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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整理重发——我去边疆看病的故事《麦地骷髅》[第1页]

作者:紫芝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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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瘫坐在塔城伊宁路一间旅馆的沙发上。。。
    伸手抖抖索索地从床上扯过裤子,从兜里掏出手机,
    湿漉漉的,我有点担心进水,撕了块纸巾擦了擦,
    幸好能开机!
    谁来救救我!
    我一个人逞勇来塔城,身边没有亲人和朋友陪同,没承想就偏偏遇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先报警吧,这是我目前唯一能采取的自救措施。
    报完警,我的身子还是一阵一阵痉挛性的抽搐,由内而外,完全是被吓的。握着手机的手不可遏止地颤抖着,写字是不可能了,所以我用语音输入写下了这段话。
    等等,让我先深呼吸一口气,等我呼吸变得平稳一点再说。
    现在除了等警察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神经紧崩,危险好像就在门外,我脑海里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强烈臆想,觉得门外站着一个戴墨镜的可怕男子,随时都会破门进来绑架我或者杀掉我。
    我强自镇定,告诉自己并没有被他们发现,我是安全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
    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或许躲不过今夜。
    我心里很矛盾,写下这些文字不知该不该发到网上?胡乱发布或许会被他们发现,让他们按图索骥找到我,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但我希望我的朋友、家人,和看到这些文字的其他人,也能够知道我今天所经历的奇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因为有时候个人的不幸如果得到公众的知情,就会获得舆论的关注和鼓励,进而获得政府的额外照顾。
    但发表在哪里好呢?太显眼的地方肯定不行,想来想去还是发表在天涯上吧。一时之间我想他们也不会发现吧。
    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身上还满是污垢和机油的臭味,床上扔着我刚脱掉的脏得不能再脏的衣裤。我本想先洗个澡,但我害怕门外的墨镜男在我洗澡的时候,因为水声阻挡了听觉,眼睛又被水淋得睁不开,他会悄悄闯进来,把我割喉或者捅一刀。。。
    我现在真的是一只惊弓之鸟,疑神疑鬼。只敢躺在沙发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盯着门板。。。
    “当当当!”有人敲门,门口一阵窸窣。
    我心上一紧,连忙屏住呼吸。
    “当当当!”门又被敲响。
    “谁?”我低声问,大胆推测应该不是他们。
    “我派出所的,是你报的警吗?”
    幸好是警察,等我应付完警察再来跟大家说。
    我出现了,
    我还活着!
    哇!简直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呢。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让我冷静下先。
    好吧,我就从头开始说吧。
    我因为患有一种特殊的白化病,在老家治疗花了不少钱,但一直不见好。。。就那种在课堂上坐着坐着,突然会咳血,吓坏老师同学,而且越来越频繁。所以只好经常休学。去过北京和上海的大医院,也查不出病因。
    在万般无奈的时候,我家人接到一个电话,那人说他是T城的一家医院,他们那能够治好我的这种病。一开始我们对这个电话是持怀疑态度的。因为现在社会上这样的医疗骗子太多了。
    幸好我爸的一个老同学在阿克苏当老师,老爸就拜托那位叔叔,顺着电话里的指导,亲自到T城的这家医院看过。因为叔叔是老师,也算半个公务员,经他多方了解,可以确定这家医院是一家正规的国家甲级医院。后来我在网上也浏览过这家医院的网站,里面党政建设、行业标兵、获奖经历等版块看上去都挺老派和正规的。所以我就决定来试一下。我没有让家人陪同,因为那样又会多出一笔费用。我是久病成良医,自己的情况自己明白,走医院的流程也很清楚,能够照顾自己。再加上叔叔在阿克苏,有什么急事我可以打电话找叔叔帮忙。
    我大前天晚些时候到的T城。到了先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也就是现在的这一家。第二天早上我到那家医院挂号。但工作人员说专家到省城会诊去了,要过些天才回来。让我多等几天,还有几个和我一样情况的病人也在等,等专家来了一起会诊。
    听了他的话我觉得有些惊讶,怎么还有很多人也患我这种病吗。我又问了一遍那个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患有这种病的?那个工作人员的回答跟之前给我们打电话的人一样,说他们和全国各大医院都有联网,像我们这种其他医院治不了的病,上头会进行调度,把资料发到他们这边,所以就打电话叫我们来了。
    我听了之后欲言又止,怀着一种莫得莫失的心情晃游回小旅馆。
    前天回到旅馆,后半日我基本上是在床上度过的。因为白化病的缘故,我相貌有些异于常人,所以不大喜欢在处抛头露面,被人围观。可是昨天早晨醒来,我的心情又莫名其妙的乐观起来,想通了一些事。
    因为像我这样的病人总会从父母老师同学杂志电视书籍各个渠道品尝到这样那样充满正能量的心灵鸡汤,久而久之,人的精神也就变得时而格外乐观和勇敢。于是我就在心里对自己说,怕什么,我这么帅,上街还巴不得高回头率呢,哈哈。左右都是等待,不如到这座小城去逛一逛,毕竟是边疆,何不领略一番异域风情呢。前天去医院,大致在公车上瞄了瞄市区,发现四周的建筑跟内地没有什么两样,钢筋水泥玻璃瓷砖,现代化设计风格的建筑,乏趣可赏。所以昨天我准备去郊区看一下,或许会遇到一个充满民族风情的小市集也说不定。
    我随便搭了一辆公交车,随便它带我去一个地方。相逢不如偶遇,或许到了终点站,我就会邂逅一个卖当地美食和工艺品的小巴扎。
    这趟公交车的终点站有点远,已经出了城区。到了终点站下了车,四周的风景跟我想象的完全相反,宽阔的马路边房屋稀少人影寥落,看不出哪有热闹集市的样子,我感到有些失望。
    于是我就索性想,要不干脆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玩玩,反正已经来了边疆,如果不能领略到一些极具民族特色的风土人情岂不遗憾?并且,对要去的地方毫无所知,这不正好充满了新鲜与刺激吗?这两种感觉像两只小手一样,挠的我心痒痒起来。
    我朝马路上张望,看看有没有长途汽车过来。
    不一会,马路上驶来一辆小型长途客车,我招手拦停,上了车,车上差不多坐满了旅客,我装作不经意的瞄了一眼全车,表情轻松自然,好像本地人一样。这是出门在外必备的技能之一。
    等到售票员来买票,我说我是去红谷的,也就是上车前我才从贴在车前玻璃上的站点牌上随意记住的一个地名。
    一路上,我被沿途的风景迷住了,一来我是路痴,二来太阳当时已经爬过车顶,汽车转了几个弯之后我就分不出东南西北了,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只管欣赏着车窗外美丽的风景。
    窗外阳光明媚,空气特别干净透明,天空蔚蓝,云朵洁白。边疆的夏天气候宜人,田野山岗绿草茵茵,几匹马儿或立或卧,悠闲自得。一点人影,一带清溪?,如诗如画,好一片离尘仙境呀。
    到了平坦的地方,车窗外时不时晃过一些民居,皆是簇新的样子。田野里因地制宜种着各式作物。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了大概半小时,我的目光又被马路边新出现的景色吸引住了。只见大片紫粉色的花海延伸到遥远的地方,我的心上立即升起一股好奇。这是什么花?在这样广阔的天地间,是谁种植了这一片花海?好壮阔好美丽!真想下去看看。
    心动不如行动,我起身招呼司机停车。
    一下车,浓郁的香味就扑进鼻孔,空气干热而馥郁,令人以为来到了普罗旺斯,心中充满喜悦和激动。我迈步穿过马路,向花海走去。到跟前仔细观察了一会,也认不得这是什么花。有点像月季和玫瑰。
    抬眼远眺,花海尽头看似很远的一脉矮山脚下有一带树林,深翠幽徊。一股寻幽探胜的心情从我心底翻涌出,我就想走到那里去看看,然后再绕回来搭车。
    我找了一道田埂走进了这片花的海洋。
    或许是用来制作香料的吧这些花。我猜着。或许就这几天就要采摘了吧。
    我试着摘了一片花瓣,又赶紧转身环伺周围,看看有没有人发现我的这种破坏行为。说也奇怪,这么大片的花地,竟然没有一个人看管。不过说怪也不怪,这里的人们对这些花已司空见惯,谁会无聊到来糟蹋或者赏玩呢。
    除了像我这样的!
    那一带看似不远的树林走着去其实挺远的。走累了我就坐下来休息一下,嘴里叼上一棵从田埂上掐的狗尾巴草,看着天空发一会呆。花香令人迷醉,突然我被自己的一个想法逗乐了。从高空看去,花海像一块毯子,游走其间的我,是一个钻在里面的虱子。
    如此走走停停,过了些时候。到后来我便加快了脚步,因为我的游性己失去了大半,花香熏得人头脑发晕。那树林看上去也不远了。更糟糕的是,天空居然暗了下来,原先的那些白云逐渐变得乌青。天空蒙上了一层灰幕,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我停下脚步,看看前面的树林。树林后面居然掩映着一座大院子。
    那我到底是要继续往前走呢还是往回走?我有些犹豫不决。
    转身瞅瞅,来路显然要比去到树林后面大院子的前路远很多。
    往回走吧,前面的地方太陌生了。我都不知道那座院子是干什么用的。里面有没有人,有些什么人,他们乐不乐意接待我帮助我?
    哦,对了,我知道了,那院子一定是这片花田主人的庄园。要不然这么大的一片花田岂不成了无主之地?
    我对自己的聪明感到有些小小得意。
    那就不成问题了,我只是到他们的屋檐下避避雨,乡野之地,民风淳朴,想必他们不会断然拒绝我的冒然来访。
    起风了。花海泛起一阵阵的波浪,可惜我已无暇领略此番美景了。乌云渐渐漫住了天空。我加紧脚步又走了几步,终于走出了这片花海。脚下变成了麦地,麦子已经结了穗,看看前面的建筑离我越来越近。我喘口气,找田埂,继续加紧了脚步。
    “妈呀!”
    我失声惊颤尖叫,被脚下的东西吓得一个激灵。双腿条件反射的向前骤然蹦出几步,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股冷气从脊梁直窜头顶,后脑勺麻刺刺头发根竖。那居然是。。。那居然是。。。我的心脏骤然蹿到嗓子眼,失律狂跳。妈呀,这是什么鬼?!吓死我了。
    虽然我本能地第一眼就认出了脚下的东西。可第一反应却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刚刚居然从一堆人骨旁边走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走出麦地的时候。
    我吓得四处张望,发现左右附近麦苗凌乱的地方,居然还有几堆这样的白骨!
    我的心脏紧张得咚咚狂跳,感觉快要从胸膛里撞出来了。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被抽紧了,就等大脑一声令下,跑!我就能像闪电一样窜出去。但我的理智似乎还没有被完全吓跑,人类天生的好奇心按捺住了我狂奔的冲动。
    我环视四周,不见人影。天空虽暗,但四野清朗,好像实际上暂无危险。
    这是怎么回事?
    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我的脑袋里立刻就被各种问题塞满。
    这里怎么会有人类的骸骨?
    是被谋杀的还是自杀死亡的?
    根据现场,肯定是被谋杀的。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死了多久了?
    没有别人发现吗?
    。。。
    这些问题,我一个都不知道答案。
    要不要过去走近看看清楚?
    不敢,好可怕!。。。
    但那只是一堆骨头又不会扑过来。
    会不会是鬼?
    不会,大白天怎么会有鬼。
    再说晚上也不会有啊!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这些东西。
    可它们真的很可怕呀!
    我一时慌乱,不知所措。
    渐渐地我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声音,“这里怎么会有一具具人类的骸骨?”
