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阅读网 -> 外国名著 ->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 第十章 -> 正文阅读

[外国名著]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第十章 [第10页]

[章节目录]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2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第十章

第十章
  黎明到来之前的天空一片灰暗,没有月亮,仅仅浮着几颗黯淡无光的星星。大地的轮廓却显得深邃而清晰,无言地等待白昼与黑夜的交替轮回。一队女兵迈着整齐的步伐随着瓦斯科夫走上站台,按照警戒位置一字排开。

  瓦斯科夫皱着眉头,揉着发痛的额头,在女兵的队列前踱着步子。她们里面没有热妮亚。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瓦斯科夫还是遵照少校的命令,给基里亚诺娃布置了任务——安排热妮亚在营房门口值勤。

  “今天需要的是严肃,不是昨天晚上的快乐——”昨晚的酒可真厉害,到现在还顶得太阳穴突突的疼。酒可真不是好东西!瓦斯科夫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谁快乐了。”嘉尔卡愤愤地盯着准尉,小声地嘀咕着。她还在记恨这个昨晚破坏了她幸福的男人。

  “——我们的任务是不许车上的人跨过这条线,上了站台。”瓦斯科夫指着贴近站台的轨道接着说。

  “要是跨过来了呢?”嘉尔卡问。

  “嘉尔卡!”丽达不满地制止嘉尔卡。

  “不让跨就是不让跨,你手上的步枪是干什么的?”瓦斯科夫板着面孔,厉声训斥。

  女兵们小声议论起来:“准是一车德国战俘。”

  “没准还是一批送往西伯利亚的劳改犯呢。”

  “不要乱说,车来了。”瓦斯科夫眺望着远方,对女兵们威严地摆摆手。

  一辆蒸汽机车拖着长长的身躯,疲惫地驶了过来,车厢都是铁闷子车,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这让女兵们愈发感到好奇。列车缓缓地停靠下来,一队持枪的士兵从车尾的车厢中下来,面对着女兵的警戒线站好。

  值星的军官大声喊着:“有命令,不许越过警戒线。”

  车门“哗啦啦”接连被打开,女兵们的眼睛睁大了——车厢里竟是一个个年轻的苏军士兵。他们迫不及待跳下车来,又是伸懒腰又是打哈欠,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有的人甚至拉开裤链,毫无顾忌地冲着女兵的警戒线小便。

  女兵们一个个臊得脸通红,纷纷扭过头去。眼看警戒线就要乱得没有章法,瓦斯科夫赶紧大声下了命令:“全体都有,向后转。”

  那些爱调皮捣蛋的女兵们这次乖的像牧人手里的绵羊,全齐刷刷地转过身去,把后脊梁留给那些不讲规矩的大老爷儿们。

  “立正!”值星军官看出了名堂,也急忙大声喊着。

  正在放风的士兵们匆忙挺直了身子,在原地站得笔直。

  “你们看好啊。”值星军官提醒这些还没睡醒的家伙们。

  听到这话,士兵们赶紧仔细地瞧着站台上的警戒线,马上瞧出了端倪。一个声音惊叫起来:“女的!”

  一些羞涩的士兵惊慌失措地转身又跳回了车厢,老成一些的士兵却立稳了脚根,贪婪地看着:“算咱们走运,一下碰见这么多女人。”

  “她们好像太严肃了,不容易接近。”

  “向后转。”瓦斯科夫见局面已经控制住,又下达了新的命令。

  女兵们扭扭捏捏地转了过来,一碰到那帮男兵直勾勾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把眼睛低垂下来。除了准尉大叔,她们可好久没见到年轻点的男人了。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姑娘们都有些惊惶失措。

  见到姑娘们的模样,男兵们又惊又喜,就像生铁碰到了磁铁,两只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动。

  “有命令,不许越过警戒线!”值星军官严厉地提醒男兵们。

  那帮小伙子拥挤在男兵的警戒线前,像见了鲜鱼的馋嘴猫似的瞅着姑娘们,纷纷向她们搭话:“嘿,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是近卫军第四师,听说过吗?”

