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传: 第九章抗日首勋
平型关激战威震天下,“常胜将军”美名一夜遍神州。八路军打破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五台山——五师分兵经略三晋。林彪喜极而悲,阴沟里翻船,挨了影响他政治生涯的一粒冷枪。
骁将自有骁将的礼节,卫立煌探望林彪的礼物与众不同:一百万发步枪子弹、二十五万枚手榴弹和一百八十箱牛肉罐头。
林彪的军事才能又一次得到了显示的机会,抗日战争的全面展开给了他用武之地,平型关一战使他声名如日中天。
平津危急!
华北危急!!
中华民族危急!!!
1937年7月7日凌晨,宛平城外卢沟桥枪声骤起。日军盘马弯弓,铁骑直进,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
中共中央忧心如焚。从抗日的大局出发,请缨出战,直到8月上旬,国民党中央才同意陕北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简称为“八路军”),开赴第二战区山西前线作战。
根据国共双方达成的协议,八路军下辖一一五、一二○、一二九共三个师,由朱德任总司令,彭德怀任副总司令;林彪、刘伯承、贺龙分别担任这三个师的师长。三个师中,林彪统帅的一一五师是由原红一军团和红十五军团改组而成,人数最多,战斗力最强。一一五师下辖三四三、三四四旅,另外还有一个独立团、一个骑兵营的建制,总兵力达一万五千人,超过了一二○、一二九师的总和(两师总兵力一万四千人),威风赫赫,一枝独秀。
“林氏三兄弟”中,除已经去世的林育南外,林彪和林育英(张浩)都担任了八路军中的要职。一个出任一一五师师长,一个出任一二○师政委。以致于毛泽东在同他们开玩笑时说道:“假如林育南还在,干脆八路军这三个师都由你们林家包了。”
八路军出征前,华北战场一片混乱。国民党守军不敌日军进攻,纷纷溃退。八路军将采取何种策略挫敌锐气,斩敌锋芒,这是当时亟待解决的问题。为此,中共中央召开了洛川会议。
洛川,北距延安城九十公里,南距国统区十多公里,处于西安与延安之间。选择洛川作为开会地点,是为了便于军队负责人参加。当时,红军各部队大多驻在西安附近地区。林彪是在抗大卸任赴一一五师供职途中接到开会通知的。
洛川会议的参加者有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各师军政首长一共二十多人。会议中,讨论最激烈的议题是八路军出征后采取什么样的作战方针。
毛泽东在发言中说,对日本帝国主义,我们不能低估他,轻看他。同日本人作战,不能局限于同国民党作战那套老办法,硬打硬拼是不行的。我们的子弹和武器供应都很困难,打了这一仗,打不了下一仗。因此,我们采用的策略应该是开展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争。
而且,毛泽东还想得更远。在这方面,他有魔术师一般的神奇和预言家般的准确,他的这种走在历史前面的超前意识,常常被一些人斥之为虚幻、梦臆,但又常常被历史的进程所证明。毛泽东说,我们要充分发动群众,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特别是武装力量,因为在打败日本帝国主义以后,我们还要建立新民主主义的中国。为此目的,我们应在游击战争中积蓄力量。
