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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石Ⅱ－最后的献祭: 第三章 充满敌意的蓝眼睛
“那么，你是查尔斯爵士那个分会的人？”尼古拉问站在她面前的年轻人。 “是的。”萨克雷答道，打量着身边的一个女孩。尼古拉介绍说，这是凯瑟琳。这正是萨克雷早些时候羞辱过的那个女孩。凯瑟琳看着他，眼神中带着轻微的敌意。 “有别的分会的人来访，总让人愉快，”尼古拉说，但她的语气却暗示，这实际上是不令人愉快的，“你在访问期间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萨克雷？” “我来这里是要处理一些事情。”萨克雷说。 “比如？”尼古拉问道，一道眉毛抬得高高的。 萨克雷只道出一半实情，“查尔斯爵士觉得你处理三鬼的方式是极其不当的。我来这里是要杀了她们。” 尼古拉嘲笑了一下。“祝你好运，”她说，“我亲手把木桩刺到了她们身上。但不管用。我不知道什么管用。” “但她们正在杀人，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萨克雷问道。 尼古拉眯起了眼睛，“如果我知道怎么能杀死她们，我早就杀了她们了。但我现在无力杀她们，所以我把精力放在别处了。” “你应该去对付她们。” “你瞧，”尼古拉说，“你从未与这些吸血鬼近距离交手过。”萨克雷记起那个晚上早些时候他刺杀过那个吸血鬼，但他什么也没说，“那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一些。我手下有个猎人曾与她们打过交道……” “拉恩？” 一阵停顿。“是的。” “从本质上说他自己就是一个吸血鬼。我认为不能相信他的话。也许他早已把你们出卖了。” “嗨，”凯瑟琳急促地说，“如果你弄不清你在说什么，那就闭嘴。” 萨克雷冷冷地、平静地瞪了她一眼，就算是回答。 尼古拉走上去靠近他。“这样，”她说，“我领你去你的房间，你与我们住在一起。你可以随意使用我们的设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不要管我们的事情。” 这女人的眼睛里有一团火，或者说是一种力量，这是萨克雷从未见过的。 “来自海外的一帮英国佬想控制我的一举一动，我可没有耐心去理会他们。我是这儿灭妖会的头，眼下你在我的地盘上。” 萨克雷直视着这双充满敌意的蓝眼睛。 “所以走路要小心点。”尼古拉低声说。 欧曼蒂丝站在大楼顶上。她身处市中心，往下可以看到霓虹灯闪烁，车辆穿梭不息。这个世界就在她脚下喧嚣，但她却与之隔绝。 她站在楼顶的边沿往下看。如果有人看到她，一定会感到奇怪和害怕的。她斜立在那里，看上去一副想自杀的模样。 她的身影映衬在天边，看上去她只不过十几岁。她穿一条宽大的牛仔裤，长长的头发在身后飞扬。她只能听到风在上面吹，感到这微风的干净和清凉。 欧曼蒂丝双臂交抱，继续注视着下面忙碌奔波的人们。她内心感到一种空虚。 她就想一直这样看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吗？ 她就只想旁观吗？ 她想成为一个局外人吗？ 她想为失去凡世的生活而哀悼吗？这可是她从未做过的事情。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曼蒂丝知道。这都是为了拉恩。 她从楼顶边沿往后退了几步。她仰面躺了下来，双手枕着头。她望着天空，凝视着星星。星星是她活着的时候从未发生过变化的东西了。它们依然在那里，依然那么明亮清晰。 但它们也在褪去光芒。很快，在所有这样的大城市里，大气污染将使人们再也看不到星星了。 她愿意生活在这样一种未来中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谁知道一个凡人能使她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她热爱鬼神的世界，热爱鬼神的魔力。是的，与朋友分开了她悲伤过，但她喜欢孤独，而现在她们又团聚了。