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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名著]外国科幻小说  《完美逃避》作者:[美] 约翰·凯瑟尔 [第12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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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科幻小说: 《完美逃避》作者:[美] 约翰·凯瑟尔

  李佳 译

  检测室里没有一扇窗户,只有几个计算机屏幕和一台扫描仪发出一些光亮。
  狄安娜站在那台立体全息扫描仪的玻璃罩内,扫描器工作时发出的各种不同颜色的光线,照射在狄安娜憔悴的脸上,时而青绿,时而橙红,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诡异而神奇。

  扫描结束了,狄安娜缓步走出了扫描仪,站到查尔斯医生面前。
  查尔斯医生正皱着眉,神情凝重地望着电脑屏幕显示出的扫描结果,思索着什么,对狄安娜的举动浑然不觉。
  “咳……嗯!”狄安娜故意咳嗽了一声。
  “对不起,我在想我早上是否忘了刮胡子。”查尔斯抬头冲着狄安娜僵硬地笑道。
  “噢,很遗憾听到您这样说。”狄安娜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无奈地微笑道。
  查尔斯医生转头冲着房间里的一个护士示意,“呃,盖尔……”
  盖尔识趣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狄安娜和查尔斯医生,他们走到了全息扫描仪前。这时,大玻璃罩内显示出了刚才扫描获取的全息图像——一个透明立体的人体,在肺部有几个蓝色的明显亮点,周围呈辐射状地分布着一些较弱的亮点。

  “情况有些复杂,狄安娜。”查尔斯低声说道
  “那我来把情况说得简单些吧。”狄安娜指点着图,镇定地说,“癌细胞已经转移了,HER-2S迅速增长,某人病入膏肓了。”说完,她抿着嘴,缓缓地点了两下头。
  “对不起。”查尔斯医生道。
  “这又不是您的错,查尔斯。”
  “但我觉得,我还是有些责任。”查尔斯遗憾地说。
  狄安娜吸了口气,看着查尔斯,问道:“那么,您觉得我还能活多久?还能活三四个月?”
  “当然。”
  狄安娜目光凄楚地望着查尔斯医生,湿润的眼睛闪着悲伤的光芒,她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她苦笑了一下,开口说道:“您可真不擅长撒谎。”
  “我们下次再见。”查尔斯医生无奈地低下头,柔声说道。
  “但愿我能活到那时候。”狄安娜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

  在一个豪华宽敞的房间,狄安娜垂着头,双臂将自己的身体无力地支撑在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桌上放满了晶莹剔透的玻璃器皿。忽然,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子玻璃中那张憔悴的脸,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她踱过厚厚的地毯,在靠近屋子中央的一张大办公桌后坐下,两手托着脸颊,轻叹了一声,开始闭目沉思。
  不多久,她在桌上一块白色光屏上轻轻按了一下,台面下的第一个抽屉就自动伸了出来,里面装着一把手枪。狄安娜拿出手枪,若有所思地仔细端详着。
  “笃,笃,笃。”三下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索,她朝门口望了一眼,迅速把枪放回抽屉,在控制光屏上按了下,抽屉自动缩了回去。狄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又按了一下光屏,门锁自动打开。
  “请进!”狄安娜一扫疲态,坐正身体,昂起头大声说道。

  房门自动转开了,走进来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他一头银发,看起来上了年纪,但神色稳重,气度不凡。他边迈步进屋边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颇有绅士风度地向狄安娜微笑道:“我没进错房间吧?”
  “没有,”狄安娜微笑道,“您请坐吧,想喝水吗?”狄安娜边说,边起身倒了杯水。
  “哦,不,不用,谢谢。我……我和您预约过吗?”男子问道。
  “预约过啊,而且您来得很准时。”狄安娜将水杯递向自己唇边,喝了口水。
  男子点点头,“我总为自己能遵守时间而感到自豪。”男子说着,很自然地走到狄安娜办公桌前的环形沙发前。
  “这可是种被遗忘了的美德。”狄安娜对答如流地赞道。
  “我一直坚持这点。”男子说。
  “呵呵。”狄安娜轻轻笑了声。
  “您是?……”男子问道。
  “我是埃文斯医生。”狄安娜答道。
  “这……这是个医院?”男子疑惑地问。
  “我能问您几个问题吗?”狄安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高了声音自顾自地发问,手里还拿出了一块黑色绸布。
  突然,老人似乎自己想起了什么,点头向狄安娜说道:“哦,对了,是那个护士站,是他们叫我到这里来的。”说完,他在沙发上落了座。