  “你们往前靠靠,这么说话多累呀。”

  女兵们虽然一个个面红耳赤,却全都纹丝不动,竭力板着面孔,这让瓦斯科夫十分自豪。

  “指挥员,这是你的命令吗?”一个有点岁数的老兵横着眼朝瓦斯科夫喊。

  瓦斯科夫不屑地看了对方一眼,一言不发地在女兵前踱着步子。

  “你看他那神气的样子,活像一个大公。”男兵们议论着,又妒又恨地把矛头对准瓦斯科夫。太不公平了,这个准尉大叔一个人霸占着那么多漂亮姑娘!  那些爬回车厢的士兵们也禁不住诱惑,纷纷跳下车厢,凑到警戒线前。他们太久没见过年轻的女人了,都快记不起她们微笑的方式了,更别说姑娘们身上散发的那种独特香味。一个?悍的战士偷偷地把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揪下来,然后拿着扣子对值星军官说:“我想借一下针和线。”

  值星军官似乎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正在犹豫之间,蠢蠢欲动的战士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蜂拥着跨过了男兵的警戒线,挤眉弄眼地向女兵们走去。

  瓦斯科夫紧张起来,立刻命令道:“全体都有,上刺刀!”

  女兵们身手利落地打开了折叠式刺刀。

  “举枪!”

  一把把步枪在姑娘们的手里举起来,寒光闪闪的刺刀迎向男兵。

  “真他妈的,你也算人!”?悍的士兵举着那颗扣子,朝瓦斯科夫破口大骂。

  “来吧,往这儿扎,让姑娘们扎上一刀,总比让德国鬼子扎上一刀值。”一个士兵扯开自己的衣领,指着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更多的战士冲过男兵的警戒线,把自己最近距离地摆放到女兵的刺刀前面,不错眼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姑娘。

  此时热妮亚正在营房值勤。她一边溜达一边暗自思忖,直觉告诉她,今天不让她跟全班一起去值勤,其中必定有些蹊跷。基里亚诺娃看出了热妮亚的心不在焉,她走过去,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心神不定?”

  “不知道。好像有事瞒着我。”

  “准尉指定不让你参加这次值勤。”

  “副排长同志,您能让我去车站看看吗?偷偷的。”

  “不行,也许因为你是个军人吧。”基里亚诺娃说。

  女兵们纷纷围上来,为热妮亚说情:“我替她站岗。”

  “让她去看看吧,也许什么也没发生,热妮亚心里就踏实了。”

  “不行。”基里亚诺娃冷冰冰地回敬了女兵们一句,向阵地方向走去。

  远方的天空渐渐明亮了,太阳仿佛熔化的铁汁盛在彩霞云端之上,从地平线上升起。

  玛丽娅抱着脸盆从家里出来,波琳娜似乎早已等在篱笆墙边,一见到玛丽娅,就急切地问道:“你们和好了?”

  玛丽娅伤心地摇摇头,怏怏不乐地朝河边走去。

  “难道酒都没能让男人清醒起来。”波琳娜自言自语地说。

  屋子里,安德烈从酣睡中苏醒。他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撑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到外屋。望着桌上杯盘狼藉的样子,他逐渐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开始大声吆喝玛丽娅。半天没见玛丽娅的影子,他突然愤怒起来,伸手去摔桌上的东西,摔一件骂一句:“骗子,都是骗子。”

  波琳娜听见了动静,赶紧跑过来推门进屋。眼见安德烈正在发狂,她急忙抢上前去,把安德烈手里的盘子夺了过来:“你这是干吗?”

  “他是个骗子!”

  “谁?”

  安德烈没吭声。俄顷,他又骂道:“一大早上就去约会。”

  “玛丽娅去河边洗衣服了,我看见了。”波琳娜说道。

  “你也是骗子。”安德烈说。

  “安德烈,看你五大三粗的,那心眼小得还不如个娘们儿——”正说着,街上传来嘈杂的人声,波琳娜急忙走到门口,问街上的人:“怎么了?”

  “车站上打起来了,刀对刀,枪对枪。”

  “回来再跟你算账。”波琳娜扭头朝安德烈喊完,又匆匆忙忙地往车站去了。

  安德烈铁青着脸,跌跌撞撞地在屋里四处翻找,终于在屋角里搜出一瓶白酒。他一把打开酒瓶,仰起头疯狂地朝喉咙里灌下去。

  车站上,村人们涌了过来。他们看到的情形与刚才的形势大不一样。此刻男兵警戒线的士兵们也端起了枪,亮出刺刀对准了女兵警戒线。连第四师的值星军官也冲着瓦斯科夫嚷嚷起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的士兵只是想借个针线。”

  瓦斯科夫索性不理,背着两只手,假装悠闲地走着。

  队列里的索妮娅忽然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兵混杂在吵吵的人群中,他手里面拿着一本书,还不时地把滑下来的眼镜扶上去。突然见到这么一个人,索妮娅不知道为什么竟莫名其妙地偷笑了起来。

