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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消失的帝国《乱世英雄乱世情》[第1页] |
| 作者: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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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英雄不会死，他们只会渐渐远去。 ——爱人在北回归线上 午时，骄阳似火，炙烤着整个遏陉山头。 没有一丝风，诺大的遏陉山一片寂静。虽然山谷的平地法场两侧站满了两千前燕将士，大家都鸦雀无声，静静的伫立在烈日下。 尽管我手足筋脉尽断，功力尽废，然而出于对我长久以来的恐惧，我仍然被天蚕丝反绑着双手，脚上也带着乌金脚镣。我半坐在法场中央的地上，淡淡的看着前面那位年轻的监斩官。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目光深邃的中年人，估计是副手。那位监斩官我依稀记得，就是十天前和慕容恪大军决战时候偷袭我的三大高手之一，据说是前燕主慕容俊的一个堂侄，是慕容皇族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叫做慕容燕。而守护法场的两千将士，均是由前燕国主慕容俊麾下的禁军精锐。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鲜卑高手。 再过一柱香的时间，我就要告别人世了。 人死之前，总会想起许多前尘往事。而我突然想起了西域关于极乐鸟的传说。据说这种鸟生下来就不停的飞，一直不会落下，而当它落下的一刻，就是它的生命的终结。然而我不是那只小鸟，我是凤凰，曾经辉煌灿烂过，曾经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只不过如今我真的太累了，想长久的休息一下。而曾显赫一时的冉魏帝国也将随着我的离去，永远的退出历史的舞台。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君国立血成河。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直接死在我手下的人成百上千，间接死于我手的人那就不计其数了。我不知道我死以后那些灵魂会不会在阴间找我麻烦，我也不知道魏国的臣民会如何在没有我的岁月里挣扎生存，我也不知道世人以及后人会怎么看待我，说我是杀人魔王也好，说我是拯救汉民族的英雄也罢，我都不在乎。为了替父报仇，为了替兰陵雪恨，为了魏国，更为了北方苦难的汉族，我觉得没有什么可以后悔的。因为历史从来都是由鲜血铸成的。我其实并不想做一个疯狂的屠夫，我只是想为北方的汉人营造一块自由生存的空间。但是如果当你的生存都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你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起你的武器，为生存而战，如果别人不让你活，那就毫不留情的灭掉他。事实上，我也一直是这样向我的部下和臣民灌输这种思想的。 我回头望望山下的原野，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满目青翠，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并不因为烽火连绵的岁月而憔悴一分。但我并没有对此有丝毫的眷恋。自从父亲和兰陵死后，我就觉得世界灰暗了一大半。如今，我一手建立的魏国即将烟消云散，人生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 “魏主，您还有什么未了心事，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当为您了却心愿。” 慕容燕十分恭敬的说道。虽然我已经是待决的阶下囚，不过从他的语气我可以听得出来，那是他发自内心的尊敬。 那柱香已经烧掉了一大半。 “我死以后，请将我火烧，并把我的骨灰交给一个叫浮云的女人，同时请你不要难为她。谢谢你。”我淡淡的说道。提起火，我突然想起了凤凰涅磐的故事，传说凤凰可以在烈火中重生。我想我从来都是一只凤凰，尽管别人可能认为我不过是一只小鸟。但是，即使我将来重生了，兰陵她还会重生么？ “我答应您，魏主。”慕容燕爽快的答道。与此同时，我看到那个中年人掠过一丝一闪而过的不满神色。 空气异常的沉闷。再也没有人说话，只有山风在吹。 慕容燕脸上犹豫了半天，突然激动的说道，“其实您也许可以不用死的，只要您现在回心转意，答应投降，在下和恪叔必将在敝主面前保下魏主的！” 本来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选择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大决战那天，我有两次机会杀出重围逃走，但是我都放弃了，我选择了战斗到最后一刻。因为自从兰陵离开人世，我觉得我的奋斗逐渐失去了动力，一天比一天感到心中的疲倦，如果不是魏国臣民的强烈支持，我估计我早就支撑不住了。