她就是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空虚或者没有意义过。 她在那里躺了一个小时，就这样凝望着天空。她跟自己许诺过，决不再见拉恩一面。那样会太痛苦。她会让他死去。她不愿看着他灵魂所依的身体腐烂。她不愿看着他老去，被时间摧毁。 “为什么你非得这么蠢不可？”她对着他吼道。他听不见她的话，这不要紧。“成为永恒将是十分美妙的。你将与我同在。你不会孤单的。”他就那么习惯于杀死她的同类，而甚至不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吗？ 拂晓时分欧曼蒂丝终于决定回家去。她能忍受阳光并不意味着她喜欢阳光。欧曼蒂丝走到楼顶的边沿。她并不想真的跳下去。人们会看到她，她这会儿不想麻烦别人。 她朝火险紧急出口走去。这个出口并不与楼顶相连，但顶层楼房就在她下面仅六英尺的地方。她很轻易地跳了下去，开始下楼了。 她走到二楼时看到，她必须搭把梯子才能下地。她顾不得这些，直接跳了下去。她站直身体，看到一个人正斜眼看着她。 她以超自然的速度迅速转过身。凡人的眼光不能闪烁得如此迅速。这是一个吸血鬼。她衣着轻薄，上身是黑色网纹短衣，下身是缀饰着星星点点的黑色短裙。 她的裙子很短，几乎可以看做一条腰带。她穿着网纹紧身衣，一双齐膝的大靴子。黑发盘在头上，有几束染成了血红色。眼眶涂得很黑，很夸张。她涂黑色唇膏，鼻子和嘴唇都打着孔。指甲染成黑色，手指上戴着各种各样的银戒子。脖子上挂着一串凯尔特人项链。 欧曼蒂丝正要转身离去，不理会这个吸血鬼。这是个新生的吸血鬼。否则她是绝不会接近欧曼蒂丝的。欧曼蒂丝想原谅她这次的错误，让她走。 但是这个吸血鬼走上前来，抓住欧曼蒂丝的手。然后她跪了下来，把额头贴到了欧曼蒂丝的手背上。接着她亲吻了欧曼蒂丝的手指。“你到底在干什么呀？”欧曼蒂丝急促地问，眼睛眯了起来。她一下把手抽了回来。 吸血鬼站了起来，“我的名字叫西赛娅。我和我的血亲兄弟阿瓦里斯向你这位血之女神致意。我们能感受到你的痛苦。我们想展示一下做鬼神的乐趣。” “相信我吧，我知道如何享受做鬼神的乐趣。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西赛娅垂下了黑色的睫毛，“我不想说我比你高明，但有些乐趣你们甚至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你或者另外两个吸血鬼都想不到的。” “哦，真的吗？”欧曼蒂丝问道。 “是的，”西赛娅答道，“有些乐趣你真的没有享受过。跟我来。” 欧曼蒂丝被引诱得动心了。“我想一想。”她心平气和、慢条斯理地说。 西赛娅激起了欧曼蒂丝的兴趣。她毫不害怕。那是因为她知道欧曼蒂丝总是经不起诱惑吗？欧曼蒂丝总是在寻找新的方式来使自己开心。 西赛娅低头鞠躬，“那我们等你。” 欧曼蒂丝侵入西赛娅的意念中去探询西赛娅所谓的鬼神的新“乐趣”，但她惊奇地发现她不能侵入西赛娅的意念。西赛娅摇摇头。“阿瓦里斯和我自己生来就有你和三鬼的‘本事’，”西赛娅说，“虽然我们吓唬不了你，但我们的本事与大脑有关。你无法阅读我们的思想。” 欧曼蒂丝抬起一道眉毛，感到非常刺激有趣。嗯，有点惊奇。她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了。 伊莉娜慢慢地朝欧曼蒂丝的家走去。她行走在小街小巷，不想让城市的喧嚣打断她的思想。她开始跑起来，这是她还是个凡人时就喜欢做的事情。她喜欢在这个世界里快速穿行，当她飞速穿过永恒时，她就完全与世人隔绝了。 她让自己以鬼神的速度飞奔，不一会就到了欧曼蒂丝的家。她快步跑向地下通道，最后瘫倒在欧曼蒂丝的黑色大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感觉得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她知道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还在外面，很可能还在觅食。 她们会知道，她的心情很沮丧。