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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童话]玻璃孔雀 摇篮曲 [第12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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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孔雀: 摇篮曲
格里塞尔达·科菲和曾祖母住在小巷最后一幢小瓦房里。她十岁,曾祖母一百一十岁,一般人以为她们年龄相差太大了,其实并不很大。要是曾祖母的年龄是十岁的两倍、三倍或四倍,她们之间的年龄倒有很大的差别了;因为一个人二十、三十或四十岁的时候,总感到自己跟十岁时候是大不一样的。可是一百岁是一个很大的岁数,活到这个年纪往往返老还童,因此,格里塞尔达的十岁似乎很接近于科菲曾祖母的一百十岁。她虽多活了一百岁,却和格里塞尔达很接近。 格里塞尔达喜欢的,科菲曾祖母也都喜欢。曾祖母不像中年老人那样,假装喜欢格里塞尔达所喜欢的,而是打心眼里喜欢格里塞尔达所喜欢的一切。格里塞尔达坐下来穿珠子项链,科菲曾祖母就把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珠子在盒子里整理好,放成一堆一堆的,格里塞尔达要什么样珠子,她就递上一颗最最合适的。格里塞尔达把洋娃娃放在床上睡觉,科菲曾祖母总喜欢帮她解开洋娃娃的钮扣,与格里塞尔达说些悄悄话,一直说到阿拉贝莱①昏昏入睡;有时候,阿拉贝莱很调皮,不愿意睡觉,科菲曾祖母就跟她唱起“睡吧,睡吧,快快睡!”的摇篮曲,把她贴在肩膀上摇晃,摇到她平静下来睡着为止。格里塞尔达做糕点时,科菲曾祖母尤其高兴,喜欢帮着捡葡萄干或压碎果仁;她最喜欢吃糕点,一炉烘出来七十她总得吃上四十。
格里塞尔达假装没有看到她指头染得鲜红,指甲下面还留着绿色的斑斑点点。
秋天,科菲曾祖母喜欢坐在榛子篱笆旁,遇到这种时候,她椅子周围的地上就会铺满绿色的榛子壳。她一听到格里塞尔达走来,就眼睛盯在榛子壳上,喃喃地说:“啊,这些讨厌的松鼠,这些讨厌的松鼠。”格里塞尔达一声不吭,直到睡觉时她才说:“太奶奶,今晚我想给你服一剂药。”
“我不想吃药,格里茜。”
“你要吃,太奶奶。”
“我不喜欢吃药,太苦。”
“药对你有好处。”格里塞尔选拿来了药瓶。
“我告诉你,我不吃药。”
“你不吃,半夜就会肚子疼,把你疼醒。”
“不,我不会肚子疼,格里茜。”
“我看你会,太奶奶。”
“你为什么这样想?”
“嗯,我就是这样想。我想没有人给松鼠吃药的话,它们也会肚子疼的。”
“噢,”科菲曾祖母答应吃药了,可是格里塞尔达把药送到她嘴边,她又连连摇头叫了起来:“不,要吃贝拉也得吃!”
“当然,老奶奶,你看她多乖。”格里塞尔达把玻璃杯斜靠到洋娃娃的嘴边,“我知道,你会像贝拉一样听话的。”
“不,我不吃!我不吃!”
“来吧。” “吃完药能给我一块糖吗?”
“两块?”
“行。”
“你还要给我讲一个故事?”
“好。”
“还要给我唱摇篮曲?”
“都行,太奶奶,现在吃吧。”
科菲曾祖母终于喝下了讨厌的药,做了一个鬼脸,好像要哭出来似的;格里塞尔达连忙把一块糖塞到她的嘴里。曾祖母哭丧的脸马上露出了笑容,昏花的老眼立刻炯炯有神起来,很嘴馋地望着第二块糖。科菲曾祖母安顿下来,上床盖上带补丁的棉被,她说:“格里茜,今晚你给我讲什么故事?”
“太奶奶,我给你讲个巨人的故事。”
“是长着三个脑袋的巨人吗?”
“是的,就是那个故事。”
“他住在一个铜城堡里?”
“是的。”
“我喜欢那个故事,”科菲曾祖母点点头说,两眼闪着期待的光,“现在你讲吧,可别漏掉。”
格里塞尔这坐在床边,握住曾祖母被子下面瘦小的手,讲起故事来。
“从前有一个巨人,他长着三个脑袋,他住在一个铜城堡里!”
“啊,”科菲曾祖母喘了口气,静了一会她又问道:“你给我讲过故事了吗,格里茜?”