  狄安娜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林肯的小雕塑,放在老人沙发边上的茶几上,说道:“我喜欢以一个小游戏作为开头。”
  “哦,怎样的游戏?”
  “请您看好了。”狄安娜说着把黑布遮在了林肯雕塑上。
  “您要把它给变没了?”老人看着她,微笑着问道。
  “好了,您知道这黑布下面是什么吗?”狄安娜笑着问。
  “呵呵,我知道。我们来打个赌好吗?”老人看着狄安娜,愉快地回答。
  “这次就不用了。”狄安娜答道。
  听到“这次”两个字,老人略显疑惑,神色一变但又没有太在意,他笑着说:“我想,这下面是个小雕塑吧?”

  狄安娜揭开黑布,林肯的雕塑仍然在那。
  “太棒了,你猜对了,呵呵。”狄安娜笑道,然后她又用黑布把雕塑盖了起来。她冲老人微微一笑,返身走到办公桌前,在控制光屏上按了一下。
  老人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您不会是想把我们的对话录音吧?”
  “您很介意这样做?”狄安娜问。
  “您至少应该告知我,这是起码的礼貌。”老人认真地说道。
  “好吧,您和我的谈话正在被录音。”狄安娜正式告知他。
  老人仔细地环顾四壁,发现周遭的墙壁上镶嵌了几个黑色透明物体,问道:“这些是摄像头吧?”
  “您的观察力可真惊人。”狄安娜答道。

  狄安娜房间里的摄像头和录音设备直接把这里的一切输送到一间监控室里。杰斯洛和劳拉坐在监控室中,他们和其他工作人员正神情紧张地盯着八九个大小不等的屏幕,最大的一个屏幕上放映着狄安娜屋子里的情景。
  屏幕中的老人说道:“我的观察力?我正在被别人观察着。”
  狄安娜笑道:“我们俩都被观察着呢。”

  在狄安娜房间里,老人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双臂舒服地放在了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苦笑了一声,无奈地冲狄安娜耸了一下肩。
  “您喜欢这里不?”狄安娜问道。
  “这个吗,我来这里没多久,这可说不准。”老人答道。
  “您来这里多久了?”狄安娜又问。
  老人看了一眼狄安娜,愣了几秒,然后皱着眉,目光移向地毯,苦苦思索着,竟然像是被一个大难题给难倒了。
  “那请您告诉我,您来这之前在干什么?”狄安娜追问道。
  “来这之前……”老人又愣了一下,他定了定神,答道,“我在工作。”
  “你在哪个公司工作?”狄安娜问。
  “I·S·T国际公司。怎么了?”老人流利地答道。
  “那可是个高科技公司。”狄安娜道。
  “您说得对。”老人说。
  “您为政府工作?”狄安娜问。
  “五角大楼。(美国国防部,译者注。)”老人回道。
  “您在那里做什么工作?”狄安娜问。
  “我经营一家公司。我想您应该了解这些吧。”老人说道。
  “您怎么知道我了解?”狄安娜问道。
  “这些东西又不是什么秘密。”老人说道,“不过至于我们做的具体工作,那就是秘密了。”
  “那些您能说说吗?”狄安娜问。
  “那些牵涉到国家防卫中的关键部分,必须保密。”

  监视室里的工作人员听到这句话,相互对看了一眼。

  “噢,我也不想让您在这里泄露什么国家机密。”狄安娜说道。
  老人听了,便向前坐了坐,认真地看着狄安娜,说道:“其实保守秘密也是你们医生的职责之一,比如我们之间的谈话……”说着他看了看几个摄像头。
  狄安娜干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发出一阵咳嗽,她走到墙边,拿起水杯。
  “那么,您的工作看来很了不起啊。”她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猜利润相当大吧?”
  “这可是个私人问题了。”老人笑道,“我在45岁就可以退休了,但我怀疑我到那时候不会选择退休。”
  “您的家人怎样?”狄安娜问道。
  老人脸色严肃了起来,谨慎地问道:“您想了解他们哪方面?”
  “嗯,可否谈谈您的孩子们?”

