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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连载 《雷太爷》[第1页]

作者:孤城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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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家大宅的围墙挺是高,几个人叠起仍爬不过,雷家大宅的路道挺多,小孩走进去容易迷路,雷家大宅的大门挺大,可以并排推车进去,雷家大宅的房子可多,一夜能住下几百个人,雷家的人很有钱,出入袋中从不缺钱,雷家的人得罪不起,怎么说有权有势,雷家的风水好,生得三男有一女。
    雷家可是大户人家,雷太爷以上几代人,都是当官的大爷们,可积累不少的资产,不但有权更是有势,在乡里能够一手遮天,没有人敢得罪雷家人。暗沟里时常有翻船,树大容易招惹风,雷家老爷子得罪上司,在政治斗争中落败,全家恐遭灭顶之灾。
    雷老爷被判满门抄斩,家室中人不幸遭毒手,这雷太爷非常的幸运,那一天没有在家中,去外面远门探亲,才逃过死亡大劫,后来皇上才知下错手,杀掉最忠实的臣子,幸好还剩下雷太爷,随便封他一个称号,算作为对雷家的补偿。
    雷太爷虽有名号,但是看见祖先的惨状,让他产生起阴影来,吸取先祖们的教训,才不打算去做官,更痛恨腐败清政府。由于他的经商有道,在十几年的打拼下,成立不少的店子,垄断整个城大生意。
    城里的人都知道,雷太爷办不到的事,世上没有谁能够做到。他虽然不做官,可与那一些官,关系非一般好,在这个动荡的社会,不靠官做不成生意,没有官天下更加在乱,没有官才难出条规则。
    雷太爷可吸取教训,娶妻子接着纳妾,三个女人坐镇家中,花大量的钱供养她们,她们算对得起他,个个都生出个儿子,这雷太爷可开心,抱得儿子又抱儿子,不过儿子多不好管教,从乡下招来黄大妈,总算是落了一个心。
    今夜雷家大宅灯火通明,传来阵阵的打麻将声,接着传来一阵吵嚷,声音之中夹带着声音,惹得那园子中的狗,对着楼上猛吠上几声,接着又是一阵麻将声,又是一阵狗吠声。雷家大媳妇赵作琪,座在向东面的位置上,身上那一套金色旗袍,显出她那高贵的身份。
    赵作琪的手气不错,一下子连赢好几局,抽屉中纸钱渐积多。座在东面位置的女人,身穿着套黑色旗袍,同样嵌有金边线条,她同样是雷家的人,贵为雷家的二少奶,名字叫做陆燕娥,只不过她运气背,从摸牌那一刻起,竟然没有赢过一局。
    至于旁边陪打女人,一位是方夫人,另一位是杨夫人。她们平常在家没事做,丈夫任职在小银行里,在城中收入算不错,她们闲在家里面,没事夜出打麻将,打发下无聊时间,反正丈夫管得不严,出入还算是自由,袋里又不是奇差钱。
    在牌打过几圈后,陆燕娥要一个牌,当摸上牌来一看,今天的运气真差,只差那么一点儿,摸上来的牌算不错,该如何选择才好,她不禁掂量了起来,动作一下子变得迟慢,扔掉筒子不好,很难再有筒子上,短时间内迟疑不决。



    赵作琪显得不耐烦:“我说小妹,等那张牌摸出霉,你才舍得打出来。”
    陆燕娥一听,又惊又生气,赵作琪赢这么多,出牌当然不在意,又不是怕输不起,可
    陆燕娥向来狭窄,从来不轻易服输,假如有人冒犯她,她肯定会双倍奉还。
    陆燕娥生气道:“这牌随我来打,就爱打慢一点,你赶着去投胎吗?”
    旁边的方夫人也摧:“赵夫人,你想好了吧。”
    接着杨夫人目光正视,向赵作琪抛一个眨眉,看样子并不是什么秋波。
    赵作琪反笑:“我看就算你饿鬼投胎,也很难赢得了我的钱。”
    陆燕娥坚定说:“我就不信真有邪!”
    陆燕娥打出一个牌,那边赵作琪见此状,立即拿牌过去暗降,陆燕娥改口说打错,赵作琪当然不依,身边夫人也不同意,打出的牌不准悔,陆燕娥却在胆战心惊,结果一降之后再降,降得只剩下张单牌,此时娇小的陆燕娥,早已经像惊弓之鸟,旁边夫人落井下石,扔掉她最想要的牌子,她一股激气急冒上来。
    眼看那牌越摸越少,她那颗心被悬挂住,看来她已经没希望,盼那赵作琪摸不着,她可是输不起了,只见那赵作琪紧张,动作变得渐迟缓,在摸到牌那一刻,所有人屏住呼吸,或许奇迹在下一秒,或许绝望在下一秒。
    当赵作琪打开牌时,陆燕娥吓瘫在座上,因为这局输得真多,不过她立即恢复理智,双手叉在腰间上,指着赵作琪来骂,骂他如何出老千,这赵作琪身材高大,那条臂膊如竹大,如果真的打起架来,陆燕娥不是对手,她身材那么的纤瘦,连手碗上的玉镯,都可以压得她疼痛。
    身边的夫人过来劝架,看见她们在窝里斗,表面上是看不过眼,内心暗自在偷笑,陆燕娥可不理会,反而骂她们都有份,夫人听见非常不悦,好心过来劝下架,不料被到狗血淋头,内心颇为不舒服,便向赵作琪看过去,看她有怎么样反应。
    赵作琪态度傲慢,不慌不忙,从口袋掏出根烟,缓点燃座在凳子上,旗袍下露出肉粗大腿,态度倒是十分傲慢,面对陆燕娥的质问,不曾有半丝的恐惧,反而露出几分淡定。
    赵作琪反驳道:“你有证据吗?输不起想赖账,我会跟你没完没了。”
    陆燕娥直指道:“我别在这里装蒜,杨夫人向你打眼色,敢说你们没出老千。”
    杨夫人慌忙站出来,解释没有这一回事,她之所以看赵作琪,赵作琪今晚穿得漂亮,衣服上面漂亮扣子,深深地吸引她注意力,陆燕娥盯望了过去,赵作琪的衣服上,确实有只金黄扣子,不过在自己身上,同样有这样的扣子,不过被桌子遮挡住。
    陆燕娥指着自己衣服说:“杨夫人,我这个漂亮扣子,你为什么没看见?”
    杨夫人慌张回答,由于桌子挡的关系,她刚才没有发现到,陆燕娥听见不满意,这是不成理由的理由,哪有这样的道理,难道杨夫人小看她,而高看了赵作琪。
    赵作琪转身望女佣小巧:“小巧,你帮我证明下,我到底有没作弊?”
    小巧心里挺害怕,既然主人下命令,她不敢装作哑巴,如果开口说错话,那恐怕得罪二少奶奶,相信以后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了。
    小巧惶恐地说:“二少奶奶,大奶奶确实没作弊,我看她出牌没望人。”
    赵作琪哼气一声:“听到了没有,你可别冤好人,我可是清白的。”
    陆燕娥可有样学样,转身命令女佣小珠,让她来评一下道理,这一回论小珠害怕,如
    果她敢帮赵作琪,说埋没良心的话来,主人可不会放过她,肯定会把她打个半死。
    小珠只得硬着头皮说:“大少奶奶,我看见你有小动作!”
    赵作琪喝声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小心我割掉你舌头。”
    小珠听见吓得低下头,躲在陆燕娥的身后,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只要躲在主人身后,才受到最大的保护,不然大奶奶要拆她骨头,她后悔不该说那话,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对于小珠退缩的举动,赵作琪看得可清楚,瞬间愤怒由胸中生。
    赵作琪大步踏向前,准备拿手上的烟头,往小珠的身上烫,陆燕娥挺身而出,打狗还得看主人,她可要护住小珠,不然以后没人陪她,不敢再帮她说话,在短兵相接触之后,她们开始争吵起来,楼房里充满刺耳声,将熟睡中的人吵醒。
    黄大妈听见吵闹声,慌张披上一件衣,匆忙往楼走上来,拦住吵闹之中她们,赵作琪可余气未消,如此一个小小丫环,居然吃了豹子胆,竟敢如此以下犯上,陆燕娥越想越生气,更加肯定地认为,赵作琪有作弊嫌疑。
    黄大妈挡在她们中间,详听整件事情的经过,这黄大妈年纪可大,对雷家算有大恩情,照顾三位少爷成人,如果真论辈份的话,雷太爷得称她大姐,至于眼前的少奶奶,对她也要尊敬三分,不可以随便欺负她。
    在经过各方争辩,黄大妈站了出来,命小珠向大奶奶道歉,她最清楚这一点,富人最爱要脸子,自尊心可非常强,不可以随便受伤害,小珠很恭敬站出来,跪在地上作叩头,赵作琪座在中间,见小珠如此顺从,只稍微地点下头,以她的大人度量,才不会与小人计较。
    陆燕娥不太乐意,小珠可代表着她,小珠如此的屈膝,那将有损她的面子,当黄大妈提出倒茶认错,她表示出强烈的反对,再这样下去的话,她面子是过不去的,黄大妈只得做和事人,力劝双方让步一下,赵作琪可不想多事,该让她有个下台阶,毕竟这里有外人。
    谈及到钱上问题时,她们起初不让步,赵作琪分明赢钱,怎么能说不算数,陆燕娥可不服输,赢的人极不光彩,教她如何的服气,黄大妈问要证据,不能凭那几言句,断定赵作琪在作弊,陆燕娥最终变得无语。
    黄大妈说句公道话,最后那一局不计,赵作琪刚一听,似乎身上掉下块肉,认为这样损失可大,陆燕娥最先同意,认为那局不该算,她减少不少的损失,这下赵作琪不同意,陆燕娥假装不同意,双方又回到了起点。


    黄大妈假装无奈,向她们无奈摆手,自语出一句话来,既然她们都谈不来,看来得找雷太爷评理,她们这么一听,全身神经直在紧绑,人通常是谈虎色变,她们则闻夫色变。事关雷太爷发起火,肯定有人要受惩罚,她们都不愿意看到。
    最终她们还是妥协,最后那一局不算账,赵作琪可谓赚足面子,算赢下不少的钱,同样在姐妹较量中,可谓是占尽了上风,陆燕娥可不屈服,她内心依然坚信,总有那么一天,她会将赵作琪比下去,站在家中老大的位置。
    在后院小房间里,黄大妈责怪小珠,怪她如此不懂事,什么人不好犯,偏要得罪大奶奶,小珠低头委屈说,她是迫不得已的,如果她当时不说,二奶奶事后定打她。黄大妈缓揉下眼睛,眼角上分明沾泪,眼睛不再好使唤,晚上看不清楚东西。
    不过,她的记忆犹新,记得她初进雷家,不知受过多少委屈,可她能有什么法子,她早已卖身给雷家,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还是她当年手指印,至今她时常想起姐妹,那时她家里非常穷,想起自己悲惨身世,她的愤气也就渐消。
    她让小珠学聪明点,宁愿装成一个哑巴,千万不要说出错话,小珠微微地点下头,想起刚才那幕,小珠心有余悸,可是经历过这次,大奶奶对她有恨,她在内心暗自叮嘱,下次千万别再犯错,不然最终吃亏的人,还是可怜的自己。
    雷太爷在喝早茶时候,忽然问起昨夜的事情,因为他太晚才回来,不知道家里情况,不过有下人多嘴,告诉管家务事林管家,家里闹出不小矛盾,这林管家可尽职尽责,告诉雷太爷情况,可能又是窝里斗,家中的大小不和。
    这个林管家是谁,他样子长得不恶,留着八字长胡子,一张尖尖的猴脸,那眼睛可挺锐利,哪怕雷家不见只狗,他都会查得很清楚,比如厨房里的工人,有意贪心拿些盐回家,这样挺小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截住那偷盐工人,当然从抄查工人口袋,果然抄出一包小盐来。
    不可以小看林管家,身材那么的削瘦,整天穿着一件长袍,戴着一副粗框眼镜,别人很容易相信,他就是一个斯文人,像中学教书的书生,可他是斯文中败类,什么坏事都敢做,听说他曾犯过法,而且还杀过女人,被抓住牢房里面,幸亏雷太爷出手,他才没丢掉小命。
    雷太爷对他恩,正因为这样子,他才心甘情愿,做雷家的走狗,从来没有怨言,他是雷太爷左右手,雷太爷所管的事情,他都少不了一份,雷太爷对他可不薄,少不了给他好处,他可是死性不改,嫖赌之类的事,样样都少不了。
    雷太爷喝声问:“听说昨晚有人唱大戏,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黄大妈抢先回答:“雷太爷,我们昨晚闹着玩,反正闲着没事情做。”
    雷太爷用怀疑的语气:“真有这么回事?”
    陆燕娥最先开口:“昨晚我们玩得开心,还逗乐了不少人。”
    赵作琪有意无意说:“昨晚有条疯狗,差点就想咬人了。”


    陆燕娥乍听,受不住气来,人好歹要面子,面子可比命重要,她最不能忍受事情,让赵作琪骑在她头上,虽然赵作琪是正房,最名正言顺的夫人,可雷太爷曾对她说过,最爱的女人是她,送过不少礼物给她,她最终接受做二房,挺是风光嫁进雷家。
    陆燕娥指着赵作琪的鼻子问:“你到底在骂谁,别以为我好欺负。”
    赵作琪可不示弱:“我爱骂谁就骂谁,怎么着。”
    陆燕娥生气道:“你有种!”
    雷太爷越听越生气,起初以为她们的事,只是一件小事情,如有只蜜蜂在耳边飞,谁知越是听下去,火药味渐变得浓,估计照她们吵下去,迟早响出爆炸声来,他不禁生气,用力拍一下桌子,露出副凶神恶煞,紧眉冷对着她们。
    雷太爷气愤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你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吵的,这样吵传出去,只会让外人见笑,我一天不在家里,你们搞成什么样子,眼里到底有没我。”
    众人都不敢出声,被挨骂也应该,她们本是一家人,只是世界矛盾太多,即使在一个大家庭里,不免发生大吵小闹。陆燕娥不敢再出声,赵作琪处处针对她,可没打算要她命,惹得雷太爷生气不好,如果他的心情不高兴,她可能要受到大惩罚。
    不止陆燕娥在害怕,屋内的下人同害怕,如果佣人做错事情,不小心打败东西之类,林管家按原价损失,从工人的工资里扣,扣得越是多越让人痛,赵作琪深有过体会,当雷太爷表示纳妾时,她表示出强烈反对。
    在陆燕娥进来之后,赵作琪处处为难,不让陆燕娥好过,雷太爷知道实情,当堂翻脸不留情,扣赵作琪整月零用钱,赵作琪非常后悔,像她平常大花惯的人,手上没钱比死难受,没有钱才知道钱珍贵。
    赵作琪开始有所收敛,陆燕娥却在得寸进尺,颇为深得雷太爷支持,妄想在雷家为所欲为,面对陆燕娥步步逼近,陆燕娥当然不妥协,若再让陆燕娥得势,她的地位岌岌可危,她经过精心策划,制造出一个阴谋来,让陆燕娥踩中陷阱,果然陆燕娥真中招。
    雷太爷压低声音:“燕娥,你气量太过小,有什么输不起的。”
    陆燕娥依然不饶:“我小气,她比我还狠,打算赶尽杀绝。”
    雷太爷问:“林管家,你看这事怎办?家有女人不听话。”
    林管家应喝道:“这件事情容易办,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二少奶奶犯规,那么按家规来处置吧。”
    陆燕娥不再敢出声,国法可以分出轻重,轻则进监牢里住几天,重则丢掉宝贵生命,这雷太爷不知国法,却知道家规的事情,从祖上爷辈传下本书,书写有如何惩罚治人,听说这本用线编的书,从后宫的惩罚演变过来,如今用在女人的身上。
    比如败坏风气行为,受到无情的鞭刑,皮肉之苦少不了,严重者当场死于非命,对于红杏出墙女人,恐怕被关进地牢面,而且不让她见到光,如果真变成那样子,女人恐怕要活受罪,比死还要难受千百倍。


    雷太爷倒变得客气:“不如这样子吧,像上次那样子做,扣掉你整个月零用钱。陆燕娥,你还有异议吗?”
    陆燕娥可在摇着头,雷太爷可在放射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他为维护家规,打她肯定没得商量,而且绝对不会轻手,不然难以体现出家严,有一件事情她是知道,曾有一个佣人,非常的不听话,经常顶罪雷太爷。
    雷太爷被气出病来,那佣人更加的大胆,打算从雷家逃跑走,跟外面的男人私奔,结果林管家截住她,硬将她捉回了雷家,被关进地牢遭受毒打,打的人可真狠心肠,居然重手将她活生打死,那时雷太爷可镇定,处理掉那女佣人尸体,对外称她已经回娘家。
    难道那时候没有王法,那时的确没有王法,清政府早已摇摇欲坠,旧社会的老规矩还在,地主仍然有处理权,打死佣人不算什么,反正那卖身契写明,生死全由主人来决定,即使有人向衙门报案,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封建地主的家规,可以凌驾王法之上,更不受外人的干涉。
    陆燕娥妥协道:“我没有异议。”
    雷太爷才放缓表情:“你们吃早餐吧。”
    这一回轮到赵作琪开心,她不觉得自己挺阴险,她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让陆燕娥也体会下,没有钱花的滋味如何,既然她已经达到目的,她不打算在旁落井下石,最重要让陆燕娥明白,在家里她还是老大姐,地位依然不受到动摇。
    众人由于被他拍餐桌,全部人都放下筷子来,主人高高在上位,他如果不动手吃饭,下面的人不敢动手,那些下人更不敢出声,全要看雷太爷脸色行事,他的话算不上是王法,却比王法更有震服力。
    那位雷家小姐雷玉玲,更加不敢开口说话,上一辈人之间的矛盾,她不打算去参与,更加没参与份儿,她讨厌她们的争吵,为了名分争利益,一家人勾心斗角,她算看清这个家。父亲的家规可严,从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
    可她没法子改变,雷太爷对她可严格,不准她外出抛头露面,认为那有损雷家面子,她不敢参加同学聚会,一个人郁闷呆在家里,还有她不可接受的事情,雷太爷命令起黄大妈,请她进大书房里面,教她三从四德旧规,妄想让她变成大家闺秀。
    这不是最厉害的事情,记得在她还小的时候,雷太爷非常的狠心,竟然命令起小房,帮自己女儿裹脚,晴小露在听见之后,内心感到极难为情,孩子还那么的小,让她裹脚多么残忍,教她如何下得了手。
    不过,她最终还是选择屈服,雷太爷向来讲到做到,如何她敢违背丈夫意愿,那么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他定会命令那一些男佣人,对自己的女儿下重手。雷太爷为何这样做,在他那守旧意识里,凡是祖上传下来东西,都要完整地留传下去。
    @孤城圣雪 2020-04-27 18:00:58
    雷太爷倒变得客气:“不如这样子吧,像上次那样子做,扣掉你整个月零用钱。陆燕娥,你还有异议吗?”
    陆燕娥可在摇着头,雷太爷可在放射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他为维护家规,打她肯定没得商量,而且绝对不会轻手,不然难以体现出家严,有一件事情她是知道,曾有一个佣人,非常的不听话,经常顶罪雷太爷。
    雷太爷被气出病来,那佣人更加的大胆,打算从雷家逃跑走,跟外面的男人私奔,结果林管家截住她,硬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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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小露是个受害者,记得在很小的时候,被母亲用布裹住双脚,旧社会的意识里面,女子以小脚为最美,雷玉玲那时喊疼痛,晴小露于是软硬兼施,说尽哄人上当话语,编出不少善意谎言。雷玉玲被逼裹住脚,穿起那双漆油鞋子,那鞋像一艘小船子,穿起走路来辛苦,得时刻保持住仪态,不然摔倒非常失礼。
    雷玉玲终于忍受不住,裹脚本来已经痛苦,更况且还穿那样鞋子。在一次的赌气中,她扔掉自己的鞋,扯开脚上面的裹布,完全解放自己的双脚,在房内奔跑大喊闹。不管晴小露如何的劝,女儿就是不听话,而且打算再不裹脚。
    雷太爷知道女儿闹事,竟然放下手头上事情,径直闯进女儿房间,命令女儿在二十秒钟内,裹脚出来外面见他,不然别怪他不客气,那时的雷玉玲还小,被吓得闹哭了起来,晴小露忙走出门外,深情哀求着丈夫,孩子还那么的小,不应对女儿过狠。
    雷太爷偏不同意,其它事情可以商量,唯独这事不可商量。为了女儿不受伤害,晴小露只得折返回去,帮女儿裹住脚穿上鞋子。当女儿的仪态端庄,从房间里轻走出来,如一朵轻飘的云,逐渐出现在他跟前,他才从不友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有些地方似乎不协调,女儿虽然做得不错,可那一双如豆小眼睛,正饱含着痛苦的泪水,即将要落下来的样子,雷太爷劝她乖乖听话,以后给她好东西吃,雷玉玲由于受惊吓,还没有完全回过神,对于父亲应付式哄人,她从来不打算领情,他永远只会有承诺,不曾见过有兑现。
    雷玉玲依然在落着泪,雷太爷见她不听话,顿时胸中燃烧起怒火,抱起眼前小小有的女儿,作势向地上面摔去,吓得晴小露忙跑过来,死死抱住雷太爷,不让他移动肩膀,双眼急冒出泪水来,如那被打开的水龙头,滔滔地直哗啦流下来。
    众人知道情况之后,纷纷过来劝阻雷太爷,那一些女佣同在哭,因为她们平时在一起玩,女佣对雷玉玲产生感情,不希望她受到伤害。雷太爷见状遂松下手来,不再打算为难女儿,而且他已经显威严,不听话的人下场这般。
    那一个清政府终于垮台,雷玉玲终于不用裹脚,由于裹的时间过长,双脚已经严重变形,走路完全没有困难,至于跳天鹅般芭蕾舞,恐怕她很难以练得好,这都怪父亲对她的狠毒,别的同学可以去跳舞,她只有羡慕的份儿,即使在大宿舍里面,从不打赤脚示人。
    雷太爷为何这样做?当父亲的有其道理,他见女儿长得不错,颇像美丽的晴小露。那时他认识位大官,刚巧大官几代有单传,那男孩子长得俊俏。他内心早已盘算好,等孩子们长大成人,让她们结成一对夫妻。这样他依靠关系,不断地向上面攀,总有天会至顶峰。