    这个疑问才是最令人害怕的。瞬时,我感到身后好像有一双黑手向我抓来。我连忙转身看……没有人。
    恐惧攫住了我,我想就这么逃离此地。可心又不甘,好奇心紧紧的拽着我不让我迈步。
    就这样度过了最初的一阵惊恐慌乱之后,我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一点点勇气又填充进了我的胸中。看看周围,没有别人,此刻的我应该是没有危险的。好吧,我就过去查看一眼,只一眼,我就快走。我心里这么对自己说着。脚下就慢慢往回揶了过去,
    这具骷髅不是躺着的,而是堆在一起的。他底下的一圈地,麦子好像被腐蚀过,黑乎乎的一滩,上面有些不知是土坷垃还是什么的碎渣渣。看骸骨堆叠的姿势,他生前应该是呈跪地的姿势,头骨面朝地,只能看到他光溜溜的后脑勺,
    唉,奇怪呀!他的后脑勺好光滑呀!好像打过蜡一样泛着油光。还有他其他的骨头也是如此。再看他的双臂,两只手腕是交叠在一起的。生前好像是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脑海里思绪纷乱而又高速地运转起来。我好像猜到了什么,但又不知具体是什么。当时又紧张又害怕,容不得我多思考,站起身瞥了瞥其它黑地上的骨架,他们的情形大致相同。我不敢再多呆了,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面的院子跑,向那里的人求救。
    经过刚才的惊吓,我的双腿有点发软,脚腕那里好像塞了棉花,走起路来软的发不上力。但全身的肌肉又本能地一紧一抽,催促我快走。
    前面树林后面的房子对我来说就好像一个避难所。我只要到了那里就能摆脱身后的恐惧了。
    但渐渐的我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对劲。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庄园,我突然想到,那些骷髅离这座庄园也很近啊!
    对啊,我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或许正是院子里的人将那些受害者置于死地的。看看这座院子的地理位置。远离城市和公路。极目远眺,四周也没有其他的村子和人迹。它的存在本身就很可疑。如果是农场主的庄园,也应该建在马路边,方便运输啊?
    我越想越害怕,渐渐放慢了脚步。
    可是我已经来到了它跟前。从近处看,这座庄园的院墙还挺高的,上面种着铁蒺藜,越看越瘆人。
    正在我进退两难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我听到了一阵狗叫声。天哪!被发现了。现在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肯定能追上我。我都不敢想象,那些狗追上我会把我咬成什么样子?
    也或许他只是普通的看门狗。房子里的人也是好人。我该大胆一点,不应该把人人都想的那么坏。。。此刻我又突然产生了一点侥幸心理。
    但那几具骷髅离着这座院子不远呀!惨剧发生的时候,这些房子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这么反复一想,我才终于敢确信,这座院子里的人绝非善类。但我往回跑肯定也不是出路。情急之下,我决定反其道而行,先绕到房子后面躲起来再说。等狗不叫了我再跑。我拔腿向院墙左面绕去。就在这时候我听到开铁门和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只听一个人说的是,又是兔子吧?另一个说,如果是兔子的话,狗不会叫的这么厉害,出去看看吧。
    天哪!
    事已至此,形势危急,容不得我多想。先绕到院子后面躲起来再说,万一不行我再想。。。办法,
    办法,会有吗?
    就在我慌乱逃窜的时候。我看到墙根处有一个缺口。看样子是排水沟出口。大小能容一只狗进出。我灵机一动。要不从这里钻进去?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万想不到我会钻到院子里面。等他们转一圈找不到人,回头进院子的时候我再钻出来。
    但里面如果还有其他人呢,我不是自投罗网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看看这个洞后面是什么吧!这个洞也就刚比我的头大一点。我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去。幸好狗被牵出去了。看看院子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铁门打开着,听声音,那两个人也跟着我绕了过来。我看到正对着铁门的那一边有一间大房子。门开着半扇,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但听上去静悄悄的,应该没有人。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正是生死存亡之际。既然绝无退路。那就向着生死未卜的地方前进吧!
    我扭动身子,使劲钻过了洞。幸亏我很瘦,刚好可以挤着爬进来。我弓着腰放轻脚步,快速的窜到了大房子的门前边。探头往里一看,原来是一间车库,停着几台收割机系列的大型机车。靠墙有工具架,墙角堆着轮胎,地上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零件和杂物。我闪进门去,第一个念头就是找藏身的地方。这间车库看上去倒是个躲藏的好地方。但如果他们认真找,我肯定躲不过狗鼻子的搜索。
    躲车底下吧,不行,那肯定很好找。躲箱子里吧,那也很好找,岂不是自投罗网,让人家瓮中捉鳖。。。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听到狗正在墙外面叫。隐隐约约还听到那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豆大的汗珠从我额头滚落。心脏已经惊慌的失去了节律。
    藏哪藏哪藏哪?我在心里不住地问自己。死定了,这下完蛋了。我的眼前一黑一黑的,这一次死亡的恐惧,才是真切强烈,以前吐血的时候我都没这么怕过。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又想起了那几堆骷髅的样子。他们是被绑着跪在那里的。可见生前一定经历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如果我被抓到,很有可能也会像他们那样。一想及此,我的后脑勺就直发麻。
    我听到狗在洞口叫了一会,那两个人嚷嚷着说有东西钻过去了,商量着饶回前门进来看。我听了已经吓死一半。我看到墙角堆着一摞旧轮胎,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决定躲在轮胎后面的墙角里,
    可他们有狗啊,狗鼻子那么灵一定会嗅到我的,
    怎么办?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因为我看到车库中间有一块地方,地上全是油渍,墙边还放着各种修车工具和一些油桶,那里应该是平时修理机器的地方。我突然记起以前看过的一部恐龙电影,里面的主人公为了躲避恐龙的追杀,躲在了一部车子的底下,可当他看到恐龙不断用鼻子嗅着另一部车子的底部,然后一下子掀翻那辆车子,把躲在底下的那个人一口吞了之后,他赶忙掏出匕首,切断了汽车底部的油管,把油洒在自己身上,涂的满脸都是。等恐龙到他车子这边之后,嗅了一会就走了。我灵机一动也决定采用这个办法。
    我提起放在墙边的一个上面写着润滑油的方形铁皮桶,沉甸甸的里面至少有半桶油,我挙起油桶,极不情愿地往自己的身上倒了一点下来,
    真脏!暗红色的,真难闻!若在平时打死我也不会这样干!但此时来不及我矫情了。
    多洒点吧,保命要紧。
    哎呀不好了,油倒在地上了,这不是很明显留下了线索吗?
    干脆豁出去了!我躺下用衣服擦地上的油,这样正好涂得全身都是。我又倒了一些油往裤子和屁股那里擦了擦,擦完赶紧把桶放回原处。看看地上,刚刚擦拭过的地方跟原来有些不一样,但这块地方本来就有油污,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出异样,
    我刚要往轮胎那边跑去。可突然又停住了脚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哦对了,我现在脚底上全是油,这样跑过去不是留下脚印了吗?我赶紧在地上擦擦鞋底。然后掂着脚尖跑到了轮胎那里。
    我使劲把那一摞轮胎移动位置,躲进墙角,然后把轮胎移回原来大致的位置。也就在堪堪我完成这些动作的时候,就听到铁门被推开,人和狗一起进来的嘈杂声。
    那狗的叫声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可怕的动物叫声,五雷轰顶!每叫一声我就心脏一紧。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只听一个人说,“我看根本没有人进来,这狗东西肯定是又闻到了兔子才乱叫。”
    “嗯嗯嗯行了,不管啥情况,你就跟着它找呗!”这是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感到那狗在车库里面拖着狗链子到处乱窜,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幸好没到我这边来,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突然,那条狗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夹着铁链的划擦声向我这边逼了过来,它呼哧呼哧快速喘气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天哪!千万别过来。难道它发现我了?我害怕的两腿发软,简直快要崩溃到失声尖叫。。。
    还好,那狗没在轮胎前面多做停留。嗅一嗅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感到暂时安全了,只要狗发现不了我,这两个人肯定也不会再找。
    果然,那狗在屋子里乱转了几圈,一无所获,跑回主人身边,鼻子里发出哼哼咛咛的声音,好像在讨饶乞欢,一点也不像刚进来时那样嚣张狂妄。只听一个人不耐烦的骂道,“狗日的瞎扯东西,走吧走吧,没事了。”另一个人大叫一声,“龙龙过来。”那条狗便跟着他们走了。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妈的游戏刚打到关键时刻。”
    嘘,我长出一口气,浑身感到轻松无比。看起来有时候玩游戏上瘾,玩物丧志,也不见的会是一件坏事。
    但我还是不敢麻痹大意。狗的耳朵特别灵,我如果在这里发出动静,它或许会听到又会叫起来。
    我听到他们把狗又栓到了大门口那里。这下糟了,我不能从这间车库岀院子了,只要一出车库,狗就能发现我。
    我蹲的有点累。就尝试着轻轻的推动轮胎。给自己留出一块空地,坐下来休息。
    妈呀,这是怎么一回事呀!真是睁着眼睛做一场噩梦。我大脑神经都疲惫的虚脱了,刚才崩得真是太紧了。真有点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我感到特别的孤独无助。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想起了我的爸爸妈妈和远在天边的家。那里多么温暖多么安全。可是我现在却身陷魔窟,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逃出去呢!就连我住的那间小旅馆,此时也觉得是个温暖亲切的小爱巢。
    我累的想不下去了。先休息一下吧,等手脚没有这么虚弱无力再说。
    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窗外的天空阴云密布。风声一阵紧似一阵,有雷声轰隆隆传来,我的心上也越加感到恐怖。真是天要亡我啊!
    不一会,我听到了外面下雨的声音,这滴滴答答的雨声,就像为我敲响的丧钟。我怎么这么倒霉,我的人生难道注定要经历厄运和不幸?我感到万念俱灰,绝望透顶。一个人,如果老天都要与你作对。你还有活的希望吗?
    风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了。
    恍惚中,我听到了一声狗叫。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比刚才小了许多。
    刹那间,我醍醐灌顶,潘然醒悟,这场大雨其实并没有害我,反而是在帮我,风雨声这么大,岂不是可以在我逃跑时帮我作掩护!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一点。老天啊老天,刚才是我错怪你了,你老人家千万别责怪我,千万别让雨停了。只要我逃出去,我一定天天给你上香,感念你的好处。
    我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觉得机会难得事不宜迟,我得赶快想办法趁着大雨逃出去才行。
    从哪逃走呢?原路返回肯定不行。
    我抬头看到墙顶的窗户,唉?就从窗户里爬出去吧!
    我蹑手蹑脚爬上一辆机车头,身体往前倾,手可以扶到窗框边,轻轻打开窗子,发现窗子比外面的院墙高一点点,不幸的是窗户离墙还有大概两米的距离,更何况墙上还有铁蒺藜。我无法从窗户直接爬到院墙外面去。
    还好库房里有梯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我轻手轻脚下了机车,去拿靠在墙边的梯子,这是一架铝合金做的人字梯,特别轻,然后我人先上车,再把梯子举起,从窗户里放了出去,
    这一切我都尽量做得悄无声息,就是刚开始梯子从窗框滑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发出了磨擦的声音,吓得我心里一惊。幸好没有惊动狗叫。我便将一只手垫在窗框和梯子之间,一寸一寸的挪动梯子,终于感到梯脚落到了外面的地面上。
    我喘口气,感到稍稍轻松了一下。
    铁蒺藜铁蒺藜,墙顶的铁蒺藜该怎么办?我可不能徒手攀过去。现在只剩下这最后一道屏障了。
    他妈的这些死金属真可恶!我从未觉得这些铁蒺藜是如此狰狞可怖!
    好办!
