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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精选: 血路（小小说）
■ 相裕亭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5年第6期 通俗文学-军营小说 两天一夜的火车、汽车，钱学文终于赶到了父亲的病床前。 在这之前，大姐已经迎出小巷口，把父亲患了肝癌的事情说给了钱学文，叮嘱他在父面前要忍住泪水。 可钱学文哪里忍得住，他一见到病榻上骨瘦如柴的父亲，再没有当年那高大魁梧的身躯了，无言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地滚下来，他几乎是跪在父亲的床头，责备一旁的大姐，说：“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大姐抹着泪眼，说：“是父亲不让告诉你。” 父亲看着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儿子，深叹了一声，说：“我没想到病得这么重。” 最初的日子里，家里人都瞒着父亲，说他得了肝炎，他自己也信以为真，说什么也不许惊动部队的儿子。 老人紧扯住儿子的手，一口一个“儿呀！儿”的叫着，且紧咬着牙根，对儿子说：“我不是怕死，我是不想死，我这病，恐怕只有到部队医院里才能治好。”言外之意，他想到部队医院去治疗。 钱学文听到父亲说这话，第二天就带父亲去了部队。 列车上，父亲颇有兴致地说，要是部队医院能治好他这病，他要感谢部队一辈子。老人没说他怎样感谢儿子。 可钱学文却担心父亲这一去，只怕是有去无回了。 果然，部队医院的军医们一会诊，说老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不能再动手术。 儿子隐隐藏藏地把这个结论说给父亲时，父亲沉思了好长时间，训儿子说：“那就把我肝上带病的一块，割去，扔掉嘛！” 儿子看父亲求生的欲望太强烈，只好把真实的病情说给父亲，希望父亲能够谅解儿子。父亲绝望了，当即把脸别到一边，半天无话。末了，他趁身边的医生、护士没有注意，一把拔掉了输液针，冲儿子说：“送我回家。” 一时间，儿子无言以对。 儿子知道父亲在世的时间不多了，送父亲回到故乡后，他昼夜不离地守在父亲的病床前。这其间，父亲曾问到儿子部队上给了他几天假，要不要马上回去。 钱学文哄父亲说，部队上给了他４０天的假期。 父亲嘴上说：“好！”可他心里边也在犯嘀咕，部队上怎么能给他那么长的假期呢？可就在这期间，部队来电报，让钱学文回去参加每年一度的军队院校的研究生考试。全军区只有几个名额，根据各方面的条件，钱学文样样都符合。 病中的老人不知道舍叫研究生，但，老人家知道儿子部队上有事，闹不好是很急的事情，要不，怎么还发电报来！ 老人催儿子，说：“你回去吧，我一时半会，不会死。” 钱学文呢，看着危在旦夕的父亲，不忍离开。他跟父亲解释说，不是什么大事情，是让他回去参加考学。 老人不信，老人说：“你不是考过学了嘛？” 钱学文知道父亲指得他考过大学了。就变了个说法，说部队里让他回去深造，将来好在部队干更多、更大的事情。 “那就是嘛，你快回去，别为我耽误前程。” 钱学文说：“不碍事，我今年不参加，明年、后年，没准还有机会。 父亲不吱声了。但他很生气，好半天不理儿子了。当天夜里，父亲在儿子熟睡以后，悄悄用一把水果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一时间，床上床下，和旁边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鲜血…… 父亲死了，死在血泊中。 父亲在临死时，生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儿子，强忍着剧烈的疼痛，一动没动地死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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