直到我战斗到倒地被俘的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的心突然轻松了。还有，就在昨天晚上，我仍然有机会逃生。那是浮云和细雨挖了地道到地牢，要接我出去，被我拒绝了。 当然以上这一切，慕容燕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慕容燕是真的想帮我，他虽然年轻，却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他武功超卓，心智更是沉稳过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前燕国的禁军统领，不然也不会被慕容俊任命为此次的监斩官了。 “大丈夫生又何欢，死又何惧？慕容燕，枉费口舌就不必了，不如趁着还有时间，与我对饮几碗酒。” 酒很快被端上来了，居然是名扬天下又极为少见的“忘情露”。 “魏主，这是在下珍藏多年的好酒，今天就让魏主畅饮上路吧，也好忘记这个世界的恩怨情仇，在下先干为敬。”慕容燕说完，端起海碗，一饮而尽。接着又连干两碗。 慕容燕亲自为我倒满了一碗酒，端到我的面前。 我用嘴叼起海碗，一饮而尽。 慕容燕又端起酒坛，为我斟满酒，我又是一饮而尽。一连如此干了整整八大碗。慕容燕还要为我倒酒，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一甩头，海碗啪的摔碎在地上。我环视两旁，发现所有的将士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尽管我已经是英雄末路，他们的目光里面仍然充满恐惧和尊敬。人群之中我发现了两道熟悉的目光。那是浮云和细雨，他们昨晚因我的缘故不能救我，我以为他们会连夜离开这个凶险之地，没想到他们还来为我饯行。我冲他们用眼神示谢，但我看到浮云泪水几乎流出了眼眶，细雨则是充满绝望的哀伤。我没有多看两人一眼，尽管我每次看到浮云，就会想起兰陵。我不想在自己死后再为两人制造麻烦。 有的人喜欢在酒后狂歌，尤其在绝境的时候。我想起了兰陵生前最喜欢的那首诗，大声吟诵起来：“梦君如鸳鸯，比翼云间翔。既觉寂无见，旷如参与商。梦君结同心，比翼游北林。既觉寂无见，旷如商与参。”想到很快就可以和兰陵在地下相见了，我的目光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柱香已经熄灭了。 “时辰已到！”那个中年人吆喝了一声，然后小声的对慕容燕说道，“统领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涛叔，我知道了，不用你提醒我。”慕容燕制止了那个中年人。那个中年人似乎想发怒，又忍住了。 “倾耳怀音响，转目泪双堕。生存无会期，要君黄泉下。”想起很快就可以和兰陵，父亲，李宏他们相见于地下了，我不禁粲然一笑，对着慕容燕大声道：“来吧，慕容燕，你亲自动手吧，我想看看大燕国第一快刀有多快。” 然后，我看到慕容燕略带惊异的望着我，缓缓的拔出了他的鲜卑战刀，恭敬的对着我行了一个半跪礼。 据说砍头的时候，如果刀够快，那么受刑的人不会感到痛苦，并且人头落地之前，可能还能回应呼唤者。我记得兰陵曾经入我的梦告诉过我，在我离开人世的那一刹那，她会来呼唤我与我携手同行。我强烈的想知道，在我告别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是否真的可以听到爱人的呼唤。兰陵，我来了，我终于来找你了，从此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你在哪里呢？ 在刀锋掠过我脖颈的一瞬间，我听到刀骨撞击的声音，感觉到冰凉从脖子掠过，血从脖颈狂喷而出。然后我的人头飞了出去。就在人头飞出的同时，我听到了一丝仿佛来自天际的温柔而熟悉的呼唤：“小闵。”这是我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也是最美妙的一个声音。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我仿佛看见兰陵在空中微笑着对我招手，而我的生命，连同那些黑暗以及光辉的岁月，还有所有的功名和骂名，都逐渐远去。只有兰陵微笑的模样，还有她那温柔的呼唤，永远留在了我生命的最后一刻，定格成永恒。 传说人死的时候，灵魂会离开身体，短暂的在世间停留，见证肉身死去的时刻。我想那是真的。因为我的灵魂就在刀锋掠过脖颈的瞬间，离开了我的身体，缓缓的在空中上升。然而，我的灵魂惊奇的发现，灵魂眼中的人世是黑白并且无声的世界。他看到了我的人头在空中的时候，眼睛眨了一下，脸上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掉在了地上，安详的闭上了双眼。然后他看到数千人如释重负，只有浮云和细雨在偷偷哭泣。接着是慕容燕与那个叫涛叔的中年人发生了严重争执，涛叔中了一掌愤怒的离开了。最后他看到自己的人头以及身体被投入熊熊大火，自己的灵魂则被那个熟悉的声音引导着不断的上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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