    我突然看到旁边的一节车皮里有一堆麻袋,大概是装过化肥和粮食的。翻过窗踩上梯子,我把两条麻袋铺在铁蒺藜上。小心翼翼地跨过墙头,又拽着被铁蒺藜勾住的麻袋,顺利地翻出了墙外。所幸这一切都没有惊动那条蠢狗。这得多亏老天爷的帮忙。
    怕惊动那条狗,我向庄院侧面跑了100多米,顺着一道低矮的坡势才弓腰向来路跑去。穿过那排树林,迈开脚步向前直冲。
    大雨如注,脚下田埂湿滑,幸亏田埂上长满了青草,要不然在这样的泥地里奔跑一定很难。湿透的裤子紧紧地粘在腿上,跑起来有些不方便。我喘着粗气,可是一刻也不敢停,生的喜悦为我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奔跑的力量,尽管我的肺干裂的就要炸开。我仍然让它超负荷工作着。
    我不时看看后面有没有人和狗追上来,但除了雨幕和风雷声,那座庄园离我越来越远了。我甚至庆幸的笑了起来,我是怎样从狼窝里设计脱身的呀!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万想不到我会在身陷绝境时这样灵机多变。
    看看离前面的公路也不远了,此刻在我眼里,那真是一条生的希望之路,只要到那里搭上车,我就可以说基本安全了。
    刚到马路上,我就拦到了一辆面包车,车里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老的是司机,看我一幅狼狈相,很是惊讶,又带着些警惕。我当时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来解释我的这幅惨相,只好讪讪地笑着说,我迷路了,能不能搭你的车送我回T城,我可以给你车费?司机说他不去T城,但是可以送我到去塔T城的公交站。我说行行行,到那就可以了。
    就这样司机送我到了我来时停留过的那个公交站。下了车我塞给司机几百块钱,但他摆着手说,不要不要,没什么的顺路而已,神情严肃而凛然。说着就发动车子掉头走了。车上的另一个男子就一直用在路上时就好奇地瞅着我的眼神,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他们走了之后,看着这处小小的公交站,我心里哑然失笑。仅仅才过了几个小时,站在这同样的地方。我的灵魂却经历过了一次生死的洗礼。
    坐上了去塔城的公交车,我人生的车轮也行驶在了安全的道路上。
    回到小旅馆,脱掉衣服躺在沙发上。我整个人彻底虚脱了。
    总感觉这事还没完。我的心又慌乱起来。一种后怕的情绪蔓延开来。那两个人毕竟只是暂时没有发现我。等雨停了他们看到屋子后面的梯子。一定会发现有人私闯过他们的禁地,窥见了他们的秘密,进而追查我的行踪杀人灭口。想起麦地里那几具骷髅的情形。我觉得杀人凶手不只有他俩。一定有很多人,才能把那几个受害者按倒在地上。
    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方法,把人肉刮得那么干干净净?天哪!一定是用的某种化尸水。我的脑海中立刻翻现出某些电影里的情节。那么那些尸骨底下的黑渣渣其实是没有被腐蚀干净的碎肉!亏我当时还蹲在旁边看!我的胃里立刻感到一阵恶心不适。
    后怕再加上劳累过度,躺在沙发上的我身体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发生这种事后我当时只想早点回家。离开T城越远越好,越远,就感到越安全,才会彻底摆脱恐惧。可这事这么蹊跷离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爸妈说清楚。
    组织了一下思路,我拿出了手机。。。
    我带着警察去了白天我去过的那座庄园。他们相当重视这件事情。出动了很多人,不只有派出所的,还有持长枪,看穿着很像特种部队的,我也认不清楚,可能是武警吧。
    当时雨已经停了,那几具骷髅还在原地。他们留下一部分人在那里拍照勘查。大部人马悄无声息地溜过去包围了那座庄园。之前我提醒过大家说门口有狗。他们大概从两侧绕了过去,从后墙翻入。并轻松的擒获了那两个人。我一直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由两个战士持枪保护着。
    在一阵狗叫声,呼喊声大作之后,铁门一声响,战士押着那两个人出来了。我躲远些看他们过去,心上一阵轻松,想着这下可好,我的危机解除了。
    这时有一个看似领导的中年警官走了过来,伸出手要跟我握手,我受宠若惊地跟他握了握,他的手很热很有力,我其实还是感到有些腼腆的。
    “小伙子,真的太感谢你了!”领导笑呤呤地对我说。
    我缩缩脖子,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就差点栽在他们手里,你们为民除害,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呵呵。”听我这么回答,领导笑起来,声音很爽朗。
    “小伙子挺勇敢的嘛。”他夸赞道。
    我明明在发抖,他却这么说,是在鼓励我吗?
    “也很机智,累了吗?这一天也够你受的!”领导换上关切的语气问。
    “不累,一紧张一高兴,我现在挺精神的。”我勉强笑着回答。
    那领导看了看我,说,“那就请你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这么大的案子,局里面很重视,要求今晚就开会作部署。还要请你配合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啊?我心里有些老大不愿意。其实我很累了,很想回去睡觉。
    “那好吧,我跟你们同去”。嘴上我却这么回答。
    我就跟在人群后面,和他们一起快速的返回了马路边,坐上车去了警局。
    在警局里做笔录的时候,我强自镇定,但叙述经过的时候还是嘴唇哆嗦,气息虚脱,说不岀一句连贯的话。
    “别怕别怕,你现在安全了,慢慢说。”给我做笔录的美女警察温柔的说。
    他们不安慰还好,这么一安慰,我倒没骨气地哭了。
    “你打电话叫你家人来陪你好不好?”
    “不不,我不打,我不要麻烦我爸妈。”
    美女警察和另一位做笔录的警察哥哥嘴角一笑,互相递了个眼色。
    我感到有些丢人,毕竟也是这把年纪的大小伙了。就赶忙稳住情绪,默默的深呼吸了几口。
    做完笔录出来后,我站在走廊里,看到拐角处为我做笔录的美女警察跟那个领导窃窃私语,一边不时看我。我就听到领导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说,“这样吧,我们先派个人陪护,小孩看上去吓得不轻。”
    事后他们把我安排在了部队所属的招待所里,并安排一名警卫和我同住,保护我。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有种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的感觉。
    我的警卫员,看上去比我大几岁,个头比我高些,身子骨当然也比我壮实很多。穿着迷彩制服,显得特别英武帅气。相貌也长得非常英俊。。。至少以我的审美标准看来是这样。他肤色稍黑,我觉得那应该是平日训练时被太阳晒的。浓黑的眉毛,双眼皮,朗目星眸。鼻梁不高而两翼轮廓匀称。嘴唇微微有些发干,想必也是白天辛苦训练造成的。
    听领导说他是来保护我的,我就对他由衷产生一股感激之情。以前没近距离接触过解放军,看着他那一身酷酷的制服,我不免偷偷多打量他几眼。当他见到我的时候,也惊讶的睁眼细细的将我打量。我知道这是我外貌奇特的缘故。领导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试着打破沉默,走过去饮水机那边接了两杯水,过来递给他一杯,说,“兄弟,喝点水吧。”他双手接过,连说了两声谢谢。
    我就笑问,“怎么称呼你?”
    “哦,我叫詹台勇珠。”他态度很随和的答道。
    “唉?是复姓吗,詹台是你的姓吗?”我问道,顿时来了兴致。
    “是的。”他点点头。
    “我以前还没有听过这个姓,是哪两个字?”我好奇地问。
    “我写给你看。”他就走过来跟我并排坐下,掏出手机,在上面划那两个字。
    “原来是这两个字呀,真。。。挺酷的。”我笑着说。
    我就细看他的脸,好像要从他脸上看到与他的姓相符的独特之处。
    他更好奇地看着我的脸,和眼睛。
    我已经习惯了别人这样打量我,尤其是刚见我的人。
    他笑笑说,“我的这个姓是很少见的,我在外面这么多年还没有遇见同姓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他盯着我问。
    “我叫罗泉泉。”
    我们又四目相对。
    我讪讪地笑笑,低下眼皮转头不再看他。
    “你戴了美瞳吗?”他问。
    “没有,我得了一种特殊的白化病,所以眼睛才是这样颜色的。”
    这话我已经向无数人解释过上千遍了。顿了一下我反问他,“是不是看着特别怪?”
    “第一眼有些。”他向后仰仰身子,语气诚恳地回答。我听不出有虚伪的成分,不像有些人会立刻假意的否认。
    “不过越看越觉得有特点,像精灵一样的。”他笑着追加一句。
    我把头偏过去说,“没有啊,你看我的耳朵不是尖的,精灵的耳朵不都是尖的吗?”
    “耳朵尖了反倒不好看,那跟人类的差别就大了。”詹台呵呵笑着说,然后又盯上我的头发,问,“你头发也是天生这样还是染的?”
    “当然是天生的。”我有些泄气无力地回答。
    每次碰到陌生人,他们都会问我这两个问题,我已经厌倦于回答了。
    我们就都转过身子,看着各自的前方,暂时沉默了一会。
    “你一个人怎么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了?”这次是他先打破了沉默。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目的的游荡。”我说。
    我还真的给他说不清我去那里的目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个像样的理由。
    他眼睛中露出好奇的疑色盯着我,我摆出一脸茫然和真诚。他呵呵笑了两声。
    我被他这笑声整得有些不自在,就说,“真的,我就是想去看看风景,碰巧就遇到了这样的事。”顿了一下我又说,“冥冥中这一切或许都是上天注定的吧。”
    他大概是相信我的话了。双手朝后撑在床上,自个沉思了一会。
    “你给我说说详细的情况吧,你当时是怎么遇到他们又怎么逃出来的?我还不太清楚。”他坐正身子,又面朝着我问道。
    我心里慢慢沉静下来,想着免不了还得把故事再讲一遍。就把当天经历过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讲到麦地里那几具骷髅的情况,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认真。然后我就跟他讨论起犯罪分子用的化尸水到底是哪种化学品。我不懂那些,都是听他在说。
    接着我又讲到在庄院里的遭遇,讲时我的心虽然在突突跳,但表情和口才上就禁不住开始渲染起来,天生一张说书先生的口。他的表情随着我的讲述,时而认真的睁大眼晴,时而专注的皱起眉头。当我讲到危急的时刻,反而停下来,吊他胃口。他就急切地问我,那你怎么办,那你怎么办?后来呢,你躲好了吗?他们没仔细找你吗?狗没有对着你躲的轮胎那里叫吗?
    我就一边讲述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最后他说,“那狗肯定不是一只受过严格训练的警犬,如果是我们大队里的警犬就一定能找到你。”
    我鼻子里嗯嗯的应承着。心里想,那还多亏不是你们部队里的警犬!
    “那后来呢,你又怎么逃出来的?”
    我把之后的经过也跟他说了。他看我的眼神里就流露出不敢相信和膜拜的神色。我也顺势扬扬下巴,有些骄傲地回视着他的目光。
    “那你真是临危不乱,足智多毛(他发音不准,就是毛)。”他佩服地说。
    我本想就这么接受他的夸赞的。但心上更多的还是想让他知道,当时情况是多么危急,而我又是多么的慌怕。
    “怎么不乱啊,我当时都吓死了!”我着重语气说。“心里的那个慌张,你是没有体验过!”说到这,我的身子又发抖起来。
    “体验过呀,我们特战队员经常经历这种情况的。”詹台身子向后一扬,换上一点自豪的口气说道,“我们也是经常和死神打交道的。”
    “唉,你讲讲呗,你们怎么和死神打交道的?”我好奇地问。
    “不可以讲!”詹台突然认真而煞有介事地说。“咱们部队有规定,不该说的不能说,不该问的不能问,这是军事机密不能向外人透露。”
    我听了他这话就有些老大不乐意。
    “那你刚才怎么还向我问了那么多问题?”我质问他。
    “我们执行任务的也多少知道点情况,只是向你了解具体情形而已。”他很随意的答道。
    我竟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但是不甘心,我这个人从不吃亏的,就想报复他,于是说,
    “别故弄玄虚了,你这么年轻,看样子是个新兵,肯定没执行过什么重大任务。”
    “什么!”他身子向后一倾,激动起来,说道,“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第四年的老兵了好不好,从前年开始我就执行任务了,参加过无数次重大任务呢。”
    “你都当了4年兵啦!那你几岁开始当兵的?”
    “十八啊,高中毕业当的兵。”
    “那你今年22岁了?”
    “嗯。”
    我看着他认真问,“那你开过枪吗?”
    “当然开过,你这话问的!”他鄙夷地瞅我一眼。
    我着重道,“我是说开过枪打人!”
    “当然打过。”他骄傲答道,“不过那些都是恐怖分子,民族分裂势力和极端宗教恐怖分子。”
    “就是传说中的三股势力吗?”
    “没错,就是他们。”
    “那你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吗,就像我所经历的?”
    “当然经历过,切,那都是家常便饭!”他骄傲地随意答道。
    切!这次是换我生气了,人家刚刚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现在还心有余悸呢。我是在很严肃很认真的跟他谈这个话题呢。他倒好,把死亡说的那么轻巧随便,真是跟他话不投机!