“讲了,太奶奶。”
“全都讲了?”
“一个字都不漏。”
“一点都没有漏掉?”
“没漏。”
“我喜欢这个故事,”科非曾祖母说:“现在,你给我唱摇篮曲吧。”
于是,格里塞尔达就唱了起来。科菲曾祖母曾给她儿子、孙子(格里塞尔达的父亲)唱过这支歌。她自己的曾祖母唱给她母亲听的以及她小时候母亲唱给她听的也是这一支歌。现在这支歌就好像出自她曾祖母口中一样,那支歌就是为她曾祖母写的:
睡吧,睡吧,快快睡! 这支歌是由格里塞尔达的曾祖母教给她的,而曾祖母又是从曾祖母的曾祖母那里学来的。格里塞尔达唱了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曾祖母被窝里的手。她不时停下来,听听曾祖母有没有睡着,科菲曾祖母睁开了一只明亮的眼睛说道:“你别离开我,格里茜,我还没有睡着呢。”
睡吧,睡吧,快快睡!
小女孩又停下来听听,谁知老眼皮又颤动了一下。“我还没有睡着呢,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格里茜。”
于是她又一遍一遍地唱:
睡吧,睡吧,快快睡!
小女孩又停下来听一听。“睡吧,睡吧,快快睡。”格里塞尔达非常轻、非常轻地把小手从被窝里抽出来。科菲曾祖母熟睡了,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发出均匀的鼾声。
这些事发生在一八七九年,那时,十岁女孩上学每星期要付两便士学费,一百一十岁的老人没有福利金,你可能要问,格里塞尔达和科菲曾祖母靠什么生活昵?总的说来,她们是靠人们的同情生活下去的。她们住的房子租金一星期一先令,租金是够低的,可是这一先令也得想办法才能挣来,更不用说格里塞尔达两个便士的学费了。房租付给乡绅格林道浦先生。当初格里塞尔达的父亲去世,留下孤苦怜仃的格里塞尔达和她的曾祖母无人赡养,人们都说:“老科菲夫人当然得到救济院去,格里塞尔达应该设法去干活。”
谁知人们提出这一建议,引起科菲曾祖母发了一顿少有的牢骚。“我不愿去救济院!”她一口咬定说,“我才一百零九岁,还没有到那个年龄呢。我还住在这个地方,不是有格里茜来照料我吗?”
“可是,格里塞尔达一进学校你怎么办呢?”前来帮助料理的格林道浦夫人问道。
“怎么办?我可以干一大堆事情,我坐在花园里,把周围的草除掉,我照管炉子上的锅子,不让它溢出来,我看住猫,不让它偷吃牛奶,我还要搓引火的纸捻,整理橱柜,磨刀,洗土豆。怎么办?你是什么意思?要是我一点儿不能走动了,也没有理由坐着吃闲饭哪。”
“可是,科菲夫人,你生病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生病,我还从来没有生过病呢,我一辈子也不会生病。”
“可是,科菲夫人,这房租怎么办呢?” 对于老科菲夫人来说,只有这一条她无法回答,格林道浦夫人继续劝说:“行啦,到救济院去吧,你会生活得更舒适的,格里塞尔达可以经常去看望你。我把她领到我家去,帮我照料孩子,同时训练她干厨房里的活。”
“她早就会干厨房里的活了,”科菲曾祖母说,“她像小妇人一样烤制糕点,打扫房间──我不去救挤院,让埃米莱那样的懒骨头去吧,尽管她还不到一百岁,她可早就不想干活了。有些人的话比福音书里讲的还多──可我还要住在这里。”
格林道浦夫人叹息了一声,琢磨着下一步如何把这件不愉快的事说得轻描淡写一些,因为她确信老科菲夫人再也不能在这儿住下去了。她转过身去,对静静坐在火炉旁忙于钩花的格里塞尔达问道:“你有些什么想法,格里塞尔达?”
格里塞尔达站起来,行了个屈膝礼说:“对不起,夫人,我可以在上学前照顾老祖母,中午回来给她做饭,下午去您那里帮助照料孩子,一直到他们睡觉,晚上再回来照料老祖母睡觉──当然首先得格林道浦先生没有意见,能让老奶奶继续住下去。我一定尽我的最大努力,夫人,我会擦铜器,会给油灯添油,会叠被子,会织补,会钉纽扣,还喜欢给孩子洗澡,夫人,差不多什么事情我都会做。”
“你在我家时,老奶奶怎么办呢?”格林道浦夫人问。
“莱茵家会留心照料她的,夫人。”格里塞尔达说,她很了解贫苦邻居的好心,这一点乡绅夫人并不了解。
“那么,你自己两个便士的学费呢?”