    对于雷太爷故意巴结,不惜牺牲女儿的幸福,晴小露是强烈的不同意,将来等女儿真正长大,她肯定会埋怨父母,怪父母毁掉她的幸福。雷太爷才不顾这样,女儿的命从出生起,便完全属于他的了,他命令她如何便如何,不容得有任何的反抗。
    那时候雷玉玲还小,不知道父亲的所为,等她真正长大以后,曾听过有这么回事,她非常记恨无情父亲,无奈他是一家之主,无论她有多么大的仇恨,总不至于把父亲杀掉,恐怕她成为最大罪人,她却没有那样的胆量。正是因为雷太爷野心,让她裹脚学习妇人之道,将来嫁给那大富人家。
    然而一切事与愿违,那一位大官被贬职,从那高椅子上摔下来,成为一个普通平民,大官算是较幸运的了,没有丢掉头上的脑袋,大官从此愤怒成顽疾,不用过上几年患重病,撒手归向西天去了。雷太爷又惊又喜,惊自己受到牵连,喜的是他没搭上桥,至于 当事人已不在,那么女儿的婚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雷玉玲经常在发梦,梦见自己的奶奶,假如奶妈还在世,奶奶肯定非常疼她,才不让父亲打她,她将有好日子过,父亲不得对她施暴,因为有奶奶在旁边,他得看母亲脸色行事。雷玉玲不想梦母亲,因为她一直觉得,母亲太过懦弱了,只要父亲下命令,母亲从来不敢反抗,乖乖听从父亲吩咐。
    雷玉玲又不敢再做梦,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那么有其母应该有其子,恐怕奶奶更厉害,比父亲还要守旧,对于弱小的她来说,绝对是个可怕噩梦,奶奶究竟长成怎样,是否脸上充满着慈悲,对人那么友善近人,或许奶奶不这样,可能比父亲更凶。
    在天使与魔鬼之间,雷玉玲当然选择天使,不过可怕魔鬼懂法术,经常幻化天使的模样,欺骗那些不懂事孩子,随着她年龄的渐大,那一个梦并不重要,奶奶长得怎么样子,她已经不想去知道,只想知未来命运如何。


    雷玉玲在书房里看书,她喜欢这一个书房,因为只有在这里面,才可以享受到想要宁静。每当她走出书房时,望见那一张八仙桌上,不是聚有陌生的面孔,便是那一张麻将台上,围有一群熟悉的面孔。
    她最怕这样的情形,她需得整理好着装,下去向客人打招呼,同样向大娘们谢礼,这样才显得她有礼貌,颇有大家闺秀的风采。她才不愿意这个样子,好像自己是下等的人,见上辈人必须打招呼。如今这个社会已开放,自从辛亥革命之后,那一些陋习的遗风,渐在人们意识中远去。
    一些先进知识分子,在政治上要求平等,在经济上要求开放。她身处在女子学校,当然不免受到感染,新的思想已经传播开,而且还是层出不穷。她手中拿有本《新青年》,里面提出不少思想,比喻用白话文写作,她最讨厌那些八古文,每当先生让她背时,她已经感到严重的窒息。


    当小巧提出疑问时,黄大妈显得不耐烦,爱情有个别的例子。小巧接着又问黄大妈,大妈是否曾经恋爱过,黄大妈忽然横怒皱脸,命令小巧快点睡觉,不准她再问下去了。 小巧又在发起梦来,梦见有位年轻的男子,正向她大步走过来,吓得她羞涩低下头。
    黄大妈有过爱情,在她还没有成年,已经被逼嫁于人。对方同是贫穷人家,那汉子非常勤劳,赚存下不少钱,那时婚姻可以卖买,只要双方家长同意。她嫁给一个穷鬼,才体会痛不欲生,至于人所说的爱情,她根本没爱过他,怎么说能会是爱情。
    那汉子非常粗鲁,经常酗酒暴打她,她无法忍受暴力,几次想过去自杀,她曾经打算过逃跑,可到底逃到哪里好,结过婚的女人,别人还会嫌弃,回家已经不可能。不知是上天体恤,还是她的诅咒显灵,那汉子在夜里猝死,有人说他喝酒过多,有人说他被她克死。
    那时的人非常迷信,认为她有克夫命,没有男人打算娶她,她便成为了可怜寡妇。雷太爷不忌这些,算命先生早算过,雷太爷的命挺硬,克他的东西极少,雷太爷当然相信,不然他早死于非命,正是因为他的命硬,才逃过场满门抄斩。
    算命先生告诉他,相同命硬的人,才可以让家稳,对于这样荒谬,雷太爷深信不疑,他出钱卖断黄大妈,让黄大妈成为仆人,这黄大妈由于没生孩,当雷家孩子如己孩子,将她的爱献了出来,她们虽然不是她亲生,对她却比母亲还尊敬。
    雷玉玲在旁边偷笑,看来小巧真有过思春,而且还是情窦初开。小巧已是亭亭玉立,她很小被卖进雷家,专门服侍雷家的人,如今她已经不小,过了年就十七岁,该是时候谈恋爱,说不定在成年后,会被雷太爷处理掉。
    小巧于是羞怒成恨,忽然绕过雷玉玲,从那抽屉里面,夺出那一本书,雷玉玲见状大事不妙,父亲向来讨厌革命,早晨拿起那份报纸,专挑那些新闻来看,最近稍让他放下心,自从辛亥革命胜利,革命派难再搞出大事来,倒是最近出现什么派,在思想上进行着论战。
    雷太爷的心里在明白,如果让新派的人得势,那么他的日子不好过,他仇视所有的新东西,拒绝接受新的思想,不过他喜欢上一点,希望战争打得持久些,那么他生意越好做,至于战争死掉多少人,他才不会顾上那一些。
    若小巧手上的书,落入父亲手中里,雷玉玲必定受惩罚,她所以才这么紧张,在追过几圈之后,小巧最后将书还给小姐,雷玉玲在得到书后,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同时又是怒火中烧,责怪小巧玩得太过分。
    雷玉玲生气问:“小巧你太坏了。”
    小巧才知错:“对不起小姐,我是在跟你开玩笑。”
    雷玉玲气急命令道:“以后不准你碰我的书,不然我打你的屁股!”
    小巧挤一下眼睛,调皮装出鬼脸说:“小姐,大娘找你有点事。”
    雷玉玲正经问:“什么事呢?”
    小巧摇着头说:“不知道,大概有点重要事。”
    “你先下去吧,我等一下去。”


    小巧在听见之后,点下头退出书房,楼阁传来阵脚步声。雷玉玲在书房里,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那一本进步书籍,因为她清楚地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允许,家里面有革命性东西,藏有书籍等同于犯罪。
    藏好书籍之后,刚走了几步,忽然间想起来,刚才玩得过火,自己容妆已乱。她找来一块镜子,都怪那一个小巧,弄得她如此的狼狈。对于女孩子的化妆,她表示出不耐烦,记得在很小时候,母亲已经教她化妆,比喻画眉涂嘴唇之类。
    如果她不化妆的话,母亲不准她出去,怕出去让人见素容,这会影响雷家的名声,怎么说她是大家归秀,出去亦算是公众人物。有时她找理不化妆,母亲依然不允许,命令丫环过来帮她化,她觉得怪不好意思,与其劳烦佣人小玉,不如自己动手化好些。
    如果给她选择的话,她宁愿花多点时间,在学习进步书籍上,而不是学穿针绣花活。她挺敬佩一位女勇士,那便是浙江的秋瑾,无奈革命尚未成功,女战士英勇地献身,这样为国为民的女英雄,在中国的历史上不多见。她曾打算学当英雄,奈何她怕好多东西,家里的老鼠已将她吓坏。
    她整理好妆容缓下楼,家中的阁楼特别高,她讨厌这一种设计,记得她在书本上看过,西方那种开放的设计,方便于所有的人,才不像传统的老屋,只为张显个人财气,让人有被困的感觉。面对那一条木斜道,穿着旗袍走路可辛苦,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
    楼下面传来一阵谈笑,大娘们的话题可不少,村里发生过什么事,她们的耳朵能接风,立即知道并在口中议论,最近的物价猛在飞涨,外面那一些穷市民,早已经对政府不满,她们对此非常敏感,眼下即将要换季,总得买几匹新布料,可那布价涨得离谱,连她们都觉得快吃不消。
    赵作琪看见雷玉玲下楼,老早就打起招呼来,雷玉玲听得非常清楚,大娘那尖而响的声音,时未见其人先闻见其声,假如看过赵作琪面目,一切都可以获个明白。赵作琪长得丰腴富态,那一张嘴巴非常大,张开能吞下整个拳头,那一道眉毛非常浓密,颇具有杨门女将的威风。正是由于外貌凶悍,连母亲都在怕大娘,自己更加不用说。
    赵作琪主动拉雷玉玲的手说:“玲儿,过来我身边座。”
    雷玉玲只得过去坐,本来她打算靠近母亲,料不到赵作琪抢先步,还没有等她坐下来,晴小露却在旁提醒,雷玉玲还没有行礼,按照家里面的规矩,她需向辈份高的人行礼,如果她不行礼的话,那将被视为莫大不敬。
    雷玉玲赶紧抱歉:“我差一点忘了。”
    雷玉玲刚起身,赵作琪不允许,伸出有力大手,让雷玉玲坐下,雷玉玲较不过劲,只得乖乖地坐下,她分明在看见到,母亲的紧皱眉头,似乎表示出担心。


    赵作琪客气道:“不用行礼了,都是自家人,还这么见外。”
    陆燕娥不太领情说:“这个家快没规矩,迟早都快乱套了。”
    陆燕娥越这样子说,赵作琪越做得礼重,亲自倒茶给雷玉玲,拿过一些好吃果脯,摆到雷玉玲的面前,雷玉玲见大娘如此,难免感到受宠若惊,受到大娘这般器重,还是头一次的事情,以前大哥欺负她时,大娘总在护着大哥,对她却是辱骂不止。
    雷玉玲连忙说:“谢谢大娘。”
    赵作琪握住她手说:“你还这么客气。”
    雷玉玲内心在激动,头次受到如此礼待,不过从母亲眼神得知,母亲似乎并不快乐。晴小露当然不能开心,有些人外表对你好,背地里专门搞陷害,所谓无功不受禄,赵作琪这么好死,大概有事情求于人,同时在做一场戏,气下旁边的陆燕娥。
    雷玉玲觉得挺奇怪,平常在这个时候,她们正打着麻将,才没有功夫闲聊。如今她们雅兴大发,居然能静下心来,谈下自家的事情。看来她们前阵子闹矛盾,动起来的怒火未尽灭,今天才没有心情打麻将。
    赵作琪终于开口:“玲儿,大娘有事求你。”
    雷玉玲吐出果脯核问:“大娘,什么事情?”
    赵作琪变得非法客气:“你大哥终于寄信回来,我请你帮我看一看,信上到底写些什么,这才能教我有个安乐。”
    雷玉玲兴奋说:“没问题,这么简单事情,全交给我好了。”
    陆燕娥在旁扫兴:“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让 折腾成这样。”
    赵作琪从内袋里,掏出那 来,还特别用纸包住,生怕不小心打湿掉,陆燕娥眉尖蹙着,对此不顾一屑,不就是 ,还搞得那么神秘,像女特务搞革命。雷玉玲表示出理解,大哥出国留学已久,不知他的近况如何。
    雷玉玲拍下手接信,各人的表情不一样,陆燕娥表示妒忌,子将来继承父业,大儿子首先继业,她最希望的事情,让自己的孩子,继承雷家的大业,才不打算让对手儿子,抢走最重要的位置。晴小露则表示出担忧,最近儿子越不听话,将来恐怕难成大器。身边的那一些佣人,皆表示出了高兴,好久没见过大少爷。
    雷玉玲清下嗓子总结读:“大哥说最近学习忙,在美国那边住得好,以前很难以习惯,如今已经习惯,他渐喜欢上美国,那里的人有意思,对他非常的友善,那里的文化很开放,让他领略到博大精深,更让他更加兴奋的事,让他的眼界阔然开朗,明白西方国家的先进。”
    赵作琪在旁边细听,双手不停揉动绢巾,玉玲读出来的内容,正是她关心的事情,记得儿子出行时,搬了好几箱行李,她怕儿子会受寒,买上一件厚大衣,她怕儿子会挨饿,为他塞上不少特产。儿子还嫌弃麻烦,她责怪儿子不懂,到了美国那一边,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在儿子离开之后,赵作琪却一直在担心,儿子才刚满十五岁,在家里面娇生惯养,出国留学是否适合,听说美国那边冬天,冷得让人掉牙齿,听说美国人开餐,从来没有碰过大米,什么面包加上土豆,真教人难以下咽,想必儿子瘦了不少。
    当初儿子去美国留学,全都是雷太爷亲手安排,她当初反对留学,美国有什么的好,不如在家乡里好,家乡什么东西都有,又不差出名学校。雷太爷可不这样想,当初的“洋务派”终于醒悟,明白外国人技术先进,派出本国优秀的儿童军,去外国学习先进知识,希望他们将来能报国。
    起初雷太爷不以为然,自从“洋务派”被打败后,狂妄自大的清政府,最终被革命派推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外国人思想上先进,派儿子出去外国留学,学到真正本事回来,将来继承他的事业,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每次与外国人打交道,他完全听不懂英文。
    雷玉玲接着读下去:“大哥在美国过得好,让母亲不用担心他,帮他向大娘们请安,自从他离开这么久,一直为学习上而忙,才没有空写信回家,让她们为他而担心,同时告诉父亲不用担心,他学习好外国的知识,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他最近交上一位女友,美国本地的女孩子,问父亲是否会反对,她们已经在相爱了。”
    雷玉玲见信最后署上雷鸣,这正是大哥的亲笔字,当她读完内容回过神来,发现现场的气氛不对劲,赵作琪却一个劲地蹙眉,摆在面前的那道难题,不是她可以解决得了,那还得家中主人听头。
    陆燕娥假装在道喜:“大姐,看来真的恭喜你,让你捡到个媳妇,不知到时生出孩子,该不会一半白,一半是黄的吧,那样子不太好办。”
    赵作琪生气道:“陆燕娥,你少在假好心,我儿子比你儿子强,说不定你的儿子,娶日本鬼婆回来,别说丢雷家的脸。”
    那时国内形势在变化,日本人对中国虎视眈眈,市场上面充斥着日货,市民皆表示出不满,蔑称日本女人为鬼婆娘。
    陆燕娥转过头去:“小珠,我们去后亭赏花,才懒得理会这种人。”
    赵作琪可有样学样:“小巧,我们做衣服去,省看见她神气。”
    然而片刻之间,大厅内变得寂寞,剩下些无聊的人。晴小露这才松口气,她不想得罪大姐们,又不想自己儿女,得罪在上的她们。在雷家三位太太中,她的性格最是温顺,深得雷太爷宠爱,总之她在坚持大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海阔天空。
    晴小露对女儿说:“玲儿,你没惹大姨生气吧。”
    雷玉玲则是爱理不理,对此早已明白清楚,母亲向来胆小怕事,不敢得罪大娘她们,一味只顾在忍让退缩,每当她们在欺负她时,她总是选择忍气吞声,假如实在忍受不住,躲进房间里面去,抱住枕头偷偷地痛哭。


    这一点雷玉玲看不惯,很想为母亲打抱不平,妇女的地位该平等,即使在同一家庭之中,地位不该分出高低,为什么她的母亲,没有说话的权利,她们凭什么来关剥夺,欺负自己的母亲。对于母亲的懦弱,雷玉玲非常看不惯,不满意母亲的做法,因此她私下总坚持,不对懦弱的人存尊敬。
    雷玉玲傲慢道:“你都看见了,我没有惹谁吧,我又没有读错字,全照着信内容来读,她们之所以闹翻,完全不关我的事,反正我都看惯了。”
    晴小露劝诫说:“难道你不懂忍耐,在单独的情况下,才告诉大娘她听,非读给全场人听。你看她们又闹了,这该如何的收场,你父亲又会生气了。”
    “父亲生气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专门搞破坏,她们本来就爱闹乱子,反正信上面的事 情,迟早让大家知道的,早点知道不好吗?省得憋在心里烦。”
    “玲儿,你真的不懂事,什么时候生性点,为这个家多想想。”
    雷玉玲站起来欠身道:“对不起了,我要复习功课了。”
    晴小露生气对她说:“你这究竟是什么态度,越来越不听我的话了。
    雷玉玲勇敢走起路来,至于那身后的声音,她才不想过多理会。她心里在惦记着,刚才那一篇小说,读到一半被打断,刚读到人吃人时,让丫环给打扰了。到楼下去读那封信,居然要担惊受怕,生怕得罪大娘们,又怕母亲受伤害。让她最难以忍受,母亲的老毛病没改,依然犯着致命错误。
    晴小露呆看人散去,连心爱的宝贝女,傲慢不理她而去,她才想起要做的事,今天的珠子没念,木鱼还没有敲过,那些经文还没有念。晴小露早已深信佛,从来不肯要杀死,不曾碰过荦菜,平常只吃些素菜,勉强填饱下肚子。
    晴小露在认为,这个世上有因果,有因必然会有果,因果是循环着的。今世你是凶人,下世便要惩罚,偿还前世债,凡事保持平常心,耳根需要清净,不受凡尘俗染。对于小姨太信佛,雷太爷当初反感,认为神佛这东西,有没有皆亦可,他的命这么的硬,不指望神佛起作用。
    晴小露说出番话来,她信上天有神佛,会保佑那些好人心,至于那一些坏人,如果他们多积善德,下一世不用受罪。她在为老爷积恩德,将来老爷有好报,才不受牛马鬼惩罚。雷太爷自然在知道,自己做得亏心事可多,让她帮自己何尝不好。
    在得到雷太爷支持,她更加相信起神佛,每逢遇上重要日历日,买上一些纸钱蜡烛,让丫环小玉陪她去城皇庙,为了表示出诚意,有时买上一对鸽子,在城皇庙的广场上,做出放生的行动。有时买上只小乌龟,投乌龟进放生池中,还抛出不少的硬币。
    富人赚得的钱越多,越要积多点恩德,不然天神都会生气,为富不仁的人有报应。城皇庙有不少僧人,盘腿在大佛旁敲经,起初她对此非常好奇,大师看她捐出不少钱,而且对神佛感上兴趣,力劝她投入佛门下,让她做一个向善之人。