  男兵的警戒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存在了,有的男兵试着往女兵跟前凑过去。

  “退回去。”丽达毫不客气地命令着男兵。

  刺刀尖儿在男兵的鼻尖上晃动着,男兵只好退回原地。他们不甘心,一次又一次地涌过来,然后又在女兵刺刀的胁迫下,一次又一次地退回原地。好像是玩一场拉锯游戏。男兵们又一次涌上来了,为首的几个小伙子手挽着手,脸上洋溢着微笑,向着姑娘们的刀尖儿走过来。看架势,像是打算宁愿被刺上一刀也决不后退。

  女兵们纷纷回过头来,紧张地望着瓦斯科夫。瓦斯科夫再不能悠闲了,他下决心似的皱起了眉头,伸手要从枪套里掏枪。

  突然,传来了值星军官大声的命令:“立正!”

  人们向车的尾部看去。一个正当壮年的上校,英姿勃勃带着几个军官走了过来,手持军旗的护旗兵始终跟随在一边。上校的胸前佩带着一枚金星勋章,格外显眼。瓦斯科夫不由自主地也立正站好。上校对于女兵的警戒线熟视无睹,他轻快地跳上站台,用手推开每一把刺刀,女兵们乖乖地把枪放了下来。

  “你们谁是带班的?”上校问。

  “菲道特。叶甫格拉维奇。瓦斯科夫准尉向您报告。”瓦斯科夫向上校敬礼。

  上校颔首。

  “上校同志,我接到命令,不许384军列上的人离开车厢。”瓦斯科夫又报告。

  “是的,我也接到同样的命令,不过,我以为我的士兵去借点东西,你们借什么?”上校问道。

  “针和线。”士兵们齐声回答。

  “这并不算过分,也不算违背命令吧?”上校看着瓦斯科夫。

  “是的,苏联英雄同志。”瓦斯科夫恭恭敬敬地回答。

  “那好,以这条线为准——”上校指着最贴近站台的铁轨说道:“全体士兵,听我的命令,坐下!”

  士兵们齐刷刷地坐在了铁轨上。

  “有什么话,要借什么东西,你们说吧。准尉同志,你过来一下。”上校转身向前走去。

  瓦斯科夫忐忑不安地跟了上去。走到没人的地方,上校停下来,等着瓦斯科夫过来。上校直爽地说道:“能不能让热妮亚来一下?”

  瓦斯科夫立刻明白了眼前这个上校是谁。他上下打量着上校,没有吭气。瓦斯科夫可不是个赞同乱搞的人。对方是少校也不例外。

  “她是我们近卫军第四师的人。”上校深沉地说。

  “我没有接到这样的命令。”瓦斯科夫吞吞吐吐地说。

  “你参加过战争吗?”

  “参加过。”

  “你知道,前线指挥官用不着和谁商量,他要干什么和怎么干。”见瓦斯科夫露出为难的神气,上校又放缓了语气,“我恳求你。”

  “我……”

  上校眺望着远方,神色凝重地说:“她的父亲是这个师的老师长,战争一开始就牺牲了。她千辛万苦找到第四师,她没有家了,母亲也死在撤退的路上,还有妹妹、弟弟。第四师就是她的家,我们今天开往前线,难道不应该让她回来看看?”

  也许是被上校动情的叙述所打动,瓦斯科夫内心突然充满了湿漉漉的感情,他轻声说:“让我想想办法。”

  “去吧。”

  瓦斯科夫大步向站台走去。

  站台上的男兵、女兵已经融洽地交谈起来,但他们严格地守在上校指定的铁轨一边,没有人越过。那个?悍的士兵劝嘉尔卡坐下来,这样可以轻松一点。嘉尔卡那张小脸红扑扑的,居然显出几分妩媚。她顺从地蹲了下来,不安地抱住自己瘦小的膝盖。

  “请把您的针和线借我用一下,您看——”士兵指着扣子掉的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了,你脱下上衣。”嘉尔卡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柔和。

  士兵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衣脱下来,递给了嘉尔卡,嘉尔卡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针线,开始为士兵缝扣子。

  另一边,索妮娅正和那个戴眼镜的士兵面对面坐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别人那么活跃,看上去更像一场同志间的密谈。

  “看过普希金诗集吗?”士兵主动问索妮娅。

  “看过一点。”索妮娅腼腆地说。

  “我在彼得堡念书。”

  “大学?”