  老人沉着脸凝视了狄安娜几秒,略显激动,他快速地说道:“听着,关于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您到底想了解多少。政府有正式记录,我已经结婚13年了,我的妻子叫朵瑞丝。我有两个孩子,12岁的玛格丽特和7岁的彼得。我们住在很宽敞的殖民时期风格的房子里,我有一辆双座跑车,我有红肤队的季票,我不爱吃奶酪,并且我讨厌没完没了的盘问!”

  老人脸色涨得通红,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

  狄安娜依然平静地问道:“您叫什么名字?”
  “您肯定知道我的名字!我是罗伯茨·哈佛曼。”老人说完吐了口气,抬起右腿压在左腿上,双手抱住膝盖,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接着,他坐直了身板,看着狄安娜问道,“您还想知道什么?”
  “我还想知道很多。”狄安娜认真地看着他,点着头回答道。
  哈佛曼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质问狄安娜:“我这是在接受审讯吗?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接受审讯吗?!”
  狄安娜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您看那块黑布,下面遮着什么?”
  哈佛曼先生顺着狄安娜的目光看了过去,还是那块盖在林肯雕塑上的黑色绸布。他却不耐烦地吼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
  狄安娜依然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您今年多大年龄了?”
  “太荒唐了!”他不屑地说道。
  “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问题。”狄安娜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我41岁了。您呢,医生?”哈佛曼先生说道。
  “今年是哪一年?”狄安娜自顾自地问道。
  “您在开什么玩笑?”
  “告诉我现在的年份,哈佛曼先生。”
  “现在是2007年,或许您该买个台历了!”哈佛曼先生不耐烦了。
  “好吧,现在是2007年,您是41岁……”狄安娜盯着老人说道。
  他非常肯定地打断道:“对,就是这样。”
  “嗯,您照照镜子吧。”狄安娜朝镜子歪了下头。
  “什么?”哈佛曼疑惑道。
  “请您自己照照镜子吧。”狄安娜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佛曼疑惑不解地走向镜子。
  镜子中出现了一个老人,满头银丝,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留下了无数的皱纹。他睁大了眼睛,惊慌地用那双颤抖的手,摸着自己布满皱纹的脸。
  “我的上帝啊……”他疑惧地轻声说道。
  狄安娜无奈地望着他。他颤抖着嗓音问道:“您对我做了什么?”
  狄安娜无言以对,目光落向地毯。
  “您对我做了什么!”老人惊惧地吼道。

  狄安娜和劳拉一边讨论着什么,一边并肩走上了通向食堂的楼梯。
  “但是你也同意,他的变化并不明显。”劳拉说。
  “你们一直在观察,难道就没看到任何进展?”狄安娜问。
  “那老男人正在对我们失去耐心。”劳拉答道。
  “我也快对他失去耐心了!”狄安娜气乎乎说道。
  劳拉拍了拍狄安娜的肩膀,安慰她说:“也许,我们该试试其他方法。”
  狄安娜遗憾地说道:“可我需要更多时间……”

