的都是香喷喷的白米饭,哪像你爹呀,长的都是一些没用的芭茅草。”少岩哥气不过了,就跑到寨子对面的那丘大田里屙屎屙尿。以至于我们在山上屙屎屙尿,父母的总会训斥我们一通:“跟你少岩哥学着点,屙屎屙尿,要屙到田头去!”末了,还会跟我们讲什么“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之类的大道理。
    见柳絮姐不好捏,少岩哥就转而去捏比他小十二天的来弟姐。少岩哥鼻子哼哼说:“杨来弟,你爹是口破水井,天天给人喝,那点水呀,早晚要被人喝干了。”哪想身材瘦小的来弟姐也不好惹,她把柳叶眉一挑,说:“我爹才不会干呢,都六七百年了,什么时候干过?有本事你就别找我爹要水喝。”
    少岩哥就只能干瞪眼了。
    板栗山就这么一口水井,金贵着呢,水井四周用四五寸厚的青石板铺着围着,还修了一座攀龙附凤的小亭子,上面盖着小青瓦,防止落叶或者脏东西飘入井里,小亭子的四周有一排长凳,供前来挑水或者喝水的人坐下小憩。拐枣树下的这口水井,一年到头不溢不满,不干不涸,护佑着板栗山上百口人,板栗山的人也十分爱护这口水井。有一次,几个小伙伴在井边的小亭子里吵闹,少岩哥往井里呸了一口口水,结果这个“短命鬼”挨了大人一顿臭骂,哭哭啼啼地叫娘老子过来把水井洗刷干净了,还挨家挨户讲好话,磕头认错,发誓再也不往井里吐口水。
    我们板栗山骂人的话不多,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有时候骂人与夸人,用的都是同一句话。譬如说“短命鬼”,要看骂人时的口气与表情。要是咬牙切齿的骂,就是真骂,要是喜笑颜开的骂,就不是真骂了,多少有些怜惜,甚至是赞许或认可。若是女人骂男人,或许又多了些暧昧。
    说到“短命鬼”,我们几个,就跃进哥的爹是个短命鬼。
    跃进哥,大名杨少炉,他的父亲杨顺毛是天堂人民公社地豆大队的大队长。那一年,天堂人民公社只要是拿工分的劳动力或半劳动力都要到一个叫岑庄的村庄里修土炉子,炼钢铁。哪想红旗炉搭起来,刚开火,他的母亲就生产了。有人私下里告诉杨顺毛,这孩子命里缺火。杨顺毛哈哈大笑道:“狗日的,早不生,晚不生,偏偏炉子开火的时候你就生。”望着红红火火的红旗炉,他索性给儿子取名杨少炉,并让儿子杨少炉认那口红旗炉做爹。希望孩子跟那红旗炉一样,一辈子都会红红火火,轰轰烈烈。
    跟跃进哥要是吵得凶,闹得狠了,少岩哥就会咬牙切齿地骂道:“什么红旗炉?最没用的就是你爹了,简直就是废物一个,你想想,几丈高的土炉子哪里不好搭呀,偏偏要搭在秧田中央,几座岩山都掏空了,遍山遍岭的大树,也都砍光了,也没有炼出一滴钢铁来,这种没用的东西,早晚会垮掉的。”
    跃进哥恨得牙根痒痒的,却又找不到还击的理由,只能往地上“呸呸呸”地吐口水说:
    “乌鸦嘴。”
    跃进哥说少岩哥是乌鸦嘴,我们几个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还真让少岩哥这乌鸦嘴说中了,遗弃在田中央多年的那口土炉子,也就是跃进哥的爹,在跃进哥刚满十八岁生日那天夜里突然倒塌了,跃进哥成了没爹的人。
    后来,去岑庄的马路从田坝中央扯直过去,废弃的土炉子就成了马路边的一堆乱石,永远堆在那里,像一座坟。
    “你爹是条大卵哩。”
    我说少岩哥的爹是条大卵,少岩哥却不敢说我爹的坏话。他要是敢说半句,秋天我们捡板栗,就没有他的份了。

    今年刚完成的新作



    二

    我的大名叫杨少光,小名叫光崽。“光崽是最不该来的时候来到这个世间的。”爷爷这么说,父亲这么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出生的那天是冬至,板栗山的男人与女人,无论老少,都像牛羊一样到深山老林里找吃的去了。我母亲也想去,可是她挺着个大肚子,既爬不了坡,也钻不了树林子,就只好一个人爬到板栗树脚找吃的。
    板栗树脚的那点荒地都让父亲刨过来刨过去,刨了十几遍了,哪里还有吃的东西?但母亲还是拖着一根三条腿的小板凳,坐在荒地里用手刨。实在刨不动了,就用竹尖尖戳,一点点地往地底下戳,仿佛能吃的东西都躲到地底下去了,母亲不拼命戳,它们就不会出来,母亲跟我就会饿肚子。
    “这要戳到什么时候呀?”