  “嗯,二年级了。”

  “我在莫斯科大学。”

  “真的?”年轻的士兵好像找着了知音,立刻兴奋起来。

  “也是二年级。”索妮娅又补充了一句。

  而丽达则被那位值星军官缠着不放,正在聆听他的“献媚”:“……我把脚崴了。等我抬起头,再去找那个姑娘,发现她已经无影无踪了。我人生第一次追求女孩,代价就是把脚崴了。”军官自嘲地笑。

  丽达淡淡一笑,似乎没有说话的兴趣。

  至于朴实的里莎,她被男兵热情洋溢的追问弄得不知所措,窘迫地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不是的,不是的,我是一直在大森林里长大的,从来没有去过莫斯科、列宁格勒这些大城市。”

  “不会吧,我一定见过你,在涅瓦河畔,在二月党人广场,在国会桥……”

  “您说什么呀,这些名字我听都没听说过。”里莎更加紧张。

  “那好,我们说好,战争结束的时候,我们一块去。”年轻的士兵笑着说。

  这时瓦斯科夫走到了里莎身边,低声向她交待了几句。里莎立刻丢下聊天的小伙子,风风火火地跑了。瓦斯科夫看了一眼与里莎交谈的士兵,说:“小伙子,咱们聊聊?”

  对方做了个鬼脸,显然对瓦斯科夫半路打断自己和里莎的谈话恼透了,他站起来,吹着口哨走了。

  里莎气喘吁吁地跑到营地,正要和执勤的热妮亚说话,忽然看见基里亚诺娃走过来,她立刻装得没事人一样。

  “里莎,你回来干什么?”基里亚诺娃纳闷地问。

  “拿点东西。”里莎一溜烟钻进了消防棚。

  “鬼头鬼脑的。”基里亚诺娃说了一句,也走进棚里去。

  热妮亚莫名其妙地站着,不知道怎么回事。里莎又从棚里跑了出来,走到热妮亚身边低声说:“有人找你,是个上校,别让——”

  话没说完,基里亚诺娃又跟着里莎走了出来。她严肃地盯着里莎和热妮亚,已经起了疑心。里莎闭上嘴,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她说什么?”基里亚诺娃问。

  热妮亚被里莎带来的消息惊呆了,她看着基里亚诺娃,那双海水一样蓝的眼睛里投射出愤怒的光芒。

  “热妮亚?”基里亚诺娃不安地看着热妮亚。

  “你成心封锁消息,不让我见上校?”热妮亚冷冷地问。

  “没,没有啊。”基里亚诺娃有些语无伦次。

  “你太卑鄙了。”热妮亚愤怒地盯着基里亚诺娃。

  基里亚诺娃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直言相告:“这是少校的命令,你不能见上校。”

  “我要是非见不可呢?”

  “关你的禁闭。”

  热妮亚冷冷一笑,说道:“我以为要枪毙我呢。你去把禁闭室打扫干净吧,等我回来,我自己会去的。”

  说完,热妮亚潇洒地丢下枪,扬长而去。基里亚诺娃完全被热妮亚的勇气惊住了,不由得愣住。俄顷,她回过神来,一边喊着热妮亚的名字一边追了上去。热妮亚已经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了,她不顾一切地向车站的方向跑去,金色的头发从船形帽下飘洒而出,在清晨的阳光下闪出夺目的颜色。

  里莎正躲在一处民房后面,她看见热妮亚跑过来,急忙追了上去:“中士怎么说?”

  热妮亚没有回答,只是拼命奔跑着。这时里莎听见了基里亚诺娃的喊声,回头看去。基里亚诺娃一边跑一边喊:“里莎,把热妮亚拦住,拦住!”

  “快,快走。”里莎小声地催促热妮亚,自己却停在了原地。

  基里亚诺娃追了上来,恼火地问里莎:“你怎么不拦住她?”

  “我没听见您喊什么呢。”里莎涨红着脸,说道。

  “她要犯大错的,为了情人她什么都不顾了。”基里亚诺娃生气地说。

  “那,那咱们快去把她追回来吧?”里莎小声说。

  站台上,值星军官吹响了哨子,命令士兵们上车。机车一遍遍拉着短促的汽笛,催促人们上车。时间已经到了,火车就要启动了。

  上校焦虑不安地张望着,却迟迟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走到瓦斯科夫身边,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在演戏吧?”