  两人走到了打饭的地方,狄安娜拿了两个餐盘,递给劳拉一个。
  “谢谢。”劳拉接过餐盘,问道,“你依然认为他有可能会回忆起来?”
  “我认为他根本就没有忘记。”狄安娜答道。
  劳拉看了狄安娜一眼,狄安娜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她,低声说道:“或多或少,他肯定是记得些什么的。”
  劳拉无奈地轻笑了一声,微微摇了下头,“那你得花很多力气让杰斯洛相信这些,还得让我也相信。”
  “所以我说我需要更多时间。再过几个疗程,肯定会有突破性的进展。”狄安娜自信地说。
  “你知道,我是多么佩服你的工作态度。”劳拉说道。
  狄安娜愣了一下,微笑地问:“你认为现在我对这事已经丧失了客观性吗?”
  劳拉微笑道:“你觉得这事一开始是有客观性的吗?”
  狄安娜闻言扬了下眉毛,惊奇地看着劳拉。
  劳拉看到狄安娜的表情,笑着说:“我可不是在帮哈佛曼说话。”
  “这倒无所谓,并不重要。”狄安娜说。
  “那重要的是?”劳拉问道。
  “重要的是,我们揭露事实真相的责任!”狄安娜一个字一个字地答道。她又接着说,“他不能就像现在这样,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这时队伍已经移动到了打饭的窗口前。
  工作人员为她们打上了饭,说道:“二号套餐两份,又热又可口。”他递过餐盘,“拿好,享受你们的食物吧。”
  她们微笑着道谢,接过午餐,转过身来,朝一张空桌子走去,两人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那你想让我怎么和杰斯洛说呢?”劳拉问狄安娜。
  “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狄安娜自信地说道。
  “嘿!”劳拉摇着头,不以为然地笑着。她们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劳拉说道:“他可想快点把这事做个了结。”
  狄安娜也笑了一声,认真地对劳拉说:“我可比他更着急。”
  “狄安娜,这里还有其他很多人需要你的帮助。”劳拉说道,“那些沉浸在痛苦中的人们,那些丧失希望的人们,你能为那些人的生命带来光明!你是位天赋禀异的医生,而且你……”她看了眼狄安娜,叹了口气,“好吧,说实话,我觉得你自己也正在放弃拯救自我的机会。”
  狄安娜一直在拨弄着食物,听劳拉说话,这时,她抬起眼来,缓缓地说道:“我在乎你说的这些人,这是我执着于这件事的原因。我做这件事,就是为了这些人。”最后,她坚定地补充道,“我还需要一周的时间。”
  劳拉抬起头看着她,狄安娜那坚定不移的目光也直视着劳拉的双眼,两人相互注视了几秒。劳拉似乎被狄安娜的执着打动了,她低下头,思索着。狄安娜把面前的食物往前推了推,“永远是冷藏蔬菜和面条,真受不了。”劳拉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一位母亲带着一个孩子从狄安娜的身旁走过,她停下来,慈爱地给孩子擦了擦嘴,孩子用稚嫩的嗓音喃喃地说着什么。
  狄安娜看了,不由得想起了过去自己和自己的孩子嬉戏打闹的一幕……她和两个孩子,在还没有装修完的空旷屋子里追逐着,开心地笑着。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明亮而柔和。两个孩子奔出了门口,狄安娜想要追出去,却被门口正在干活的丈夫一把抱住,“噢,被你抓到了。”她开心地笑着。“哈哈,是你自投罗网!”
  ……