“我自己也能挣到的,夫人。”
“那么你们吃什么呢?你知道,格里塞尔达,人总是要吃饭的。”
“家里有鸡,还养着蜜蜂,花园里还有蔬菜水果,夫人,柴火可到树林里去砍。”
“可是,谁替你们做这些事呢,格里塞尔达?”
“早上让老奶奶起床之前我先喂鸡,晚上让老奶奶睡觉之后我到花园里去干活。”
所有这一切,看来格里塞尔达都很有把握,格林道浦夫人只好低声说:“好吧,我转告村长,看看怎么办。”
她转告了村长,一切都按照科菲曾祖母和格里塞尔达的意愿作了安排。格林道浦先生允许她们继续租用这所小房子和花园,以格里塞尔达每天到儿童室带孩子抵偿租金。她那两个便士的学费是护送离学校一英里以外的那些小学生得来的,格里塞尔达每天负责接送。花园的活常常干不了,好在小巷里的邻居都伸出了援助的手。格里塞尔达到外面去,小巷里的邻居不仅帮她照看科菲曾祖母,还帮她照料蜜蜂和鸡;邻居向她提供种子,有的帮她种菜,有的帮她锄草,有的帮她打柴。小巷里的女人还帮她摘红醋粟和木莓,把南瓜切碎做果酱。一年四季她们穿的衣服都是别人的旧衣服,左邻右舍哪家都送旧衣服给她们。格里塞尔达和科菲曾祖母的生活总算维持了下来,而且因为她们能继续生活在一起,她们都感到十分幸福。 就在格里塞尔达还没有满十一岁以前,她生了病。一天早上,起床以后她就感到不舒服,不过她什么也没有告诉曾祖母。她生好火,放上烧水壶,到外面喂鸡,放蜂,装了满满一锅中午吃的土豆。然后进屋泡好茶放在锅台上。接着她把曾祖母叫起床,替她穿好衣服,梳好仅有的几根白头发,给她吃早饭。
“你今天早上一点也不吃吗,格里茜?”科菲曾祖母一面把面包掰碎放进茶杯里一面问。
格里塞尔达摇摇头,只喝了一杯热茶,感到稍微好了一点。科菲曾祖母没有特别注意这些,因为格里塞尔达经常说她不想吃早点,其实这往往是由于面包连一个人都不够吃,更别说是两个人了。离家之前,她把科菲曾祖母安顿好,坐在阳光最好的窗子边,一旁放了一锅土豆,一碗水和一把快刀。
“太奶奶,你把这些都削完,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她说道。
“我会削完的,”科菲曾祖母说,“埃贝纳兹经过这里,我会叫他进来,帮忙把锅端到火上去的。”
“那太好了,”格里塞尔达说,“我把贝拉留下给你做伴。还给你们留两块薄荷糖,一人一块。你不要把两块一下都给了贝拉!”
“她太贪吃了,她会把两块都要去的,”科菲曾祖母说,她那渴望的目光从格里塞尔达身上移到了贝拉身上,“你最好留下三块来。”她露出馋嘴的样子,笑得很可爱。
“她糖吃多了会生病的。”格里塞尔达说。她感到自己很不舒服,却又勇敢地挺了下来。她把贝拉放在窗台上,贝拉噗的一声栽倒在她的大腿上。
“我看,她已经病了,”科菲曾祖母说着,削起土豆来,“看来我还是把两块薄荷糖都吃了,免得她肚子疼。”
格里塞尔达找了一本书把贝拉支撑起来。科菲曾祖母一共只有两本书,一本是格里塞尔达每个星期天都要读的圣经,另一本是她从来没有读过的书,那本书旧得不成样子,印刷也很怪,还有许多错别字,不过有时用它来垫一垫破椅子的腿,或者像今天这样,用它来支撑贝拉,倒还是很管用的。有了它的支撑,贝拉坐在那里看上去像活的一样。
“对,这样好多啦!”格里塞尔达说,感到曾祖母能跟贝拉说说话就不会太寂寞了,于是她说,“太奶奶,吃午饭时再见。”
谁知这次再见竟成了很久的离别。
格里塞尔达勉强挣扎着走了一英里路去接她的一个小同学。不料竟跌倒在小孩家门口的台阶上,小孩的母亲发现了她,吓了一大跳。
“天哪,格里塞尔达,看起来你病得很厉害,”孩子的母亲大声说道,“问都不用问,你准在发高烧。”
格里塞尔达马上被送进了医院,她自己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她烧得很厉害,两度昏迷过去,经过很长时间才苏醒了过来。她清醒过来头一句话便问:“我的太奶奶怎么样了?”