    我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冷哼道,
    “那是你们人多势众,个个有枪,还穿着防弹衣,有组织有预谋,有时还纠集一大帮子人民群众,提锄头扛铁锹,浩浩荡荡开进山去,为的就是剿灭几个小毛贼,怎么能跟我遇到的情况比?”
    他仔细地把我端详了几眼,似乎看出我生气了,笑了起来,说,“好了好了,怎么了,怎么把嘴嘟起来了。”一边说一边轻轻拍拍我的后背。
    我其实没那么生气。
    然后詹台皱皱眉头说,“怎么刚才你说的话我听着挺别扭的,有组织有预谋的,说的我们跟恐怖分子似的,我们那不是发动人民群众嘛。”
    我突然有点自责,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习惯了,一直改不掉这个坏毛病。他们为了人民安全冒着生命危险跟恐怖分子战斗,而我却在这里说风凉话,真的不应该。就说,“抱歉,我没说你们是恐怖分子。。。我习惯了说反话,有时候我这个人嘴刻薄的很。”
    “没有,我觉得你说话很有趣,滔滔不绝不卡壳,像打出一梭子子弹一样。”詹台笑迷迷地说。
    我们说了这么久,其实夜己很深,我有点困意袭来,就对他说,今晚就聊到这吧,时间不早了,我们都休息吧。他说,你睡吧,我不能睡,我要等到明天早上有人来换我,我才能回去睡,我现在还不困,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两天两夜不睡觉。
    我做岀个瞠目结舌的动作给他看,说,“那你真是一位钢铁战士!”
    听到这样的赞誉之词,他显得颇得意,胸脯一挺说,“练出来的。”
    这是个爱逞强爱虚荣的主儿,我心里笑着想。
    可是我在睡觉,他在站岗,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就说,没事的,你就躺着休息一会吧,我不会向你的领导告发的。这里本来就很安全了,再说即使那两个人有同伙,他们也不可能今晚就来找我呀,你说对吧?
    他挠挠头,似乎被我的说辞打动。
    “那好吧,我也躺一会。”说着他也坐到对面的床上,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一把手枪,很酷的把弄起来,得瑟地瞥我一眼,吹吹枪囗,又别了回去。
    我很讨厌他的动作,但艳羡他的那把枪,很想过去摸摸,但又觉得那可能也是违规的行为,会被他拒绝,就打住这个念头,开始脱衣服睡觉。
    我躺好后,看到他并没有脱衣服,而是就那么直挺挺地和衣躺在床上。就好奇地问他不脱了衣服睡吗?他说虽然他可以躺下休息,但他得随时待命处理突发情况,叫我睡我的别管他。
    看他这样,突然有种亲切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以前只在书本上读到过,说人民子弟兵是最可爱的人,现在居然因缘巧合能让我遇到这么一位战士。我心里对他真是既敬佩又感激。
    第二天早上并没有新战士来换詹台的班。到了8点多还没有人来,我和詹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一会,昨天的那个领导来了,他跟我们解释了一下情况,说白天这里的安保措施很周严,就让我一个人待着,不要出大门乱跑。詹台白天要去他宿舍休息。叫我无聊了可以看电视。到了晚上再由詹台陪护我。
    听他这么说,我当然没有意见,连连点头应诺着。
    我和詹台握握手,简单的跟他说了声谢谢。他也叮嘱了我几句。我俩的态度很客气,跟昨天刚见面时一样。领导带他走的时候,我又冲着他们的背影说,多谢那位小战士的保护,他真的很尽职,一晚上都站在门口没合眼。那领导转过身,点点头朝我微笑一下。我赶忙闪进房间,差点笑出声来。
    这几天我就一直住在部队招待所里呢。渐渐有些过意不去。在这么安全的地方住着,心中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大半,我不想再麻烦公家了。
    我把这个意思传达给了领导,领导叫我不要有这个心理压力,我可以多住几天的。我是重要证人,警方有责任保护。我听了之后有些感动,同时心中也暗暗高兴。因为这几天来,我和詹台混得很熟,毫无防备地就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契好友。按理说他那性格爱吹牛又爱得瑟,我之前挺讨厌这种人。。。
    他给我讲了一些他当兵的经历和执行任务的故事。领着我去吃饭,玩训练场地的坑,绳,梯,杠,墙,蓝球,乒乓球,还有健身房的各种器材。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看电视打游戏打游戏打游戏。。。能在陌生的城市交到一个好朋友,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
    可是一直待在招待所里,我有些发闷。昨晚我就想了个主意,跟领导撒谎说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专家到了,让我今天过去。领导没怀疑,同意我岀去就诊。但是外出依然要由詹台陪护。我暗暗震惊,没想到警察这么好骗。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詹台,但没说我是撒谎的。大不了真的跟他去医院走一走,到时候我再编个理由蒙混过去就行了。詹台听到这个消息显得特别开心,他说保护我如同给他放假,平时很难请到假去外面玩的。我笑着说那好啊,你就多陪我到外面走走,反正我也正好缺个导游呢!
    今早岀发前,我顺道跟着他去了他宿舍。虽然提前有心理准备,知道他们当兵的内务非常整洁,但身临其境,还是免不了惊叹赞美一番。尤其那传说中的豆腐块一一詹台说那是他老婆——质感就像铁皮折成的,看上去硬邦邦的,软和吗?不过我忍着没用指头去戳它。
    地板擦得光亮可鉴,窗玻璃更是一尘不染。一应设施点线面像我们做几何题时用尺子和圆规画出的。还有他们的牙刷缸子,摆成直直一排,牙刷牙膏摆法一模一样,也像一排向右看齐的士兵,有趣极了。虽然有时我也人云亦云的对他们的这种做法嗤之以鼻,但现场观摩之后,还是觉得这种整齐划一真的很美观,同时也激发出一种遵守纪律的自觉性。这亮堂整洁的室内环境,看着就提神醒脑,戒骄戒燥,让人想坐在桌子前读书学习。我认为全国人民都应该向部队学习这一点。
    詹台换上了外出的衣服。圆领温绿t恤,黑色工装短裤,红色运动鞋,让我眼前一亮,跟穿警服的他简直换了一个人。我不禁赞叹道,
    “你这一身挺帅气的!”
    他在镜子前左瞅右照,也臭美的不行。
    “那当然!哥本来可以凭颜值吃饭,怎么就偏偏来了军营当兵呢?”
    切!你就臭美吧!
    “好了吗?”我问。
    他摸了摸裤兜,检查有没有忘带东西,说,“好了,咱们走吧。”刚要走,又朝我身后一看。然后走到我坐过的他床边,一条腿半跪着蹲下去。两条胳膊横切在床上,平平地向两边捊过去。我坐过的地方留下的屁股印就不见了。
    “不好意思啊弄乱了你的床。”
    “没事没事!”
    我们就一起出了他宿舍。
    路过走廊时,他跟一个战友打招呼,那人叼着烟,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斜眼把我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当时就震惊了!很不爽,怎么部队里还会有这种人?一转楼梯我就忍不住压声问詹台,“那人是谁,怎么还敢抽烟,一副痞子相?”
    詹台笑着回答说他是三班班长。
    我更惊讶了。
    “班长都这样,那他怎么带新兵的,别人还不跟着他学?”我问道。
    “谁敢学?揍死他。”詹台答道,“能当上班长的都是特战精英,立过功的。部队里靠能力吃饭,只要你代表单位,参加比赛获了奖,或者在重特大任务中立了功,领导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你在部队中吃香的喝辣的,别人没得比。”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我惊讶道,“我今天头一次听说,我以为部队里个个都纪律严明,班长啊连长啊,都要起到排头兵的作用。”
    “连长那当然不一样,”詹台说道,“别说连长,一旦你升了排长,有了脸面,行为自然就会收敛起来,只有当班长的才这么没皮没脸。”
    “那你们部队还真有意思。你之前怎么没有跟我说过这些?”
    “这些都是国家机密,说给你干啥。”
    切!
    出了部队大院,我说我还有些东西放在原来住的小旅馆里,现在想去拿,顺便把房退了。
    “你怎么不早退?”
    “我以为你们只让我住几天,完事了我还要回去的。”
    詹台盯住我几秒。
    “那好吧,先去你那。”
    我们就搭公交车去我住的那家小旅馆。
    旅馆老板一见我显然有些吃惊。
    “哟,你来了,”然后试探着笑问我,“警察带你干什么去了?”
    我心里笑着想,他看到我前几天的那幅狼狈相,后来又被警察带走。一定以为我是坏人,警察把我抓走了。
    “没什么,带我去住大旅馆。”我神秘兮兮地回答。
    他哼哼一笑,“这么好哇。”
    我和詹台准备上楼,那老板叫住我,“对了,等一下,昨天有个人来找过你。”
    我心上一惊,除了警方没有人知道我住在这里,会不会是那两个犯罪分子的同伙?
    “什么人?”我转身问店老板。
    “一位白发阿姨。”
    白发阿姨?我惊诧莫名。在我的记忆中,根本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她怎么说的,她说她认识我吗?”我又转身走到柜台前问他。
    “她留了个电话号码,说你来了让我交给你,让你给她打个电话。”说着拉开抽屉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张纸片递给我。
    詹台也凑过来看,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向他摇了摇头,
    詹台看一眼旁边的老板,对我说,“我们先上去再说。”
    我就对那老板点头致意说了声谢谢,然后和詹台快速的上了楼。
    不等我们关门坐下,詹台就问我,“谁是白发阿姨,你认识吗?”
    “我认识的人里根本没有什么白发阿姨,就连我老家的人里面也没有。”我摊摊手回答。
    “这可怪了,那你说她会是谁呢?”
    “我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四目相对,疑惑了几秒钟。
    “要不我们先向上面汇报一下?”詹台提议。
    “算了,先别汇报,我先打过去问一问,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詹台点头同意我的建议。
    我拨通了那个号码。
    詹台突然拉拉我的衣服说,“开免提。”
    我赶紧按了免提键。
    “喂,你好,请问你是哪位?”电话里传来一声温柔好听的女音。
    “嗯。。。我就是那个住小旅馆的,昨天你找过我。”
    “你回来啦。。。警察那边的事忙完了吗?”她语速加快了些,话音带些颤尾。
    “忙完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客气地问。
    “就是。。。”她顿了顿,接着说,“我看到你发表在天涯上的文字了,你遇到的情况我也遇到过,所以。。。我想找你聊聊。”
    “哦?”我听了之后很惊奇,看詹台,他正虎目圆睁,直射我的眼睛。“什么发表在。。。的文字?”他压低声音用嘴型问我。我忙忙给他使眼色摆手,叫他先别吵。
    “那好啊,要不我去找你吧!”我赶紧对电话里说道。我想这个女人的身份我还不知道,最好是我们先过去查看她的底细。
    “那行,你过来吧。我把我的地址告诉你。”
    我就赶紧给詹台使眼色,要他准备纸笔。幸好我包里有笔和小本,一阵忙碌之后,詹台己纸笔在手。
    “你说吧。”
    “我住在宏和小区,宏和商场附近,你呢,在旅馆里吗?”
    “对。”
    “哦,那离的挺近的,你出门往左走,走几步就有一个公交站点,你坐7路车过四个站就可以到这里。我在小区门口等你,你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就是我。”她笑着说。
    “好,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找你。”
    “你不是一个人吗?”
    我看了一眼詹台,稍作迟疑,答道,“不是,我和我一个朋友。”
    “哦,叫詹。。。那行,你们来吧。我现在就下去等你们。”
    挂了电话詹台问我,“什么发表文字,什么甜呀酸呀,你把这几天的事都发到网上了?”
    我很镇静地点点头。
    詹台咬牙切齿,“怎么不跟我说,净胡整!”
    “我想也没几个人会看到。。。”我低声说。
    “那现在怎办?胡发表什么文字!现在连这个什么白发老太太都知道你了,你不怕恐怖分子也知道你吗?”
    “要不。。。要不跟你领导汇报下先?”