    看着母亲笨手笨脚的样子,我就着急,甚至还用胖乎乎的小手狠狠地抓了母亲一把,疼得母亲捂着肚子半天直不起腰杆来。我说:
    “笨女人,怎么不用锄头挖呢?”
    可是转念一想,锄头前两年不是拿去炼钢铁了么,家里哪来的锄头呀?
    想到锄头,我就笑了。
    关于锄头的事情我也是两个月前在母亲的肚子里听父亲说的,父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要是家里有把锄头就好了,把板栗树脚的那块地挖一挖,说不定还真能挖出点吃的东西来。”
    母亲哼哼叽叽地问:
    “能有什么东西?”
    父亲笑道:“板栗树脚的那块地跟你一样,肥得流油,准能挖出点什么。”
    在父亲的眼里,母亲也是一块肥得流油的土地,他想挖就挖,想铲就铲,可是现在,他就是想挖也挖不动,想铲也铲不了了。
    母亲哼哼叽叽地埋怨道:
    “肥得流油又有什么用?锄头上的那点铁,早两年都让人拿去炼钢铁了,弄得现在想要找点吃的东西都难。”
    父亲不吭声,母亲又说:
    “砍脑壳的,剁脑壳的,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哩,我们都快半年吃不上米饭了。”
    说到铁,父亲就泄气了。
    有几年,板栗山的老鼠特别多,一到秋天就满田满地满寨子乱跑,板栗山家家户户都养着猫,白猫、黑猫、黄猫、花猫什么的,大大小小的猫近百只,也抓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鼠糟蹋粮食。可恨的是,老鼠爬到粮仓里吃饱了,还在粮仓里干老鼠生老鼠的事,还把屎尿屙在谷堆里。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得在床头放一根长长的棍子,老鼠在粮仓里闹得太厉害,母亲就用手“哐哐”地拍板壁,父亲就用长棍子“嘿、嘿”地捅楼板,好不容易才把粮仓里的老鼠吓跑了。
    现在,粮仓空了,老鼠也就躲起来了。
    母亲在板栗树脚刨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刨到,只能饿肚子了。我心想,再饿也不能饿孩子呀。饿疯了,我就在母亲的肚子里翻筋斗,东一拳,西一脚,拳打脚踢,结果一脚把母亲从三条腿的小板凳上踹下来了。还好,母亲反应极快,情急之中抓住了板栗树脚一根弯弯了了的树根,才没有滚下坎去。那时候,母亲的身体就像一个大冬瓜,要是真的滚下坎去了就稀巴烂了。差不多在相同的地方,我滚过一个大冬瓜,不过那是八年以后的事情了。那天我到板栗树脚剥牛草,见从菜园边垂下来的藤上吊着一个大冬瓜,晃晃悠悠的,觉得好玩,一镰刀过去就把瓜藤割断了。那大冬瓜没了牵绊,骨碌碌地滚下坎去,白蒙蒙的瓜囊,全部撒在湾头跃进哥的屋顶上了。
    母亲人虽然没有滚下坎去,却动了胎气。
    母亲爬起来,想要回家,已然来不及了。她只好挣扎着到树丛里扯了一把透骨香根草,铺在树荫里,然而哼哼叽叽地躺在上面。
    透骨香根草是一种草药,也叫癔儿草,有着浓郁好闻的药香味,板栗山的女人多用它来驱瘟辟邪。母猪下崽了,扯一把透骨香根草扔在猪圈里,那些猪崽就不会屙白屎长红疱、得癔病、发猪瘟;母鸡孵小鸡了,扯一把透骨香根草扔在鸡窝里,小鸡也不会屙白屎生病;女人生产了,自然也会扯一把透骨香根草垫着,辟邪,图个吉利。
    从板栗树脚到家里就二三十丈远。