  瓦斯科夫愣住了,他屈辱地看着上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护。

  “瓦西里上尉!”上校把值星军官叫过来,说:“你马上去村里找到热妮亚。”

  上尉为难地看着上校,没有动。火车的汽笛声一声紧似一声。上校失望地摆了摆手,取消了命令,对瓦斯科夫说:“如果这是一般的路过,顺便看看,倒也无妨。准尉同志,近卫军第四师是经过补充、休整,做为主力部队,重新投入战场,也许……好了,也许你是对的,明知道要战死沙场,又何必让亲人们增加更多的痛苦。”

  “我不是那个意思。”瓦斯科夫想解释,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上校失望地带着军官们向尾车走去。瓦斯科夫也着急了,频频向村子的方向张望。

  士兵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刚刚熟识起来的女兵。嘉尔卡把缝补好的衣服递给?悍的士兵,他默默无语,深情地注视着嘉尔卡。值星军官一边催促士兵们上车,一边冲着丽达挥手致意。与里莎交谈的男兵显得垂头丧气,四下里寻找着里莎。值星军官催促他赶紧上车,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到处张望着。

  只有索妮娅和戴眼镜的士兵对哨音充耳不闻,仍然热烈地讨论着文学:“……现在轮到另一个人开枪了,开枪的人面对着骑兵军官那张年轻的脸,玩弄着手里上了膛的手枪。他一直在寻找骑兵军官脸上哪怕是一瞬间闪过的恐惧感,但是他始终没有找到。

  骑兵军官用手托着自己的帽子,帽子里盛满了鲜红的樱桃,他悠闲地把樱桃扔进嘴里,又轻轻地把核儿吐出来,他那充满遐想的目光,似乎想像着,几年以后,在这片决斗的空地上,会长出浓密的樱桃林子。”戴眼镜的士兵讲述着美丽动人的故事。

  “他几乎没有看那黑洞洞的枪口?”索妮娅问。

  戴眼镜的士兵点点头。这时值星军官站在眼镜士兵的后面,用手拍拍他的头。戴眼镜的士兵不耐烦地用手挡开值星军官:“没讲完呢。”

  “那就车上讲去吧。”值星军官说。

  戴眼镜的士兵吓了一跳,急忙跳了起来,往车厢奔去。

  “回来,回来。”值星军官喊着。

  戴眼镜的士兵又跑了回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再给你一分钟时间。”值星军官吹着哨子向前走去。

  两个人默默地互相注视着,紧张地感觉着时间飞速的流逝。“他开枪了吗?”索妮娅开口打破了沉默。

  “开了。”

  “打倒了骑兵军官?”

  “他实在找不出理由,去开枪打死一个对死毫无惧怕的人,他冲天开了一枪,把枪丢在地上,走了。”

  索妮娅沉默着,仿佛仍旧沉浸在故事之中。

  “你叫什么名字?”眼镜士兵小心地问着。

  “索妮娅。”

  “这个送给你。”眼镜士兵把手里的《普希金文集》送给了索妮娅。她默默地接过来,珍惜地把书抱在怀里。“刚才的故事这里面有。”他用手指了指书,然后掉过身,一蹦一跳地向车厢跑去。

  索妮娅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地喊着:“你叫什么?”

  “射——击!”

  “射击?”

  就在火车拉起长长的汽笛即将开动的时刻,热妮亚冲上了站台。上校一只脚踏上踏板,最后向村落的方向望去,突然热妮亚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她苍白着脸在站台上拼命向他招手,船形帽不知道在奔跑中落在了哪儿,让一头金发无拘无束地随风飘荡。

  这时基里亚诺娃和里莎也追了上来。“嘉尔卡,拦住热妮亚。”基里亚诺娃朝距离热妮亚最近的嘉尔卡发出了命令。

  嘉尔卡挡在热妮亚前面,举起了枪。热妮亚转过身,怒视着基里亚诺娃。气喘吁吁的基里亚诺娃快步走过来,威胁道:“热妮亚同志,我再说一遍,如果你敢跨过这条线,我就要关你的禁闭,直至送上军事法庭!”

  火车再次拉响了长长的汽笛声。

  热妮亚转过身,逼视着拦阻在面前的嘉尔卡。她的目光仿佛太阳坠入蔚蓝的海水中燃烧,散发出灼人的决绝。嘉尔卡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着,让开了路。热妮亚旋风般地向火车冲去。上校正迎着热妮亚走了过来,深情地张开了双臂。热妮亚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上校,激动得难以自制,低声地说:“亲爱的,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上校凝视着她,轻轻地点头。

  “亲爱的,亲爱的……”热妮亚喃喃地念着,突然,她惊天动地地喊了起来:“亲爱的!”

  车厢里的男兵和站台上的女兵顷刻间全部欢呼起来。瓦斯科夫目睹这对情人生死离别的疯狂,竟忍不住热泪涟涟。他急忙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泪水,重新摆出一副淡漠的架势。瓦斯科夫的动作没有逃过基里亚诺娃的目光,她感到突如其来的一种孤独,垂下了目光。

  上校的随行人员庄重地抖开弹孔累累的第四师军旗,红色的旗帜随风飘扬。热妮亚流着泪单腿跪地,虔诚地用双手捧起军旗的一角,深情地吻着。

  火车为她拉响了汽笛。

  士兵们向她举手敬礼,整个车站霎时寂静无声。上校举起了拳头,郑重地宣誓:“为了近卫军第四师的光荣,我们宣誓!”