毛泽东的发言,遭到彭德怀的异议。他在会上提出了用红军擅长的运动战打几场歼灭战的建议。彭德怀说八路军只要有二十万军队,有国民党嫡系部队那样的装备,再加若干炮兵,凭险防守,机动出击,日本人是攻不进山西的。事后,彭德怀检讨说,这是一种轻敌速胜的思想。
林彪又一次与他的老师背道而驰。他也不同意毛泽东的观点。这不奇怪,林彪素以善打运动战著称,在中央苏区时指挥大兵团作战很有经验,曾经整师整团地歼灭国民党正规军。他对运动战的偏爱和造诣是公认的。在会上,林彪支持彭德怀的观点,不同意打游击战。他说:“内战时期我们可以整师整师地歼灭国民党军队,日本人有什么了不起?可以考虑以运动战为主,搞大兵团作战。”林彪越说越离奇,连彭德怀都直摇头,要他不要再讲了。
会议整整讨论了四天。在林彪、彭德怀等人的坚持下,毛泽东修改了最初的提法,将八路军的作战方针规定为:基本的是独立自主的山地游击战,也不放松有利条件下的运动战。
洛川会议一结束,林彪和新任一一五师政委聂荣臻立即赶赴部队。8月下旬,一一五师分为两个梯队进入山西境内,对日作战。
适逢黄土高原的雨季来临,暴雨普降,连日兼旬,延绵不断,从洛川到西安的道路上一片泥泞,马蹄溅起的泥浆溅得满身都是。当林彪、聂荣臻二人赶到西安时,浑身上下成了一个泥人。
聂荣臻在西安小停几天。林彪继续东行,他搭火车到潼关,然后换木船过渡,越过黄河。雨季的黄河,浊浪滔天,湍急的河水滚滚而来,咆哮而去。渡船在激流中颠簸,时而跃上浪尖,时而跌入谷底,惊心动魄。只有在此时此境,渡客才能领略到黄河的雄壮,聆听到黄河的脉搏和呼吸。
过了黄河,便是山西风陵渡。这里已是一片喧嚣。所有进入山西的部队均得换乘山西特有的小火车,否则只有徒步行军。山西铺设的铁轨与外省不同,均是窄轨。这是“阎老西”在军阀混战时期的“发明创造”,藉以防范外省军阀乘火车长驱直入奔袭山西省会——太原市。林彪一路风尘仆仆,于9月上旬赶到太原,与一一五师先头部队三四三旅会合。
9月中旬,日军兵分几路向山西太原推进。其中一路由大同进攻雁门关,一路由蔚县、广灵西扑平型关。“两关”一失,太原不保。蒋、阎二十万部队奉命防守“两关”要隘。中共以民族利益为重,决定援助他们作战。于是,一二○师驰援雁门关,一一五师日夜兼程,向平型关急进,阻击进犯之敌。
林彪率领三四三旅由太原、原平向灵丘急进。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国民党退兵如潮水般涌过,他们一批又一批,用步枪挑着弹药和抢来的包裹、母鸡,垂头丧气,惊恐万状。国民党士兵看到一一五师向前线开去,人人感到奇怪,他们极力向八路军战士形容日军的可怕,双方展开了一段生动的对话:
“你们为什么退下来?”
“日本人有飞机坦克,炮弹比我们机关枪的子弹还多,不退下来咋办呢?”
“当兵还怕死?”
“别吹牛皮,上去试试。”
“你们究竟打死了多少日本鬼子兵?”
“我们还没见过鬼子兵的面哩。”
“为什么不和敌人拼一拼?”
“找不到长官,没有人指挥,打不了哇!”
为防止国民党退兵影响部队抗日作战的士气,制止“恐日病”的发生和蔓延,林彪命令三四三旅改走小路,避开国民党部队,向灵丘方向前进。
在西安多呆了几天的聂荣臻在9月上旬赶上一一五师的后续部队,即由徐海东率领的三四四旅。中旬,聂荣臻乘车到达原平,询问林彪位置。师司令部的参谋人员告诉政委:“林师长已到灵丘以南观察地形去了。”
聂荣臻于是立即带领一一五师师部和三四四旅走山区小路,急如星火地向先头部队前进的方向赶去。
9月23日,聂荣臻等抵达平型关东南的上寨镇,见到了林彪。林彪指着一道道山壑,说道:
“可以在这里打一仗!”