    她虽然在相信佛,不曾打算落发为尼,大师见她未彻悟,佛学修为没到家,送给她不少东西,一条长长的念珠,一只老黑的木鱼,还有一些厚经文。她开始却渐迷上佛,相信世上有鬼神,更相信善恶的因果。姨太们在知道之后,都笑她太过迷信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
    其实,不止她在迷信鬼神,雷太爷同是挺迷信,最近老在发噩梦,梦中有一个厉鬼,手执着一把斧头,直奔过来索他命,他从梦中惊醒来,吓出一身冷汗来,这个梦太过可怕。他明天让晴小露,帮他去问一下神,占卜一挂知凶吉。
    晴小露非常高兴,终于有事情可做,帮太爷分担一下。在大佛像的面前,跪在纸蒲团的上面,诚心地跪拜好几下,然后摇动手中竹筒,在摇过几圈之后,跳出根签子出来,她急忙拿下来看,立即吓出身冷汗来,上面竟然写着下下签。
    她急忙拿过去解签,那大师看见来者后,戴起那一副老花镜,翻起那一本生死经,边问起生辰八字来,晴小露可记得清楚,大师在轻轻点下头,他的手指弹动起来,像古代那样的军师,运手指能够算天命来。这么几算了之后,露出深思的表情,样子挺是全神贯注。晴小露在旁边着急,早已经是心急火燎,很想知道个结果,再打算应对办法。
    晴小露慌张问:“大师,这签是吉还是凶?”
    大师抚下长胡须皱眉头道:“照这支签来看,主人凶多吉少,不出时日必有横祸。”
    晴小露惶恐问:“有什么法子可解救,我家老爷常做噩梦,梦见有人向他索命。”
    大师又用指算下道:“照梦的迹象来看,离横祸越来越近,你家老爷做过亏心事?”
    晴小露不方便说出来,只是微微地点一下,除了表情紧张之外,双手在揉着手纱绢,丹唇在咬了起来,露出楚楚可怜样子,教人动起恻隐之心。
    晴小露急切问:“老爷在生意场上,曾经得罪过不少人,该不会有人打算报复。”
    大师皱眉头道:“不对,照书上面写说,有鬼回来伸冤,所谓冤有头,债亦是有主,相信梦中鬼,回找讨个公道,到时你家老爷,恐怕有生命危险。“
    “大师,可有解救的办法?你要我怎样都行,不在乎花多少钱。”
    大师瞳孔放大,眼睛放出光芒,似乎预料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他见火候差不多,拿出一本簿子来,让她在上面捐款,还签上自己名字。她照着他的吩咐,算捐出不少的钱,为了表示出诚意,亲自脱下腕上玉镯,交到大师的手中去。
    小玉忍不住说:“少奶奶,这玉镯可是老爷送给你的礼物,你千万不能这么随便捐出去,万一老爷知道肯定责骂你。”
    对于手上玉镯来处,她知道得非常清楚,记得在她二十四岁生日,雷太爷问她喜欢什么,她毫不犹豫说要玉镯,因为刚在几天前,由于她的不小心,打烂掉那只旧玉镯,她想要一只新玉镯。雷太爷亲自带着她,去一店高级宝珠店,挑上一只翡翠玉镯。


    当一只名贵的玉镯,戴在她的手腕之时,她将心交给了雷太爷。如今丈夫即将有难,她怎么能置身于事外,眼白白看太爷遭受横祸,她才不会那么冷血无情。捐掉手中的玉镯又何妨,为了能保雷太爷的性命,哪怕要她的性命也愿给。
    大师变得积极道:“夫人,我这手中有几道符,你分别贴在东南西北,床头床尾亦要贴。你家太爷命中犯火,房间里不要有火,硬物亦会怕火烧,你放几盆的清水,加上一些竹子叶,放在他睡床下面。有一点至关重要,照他的生辰八字,逃开在双十日,正时正分出行。”
    对于大师所说每句,她紧记在心里面,害怕自己会忘记,让小玉帮她记下来。她在回到家之后,照着大师所说去做,布置好太爷的房间。雷太爷浑身不自然,看见那些符生厌,真想伸手撕掉它。
    晴小露苦苦哀求他,无论如何他要信她,看在夫妻的情面上,雷太爷还是相信她,晚上像往常那样睡觉,居然没有梦见厉鬼,一觉竟然睡到天亮,他心里开始踏实,看来房间符管用,不敢在房间里抽烟,生怕屋中生起火来。
    那天雷太爷刚出门,晴小露急忙拦住他,不住准他出门去,非得过那正午时,才可以出门去。雷太爷只好打电话,让公司派车子过来,他在正午过后即出发。对于他来说挺忙,生意场上的事情,远比想象中要繁琐。
    果然在正午那一刻,发生一件可怕事情,雷太爷专用的车子,居然撞上一辆货车,两车相撞即起火,大火将轿子吞噬掉,司机在事故中难幸免,被严重烧伤送进医院,在几个小时之后死亡。货车司机非常幸运,幸好从车中跳得快,才没有被大火包围。
    当不幸传进雷太爷耳中,他当场吓得面如土色,事情如大师的所说,猜测时间居然分秒不差,看来他躲过极大凶劫,或者他的命还挺硬,还没有到死亡时候。这又多得小姨太,如果不是她阻拦,他早已经座在车上,有可能遭受到车祸。
    他从来都是赏罚分明,对于有恩于他的人,从来不吝啬钱的事。小玉可主动站出来,告诉老爷大秘密,少奶奶捐掉了玉镯,才换得到大师帮助。雷太爷倍受到感动,对于晴小露伟大,他不可能视而不见,对她更是宠爱有加,为了她上新的玉镯,奖励她一个月花销。
    晴小露谦虚道:“太爷,钱财乃是身外物,不如把一部分钱,拿出来捐到寺庙,让人拿出做善事,你觉得怎么样呢?”
    雷太爷抚着胡子神色气朗说:“好!我正有此意,照你所说的去办,全由你来决定吧。”
    晴小露又担心道:“我怕大姐她们,不同情我这样做,认为我浪费钱财。”
    雷太爷先皱眉后舒眉说:“这个你不用怕,我所说出的话来,没有人不敢不听。这一次如果没你,我恐怕已经出意外,再也见不到你了。”


    晴小露连忙说:“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本是夫妻,很应该同生共死。”
    雷太爷露出抱歉表情:“若她们能像你这样懂事,我可以放下半个心来,才不至于忙外又忙内。”
    “太爷,我知道你辛苦了。”
    “有一点我在担心,送孩子出去留学,不知是好还是坏。雷鸣最让我担心,怕他留学美国后,回来完全变个样,不认老祖宗的规矩。”
    “太爷,有些事情避不了,命中注定会发生。”
    “或许你说得对,真希望有些事,能像这次的事情,遇见吉人能化凶。”
    雷太爷心中的天平,开始向小姨太倾斜,对她更是宠爱有加。对于这样的变化,大姨们不是高兴,认为她在蛊惑人心,不知给太爷吃什么药,居然让太爷挺听话,皆表示出对她的不满,好找出一些借口,妄想狠狠告她一状。
    对于她们的内斗,雷太爷早已知道,却又无可奈何,今天可以太平,化干戈为玉帛,明天可不太平,同室竟然操戈。清官都理不了事,他自认理不起来,不如让等下回分解。
    得知大儿子学业即成,雷太爷先是感到喜,把儿子送去国外去,总该学到一些知识,将来对他生意有帮助,起码以后打上官司,不会显得那么的被动,不怕遇上那些洋人。然而他不能高兴太早,从赵作琪的口中得知,雷鸣竟然交上外国女友。
    对于祖宗传下来血脉,绝对不可以被污染掉,对于她们之间的结合,雷太爷表示坚决反对,绝对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在他雷太爷身。赵作琪连忙地求情,儿子交朋友增长识广,她们只是普通的朋友。
    雷太爷不这样认为,西方人的思想极开放,婚姻上极崇尚自由恋爱,从来不允许父母做主,他怕雷鸣染上那种思想,他之所以送儿子留校,打算培育好自己儿子,将来可继承他雷家产业。料不到儿子的思想,已经在悄悄地改变,甚至对雷家传统思想,发起具有威胁性的挑战。
    雷太爷命令道:“作琪,你写封家信过去,命令雷鸣听你的话,不要跟那个洋妞来往。”
    赵作琪惶恐回答:“我不会写字,怕他不听话。”
    雷太爷放下文件说:“写 有那么难吗?总之你照我吩咐去做。”
    赵作琪哀求着:“太爷,她们交往下可以吧。”
    雷太爷生气道:“不可以,绝不可以,你命令他离开洋妞,断绝掉所有的关系。”
    赵作琪只得回答:“我试写一下看,希望他听话吧。”
    在接下一段时间里,每次大家齐聚吃饭,赵作琪总惶恐不安,生怕雷太爷忽然好奇,问起儿子恋爱事情,她真不知如何回答,生怕他们父子关系,到达冰火不容境地。陆燕娥却在旁含沙射影,说什么很怀念雷鸣,好想见上他一眼。赵作琪已过度受惊吓,不住向陆燕娥瞪眼,陆燕娥则假装没看见。


    雷太爷忽然放下碗筷,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看来陆燕娥所说的话,产生出相应的影响,晴小露接着停下碗筷,经赵作琪这么一说,大家忽然怀念起雷鸣,记得在送他出国留学时,他还伤心流下眼泪,这也很难怪他,他那年才十几岁。
    雷太爷终于开口:“作琪,你想念雷鸣吗?”
    赵作琪身体受到触动,仿佛被不小的电流,通过全身的血液。天下间内心善良父母,哪有不想孩儿道理,她不知盼过多少夜,每次向雷太爷提起,怕雷鸣会挨不住,雷太爷则表示出责斥,如果雷鸣受不住苦,将来怎能担当大任,不准雷鸣回到祖国,等他毕业后才准回国。
    赵作琪低头缓道:“想…,但是…,他还要学习。”
    雷太爷用建议口吻:“我看不如这样子,她命他回家过年,我也想看下他。”
    赵作琪惊喜问:“真的吗?你不怕他分心,回到家里学坏。”
    雷太爷再次肯定:“你命令他回来,我有些事跟他谈。”
    雷太爷心中盘算,害怕雷鸣思想,完全地西方化,彻底变了模样。如果他不加以制止,很可能那一股洪水,冲毁几千年古老的堤坝。
    雷玉玲惊问:“太好了,大哥今年回来过年。”
    晴小露咐和:“算来一个团团圆圆。”
    她们身后的丫环听见,都露出开心的微笑,好久没见过大少爷,不知他的变化如何,毕竟外国新环境,不同于落后的中国,更想看下他外国女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赵作琪非常兴奋,忽然地直站起来,走过去拉雷玉玲,雷玉玲先是感到震惊,得知大妈写信心切,才稍勉强那么一笑,大妈未免太过心急,她还没有填饱肚子。谁人明白父母心,赵作琪等这一天,等到脖子都快长了。
    信中到底写上什么,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命令儿子快点回家,那么其它该说些什么。赵作琪感到难为情,雷太爷曾经命令她,让她对儿子施压力,不准儿子与外国女孩交往,她实在抓不定主意,难道她真要狠心拆散她们。
    赵作琪见书房没人,出去外面看动静,观察没人情况下,轻轻关上书房门,看来她重视信中内容,不打算让人知道,最害怕雷太爷知。
    赵作琪小声问雷玉玲:“玉玲,关于你大哥的恋爱,你有什么样的看法呢?”
    雷玉玲抬起头看大妈,从那担忧表情可知,大妈内心极度矛盾,很在乎别人的看法。这点雷玉玲在知道,大哥可是她心头上宝,哪有不疼儿子的道理。
    雷玉玲搁下笔开朗说:“恋爱这样的事情,老师说应该自由,只有双方都愿意,她们就可以结为夫妻,不受父母的干涉,上天自然会安排。”
    赵作琪依然担忧:“虽然话是这样说,在我们那个年代,全都由父母做主,不收到礼金不嫁人,嫁了人就不准悔,好像卖猪仔那样,更加谈不上自由。”


    雷玉玲产生疑问:“如果父母强烈反对,那岂不是结不成婚。”
    赵作琪点下头:“可以这样说,谁让父母最大。”
    雷玉玲担忧起来:“我才不甘心这样子,假如换成是我的话,遇上一个心爱的人,我 会奋不顾身爱上他,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赵作琪轻敲下她的头:“傻丫头,你这么快恨嫁,小心我把你卖出去。”
    雷玉玲憧憬起来:“听说外国人婚礼挺浪漫,选在大大的教堂里进行,下面可站满了亲朋好友。台上有专职牧师主持,还要宣誓上一段誓词,才戴上一枚闪亮戒指。”
    对于雷玉玲的憧憬,赵作琪没有机会试,除非她嫁给外国人,那样的机会非常小,除非能有下辈子吧。雷玉玲或许有机会,不过机会同样的小,不是提倡要自由,立即会有自由。那必须有牺牲者,才可以打破旧枷锁。
    赵作琪叹气道:“别谈浪漫的事了,先把正经做完吧,这信该怎么写好。”
    雷玉玲眨眼说:“小事情一桩,将你的真心话,全部都读出来。”
    “那么你大哥的恋爱呢?”
    “我表示赞成,外国人又怎样,还不一样是人。”
    “我怕你父亲反对,以他老顽牛脾气,怎么能接受得了。”
    雷玉玲出主意:“我们偷偷写,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我还是有些害怕。”
    雷玉玲眨动眼珠,看来大妈心太软,不用杀手锏来,她的心不到黄河。胸有成竹地说,如果你真狠心,大哥恨你一辈子,如果我是大哥的话,绝对不会原谅你。
    赵作琪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怎么说你怎么写。”
    雷玉玲微点下头:“这样子才像话,才叫女人本色。”
    家信总算是写完,赵作琪稍安下心,她严肃地叮嘱小巧,那封信千万要保密,不准让雷太爷看见。小巧变得可机灵,将一封重要信件,藏进自己裙裤里,颇以为万无一失,急匆匆走出雷家,那一扇朱漆大门,传来一开一闭声。
    赵作琪在屋中掂量,眼看秋天已过大半,该织一件多大毛衣,想必雷鸣已长高不少,如果等雷鸣回来的话,织毛巾显得没有意义。忽然间有一个身影,惊慌失措地冲出来,脸上面色显得不太好。
    赵作琪连忙问:“小巧,你撞邪了啊,不敲门闯进来。”
    小巧慌张道:“不得了,我把信弄丢了。”
    赵作琪紧张道:“怎么弄丢的?丢在哪里了?”
    小巧解释着:“我把信塞进裙子里,等到了邮局才发现,信竟然无端不见了。我只好沿路回来找,一直走回到大庭园里,还是没有发现那封信。”
    赵作琪心慌起来:“这下子怎么办好?”
    她内心忍不住盘算,如果让外人捡到话,这倒觉得没有什么,当闹出一个笑话罢了。如果让家里人捡到,这个问题非常严重,信中有不可告人秘密,她将可能受到严厉惩罚。
    小巧只得拼命求:“大奶奶,都是我不好,你责怪我吧。”
    赵作琪板着脸:“没用的东西,办件小事情,还搞成这样。”
    小巧哀求着:“大奶奶,我知错了,你惩罚我吧。”


    赵作琪发出命令:“你还不赶快去找,如果找不到那封信,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小巧接到命令后,沿着旧路去寻找,比寻找针还仔细,内心不住地祈祷,千万要找到那封信,否则大奶奶不客气,拆掉她全身骨头,想办法来折磨她。她早已经领教过,那一次她打破花瓶,还说得罪大奶奶的话。
    赵作琪可挺狠心,点燃一根大蜡烛,让那热流的蜡水,直滴在小巧臂上,如果小巧敢喊出来。赵作琪即挥动鞭子,抽打在小巧的身上,直到小巧喊上百遍,保证下次不敢犯错。幸好黄大妈赶过来,劝住生气中的赵作琪,才没有让悲剧发展下去。
    那一晚小巧痛不欲生,背上手臂上一阵痛辣,直往她的心里钻出去,好像有无数的蚂蚁,爬伏在她身上狂咬。黄大妈非常好心,亲自找来些药酒,涂抹在伤口之处,记得在摸伤口时,小巧忍不住叫痛。黄大妈数落她,这么不懂事理,敢得罪大奶奶,即使她有九条命,还不够大奶奶打死。
    男佣人福遇见小巧,看她在找东西的样子,好奇问她在做什么。小巧才抬起头来望,福的手中拿着把扫帚,好像正在扫地的样子,而且地上那么的干净。
    小巧喜出望外问:“福,你看见地上有信吗?”
    福好奇问:“信?谁的信?”
    小巧不耐烦:“这个你先别管,你有没有看见。”
    福摇着头说:“没有看见。”
    小巧反问:“你不是一直在扫地吗?”
    “我刚过来这边扫地。”
    小巧急问:“那你看见有谁经过?谁的手上拿有东西。”
    “先前林总管经过,手里还拿有公文袋,还有买菜的黄大妈。”
    小巧匆忙抛下句:“谢了。”
    黄大妈在厨房里忙,准备好食物的材料,厨房里可少不了她,只有她才会清楚,雷太爷爱吃什么菜,雷太爷的口味挺挑,不喜欢麻辣的川菜,反而喜欢淡味徽菜。这黄大妈是安徽人,自然能煮得出徽菜,教雷家上下人欢迎。
    小巧莽撞闯进厨房,那时黄大妈正忙,围着一条大围裙,手上拿着一把刀,弯着那本已驼背的腰,刮起那大鱼的鱼鳞。当一双水灵的眼睛,眼神中充满着惊恐,紧接带出恳切哀求。不用小巧开到口,黄大妈已经知道,这个丫头又闯祸了。
    黄大妈板着皱脸问:“你又有什么事?肯定又闯祸了吧。”
    小巧如实回答:“我把大奶奶的信闹丢了,如果我找不回信的话,她打算狠狠地惩罚我。”
    黄大妈毫不留情道:“活该你有今天,不教你吃下苦头,还真的不懂事。”
    黄大妈可不理会她,把鱼身翻了好几翻,见鱼鳞片差不多,走到那边拿只盆子,看样子还要忙阵子。小巧急得像蚂蚁,掉进发热的祸里,挣扎中爬不出来。见黄大妈不理会她,她更加地焦急,害怕被黄大妈抛弃。
    小巧拉着黄大妈衣袖问:“黄大妈,我真的求求你,你救一下我吧。”
    黄大妈反问:“教我怎么救你?救得了你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小巧举手对着天:“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
    黄大妈终于不耐烦:“不就是丢失封信,你向大奶奶道错,陪个礼道个不是。”
    小巧解释道:“我已经试过了,大奶奶不接受,命令我去找信,如果找不回来,不准我回去见她。我问过福他也不知,不曾看见地上有信,他说你经过院子,我才急冲来问下你,你要是捡到信,快点把信还给我。”
    “我买菜经过院子,没看见地上有信。”
    小巧又追问:“那你有没发现?谁的手上拿有信。”
    “好像林总管手上拿有好几封信。”
    赵作琪从小巧口中,听到最可怕的信息,这个林总管不简单,对太爷可谓忠心耿耿,太爷对他非常器重,视林总管为左右手,故此她们不敢得罪他,还有人恨不得巴结他,她的死对头陆燕娥犯溅,偏爱在他的面前献殷勤,逐渐获得到林总管认可。
    假如真如小巧所说,这下子确实不好办,林总管从来不畏惧她,相反她还要忌他三分,如果她正面找他晦气,吃亏的人只会是她,她才不打算以卵击石。事情已经到这份上,已经无法去阻止,惩罚手下丫环没有意义。
    在方桌吃完饭之后,雷太爷居然挺有闲,召妻儿们商量点事。那时候雷玉玲在看书,忽然听到小玉上来,让她下去开家庭会议。她最讨厌这样的事情,每当看见父亲那张冷脸,像唱大戏中的关公,由始而终显露出杀机。
    雷玉玲心情在兴奋,那一位出名的作家,喊出打倒孔夫子口号,教人内心真够痛快,那一些腐朽东西,早该有人推翻它们。她讨厌封建士大夫,讨厌曾经状元科举制,更讨厌这个软弱国家,被外国人打成病夫。
    她为大哥们庆幸,在他们刚考科举,清政府寿终正寝,他们挨了几年苦,背读那一些古文,受教封建的规条。雷太爷的想法没错,让自己孩子考读,望家中出位状元,好为雷家光宗耀祖。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清政府终于被推翻,换来民国真空状态,政治上没有长久执政者。他看到西方的思潮,顺应那股留学潮流,送儿子出国留学去。其实,雷太爷心中挺是不甘,曾经雷家上几代人中,出过一位了不起状元,从那起雷家常出宫人。
    记得村中有一位书生,为了能够考得上榜,不惜花几十年时间,多次参加科举考试,每一次都不幸落败,更不幸其妻改嫁子离,书生在绝望的夜晚,烧掉家中所有书籍,选在屋梁上吊自尽,虽一把烧毁掉了自己,却烧不掉科举制度。
    雷太爷大厅中正襟危坐,身后站着高瘦林总管,像一樽不动的石头雕,不可小看这樽石雕,它在受到触怒之后,摇身变成一条恶犬,凶狠扑过来要咬人。赵作琪的表情极不自然,如坐针毡,在内心不断祈祷,希望那可怕事情,别发生在她身上。