    詹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说,“你都跟她说了我们立刻就过去,如果我给领导汇报,肯定又会多费一番周折,反正只是去见一个白发老太太,想必没什么危险,等我们见过面再向上面汇报。”
    到了宏和小区,一下车,我们便在小区门口看到了那位老太太,她的白发在人群中很明显。她也在朝公交站这里张望,我们向她走去,渐渐眼神遇到了一起,她向我们微笑着点点头,我也向她微笑致意。
    “是你们哪。”
    我和詹台点点头。
    看着这位白发老太,我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问题,电话里她说她是个白发老太太,可眼前的她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皱纹,反而皮肤很饱满盈润,简直像少女的,但头发却是白的。真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
    “你。。。好!”我不知该如何叫她。
    “你们好!你叫泉泉,你叫詹台,是吧?”
    我俩点点头。
    “怎么称呼你?”
    “你们叫我张姨就行。”
    寒暄几句,张姨邀请我俩上她家坐坐。
    “嗯。”我点头同意。同时瞥一眼詹台,他眼里充满机警和沉着。
    在这里我不得不对詹台夸赞几句。不像我那么毫无警惕性。詹台一下车就先将周围的情形扫视了一遍,目光锐利而不露声色。我和张姨说话时,眼睛只盯着她。而詹台眼珠转动,对我们周围的几个动态点时时监控。看似随意而眼风犀利地转身一瞥,观察的范围毫无死角,全程保持自然而警觉的状态,真不愧是部队首长的警卫!
    我们跟着张姨去了她家。
    她家在三楼,室内装饰简单,呈古典风格。家具不多,客厅宽敞素净。
    我和詹台落座后,张姨去给我们冲茶,看她步态轻盈,完全不像老年人。她为什么自称为老太?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来,先喝点茶。”她的声音温柔亲切。
    放下茶杯,张姨在我侧面的沙发上坐下来。她拿起茶几上果盘里的一个苹果说我给你们削个苹果。我和詹台连忙说不麻烦你了阿姨,我们吃的话自己削。
    但也没有阻止她。
    我笑着说,“张姨你看着很年轻啊,我们叫你阿姨合适吗?”我这么问,是想从她口中得知她的年龄。
    张姨微微笑了笑,“老了,我今年35,四舍五入都40啦。”
    噫?我和詹台都直起身子,颇为惊讶地对视一眼。
    “那你还很年轻啊,我们叫你阿姨不合适吧。”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张姨,你说你也遇到过我遇到的那种情况,你也见到过那种骷髅?”我觉得我们寒暄的差不多了,应该步入正题了,就直接这么问她。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始料不及。只见张姨削苹果的双手顿时松垂下去,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刚才还竭力维持着的笑容,也像被一阵秋风吹走,脸上变得肃穆悲凉。
    “哎!”她长叹一声。显得有说不出的苦衷。
    我紧张的看着她的脸,知道我肯定说错了什么话。
    “不好意思张姨,我这个问题或许问得太唐突了。”我深为抱歉地说。
    “没,没什么。。。是我不好,老毛病又犯了。”
    “张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不方便告诉我们?”詹台关切地问。
    张姨看詹台一眼,突然眼眶盈泪,拿手遮着鼻子哭出了声。
    我们俩都慌了,虽不知张姨为什么哭,但隐约觉得张姨一定是遭遇了什么重大不幸,我俩的问话触及了她的痛点。
    “张姨你别哭啊,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们不问了。”詹台很揪心地说。
    “没,没什么,我没什么。。。对不起!”张姨忙向我俩摇头致歉。擦干了眼泪。
    “我找你们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说这个,其实。。。”说到这,张姨又停下来,看她脸色似在强忍着某种情绪,然而一咬牙,继续说道,“我也见到过你说过的那种骷髅。。。是我儿子的。”
    啊!我心上大骇,突然感到心绞难受,代张姨感到难过绝望。看到自己儿子的骸骨,对于为人父母者将是多大的摧残!
    “这。。。怎么会。。。”我嗫嚅着。
    “是去年暑假的事,”张姨稳定下情绪,缓缓说道,“我儿子约了同学出去玩,结果一直没回来。我报了警,警察一直没有找到我儿子的下落。后来到10月份的时候,警察来找我,说找到了我儿子,要我过去看看。。。并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当时。。。我就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说到这,张姨声音哽咽,讲不下去了。
    我和詹台都揪心的有些坐立不安。这实在出乎我们的预料,让眼前的这位白发——对了,张姨这一头白发,或许就是因为儿子的残死而倍受煎熬,日夜思念儿子而变白的——母亲重述丧子经历,我们真的于心不忍。
    我就说,“张姨,你别说了,大概情况我们都知道了。”
    “嗯。”张姨点点头。
    她擦干眼泪,止住哭。詹台安慰了几句。
    过会,张姨继续说道,
    “后来我到了警局里,看到了我儿子的尸骨,跟你前几天看到的一样,骨头上面都有一层油光。”
    “警察说,他们是从我之前给他们提供的我儿子的头发,和尸骨旁边残留物的DNA,进行对比之后,得知这具骨架是我儿子的。”
    “这一年来这个案子一直没有结案,我多次找警方询问进展,警方只是说,这个案子有点棘手,他们正在查,一旦有了结果一定首先通知我,就这样,我就一直等到了现在。”
    我和詹台安静的听着张姨断断续续的讲述,心中感到无比沉重,我知道张姨讲这些的时候,心上是怎样被刀子剜着。
    “张姨,你是怎么知道泉泉住在那里的?”詹台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张姨看一眼詹台和我,平静说道,“我和我儿子之前也爱在你写的那个网站上看些书,前些天碰巧看到了你写的东西。前天我去伊宁路各个旅馆打听消息,知道警察去过你住的那家旅馆,所以给那里留了个纸条,希望你回来以后可以交给你。”
    “现在网络真是挺发达的。”我勉强一笑说。
    原本我以为我的遭遇是独一无二的,听了张姨讲她儿子的事,没想到还有第二例,真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例第四例。这样的事如果发生得多的话,想起来都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我转身问詹台,“你能不能在你们单位打听下这个案子?”我想詹台单位毕竟跟警局有来往,或许能打听到些什么。
    詹台点点头说,“我回去问问。”
    “詹台,你能接触到案情吗?”张姨关切地问。
    詹台点头客气道,“能接触到一些。”
    “哦是这样,这样就好,”张姨舒口气。然后望着詹台和我,微微一点头说,“现在泉泉身份特殊,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警方派你詹台保护泉泉,想的很周到。”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瞅了詹台一眼。
    “要不我们上网搜搜,看全国有没有相同的案子?”我提议。
    “我搜过,”张姨说,“起初我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谋杀事件,凶手想毁尸灭迹。后来我才知道这跟一个传销组织有关。”
    我一听传销两个字,心上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什么传销组织?”脱口问道。
    “叫××神教。”张姨叹气答道。
    “××神教!”我重复一句。好像在哪听过。面向詹台,用眼神询问他,你听过没有?
    “这个我知道。”詹台了然答道,“我们警情通报大会上听到过这个组织的名子。”
    我和张姨都把目光投向他。
    “他们跟其它一些犯罪组织有交集,但很神秘,难抓的很。”
    “你们抓到过没有?”我问。
    “这个我还不清楚,有几个兄弟单位一直在侦查,布局抓捕。”
    “抓到过。”张姨说道,“我之前也不太了解这个神秘组织,也只是听说过。后来我儿子的事发生后,我经常上网搜,了解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们的行动是很神秘,警方一直在搜索抓捕。有流传到民间的传闻说,警方抓到过一两个他们的成员,对他们进行了审问,但问不出什么。他们都表现的十分疯狂极端,满嘴歪理邪说,像精神病那样的。”
    “传销组织就是很会洗脑,往往能欺骗一些思辨能力差的人上当受骗。”我若有所思地说。
    我们就又谈了些有关传销的话题。詹台说传销组织都有一套成熟的洗脑模式。会引导正常人一步步陷进他的套路里,老实些的人很难走出来。然后他大致举了几个例子。
    “这个××神教还有些不一样。”说回××神教,张姨介绍道,“这个传销组织会定期举行一些仪式,在信徒面前展示他们的……神力。”
    啊?神力!什么神力?我震惊地想。
    “我儿子……就是残遭了他们的毒手。”张姨又眼眶泛红。
    我慌的手足无措,赶忙说,“张姨不说了,我们都知道了。”
    同时内心焦急无比,有这样的邪恶组织存在,我们还能安心的生活吗?
    “都是些什么人才信啥神力啊!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科学都如此发达了,还有人相信迷信!”我愤愤地说,是想拿这话稍稍安慰下张姨。
    “啥神力,他们给信徒展示的啥神力?”詹台冷静问道,像个办案人员一样。
    “听说就是刀枪不入,不死之身啥的。”张姨答道,“传的挺厉害,我们也没有亲眼见过。”
    呵呵!我内心一阵冷笑。还刀枪不入不死之身!搞的跟白莲教似的,拍辫子戏呢。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骗子也真敢编,老实人也真敢信!
    “这肯定是骗人的!”我肯定地说,“哪里会有刀枪不入不死之身的人?一听就是骗人的。”
    “恐怕情况不这么简单,”张姨面色一沉说,“信的人挺多的。以前还有个大学教授也信了这个。后来医院对一些信徒做过精神鉴定,确信他们并没有患精神病。那个教授他还请过律师打过官司,说自己有信仰××。那段时间这个事闹的满城风雨的。”
    “我也听说过这事儿。”詹台说,“但后来又没消息了。”
    “想必上头暂时把这事压下去了,不想在社会上扩大影响。”我说。
    “那也做的对,我们老百姓也不想被这样的事搅得人心惶惶。”张姨附合道。
    “这么多人信,那可能他的那个神力有些个真实性。”詹台冷静分析道,“张姨,你知道些具体情形吗?”
    “我知道的也不多,都是网络上偶尔搜索到的。“张姨答道,“因为我儿子的事,我就对这些情况一直跟踪着。后来又听到一些传闻,说这个神秘传销组织里面有一些被神选中的圣徒护法什么的,受真神冼髓赐福之后,获得了神力,是他们在保护着这个神秘组织。有几次警方真枪实弹去抓捕他们,结果不仅无功而返,反而折损惨重。那以后他们也躲藏起来了,更难抓了。”
    听张姨这么说,我和詹台都倒抽一口凉气,连全副武装的战士对他们都束手无策,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家伙?真不敢相信我们周围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就问詹台他在部队里呆的久,有没有听过这方面的消息。
    “有!”詹台想了想点点头说。“我是听说过,在几次重特大任务中有几个兄弟牺牲了,但上面说恐怖分子有枪又负隅顽抗,我们的人才牺牲的。当时我们也没有多想,现在听张姨这么一说,才觉得事有蹊跷。张姨你刚才说洗髓神力什么的,具体是什么情况?”
    “这个我就不很清楚。”张姨摇头道。
    “但这个神秘组织仍然在秘密发展他们的成员。”顿了会,张姨继续说道,“我身边有许多人都接触过他们的暗示和布道。”
    天哪!太胆大妄为了!我震惊地想。光天华日,他们竟如此猖狂!
    “他们还派一个人来发展我……”张姨说着又哭了起来。
    操!害死了张姨的儿子,还敢来张姨面前发展她,这个传销组织是有多么邪恶卑鄙残忍!
    “张姨不要哭了,警方一定能抓到他们,将他们绳之以法,这些混蛋也太猖狂了,太没人性了!”我恨恨地骂道。
    张姨擦掉泪,神情哀伤地点点头。
    “张姨,你为什么不报警抓他,来发展你的那个人?”詹台问。
    “刚开始我也想,”张姨答道,“但那个人行踪诡秘的很,何时何地出现在我面前我根本无从得知,我就暂时没有报。后来我想我或许能从他那里打听到点什么,我就一直没有报。”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没有?”詹台问。
    “他给我讲的都是一些神神叨叨的事,问我对人生有什么看法啊,对什么这个宇宙啊创造啊啥的一通乱七八槽的事,我心烦没记住。”
    “看起来这还是个带邪教性质的组织。”詹台说。
    “我觉得这里的关键是洗髓这个词。” 我分析道,“听上去好像是在对一个人进行身体改造或者强化,这种事以现在的科技手段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嗯。”张姨和詹台同时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一个国外的犯罪组织,他们配备先进武器,所以才这么厉害?”詹台分析道。
    我听了詹台的话觉得这不可能,就说,“不会那么夸张,我们国家还不至于软弱可欺到这种程度,让人家想来就来。再说他们有什么重武器?也不可能是坦克飞机大炮吧,无论是天时地利还是人数武器,我们这边肯定占绝对优势,能让我们全副武装的人都吃败仗的肯定绝非常人。。。”顿了顿我继续说,“或许说不定真有什么神人在他们那边。”
    听我这么说,詹台和张姨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我。
    我就赶紧解释,“我的意思不是说真有什么神人,而是说能力非常强大的人,改造人啥的。或者他们是一个组织非常严密,行动非常高效的团伙,所以战斗力异常强大。”
    张姨点点头,“有可能是这样。”
    “也有可能真有他们所说的真神什么的存在。”我犹豫不决地补上一句。
    “不可能!”詹台打断我,斩钉截铁地说,“再怎么说这世上也不可能存在神仙,”然后盯住我,“我们要相信科学!”