    宽不过一双大人脚板的一条小路,从古井那边弯弯曲曲地过来,像一条蛇钻到我家的菜园子里,就不见了。母亲对着小路敞开自己,打开生命之门。好像只要我出来了,就能沿着那条小路独自回家。

    母亲在板栗树脚大喊大叫。要是以往,这种叫声足以把树上那些开了坼的大板栗震落下来,要是树上还有大板栗的话。
    这样的场景我只能想象了。
    板栗树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闪电似的枝条,划向苍白的天空,苍白的天空也许有三五朵苍白的浮云,一枚苍白无力的太阳就这样落在空空荡荡的鸟巢里。板栗山的鸟儿,能飞走的,都飞走了,不能飞走的,不是被人吃掉了,就是饿死了。板栗树上如果还有几抹绿色,那就是与树纠缠不清的古藤,还有一枝是飞来树。我不知道那枝跟锄头把差不多粗大的树,是什么时候飞到板栗树上的,并在顶端碗口大的一枝板栗树上存活下来。板栗山的人管它叫飞来树。飞来树是一种寄生树,自己也没有根须,专门寄生在古树顶端,靠汲取古树的精华而活着,而且活得光鲜、葱郁,就像那些不劳而获的人,而且活得很好。到了冬天,古树的叶子掉光了,那抹绿色才会显露无遗。
    对于板栗树来说,飞来树的到来也是一场灾难。
    菜园子边的这棵大板栗树自从被飞来树缠上后,爷爷的表情也变得十分凝重了。其实早春的时候,爷爷就注意到板栗树上的那蓬飞来树了,只是苦于母亲怀了我,不便于叫人上树动刀子,怕惊动了树神,会带来晦气。
    对于寨子边的古树,板栗山的人是心存敬畏的。
    还在生产队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队长杨顺毛叫人把路口的一棵老麻栎树砍去烧炭,麻栎树还没有砍倒,他家的那头母牛放在坡上好端端的就流产了,家里还死了一头架子猪。死猪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砍古树,破坏风水犯煞了。
    大板栗树是古树,也是风水树。
    风水树被飞来树缠上了,主人家不吉祥,得想办法把飞来树清除掉。不过,除掉板栗树上的飞来树,那是我出生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我爷爷翻皇历看了一个宜动土的黄道吉日,就要他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上树把它砍了。
    砍之前,爷爷还在板栗树脚设了供桌,摆上供品,抬煞。
    三个树叶粑粑一字排开,摆在供桌上。
    按理说,抬煞的供品离不开刀头、斋粑和米酒,但是饭都吃不上了,供品也只能用树叶粑粑代替了。抬煞,请求树神与祖先的庇佑与原谅。树神与祖先庇不庇佑原不原谅,还得占卦问卦。卦象分阴卦、阳卦、阴阳卦三种。卦面全朝下为阴卦,卦面全朝上为阳卦,卦面一上一下为阴阳卦。爷爷左手提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鲁班斧,右手捏着两瓣对开的牛角,口中念念有词:
    “抬头望青天,师父在眼前。伏以,日吉时良,鲁班弟子杨序毛,手执鲁班斧,脚踏魁罡,我奉祖师来抬煞,神没鬼藏,禹王遗道,蚩尤避兵,凶神退避,恶煞远行。天煞打从天上去,地煞打从地中藏,东煞打从东路走,西煞打在西路行,南煞打在南海边,北煞打在北海藏。东西南北中,天地阴阳在手中,四煞消灭无处有,鲁班弟子抬煞中,凶神恶煞,自有八百万天兵神将抵挡。弟子抬煞占卦——问吉昌!求庇佑!请原谅!”