    雷太爷见人齐,抽完一支大烟,清了一下嗓子,该开一个家庭会。太爷身后的林总管,拿出一本厚账本,打摊在众人的面前,读上一个月的花销,陆燕娥非常郁闷,上一 个月吵闹,让她经济上出现危机,竟然不敢去碰打麻将。
    林总管表面极严肃,暗中偷偷放出水来,没有全扣陆燕娥花销,预留出一部分给她。当然这些不光彩事,只得在暗中偷进行,在花亭下眉来眼去,样子非一般亲热。林总管没有娶妻,平常有钱爱去外寻柳,骨子里已有几分色,面对陆燕娥投怀送抱,哪会有拒绝的道理。
    对于这样的家庭会,雷玉玲不太感兴趣,每月花销钱已经固定,从不指望能有所增加,反而担心自己母亲,真该可怜伟大慈悲,她每月花那么的钱,捐献出去做善事。雷玉玲讨厌母亲信佛,那一种迷信的思想,早已经毒害了不少人。
    赵作琪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顺理发生,雷太爷取出 ,直扔到赵作琪的面前,赵作琪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去承认自己的杰作。雷玉玲同样在暗吃惊,这 中的内容,亲自经过她手写出来。
    雷太爷逼问:“对于这 ,你该怎么的解释?”
    赵作琪答复:“我按你的吩咐,劝他回来过年。”
    雷太爷接问:“那么还有呢?我还说过什么。”
    赵作琪不敢出声,对于雷太爷吩咐,她只做一半,至于另一半,她没有按命令行事,不反对儿子的恋爱,相反还有赞成意思,这明显背叛雷太爷意愿。
    雷太爷凶道:“你教你命令他,快点远离那洋妞,你居然赞成她们,你是在向我示威吗?”
    赵作琪只得慌乱起来,雷太爷发火非同小可,如果他不寄钱给雷鸣,那么儿子将没钱开饭,在美国无法活得下去,恐怕学业亦会半途而废。
    赵作琪诚恳认错:“太爷,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雷太爷生气:“不准有下次。”
    赵作琪求饶:“我向你保证。”
    雷太爷命令:“重新写过 ,全按我意思去写,不准有任何差错。”
    陆燕娥表示出不满:“太爷,有人做错事情,总该罚一下吧,不然怎么服从。”
    雷太爷点下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该怎么样罚。”
    赵作琪指着陆燕娥问:“你这张乌鸦嘴,少在这里得意,就是你出卖了我。”
    陆燕娥反而讥笑:“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什么事都没做。”
    林总管开口:“有人做错事,是该罚一下吧。”
    赵作琪发起怒火:“林总管,你手脚真不干净,居然偷走我的信。”
    林总管满脸无辜:“大奶奶,你千万别冤枉我,我看见地上有信,捡起来交给太爷。”
    赵作琪冷笑道:“事情有这么巧吗?”
    林总管肯定:“就是这么巧。”
    “你别在瞎编了。”
    陆燕娥舌讨:“做错事不敢认,还敢这样顶嘴。”
    晴小露插上句:“一人少一句,有话好好说。”


    雷玉玲不打算插嘴,这样的事早已看惯,每当她们闹得厉害,她只在旁边看着热闹,通常在吵得不可开交,母亲才会站出来和事,劝她们不要太过吵,大家都是一家人之类。相反她们的争吵没停止,反而越吵越发剧烈。
    雷太爷拍下桌子喝:“你们都给我安静下来!”
    顿时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敢出声,不然受到严厉惩罚。
    雷太爷命令林总管,这事情该怎么判决,林总管非常机灵,陆燕娥稍微眨动一下眼,他似乎已经在明白,为了显示出最大公平,扣除掉赵作琪月花销,陆燕娥听见非常挺满意,让赵作琪体会一下,没有钱痛苦的滋味。赵作琪不敢再出声,她早料到会受惩罚,只不甘心她们狼狈为奸。
    事情又是怎么的发生,晴小露可知道一些事,她经常在外面走动,总遇到一些怪事情。她亲眼看见那陆燕娥,走到人少的公园里约会,约会的对象正是林总管。对于这样的家丑事,当然不敢外扬出去,她没有将事告诉太爷,怕他的心脏病会发作。
    在信还没有丢失之前,陆燕娥像一位小偷样子,躲在书房的外面偷听,听见里面有不少动静,隐约听见谈话的对白。她内心策划一个阴谋,记报回上次一箭之仇,决定不会让赵作琪好过。她先要找到重要证据,还找来最得意的帮凶,一步步按计划中实行。
    在她在门外偷听的时候,晴小露刚好手捧补品,从书房的门道经过,看见陆燕娥探出头,耳朵紧紧贴在门上,露出一副贼头贼脑样子。陆燕娥听到身后有声,立即端整自己衣容,假装非常的镇定样子,对于那小偷小摸行为,完全用动作来遮盖掉。
    晴小露本来过去问,陆燕娥严肃瞪大眼,眼神里暗示着警告,不准她大声的喊话,更不准她告诉别人。陆燕娥高傲地离开去,书房外面挺是安静,她们之间的碰面,从未用语言来交流,肢体语言已经说明。
    晴小露向来胆小怕事,与其多事不如少事,见陆燕娥行为不轨,她手中又没有证据,拿陆燕娥没办法,陆燕娥手中没有赃物。晴小露听见屋里有声音,她同样抱好奇去听一下,里面除了赵作琪之外,还有自己女儿声音,原来她们在谈写信的事。
    直到如今东窗事发,晴小露脑袋并不笨呆,大概知事情来龙去脉。林总管非等闲之辈,在没有进入雷家前,干过不少的坏事情,偷别人身上一件东西,对于惯偷成瘾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事一桩,偷珠宝更加不在话下,信落在他手里面,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面对如此合理的推测,她为什么不说出来,万事需要讲求有证据。她没亲眼看林总管偷信,没有听见她们商量合谋,自然拿她们没有办法。而且陆燕娥留有一手,没有指出雷玉玲参与,晴小露正是害怕这点,没有说出怀疑的事情。


    赵作琪这回极愤怒,手头上没有半分钱,教她如何的活下去,即使自己不花销,还得寄一些给儿子,经过最严重的教训。她不敢再犯相同错误,雷太爷对她有提防,她只能按着雷太爷意思,写封家信给远洋彼岸儿子。
    这一回赵作琪有难,忽然间想起好姐妹,晴小露的手头上有钱。不过赵作琪理亏在先,记得晴小露初入雷家,她抱有极大的意见,居然联合那陆燕娥,共同对付弱小的晴小露。那段日子里晴小露挺受气,不过晴小露终挨过来,在雷家没犯什么差错,总算在雷家站稳脚跟。
    赵作琪顶着头皮,来到晴小露房外,透着那隐约垂帘,看见里面有个身影,跪在蒲团上敲经,小玉则站在旁边,仔细地听着经。看大奶奶进来,小玉打算行礼,赵作琪连忙阻止,不让小玉出声。
    晴小露敲打完经文,用双手许上一个愿,才缓放下手中东西,脱掉那一件袍子,露出原来的旗袍子,由于时间敲得太过久,站起来时放松下腿,等她转过身才发现,赵作琪赫然站在她身后。晴小露连忙作个势,正打算向赵作琪行礼,却被赵作琪阻止了。
    赵作琪受惊道:“好姐妹,不用这样子。”
    晴小露倒挺吃惊,平常在雷家见面,不见她如此客气,最多微微点下头,嘴里面哼道一声,已经算是回礼给自己,如今赵作琪亲自上门,看来有事要登三宝殿,确实有求于她了。
    晴小露吩咐小玉,泡一壶好茶拿过来,招呼这位难得的稀客。赵作琪完全变个人,如果换在平常时,她简直横蛮不讲道理,遇上什么好的事情,自己总要占点便宜,才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晴小露招呼赵作琪喝茶,赵作琪手捧起茶来,非常恭敬地回谢主人。其实,赵作琪不稀罕喝这茶,她闻气味已经在知道,这个产自云南的普洱,已经是上年的存次货,如果要招呼上等贵客,这种茶根本拿不出手,有损雷家的豪门气派。
    晴小露微笑问:“这茶好喝吗?那是老爷送给我,我一直舍不得喝。”
    赵作琪先是皱眉头,暗中却在妒忌她,不就是老爷派送茶,看她神气的丑样子,好像没喝过茶的样子,内心中有几分不悦。然而,赵作琪可不笨,有求于人之时,总得献媚于人。
    赵作琪回谢道:“这茶差了点。”
    晴小露回答:“可能放的时间久些,有一点儿变味吧。”
    赵作琪假惺惺道:“晴妹,我藏有点西湖龙井,改天给你拿点过来。”
    晴小露脸上充满疑惑,内心中有几分,雷家收藏的西湖龙井,才是极品中的好茶,连太爷也舍不得喝,只有招待上等贵客时,才可以拿出来示人。她进入雷家这么久,还没有见过西湖龙井,外面有钱亦难买到。料不到这个赵作琪,本领可如通天般大,竟藏有这样好东西。
    晴小露喜出望外:“真的吗?听说这茶挺昂贵。”


    赵作琪肯定:“你真见外,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晴小露感激道:“那我先多谢赵姐姐。”
    赵作琪眉头一转,露出难为情的样子,似乎遇上了困难事。
    “晴姐,我有件事求你帮忙。”
    晴小露急忙问:“赵姐姐,什么事情?”
    赵作琪见时机正好道:“晴妹妹,我想向你借点钱,让我周转一段时间。”
    晴小露犹豫起来:“这个…,恐怕…。”
    赵作琪霍然站起来,紧紧地拉住晴小露,语气中充满哀求,先说以前那些不对,希望小露大人大量,接着又说自己难处,雷鸣留学要花很多钱,她那把老骨头在痛,说得自己真够凄惨,只差没有跪在地上面。
    晴小露为何要犹豫,她手头上虽然有钱,但从来不会中饱私囊,而是同样有难言难处。她的二个孩子要读书,女子学校的学费可贵,如今那物价又在急涨,钱握在手中可不值钱,没钱在手又万万不能。她对于佛事全心全意,每个月还要定期捐善款,算下来月花销可不小。
    赵作琪拼命哀求道:“晴妹妹,算我求求你了。”
    晴小露心那么一软:“赵姐姐,你先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
    赵作琪一听心花怒放,赶快挺直起腰板来,假装去抹掉眼角伤泪。小玉在旁边分明看见,赵作琪眼上没有泪,认为她的动作太多余,内心忍不住偷笑起来,却不敢表露于脸上。
    赵作琪惊叹道:“真的吗?我要三百块大洋。”
    晴小露心里暗猛地惊,这个赵作琪狮子开大口,一下子要三百大洋,平常的月生活费,才有区区六百大洋,这叫她如何才是好,既然已经答应赵作琪,总不能当面讨价还价吧。
    赵作琪见她犹豫不决,肯定地向她做出承诺,等她下个月发钱时,她第一时间还钱。
    晴小露最终决定下来,因为她手头不太急,孩子又不等交学费,勉强可以周转得过来。晴小露在外面等,她转身进房间里,从那木箱柜夹层里,夺出那一些银子来。
    赵作琪接过钱时,再三向晴小露道谢,保证曾经说出的话。晴小露总算松下口气来,没有钱花难为情,都是可怜的父母心,哪有不帮忙的道理。这一次赵作琪不食言,命令丫环小巧送来礼物,晴小露打开即闻到茶香,查看下质地意外发现,果然是上等西湖龙井。
    对于母亲借钱的事情,雷玉玲表示出不解,哪有这样子的道理,平常大妈经常欺负人,等大妈没有钱时候,才厚着脸皮来借钱,如何换作是她雷玉玲,早关上门以示绝客,才不可怜那样的奸人。
    母亲则表示出责怪,说雷玉玲不懂事理,冤家难解不易结,佛家说救人一命,胜过七层浮尘。母亲又说出大堆道理,雷玉玲却没有心情听,脑海中对赵作琪的印象,只有她欺负自己母亲,从来没有善待过母亲,这教她如何改变印象,捂住耳朵离开房间,才不打算继续听下去。


    雷玉玲从日常观察,赵作琪对母亲态度,已经由原来不理不睬,转变成如今亲如姐妹。雷玉玲从怀疑态度,改变成赞叹的态度,看来母亲做得没有错,都怪自己不懂事理,自己目光太过短浅,老是让母亲愁了心儿。
    对于她们姐妹相好,陆燕娥分外的妒忌,昔日己方阵营朋友,居然投向对方阵营,怎么教她安得下心,感觉到最可怕危险,若两张嘴巴加起来,可以震响上半边天,幸好她还有坚强后盾,才不至于那么害怕。
    雷太爷对于她们和好,当然是感觉到开心,当初她们的不和,让他颇为觉得头痛。陆燕娥针对性攻击,让雷太爷有些生气,感觉到她们仍然不和,还处在对立的状态,不过总算结束三国局面,看来她们完全的和好,还需要一段漫长时间,或许需要一场危机。
    信总算是寄了出来,赵作琪的内心却担心,以儿子那倔强性格,勉强他根本没有用,如果不给任何理由,命令他离开洋女友,他肯定不会即服从,正如她所预料那样,雷鸣果然没有服从,对于回家过年这事,他乐意这样子做,毕竟多年没回乡,少说心中存有牵挂。
    赵作琪听儿子回家,内心当然非常高兴,好不容易盼他回来,读下去却不再是开心,雷鸣将带女友回家,这可不是个好消息,而且觉得非常刺痛。赵作琪捂住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小巧赶紧走过来,帮她抚摸着背部,她揉过一阵子,才能缓过神来,看清楚雷玉玲表情。
    雷玉玲关心问:“大妈,虽说这是件好事,你何必那么激动。”
    赵作琪苦笑:“对于我们来说是好事,对于太爷来说是坏事。”
    雷玉玲疑问:“父亲太狠了吧,不准大哥交女友。”
    赵作琪担心道:“这下子咋办好,总不能隐瞒下去。”
    雷玉玲建议:“这些事情太重要,还是坦白一点吧,不然又要受重罚。”
    “也该是坦白,这事可不闹着玩。”
    雷太爷手拿那信,刚开始读时候,笑上还露出笑,等读到最后时,脸色已经不对劲,像吃上好多辣椒,满脸已经涨得通红,快要到爆发的时刻,更像一壶在烧的水,快接近滚开的那一刻,最终实在忍受不住,拿起那 来,狠狠在往桌子拍。
    赵作琪内心猛惊,居然受到条件反射,身子跳起来一寸。小巧也在暗生惊,跟了大奶奶这么久,没见过她受如此激动,好像她被火烧烫一样。赵作琪掏出脸帕来,猛擦掉脸上面的汗水,内心依然还在受惊吓。
    雷太爷拍桌说:“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快要气死我了。”
    赵作琪赶紧劝慰:“太爷,先喝一口茶,消一下气吧,动火容易伤肝。”
    雷太爷伸手挡开茶喝道:“不喝,他如此不听话,教我如何喝得下。”
    赵作琪假装生气:“雷鸣那个儿子,竟然如此不听话,都怪我管得不好。”
    @红尘烟雨心迷蒙 2020-05-06 13: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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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燕娥拿信过来看下,这陆燕娥读过点书,以前在出嫁前,还是一个闺秀,在闺中读过诗词,自然识得不少字,正是由于大家闺秀,脾气还相当的傲慢,不习惯让人命令,反而爱去命令别人。雷太爷为何爱她,她爱在男人嗔娇,易博得男人欢心,正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陆燕娥假装开心:“太爷,大少爷要回家,看来要办喜事了。”
    雷太爷那么一听,温话里可带有尖刺,忽然间地站立起来,夺过那 ,将信撕成了粉碎,一张完整的纸,在瞬间成为花瓣,一片片碎落下来。赵作琪打算去阻止,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信纸已经成为了粉碎。
    雷太爷嘴里可凶道:“办什么喜事!不准你们提这事。”
    晴小露却主动劝导:“太爷,不用太过生气,年轻人都爱冲动。”
    雷太爷余怒未消:“不生气怎行,他是个不孝子。”
    陆燕娥找出答案:“准是他在外国学坏了,连家里的规矩都忘记了。”
    雷太爷转身问林总管:“你看这一件事情,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赵作琪望着地上信屑,内心觉得非常痛苦,每次儿子寄信回家,他总要将信藏起来,
    在天长日久之下,居然藏有二十多封,每当心中有牵挂时,总拿出信来看一下,她的心就会觉得安慰,之前内心的阴霾,立即一扫而空。雷玉玲读着旧信,她就清楚地明白,儿子成长过来的历程。
    不论雷家大小事情,林总管总要过问下,雷太爷视他为左右手,每当遇上重大事情,当然少了他的份儿,如今处理家庭事情,他满脑子可有点子,耍阴谋没有人胜过他。他之所以当上总管,可在用实力来说话,在太爷身边拍马屁,在太爷身后呈威风。
    林总管欠下身子说:“太爷,这件事情要狠,如果你太过心软,反而会误了后面事。我建议你亲自写信,命令雷鸣按你意思做,俗话不是说先礼后兵,先给他一个示礼吧。”
    雷太爷点下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好久没写信给他,先劝一下他吧。”
    赵作琪主动请缨:“太爷,信还是由我来写吧,这次我一定劝服她。”
    雷太爷拒绝道:“不行,你们女人之家,心肠可软得很,连这么一点小事,还搞得如此的麻烦,早知不该让你写。”
    晴小露建议道:“太爷,不要给雷鸣太大压力,我怕他会承受不起。”
    陆燕娥却反驳道:“太爷,你不是说不能心软吗?那你就更加狠一点。”
    雷太爷挥一下手,阻止了她们谈话,眉头稍微皱起来,接着抽上一支烟,优雅地吞出烟圈来,偶尔有一点烟灰,落在他的长袍衫上。他内心有一丝不悦,每次讨论家中的大事,她们就会各执一词,显得那么的不团结。
    在雷家的大院子里面,一切那么的静悄悄,正值秋天落叶在飞飘。街道巡人打过三更,接着传来几声狗吠,一切又安静了下来。雷太爷的房间依点灯,那些光线从窗缝射出,在草地上影出斑驳影子。楼下依然有身影走动,那是管家阿福在巡逻,防备有偷窃贼闯进来。


    雷太爷动下几笔,觉得写得不满意,揉搓起笔下的纸,一张纸又被浪费掉。他的心里可挺在气,儿子如此不听话,教他的颜面往哪放,仿佛在抽老祖宗嘴巴。他拿起杯子打算喝茶,才发现茶水已喝光,出门唤人来换上茶水。
    楼下的黄大妈,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看着雷鸣长大,雷鸣这个孩子,小时候挺顽皮,爱去外面与人打架,每次回来都不认错,雷太爷极为生气,认为雷鸣错在先。其实,邻家孩子错在先,骂雷鸣什么小王八,什么“雷公顶”败家子。
    雷鸣听见非常悲愤,村子都害怕雷太爷,他有钱又有权势,从来不可怜村里人,相反还在剥削她们,出那么一丁点的钱,命令她们做重体力活,年中累死几位农夫。村人最看不惯的事,雷太爷竟如此有钱,娶得三位漂亮老婆,妄想继续雷家霸业。
    黄大妈当然护住雷鸣,这雷鸣从小挺爱她,如果他有好吃东西,总不忘带一点给她。她在看见到之后,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的头轻抚摸,嘴里还赞叹他乖,那时雷鸣非常得意,视黄大妈为护身符,帮他挡住不少的棍棒。
    黄大妈在听见之后,匆忙往楼上奔过来,听见太爷要喝茶,她非常勤快倒茶,使出几道熟手功夫,沏出一杯好茶出来,恭敬地递到太爷面前,太爷微笑地点下头。在没招小丫环进雷家前,服侍雷太爷的饮食,全落在她的肩上面。
    雷太爷喝茶笑道:“这么多年以来,还是黄妈泡的茶好喝。”
    黄大妈谦虚回答:“太爷见笑了,我这双手老了,像这样的粗活,该由年轻人来干了。”
    雷太爷摆手道:“黄大妈,你在说哪里话,咱们可是自家人,还这么的见外。”
    黄大妈好奇问:“太爷,这么晚了,还为啥事操心。”
    雷太爷摸下胸口,忽然间觉得气闷,他的心胸颇狭窄,最受不住别人气。雷鸣如此大胆放言,已经气过他不少,对于儿子的行径,他觉得对不起老祖宗,这教他如何能安心。
    雷太爷无奈说:“还能有什么事,都怪雷鸣这孩子,让我如此的生气。当初送他去留学,他居然辜负我好意,竟敢带个洋妞回来。”
    黄大妈紧皱眉头,那张快干枯脸上,露不出任何颜色。她耳朵非常觉刺,对于外来的物种,不怎么抱有好感,眼中立即产生歧视。她土乡土里长大,耳边常说狗杂种,对这些话题非常敏感。她对外国人没好感,在她成长那个年代,祖国经常受外国人侵略。
    黄大妈迟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感觉有一点怪。”
    雷太爷赞同:“可不是这样子,外国人有什么好,恨不得让她们滚出中国。”
    黄大妈担心道:“雷鸣这个孩子,大概一时想不开,才会有如此想法。”
    雷太爷回答:“你说的有道理,那该怎么办好?”
    黄大妈建议:“不如,你直接告诉他,我们都不同意,让他知道阻力大,好让他知难而退。”