    我赶紧解释,“我当然不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我说的是打引号的真神。那些洗髓的圣徒可能是他们用某种特殊的黑科技改造出来的,并且他们在向信众展示神力的时候可能背后做过一些手脚,类似魔术什么的,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那是他们的神力所为,比如让人穿上仿肉体形状的防弹衣让人开枪打,以造成肉体刀枪不入的效果。要不然那些信徒怎么会死心塌地的相信他们?”
    我这么说时,詹台和张姨认真地听着。我说完后张姨点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泉泉说的对,我以前也模糊觉得是这样,但我不懂这些,今天听了泉泉的分析,我算是明白了不少。”
    我感到张姨这句话安慰我的成分居多。
    我们三个都沉默下来,各有所思。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如何调查这件事?连上头都无能为力的事我们能做什么?我心里一连提出了这几个疑问。张姨找我们来是想我们帮她出主意,可我现在心里一点头绪都没有,心上颇觉得尴尬和过意不去。该从哪个地方作为突破口呢?我在心里焦急地自问。
    对了!我突然灵光一闪,我们何不调查那些信徒的上线,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总部?
    我望望詹台和张姨,试探地问,“要不我们先找一个他们的信徒探探虚实?”
    “对,直接抓过来一个审问。”詹台凶巴巴地说。
    我冷笑一下说,”不行,你没听张姨说吗,那些信徒都顽固的很,不能来硬的,我们只能想办法接近他们,再找机会套取情报。”
    “我看就从给张姨传道的那个人身上开始。”詹台认真道。
    嗯,我点点头。
    “不行!”张姨严正说道,“这样做很危险。那个人很危险……我不希望你们接触他。”
    “他又不是老虎能吃了我。”詹台有些不屑地玩笑道,“只要能掌握他的行踪就一切好办了。”
    “张姨,你了解他的行踪吗?”大家沉默了会,詹台继续问。
    “那个人带我去参加过一些他们的讲座。”张姨想了想回答道。
    “在哪?”
    “他们在一些偏僻隐秘的角落设有他们的讲座点,这些地点外人都不知道。我去过的几次都在靠近哈国的阿克图。”张姨说。
    “阿克图?”我和詹台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一句。
    “詹台你知道阿克图的情况吗?”我问詹台。
    “知道些,”詹台答道,“那里原来是一座国营农场,周围围着很高的铁丝网,最近几年附近的牧民都不去放牧了,都搬到那里住,跟哈萨克斯坦人做生意。现在不一带一路嘛,人越来越多,街道拥挤的很,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围城。”
    “你对阿克图的情况了解的挺清楚的嘛。”张姨望着詹台笑笑说。
    “我们经常巡逻边境路过那里。”詹台解释道。然后目光扫扫我和张姨,“要不我们去那里实际调查一下?”
    “恐怕不好吧,这多危险。”听了詹台的提议,张姨显得有点担忧。
    我们三个又陷入了暂时的沉默之中。
    “那这样吧,”想了想我说,“张姨,你跟那个跟你传道的人联系,就说我也想成为他们的信徒,由你引荐,让我也参加参加他们的讲道,我想办法接触那个洗髓圣徒,然后打探情报。”
    张姨眼镜后面的目光亮了一下。摇摇头说,“这样不好,我不想你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跟你说说这件事,提醒你这个传销组织真的很危险,你最好离的他们远远的。”
    “对啊,”詹台拉拉我衣角说,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医院看病吗?”
    “对呀,忘了这件事!”张姨失悔道, “泉泉你不是说你是来T城看病的吗,瞧我这人多自私,只管着自己就忘了别人。”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张姨关切地问。
    “嗯。。。医院让我今天去见专家。”
    “那你就先去医院看医生,先不要管这件事了。哦对了,你们中午还没有吃饭吧?中午就留在这,我给你们做一顿饭。”张姨说着就要起身去做饭。
    不了不了,不麻烦你了,我和詹台同时推辞。
    张姨已经站了起来,说别这么客气,今天多谢你们能来听我唠叨唠叼,这一年来她也没个说话的人,今天遇到我们,她将心中的苦痛倾倒了出来,心里好受多了。她请我们吃顿饭应该的,叫我们坐着别动先吃点水果。
    我和詹台互相望望,觉得盛情难却,就坐了下来。詹台喝了一口茶说,要不就吃顿饭吧,反正也没什么。
    嗯,我点点头。又觉得我们这样干坐着不好,就对詹台说,你先坐会,我去帮张姨做饭。边说边起身去厨房,詹台随即也跟了过来,说,我们一起吧。
    到了厨房,张姨客气着不让我跟詹台动手,但我们说了些更客气的话,她就没有再做推让,让我俩帮她做饭。
    吃饭的时候,张姨问起我生病的情况,我就把我的病情大致讲了给她听。我说我发病的时候会吐血,晕倒,所以经常休学,没有好好念书。
    讲完我又补一句,“其实我这个是不是白化病,连医生也不能确定。”
    “那你来T城能治好吗?”张姨问道,“连北京和上海的大医院都治不了,T城这样的小地方能治好你的这种病吗?”
    “谁知道呢!我们家人也是走投无路才让我来这里试一试的。”
    “不管怎么说,吃完饭你就去医院见见专家吧。”张姨说。
    嗯,我点点头。
    吃完饭,我们和张姨告别,约好等我看完病,再来和她商量案子的事情。
    出了小区,詹台就开始教训我,说我在网上发布文字的做法太危险了。我笑着分辩说不怕什么的,没人评论,恐怕除了张姨没有人看。詹台说,“没听张姨说吗,这恐怖分子无处不在,我们把你好好藏起来躲开他们,你倒好,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和位置!听着,以后别写了。”
    “嗯。”我犹豫的应和着。
    记得刚才在张姨家,我们正谈她儿子的事呢,詹台冷不丁问张姨她是如何得知我住在那个小旅馆的。当时我觉得詹台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有些冒犯,但现在想想他也是为我好。不管发生何事,他心里的第一要务还是关注我的安危,这说明他即恪尽职守,同时也是真心的关心我。
    “回去给我看看你写的东西。”詹台换下严肃的面容,笑呤呤地问道,“有没有写我?”
    “写了。”我笑答。
    “怎么写我的,有没有把我的帅点都表现出来?”
    我一扭鼻子,“我就照实写呗,你能有什么帅点。”我本来很想尖酸地挖苦他的,但是心里正被他感动着,所以骂不出来。
    我们站在小区门口旁边等公交,我看詹台在瞅去医院的公交。就拉拉他衣角说,“我们不用去医院了。。。”
    “为啥,今天不医院叫你过去吗,要见什么专家啥的?”
    “没,那个。。。我不觉得你待在军营里挺无聊的嘛,所以骗领导说今天医院叫我过去,这。。。你我,不就可以出来玩嘛。”
    詹台的眉头立刻拧到一起,抬手就给我后脑勺来一巴掌,咬牙切齿说,“你怎么这么多的私自行动!说,还有什么瞒着我?”
    “没,没啦。”
    他凶巴巴的盯着我。
    “这不挺好的吗。。。还能出来玩玩。”我看着别的方向强笑着说。
    “嘿嘿。”詹台突然笑出两声,“真是被你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说着捏住我脖子。
    午后气温升高许多,站太阳底下热燠燠的。因为听了张姨儿子的事,我们没那个悠闲的心情去逛街了。就决定回招待所上网查查那个传销组织的资料,再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到部队,詹台去更衣室换了体能常服,对我说,我们先去操场上走一走吧。
    我想操场也是个商量大事的好地方,就跟着他来到操场。
    操场很大,有战士们在训练,喊声震天杀气腾腾。一个个热血男儿头顶白花花的日光百米冲刺,跨越障碍,匍匐前行,看的我也热血沸腾起来,真想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中去。
    我们来到空着的单杠那里。詹台二话不说,跳上去握住横杠就做起引体向上。这个人!嘴里说着平时训练很辛苦,可一旦休息了又时时想着训练。
    于是我就想,嗯,不错,在开始动脑筋思考问题之前先活动活动筋骨,也可以提升脑神经的反应速度。
    还别说,詹台的引体向上动作做得很标准,两条胳膊就像两节弹簧,松紧伸缩,带起身体一上一下,一点都不费力。我就在旁边默默地给他数数。
    他就这样保持不变的速度一口气做了五十个。跳下地,颇为轻松地深呼吸一口气。看他那不仅不觉得累,反而很爽的样子,我就不禁又艳羡又赞叹。
    詹台说,你也来几个呗!
    我摆着手,“不行不行,很久不玩这个了,我现在可能连十个都做不了。”
    其实我是怕出丑。我恐怕连5个都做不了。
    詹台侧眼望我,眼神诡谲。“十个?好啊,你来给哥做十个看看。”
    “我。。。现在太热了。。。”
    “来呗,怕啥热,大家不玩的挺开心的嘛。”他看看远处的战士们说,“年轻人多运动运动对身体好。”
    我被战士们的热情有些感染到,内心蠢蠢欲动,就走单杠底下,一跳,双手握住横杠。哇!一股酸刺刺的感觉立刻从肩臂结合处传来。我胳膊一用力,第一下还算不错,勉强把下巴搁到了横杠。但做第二个的时候就颇觉费力。一直以来我如果做剧烈的运动,肌肉就会感到刺痛。不过还好,一咬牙,一努力,这第二个也终于完成了。但到了第三个,我就力不从心了,胳膊不仅刺痛,力气也被耗光了,就连握着横杠的手也感到虚脱,握不住了。我嘴里啊啊叫着,面目拧到一起,使劲地向上拉身体,但就是使出吃奶的劲,也别想再把头拉过横杠了。
    “加把劲加把劲,对,就这样!”詹台在旁一个劲给我加油。
    “啊。。。”我使出最后的一道劲努力向上拉,结果感到身子重如山,一泄气,一松手,人就掉了下来,蹲在地上胳膊和手腕都虚脱到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这么弱,连三个都做不了?”詹台鄙弃地说,走过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提起来。
    我翻翻白眼,“我又没整天训练!”
    好啦,这下总行了吧!我们该回去商讨大事了吧,我想。
    “来,哥给你展示点高难度的。”詹台却这么说。
    “啊,你要干什么啊?”我拧眉问。
    只见他跳握横杠,腰一使力,腿向上翻,然后用双脚锁住横杠,身体倒挂下来,双手抱头,嗯哧一声,凌空做起仰卧起坐。
    见他这动作,我内心真是又惊叹又。。。无奈。我们现在不是着急着要商量要事吗,怎么又玩起倒挂金钟了?哎,没办法,对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我就只得暂且欣赏他的这番表演。
    嗯!这样做或许也有他的道理。我就脑补着想,倒挂金钟,血液逆流,或许也能让脑神经逆向思维,让他出其不意地想到一条妙计。
    他大概上下做了十来个,终于动作慢了下来,然后双掌朝地,稳住身体,双脚忽一放,身体竞直直坠地,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却见他双掌撑地,头一偏,竟然没碰到地,然后他放下脚站了起来。
    他的这个下法惊艳了我。他拍拍手掌上的灰尘,望向我嘚瑟地扬扬下巴。我翻个白眼。
    “好了,累了吗?我们去那边坐下休息一下吧。”我用嘴指指操场边大树下的石凳。
    “不累,出这点力算什么。”说着脖子左右使劲一甩,发出咔叭咔叭骨节错位的声音。这情景我以前只在电影上看过,并且多半是坏人做出的。今天现场见到,震撼十足。他又做扩胸扭腰舒展筋骨的动作。我想这下他总该结束他的运动了吧。
    没想到他说,“走,咱们去健身房,哥让你见识一下哥的出拳速度,顺便给你教一套军体拳。”
    “啊!”我叫出了声,“还要去打拳击呀,你不管刚才我们在张姨家商量过的那件事了吗?”我质问他,急急地换口气继续说,“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回房间,打开空调,坐下来冷静一下,然后商讨对付那个××神教,洗髓圣徒的事吗?”“嗯,对啊,”詹台点头回答,反倒用反问的眼神望着我。
    对个屁!我心里骂,对你还不跟我回去,在这里耍什么杂技!