平型关位于山西东北部古长城上,自古以来是晋、冀两省的重要隘口。关内关外,群山峥嵘,层峦叠嶂,沟深谷幽,阴森邃静。从平型关山口至灵丘县东河南镇是一条由东北向西南伸展的狭窄沟道。地势最险要的是沟道中段,长约五公里,沟深数十丈,沟底通道仅能通过一辆汽车,而南北两头沟岸却是比较平坦的山地。这正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在选择作战地形上,林彪的眼力是别人所不及的。历史又给了他一次成功的机会。
进攻平型关的日军,属于板垣第五师团二十一旅。析垣是个中国通,全名叫板垣征四郎,1929年他就来到了中国,在关东军任大佐。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在东北拼凑组织“满洲帝国”,板垣代表日本领衔与溥仪进行谈判。五年后,他升任中将师团长,威名显赫。
板垣在华多年,熟知中国地理。他知道,平型关历来守备松弛,是个薄弱环节,因此,他企图抢攻平型关,直插太原腹背。9月下旬,板垣师团攻占灵丘后,即沿沟道向平型关直扑而来。
为了打好一一五师出征后第一仗,林彪、聂荣臻召开了干部会。林彪命令独立团和骑兵营插到灵丘与涞源之间、灵丘与广灵之间,切断敌人交通线,阻止敌人增援;命令三四三旅的二个团为主攻,三四四旅一个团到平型关北面断敌退路,一个团作师部预备队。全部攻击部队埋伏于平型关东侧山地。当夜,一一五师主力赶往距平型关十五公里的冉庄待命。
24日,东面灵丘方向传来断断续续的枪声。前沿部队报告,敌人有可能翌日大举进攻。傍晚时分,林彪打电报给各旅首长,下达了出击命令:
三四三旅本日晚0点出发进入百崖台一线埋伏阵地,三四四旅随后开进。
百崖台一线,距预计敌人要经过的汽车路仅一两公里。当夜,大雨陡降,风声、雨声、脚步声交合在一起,战士们既无雨衣,又无御寒衣物,单衣单裤,浑身透湿,沿着崎岖的山道艰难地前进。
暴雨导致山洪暴发。陡然涨起的溪水疯狂地冲撞着沟谷峡底,发出轰轰的巨响。战士们只得把枪和子弹挂在脖子上,手拉手结成一道人墙,或者拽着骡马的尾巴从激流中淌过去。三四三旅抢在山洪暴发前过去了,徐海东带领的三四四旅被山洪阻挡,只过去了一个团,另一个团的部分战士急着过去,结果被越来越凶猛的洪水裹挟而去。
“洪水太急,强渡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牺牲。让剩下的部队作为预备队,缓行待进吧。”林彪同意了聂荣臻的意见。
天亮前,一一五师终于到达指定阵地。按照作战计划,一一五师大部分兵力隐蔽于东南山地,同时派一支部队穿过沟底通道,占领河南镇以北的一处高地,造成居高临下、两面夹击之势。林彪将师指挥所设在沟道东南的一个山头上,在那里,通过望远镜,可以鸟瞰战场全景。
清晨,大雨初歇,群山一片寂静,几株孤零零的小树在秋风中冷得发抖。7时左右,沟道上传来隐隐约约的马达声。不一会儿,一百多辆汽车隆隆地开进沟道,汽车后又是二百多辆大车,再后面是驮着炮弹的骡马和骑兵。总共四千多名日军士兵在太阳旗的引导下,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林彪布下的口袋。
这时,伏击部队的报告不断传进师指挥所。当日军已全部进入一一五师的埋伏圈后,林彪立即下令:
“攻击开始!”
随着林彪一声令下,顿时,机枪、步枪一齐开火,枪炮声响彻山谷。八路军的突然发起攻击,使日军措手不及,指挥系统一时失去指挥,只得仓促应战。
板垣二十一旅团毕竟是一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部队。他们很快从懵懂中清醒过来,疯狂地进行反扑。日军官佐举着军刀拼命地嗥叫,试图组织反冲锋抢占高地。双方展开了血战,白刃对刺,刀光血影,不断有人倒下。他们用拳头,用牙齿,用石头,拼命想消灭对方,直到力尽命殒。
残酷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当日正午。日军终于抵御不住从未遇过的八路军的猛烈攻击,弃下一千多具尸体,落荒而逃。