    雷太爷听完点下头,命令黄大妈休息,他在台灯的前面,拿起毛笔即挥毫,挥写完之后放好笔,折叠起信纸放进信封,那么得意地笑一下,接着听见四更响,看样子时间已不早。他躺在床上舒服睡去,忽然间做起一个梦,梦见小时候的雷鸣,是那么听他的话,服从他规条的教养,就像手中的小木偶,绝对不会背叛他。
    黄大妈不太放心,雷鸣离开她之后,思想变得这么快,同时在她的心里,她后悔说那些话,她自己幸福太短暂,像那昙花的一现,不希望雷鸣幸福,被人亲手扼杀掉,可她能有什么办法,越想越觉得烦恼,不是常说爱情伟大,可以超越其它一切。
    信总算寄了出去,赵作琪却没能安心,是否一切挺顺利,如她幻想中那样,雷鸣还是好儿子,还那么听她的话,只要等他回来家,重入她的怀抱中。或许她太过天真,人进入新的环境之中,总会发生些重大变化,只怕是她一厢情愿。
    雷太爷拿起报纸来看,脸上露出难得神色来,报纸上面的头条新闻,墨印有军阀统帅头像,他们都身穿整齐军装,横着脸直怒视着对方,当然这不是他们合照,而是报社故意剪切,再印合在报纸的上面,让人们看下龙争虎斗。
    这雷太爷之所以不倒,全靠他见风使舵本领,当年那革命派推翻清政府,他的心里面可乐上一把,仿佛套在脖子上绳子,忽然间被人剪断掉,连呼吸都变得挺顺畅。他的创业挺是辛苦,先是引进蒸汽织机,妄想与那洋人较量,无奈那些苛捐杂税,让他的企业寸步难行。
    辛亥革命胜利之后,村里的革命领导人,开始成立新的政府。这个雷太爷可不再给力,表面上在服从政府,暗地里妄想卷土重来,重振他当年的威风。革命党人刚刚掌握政权,为了固定革命的成果,不曾打击那些封建地主,而且在发动革命之时,雷太爷可出过不少钱。
    那革命形势却急转直下,袁世凯新当皇帝疯了,居然利用手上面的兵权,开始对革命党人进行镇压,这雷太爷收到消息后,连夜集合各方大地主,深夜里召开重大会议,讨论推翻现任的新政权。当然这样的反动会议,只在暗地悄悄进行,才不敢公然动暴力。
    雷太爷为何痛恨新政权,虽然他接受西方技术,从来不接受西方思想,那一种可怕的新思想,对他们统治带来极大危机,简直在否定自己老祖宗,故而他在思想方面,仍然保持着封建思想。自从革命党得势之后,他才清楚地认识到,如果继续放任革命党,后果将是不堪设想,大水迟早冲毁龙王庙。
    那时雷太爷还留着长辫子,拒绝民国颁布新法规,依然占有大量的土地,奴役那一些穷苦的农民。每逢雷太爷出门之时,总得戴一顶大帽子,盘盖住自己的长发,避免让外面人发现。自从新法实施以来,国民被强制性剪辫子,故出到大街的上面,到处都是留短发市民,身上还穿着中山装,那一些老太爷着装依旧,还穿着旧时候的长短袍。


    因此,人们清楚地发现到,走在街道上面的人,到底是怎么样人物。那一些先进人士,当然装着中山装,那一些老家伙们,依然装着老旧袍子。雷太爷就是其中之一,无论参加任何的场合,从来不让袍子离身,以表示不改变思想。
    那天在雷太爷怂恿下,成立一个特别的小组,煽动那一些暴力分子,不惜出重金收买人心,密谋在何时实行大暴动。果然,在袁世凯登基那一天,有大人群围在政府前面,要求现任政府下台,革命党人始料不及,市长亲自现身劝阻,颇以为会镇住民愤。
    不料从人群之中,冲出几个狂徒,从腰间掏出刀来,直往市长身上砍,市长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身上中刀倒地,倒在血泊之中了。这班狂徒极度疯狂,闯进市政府的大楼,大肆破坏里面东西,翻倒桌子撕碎重要文件,最后还放下一把火。
    革命党终于派出军队,对暴动进行武力镇压,开枪打伤几名狂徒,当场还捉住几个歹徒。市长却没那么幸运,在送进医院的途中,不幸地死于非命。对于这样的大新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闹得人心惶恐不安。
    在发生这场暴动之后,全城竟实行了宵禁,晚上不准人们外出。军队可变得积极起来,这回雷太爷才知道,自己已经闯出大荡,自己不该做出头鸟,如果自己被揭发,那恐遭受灭顶之灾。为了能够求得自保,他最终清楚地认识到,很应该找一个大靠山。
    他通过拉黑道的关系,花出不少钱拉通关系,终于接近那位刘黑虎,这个黑帮人物挺厉害,在初来这座城市时,单靠腰间一把斧头,砍倒不少大人物,身中数十刀不死,在来到城市第一年,居然让他闯出名堂,招收了不少手下,专门从事黑道生意,而且扩大势力范围。
    例如买人命的事,别人还不敢接,他拍着斧头够胆接。当时的军阀政府,对他们又爱又恨,爱他们真够出力,谋杀掉革命党首领,万一民众追究起来,巡捕房接到报案,只是到现场敷衍了事,从不打算追根究底。其实,巡捕房早已知道,查下去可不好惹,黑帮从来不讲道理。
    政府恨他们搞大事,到处发生杀人放火,这教当官者非常不好受,总得给民众有所交待,政府对民很应有威信。当然刘黑虎知道这点,贼匪难斗得过官兵,还是有所收敛为好。他们很少大规模杀人,偶然从事暗杀活动,加上一些走私生意,已让他们日子过得挺滋润。
    刘黑虎虎背熊腰,空有一身大力气,挥斧头可砍破钢板,假如砍在人的身上,早已经分开成二截,立即死于非命了。刘黑虎还真够大胆,居然敢单身闯出租界,敢与洋人直接谈条件。洋人对他刮目相看,交一部分鸦片生意,由这位大人物来管。


    雷太爷走进一间茶店,在他抬起头来看清楚,知道这里的气氛不对劲。门外站有不少打手,而且在茶店里面,没有一个客人,光线从黑暗楼板,扭曲地斜照下来,即使对面站有人,他很难看得清楚,等他走近的时候,再一次吓得大惊,原来前面打手,手里执着把斧头,如果打手挥动斧头,立即要他高贵的命。
    雷太爷欠身礼貌问黑衣打手:“请问刘老大是否在?”
    黑衣大汉瞟过雷太爷一看,见他身上衣冠贵重,看来还是一个人物。雷太爷平常可气凶,如果遇上被人冷落,他立即翻脸怒目而视,才不管对方如何大,如今的情况有所不同,身在别人屋檐之下,不得不去低下头来。
    黑衣大汉放下斧头问:“你想找刘老大?有没有推荐信。”
    雷太爷匆忙摸身上衣,从褂子的里面层,掏出一件封信来,交到大汉的手中,黑衣大汉手拿着信,在望一下信封之后,没有发现可疑之点。
    黑衣大汉命令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立即上楼去通报。”
    雷太爷唯唯诺诺:“大哥,麻烦你辛苦下。”
    茶店里面真静得可怕,除了黑衣大汉脚步声,还传出来木板的吱声。这回雷太爷可紧张,他可是深入虎穴之中,即使面对一头大老虎,如果他真的不识相,斗胆冒犯刘黑虎的话,吃亏的人会是自己,他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紧过了好一会儿,黑衣大汉走下来,礼貌请雷太爷上去。雷太爷紧踏着木板,早已经是心惊胆战,他向来怕黑道中人,身为富豪绅士的他,最怕不讲道理的人,虽然他平常不讲道理,但怕他们使用暴力,刀枪才是硬道理。
    他来到一个大厅前,上面仍然漆黑一片,不过光线比下面好,他隐约见到情景,有一位人正堂于座,两旁还站满了打手。这个大厅的布置气派,从外表的轮廓来看,竟然还有野兽的影子,从装饰来说还不错,比他雷家还要气派些。
    上面立即有打手喝道:“来者,请报上大名。”
    雷太爷拱手礼貌道:“本人雷太爷,来自城市东边,今天有事相求。”
    打手接着又问:“找我们有何事?我们专做坏事,而且收费不菲。”
    雷太爷直接道:“我想请你们摆平件事情。”
    打手又问:“你出得起多少块大洋。”
    雷太爷伸出五根手指头:“五百块大洋。”
    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你出手还挺太方,不过还得看什么事。”
    雷太爷狡猾道:“你们是黑道人物,不怕直接开天窗,你们肯定有听说过,杀害市长这一件事情,我就是幕后的黑手。”
    正座的那一位大人物,猛然从座位上扎起来,看样子倒吃惊了不少。刺杀市长这样大事,黑帮人物怎么不知,如今城外面警戒严密,哪怕动物出去城外,还得经过他们手,城里最耀眼的地方,贴满了大张悬赏令。
    他紧接着又问:“此话你敢当真,杀市长这样大罪,可不是开玩笑。”


    雷太爷假装拍着胸口,直接承认干这样的事,因为在来此之前,林总管曾经告诉过他,那一些黑帮的大人物,最喜欢英雄识英雄,假如太爷真有胆量,不怕受到他们怠慢。林总管可闯荡过江湖,知道不少的规矩,见过不少的大场面。林总管为什么不来,事先已经约定好了,只准他一个人前来。
    雷太爷拍胸口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又不是不敢承认。”
    他轻轻地扬了一下手,立即有打手走过旁边,点燃起把的大火盆,大堂内立即通明。雷太爷抬头望过去,只见那虎皮椅子上,座有一位生猛大汉,只见他脸颊极宽,双眼瞪得大如灯泡,下巴留有浓密胡子,像那山羊的胡子,关键是他身材魁梧,拳头如钟般的大,即使他没有脱下衣服,从他硬朗的轮廓来看,肌肉是那么的结实,果然是一匹勇猛夫。
    他拱手朗笑自称:“本人刘黑虎,请多多指教。”
    雷太爷见风使舵:“在这租界里面,没有谁不知晓,假直是如雷贯耳,刘老大的大名,今日有幸荣见,实是三生有幸。”
    刘黑虎高声喝道:“来人,赐座。”
    只见有二位打手,抬出一张椅子来,放在右边位置上。这个椅子有些矮,不过从木质来看,还是不错的红木,看来他们生意可好,赚得可是不清不楚。
    雷太爷弯腰道赚:“谢谢刘老大。”
    刘黑虎喝住:“且慢,这座位虽抬出来,不过,你得表示出诚意。”
    雷太爷歪头问:“什么诚意呢?”
    刘黑虎却笑道:“那看君的表示,所谓道不相同,不可以谋事也。”
    雷太爷当即明白,这一些黑道中人,内心难免留下心眼,所谓人身在江湖,最怕别人后面捅刀,外面可谓是风头火势,他们不得不谋求自保。雷太爷脱下帽子,甩出一条大辫子,刘黑虎一看,先是惊后是喜,看来来者自保,可信为同道中人。
    刘黑虎扬手道:“雷太爷,请右边上座。”
    雷太爷可不客气,座在桌子上面去,接着有人捧出茶。刘黑虎先饮为敬,雷太爷同样喝下茶来,礼毕之后开始议事。
    雷太爷心切问道:“杀市长的大事,不知你能否搞定,我愿出高价办事。”
    刘黑虎忽然改变态度:“杀市长这样大罪,你还打算逃避吗?买凶杀人这招,可真够算狠的了。”
    雷太爷拱手笑道:“无毒不丈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是求自保,不牺牲别人怎行,怪他不懂得事务,挡住本大爷的财路。”
    刘黑虎抚胡说:“你还真够狠,你可知杀个人,得出多少价值。”
    雷太爷迟疑下说:“你开个价吧,我可以出得起。”
    刘黑虎奸笑道:“雷太爷,你的胆真够大,你知外面悬赏令,出多高的价钱,买下你的人头吗?你居然闯来这里,未免送羊入虎口。”
    雷太爷:“我有胆来到这里,早抱有死的决心,何不博一下性命,或许有转机可能。”


    刘黑虎拍桌喝道:“我见你今天有胆进来,没有性命活得出去了,来人过来给我绑住他,抓住这一位杀人犯。”
    立即有人拿绳子过来,气势汹汹的样子,不容雷太爷说话,拿绳直往他身上套,雷太爷只得拼命挣扎,双拳可敌不过四手,被人包棕子那样扎住,再也那难动弹得了。
    雷太爷反问道:“刘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黑虎大声奸笑:“所谓来者不善,不知你真正意图,说不定在我们家门,已经站有
    警察局的人,你随时会出卖我们,我们不得不留心眼。”
    雷太爷解释道:“我口袋有推荐书,你可以拿出来看,信可以证明我清白。”
    刘黑虎即命令道:“来人,给我搜他身。”
    打手在接到命令之后,果然搜出 来,至于信中的内容,还得请刘老大查阅。刘黑虎急忙打开信来看,皱了几下眼眉头,隐约间感到了不安。
    刘黑虎解释:“雷太爷,这信的字迹没错,只是我们久不联系,忽然间他主动联系,我还得问清楚他,才可以作最终的决定。”
    雷太爷要求:“既然你不信任人,你就该放我走人,何必要这样动粗。”
    刘黑虎假惺惺道歉:“雷太爷,真的不好意思,暂时委屈下你了。”
    打手接到命令之后,推着雷太爷进后房,雷太爷拼命地叫喊,自己就像一块生肉,任由别人来宰割,根本没有谈判余地,林管总说得没错,黑道人物特别爱翻脸,劝他多一些察颜观色。他不能明白他们做法,难道他真的有嫌疑,希望事情尽快水落石出。
    方军师站出来道:“刘大哥,这件事有点棘手。”
    刘黑虎不以为然:“方军师,这么一大块肉送上口,我们怎么能舍得放走,如果我们真的捉住他,送给政府领功去,岂不是白赚大洋,以后日子不用愁,说不定政府赏识我们,我们可以和睦相处。”
    方军师样子颇老实,不像练功夫之人,很少有冲动的想法。这方军师有来头,乃是前清的读书人,曾经参加过乡试,而且还考上第一,之后屡次参加科举,屡次不见有递。随着年纪的增长,他亦变得心灰意冷,自从清政府被推翻,彻底地沦落了起来,改做贼以示报复。
    刘黑虎可不同,从小练得身功夫,祖辈人懂功夫,曾参加义和团运动。他可谓深得自家真传,能打得出一套好拳法,脚下功夫同样了得,飞踢击中对方要害,打遍乡镇从未遇敌手。刘黑虎长在北方,少年时由手好闲,由于一次发生口斗,他不慎重手打死人。
    在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好逃到南方,偷偷地改名换姓,首先充当别人打手,最后竟然闯出名堂来。其实,他的理想不是这样,自认有一身好本领,可以去报考武状元。那时清政府统治非常黑暗,只有八旗弟子才能入,其它人则被排除在外,刘黑虎的父亲,正是由于此饮恨,唯有将那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然而天意捉弄人。


    他们之所以走在一起,完全是由命运的安排,二个流浪汉的相遇。方军师佩服刘黑虎功夫,刘黑虎则欣赏方军师文才,这样文武结合了起来,还真的闯出个名堂来。说到底他们同病相怜,纵有一身的本领,却无法去报效国家,谈不上什么大丈夫。
    方军师担心着:“我们这样对雷太爷,似乎不怎么合规矩吧。”
    刘黑虎气壮道:“外面局势这么乱,都管不上规矩,政府为取威信,必然加重奖金,到时这雷太爷身价,少说也能值几万大洋,到时我们再狠赚一笔。”
    方军师还是担心:“你不怕别人骂你,从中说你的坏话。”
    刘黑虎拍着桌子:“谁敢说我的坏话,我就给点颜色他看。”
    雷太爷被关进牢房里,他对着冰冷的墙壁,真恨不得找把锄头,挖一个洞逃跑出去。躺在地上可不舒服,上面只铺有一层稻草,由于天气潮湿的缘故,有一些稻草已经发霉,发出一些难闻的味道,更有几只吸血的跳蚤,往他的身上来钻爬。
    这一夜怎么熬过来,雷太爷是满腹牢骚,头次让人如此对待,像这样的鬼地方,教人如何睡得着觉,夜上冷得他直打抖,牙齿拼命在打架,他紧紧抓住铁栏杆,对着外面的人喊,结果没有人来应。
    过了一会儿之后,有二个打手走过来,看着雷太爷狼狈样,不打算怎么的理睬,对于这样的犯人,他们早已经看惯,进来这里可不好受,尝一下苦头的滋味。一看雷太爷的穿着,立即明白他的举动,关进牢房别想要舒服。
    打手高声喝道:“吵什么吵,你给我安静点。”
    雷太爷诉苦道:“二位大爷,你看下这牢房,没有半张被子,教我怎么睡觉。”
    打手生气说:“我说这一位大爷,你以为这是旅馆?别在发白日梦了。”
    雷太爷哀求着:“大爷,你给我一张棉被,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打手奸笑:“报答?你挨过后天再说吧,说不定你人头落地。”
    雷太爷这么一听,精神快要崩溃了,他怎么能够接受,被人砍头的命运,他在里面拼命叫喊,在转过好几圈之后,双手紧握住铁栏杆,作那无谓的摇动,那铁门丝毫不曾动,人在快到死之时,老在作无谓的挣扎,雷太爷可贪生怕死。
    打手喝令道:“你给我安静下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雷太爷依然不听,只顾在到处转跑,恨不得推倒牢房,从这可怕鬼地方,逃回到外面的世界,只有在外面世界,他才能拥有更多,可以凭手上钱财,对许多人呼喝,如今他被困住了,说一切也没有用。
    打手见他不听话,总得想一些办法,来折磨下这老家伙,故而拿出一只碗来,往上面撒下一泡尿,恐吓雷太爷要听话,雷太爷早已失去理智,哪怕肯听他们的话,他就往雷太爷身上,猛泼过去那一些尿。雷太爷经这么受冷,忽然间恢复了清醒,闻到身上一股尿味,他立即变得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啃吃掉他们的骨头。