“你不要担心你的曾祖母。”照料她的护士样子很可爱,“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
确实安排得很好,因为人们终于把科菲曾祖母送进了救济院。 三个月以后,格里塞尔达出院了,她脸色苍白,身体消瘦,头发也剪短了,格林道浦夫人用自己的车来接她。马车越接近村庄,格里塞尔达激动的心情越是难以控制。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期望过几分钟使能拥抱她的太奶奶.可马车经过小巷尽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朝乡绅家的石头门柱驶去,这使她非常失望。
“请停下来,停下来!”格里塞尔达哭叫着,跪在座位上,轻轻拍了拍赶车人宽大的后背,好像那是一扇她想打开的门。车夫转过脸来看了看她,然后说:“没错,小家伙,你是去那家大户人家,跟小少爷和小姐一起用茶。”
格里塞尔达的身子沉了下来。同小格林道浦们──赫利、科尼、马伯尔和那个小婴儿一起用茶,要是在别的时侯她会感到高兴的;可是现在,她渴望的是拥抱她那瘦小的太奶奶,这真是好心没把事情办好。她以为,只是好心的格林道浦夫人不理解她的心情。要是格林道浦夫人病了三个月后头一次去看她的孩子,她还会这样吗?
其实格林道浦夫人并不像格里塞尔达想的那样,是比较理解她的心情的。她在高大的大门台阶前迎接她,接住格里塞尔达,说:“快来,格里塞尔达,孩子们都巴不得看看你剪短了头发是个什么样子。我真不知道,娃娃还认识你不。”
“但愿他还没有忘记我,夫人。”格里塞尔达温柔地回答。
她跟着格林道浦夫人一起走进儿童室,孩子们吵吵嚷嚷围了上来。
“看,格里茜尔的样子多怪!”赫利叫道。
“我也要剪短头发!”科尼嚷道,她的头发又长又直。
“我可不剪。”马伯尔说,他的头发有点卷曲。
只有小娃娃一个没有去注意格里塞尔达身上的任何变化。他爬过来,抓住格里塞尔达的脚踝,“格茜──格茜──格茜!”地叫着。
“他还认识我!”格里塞尔达惊讶地说,“看,夫人,他还认识我。是吗,亲爱的?”她把娃娃抱起来,唱着:“我摇啊摇我的孩子!”然后,她迅速转过身去对格林道浦夫人说:“请告诉我,夫人,我的太奶奶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格里塞尔达,当然没有出什么事。”格林道浦夫人说。她的声音里有些慌张,却又显得特别温和,因此格里塞尔达声音发颤地问:“噢,她到底怎么啦?请你告诉我,夫人。”
“格里塞尔达,”格林道浦夫人坐下来,把格里塞尔达拉到身边说,“我相信,你会看到,她一切都很好,你不在的时候,没有人好好照顾科菲夫人,也正好,救济院有一间很舒适的房间──”
“救挤院?”格里塞尔达惊呆了,直瞪着两只大眼睛。
“房间在那幢房子的一小角上,紧挨着玫瑰花畦,你老奶奶房间里有生得旺旺的火炉,有暖和的毯子,有茶,有糖,什么都不缺,”格林道浦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格里塞尔达的脸色和神态。“格里塞尔达,村子里的人都为她骄傲,她是村里年龄最大的居民,所有去那儿参观的人都要去看望她,和她谈谈,也总要留下一些好东西。明天,你也可以去看她,给她带一些小礼物去。”
“明天,夫人?”
“是的,格里塞尔达,今天太晚了。”
“好吧,夫人,明天我去接她出来。”
格林道浦夫人犹豫了一下:“接到哪里去呢,格里塞尔达?” “接到那座瓦房里去呀,夫人。”
“唉,你听我说,格里塞尔达,格林道浦先生想卖掉那座瓦房,现在科菲夫人住的地方很好,又受到很好的照顾──亲爱的,你的身体也实在做不了那些你从前干惯的活呀。”
“格里茜尔哭了,”马伯尔说,“格里茜尔,你哭什么?”
“安静些,马伯尔,不要调皮。格里茜尔要住在我们这儿,当我们小娃娃的阿姨,你们要好好待她,不久,我们就要一起去威士特堡,在那儿待整整六个礼拜。你考虑考虑吧,格里塞尔达!”