  第二天上午,狄安娜又站在那间豪华的办公室里,她从一个药瓶子里倒出了两粒药片,和着水吞了下去,然后疲惫地俯下身来,用左手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笃,笃,笃。”敲门声传来。狄安娜的左手继续书写着,右手在办公桌面的那个光屏上按了一下,高声应道:“请进!”她停笔看了下手表,紧接着又继续书写。
  门自动打开了,走进了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一头银发,神色稳重,气度不凡。他就是哈佛曼。他迈步进门,问候道:“您好。”
  “哈佛曼先生。”狄安娜头也没抬,依旧奋笔疾书。
  “他们叫我到下面的大厅里来。”
  “请进吧。”
  “您要我怎么做?”
  “我们聊聊天吧。”狄安娜说着停止了书写,站起身来,拿起了一件外套。
  “聊天?对不起,我们认识吗?”
  “我是埃文斯医生。”狄安娜微笑道。
  “我原本应该来做个身体检查,例行身体检查。这是我在这里的原因吗?”
  “您说呢?”狄安娜说着穿上了外套。
  “您是哪一科的医生?”哈佛曼不解地问道。
  “精神病科。”
  “哦,我绝对是搞错房间了。”哈佛曼扭头就要走。
  “我认为没有错。”
  哈佛曼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狄安娜,问道:“怎么回事?”
  “我想您自己能回答,哈佛曼先生。”
  哈佛曼近前半步,似有所悟,语气肯定地说道:“是皮尔斯的事,那个该死的皮尔斯,是吧?”狄安娜坐了下来。哈佛曼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说道:“杰瑞·皮尔斯一直是我的得力助手,直到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他怎么了?”
  “他擅自行动,或者说,他策划了一次失败的反叛。”
  “您阻止了他那次行动,对吧?”
  “嗯,我解雇了他,”哈佛曼走向狄安娜,“但是我不知道这么做能否阻止他。”
  “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待在这里,不是吗?”哈佛曼咄咄逼人地说道,“有人还在搜集对我不利的信息。”
  “我似乎觉得您有妄想症的表现。”狄安娜说道。
  哈佛曼看了狄安娜一眼,问道:“您对公司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了解不多吧,医生?”
  “不多,甚至一无所知。”
  “告诉您吧,是我创建了I·S·T国际公司,我有完美的战略,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公司偏离正常运作的轨道。”
  “哦,您有着强烈的信念去实现您的目标。”
  “那是我所做的一切努力的意义所在。您制定了一个方针,就必须坚定不移地执行它。”
  狄安娜站起身来,背着手,走到哈佛曼面前,“您从没怀疑过自己方针的对错吗?”
  哈佛曼坐了下来,狄安娜跟着坐到他对面。哈佛曼说道:“作为一个领导者,首先要明白的就是,绝不能优柔寡断,不然会招来部下的轻视。”
  “对,部下的尊重,那对您来说很重要。”狄安娜盯着哈佛曼,用力点着头。
  “尊重、荣誉、忠诚、传统的价值观……”哈佛曼列举着这些词,每说一个,狄安娜就点点头,双眼死死地盯着哈佛曼。她那古怪的神情,令人难以分辨是赞同还是仇视。哈佛曼继续说道,“这些在现在社会中恐怕很少见了。”
  “能阐述一下您的价值观吗?”狄安娜问。

  哈佛曼神情严肃认真,正视着狄安娜,像一位老教授在教导着放荡不羁的大学新生,说道:“我价值观的基石是,上帝、家庭和宪法、做正确的事情。如果我们平时愿意花费一些时间来维护这些基石,我们在敌人面前就会变得坚强有力。”
  “噢,我觉得您简直可以去当政客了。”狄安娜笑道。
  “这不是开玩笑,我确实正想在州立法机关立足呢。当然了,雄伟的宫殿得一点点造,我刚起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哈佛曼的脸上略显得意。
  “您可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我可以这么说吧?”狄安娜开玩笑道。
  哈佛曼双手一摊,说道:“我只是想得到那些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也是……”狄安娜轻声说道,收敛起了笑容,脸上流露出伤感的神色,转过身去。
  “对不起,我没懂您的意思。”哈佛曼不解地望着狄安娜。
  狄安娜突然暴躁起来,她挥舞着双手,说道:“噢!行了,哈佛曼阁下!我玩够了你那老一套了,你说的这一切早已是逝去的旧事了!”
  哈佛曼奇怪地看着狄安娜,边说边站起身来,“你说得好像我们见过似的。”
  “那你就想一下吧,我们是否见过!”
  哈佛曼不胜其烦,摆着双手,说道:“行了,听着,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有10分钟的时间来和你下个结论。我11点必须到达我女儿的学校,她有个表演,我答应过我妻子朵瑞斯,我一定会去看的。”
  “你答应了你妻子?好像她们对你很重要啊。”狄安娜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了。
  “如果你有孩子,你就会懂的。”哈佛曼认真地说道。
  “如果我有孩子?”狄安娜双眼噙着泪水,逼近了哈佛曼一步,咬着牙,狠狠地说,“我有两个孩子,哈佛曼阁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和你一样。只是现在我没有了,因为有人杀害了他们!”
  哈佛曼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苍老的脸上满是同情。他关切地看着狄安娜,张了张嘴似乎要问什么。
  狄安娜没等他开口,便呜咽了起来,“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哈佛曼不知所措,微微侧着头,双眉紧蹙,惊愕万分地看着狄安娜。
  ……