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能感觉到这类事情，她们完全明白伊莉娜的感受。但她怎么能告诉她们？她以前从未提起过。她从来没有提到过，失去丽娅和纳爱维斯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 她们不会相信她向她们隐瞒了事情。 伊莉娜环视房间四周，快活地微笑了一下。房间里堆满了欧曼蒂丝、艾西特蒂和她自己收藏的各种希奇古怪的漂亮物品。如果她们发现一样东西很赏心悦目，颜色又足够黑，她们就把它收藏起来。 她在沙发上躺了下来，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她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没有真正消化这些信息，没有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受。 她见过他本人。她的造物主的谋杀者。 伊莉娜双手紧紧抓住她身下的垫子。她见过他！他曾经就出现在她面前，而她没有兑现丽娅死去的那个晚上她给自己许下的诺言。 为什么没有能兑现诺言？ 因为她现在有威力了，她有了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失去丽娅的痛苦慢慢消退了。 不，她在对自己撒谎，对吗？ 因为有了后知之明，她回顾了她与丽娅度过的几个夜晚，从中看到了不同的意义。 纳爱维斯一直坚持认为她是她造物主的囚徒。伊莉娜总是与他争吵，宣称这不是真的。现在她记起了丽娅看她时的眼神。毫无疑问，那眼神充满着爱意。伊莉娜知道，如果丽娅活到今天，她对她的强大起来的后代的爱是不会消退的。 她知道丽娅会喜欢艾西特蒂和欧曼蒂丝的，会像照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照看她们仨的。就是这样，对吗？她的孩子。 伊莉娜可以想象出丽娅的目光，看到里面隐藏着的贪婪欲望。接着伊莉娜可以看到纳爱维斯，更清晰地听到他的争吵声。 丽娅对人控制过严，那时伊莉娜太幼小，还看不到这一点。当时她只是一个新生的吸血鬼，完全被她的造物主的威力和美貌迷住了。 她看不清在丽娅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 伊莉娜知道，丽娅以前是一直爱着她的，正如丽娅一直爱着纳爱维斯一样。但是丽娅有更爱的某样东西。伊莉娜在黑暗中盯着自己的手指看，慢慢地看着手指燃烧起来。她用红火苗点着了指尖，凝视着火焰深处。 如果她——伊莉娜不是火之女神，丽娅会不会像抛弃纳爱维斯一样抛弃她呢？ 答案是“会的”。 丽娅一直在寻找完美的弟子，她在伊莉娜身上找到了。虽然丽娅对她的孩子有求必应，照顾周到，但她造吸血鬼太过随意，没有多少真正的感情。 可是她依然不应该死去。即使这是真的，对此事的知情伤害了伊莉娜，她依然把丽娅看做自己第一位真心朋友。丽娅愿意为伊莉娜去死的。 那么她为什么不突然用一把大火把纳爱维斯（他现在把自己叫做纳撒尼尔）毁掉，以兑现她很久以前许下的诺言呢？ 对于她没有摧毁自己的造物主这点，他依然并不在意。她以为她、欧曼蒂丝和艾西特蒂是神圣的丽娅家族的仅存的吸血鬼后代。 她还以为她是最年长的。 但是他就在那里，在她面前。她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她的所有仇恨，但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因为她什么也没做。 拉恩这会儿不喜欢这个叫萨克雷的家伙。他们的第一次会面不那么友好。尼古拉把他叫进房间。“那这位就是拉恩纳伊特？”萨克雷问道，好像他不在那里似的。 “是的。”尼古拉答道。 萨克雷大笑起来，意思是，“这家伙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厉害。”这笑声带着嘲讽。拉恩的身体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你在报告里记载了很多有关他的相当有趣的细节。” “我现在能走了吗？”拉恩问道。