“格里茜尔,”科尼拉着她的手,“请吃茶点。”
格里塞尔达把头转到一边,强咽下内心的痛苦。她知道,不该让孩子们看到生活中的伤心事,负责照料孩子的人应该让他们幸福快乐。可是即使住在医院最难过的时刻她也没有这么伤心过,茶点和威士特堡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格林道浦夫人没有食言,第二天她把格里塞尔达带到救济院去看望科菲曾祖母。救济院──这个甚至比太奶奶还要年龄大的新家,格里塞尔达从前不知走过多少次。她知道跨进古老的拱形门,里边是一个方方的花园,四面都是老人的住房,一个个老人都靠在门口晒太阳。住在这充满阳光的庭院里,确实给人一种舒适安静的感觉。每扇菱形的窗子下都放有一盆天竺葵,或是喇叭花,或是金莲花,每扇打开的门里都可以看到劈啪作响的炉火,铁架上还放着一壶茶,每个老公公都有自己的烟斗,每个老奶奶都有自己的鼻烟盒。庭院中的花园也分成许多小块,每个人都有一小块。一个年轻的园丁正在那儿除草修剪,但老人们都喜欢自己照料花草,那些有亲属的老人在子女的帮助下把他们的花园打扮得很漂亮,有很多出产。格里塞尔达跟格林道浦夫人走过这一小块一小块地,心里在琢磨哪一块地属于太奶奶的,她打算用她仅有的几个便士栽几棵豌豆花和红醋粟。
有一两个参观的人在四处蹓哒,或停下来跟几个看上去最有趣的老人交谈。其申一个漂亮的太太和一个样子很聪明的先生正停留在发牢骚的埃米莱门口。一百零一岁的埃米莱早就成了这座著名老救济院里的活宝贝。
“你不要相信她!”老埃米莱喋喋不休地说,“一句话也别相信她,她连九十九岁都不到,你看过她的牙齿吗?她有六颗牙,而我只剩下两颗,难道她比我还大?不,先生,不,夫人。她有六颗牙,我只有两颗。为什么。这里边总有道理嘛!”
“早安,埃米莱,你又有什么烦恼呀?”格林道浦夫人问。
“早安,夫人。我在说老科菲夫人。她有一百一十岁?我看她顶多不超过九十九岁!哈罗,格里茜,你来接太奶奶回家?接吧,接吧,越快越好。”
格里塞尔达也想越快越好,谁知格林道浦夫人只是微微一笑,“不,埃米莱,格里塞尔达只是来看她的太奶奶。看看她在这儿生话得怎么样。”说完她转身向她显然很熟悉的太太和先生,“咳,玛格里特,咳,教授,你们去看过科菲夫人没有?” “多好的老太太呀。”教授说。
“九十九岁,一天也不会多。”埃米莱嘀咕道。
那个名叫玛格里特的漂亮太太和蔼地看了看格里塞尔达,”这就是她那个生病的小孙女吗?科菲夫人把她的事全告诉了我们,说她歌唱得很好听。你好吗,亲爱的?”
格里塞尔达行了个屈膝礼,说道:“我很好,谢谢你,夫人。”
“你给我们唱个歌好吗,格里塞尔达?”
“可以,夫人。”格里塞尔达羞怯地说,从前她只给老奶奶和里查德小娃娃唱过。
“改日再唱吧,”格林道浦夫人说了一句,帮她解了围,“现在我们要去看望她的曾祖母,她们已经三十月没有见面了。玛格里特,不要忘记今晚到我家去,你来得早,还能看到里查德洗澡。”
她们沿着洒满阳光的路走去,在一个角落里停了下来,屋子里科菲曾祖母正坐在自己的摇椅里,面朝着火炉。格里塞尔达再也抑制不住,跑上去紧紧抱住她的太奶奶,科菲夫人睁开眼睛说:“哈罗,格里茜,你终于回来啦,他们把你的头发怎么搞的?”
“我生病时给他们剃了,老奶奶。”
“我不喜欢,”老奶奶说,“他们不该不问我一声就这么胡来,我们这就回家吗?”
“喔,太奶奶!”格里塞尔达低声说道。
格林道浦夫人又一次替她解围,“不是今天,科菲夫人。你应该让格里塞尔达看看你在这儿多好多舒服。你看,格里塞尔达,你太奶奶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对吗?她有自己的椅子、棉被,还有自己的膝垫、书和茶壶,窗台上的花也是从你们的花园里弄来的。”
“噢,贝拉!”格里塞尔达看到她的洋娃娃在科菲曾祖母的披肩里往外窥视,不由得惊叫起来。
“对啦,你还在为格里塞尔达照料贝拉呢,是吗,科菲夫人?”