  那天下午,狄安娜随着杰斯洛顺着一条昏暗的楼梯往下走着,狄安娜说道:“我们把哈佛曼送去做神经突触扫描了。”说着把一张扫描图谱递给了杰斯洛。
  杰斯洛接过图谱,迎着光亮处看了一下,说道:“突触扫描仪……它可用来侦测大脑是否异常,我说得对吧?”杰斯洛边说边快步走着。
  狄安娜紧随其后,自信地说:“基本正确。我已经编写了一个程序,把突触扫描仪改造成了一个精密的测谎仪。”
  “好吧,我猜猜,”杰斯洛敷衍似的说,“你用它证明了他一直在说谎。”
  “不,不绝对是。”狄安娜认真地答道,“但是……”
  “但是什么,狄安娜?”杰斯洛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已经在一个死胡同里转了快一年了。”
  “你难道没看到他的行为吗?他一直在回避。他为自己编织了一个完美的茧,自缚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狄安娜缓缓说道。
  杰斯洛急了起来,“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更疯狂,是他在自己的脑壳里修筑了一个避难所,还是你硬说这是真的。”
  “你有没有发现,已经有好几次,”狄安娜耐心地说道,“他似乎自己也想起了什么,他感觉到了现实和他内心的截然不同。”
  “噢,行了,狄安娜!”杰斯洛不耐烦地说,“你只需要每天陪他说说话就可以了。他真的疯了,他已经遭了报应。”
  “他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狄安娜坚定地看着杰斯洛,一字一字恨恨地说道,“我绝不能让他逃避过去,逍遥法外。”
  “到这周结束我就会把这工作移交给其他人来做。”杰斯洛说完,转身快步走开。
  “可今天已经周三了,那样我就只剩两天了!杰斯洛!”狄安娜边说边追赶了上去,她拉住杰斯洛,“如果我这两天不试图强行让他恢复记忆,或许他就真的永久性失忆了!”
  “狄安娜,我们别再拘泥于过去了,还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我们无法再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在哈佛曼身上。”杰斯洛说道。
  “你知道我们有什么不同吗?”狄安娜抬头说,“你已经放弃了,而我绝不放弃。”
  杰斯洛不以为然地看了狄安娜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狄安娜自己对自己说道,“我绝不放弃。”
  ……

