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间故事: 七兄弟
[法国]
从前，有一个农民和一个农妇，他俩有七个孩子，都是男孩。
不久，第八个孩子快要出世了，那七个男孩聚集在一起商量着。
最小的弟弟说：“如果我们有了一个妹妹，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不愿意家里有女孩，”
其余六个弟兄异口同声地决定“为了预测出生的是男还是女，让我们在家畜的褥草上竖起一个纺车，在仓房里挂上一具麦枷。如果麦枷打麦，就生男孩子；如果纺车纺纱，就生女孩子。”
这样安排好了。每天晚上，七兄弟从地里工作回来，走进农舍以前，先要去看看纺车是不是在纺纱，听听麦枷是不是在打麦。
有一晚，他们看见纺车在纺纱了，他们很生气，他们都走了出来，走到很远很远的森林里去。
一个女孩子出世了，她长大起来，连哥哥都不认识。
有一天，她和年龄相同的孩子们在一块儿玩着，听见他们说：“就是这个小东西，把七个哥哥都气走了。”
她去问妈妈那些孩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妈妈说：“他们在说笑话。”
另外有一次，她在几个洗衣妇面前走过，她很有礼貌地招呼了她们。可是那些洗衣妇回答她说：“你好，把七个哥哥气走的小东西！”
她又去问妈妈那些洗衣妇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呀，她们也是在说笑话啊。”
有一天，她在一个看守羊群的牧羊女身边走过，一条狗走过来咬她，那牧羊女就喊住她的狗，说：“不要碰这个气走七个哥哥的小东西。”
小女孩急急忙忙地回到家里，再三要妈妈讲，妈妈终于说出了她出生那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小女孩说：“妈妈，我要去找寻我的七个哥哥。”
妈妈对她说：“你得先去问问教母，才可以出门去。”
原来小女孩的教母是一个仙女。
“你还太年轻，”
教母向她说。
可是，小女孩再三要求让她去。
仙女说：“好吧！我给你买一件袍子，等你穿破了那件袍子，你才走。”
仙女就给她买了一件白铁皮的袍子。
小女孩拿石头来敲打，终于打穿了袍子，她就去找教母，说：“我的袍子破了，让我去吧。”
“去吧。”
仙女回答。
仙女替她好好地打扮着，把她的围裙解下来，放了一只橘子在里面。
“把它好好地保存着。只要你拿着它，就等于我跟你在一起。需要我的时候，你只要喊我好了。可是，你在路上不要喝水，尤其在银泉前面不要停留。”
小女孩出发了。她穿过了从未走过的森林，非常害怕。于是就喊：
“教母，教母，我迷路了。”
从橘子里发出一个声音回答她：“孩子，前进呀前进，遥远遥的路程，孩子，前进呀前进，你能走完遥远的路程！”
再走远些，她又喊了：“教母，教母，我迷路了。”
从橘子里发出的声音作着同样的回答。
可是天气很热，她很口渴。她走到银泉前面，口渴得耐不住了，就把嘴凑在泉水里，她的橘子落到了水里，在水面上漂着，她拿不到它了。
小女孩继续赶路，心中很懊丧，不知道往哪儿走。她又说：“教母，教母，我迷路了。”
橘子还浮在水面上，小女孩听见一个轻微的声音回答她：“孩子，前进呀前进，遥远遥远的路程，孩子，前进呀前进，你能走完遥远的路程！”
再走远些，她又说：“教母，教母，我迷路了。”
再也听不见回答了，她很害怕。
她努力走着，来到一排房屋旁边，那里有几个打麦的人在仓房里工作。
她听见六个麦枷在打麦场上打着，还看见另外一个麦枷放在门旁。
她问自己：“在那里的也许就是我的七个哥哥吧？我太累了，走不动了。”
她看见一扇门开着，就走了进去。在桌子上有七只盛满汤的盆子，旁边放着七把汤匙。她既然很饿了，就吃掉了一盆汤，然后藏在床底下。
那七个打麦的人就是她的七个哥哥，他们来吃饭了。他们是挨个儿来做汤的，做汤的人盛好了汤，就去喊他的弟兄。