    总之在这一个夜里,雷太爷受尽了折磨,这些打手亦是痛快,这么久没关进犯人了。今夜送进来了一个,总算是可以痛快一番,折磨别人的滋味真过瘾。
    雷家上下的人,急着像热锅上蚂蚁,雷太爷出去这么久,按道理已经该回来,通常雷太爷外出谈生意,如果晚上不能回来,总托人交等待个口信,让家里面的人放心,不至于那么担心受怕。
    如今已经是凌晨时分,还不见雷太爷回来,情况看来真的不妙。林总管担心了起来,雷太爷去了这么久,可能中途发生了意外,他可不能坐以待毙,他得想一下办法,不然雷太爷性命不保,自己的前途将大毁。
    赵作琪惊谎问道:“林总管,太爷到底去哪了?”
    林总管只得回答:“太爷,去办点正经事,照理应该回来,可能中途发生意外。”
    陆燕娥一听意外,心底猛然惊了起来,这意外是大是小,大可以夺人性命,小亦可以伤残人。雷太爷究竟怎么样,她最是关心这一个,死要见人死亦要见尸。
    陆燕娥急催道:“林总管,你还不快点派人去,打探一下太爷信息,可把我们急死了。”
    林总管连忙道:“二夫人,小人早派人去打探,只是还没有回来。”
    赵作琪性急说:“你办事情真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回来。”
    陆燕娥却往他身上,瞪了那么的一眼,林总管隐约间觉得,这一瞪在暗示些意思,更似怀疑他所作所为。她们虽然有暧昧关系,但是他们都非常清醒,假如失去雷太爷话,林总管的地位不保,而陆燕娥失宠之后,处境更加的危险,反而有被排挤可能。
    自从雷太爷出事之后,陆燕娥很大程度怀疑,这可能是他搞出的鬼,故意送雷太爷入虎口,他则在外面坐收渔利,假如雷太爷死之后,恐怕在这个世上,没有谁可阻止他们,至于他们的偷情,可以光明正大进行,不再怕被人发现了。
    林总管保证道:“众位夫人,小人向你们保证,定把太爷找回来。”
    赵作琪逼问道:“如果找不回来,你怎向我们交待。”
    林总管拍胸保证:“小人将以死谢罪。”
    晴小露泪流说:“太爷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赵作琪却反驳:“如今的坏人不讲理,靠天是靠不住的了。”
    雷玉玲则担心道:“父亲该不是让人绑架了吧?”
    陆燕娥生气:“你给我住嘴,小心乌鸦嘴说成真。”
    雷玉玲立即不敢再说话,身后面的那一些丫头,个个低头不敢说话,怕她们会说错话,得罪少奶奶可不好,她们可要受肉体折磨。赵作琪则是转过身来,对着她们猛然痛骂,像一只只不动的饭桶,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把她们骂得体无完肤。
    仆人奔跑着回来了,在进入雷家大门那刻,高喊大事不好了,吓得她们心更惊,早料到事情不妙,至于发生什么事,她们心急如焚,恨不得快点知道,好落下心头大石。未等仆人停住脚步,赵作琪却主动走过去,拉住仆人来问究竟。


    赵作琪急凶问:“发生什么事,太爷到底怎样,你快点说出来。”
    仆人缓过气道:“太爷被人抓去了。”
    林总管急问:“此事千真万确?”
    仆人拍着胸口回答:“我花了一点小钱,亲自向打手问过,他说关了一位犯人,还描绘出太爷模样,难道这还有假吗?”
    晴小露听到此坏信息,全身瘫软倒在桌子,半天没能回得神来,内心仿佛有条绳子,紧紧地绑住她的心,不能让她动弹半点,绑得她无法呼吸。在她的心目之中,太爷比任何都重要,甚于自己的性命。
    陆燕娥在听见那刻,内心早已乱方寸,那泪禁不住落下,她从腰间掏出手帕,哭哭啼啼的哀样,从没有过的狼狈。在平常时生活当中,陆燕娥看起来坚强,呈凶随便欺负下人,其实她内心极脆弱,刚才神经早已绑紧,经仆人强烈的刺激,精神防线瞬间地崩溃。
    雷玉玲见母亲哭了,她也就跟着哭起来,总之母亲的痛苦,同样是她的痛苦。雷玉玲只知在害怕,假如真失去父亲,那对她的打击极大。对于一个十七岁少女,似乎还不能够承受,痛失至亲的巨大极大。
    那身后面的丫环们,见夫人们都在落泪,亦禁不住跟着流泪。女人最容易善感了,特别遇到不幸时,唯用眼泪表达发泄,更在渴望寻求帮忙。太爷虽然对她们严,可太爷是一家之主,假如没有太爷存在,雷家恐怕也要倒下去。
    赵作琪大声吼道:“你们哭什么哭,家里又没死人。”
    林总管同样劝道:“大家冷静下来,想办法救太爷。”
    赵作琪又问仆人,绑匪有什么要求,仆人如实地回答,听那一些打手说,如果想放一个人,通常他们的老大,至少要收一万大洋。她们这么一听,心快跳到嗓子上,时间这么赶急,到哪里找钱,而且不是小数目。
    晴小露主动挺身而出,鼓励大家捐钱出来,她找来一块大布,铺块布在大桌子上面,她取下那只名贵玉镯,放在大布的中间,其它人看见之后,纷纷踊跃捐出钱,有的钱捐出钱,有物的捐出物。陆燕娥这回可大方,从房间取出箱子来,打开来吓坏旁边人,少说有几千大洋。
    赵作琪当然不认输,平常时向太爷要钱,太爷可不少给钱,在日积月累之下,她亦藏有不少的钱,不是最关键的时刻,她才不肯拿出来,如今为了太爷命,她才痛下决心来,做出如此大牺牲。如果不是为救人,她才不会大方,死死守住财物,绝不允许别人来碰。
    相比之下晴小露钱少,她平常时挺节省,很少问太爷拿钱,每次太爷总多给,她将多余的部分,还到太爷的手中,太爷自然眉开眼笑,难得她这么懂事,懂得为雷家着想,所以每次她问要钱,太爷总不问理由,要多少即给多少。
    雷玉玲同样给力,在父亲有难之时,她怎能袖手旁观,日常节省下来的钱,全放到大布的上面去。丫环同样捐出不少,虽然她们狠太爷,不至于想他死掉。不用一会儿功夫,那钱捐得可不少,物同样有不少。


    赵作琪将凑的钱数下,竟然还差几千大洋,她们又急得落下泪来。林总管只得稳住她们,在相当关键的时刻,还是男人靠得住。林总管劝她们收好钱,等他去交涉清楚后,再作进一步的打算,看绑匪有怎么样表现。
    林总管想起一个人,那一位人物姓黎,黑白二道皆通吃,在刘黑虎没称前王,黎先生最是厉害了,政府还得给他面子,如果没有他妥协,黑白道常在相冲,社会根本难得安宁,这社会有其规则,才可以变得稳定。
    林总管反过来问下她们,家里是否还有值钱东西,赵作琪忽然间才想起,在太爷的房间里面,藏有一条金铸成金龙,平常太爷藏得可紧,很少拿出来让外人见。这金龙代表着吉祥,亦代表着平安。雷家向来相信风水,如今为了救性命,才不管什么风水了。
    赵作琪走进房间,从太爷的密箱里,取出那一条金龙,然后悄悄轻呼林总管,林总管会意地走进去,望着那一条金龙时,露出极其贪婪目光,金龙全身在闪金光,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射他的眼睛而来。他平生见过不少宝物,像这样贵重的物品,还是头一次见到。
    赵作琪谨慎道:“林总管,这可是老爷宝物,你可千万别弄丢,平常老爷挺爱它,视它为雷家镇家宝。”
    林总管答应说:“大夫人,我知道了,为了太爷性命,我们不得不博一下。”
    林总管找来一块红布,包裹住那一条金龙,放进自己的怀里面,样子匆匆忙忙离开,雷家的人看见之后,心总算觉得有稍安,起码她们已经行动,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们都要全力去争取,才不肯白白地等人死。
    林总管消失在街道上,在路途中发生些意外,即使到了凌晨时分,城里戒备依然森严,不时有巡警走过来,盘查来往人的情况,假如遇上可疑的人,立即截停来搜全身。林总管当然得小心,避开街上巡警盘查,绕着又黑又长小道。在他进入小巷子时,从漆黑的草丛中,跳出二位身影来。
    他们手上还拿着刀,直问林总管勒索钱,这林总管见过世面,如果遇到这样情况,首先要冷静下来。对于这些的打手,他完全可应付得来,不忙不慌,从怀里掏出手枪,指在匪徒的胸前面。匪徒借着街灯一看,来者居然带有手枪,他们立即跪地求饶。
    林总管让他们滚开,他们变得非常听话,像狗那样狼狈地逃窜。在走了不少弯路,林总管来到大宅前,这间大宅颇有古色,围墙砌得那么的高,防止贼人偷爬进去。对于这样的高墙,实在难不倒林总管,想当年他偷财物无数,爬墙如在走着平路,这样的墙挡不住他。
    林总管手拿着铁环,轻轻地敲动了几下,一阵冷风猛吹了过来,冷得他缩回了脖子,恨不得埋头进衣中。几下过去了之后,不见门里有动静,他只得拼命地用力,再一次敲动铁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若在门外多呆一秒,那将有多一分危险。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又看见了火光。这一下子林总管稍安心,终于有人出来迎接了,这下他将有路可进,不然他难回去交待。有一位满头白发老人,从缓缓打开的朱门里,探出一个难看的头来,他头后面还留有长辫子,依然保留着清朝发式,看来清政府已被推翻,但是它影响余力还在。
    老管家开口问道,林总管何事敲门,林总管一听声音,立即有所明白了,听内行的人说过,这一位隐居黎先生,曾经是晚清的王爷,自从清政府被推翻,他亦落难至南方来,躲在一家大宅院里,享受起难得的晚年,像他这样的老臣子,怎能容易改变节向。
    林总管火眼金睛,一眼便知道老管家,身份乃是晚清太监,通常那些低下仆人,很早已卖身给主人,直到他死的一刻,才可以解除掉契约,当然这已经没意义,进宫非常的悲惨,被人清干净身子,成为可怜的太监。
    林总管告明来意,老管家往门外看,看见门外没可疑人,才领着林总管进去。林总管跟着走了进去,大院子里静得可怕,只看见斑驳的树影,他们穿过几道凉亭,还穿过了一座假山,过了一道小桥后,来到一个大厅里面,老管家吩咐他座下,还为他倒上了热茶。
    林总管打量着房间,感觉有那么一点怪,南方房子向来小气,北方房子向来够气派,如今所身处的房子,颇有北方建筑影子,屋檐横梁雕满龙凤,南方的影子可小气,随便来个大红大喜。即使他喝下去的茶,味道有很大的不同,居然喝出一些奶味,那味道特别的浓烈。
    在喝过了几口之后,林总管心惊了起来,害怕茶里面放有药,如果他真的中招话,不但立即失去钱财,恐怕性命亦将不保,他立即提防了起来,只听见传来脚步声,那么的缓慢而含蓄,像唱大戏中的关公,抬脚可非常的讲究。
    从挂珠幕帘的后面,走出一位老先生,只见他穿着件长袍,头上戴着顶金边镶线帽,在他转过身来那一刻,露出身后长长的辫子。老先生可是白发苍苍,还戴着一副厚厚眼镜,脸上虽然是皱巴巴,但是还是笑得挺灿烂,像那一些教书老先生,笑容可掬的善良样,而且他身材高大,像一位山东大汉,骨架脸颊长得可宽。
    林总管赶紧站起来礼道:“久闻黎先生大名,今日难得有一见。”
    黎先生摸着长胡子笑答:“来者都是客人,请上座来共谈。”
    林总管手拿包裹,上到前面的桌上,他们面对面而座。林总管想起些事,清政府被外国人打败,满清人最爱上谈判桌,遇到凶恶的洋人时,他们的底气便不足,不单要割地求和,还要赔偿战争款项。清政府败得如此快,还多得洋人的功劳,还有革命派的献身。
    林总管先是问道:“敢问先生何地人氏也?”


    黎先生抚着白须说:“浮萍本来无定根,都是天地一沙鸥。”
    林总管大胆道:“小生有个疑问,先生所住的地方,外有苏州园林风采,内有北方建筑气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先生肯定出自名门旺族。”
    经林总管这么一说,黎先生依然不动色,好像当来者说的话,只是一番的戏言,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林总管早已知道,这位黎先生不简单,毕竟经历过了许多,城府可谓之极深,普通人探其不到底,除非他自愿打天窗。
    黎先生不置可否道:“你找老夫有何事?不妨直接讲出来。”
    林总管直接爽说:“其实黎先生如此,小生不妨直接了,我家主人被捉了,求先生帮一下忙,如果成功的话,小生将感激不尽,视先生为大恩人。”
    黎先生伸手推却:“老夫无德无能,救人这样的事,你可以去找警察,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林总管有些郁闷,姜还是越老越辣,眼前这个老家伙,可是非常的狡猾,表面上装作无力,暗地里权力可挺大,一般人过来请求他,还真的请不动他,除非有特别关系,他才肯出手相助。黎先生所说的话,都是一些客套话,根本不进入重点。
    林总管继续道:“捉我家主人嫌疑人,可是鼎鼎大名刘黑虎,听说警察都奈何不了他。”
    黎先生假装着:“哦,真有这回事?我还真不知道,你家老爷姓什名谁?”
    林总管大声答:“东家村的雷太爷。”
    黎先生表情惊讶,那一双老花眼睛,快要激动得落泪来。从他的表情来看,他好像遇见了熟人,而且关系非同一般。林总管更加地诧异,按不同的辈份来说,他们不可能相认识。
    林总管疑惑问:“敢问黎先生,认得我家老爷。”
    黎先生紧皱下眉头,时光在脑海中倒流,仿佛回到几十年前。他年轻时参政议政,常站在皇殿里,舌战那一些老臣子,那时分派非常分明,朝廷里有亲王派,还是强势汉人派,然而雷家的祖先,正是黎先生同僚,他们的关系非一般。
    随着洋人打了进来,各派之间政见不合,他们的派别受到排斥,那一位清末的皇帝,早被慈禧太后打下去,他们自然不再得势,那一位勇敢雷大人,被视为最大出头鸟,因为雷大人曾主张过,坚决反击洋人侵略。洋人在得势之后,指明道姓要杀他,堂堂大品官雷家,一夜间受灭顶之灾。
    黎先生问着:“这雷太爷的祖先,是否当过二品大官。”
    林总管只是轻点下头,从他进入雷家这么久,雷太爷从不提家事,而且不准家人提起。不过,林总管可非常机灵,从别人的嘴里面,套得一些重要信息,雷太爷曾经历过家变,除了自己苟活下来外,其它人都被悲惨杀害。
    林总管急问:“你认识雷家太祖?”
    黎先生点下头:“何止是认识,我们还是僚友,说起来真惭愧,雷家有难的时候,我没能拯救他们,让他们丢掉性命,我实在有愧雷家。”


    其实,黎先生没这么伟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雷大人出事之后,他曾经有进谏过。不料惹怒了龙颜,加上他立场不坚定,每到了关键时刻,为求能够自保,才不管别人生死。皇上是一个昏君,听别人指使铲除后患,雷大人自然首当其冲。
    林总管看时机已经到,打开布包里面金龙,打算进献给黎先生,这样办事情方便点,虽然口头上说有恩,实际上还要收钱,人情可是归人情,钱财乃归回钱财。黎先生一见金龙,禁不住抖动双手,眼睛里面充满金光。
    林总管客气道:“我将这金龙献给先生,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黎先生惊愕问:“这条金龙,你从何处得来?”
    林总管如实回答:“那我就不瞒你说,这条金龙可贵重,雷太爷在谈生意中,有一位外国商人,将它当作见面礼,送给了我家太爷。太爷喜欢这条龙,视它为家里宝贝,从来不打算送给人。”
    黎先生拿起金龙,仔细端详了良久,像那一些古董专家,在聚精会神鉴定宝物,在左看右看之后,觉得没有不妥之处,将金龙放回台上,然后取下胸前镜块。林总管看得清楚,这位黎先生不简单,通常那些精明生意人,身上总带有块镜片,靠着自己火眼金睛,辨别出商品的真伪。
    黎先生问道:“你可知道这宝物出处?”
    林总管摇着头说:“不知道,想必有番故事。”
    “你说得没有错,这条金龙不简单,他可是皇帝玩物。我曾经看见几眼,皇上通常在休闲时,掌拿着这一条金龙,到书房里逛上一圈,平常爱在人面前炫耀,可以说它不离皇身。如今可是睹物思人,这人生过得可真快,怎么就一去不复返。”
    林总管明白黎先生意思,几百年的大清帝国,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新兴革命党推翻,他曾经拥护的皇帝,不是已经过早病死,便是被人废除了王位,他爵位同样不能幸免,从那高贵的达官贵人,瞬间变成了平民百姓,教他如何能够习惯,他还是怀念以前风光。
    林总管劝道:“黎先生,请不必太伤心,长江水尽东流,淘尽英雄事也。”
    黎先生可变悲痛,那泪瞬间地流下,还露出痛苦表情。看来他陷入沉思中,往事竟如此不堪回首,教人如何才不伤心。他拿起一杯茶来,走到天井的前面,对着青天痛吟道,对不起列祖列宗,复国的道路何其遥远,他实在是有愧之。
    林总管不关心这些,在他遥远的记忆里,对清政府没有好感,若不为环境所逼迫,他有可能不会做贼,那时不做贼便会饿死,他之所以跟上雷太爷,属于最明智的选择,雷太爷出身于封建,意识上已经有进步。他不打算光复清朝,他只想救出雷太爷,为自己前途打算。
    黎先生回过神道:“承蒙先生厚礼,有什么的难题,你尽量开口出声。”
    林总管直接地道:“黎先生,我知道你的能力,救出雷太爷没问题。”


    黎先生平静道:“那一个刘黑虎我认识,跟他有过一段交情,如果他肯赏我一个脸,他就不会欺负你主人。有一点我不能明白,这个刘黑虎向来贪钱,为何要打雷太爷主意。”
    林总管现过担忧道:“不妨直接对你说,我家太爷胆大过头,居然敢向市长下毒手,才会遭受到这一劫,望黎先生高抬贵手,打救一下我家主人。”
    黎先生倍感到惊愕:“林总管,你们可做了一件好事,真教我的心痛快淋漓。”
    林总管疑问道:“黎先生,这话何从说来,市长可是位要领。”
    “对你不妨打开天窗,我们早对市长不满,很想找人来除掉他,竟然让我们出乎意外,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我们还倒挺想知道,到底何方来的贵人,原来就是你家雷太爷。”
    林总管更好奇问:“你们,还有谁?”
    黎先生保守道:“如果你想知道,你必然先发个誓,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林总管非常的好奇,他这个滑头小人,懂得如何的攀附,先是巴结那些大人物,在他们的面前卖力,在受到赏识之后,一步步地往上爬,不惜出卖至亲的人,才爬上总管的位置。他爱往高处走,看起来非常简单,其中走过来不容易。
    林总管对天发誓,以他本人的名誉,如果他泄露出半句,受到上天的惩罚,肠穿肚烂毙命而惨死,他发誓时有模有样,其实他非是忠之人,在他刚出道之时,交上不少的死党,发过不少的毒誓,在最紧要的关头,他为了保自己命,无情地出卖了死党。
    黎先生开口道:“你或许不知道,市长已有人接班,那人正是副市长。”
    林总管暗吃一惊,这一个惊人内幕,他居然知道了,如此没黎先生告知,他不可能会知道,派别间夺权的黑暗,市长不幸成为牺牲者,雷太爷亦被卷了进去,看来这一场政治风暴,对国家命运的影响还挺大。
    林总管问到重点:“难道这个刘黑虎,他也是你们的人。”
    黎先生摇着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然会有安排,刘黑虎是个人物,我们得拉拢他过来,将来为我们办事,在我们的眼里面,除了好友之外,全部都是敌人,不允许有中间派。我要看下你们表态,不服从我们的人,估计不会有好下场。”
    林总管极其地担心,不能小看这黎先生,外表看来挺是老迈,动起狠毒无人可及,完全不顾人的性命,畏惧于他的威严前,林总管顿失锐气,知道眼前大人物,可不是好惹的。居然连市长都敢杀,还有什么事做不出,黑道人可吃掉白道人。
    林总管恳求道:“黎先生,求你救我家老爷,我一定会劝说他,拜归到你们门下。”
    黎先生淡笑着:“这个你回先吧,一切等我好消息。”
    林总管再拜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黎先生连夜写封信,交到老管家的手上,命令他送信给刘黑虎,刘黑虎在收到信后,,交给了方军师,因为他只是一介武夫,不曾识得几个大字。他在听到内容之后,立即吓得不知所措。黎先生以新市长名义,对他进行强大施压,而且还指明了一点,确保雷太爷的安危,否则一切的后果,将由刘黑虎来承担。
    刘黑虎心急问:“方军师,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办才好。”
    方军师抚下胡子说:“刘大哥,大事不好了,以我们目前实力,完全斗不过政府,市长被雷太爷打死,外面的人一直怀疑,认为我们干的好事。如果我们不服从,那恐怕遭受灭顶之灾,不如我们选择投诚。”
    刘黑虎赞同道:“我有这个想法,毕竟我们黑道人,做的生意不够大,还得看政府的脸色,从他们的牙缝里面,捡得一些残碎屑,既然政府需要我们,我们又需要政府,何不达成一些秘密协议,以后办事情可方便多了。”
    方军师点下头:“刘大哥,你的想法不错,让我来写 ,告诉他们我们想法,希望他们能够接受,看来市长死掉了,新的代理人出现,我们又可以为所欲为。”
    刘黑虎疑惑道:“谁会来当市长呢?”
    方军师则笑道:“这个还用问,当然由副市长担任。
    刘黑虎又问道:“难道他们窝里斗?”
    “我看不是这样,如果他们同一伙,根本不需要灭口,直接让位就行了,看来有人想复辟,重演清朝那一套戏。”
    “有这个可能性。”
    方军师提醒道:“刘大哥,你先去牢房看下,现在这位雷太爷,可是他们眼中红人,我们可要善待他,如果我们有闪失,到时无法交差了。”
    刘黑虎猛拍一下脑袋,这才想起重要事情,平常那些凶恶手下,遇到新犯人的时候,总要虐待犯人一番,他得赶快过去看下,免得他们玩得过分,把人搞死了可不好办。
    他们来到了牢房,只见里面的犯人,早已是披头散发,像一位长发女鬼。等他回转过脸来时,那一张脸脏得丑,被泥巴涂过了一般,双眼已经失神了,初进来的那种威风,早已经是不知所终。看来他们的手下,做得有一些过分,快将雷太爷逼疯了。
    刘黑虎大声责怪:“你们真是大胆,我有吩咐你们这样做吗?”
    有打手过来解释:“刘大哥,我们也没办法,他在牢里不安分,吵得我们睡不着,我们才出此下策。”
    雷太爷从房间听见,立即精神了起来,仿佛看到新的希望,救他的人就在眼前,出于本能的反应,他紧紧地抓住铁栏,很想冲破眼前的牢房。
    刘黑虎大声命令道:“立即给我放人,把雷太爷请出来,你们太过无礼了。”
    打手这回真懂事,知道老大要放人,既然他不是敌人,那么他便是朋友,他们要友好善待他,不然老大发起火来,他们可要遭殃了。