平型关战斗,八路军一一五师歼敌板垣师团第二十一旅团一千余人,炸毁日军汽车一百余辆,大车二百多辆,缴获炮弹二千多发,机枪二十余挺,战马五十多匹,步枪千余支,其他辎重物资不计其数,取得了抗战以来第一次对日作战的辉煌胜利。一一五师的胜利,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平型关大战获得重大胜利的消息,很快传遍全国各地。各党派、各阶层发来的贺电、贺信如同雪片一般飞来,以“抗战领袖”自居的蒋介石也致电表示庆贺。
一夜之间,林彪的名字家喻户晓。“抗日英豪”、“民族英雄”、“无敌元帅”、“常胜将军”等等桂冠挤满了全国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特别是当人们得悉这位英雄的八路军师长尚未婚娶时,多少年轻美貌的少女把这位浓眉毛的师长的形象埋在心里,编织出无限美妙的春梦。
“鞭敲金铠响,人唱凯歌还。”当林彪率部来到五台县时,万人空巷,盛况空前,全城人聚集城外,争相一睹抗日将士的丰采。佛教圣地之一的五台山上的僧人们也身披袈裟,手执长笛短箫,奏起了欢迎的梵乐。
1937年10月26日,正太铁路要隘娘子关失守,山西的抗战形势急转直下。至此,在华北地区以国民党为主体的正规战争和正面战场宣告消失,以八路军为主体的抗日游击战争阶段宣告开始。党中央决定划华北为四大战略区,即以一二○师开辟晋西北,一二九师开辟晋东南,一一五师分兵开辟晋西和晋东北地区。
按照中央指示,一一五师从驰援娘子关时即开始分兵,主力由林彪带领由晋东南转往
晋西吕梁山,余部由聂荣臻率领开辟以五台山为中心的晋东北地区。
“分兵”的工作很简单,主要是确定谁跟主力转移新区,谁留下来。作为一师之长,林彪不愿主持“分家”。分多了怕人家(聂荣臻)有意见,分少了自己又吃亏,他采取回避的方法,推荐政治部主任罗荣恒来主持这项工作。对此,聂荣臻也表示同意。他对罗荣桓说道:
“你来分好,你公平。司令部、政治部、供给部、卫生部几个部门都由你决定。哪些人走,哪些人留,你有决定权,我不争一个人。”
罗荣桓确实做到了公平如秤。他亲自挑选一批人留下来。人数虽不多,但很得力,聂荣臻很满意。
斗换星移,春秋更序。一晃到了1938年的3月。这时,林彪已率部到达吕梁山和太岳山脉,经过一年的努力,开辟了晋西南抗日根据地。
当时,在一一五师的侧翼,是国民党阎锡山的部队。国共双方协同抵御着日军疯狂的“扫荡”。
晋南山区的春天,早晚多雾,云烟氤氲,漫山遍野,五步之外,不辨东西。当地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
吕梁春多雾,
闻声不辨物。
只听耳边响,
不见眼前过。
3月2日清晨,突然降了一场大雾。迷雾把大地笼罩着,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林彪不听警卫员的劝说,独自一人到住地村外去遛马。
林彪做梦也没想到,他这一遛,竟身中冷枪,负了重伤,留下终生遗憾。
林彪戎马一生几十年,虽然经历过无数次危险,但受伤却只有这一次。这次负伤严重损坏了林彪的身体健康,对他那雄心勃勃的政治生涯不啻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平型关大捷后,一一五师从板垣师团丢弃的大量辎重中得到补充,发了“洋财”,团以上所有干部都得到了一件黄呢子军大衣,林彪也不例外。林彪还挑了一匹丰神健骨的骏马。这匹马是关外良种,名唤“千里雪”,周身没有一根杂毛,一眼望去,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发光耀眼。林彪有了这匹马,便慢慢养成了遛马的习惯。
这天,林彪一出村,便策马奔驰。“千里雪”飞踏腾空,闯村过店,清脆的马蹄声沿山区小道一路响起,不知不觉的,林彪已进入了阎锡山部队的防区。
阎锡山的部队紧邻一一五师。由于正和日本人打仗,他们在防区边缘布置了警戒线,放了流动哨。防区外的蹄声和马嘶引起了士兵的注意。带队的一个班长从浓雾中看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身穿黄呢大衣,骑着一匹洋种马,正朝这边飞驰而来。他认定这是日军军官无疑,下令开枪。
枪声过后,林彪和马仆倒在地上。子弹从他的前胸打入,洞穿了右肺叶。等大惊失色的阎军士兵把林彪认出来时,他已由于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闻讯赶来的警卫员赶紧把林彪抬回一一五师师部,进行急救。阎锡山听到消息,大为惊讶,亲自带着医官前来为林彪会诊。经过紧张的抢救,出血是止住了,但是弹头还留在体内。战时医疗条件太差,开刀取弹头的危险性很大,弄不好会造成重大医疗事故,更何况林彪是大名鼎鼎的传奇式人物,谁也不敢动这个手术。