“她表现很好吗,老奶奶?”
“时好时坏。”老太太说。
“太奶奶,我给你带来一些薄荷糖。”
格里塞尔达把纸包放在曾祖母瘦小的手中,曾祖母马上把纸包藏在厚厚的披肩里,眼睛里发出喜悦的光芒,脸上露出狡黠而甜蜜的微笑。“那个埃米莱!”她格格发笑。
“太奶奶,埃米莱怎么啦?”
“妒忌我。我来以前,她年龄最大,现在不了,她才刚刚一百岁,还是个小孩子呢。不要管她,明天你把我接回去,就随她怎么说去。”
“噢,太奶奶!”格里塞尔达又低声说。
“明天早上我等你。”科菲曾祖母说着说着,突然像个小娃娃或者小猫一样睡着了。
“走吧,格里塞尔达,”格林道浦夫人温和地说,“我看,你想把贝拉带走,是吗?”
“不,夫人,”格里塞尔达说,“让贝拉留在太奶奶身边,我有个小娃娃。” 她跟格林道浦夫人走出大门,穿行一条条卵石路,离开了救济院,一路上,她的小脸蛋一直藏在太阳帽下边。
“不要节外生枝了,亲爱的,”乡绅劝说道,“她们慢慢都会习惯的。老太太需要越来越多的照顾,孩子挣不到付房租的钱,还要去照顾那老人。另外,我不想再出租房屋,卖掉房子的钱可以用来修补篱笆,翻盖洼地那儿两间屋子的房顶,剩下的钱还可以建一个新谷仓。农夫劳逊已出了三十英镑的价,但我想他会加到三十五镑的。不管怎么说,那所房子已不值得修理,必须把它卖掉。”
“嘘──”格林道浦夫人说,那时格里塞尔达刚从门前经过,手里抱着里查德准备去给他洗澡。
“你的心肠真是太软了,”格林道浦先生说着拧了下耳朵,“别耽搁时间了,我没有听错的话,门铃已经响了。”
他们请来赴晚宴的客人到了,玛格里特吻过格林道浦夫人后,第一句话就是问:“我可以看看里查德吗?”
“他正在洗澡。”格林道浦夫人说。
“啊,天哪!”玛格里特惊叫一声,什么也不说,径直往楼上奔去。格林道浦夫人跟着往上跑,因为她想让玛格里特好好看看自己聪明伶俐的孩子,她回过头来,朝教授喊道:“你也想来吗,吉姆斯?”她很自信,觉得人人都想看看她孩子洗澡。
“他当然不会去,亲爱的。”格林道浦先生有点不耐烦地说,谁知教授却和颜悦色地说:“我当然要去看的!”于是两位先生也跟着两位太太上了楼,到了儿童室门口,只见格林道浦推开一条门缝,把一个手指头顶在嘴唇上,原来里边除了娃娃里查德洗澡发出的溅水声和哼哼声以外,还传出来格里塞尔达甜蜜的歌声。
睡吧,睡吧,快睡吧!
“啊,歌声美极啦!”玛格里特轻声说。
不料教授竟一下推门进去,直奔澡盆那里,对格里塞尔达说道:“这是什么歌,孩子?你从哪儿学来的?你知道自己在唱些什么吗?”
格里塞尔达惊讶地抬起头来,满脸通红,她把乱蹦乱踢的娃娃从水里提起来,说道:“我知道,先生。这是我让太奶奶睡觉时唱的歌。不要叫,亲爱的!做个乖孩子。现在你看,“我摇啊摇我的孩子,我摇啊摇我的孩子!”格里塞尔达一边唱,一边上下摇晃着裹了毛巾放在她膝盖上的里查德。
“谁教你这首歌的?”教授问。
“怎么回事,吉姆斯?”玛格里特问。
“安静些,贝格,”教授说,“谁教给你歌词和曲子的,格里塞尔达?”
“没人教我,先生,过去太奶奶常常唱给爷爷、唱给爸爸听,后来又唱给我听,现在我唱给她听、唱给娃娃听。”
“谁唱给你太奶奶听的呢?” “她的奶奶。”
“你真荒唐,吉姆斯!”玛格里特笑着说,“孩子怎么知道呢?那不得回到威廉和玛丽②的时代吗?”