    雷太爷惊恐问:“你们要做什么,打算把我怎样?”
    刘黑虎赶紧过来解释:“雷太爷,都是一场误会,你快一点出来,我们商量些正经事。”
    雷太爷还是不太相信,已经知道眼前这个人,属于诡计多端之人,正手面是个大晴天,翻手即是倾盆大雨,如果真容易相信他,那么生命将有危险。
    雷太爷拒绝道:“我不相信你们,你们真够狠毒。”
    刘黑虎想出办法来,既然雷太爷不相信,该想办法让他相信。故对着手下高声喊道,命令手下抓住守牢人,绑扎推至雷太爷前面,命令他们叩头认错,他们真不知道死,口里直说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承认错。
    刘黑虎喝令道:“你们真是够大胆,不给点颜色你们,你们还不知道错。”
    在刘黑虎的命令之下,有几个打手过来,拿出木板过来,对着他们屁股打,只听见啪啪几声,他们痛得鬼哭狼嚎,声音还真够凄惨,雷太爷听见之后,稍感觉到些安慰。他们被打得可惨,表情极其痛苦,像是受到了酷刑。
    刘黑虎又问:“雷太爷,你满意了吗?”
    守牢人被重打之后,好像是吃了迷魂药,竟然乘乘叩头认错,雷太爷才点下头,似乎刘黑虎所做,全是为了献殷勤,希望雷太爷安心,至于守牢房手下,他们是罪有应得,怪他们有眼无珠,得罪新市长红人,唯有使用苦肉计,才能够抛开诚见。
    雷太爷被请了出来,座到大厅的正中央,受到特级礼宾招待,不但拿出好酒好肉,而且还有美女的陪伴。这些都是方军师主意,既然雷太爷不是敌人,那么应该拉拢他过来。新市长即将要上任,至于上一任的事情,应该不会去追究,案子相信很快了结,他们亦将是无利可图。
    在饮到酒兴的时候,刘黑虎忽然变得爽快,答应了雷太爷请求,不管以后有什么事,他尽管过来找他们,他们定当赴汤蹈火,雷太爷忽觉得奇怪,他们竟然转了性,来一百八十度转弯,记得在数小时之前,他们准备要宰割他。
    刘黑虎竟然建议道:“雷大爷,难得我们这么有缘,不如我认你做大哥。”
    雷太爷亦有此打算,交上黑道没有错,黑白道都通的人,才可以呼风唤雨,只是他初次进黑帮,不知道帮派到底,拜把子最有意思,黑道人最爱讲义气,正合雷太爷的意思。
    雷太爷受宠若惊:“刘大哥,这样恐怕不妥,在这里你最大,我只是一位商人,岂敢这样的高攀,恐怕有失身份。”
    雷太爷这招以退为进,他提防他们会变卦,若不加以再次肯定,很容易再受到欺骗, 他总算是学聪明了,吃一堑长一智,得提防眼前亡命之徒,不然生命将有危险。
    刘黑虎皱眉头道:“我们这些粗人,从来不打客气话,要来就爽快点,咱们拜为兄弟。”


    未等雷太爷说答应,刘黑虎伸出只大手,紧拽住他的手臂,往神台那边拉过去,对于这样子强求,雷太爷无能为力,他身在虎穴之中,难有不低头道理,只得在勉强之下,来到神台的前面。
    雷太爷依然推辞:“刘大哥,我恐怕受不起,不如我们做朋友。”
    刘黑虎怒气冒出来,掏出一把小刀子,用力往台上一掷,刀身深插进木台里,看来这力量可真大,几乎就快插穿木板。雷太爷吓得不出声,顿时间魂不附体,像绵羊遇见老虎,只有待宰割份儿,失去逃跑的勇气。
    刘黑虎在时示意着,如果他雷太爷,敬酒不喝的话,那么他将拿出罚酒,到时可不会给面子。黑太爷清楚知道,他已经被摆上台,只能有选择接受,绝对不可以拒绝,不然他们可翻脸,到时最终吃亏的人,只有是他自己了,识时务者为俊杰,雷太爷点头同意。
    立即有人捉来只鸡,刘黑虎拿起小刀子,只见那寒光忽闪过,整只鸡头落掉到地上面,鸡血溅落到碗上面,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装满在碗鸡血。刘黑虎扔掉只鸡,只见那一只断头鸡,依然在地上拍动。
    雷太爷见到此状,觉得他们太残忍,虽然他平常对人,亦好不了多少去,可是没有如此血腥,这一回他算看见,吓得面如土色。刘黑虎举起碗来,喝下几口的鸡血,然后递了碗过来。雷太爷纵然知难饮,可为了保住性命,只好硬着皮头上,随着鸡血入喉咙,他只觉有道咸流液,直向肺腑倾泄而去。
    刘黑虎举起那碗来,将碗底翻个朝天,以示碗中已没血,表示雷太爷诚意,看来他们有心而合,全是上天的安排。刘黑虎又拉雷太爷,跪在关帝的神像前,手拿住了三柱香,对着神像发誓言,发完插香在香炉上,雷太爷照样子来做,完成这一次拜兄弟。
    事情正如他们预料,副市长挺顺利接任,为了表示反对罪恶,对犯人草率审理,犯人亦承认罪行,在游街示众之后,被乱枪所打死掉。难道他们不供主谋,刘黑虎派人进监牢,威胁他们胆敢供认,他们家人将受死亡危险,如果他们主动认伏罪,还可以领到笔安家费。
    在黎先生的导演下,演出了一场好戏来,外界人士根本不知,以为市长被杀害,完成是一场意外,没有人谁会怀疑,这是一场政治阴谋,这是夺权可怕行为。
    雷太爷平安回来,雷家上下的人都高兴,一个堂堂的大家庭,假如失去一位主人,那么家庭将面临分崩离析,可见一个主人重要,正像蜂箱里面的女王,它拥有至高的特权,如果失去它之后,整箱蜜蜂很快活不成了。
    雷太爷带着伤回家,姨太们听到门报后,立即出来大堂迎接太爷。有仆人拿出只火盆,放在大厅门的道口,让太爷从上面跨过,驱除开所有的倒霉气,赵作琪见丈夫平安回来,总算落下心头大石,已经担心一天一夜,终于盼到太爷平安归来。她们这一群女人,不约而同哭起来,哭哭啼啼样子,场面一度极其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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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太爷生气地道:“你们哭什么哭,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她们听到太爷痛声骂,才停止了那哭啼声,稍平静一下情绪来。她们最关心的事情,昨晚发生过什么事,太爷的衣服又脏又破,而且有股难闻的味道,对于这一些的疑问,太爷却保持着沉默,在淋浴更衣之后,重坐上那张太师椅。
    林总管先开口问:“太爷,昨晚他们怎样对付你?”
    雷太爷回答道:“那一些黑道人物,果然真的不好惹,在进去商量之后,他们就不问缘由,竟然将我绑起来,被关进间黑房里,听到那些打手说,打算送我进官府。”
    林总管担心地问:“那么后来呢?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雷太爷镇定回答:“他们还算留情,没有对我动粗。”
    赵作琪稍安慰道:“幸好他们没动武,太爷身子吃不消。”
    陆燕娥生气骂:“他们胆子可真够大,竟然如此无法无天,难道官府不管他们。”
    晴小露摸下胸口欣慰说:“太爷能平安回来,就别再去惹他们,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类。”
    雷玉玲却抹过眼泪,如在重找回珍宝,父亲对她来说,实在太过的重要,平常时她痛恨父亲,怪他对她那么严格,不给她想要自由,等父亲有难时候,她的心如被针扎,生怕失去掉那东西,那东西相当的宝贵。
    雷太爷向来要面子,光说自己如何英勇,敢与恶人们讨价还价,至于自己狼狈丑态,居然是只字不提,他在这个家庭里面,至少要保持着威严,才不至于有失身份,如果他真的说出来话,妻妾们会讥笑他,讨厌没有安全感男人。
    林总管解释着:“太爷,我派人过去打探,听见你被他们绑架,吓得我们拿出钱来,打算把你赎回来,谁料你这么快回来,幸好我们没送赎金。”
    雷太爷慌张道:“我被绑架?到底谁说的话,交什么的赎金,你们傻了吗?这么容易相信人。”
    其实,雷太爷不紧张性命,而是他在紧张钱,钱对于太爷来说,有时候非常的重要,穷书生视钱财如粪土,雷太爷视钱财如生命,正是由于他疯狂敛财,才会在短短十年时间,积累起一笔巨大财富,正是由于不明黑钱,维持着整个大家庭。
    赵作琪连忙解释:“听见你被人绑架,我们全都吓坏了,赶快拿钱出来,打算把你赎回来,钱还没有送出去,你就平安回来了,请你原谅我们鲁莽。”
    雷太爷又急问:“家里没丢失财物吧。”
    林总管露出难堪表情,雷家确实没丢东西,然而为了救雷太爷,雷家少了一件宝物,雷太爷的心爱之物,已经拱手赠送人家。如果雷太爷知道话,非要责怪下来不可,故不敢直接地说出来,向陆燕娥打了个眼色。
    陆燕娥细声道:“太爷,我们为了能救你出来,把你的宝物送给人了。”
    雷太爷拍下桌子生气:“什么?你们竟然敢这样做,把我心爱宝物送给人。”
    陆燕娥赶紧补充一句:“这是赵大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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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作琪立即掉下汗颜来,这个陆燕娥可真狠,当初救太爷的时候,她又不怎么卖力,等太爷出来之后,找人来问责时候,她将自己摆上台,看来她真会见风使舵。赵作琪则把心一横,反正丑人已经做开头,何不顶着头皮做下去。
    赵作琪镇定回答:“太爷,没错,这是我的意思,如果我不拿出来,你生命将会危险。”
    雷太爷沮丧道:“你快把我气死我,宁愿你们不救我,也不要失去那宝物。”
    晴小露急问:“那宝物重要吗?可把你急成这样。”
    在晴小露的认为里,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性命才是最宝贵的,如果为了一件宝物,换得丈夫一条性命,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她同样会这样子做。雷太爷可不这样认为,视宝物如雷家的龙脉,如果龙脉断的话,将影响到雷家命运,甚至她们要走下坡路。
    雷太爷为何有反应,一半他太过于爱财,视钱财如己生命,一半他太过于迷信,视风水如摇钱树,在这样的影响之下,他才会有这样反应,不希望失去掉宝物,妄想永保雷家富贵。
    雷太爷失望道:“你们还是不明白,那可是我们财神爷,看来雷家要衰败了。”
    林总管赶紧安慰:“太爷,你不用伤心,我为你招来一位红人。”
    雷太爷急问:“谁?快点说出来!”
    林总管不慌不忙回答:“黎先生!”
    雷太爷忽然间想起来,对这黎先生有印象,曾自己先祖说过,他有位姓张的同僚,那时黎先生挺年轻,以同辈称兄道弟,待到他爷爷那辈时,他们还有一些联系,至于到他父辈时,已经完全没联系了,正是三代后尽断关系。
    雷太爷证明问:“你说的黎先生,是否是清朝贵族?”
    林总管点下头道:“正是那位黎先生。”
    雷太爷陷入沉思之中,难道这位老迈黎先生,依然记得他雷家后人,看来事情并非简单,这么多年匆匆过去,对于遭受到灭门惨案,他一直是耿耿于怀,甚至在他年轻时候,打算去刺杀掉皇帝,为了报自己的家仇,在有了家室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男人可是有了顾虑。
    雷太爷又问:“他有说过什么吗?”
    林总管如实回答:“他说有愧于雷家,为了表示出内疚,不顾危险救你出来。”
    “他没有提条件?”
    “他有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我们投诚他们。”
    雷太爷皱一下眉头,投诚的事不是开玩笑,如果投错人的话,很容易会丢掉性命,虽说新市长已得势,搞不好在那一天,又被新军阀所推翻,那么他们将有危险,因为他们亦是帮凶,迟早受到新主人排斥,如果他现在不投诚,那么他现在有危险,被视为最大眼中钉。
    雷太爷说休息了,让大家全都散去,然后向着林总管,投出一个示意眼神,林总管即已心神理会,雷太爷找他有事,通常在商量大事时,他们找到一个密室,在里面偷偷聊起来,一来怕隔墙有耳目,二来自于保密缘故。


    雷太爷谨慎地问:“他们什么来头?”
    林总管回答:“他们的来头不小,即使我们不出手,他们同样会出手,市长被杀是迟早事情,就连那一个黑恶霸刘黑虎,还得给他们三分面子,对手可相当有实力。”
    雷太爷又问道:“对于投诚,你有什么看法?”
    林总管兴道来:“所谓冤家不容易结,多个朋友少个敌人,他们向我们敬酒,我们很应要喝,不然有损双方和气。”
    雷太爷点下头:“你说得有道理,既然我们惹不起,何不投诚于他们,或许将来分得一块蛋糕,也不至于沦落到被动局面。”
    林总管疑惑问:“太爷,那一个刘黑虎,对你没怎么样吧。据我了解所知道,他性格相 当的豪爽,挺爱讲意义的人,只怕他在疯狂时候,杀人从不眨眼睛,市里有钱人都怕他。”
    雷太爷平淡道:“我起初挺害怕,不过他又变脸,不打算杀掉我,还拜我为大哥,故意摆到上台面。他的用意是为何?我还真搞不懂,难道我身上有宝。”
    林总管解释道:“这个我知道,关键靠张生先,只要他出到面,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刘黑虎都忌惮他,既然你们拜为兄弟,何不借黎先生过桥,将来未好的世界,可要属于我们。”
    雷太爷忽然间领悟,此时不能再等待,如果让别人抢先机,他岂不是吃大亏,怎么说他是个头,在地主们的怂恿下,安排人杀掉市长,这一次他争做头,他手上有资本,可以跟他们讨价还价,他们同样需要他们。
    林总管接到命令之后,匆匆地离开了雷家,向着市中绅士家奔走,那一些绅士起初,拒绝林总管的到来,都害怕会惹火烧身,然而听见事已了结,他们才稍微地心安,他们都是怕死之徒,越是有钱财越是怕死。听见雷太爷召见,商量一些大事情,他们抱好奇而去。
    自从雷太爷做出头,间接杀掉了市长,立下了不小威信,他们见群龙有首,壮得胆子过来开会,大概他们料知道,有些手尾要处理,因为他们已发现,市长被杀害之后,新政随之被废除掉,没收土地的事情,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雷太爷再次坐到凳上,因为别人都在清楚,只有他才有资格座,别人没有资格上去,林总管一直站着,紧靠在雷太爷右边,绅士们都在知道,雷太爷手下的林总管,可是一位难得的猛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
    雷太爷大腔调问:“谢谢各位赏脸,来到这个小地方。”
    立即有绅士道:“雷太爷,你实在客气,我们都知道,你为我们大家,做了一件大事情,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又有绅士道:“雷大哥,你尽管吩咐,有用得着地方,我们当万死不迟。”
    雷太爷在强颜欢笑,下面的那一群家伙,在举行刺杀活动时,总是在下面推三推四,等到他得势威风后,他们又变得挺乖巧,像一群极其听话狗,看来他们真会见风使舵。


    雷太爷扬声命令:“来人,给大家倒满酒,让咱们喝个痛快。”
    立即有仆人走出来,手里拿着大坛美酒,往绅士们大碗中,痛快地倒了下来,直倒上满满一碗。绅士们看见之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雷太爷葫芦里,到底卖起那种药,他们来到这里做客,难道只是为了庆功。
    雷太爷欢喜道:“市长大人被除掉后,我们将有好日子过,请大家痛快喝上回。”
    绅士们可不客气,市长大被杀害,他们个个提心吊胆,害怕自己人头落地,哪怕说案子已了结,他们还是不敢相信,当雷太爷亲口宣布,他们这才相信,个个举酒痛饮起来。
    有一位绅士不悦,他名字叫周大作,在河西开门典当,靠当东西赚差价,当初他之所以加入,听说政府加大税收,因为最近战事吃紧,然而只听见打雷声,不见有下雨的声音。当初推翻清政府时,他政治上偏向新政府,得知新政府站已站稳脚跟,打算扩大革命成果时,他立即改投向封建派。
    周大作经济上有实力,开了十来间的典铺,而且结交有不少人。按道理他可以当头,然而出于危险考虑,才没有当上头儿。对于出钱出力方面,他出得比别人更多,如今雷太爷当上帮头,内心显然是不服气,如果按能力来说,他可不比雷太爷差。
    周大作忽然站出来,伸出手来稳住局面,让大家稍安静下来,意思他有话想要问,果然有一些绅士们,看见之后立即停声,因为他们支持周大作,平常生意上有来往。有一些绅士不理会,如今雷太爷稳当老大,他们当然听老大的命令。
    雷太爷冷声地问:“周老板,你有什么问题吗?”
    雷太爷有一丝不悦,这位周老板面子真大,竟然不喝他的酒,酒还没有被碰动过,他既然不喝敬酒,看来打算要喝罚酒,雷太爷内心生恨,最讨厌不识抬举的人。
    周大作故意问:“我说雷大哥,你请我们过来,到底是为何事,不止喝酒这么简直,
    如果真的要喝酒,未免太过没意思,浪费大家的时间。”
    雷太爷回答道:“没错,不止这么简单,我有一件大事,想跟大家商量下。”
    周围的人静下来,一听到大事情时,他们立即变得认真,知道事情不可儿戏,个个用目光注视着雷太爷,他口中所谓的大事情,到底是什么样事情。
    周大作又问:“什么大事情,不妨打开天窗。”
    “我想代表着我们,打算向政府投诚,立下一条新规则。”
    周大作立即反对:“你凭什么代表我们?”
    雷太爷底气十足:“以我是你们的头,有胆杀死上任市长,这样还不够资格。”
    周大作冷笑道:“雷大哥,照你这样说,全部的功劳,归算你一个人。”
    雷太爷谦虚回答:“本人不敢当,全是大家功劳。”
    周大作理直气壮:“我问凭良心问一句,在座的所有人之中,谁出力出钱最是多。”