  隔天,哈佛曼先生又和狄安娜一同坐在了那间奢华宽敞的办公室中。
  “其实,我的……咳,嗯!”狄安娜清了清喉咙说道,“我的同事们,他们对你的症状早已作出了诊断。”
  “我的症状?”哈佛曼随意地在房间内走动着,他环顾了一下房间的环境,面向狄安娜说道,“我还没意识到我有什么症状。”
  狄安娜继续道:“他们认为你的症状和柯萨科夫综合症(器质性遗忘综合症)很相似,你听说过这种病吗?”
  “没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哈佛曼不屑地说。
  狄安娜说道:“柯萨科夫综合症是失忆的一种罕见形式。在上世纪70年代,有一个很著名的例子。一位名叫亚瑟·布瑞格斯的海军陆战队中士,他当时大概50岁吧,身体健康状况很好,但是不知何故,他的记忆从1944年的9月开始就是一段空白……”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哈佛曼打断道,他扬了下眉毛和双手,边说边走向狄安娜,“我可什么都记得,我甚至能回忆起我走进这间屋子前的每件事。”
  “布瑞格斯中士也是这么和他的医生说的。为了证明他什么都记得,他在上世纪70年代的诊室里告诉他的医生第二次世界大战正打得如火如荼,而他本人正在菲律宾服役,并且他说自己只有20岁。”
  “这太离谱了。”哈佛曼耸了耸肩膀。
  狄安娜继续道:“他不能记住40分钟前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永久地陷在1944年。”
  哈佛曼同情地点了点头,“那可真不幸啊。”他走到一张椅子边坐了下来,说道,“好吧,你们把我约到这里是想干吗?调查表呢?”
  “什么调查表?”狄安娜问。
  “难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填调查表之类的?”哈佛曼说道,“那些恼人的调查表,问我是否感到压力太大而无法胜任工作,问我是否对自己那些天所发表的消极言论负责。”
  “哦,是吗?”狄安娜问。
  “什么是吗?”哈佛曼警觉地答道。
  “你感到很消极?”狄安娜答道。
  “听着,我知道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我可不会被那些年轻的土耳其小子们扳倒,”哈佛曼说着生起气来,他站了起来,“他们对于边缘科技什么都不懂,虽然他们来自地球的边缘地带……”
  “并不是你的同事把你弄到这儿来的。”狄安娜直接大声地打断了他。
  “那是谁?”哈佛曼稍微安静了下来,疑惑地问道。
  狄安娜看着哈佛曼,干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可真羡慕你,哈佛曼阁下……”
  哈佛曼奇怪地打断道:“你又不认识我。”
  狄安娜不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永远都不觉得老。你永远都不必看着朋友死去。你能无忧无虑地享受自己喜爱的音乐、美餐,还有一切私生活。你永远都是41岁……”
  哈佛曼又打断道:“这四个月的工作可让我一点都不快活。”
  狄安娜根本不理会他,不停口地说道:“……你制造了悲惨世界,但是你竟让自己毫无察觉。”狄安娜瞪着哈佛曼,“你完美脱身,一逃了之!”
  “我可没必要搞清楚你的这些奇谈怪论。”哈佛曼说道。
  狄安娜几乎叫了起来,“是啊!你没必要搞清楚这相关的一切,这就是你完美的逃避!”狄安娜激动地挥动着双手,“你每天都非常愉快,因为你遗忘了自己是谁,遗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狄安娜的声音转为低沉,死死地盯着哈佛曼,说道,“或者,我只是说或者,你的潜意识就是想让我们觉得你遗忘了一切。”
  哈佛曼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皱着眉,生气地对狄安娜说:“你去死吧。”然后转身疾步朝门口走去。
  “你是否知道今天天气怎样?”狄安娜问道。
  哈佛曼又好气又好笑,他转过身来答道:“你真的需要我来告诉你吗?现在是个风和日丽的春天的早晨,68华氏度,万物复苏,花儿含苞欲放。”
  狄安娜说道:“是吗?”
  “劝你也享受一下好天气吧。”哈佛曼又转身要走。
  “你走之前先看看窗外吧!”狄安娜快步走到桌前,按动了一下光屏。

  哐当!这个屋子里唯一并从未打开过的百叶窗应声开启,一块大玻璃后是一片无垠荒漠,笼罩在昏暗的天空之下,狂风不时卷起一阵阵沙尘。
  “这不可能……”哈佛曼看呆了。
  狄安娜走向哈佛曼近前,说道:“我一直在用非常谨慎保守的方法来治疗你的失忆,但是我现在不得不强行把你和你记忆间的那堵墙给推倒。”
  哈佛曼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狄安娜说道:“我的记忆不会有错的。”
  “对,是没错,除了那个持续了24年的省略号。”狄安娜说道。
  哈佛曼难以置信地看着狄安娜。