“我想回到比这更遥远的年代去,”教授说,“好,格里塞尔达──格里塞尔达!我亲爱的!你的曾祖母叫你格里茜尔!”
“格里茜,先生。”
“嗯,格里茜,那就完全对头了,你的太奶奶叫什么名字?”
“我太奶奶名叫格里塞尔达,她的奶奶也叫这个名字,因为这首歌的缘故,我们都叫格里塞尔达。这个名字是用来叫格里茜尔的儿子的,先生。”
“是的,我知道这回事。”教授显得很吃惊地回答道。
“这是我们的歌。”格里塞尔达说着,仔细擦干了里查德。
“小宝贝!”玛格里特弯下腰去吻他们俩。
“别打岔,贝格,”教授又说,“格里塞尔达,你说这是我们的歌──你们的歌,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它是为我们写的,”格里塞尔达说,“是为我们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格里塞尔达写的,不过我不知道是我们中的哪一个。”
“你知道是谁写的吗?”
“戴克尔先生写的,先生。”
“完全对!”教授满怀胜利的喜悦说。
“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兴奋,吉姆斯?”玛格里特问。
“少哆嗦,贝格。你说,格里塞尔达,你怎么知道这是戴克尔先生写的并且知道他是为‘你们中的一个’写的呢?”
“因为书上这么写着,先生。”
“什么书?”
“太奶奶的书,那本书印得很古怪,还有许多错别字。”
“哦,一本印好的书。”教授的声音里显得有点失望。
“是的。先生,这首歌也印在书里,就在封面后面,下面还写着‘献给我的格里茜尔。托马斯·戴克尔’,还有年月日呢。”
“哪年?哪月?”
“一千六百零三年,十月十一日。”格里塞尔达说。
“我找到了!”教授说。
“你疯啦,吉姆斯?”玛格里特问道。
教授没有理她,又提了另一个问题:“那本书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想,贝拉正坐在上面,先生。”
“贝拉?”
“我的洋娃娃,先生,那本书垫在下面,贝拉看上去漂亮极啦。” “贝拉在哪儿?”教授的目光在屋子里扫来扫去。
“这么说你把你自己的孩子留给别人了,是不是,坚强的格里茜尔?明天我们一起去救济院,去看看你的太奶奶去。”
格里塞尔达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扣上了里查德的天鹅绒睡衣的钮扣,她只说了一句话:“‘坚强的格里茜尔’这是那本书的名字,先生。”
“是的,”教授说,“我知道。”
第二天教授来找格里塞尔达,要驱车送她去救济院。她还没有喂完里查德第一瓶牛奶,教授就来了,格林道浦夫人说:“你真是一个早起的人,吉姆斯!”教授回答说:“我有要紧事。”
他们到达时,科菲曾祖母还躺在床上,靠着枕头,她身边的贝拉,正在打了补丁的棉被里探头张望。老奶奶焦急地看了格里塞尔达一眼,说道:“格里茜!我们这就回家去吗?”
“这位先生想看看你的书,太奶奶。”
“他想看就看呗,那不就在窗台上。”
教授拿起那本陈旧不堪的包皮书,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首先看了看扉页,然后再看了看封里。每次都显出很高兴的样子点点头,接着他坐到科菲曾祖母身边,就像医生看病一样。他说道:“告诉我一些关于这本书的事,科菲夫人,你还记得你听到过什么吗?”
“记得!”科菲曾祖母气鼓鼓地说,“我当然记得!我记得我奶奶告诉我她奶奶告诉她的事,就像她昨天告诉我一样。你当我是什么人?是一个跟埃米莱一样可怜的老古董,记性糟透了?”
“当然不,科菲夫人,你记得的一五一十都告诉我。”教授说。
一提到过去,科菲夫人的眼睛明亮了起来。“我奶奶,”格里塞尔达从来没有听到过她吐字这祥清楚,“她出生在奥伦治的威廉国王即位时期,上帝保佑,她的奶奶当时九十三岁,可怜的老人,她虽然只活了一百零四岁,可她十一年来,一直给我奶奶唱书里的这首歌,这是她自己的父亲在她出生那年为她作的,而且把它印了出来,还有手抄本。”
“托马斯·戴克尔先生。”教授说。
“好像是这个名字,先生。”
“他是你前好几代的曾祖父?”
“肯定是,先生。”
“他是个很有名的人,科菲夫人。”
“对这一点我并不觉得奇怪,先生。”
“你那位老祖母的祖母叫什么名字,科菲夫人?”