其中一个就对做汤的人说：“我盆子里空空的，怎么搞的呀？你把我忘记了吗？”
“不。我来给你重做一盆吧。”
第二天，小女孩看见另一个打麦的人在做汤，当他出去通知弟兄们的时候，她象昨天那样喝完了一盆汤。
另一个兄弟说：“今天，我的一份落空了！什么道理呀？”
“我给你重做一盆吧。”
一连六天都是这样。
第七天，轮到年纪最小的弟弟做饭了，他自言自语说：“我一定要弄明白是什么原因。”
他做好了汤，却不是出门去叫哥哥们，只是一只脚跨在门外，另一只脚站在门里，叫喊了一声，很快就回来，看见小女孩正在拿起一只盆子。他就捉住了她的手臂。
“哈！我捉住小偷了。”
“求求您不要责备我什么。我也许就是您的妹妹。”
“你是从哪儿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弟弟认出了她就是自己的妹妹，十分吃惊。他让她吃了一盆汤，并且叫她很快地躲藏起来，同时他再做了一份。哥哥们来到了那里，他说：“唉！如果我们有一个女人在一块儿，我们就可以七个人都工作了”“说得真对。”
哥哥们说。
“那么，这里有一位。她就是我们的妹妹，吃掉我们汤的就是她啊。”
七兄弟看见这个小女孩生得又和气又漂亮，他们很快活，就对她说：“你跟我们在一块儿吧。你给我们烧饭，洗衣服。我们给你买些棉花，买一部纺车，你给我们纺纱。但是你要好好当心邻居人家：那是勃鲁狼呀。不要让你的火熄灭，如果你的火熄灭了，你就得去请教他，那么你要付出很重的代价。”
小女孩寻到了她的哥哥，觉得很幸福。她勤恳地工作，渐渐长大起来，变成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
有一天，她在泡碱水，锅子放歪了，沸滚的水泼到了火上，火熄灭了。
于是，她不得不向勃鲁狼去要火了。
勃鲁狼说：“我很愿意从窗口借火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每天早晨你要把你的小手指让我吮一口血。你把手指从小猫走的小洞洞里伸进来。”
小姑娘不得不接受他的条件。几天以后，勃鲁狼从她身上吸去了许多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人也瘦了。她的哥哥们不安起来。最初她不敢告诉他们，他们再三地要求，她才哭着承认自己违背了他们的叮嘱。
“我弄熄了火，只好到勃鲁狼家里去借火。”
大哥哥说：“好！明天你到他门口去的时候，我陪你一块儿去，你照着我的话做。”
第二天，大哥哥和妹妹一起出去。他带着他的斧头。
小姑娘说：“我来送手指给你吮了，可是我再也没有力气伸手进来了，请您把您的头从小猫走的洞里探出来吧。”
勃鲁狼就从小洞里探出头来，咔嚓一声，大哥哥一斧头把勃鲁狼的头砍了下来，带回去埋在花园里。
过了几天，在埋着狼头的地方生长出一簇芬芳、灿烂的花来。
小姑娘向哥哥们说：“喂！来看美丽的花呀，我要把它们扎成一束花球。”
“当心呀，这些是被勃鲁狼的头熏毒的花啊，千万不要去碰它们。”
然而，那些花开得那样美，那样香，她忍不住采了几朵，把它们放在衣橱里，来熏香哥哥们的衣服。下一个星期日，当哥哥们穿上白衬衫的时候，他们刚穿上身，就变成了鸟，弗尔！弗尔！弗尔！他们从烟囱旁边飞了出去。
只有那个小弟弟，看见哥哥们都变成了鸟，就想把穿上了一半的衬衫脱下来，可是来不及了，他变成了一头牛，留在家里。
小姑娘非常懊丧，她开始了另外一种生活，每天带领她那变成了牛的小哥哥到茅草堆上和森林里去吃草。
有一天，国王到这地方来打猎，见到了她的美貌，惊奇万分，就问她道：“你只看一头牛吗？”
“是的，这是我的哥哥，我过去有七个哥哥，现在只剩这一个国王叫她讲出了自己的身世；从此他经常来看她。有一天，他向她说：“跟我去吧，做我的妻子吧。”
“唉！我不愿意抛弃我的好哥哥啊。”
“带了他去。他会受到优待的，你可以天天看见他。”