    旁边那几位老爷,纷纷地转过头来,望着说话的周大作,对于出力出钱的事,大家是心知肚明,当初如果缺少周大作,计划恐怕要流产了。周大作亲自出钱,派自己亲兄弟上场,牺牲了不少手下,才换来今天的胜利。
    林总管反驳道:“周大哥,你这话不够意思,我们是一个集体,任何事听头的话,如果大家各自为政,岂不是成为一盘散沙,以后怎么做大事情。”
    周大作反对:“雷太爷,听说你被黑帮监禁,后来怎么被放出来?”
    雷太爷凝紧着眉头,感觉到有一支明箭,向他急飞了过来,如果他不及时挡,很有可能立即会毙命。这个周大作不识好歹,专往他的痛处来说,看来要处处针对他。
    雷太爷回答道:“周大哥,我之所以被关,还不是为了大家,为了大家安危,我不惜去深闯虎穴,求刘黑虎来帮忙,解决我们的危机。”
    周大作毫不留情直指道:“雷大哥,你恐怕贪生怕死,为了自己个人安危,还打算向黑帮告密,准备将我们一网打尽,结果是偷鸡不成,栽上一个大跟斗。”
    林总管凶问:“周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服从我们太爷。”
    “没错,我认为他没资格当我们头,试问一位贪生怕死之徒,怎么可以担当起大任。”
    身边的人听见后,开始动摇了起来,起初看好雷太爷的人,反而转向了周大作,认为周大作有前途,更能代表他们的利益。有一些属于中间派,不曾表示出过立场,伺机看准形势再作决定。支持雷太爷的人,依然还有不少,只是不再够团结。
    面对周大作咄咄逼人,雷太爷难以再忍受,如果继续沉默下去,恐怕形势对他不利,他怎么也料及不到,中途杀出一匹黑马,对于他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面对强劲对手的出现,雷太爷只能以招拆招。
    雷太爷拍台道:“周老爷,我不妨直对你说,刘黑虎拜我为大哥,而且那一位张生先,还在背后支持着我,如果你不识抬举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周大作狂冷笑:“雷太爷,我给你面子,不要得寸进尺,如果当初没有我,你会有今天吗?你这一招真够狠,打算要学朱元璋吧。”
    林总管劝道:“周老爷,容我说上一句,你这是在以卵击石。”
    周大作却笑得更响:“我劝你们一句,别拿那位老家伙,妄想能够吓唬我,我周大作天不怕地不怕,更不会怕这些小人。”
    身边有绅士出声来劝,不要因为一件小事,伤害了大家的和气,劝周大作不要冲动,先听雷太爷怎么说,然后再作进一步打算。周大作冷静了下来,不过他已经表明立场,与雷太爷是水火不相容。
    雷太爷向大家解释,这暂时只是个提议,至于等到何时实施,还要讨论过才知道。初步可以决定一点,他们定期交上一些进贡,才能保住他们封建利益,不受到任何人侵犯。周大作立即反对,为什么要交出钱,他们做正当生意,又不是做犯法的事。


    由于周大作的反对,会议最后不欢而散,对于这样的结局。雷太爷怒气冲天,拍着桌椅大声地骂,恨不得撕开周大作,吃掉他全身的血肉。他们的政见已不合,雷太爷越想越是气,周大作到底凭什么,敢与他争头儿来做,当初有危险之时,周大作却是畏首畏尾,如今将是风光无限时,周大作妄想来夺位。
    林总管安慰道:“太爷,你不用担心,请刘黑虎出面,没有谈不妥的事。”
    雷太爷点下头:“你说得没错,我写封信给你,让你带给刘黑虎,说明整件事情。”
    林总管接过信之后,找到刘黑虎的老巢,与其说是老巢,不如说成是洞穴,狡兔可是有三穴。刘黑虎接过信来看,满脸露出怒火起来,在节骨眼的问题上,居然有一根钉子,对于这样的钉子,他是非要拔掉不可。
    林总管请示问:“刘大爷,这样你说该怎办?太爷那边难下手。”
    刘黑虎壮气道:“这样一些小事情,包在我们的身上,既然有人不喝请酒,那么我们得敬上罚酒。”
    对于社会上层人士,他可是练有一套,不管使用多肮脏手段,只求达了最终目的,最清楚他们的弱点,普通那一些人士,总是防不胜防,那些进步人士,在走出家门口那刻,被飞来的罪恶子弹,击中了跳动心脏。如果硬的不肯受,那么用软的手段,绑架他们身边亲人,逼迫他们乖乖就犯。
    果然不出所料,刘黑虎立即采取了行动,寄出去一封恐吓信,让他接受他们条件,如果不同意的话,后果由周大作负责,刘黑虎先是打草惊蛇,先给予对方一个下马威,如果对方不识抬举的话,下一步将更加暴力。
    方军师知道事情之后,阻止了刘黑虎鲁莽,对于征服对方的办法,攻心为上策,暴力为下策,解决周大作挺容易,派出一位大胆手下,只需要一颗子弹,穿过那一具躯壳,事情看似已结束,实际上事情更加糟糕,还有更多人不服气。
    古代那一些贤者,皆是以理来服人,方军师打算学贤者,毕竟暴力威力有限,血腥杀害进步人士,以为他们乖乖屈服,不出半个月的时间,更冒出不少人士来,看来子子弹有限,反对的浪潮不断,他们倍感受到压力,群众对他们已不满。
    刘黑虎问道:“方军师,你为什么阻止我?”
    方军师坦白说:“刘大哥,你可知诸葛亮七擒孟获故事。”
    刘黑虎摇下头说不知,方军师苦笑不得,他曾经劝过刘黑虎,多看一些著名书籍,对自己将来大有帮助。刘黑虎接受他建议,果然捧书在灯下读,方军师走进房间时,刘黑虎读得极其认真,等方军师转身出门,刘黑虎伏在桌上睡觉。
    方军师可不敢放松,结果撞中了好几回,刘黑虎弃书熟睡事实,在刘黑虎的看来里,与其花时间读书,不如花时间练功,他一看见那些文字,头就不自觉疼痛起来,士别三日之后,他还是老样子,智力并非有增长,非得方军师拿鞭子,站在他身后面逼其读书。


    读出来效果不理想,今天一问居然不知,方军师只好长话短说,打死掉敌人不厉害,让敌人归顺自己,这才叫真正的厉害。刘黑虎即摸一下脑袋,在他遇到对手之中,从没有乖听话的敌人,他从来不爱讲道理,拳脚才出真硬道理,打得敌人爬在地上,不怕他们不服气。
    刘黑虎得意道:“我将他们会打倒,他们不是服我吗?”
    方军师解释道:“他们表面上服你,内心从来不服你。”
    刘黑虎疑惑:“真是这个样子吗?我打倒他们时,他们就像狗般乖。”
    方军师有些不耐烦:“我对你说大道理,你竟然还不明白,还得花我多少力气。”
    刘黑虎承认冒犯:“方军师,请你讲明白些,我定当洗耳恭听。”
    方军师娓娓而道:“这个不识好歹周大作,明摆着要反对雷太爷,我们杀他是小事情,如果我们让他归服,听从雷太爷的吩咐,这样岂不是更加好,不但在道理上让人服,还可以一改我们作风,不至于尽是名声狼藉。”
    刘黑虎蓦然醒悟:“你说得没错,这些年头来,我们杀惯人,不管分黑白,反正杀死了事。如今形势不同,我们得改用手段,逼他们乖乖就犯,这样省下些功夫。为什么我想不到呢?还是方军师最聪明,为我指出一条明路。”
    方军师不得偷笑,如果刘黑虎聪明,他岂不是智勇双全,要他方军师做什么,对于出谋献策事情,方军师可是不遗余力,只要方军师及时出现,刘黑虎总能力挽狂澜,假如失去方军师的话,估计不用过上多久,他很快变成光棍司令。
    方军师分析起来,既然已打草惊蛇,何不来个旁敲惊心。周大作自以为胆子够大,在生意场上驰骋几十年,有什么风浪没有看见过。谁料在第二天早上,仆人急忙地来报急,家中丢失不少财物,而且还相当的珍贵,估计损失不少财钱。
    周大作听到吓大惊,如今的盗贼真疯狂,居然吃下豹子胆了,竟敢来他周家偷东西,他立即反应过来,光明正大地去报案,让警察捉住可怕盗贼,减少他周家的损失。警察在接到报案之后,派出吴探长作调查,亲自到现场取证据。
    这一位吴探长有福相,满脸横肉像把蒲扇,下巴剃得光滑滑的,准是外出应酬习惯,长得那么大腹便便,挺着大肚子过来。他平常没有事的时候,经常外去寻乐找趣。他办案不讲效率,只讲究油水多少,如果遇上一件大案,可赚得几百块大洋,他们就会很给力办案,如果遇上一些小案,才有几十的大洋,让手下们去干活,他从中赚得提成。
    人都知吴探长的大名,以臃肿身体擒住大贼,全靠他手中一把枪,办案向来讲究条件,像寻人启示的公告,若有人主动报案,至于重赏的事情,他强索要求五分成,报案人被逼无奈下,只好答应吴探长,否则吴探长生气,一个先都不肯让。


    吴探长是个暴发户,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居然娶正妻接连纳妾,原先那幢老屋子,住下不那么多人。吴探长可不讲理,命令邻居们搬迁,为他准备盖新房,腾出足够大空间。邻居在他强逼之下,不得不搬离居地,流落到外面街道上。
    不过多长的时候,一片旧屋被拆掉,一座西洋式别墅,富丽堂皇出现在热闹大街旁。有一个邻人挺不服,凭什么吴探长,如此不讲道理,拆掉他们家老屋子,还打算告到上头,不少人表示同情,怎么为了个人利益,将人家赶尽杀绝,未免太过没有人性。
    接下来的事情,让人感觉到震惊,那一个勇敢邻人,居然在夜里巷子,被坏人刺中心脏,倒在血泊之中,片刻之后毙命,等市民发现时,受害者的尸体,早已经变僵硬。据第一目击者说,受害者在死之前,手指染上了鲜血,在地上写出一个“吴”字。
    警察接到报案之后,立即封锁了现象,将地上面的字迹擦去,竟然毁掉最重要证据,吴探长还假惺惺,对着镜头说哭啼,为了同情死者,让他泉下有知,伟大拿出些大洋,交到受害者亲属手中,并且向她们做出承诺,一定将真凶绳之以法,报纸上争相来报道,市里出了一位好探长。
    果然在一个月之后,在江边捞起具尸体,从尸体搜索到的证据,死者的口袋里面,装有邻人身上玉佩,可以得出江边死者,正是一个月前真凶,据说他们曾有恩怨,真凶在犯罪之后,大概由于畏罪潜逃,最终是选择了自杀,案子总算得以了结。
    群众们开始在相信,原来是一场误会,吴探长果然对下诺言,在一个月之后破案,遂称吴探长为大神探。然而有一位聪明记者,当然不肯相信眼前的假象,为了报道最真实,亲自去找到目击证人,将证人所讲记录下来,还原整个事情真相,揭露一条惊天的大秘密,吴探长就是杀人凶手。
    报纸一经报道之后,全城群众皆是哗然,怎么让她们接受,前几天破大案吴探长,经过一夜的时间,竟然受到重大怀疑,产生如此不好名声。吴探长直冒大火,眼看事情快了结,半路杀出个记者,将事情搞得复杂化,教他如何抽身事外。
    在报纸报道那天晚上,发生一件可怕大事,报社竟然被人焚烧,有人亲眼看见到,有几个黑衣人,往报社投瓶子,然后纵火逃窜。那时只有值班人,在报社进行值班,不幸被大火包围,在这场火灾之中,成为唯一牺牲者,大火烧掉了一切,包括事情的真相。
    吴探长接到报案,这一回更加迅速,找上一个借口来,当场查封了报社,怀疑有记者收受黑钱,为求增加报纸的阅读量,故意弯曲事实真相,堂堂一个有名报社,竟然就这样被查封,教那一些有识之士,怎么轻易地咽服气。


    接下去事情的发展,大家可亲眼看见,昔日那位英勇吴探长,逐渐沦落为富人走狗,那一些出名的夜总会,总少不了吴探长身影,在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吴探长可谓坐怀不乱,抱着美女来亲吻,简直就是耍小流氓,尽丧失君子风度,甚至连禽兽都不如。
    在夜总会里面花销,完全不用他来付钱,而且还有献金收,那一些大奸商们,专做一些不法勾当,首先来找到吴探长,吴探长对于来者不拒,凡是有钱收定当办事,对于他们的罪行,只会闭上眼睛,甚至是视而不见。
    曾有一位精明探员,居然不了解实情,当场在码头的巷口,扣留下一批走私货物,案值数目相当惊人,探员自以为立大功,亲自向吴探长报告,不料被吴探长大骂,骂他真不懂规矩,居然不经过他同意,擅自扣留商人货物,最后探员竟然被革职。
    曾在热闹的街道口,发生一次大车祸,市里有名富贵公子,开车当场撞死路人,那农夫是一家之主,盖下还有几个小孩,富公子被众人拦住,如果不是警察赶来,恐怕再次会出人命,最终富公子被捉走。
    让人们不可理喻,在当天的夜晚里,富公子被放出来,而且是没有犯罪,反而是那一位农夫,被加上诈骗的罪名,被告反而成为了控告,黑白瞬间颠倒过来,群众们很难接受,亲眼看见富公子,撞人之后还不刹车,直到人死才肯刹车,这分明就是在谋杀。
    吴探长还做帮凶,分明偏袒富公子,反过来责怪农夫。为了安抚下民情,还假惺惺拿出钱,作为一点的补偿,交到受害者家属手中。市民终清醒过来,昔日为民吴神探,彻底沦为富人走狗,只会为有钱人着想,甚至不惜草菅人命,如此的一条忠诚犬,对于富人来说是好事,对于穷人来说是祸害。
    吴探长走进周家大宅,随便地转过了一圈,吩咐手下们认真干活,自己则在周大作招呼下,到来大厅中间喝着茶,周大作不敢怠慢,拿出最好的上等茶,招呼这一位大贵宾,在没有见上面之前,周大作早已经听说,吴探长办案向来讲钱,没钱到手上办案长,最后可能是不了了之。
    在喝过几杯茶之后,吴探长盯向周围,看到周家大宅子,还真够气派的了,连一些采景的屏风,竟然乃是上等丝绸,屁股下面的凳子,可是货真价实红木,加上房间装饰材料,估计花要去几千大洋,如此一间漂亮豪宅,贼人不来光顾才怪。
    周大作用试探口吻问:“吴探长,你看这件大案子,是否有一点头绪。”
    吴探长摸着下巴,露出困惑的表情,脸上横肉挤起来,可以挤死只蚂蚁,通常遇到这样的大案,他先是不轻易透露进展,除非调查出案子损失,从中可赚得多少大洋,他才会盖棺定论,否则他一直卖关子,总让失主猜不透他。


    吴探长难为情说:“这个暂时还不清楚,等我手下过来,调查完毕之后,才能作进一步行动。”
    周大作抱怨道:“那一些贼太过猖狂,居然打上我周家主意,让我有一点想不明,他们的手法太高明,是如何支开我家守门犬,连守夜的人都没发觉,就能偷走我家的宝贝。”
    吴探长不作惊讶:“这一些有什么惊奇,还有更厉害的偷贼,敢去动老佛爷的大墓。”
    周大作本想说责怪话,怪这眼前这群警察,在没有发生案子前,从来不曾过来巡逻,在发生大案子之后,他们又变得非常卖力,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就连堂堂的吴探长,亲自过来调查清楚,让他的怒气才消下来。
    有探员报道:“吴长官,根据我们调查,的确有人入窃,而且还在西北墙,留下一些脚踩痕迹,至于屋中丢失宝贝,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周大作这才想起,周家的西北方向,长有一颗树木,由于这一带治安好,加上他结识江湖人,全靠江湖人给面子,一直没有发生失窃,那一颗树木渐长大,虽然看见那大树,却一直没把它放心上,怎料给盗贼提供良机,如今只能亡羊补牢。
    吴探长接着问:“周老板,你家丢失过什么?得如实交代出来。”
    周大作立即紧张,露出难为情表情,似乎对于那一些失物,表示出要严格保密,不方便告诉外人。吴探长看见之后,不免产生了怀疑,难道那一些失物,藏有一些难言之隐。还是吴探长有经验,在见到周大作反应,命令人来请他去警局,录下口供立案再作调查。
    这一回吴探长可神气,拿起桌上面的帽子,在戴稳之后拍一下,尽露出警察威风,向着手下挥动手,手下高声喊着收队,大院子里面警察,闻声赶了地来,跟随吴探长身后,簇拥着他走出周家,场面甚是极其壮观。
    周大作来到警察局,那一些探员挺客气,亲自招呼倒茶递烟,让他如在自家一样,他开始怀疑了起来,听外面那一些人说,警察局如吃人地狱,每当人走进里面时,准会给警察局坑上一笔,比那些恶人还要黑,简直是在以权谋私。
    有警员拿本子走过来,亲自问他事情经过,他将自己所了解,尽量详细告诉警员,警员在旁边听着,认真在作详细记录,不曾放过蛛丝马迹,为何警员如此认真,吴探长曾有交待下来,好好重视周家失窃案,估计准能坑上大笔钱,之后全警局人皆欢喜。吴探长可谓老奸巨滑,凭他多年经验觉察出,这一件案子不简单。
    警员又问:“你家丢失什么?一件件说出来。”
    周大作压低声音说:“不见一些贵重古董。”
    警员针对重点又问:“你大概损失了多少?”
    周大作粗略计算下:“有上万块大洋吧。”
    警员的瞳孔立即放大,眼睛如在看见金子,在他面前闪闪发亮,只等着他伸手出去,不料当他碰到之时,金子竟然化成烟灰,从他的眼前跑走掉,都怪那一些盗贼,抢走如此一块大肉,如今他们要做事情,从盗贼手中抢回肉,再放入到他们口中。
    @七十老汉 2020-12-01 17:42:24
    加油!
    -----------------------------
    在加油着!


    警员假装着认真:“这个案子极其重大,需交由吴探长审批,才可以立为大案。”
    周大作的内心里面,觉得异常的开心,仿佛看见最大希望,只要案子立为大案,问题可是相当严重,不管案子过去多久,警察就不会放手,直把案子侦察下去,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给受害者一个交待。
    过了一会儿之后,警员高兴走出来,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吴探长特别有请,地点市里最豪华夜总会,还告诉他厢房的号码。周大作只得道谢,脸上微笑心不笑,仿佛他的手臂上面,被人割去一块肉,让他有被钻心感觉。
    在回到自己家之后,对着那些守更人,无端发起脾气来,骂他们都是饭桶,守不住他家的财物,甚至还要扬言道,杀掉没用的守门犬,好解他的心头之怒。夫人在听见之后,立即赶过来安慰,问清整件事情缘由。
    夫人关心问:“夫君,你到底怎么了?为何发大脾气。”
    周大作气急回答:“都是他们没用,才搞成今天局面。”
    夫人问道:“你不是报案了吗?那一些财物不怕追不回。”
    周大作拍下大腿:“追个屁,警察局比我们还黑,收不到钱就不立案。”
    夫人忽想起:“吴探长呢?他不是挺卖力,答应帮咱们破案。”
    周大作更加生气:“上梁不正下梁歪,正是吴探长意思,邀请我去夜总会,明摆着设下鸿门宴,填饱他们的狼心狗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心痛花些钱,事情到这个份上,你就别怜惜钱了,不然咱们损失更多,既然吴探长有要求,何不满足一下他,他贪也有个限度,以小博回大还值得。”
    周大作点下头:“只能这样子做了,人倒霉时没药治,碰到狗又遇上狼。
    热闹非凡东方大都市,向来不缺少人物来往,特别是那一些夜总会,像古代妓院一样的热闹,政府对于这些娱乐场所,从来是既来之从不拒,反正有高额税收回报,不管夜总会多么乱,只要交的钱合胃口,尽量让有钱人娱乐。东方人从来不知,当他们贪图享受时,外面早有一头恶狼,已经对东方龙虎视眈眈。
    周大作穿得挺是气派,一改昔日长袍的形象,穿上一套整齐西装,因为他略有所闻知,来到这一些夜总会,准碰上不少外国人,见外国人得保持形象,总不至于丢国人的脸。他的想法确实没有错,不过当他走进夜总会,发现犯下一个大错误。
    夜总会里有不少有钱人,穿着那长长的布袍子,留着那长长的胡须子,头上戴着一顶高拱黑色帽子,甚至还发现有几个人,还留着长长的辫子,清政府虽然被推翻,留辫子习惯没有杜绝,有人产生破天荒想法,预料将会有人搞复辟。
    里面果然相当豪华,大厅中央的舞台上,当红女歌手正热唱,那一种富磁性声音,深震住进来周大作,对于这一些熟悉声,他常在自家房间里,拿起那一只音勺子,放到盘子播放器上面,随着磁带的缓转动,立即传出一阵悦耳音乐,听完一遍又是一遍,闭上眼睛拍大腿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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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01 15:37:37  更:2021-07-01 15: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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