几天以后,林彪才清醒过来。望着病床前一双双忧虑、诚挚的眼睛,他露出一丝苦笑,说:“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这句湖北土话的确代表了林彪当时的心情。
伤,虽然细想起来十分窝囊,但林彪这次却表现出了一个儒将所显露出来的宽宏大量和坦荡之心。他没有同意阎锡山提出的枪毙肇事者的意见,宽恕了那个闯祸的班长和士兵,这使那位班长和他的士兵感动得涕泪交加。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总部得知林彪负伤的消息后打来了慰问电。毛泽东还特地派有“医林圣手,军中名医”之称的傅连来为林彪治疗。
傅连,福建长汀人,原来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1927年在长汀任福音院院长时曾尽力抢救过八一起义部队的伤病员,1933年参加红军后,历任中央红军医院院长、陕甘宁边区医院院长。傅连医术高明,为人厚道,深得中央领导同志的器重。同样,派傅连来晋西,也说明了毛泽东对林彪的器重。
在傅连的精心治疗下,林彪的伤情得到控制,伤口也渐渐愈合了。但是,由于子弹擦伤了中枢神经,弹头残留体内,每逢天阴雨雪,伤口发炎,林彪还是疼痛难忍,在床上滚来滚去。
1938年春,鉴于林彪身体日益虚弱,伤口恶化,八路军总部决定派人护送林彪到延安休养。
早春三月,桃苞绽放,柳枝爬绿。青青的嫩草,婀娜娇柔;玲珑的翠鸟,啼啾悦耳。延安城外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又响起了粗犷激越的信天游。
带伤的勇士比健还的英雄更惹人爱怜,这是古今通例。毛泽东为载誉归来的林彪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会,劝慰他宽心养病。二十里堡,昔日一座偏僻宁静的小山村,由于林彪的到来而喧闹非凡。每天都有抗日团体或军政要人前来探望致意。其中最有特色的一次是卫立煌探病。
1938年4月,国民党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兼前敌总指挥卫立煌顺道访问延安,专程前往二十里堡慰问林彪。行至半途,他突然下车,对部下说,“快搜搜荷包,看有没有钱?我今天忘记准备犒金了。”原来国民党军队素有犒赏和送礼的风气,按当时不成文的规定,一个师长受伤,礼金通常要高至数千元。众随从把口袋搜遍,也只六百元钱。
“这怎么行?太少了,太少了,”卫立煌急得直搓手,“事后再送,行不行?这失不失礼?”
卫立煌的秘书说,“好像没有事后再送钱的规矩,这显得诚意不够,不如看望林彪时探询他需要什么。”
“好主意。”卫立煌上车,赶到二十里堡,热情地与林彪交谈,问他是否能帮上忙。
“帮忙?”林彪摇摇头,表示感谢。
“譬如药品,食物,衣服……”,卫立煌专拣边区紧缺的物资说。
“我本身没有什么需要,一切都很齐备。”
“那部队有什么困难呢?”卫立煌不送点东西不甘心。
“部队缺弹药。”林彪直盯着卫立煌。
“一言为定,我就送弹药。”
第二天,卫立煌抵达西安,下令拨给八路军步枪子弹一百万发,手榴弹二十五万枚和牛肉罐头一百八十箱。当时的国民党后勤部副部长卢佐认为数目太大,怕蒋介石不批准,提出应仔细考虑。卫立煌闻悉后,亲自打电话与卢佐洽商获得批准。后来第二战区前敌指挥部后勤司令杲海澜也因数目庞大,不敢执行。卫立煌又打招呼,说,“我是前敌总指挥,对于抗日有功的军队,都要一视同仁。照单拨出,出了问题,我卫立煌负责。”
三十天后,当十余辆军车把子弹、罐头送到二十里堡时,林彪苍白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红晕,他连连说,“礼重了,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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