  “我们宣誓!”士兵们举起了拳头。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上校宣誓。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士兵复述着誓言。

  “誓把德国侵略者赶出边境,让胜利的旗帜,在苏联上空永远飘扬!”

  “永远飘扬!”

  最后离别的时刻终于到了,目送着火车徐徐地驶离171会让站,热妮亚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正被滚滚车轮碾压着,痛楚难当。突然,她唱起了《小路》: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随我的爱人上战场。

  ……

  随着热妮亚的歌声,女兵们向远去的军列行礼。基里亚诺娃、瓦斯科夫也举手手臂。

  他在冒着枪林弹雨的危险,

  实在叫我心中挂牵,

  我要变成一只伶俐的小鸟,

  立刻飞到爱人的身边

  ……

  索妮娅趴在自己的上铺,翻开了《普希金文集》,《射击》的篇名落入眼帘。原来他说的是这个名字。索妮娅感到心里似乎丢失了什么,神色一下子黯淡起来。这时丽达悄悄起身,贴在索妮娅耳边小声问:“今天夜里是你值勤?”

  “嗯,第二班。”索妮娅小声问:“你又去?”

  见丽达点头,索妮娅急忙从自己行囊里掏出一小包饼干,递给了她。

  “谢谢。”

  基里亚诺娃一直沉闷地坐在小桌旁,她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当疲倦不堪的热妮亚进来时,她脸上的肌肉不为觉察地抽搐了一下。

  全屋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热妮亚的身上。

  “中士,我是进禁闭室呢,还是上军事法庭?”热妮亚站在基里亚诺娃面前,冷冷地问道。

  基里亚诺娃有点尴尬。她和姑娘们的关系刚刚缓和,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出现。她想把事情缓和下来,但又放不下副排长的架子:“热妮亚,我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也许……”

  “你说的话,算数;我说的话,也算数。”热妮亚没有给基里亚诺娃留什么面子。

  “也许,我们可以不关禁闭,换一种别的什么办法?”基里亚诺娃确实想和平解决。

  “我认为,军人触犯了军纪,就应该受到军纪的处罚,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宽恕。我已经准备好了。”热妮亚高傲地看着基里亚诺娃。

  基里亚诺娃真的被激恼了,她狠狠地盯着热妮亚:“想好了?”

  “想好了。”

  “把你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为什么?”

  “看来你没坐过禁闭室。”

  热妮亚不再多说,把东西都掏出来一一放在桌上。

  “那是什么?”基里亚诺娃指着白纸包的东西,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刚才,上校送给我的。”

  “打开。”

  热妮亚打开了纸包,女兵发出一阵惊讶的嘘声:“香皂!”

  纸里包着一块香皂。乳白色,散发着芬芳的香气,让人恨不得立刻拿起它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这是身处战争时期的姑娘们梦寐以求的宝贝。基里亚诺娃也忍不住心动了。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她是个副排长。基里亚诺娃冷冷地命令道:“索妮娅,把她押到禁闭室去。”  索妮娅从床上跳下来,她看看基里亚诺娃,又看看热妮亚。

  “执行命令。”基里亚诺娃严厉地说。

  热妮亚向外面走去,索妮娅跟在后面。

  “索妮娅,站住。”基里亚诺娃叫住了索妮娅:“我让你把她押到禁闭室去,你呐?”

  索妮娅不解其意,茫然地看着基里亚诺娃。热妮亚一笑,走到枪架上,拿起一枝步枪,递给索妮娅,说:“我们走。”

  热妮亚走出了棚子,索妮娅跟着去了。

  基里亚诺娃感到又被热妮亚占了上风,一腔怒火没处发泄,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香皂想给扔了,一转念,又说:“嘉尔卡,香皂没收上交了,你把它交给准尉同志。”

  “是。”嘉尔卡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热妮亚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索妮娅拖着枪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你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热妮亚停了下来,等着她。索妮娅赶上来,问热妮亚:“你就一点都不怕?”

  “什么?”

  “禁闭。”

  热妮亚笑了,她摇摇头,兴奋地说:“今天,我看见了上校,我说出了我心里很久以来想说的话,我看见了第四师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我又看到了那面曾经一直跟随着我爸爸的军旗。你说,再让我蹲十回禁闭,我是不是也无怨无悔?”