小姑娘带了她的好哥哥到王宫里，她做了国王的妻子。
可是，国王的姑母很不赞成这个婚姻，因为她有一个女儿，她很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侄儿。因此，她开始怀恨新王后，准备借机会来谋害新王后。
正当这个时候，发生了战争。国王等不到王子生下来，必须先带了他的军队去出征。
国王对姑母说：“好好地照顾我的妻子，孩子生下来以后，派人来告诉我。”
产下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可是，恶毒的姑母派人去报告国王说王后生了一只大狗。
国王说：“叫人把他投到枯井里去，不要再提到他了。”
过了一些时候，国王回来了，他非常快活地重新看见了妻子。可是，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以前，国玉又要出去打仗了。这一回，王后又生了一个漂亮的男孩，可是恶毒的姑母派人去告诉国王说王后生了一只狼。
国王说：“象上次那样把他投到井里去。”
可是，姑母叫人把孩子和可怜的母亲一起投到了井里。从这时起，那头牛老是站在井旁边，十分悲伤，不想再吃东西。
战争结束了，国王派人报告他回来的消息。于是，姑母叫自己的女儿睡在王后的床上，把被头半掩着脸，使国王认不出来。
国王看见了她，说：“唉！你变了样子啦！”
“你不在的时候，我受尽了痛苦啊！”
“你的声音也变啦！”
“我病了，我力气都没有了。”
“告诉我，你要些什么。”
“今天不要什么。”
第二天，她对国王说：“我觉得只要吃了井旁边的那头牛，病就会好的。”
“怎么？你想吃掉你的好哥哥吗？你曾经要我答应你不要伤害他啊。”
她不回答。隔了一会儿，她说病得更厉害了。
“唉！我相信如果不吃到那头牛，我就要死了。”
“好吧！既然需要他，我只好叫人杀死他。”
国王对一个仆人说：“约翰，你拿着刀去宰那头牛。”
但当约翰走近井边时，听见那头牛伏在井栏上悲哀地唱着：“妹妹呀，亲爱的妹妹，约翰走来啦！
他手里拿着尖刀，想来刺我的心呐！
亲爱的妹妹！”
在井底里，一个声音回答说：“哥哥呀，亲爱的哥哥，那天国王在森林里打猎，答应我要好好待你，好哥哥，我就在井里。”
约翰吓得哆嗦不住，回到国王面前，说：“与其杀死那头牛，宁可我自己死的。你去听听他说的什么吧。”
国王派了另一个仆人比爱尔去宰牛。那头牛又唱道：
“妹妹呀，亲爱的妹妹，比爱尔走来啦，他手里拿着尖刀，想来刺我的心呐！亲爱的妹妹！”
于是，一个声音从井底回答了他。比爱尔吓得牙齿格格发抖，连忙奔回去。
“我不敢，我不敢。”
他说。
国王说：“看上去必须我亲自去了。”
他走近井边，亲自听见了那头牛说的话：“妹妹呀，亲爱的妹妹，国王走来啦，他手里拿着尖刀，想来刺我的心呐！亲爱的妹妹！”
他也听到井底里回答的声音：“哥哥呀，亲爱的哥哥，那天国王在森林里打猎，答应我要好好待你，好哥哥，我就在井里！”
国王感动了，他向他的仆人高声说：“有人在井里啊，赶快下去救啊！”
仆人们跳下了井，他们喊道：“我们找到一扇铁门，但我们打不开。”
国王亲自下去了。他的手指头在锁孔上只一按，门就开了。在一个华丽的房间里，他看见他的妻子和他的两个孩子。由于仙女的保护，那两个孩子又饱满又健壮。
国王带着王后和孩子们回到了上面，很快活。这时有六只鸟飞来躲在井栏上。忽然，那头牛和六只鸟都变成了人。原来那毒花的作用使他们必须做七年的禽兽，现在七年过去了，王后重新见到了从前那样的七个哥哥。除了姑母以外，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那姑母和她的女儿都被赶出了王宫。
严大椿等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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