    然后右手一抖,牛角“啪”往供桌下一扔,两瓣牛角趴在地上,呈阴卦。
    要的就是阴卦!
    求得树神与祖先的庇佑与原谅后,父亲这才从爷爷的手中接过鲁班斧,往腰带里一插,像猴子一样爬上树,把那枝缠了飞来树的板栗树砍了。
    砍下来的树枝,是不能拿到家里当柴火的,得在树脚烧掉。
    我没有见到板栗树上的飞来树,但是父亲当年砍的那个树疤,我是见过的,有海碗碗口那么大。板栗树脚也有大火烧过的痕迹,黑乎乎的。

    冬至的白天很短,转眼就是傍晚了。母亲还在板栗树下撕心裂肺地喊着,喉咙喊破了喊哑了也没有用,因为板栗山的男女老少,就像清晨出了圈的牛羊,到山里找吃去了,填不饱肚子,也要等天黑看不见东西了才会垂头丧气地摸回来。在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里,还要怀着一个细娃崽,母亲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我听见母亲在板栗树脚破口大骂一个叫杨顺财的男人。杨顺财是我的父亲。母亲骂的都是板栗山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我想那些脏话,这辈子我都说不出口。
    母亲安静下来了,天也就黑了。板栗山的男男女女摸黑回来了,但一个两个空着肚子,谁也懒得说话。
    失去生机的板栗山,死一样安静,只有我在冰冷的夜里嚎啕大哭。爷爷说,生活不能没有光亮,身陷黑暗的人更加渴望光明。爷爷捋着山羊胡子,给我取名杨少光,爷爷希望他的孙子一生明亮通透,光明磊落。
    “光崽怕黑哩。”
    杨顺财自以为是地点燃手中的松枝,把西厢房的夜晚烧了一个洞,也把板栗山的夜晚烧了一个窟窿。光亮让我有了片刻的安静,然而紧接着,又是嚎啕大哭。我不是怕黑,我是怕饿,只要饿了,我就嚎啕大哭。火光中,那个叫杨顺财的男人闪着饿狼一样的绿眼睛,冲我吼:“哭哭哭——你娘都被你哭死了,你还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到板栗山上喂狼去。”
    以前板栗山到处都是树子,有狼,但这几年树子砍光了,没有狼,也不可能有狼。要是现在板栗山有狼,我早就让狼吃掉了,也不会等到深更半夜,爷爷才把我从板栗树脚的血泊里捡回来。我想,板栗山现在就是有狼也被饿疯的人群吃掉了。
    这人要是饿疯了,比狼还要凶狠。
    就算是老虎来了,也只不过是一碗稍大点的肉。
    我越哭越厉害,声嘶力竭。杨顺财就坐在床边上,抱着我,不停地拍打着我的小屁股,而且越拍越重,越拍越凶。我想这个男人肯定是舍不得母亲的那块地,把气都撒在我的小屁股上了。其实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就爬出来了,我看见太阳泡在一盆粘稠的血水里,红彤彤的。
    我出来了,可是我的胞衣却迟迟没有出来。
    母亲生命之门是被我的胞衣堵死的。
    但这也不能怪我。你想想,家里要是有饭吃,我的母亲有人照料着,就不会因为胞衣出不来,被活活堵死在板栗树脚。
    不定时更新
    顶上去
    @孙宜卿 2019-09-11 22:42:30
    红是一种寂寞,也是一种孤独。红成了漫山遍野的浪漫与风情。小说句子如诗歌,精彩!
    -----------------------------
    多谢指点
    @若各63121 2019-09-12 07:19:23
    点赞!顶!关注了!