  索妮娅羡慕地点点头,小声嘀咕着:“可是我没有,连他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热妮亚问。

  索妮娅赶紧闭拢了嘴。

  所谓的紧闭室,是由一间破旧的杂物室来充当的。它紧连着仓库,从来没有人打扫过,里面堆积着厚厚的尘土,胡乱放着一些农家的杂物,角落里有一张破旧的木床。

  “行吗?”索妮娅担心地看着热妮亚。

  “就算换个睡觉的地方呗。”热妮亚开始打扫禁闭室的尘土。

  索妮娅也跟着拿起扫帚,陪热妮亚一起做起了扫除。瓦斯科夫从仓库前经过,看见旁边的杂物室门口大开,纳闷地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瓦斯科夫问哨兵。

  “中士叫把这间小房当作禁闭室。”

  “关谁?”

  “热妮亚。”

  瓦斯科夫的眉心立刻拧成了疙瘩。他走到杂物室门口,向里望去。热妮亚和索妮娅正在打扫卫生,看见瓦斯科夫站在门口,热妮亚停了下来,向他报告:“准尉同志,列兵热妮亚。康梅丽珂娃因违反军纪,被罚到这接受禁闭。”

  “谁的命令?”

  “基里亚诺娃中士。”

  “好吧,在这儿反思一下也不错。”瓦斯科夫转身走了几步,又掉过头来,对热妮亚说道:“你这孩子,太犟!”

  瓦斯科夫走了。站岗的哨兵探进头来,挤眉弄眼地学着瓦斯科夫的口吻说:“你这孩子,太犟!”

  三个姑娘都捧腹大笑起来。

  “他倒是越来越像个老爸爸了。”热妮亚说。

  瓦斯科夫嘴上那么说,可心里并不认同基里亚诺娃的做法。那个戴着勋章的姑娘又开始端出她那副不可一世派头了。瓦斯科夫不愉快地想着,是该好好跟她谈谈了。他一刻也没耽搁,迈着军人的步伐就往姑娘们的营地走。到了消防棚,他二话没说,推门就进。这个莽撞的行为立刻招来了一阵刺耳尖叫。

  瓦斯科夫急忙退了出去,在外面大声叫着:“请基里亚诺娃同志出来一下!”

  基里亚诺娃急急忙忙走了出去,没等她开口,瓦斯科夫就没头没脑地数落起她来:“你抖够威风了?我看出来了,你一天不把你副排长的威风抖一抖,你一天就浑身难受。你给我说说,你打下过一架德国人的飞机吗?你亲手杀过一个德国鬼子吗?没有,你有什么可以趾高气扬,去关人家禁闭的资格?”

  基里亚诺娃自知理亏,嗫嚅着没还嘴。可见准尉大叔还打算批评下去,她终于忍不住了,低声说:“您没看出来,自从她来了以后,处处要和别人争个高低,处处要显示出她比别人优越。”

  “你那叫妒嫉,妒嫉懂吗?”

  “那现在怎么办?”

  “放人呐。”

  “那,我去。”

  “先等等。既然排长已经下了命令,命令就是错的也应该让它有个过场。两天,说好了,两天放人。”

  基里亚诺娃爽快地答应道:“是。”

  “你没看出来吗?热妮亚一出现,第四师的战斗情绪立刻饱满起来,人家上校硬把这么一件事变成了战斗誓师大会,要不然,人家能是苏联英雄。”瓦斯科夫钦佩地说。

  “准尉同志,您听。”基里亚诺娃打断了瓦斯科夫,侧着耳朵听着什么。

  果然,天空中传来飞机隆隆的轰鸣声,五六架敌机排成品字队形,向驻地上空飞了过来。

  “妈的,真来了,这回他们是来真格的了!”瓦斯科夫一面骂着,一边扯开嗓子喊起来:“战斗警报!”

  “你去帮助老乡们疏散,我指挥还击。”基里亚诺娃又恢复成干练的指挥员的模样。

  瓦斯科夫还想争辩几句,基里亚诺娃不容置驳地说:“服从命令!”

  女兵们在基里亚诺娃的带领下向阵地跑去。

  敌机刚刚飞到村子上空就开始落投一枚枚炸弹,看上去,这次敌机的目的意在报复。瓦斯科夫指挥着村民躲入防空洞。波琳娜不知道忙活什么,拖拖拉拉最后一个跑进来。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村子里冒起一阵黑烟。波琳娜回头看去,自己家的屋子正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她尖叫着掉头就往回跑。

  “波琳娜,波琳娜!”瓦斯科夫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赶出去。敌机瞄准他们射出一排机枪子弹,没有击中。波琳娜着魔似的继续狂奔,对危险的局面视若无睹。瓦斯科夫又气又急,怒冲冲地朝阵地狂叫着:“怎么还不还击!”