“格里塞尔达。先生。”
“你的名字昵,科菲夫人?”
“格里塞尔达,先生。”
“这个小女孩也叫格里塞尔达?”
“她当然也叫格里塞尔达!”科菲曾祖母格格地笑起来,“一个相同的名字引出了这么一连串问题。”
“科菲夫人,你该知道,这是一本很有价值的书,你愿把它卖给我吗?”
科菲曾祖母露出狡黠而贪心的样子,笑得很可爱,“它值多少?十个先令?”
教授犹豫了一下说:“科菲夫人,比这值钱得多。”
突然,格里塞尔达鼓起勇气问:“请告诉我,先生,它能值三十五镑吗?” 教授又迟疑了一下,说:“我想,它能值五十镑,格里塞尔达,不管怎么说,只要你奶奶愿意卖给我的话,我愿付给她五十镑。”
“你感谢他什么,格里茜?”科菲曾祖母虎着脸说,“这是我的书,不是你的书。”
“我知道,太奶奶。”格里塞尔达焦急地说。
“我不卖给他──”老太太口气里没有商量余地。
“噢,太奶奶!”
“十个先令都不到。”科菲曾祖母说。
教授笑了,格里塞尔达高兴得几乎流出泪来。
“好啦,格里茜。丑也出够了,”科菲夫人说。“你为什么不把我扶起来,帮我穿衣服?他们把你的头发怎么啦,孩子?”
“太奶奶,我在医院里他们给我剪掉的。”
“你住医院啦?”
“是的,太奶奶,你不记得啦?”
科菲曾祖母呆呆的目光盯住格里塞尔达剪短了的头发。“我不喜欢这样子,”她说,“没有我的同意他们不能这么干。”突然她显得很疲劳,“把我扶起来,给我穿好衣服,格里茜,我要回家。”
“今天下午就回去,太奶奶!”格里塞尔达答应曾祖母说,她把托马斯·戴克尔先生著的《坚强的格里茜尔》塞在教授手里,飞快地跑了出去。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乡绅家里,连门也未敲,就闯进书房。大声说道:“对不起,格林道浦先生,农夫劳逊给你三十英镑买我们那所房子,我们给你三十五镑,哦,对不起,格林道浦先生,我们给你五十镑!”
不用多说,等教授随后赶到,向题已经谈妥,格林道浦先生了解到科菲曾祖母在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拥有五十英镑财产,并且听到格里塞尔达又哭又笑。她连连央求允许她把曾祖母带回家去,还保证一旦老奶奶不需要她时,再回来长期照料里查德娃娃。格林道浦先生马上妥协了,说:“好吧,格里塞尔达,房子就以三十五镑的价钱卖给你吧,我替你们保管剩下的十五镑,你和你的曾祖母一旦需要,我就给你们。”
当天下午,格里塞尔达就坐着格林道浦夫人的双人四轮折篷马车去救济院,还带了一辆格林道浦先生农场用的运货马车。她把科菲曾祖母以及她的圣经、膝垫、茶壶、棉被和贝拉都放在四轮马车里,把摇椅、钟、一小木箱衣服装在运贷马车里。她们回到小巷尽头的小屋时,炉火已经生好,床铺也已经重新铺过。母鸡在咯咯叫,蜜蜂在嗡嗡飞,玫瑰在花园里比赛谁开得最美。科菲曾祖母到家头一句话就说:“你让我坐在红酸栗旁,格里茜,你去泡茶,我帮你赶赶椋鸟。”
那天晚上,幸福的格里塞尔达将太奶奶安顿上床,给她洗去了染在指甲上的红色,说道:“今天晚上你要吃一剂药。”
“不,我不吃,格里茜,药太苦了。”
“你要吃的,太奶奶,吃完药可以吃一块糖。”
“吃两块糖?再给我讲个故事?”
“我给你讲长三个脑袋的巨人,他住在一座铜城堡里。”
“我喜欢那个故事。我在想,埃米莱今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老奶奶,现在吃药吧。”
“贝拉吃药了吗?”
“吃了,她连哼都没哼一声。这儿是你的糖,还有一块,我给你盖好被子,你躺下静静地听吧,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巨人……”
“啊!”科菲曾祖母说。
“他长着三个脑袋!”
“啊!”
“他住在一座铜城堡里!”
“啊!”科菲曾祖母闭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快睡吧!”格里塞尔达愉快地唱了起来,“我摇啊摇我的孩子!我摇啊摇我的孩子──!”
①她们给洋娃娃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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