    -----------------------------
    多谢关注
    @两面三刀少女心 2019-09-13 16:38:43
    坐等更新
    -----------------------------
    多谢关注

    关于胞衣,我们板栗山有很多讲究。那时候,人的胞衣是不能吃的,必须埋掉。孩子出来了,胞衣往往埋在生产孩子的房间里,没铺楼板的,直接埋在门槛边,进出房间都能踩到的地方;铺了楼板的,把楼板揭开,埋在门槛边的地底下,再盖上楼板,进出房间都能踩到的地方。这叫踩胞衣,只有胞衣踩住了,孩子才会健康成长,长命百岁。要是孩子不在房间里生产,胞衣则埋到一棵茂盛的大树下,傍着树根而埋,孩子就会像大树一样生长。不管是埋在门槛边,还是埋在大树下,埋的时候,胞衣口都得朝上,说是这样,孩子吃奶时才不会吐奶,身体才会健康。我的胞衣还在母亲的身体里,拿不出来,所以爷爷就叫人把我的母亲埋在了祖坟山龙崩坡的一棵大枫树下了。
    他们葬我的母亲,也是埋我的胞衣。
    在板栗山,要是有人说你吃胞衣,或者是说你的胞衣挂在树上,那都是骂人的话。胞衣里有人的灵魂。吃胞衣,则是骂你蠢,没有灵魂。而胞衣挂在树上,则骂你是猪,在我们板栗山,只有猪的胞衣才会挂在树上。母猪下崽了,主家用干稻草把胞衣包严实了,用草绳子挂到桐油树上,桐油可以辟邪,猪崽就会百病不浸,同时也寄望日后母猪下崽就像桐油树上的桐子那么多,而且个个饱满。
    “哭哭哭——!”
    杨顺财还在吼我,爷爷推门进来了。爷爷是让我哭进来的,也许是让杨顺财骂进来的。这个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老人一脸和善:
    “宝崽,心宽点哩,光崽这么小,你吼他也没用。”
    爷爷眯了我一眼,又对他儿子杨顺财说:“宝崽,我找人算过了,光崽这娃八字大,你也做不了他的爹,得另外给他找个命硬的爹,才能长大成人。”
    杨顺财用不太相信的眼神望着我爷爷,鼻子哼哼说:
    “这板栗山还有哪个男人比我杨顺财命硬喽——”
    杨顺财扯着个腔调,爷爷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宝崽,这爹也不一定要认人哩,认东西也可以,譬如认山石、水井、古树什么的,都可以,光崽这娃,命里缺木,得认一棵命硬点的古树做爹。”
    “命硬点的古树?”
    杨顺财想到了杨序德屋边的那棵青冈树:“序德叔屋边那棵抱大的青冈树,少说也有四五百年了,溜直的,硬棒得很,让光崽认它做爹得了。”
    哪想爷爷摆摆脑壳说:“那棵青冈树的命虽然硬,但还不是板栗山最命硬的……”
    “什么,板栗山还有比青冈树更硬的?”
    杨顺财实在想不出板栗山还有比那棵青冈树更硬的树,只能挠着头皮眼巴巴地望着我爷爷,等答案。“当然有啊,我们菜园子边的那棵板栗树就比青冈树命硬。”爷爷捋着山羊胡子笑呵呵地说,“我娶你娘进门的那年冬天,板栗树就死了,三年没有长出一片叶子来,可到了第四年,你娘怀了你,这棵枯死了三年的板栗树,又长出了新枝,而且一长就是两胯。”
    杨顺财没有搭话,爷爷又说:
    “宝崽,你想想,死过一次的板栗树,它的命能不硬么?”
    杨顺财点点脑壳,说:“死了还能活,的确够硬的。”
    幸亏他们没有让杨序德屋边的那棵青冈树做我爹。否则,我早就没爹了。全国大炼钢铁那几年,供销社大量收购木炭,天堂人民公社组建得有专门的烧炭队伍,山上的树木烧光之后,杨序德屋边的那棵青冈树,也被序亭疤子父子俩砍来烧炭了。
    第二天夜里,爷爷在板栗树上捆了一根红布条,然后把事先做好的三个树叶粑粑摆到树底下,烧了三袋喇叭筒,一并摆着。杨顺财把我抱过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板栗树就成我的亲爹了。而杨顺财,我叫他满满,也就是叔叔的意思。
    @两面三刀少女心 2019-09-15 13:35:09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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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州书生 2020-04-13 12:3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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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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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无恙 2020-09-30 18: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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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老汉 2020-12-23 12:3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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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老汉 2020-12-25 08:43:29
    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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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wsl1234 2021-04-19 16:3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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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余华 2021-05-21 11:47:21
    苗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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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余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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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光辉耀 2021-07-08 17:4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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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谢关注
    @慕容余华 2021-07-10 08:39:42
    周末快乐,支持佳作!