  高射机枪的枪口悄悄地从树丛中探了出来。女兵们在新的阵地做好了开火准备。

  “高度750。”基里亚诺娃低声下达命令。

  “高度750。”嘉尔卡复述着指令。

  “射击!”

  “射击!”

  丽达狠命踩动炮钮,一串串炮弹向敌机射去。

  中弹的房屋已经被炸成了废墟,火仍在燃烧着。安德烈和瓦斯科夫正指挥着村人们救火。一直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波琳娜突然停止了哭泣声,对瓦斯科夫喊:“别救了,没用。”

  火势渐渐弱了下去。

  “你这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瓦斯科夫担心地问。

  波琳娜没吭气,只是一个劲儿地冲天仰着脖颈,发狠地瞧着高射机枪把敌机打得飞来飞去。突然,一架敌机被击中,拖出一道黑烟。丽达从炮镜里瞄准,踩动炮钮,机枪子弹密集地喷射向敌机。顷刻,隐约听到一声巨响,敌机在空中爆炸解体,变成一块块碎片,飘散下来。剩下的敌机发现了高射机枪隐藏的位置,全部掉头凶恶地俯冲过来。

  “散开!”基里亚诺娃大叫着。

  女兵们迅速撤离高射机枪,向四周跑去。

  “卧倒!”

  炸弹成排地倾泄下来,高射机枪被炸得粉碎,原来架起高射机枪的位置,被炸成了一个大坑。摧毁了对方的火力,敌机抖抖机翼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又投下几枚炮弹,这才胜利地向朝远处飞走。

  女兵们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起来,聚拢到大坑前。丽达拣起一个机枪上的零件,递给基里亚诺娃。基里亚诺娃用手掂了掂零件:“你说啊,这东西真不结实,一下子被炸得无影无踪了。”

  丽达笑了:“他那个飞机也不结实,不也让咱们打成碎片片了吗?”

  村里的火已经彻底被熄灭。波琳娜走上自己房屋的废墟四处乱翻,想找一些也许还能用上的杂物。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瓦斯科夫安慰波琳娜说:“别着急,抽空咱们再盖一间新房。”

  波琳娜唉声叹气地说:“那今天晚上睡哪儿啊?”

  “上我们家吧。”一直默默站在旁边的安德烈突然开口说,“和玛丽娅挤一张床吧。”

  当天夜里,瓦斯科夫敲开了一户村民的家,暂时把自己安顿下来。他把军大衣铺在地上,侧身躺了下来,盖上了房东大爷给的被子。老人递给瓦斯科夫一箩烟叶,关心地问:“安德烈那劲儿还没过来?”

  瓦斯科夫把烟叼在嘴上,仰面躺在地上,深深地吐出一口烟,摇摇头。

  在玛丽娅家,两个女人睡在了里屋。波琳娜和玛丽娅并肩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屋传来的声响。是安德烈在来回走动,“咯噔咯噔”响个不停。

  “他就这样,一走走一夜。”玛丽娅担心地说。

  “他没救了。”波琳娜小声说。

  “这日子还怎么往下过。”玛丽娅小声地抽泣着。

  “跟我说实话,他们两个,谁好?”

  “谁都不好。”

  “你最喜欢谁?”

  “谁都不喜欢。”

  “玛丽娅,你不说实话。”

  “一个把什么都闷在肚子里,你不知道他想什么;另一个只是想跑,跑的远远的,跑的与这件事一点关联都没有才好。这样的男人你喜欢谁?”

  “有男人的时候,我一个也不喜欢,没有男人的时候,我哪个都喜欢。”

  “不要脸。”玛丽娅破涕为笑,低声骂着。

  村子沉入黑夜的寂静中。偶尔,一列军车从黑夜中驶过。月光皎洁,繁星闪烁。紧闭室内,一抹夜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罩在室内的小床上。热妮亚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她并没有为关禁闭而感到沮丧,相反,却觉得这样一个独处的空间正合心意,给了她不被打扰地回味白天的清静。

  “热妮亚,热妮亚——”有人在外面小声地叫着。

  热妮亚一激灵,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
[章节目录]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2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外国名著 最新文章
解忧杂货店
在人间
仲夏夜之梦
套中人
追忆似水年华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邦斯舅舅
昆虫记
挪威的森林
第六病室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01 15:58:13  更:2021-07-01 20:12:37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