他对从公寓里被人叫上来感到恼怒。 “呃，不能，”尼古拉答道，“是的，萨克雷，我记载了。那你为什么还想见见我的猎人呢？” “哦，就想会会这臭名远扬的拉恩，”萨克雷答道，“你真是很有意思。” “我现在要走了。”拉恩生硬地说。这个萨克雷太盛气凌人，不过他身上也有一些讨人喜欢的东西。他身上有一种力量，一种纯粹的力量。 很有意思，拉恩竟然能感受到人身上的这些特点。凯瑟琳显然没有得到这样的感受，因为她正向萨克雷投去最敌视的眼神。 萨克雷也在用自己的观察研究着房间里的人。拉恩身上一定流淌着吸血鬼的血液。帕塞风与所有的吸血鬼一样是个大美人。而他的父亲，也就是帕塞风选定的伴侣，一定得很英俊才能生出像他这样的人物。拉恩很明显是个大自然的怪物，必须被杀死。 萨克雷叹了一口气。帕塞风已经精神错乱了，这是很明显的。吸血鬼生小孩？他看到了眼前的这个结果。这是一个凡人，但有着鬼神的美貌。吸血鬼只有与凡人结合才能受孕。萨克雷想，看到这样的结果，真是有趣。 两个吸血鬼是不能生孩子的。生命无法从死亡中孕育。一方必须有生命才行。 但这样的事以前从未发生过。帕塞风这个不朽的妓女能做出如此怪诞、如此违背天理的事。 萨克雷也在研究着尼古拉。听上去很奇怪，但他很尊敬她。她是一种你不可能喜欢的人。领导者绝不会受人喜欢是因为他们要做所有艰难的决定，日后要为这些决定受难。但领导人会让人崇敬。 她处理事情的方式与查尔斯爵士不同。萨克雷立马可以看出这一点。首先，她还活跃在战场上，她还在亲自猎杀吸血鬼。查尔斯爵士已不再这样做了。他已经很多年不亲自杀吸血鬼了。 第二，她确实与她的猎人和搜寻员打成一片。在英国只有查尔斯爵士的十个董事才能真正见到他。大大小小的头头在发号施令，每一个人从比自己职位高的人那里得到命令。而尼古拉就在现场，就在每一次战斗中。她与队员们并肩作战。 他不得不佩服这一点，尤其是一个女人能这样做。 不过很清楚的是，这个拉恩非常恨她。 萨克雷对此稍微有点兴趣，他想搞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在灭妖会里其他人都害怕她，尊敬她。这当中混合着怨恨，因为每次战斗失败的责任都自动地落到她的肩头，当然这里也有崇敬和爱戴。 但是她做了什么事情，使得拉恩的脸上流露出如此明显的仇恨？ 接着，萨克雷看了看凯瑟琳。她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他没有接到命令要将她除掉，但他可以看出，她显然完全受到拉恩这个人的折磨。完全如此。 萨克雷可以读懂别人的心思，就像读一本本打开的书。他总是能掌控局面。 但每一件事情都有第一次。 比如对付那个吸血鬼…… 萨克雷很轻易地不让他的大脑再去想那事。 艾西特蒂与欧曼蒂丝不一样，她不是一个精神错乱的读者。她喜欢读好书，与凡世的任何一个学者一样非常熟悉文学人物。实际上她更熟悉一些，因为她见过，甚至还吃过几个更有名一些的文学人物呢。 艾西特蒂隐秘地微笑了一下，但这微笑很快消退了，因为她要搜寻的东西不是轻而易举能得到的。 城市图书馆非常大，藏书非常丰富。这是国内最好的图书馆之一。“好。”艾西特蒂想，因为她需要那些资源。 艾西特蒂知道天已很晚了，但图书馆为方便读者是全天候开放的。她可能是还留在图书馆里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艾西特蒂走进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大楼，感到很诧异。图书馆里人还很满。有很多学生在学习和研究学问。艾西特蒂耸耸肩，突然感到如释重负：她不必独自一人在黑黑的空荡荡的大楼里做这冷冰冰的研究。她的四周将围绕着温暖和欢笑。 她在图书馆的一个极不舒服的塑料椅子上坐下，登录了电脑。要使用图书馆，必须成为会员才行，但那不成问题。要闯入网络相当容易。她访问了数据库，开始搜索有关投胎转世的书，搜索任何能解释以下这种现象的材料：加雷思已死多年，为什么竟还能在街上行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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