    詹台看看我的样子,神秘地一笑。说,“我每次遇到疑难问题,都会来这里锻炼锻炼,一边锻炼一边想,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想到了。”
    “那你现在想到了吗,解决××神教的办法?”我反问道。
    “想到了。”
    “什么好主意?”
    “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接触到那些洗髓圣徒”。詹台看着我认真地说。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主意,这一点我不早就提到过了吗?现在又说出来,我看你是没什么好主意吧。我心里默默的鄙视詹台。
    “嗯,是个好主意,那然后呢?”我皮笑肉不笑地问他。
    他双眉一蹙,陷入沉思。
    我适时开拨他,“要不我们先回房间,上网搜索一下,看有没有相关资料。”
    他看着我点点头,说,好!
    一来到房间,詹台就脱掉背心,脸扭成一团说热死了,出了一身汗,我先洗个澡。这就怪不得我在心里骂他了。知道会出一身臭汗,还那么卖力的做运动!他一边脱裤子一边指使我,你先打开电脑搜一搜,我很快就出来,说着趿拉着拖鞋进了浴室。
    哎!我跟这人注定成不了搭档。我又气又笑地摇头。
    我打开电脑,输入关键词,在网上搜索相关资料。但有关圣徒的资料,都是跟××教有关的,跟我们在张姨那里听到的传销组织似乎不沾边。
    网上有关××神教的新闻都是媒体上公开报道过的。在一些贴吧和小网站有零星消息,跟张姨讲过的差不多,看了也是毫无头绪。并且这样的网站上黄色小广告太多了。我怕电脑中毒,也没有多看。
    这时詹台冲完凉,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走了过来,只穿着内裤。从我身后附下身子,双手握住椅子扶手,头就搁在我的肩膀上,和我一起看电脑屏幕,湿头发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
    “找出什么线索了没有?”他问我。
    呵呵,就知道捡现成!我在心里鄙视他。
    还没有,我说。
    “我早就知道网上搜不到。这种事上面是不会向网上透露一点消息的。”他一副事后诸葛亮的语气。说完他又看我搜索了一会儿,就转身走到他床那里,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
    我不甘心,又换了几个关键词在网上继续搜。
    但最终一无所获,只好靠椅背上无奈的叹气。
    我瞥了一眼詹台,他倒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我没好气地问。
    “有啊。”
    “说来听听。”
    “我们跟踪张姨,抓住那个给她讲道的人,哼哼,”他躺在床上美滋滋地说,“然后对他修理修理,迫其说出他们藏匿的窝点……然后带兄弟们去端了他们的老窝,哼哼,就这么简单。”他在床上挺挺身,一脸美滋滋的表情,好像这件事真会如他想的那样简单似的。真是个傻子!
    我忍不住对着床上骂道,“这是什么狗屁主意!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你说什么?”床上传来他阴森森的声音,眼睛仍闭着。
    我感到一股杀气,吓得赶紧说,“没什么。”
    瞅一眼他全身上下发达的肌肉,我陪笑着说,“我说你肌肉发达,虎背熊腰,性感健美,头脑……单纯。”
    “单纯!”他猛地睁开眼睛,抬转脖子望着我说,“这叫足智多毛!”
    “哈哈哈。。。”我一下子笑了起来。纠正他说,“那叫足智多谋不叫足智多毛。”
    “对呀,就叫足智多毛啊!”他梗着脖子跟我杠。
    “哈哈哈。。。”我笑的不行了,大声纠正他,“阴谋的谋!张艺谋的谋!”
    “对呀,就是阴毛的毛,张艺毛的毛。”
    噗!我一口老血喷薄而出。
    我笑的差点把椅子拆了。
    我给他来回纠正了好几遍,他就是分不清这两个音的区别,还说我发音不准。他哥的!算了,这两个音他的大舌头根本搅不清楚,根本就改不过来。阴毛就阴毛吧!我也无力帮他纠正了。
    消停了一会,詹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弯胳膊拉筋,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转头问我,“你说他们会不会给那些圣徒吃了什么药物,短时间内提升了他们的力量和速度,所以连我们特种兵都对付不了?”
    “这个或许有可能吧!”我不以为然的回答道。
    “美军他们就给士兵研制了一种药物,”詹台边下床边说,“士兵吃了可以长时间的不睡觉执行任务。”
    他扯过衣服穿,“还有他们给士兵研制的一种外骨骼装置,战士穿上就跟钢铁侠一样。”
    这个我倒听说过。但恐怖分子哪里会有什么外骨骼系统。灌猛药的可能性,好像还有点靠谱。
    “哎?会不会是像绿巨人和X战警里面的变种人那样的超级战士?”詹台兴奋地问我,走过来站我后面。
    我皱皱眉,对他真是无言以对,怎么又想起电影里面的东西了。不屑地说,
    “那些都是。。。你科幻片看多了吧?”
    “你不爱看吗?这几天我看你也看了不少。”
    “嗯,爱看,但那些都是电影虚构的,跟现实离着十万八千里呢。”
    “那说不定!现在科技发展这么快,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电影里面虚构的都会变成现实呢。”
    我不置可否。
    他手无所事事,开始给我免费按摩肩膀。
    我脑海里就想起看过的那些科幻大片,什么《变形金刚》啦《侏罗纪公园》啊,《复仇者联盟》什么的。如果那些里面的人物都出现在地球,我看地球分分钟就会被毁灭掉。
    “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科幻片。”詹台边为我按摩肩膀边说,手法娴熟,按的我好舒服。“好像叫做苍蝇人还是变蝇人,里面一个男的不小心把自己的基因和一只苍蝇的基因融合了,后来他就变成了一只苍蝇人,那片子给我童年的阴影太大了。结尾真的太特么恶心了,太恐怖了!”说着詹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开始感到有点痛。扭肩膀不让他捏,他偏捏,暗暗又用上了劲。我转头怒瞪他一眼。
    结果看到他一脸坏笑。
    我身子前倾趴到桌子上,不给他按。
    “你说那真的有没有可能性,把人和苍蝇的基因融合在一起变成苍蝇人?”他闲极无聊地问我,爪子又摸上我的脑袋,抓抓捏捏,把我的发型全给弄乱了。我就左闪右躲不给他弄。我的脑袋又不是玩具!可他倒来劲,玩上瘾了,爪子追着我头顶不放,还乐得嘿嘿笑。
    “有!”我大吼一声,气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这不就有一只死苍蝇人嘛,老在我头顶飞,赶都赶不走。”
    他岀手迅速,一把扯住我的衣服猛力一拽,就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过去,他另一支胳膊揽胸将我?住,紧紧挤压。
    “啊。。。”我痛得哇哇叫,“放开!放开我!”
    他嘴在我耳边咬牙切齿,“说什么!再说一遍!
    “啊。。。没说什么,放开我!”我大吼。
    “你这精灵娃,嘴巴怎么这么能说,啊?”
    “放开我,放开,你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叫哥。”
    “不叫……”
    “叫不叫!”
    “哥。”
    “认错。”
    “我没错,你放开我。”
    “认错!”
    “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他那巨臂才松开来,我瘫坐椅子上又咳嗽又喘气,胸肋巨痛,他再勒会,我肋骨都要断了,只恨不得我的白眼变成刀子,一块一块割他身上的肉!
    嘿嘿,他得意地笑,走过去坐沙发上,“以后不听话,就这个刑罚。”
    我恨得咬牙切齿,可又拿他没有办法。他们这种肌肉强壮的莽夫就喜欢欺负我们这种文弱的书生。
    “没事吧,有这么夸张吗?”过了一会,他侧目问我,好像透着点关心。
    “没事。”我坐正身子,冷冷地答。我可不想被他太小瞧了。
    “恐怖份子!”我对着电脑屏幕骂道。
    “好啦,别生气了。”詹台缓和语气说道,走过来拉把凳子坐我旁边,“我们看会电影吧。”
    我气鼓鼓的不说话。
    “去年x战警天启出的时候我没有看全,现在网上免费了,我们再重头看一遍吧。”
    我无动于衷。
    他就自个动鼠标,点点点,点开了那部电影。
    跟我安静欣赏影片的习惯不同,他一边看一边对着屏幕指指点点,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里面的人物和他们的能力。我心里默默的想,我的矫情要适可而止,过分就不好了。就配合着他问这问那,显得对影片很感兴趣,不想扫他的兴。
    片子看完后,詹台意兴未了,不停地问我,你想变成哪一种变种人,你想拥有那种超能力?我说我想拥有瞬间移动的能力,这样我就可以随时随地回家了。
    看看时间不早了,詹台说,他该去给领导汇报工作了,让我别乱跑,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吃饭。说完就穿好衣服,叮嘱我几声后出去了。
    一个人的时候,房子里倒是安静了,可我的心里却纷乱如麻。我长叹一口气躺在床上。脑子里不禁想起白天见到张姨的情景。她那眼睛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忧伤,说话时轻声细气,好像多说几句就感到很累。也难怪,任谁遭遇她的这种情况,都不免会万念俱灰,绝望消极。可她接待我们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微笑和礼仪,虽然有时我能感觉到她笑的很勉强。
    她那一头白发尤其醒目,让她具备一种老年人的慈祥孱弱气息。同时张姨长得非常漂亮,身上具有现代女性少有的那种古典内敛气质,优雅娴静。待人温柔亲切。?娇白的面庞上两道笼烟眉,疏疏淡淡地软卧在一对清澈的大眼睛上,眸子黑白分明,水波盈盈,眼角优柔而略带妩媚。鼻梁如半道弯虹,平分两腮桃花。天生的好下巴,极好地收束了她的美貌,使她看上去恍惚不似人间女子。
    从张姨家回来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这次是真打来的,说专家到了,叫我过去应诊。
    我告诉詹台,詹台向上面做了请示,就陪着我来到医院。专家询问我的病况,我把情况告诉了他。但他听得不太认真,有点敷衍塞责,态度不像其他医院的医生那样,认真地倾听病患的诉说。
    我心中暗暗有些不爽,同时留意到他眼镜片后面的眼神里会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邪魅。真是个怪医生!
    诊断完后一个护士带我去验血。给我抽血时,护士用了一种特殊的针管,玻璃管外面还裹着一层银色金属外壳,跟我之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抽血抽了满满一大管,我又惊又怕,差点叫出声来不让抽。接着医生给我开了一副药。并说明这些药里面有一种药含有嗜睡成份,让我服药后就待在医院里睡一天,醒了还要进行抽血化验。
    这一切搞得跟其他医院有些不一样。挺可怕又挺新鲜的,我就想或许他们有什么全新的疗法吧,可能这次会有效果吧!我心里就隐隐存了一种希望。
    结果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竟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在干什么,当时到底是早晨还是晚上?努力清醒了一会儿,我才想起自己躺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那一瞬间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终于从一个长久而真实的睡梦中醒来一样。
    我想起詹台,发现他不在病房,就给他打电话。原来他去医院外面抽烟了。过一会他进来坐我床沿上,满脸的欣喜。关切地问我,醒了,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看到他这样,我心中非常感动。在这样没有亲人的异地他乡的病榻前,没想到会有这样一个认识不久的兄弟来关心我,让我内心温暖而感动。我这人吧,从小被爸妈和亲戚娇宠惯了,所以特别享受这种被人宠溺的滋味。当时的我心里就有点矫情,竟把他当成了我的哥哥,想撒娇讨得他更多的关心和抚慰。
    “嗯。”我轻声细气地点点头,那一种柔弱病态,感觉都快赶上林黛玉了。而詹台的声音也变得比平时温柔许多,问我饿不饿,能下床吗,想不想上厕所?