    -----------------------------
    多谢好兄弟
    三

    那几年,板栗山的女人就像约好了似的,都不生孩子,只有我母亲爽约了。板栗山有三十几户人家,就只有我一个孩子。跟我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他们不是比我大两三岁,就是比我小两三岁。八岁那年我要读书了,满满送我到学校报名,却发现,地豆小学已经有两年开不起新班了。
    地豆位于天堂人民公社西部,是个两百多户人家的侗族村寨。地豆大队的七个生产队,有六个生产队就在这个村寨里,它们分别叫第一生产队、第二生产队、第三生产队、第四生产队、第五生产队、第六生产队。板栗山离地豆虽说有六里多路,但也算距离地豆最近的寨子了,只能归地豆大队管。板栗山生产队,其实就是地豆大队第七生产队,只是没有叫做第七生产队而已。
    开学那天,见到只有我一个人去学校报名,就连蒲梦清老师也觉得奇怪。“地豆大队有两百多户人家,上千口人,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来报名呢?”这个年轻漂亮的代课女老师摆摆脑壳,对满满说,“最起码也要有五六个孩子,学校才好开课。”她用手轻轻地捏了捏我的脸蛋,要我回家等等,明年这个时候再去报名。
    “满满,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哪去了呢?”
    回去的路上,我问满满,满满也说不清楚。
    满满不是说不清楚,而是不想说。
    满满换了个话头说:
    “光崽,早上爷爷给你煮的鸡蛋呢,拿出来吃了。”
    在我们板栗山,八九岁的孩子要去上学了,去报名的那天,做长辈的要煮一个鸡蛋,放在书包里,千叮咛万嘱咐,报名回来时路上吃,鸡蛋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不能分给别人,玩得再好的伙伴,也不能分,据说只有这样,将来读书才有出息。
    煮熟的鸡蛋就放在书包里。
    我的书包跟别人的不一样,别人的书包不是布袋子,就是蛇皮袋子,只有我的书包是木头做的。那年岁也没钱买书包,我要去读书了,做木匠的爷爷就用旧杉木板子给我做了一个木匣子,再用半块棕片搓了一根绳子做背带,这木匣子往肩上一背,就是书包了。
    书包里没有书,空空荡荡的,就一个煮熟的鸡蛋。尽管出门时,爷爷用芭蕉叶包了好几层,但鸡蛋在书包里滚来滚去,磕磕碰碰,早就稀巴烂了。不过蛋黄蛋白都还在芭蕉叶里包着,蛋也还算完整。那时候的鸡蛋很金贵,有个鸡蛋大人都要捡了,用一个垫了干稻草或者秕谷的笆篓装着,吊到屋樑上存放着,凑够了十个八个再拿到集镇上换钱买油盐,用大人的话说就是,鸡蛋可以不吃,但是油盐不能不吃。那时候吃得起鸡蛋的大都是国家干部和刚生完孩子的月婆子。板栗山的孩子,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一个鸡蛋。鸡蛋到了我手上,自然是狼吞虎咽,三口两口便吃光了,就连芭蕉叶上粘着的一丁点蛋黄我也用舌头反复舔干净了,就像板栗山人常说的那样,狗舔钵子,马扫盆,干干净净。满满则竖起大拇指夸我:
    “我的光崽将来肯定有出息。”
    满满就像一个伟大的预言家,后来我果真成了板栗山最有出息的人。
    更新了!这部小说寻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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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余华 2021-08-06 21:19:39
    问候苗大哥,支持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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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
    @慕容余华 2021-08-09 19:39:57
    问候苗大哥,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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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兄弟
    这部好看的小说寻出版,欢迎推荐
    感谢天涯弟妹们的大力支持
    这部小说根据同名电影剧本《板栗红了》改编,为湖南省委宣传部、省作协“梦圆2020”精准扶贫重点扶持项目,寻常规实力出版,谢绝自费。文前有作者联系方式,最好加微信,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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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6 23:56:17  更:2021-08-11 12: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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