    再怎么着,也不过是睡了一觉,少吃了一顿午饭而已,我也不能装作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样子。就笑笑说,可以呀。说着翻身坐起,下床穿拖鞋。詹台站起身,在我旁边搀扶着我。以前这样的事都是爸妈做的。
    我们去洗手间,詹台站在外面等我。我转头看一眼他的身影,高大威猛,给人满满的安全感。我不禁想,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哥多好。
    之后我们去找护士,抽过血后,护士说化验结果得过几天才出来,问我是住院等,还是在外面等。我当然选择在外面等了,住院多贵呀。
    走出医院,己是华灯初上。詹台问我饿了吗,要不我们今天到外面去吃?
    我非常高兴,来这里还没有吃过当地的特色美食呢。今天有好朋友作陪,心里非常激动欣喜。
    詹台就带我去了他熟悉的一家饭店。
    “给你点一个大盘鸡,新疆特色怎么样?”落座后,詹台热情招待我。
    “不要,我不吃鸡肉。”我摇摇头。
    “什么!鸡肉怎么了,不吃?”他惊讶问。
    “我,我受不了那个鸡腥味。”我认真解释道。
    “哪有啊,没有,你吃的那是你们那的鸡有鸡腥味,××这的没有,香的很!”
    “真的,我对鸡腥味过敏,尤其是鸡皮,闻到就想吐。”
    “鸡皮才好吃,我经常买来吃呢,炸一炸好吃的很。”
    我心上感到一阵恶心,努力分辩道,“真的,我从小就不吃鸡肉的。”
    詹台一怔,然后望着我,颇认真地说,“你上辈子有可能是一只鸡。”
    “呵呵呵,去你的,你上辈子才是一只鸡。”我笑骂他,他的联想到挺丰富的。
    “那你想吃啥,牛肉?”詹台拧眉问。
    我记得来塔城吃的第一顿饭就是一盘牛肉炒面片。里面面片挺好吃的,但牛肉炒的焦焦的,有点硬,嚼不动。
    “牛肉太硬了,嚼不动。”我咕哝道,有点不好意思。
    “哎你牙豆腐做的吗,连牛肉也嚼不动?”詹台极无奈地说,“你这孩子,我说你怎么!……你身体不好就是因为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不吃怎么能长肉?瞧你这小身板儿。”他叹息着继续翻看菜谱。
    “羊肉呢,羊肉嚼的动吗,羊羔肉?”
    我心上也不乐意,动动嘴唇说,“羊肉太膻了。”
    “哪有?……哎!都说了那是你们那的东西,不是腥就是膻。你们那气候太潮湿了,南方人!我们北方这的肉跟你们湿地方的肉不一样,不膻。”说着把菜谱扔桌子上,“你点吧,你想吃啥自个点。”
    我没接菜谱,我又对这里的菜品不熟悉。
    詹台翘起二郎腿,胳臂挂靠椅背两头,悠闲地瞅着左右。有个高挑服务员走了过去,他对着她的背影嘘口哨。
    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动菜谱。
    “你点吧你点吧,你点啥我吃啥,我都吃的。”我拿起菜谱抛给他。
    詹台侧目瞅我,“这也不吃,那也不吃,明天把你赶到山坡上去吃草。”说着拿起菜谱,叫过服务员点菜。
    点好后,他让服务员先上啤酒。他的兴致又高了。起开一瓶,满上一杯,还算没忘了我,把这第一杯给了我。他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迫不及待和我干杯。
    我本来不能喝酒,但不想扫他兴,就和他碰了一杯。啤酒杯跟我拳头那么大。我勉力喝,一边看他喝。只见他咕嘟一声,一杯酒己下肚。他伸手刚要拿酒瓶添酒,我赶忙抢在他前头握住酒瓶,半起身为他小心添满一杯,然后递给他,郑重其事地说,“这几天辛苦你了,多谢你们的保护和。。。照顾。”
    他怔怔地望着我,呵呵笑起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节目?”
    我笑笑说,“这几天一直住你们招待所,给我省了不少住宿费呢。”
    “这傻孩子,为人民服务是我们党和政府的职责。”他颇正经的说。
    “我知道,但是这句话我还是要对你说,我是打心底里。。。感激你的。”我低着头说。
    “别这样,搞得多别扭,兄弟之间还在乎这些!”詹台爽然说道,“咱是好兄弟,谢不谢的话就别说了,来来来喝酒。”说着拿过我的杯子给我也满上了。
    “嗯。”我点点头,举杯跟他碰了一下。我们一饮而尽。詹台说,“你身体不好,随量就行了。”
    “嗯。”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菜上来后,他尽地主之宜给我介绍那些菜。他没点鸡肉,但是有牛肉和羊肉。我都吃了吃,牛肉不硬,羊肉也不膻。味道跟我们那的很不一样。
    “哦,忘了跟你说,”詹台咽下一口肉说,“今天你睡着的时候,张姨打电话过来过,我帮你接了。她问你怎么样了,我跟她大致说了下,叫她放心。你看你要不要跟她回个电话?”
    “要啊,怎么不早说!”我瞪他一眼。这个人就只知道吃,把这么要紧的事都不放心上。我就赶紧拿出电话给张姨打了过去。
    还是那种温柔好听的声音,亲切如家人,听了让我心里暖暖的。我告诉她我这边一切顺利,让她不要担心。明天我和詹台就能去她家看她了。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挂了电话,其实我心里也没有拿定主意。
    “你觉得张姨这个人怎么样?”詹台抽了一口烟,一边吐出烟丝一边问我。
    “不错啊,人很好,只是太可怜了,死了儿子,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们也没见到她老公。”
    “可能是离婚了还是出差去了。”詹台猜测着说。“这种事我们也不好问,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去了解了。”
    “那我们明天还去她那吗?”詹台问。
    “去,这事不能就这么半途而废。我们一定要帮他查出残杀她儿子的凶手。”
    “怎么个查法?”烟丝熏得他眼晴有些眯起。
    “我决定就按之前说过的那么办,我假装也想加入他们。。神教,由张姨引荐进去。”
    “这太危险了,你没有受过专门的训练,去做卧底风险很大。他们肯定有一些审查的手段,万一你露出马脚怎么办?”
    “我会尽力保护自己,伪装的真的跟个迷途的羔羊似的。”
    “兄弟,这事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我看还是交给我们官方处理比较好。”
    “你们官方有你们官方的做法,我们江湖也有我们江湖的办法。我只是设法接近他们而已,一旦事情有了进展,我们再让警方接手,听他们定夺。”
    詹台深吸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低头深思一会,问,“你执意要这样做吗?”
    “嗯。”我点点头。其实心里还在摇摆。
    “唉你就别给人添乱了!”詹台按灭烟头说。
    我一听他这么说,来了脾气,倔强地说,“我就要查!”
    詹台侧目睨我,“要查也得等几天,我明天就不能陪你了,上面来了任务,我得参加一个行动。等我参加完行动再说,知道吗?”
    “什么行动?”我紧跟着问。
    詹台看了我几眼,说,“告诉你也无妨,跟你前几天报的案子有关,队里审问了那两个人,获得了一些线索,明天决定搞一次突袭行动,去端一个他们的窝点。”
    “哦?这么快就有进展!”
    “嗯,”
    “那你要多加小心,你们前几次不是损失了好几个兄弟吗?”
    “我想这次不一样,上头有了教训,不会轻易出击,这次一旦决定行动,想必会有十足的把握。”
    听他这么说,我心上放心不少。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不要胡跑。”詹台咛嘱道,“等我给领导说说,看他们能不能给你一个专线,你遇到危险或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可以随时联系警方。”
    吃完饭回到住处。詹台向上级汇报完工作回来后。我有些闷闷不乐。詹台说他们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千万不要独自行动。这件事警方自会处理。我说我主意已定,他们管不了我。詹台看我一脸赌气又认真的样子,就告诫我等他执行完任务回来,我们再一起做打算。最后叮嘱我,他执行任务不在的时候,叫我一个人万事小心,一有情况立刻找警方帮忙。嗯,我点头应允着。其实我的心里越来越惶惑无助。要不要私自查案?我其实没这份胆量!只是一想到张姨那凄楚的表情,和我嘴硬已经说出去的话,就由不得我回头了。
    今天我一个人去看了张姨。早晨5点多钟詹台就起床了。我也忙忙的起来送他,其实什么事都做不了。就不停的叮嘱他,不要逞强,有危险能躲就躲,保命要紧。詹台一边刷牙一边嗯嗯地应承着。嘴里含着一口白沫子对我说,你这边的情况也要及时向警方通报,别私自行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带电话,跟你无法联系,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匆匆忙忙地我送他下了楼。
    看着窗外的黎明,我独自坐在沙发上,六神无主。
    7点多的时候,领导来找我,向我解释詹台不再陪护我的原因。并说按现在的情形,我可以脱离警方的保护了,也就是说我得离开招待所。这个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就点点头表示明白,并感谢了他们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领导说叫我出去以后也不要害怕,通过他们的调查,恐怖分子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叫我安心看病就好。我也笑着跟领导说,你们集中兵力去对付那个传销组织就行了。我们老百姓都期待着你们的好消息。领导颇为赞赏地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好样的,这件案子如果有进展,你也立了大功一件。然后他就和詹台一样,叮嘱我千万不要私自行动,去调查xx神教的事情。
    我并不诚恳的点头应承着。
    领导看我几眼,善意的笑笑,说,“听詹台说你想独自调查这件事的意志很坚决,可你想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你能做什么呢?我理解你的心情,也赞赏你的正义感,但这件事还是由我们警方来处理吧,你千万不要私自行动。”
    我一听詹台居然把我的计划告诉了领导,一时有些生气,气鼓鼓的样子。
    领导笑笑,“这样吧,我把我办公室的电话给你,你有什么急事可以找我联系,只是自己千万不要独自行动啊。”说着,领导让我记下一个电话号码。我心上暗喜,感觉像得到了一个保命符一样,但脸上只默默的点头应了一下。
    领导走了之后,我收拾收拾东西,又回到了原来住的那个小旅馆。
    我内心非常矛盾,原本詹台在,我心中有依靠,所以才提出了私自行动的计划。现在他被调去执行任务了,留下我一个人,心上就空落落的,那还有什么勇气去调查××神教啊。
    正这么空虚的坐着,张姨给我打来电话,问我和詹台能不能去他家坐坐。我想可能就是要商量调查××神教的事吧。
    因为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她家,就问张姨我们能不能在外面找个地方聊。张姨想了想,约我在T城公园见面,并告诉了我乘车路线。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下了楼。
    来到街上,突然觉得这座城市变得有些陌生。昨天还觉得我已经熟悉了这座城市,怀着欣喜的心情跟詹台吃饭,今天就不一样了。独自乘坐公交车,去向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过还好,是去见张姨。
    来到公园门口,张姨已经等在那里。看她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到了跟前我就笑着说,“张姨你看起来真年轻,我以后就叫你棣。。。姐吧。”张姨名子最后一个字是棣。
    棣姐嫣然一笑,摇摇头说,“老了老了,你看我这一头白发,那还能当你的姐姐。”
    “不,棣姐你看着一点都不老,你看上去比同龄人年轻多了。”
    听我已经这么叫她了,棣姐也没有否认这个称呼。心里已经默认了我这么叫她。
    我们就转身一起走进公园。
    “哎对了,詹台怎么没来?”
    听她这么问,我想我有必要把这件案子的最新进展告诉她,棣姐为此事苦等多时,今天听到终于有了进展,心中肯定会欣慰许多。
    我就把詹台参加任务的情况告诉了她,并说这几天就我一个人。
    “警方没有再派人保护你吗?”
    “没,我身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
    “那你也不要乱跑,你住的那个地方安全吗?要不你来我家,小区有门卫,安全一些。”
    我连忙摇摇头,“那怎么行,多麻烦你啊!”
    “怎么是你麻烦我呢,是我麻烦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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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6 13:22:06  更:2021-07-06 13:4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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