  20分钟后。
  哈佛曼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头,苦苦思索着。狄安娜站在他对面,身体靠在桌边,说道:“那时我们在谈今天早上的天气。”
  哈佛曼微微抬起头,摇着头说:“不,我不记得我们谈论过今天早上的天气。”
  “噢……好吧,这也在意料之中。”狄安娜无奈地说,“哈佛曼先生,我们肯定是谈论过的,就在窗前。你遗忘的速度甚至比布瑞格斯中士还快。”
  “谁是布瑞格斯中士?”哈佛曼奇怪地问。
  “算了。”狄安娜问,“今天早上你在干什么?”
  “我和往常一样,6点半起床。”哈佛曼无辜地陈述道,“朵瑞斯为我准备了早餐,是燕麦片和一片火腿肉。”见他的回忆如此具体确切,狄安娜惊奇地扬了下眉毛。哈佛曼继续说道,“我亲吻了孩子们,便拿起公文包……”
  “然后你就去了办公室?”狄安娜问道。
  “那当然,不然我去……”还没说完,哈佛曼看了看周围,意识到自己并非到了自己的那间办公室。
  狄安娜点头看着他,接口道:“对……但是你却在这里,在……‘医院’里。”
  哈佛曼惊呆了,他不解地看着狄安娜,“是啊……我,我竟然在这里……”
  “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狄安娜又问。
  强烈的疑惧笼罩了哈佛曼,他缓缓地说道:“如果你知道这该死的答案,那就告诉我吧。”
  “答案很明显,是你自己走进这里的。”狄安娜的语气又轻又慢,让哈佛曼更为焦虑。
  哈佛曼挣扎地晃着头,“这太荒唐了。”
  “在你走进这个房间之前,你还记得什么?”狄安娜问道。
  “那里有个护士站,她们让我到这里来。”哈佛曼答道。
  “不,这里没有什么护士站。”狄安娜说道。
  “我,我很确定,我那时……”哈佛曼说着,回头看了看门外,似乎还要指点护士站的方向。
  “这里根本没有护士站!”狄安娜大声地打断了他。哈佛曼转回头来,狄安娜非常肯定地看着他。
  “好吧,可能我……我搞错了。”哈佛曼无奈地低下头。
  “咳,嗯!”狄安娜咳嗽了一声,走到哈佛曼身边坐下,“或许我们终于要有些进展了。”
  “噢,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哈佛曼不知所措,也想搞清是怎么回事。
  “你们公司为政府提供的那些技术,”狄安娜看着哈佛曼,“你是否不愿意提到它们?”
  “这是不允许的,政府禁止我们谈论它的相关细节。”哈佛曼喃喃道。
  “好吧,我为你解禁,我允许你说。”狄安娜认真地说道。
  哈佛曼看了狄安娜一眼,感到非常滑稽,笑了一声,不过他还是说道:“好吧。我们公司在光电波武器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的成就,在卫星定位下,可精准地打击地面目标。”
  “只是精准地打击军事目标?”狄安娜问道。
  “是啊。”
  “我打赌这可让普通民众对你大增好感。”狄安娜试探道。
  “嗯,这也让我们获得了有效的资金支持。”哈佛曼自信地说。
  “其实,你或许会很高兴地获悉,”狄安娜缓缓说道,“你在2009年,把你的公司卖了10亿美元。”
  哈佛曼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说真的?”
  “那当然,你把这些钱花在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上,不久就在马里兰州的立法委员会中取得了一席之地。”狄安娜说道。
  “或许,”哈佛曼像在和一个老朋友开玩笑似的,轻松地把一条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或许你能告诉我,在2010年世界棒球竞标赛里,我该赌哪支球队赢?”
  “噢,2010年?”狄安娜昂起头,回忆着。哈佛曼看着她那样子,觉得她在装腔作势,他笑了起来。狄安娜突然想了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该押勇士队赢!”
  哈佛曼失去了耐心,他收敛起了笑容,斥道:“你真是个疯女人!好了,白鹅妈妈(该称呼来自美国著名的儿童文学《白鹅妈妈讲故事》,译者注),你的童话什么时候能结束?”
  狄安娜听他说了“妈妈”,往事又在脑海中浮现。

  她和自己的孩子们,还有丈夫一起在森林的湖畔边野餐。她和活泼调皮的孩子们争夺着食物,丈夫在一边劝解,一家其乐融融。
  突然,一辆车顶装载着机枪的“悍马”军车闯入了这宁静幸福的画面,它在十几步外停了下来,车上跳下了一位年老的军官。
  狄安娜见了他,径直走了过去。
  “什么事,长官?”狄安娜问道。
  “少校,我们现在已经处于一级警戒。”军官说道。
  “一级警戒?”狄安娜惊讶地问道。
  “你将奉命前往防空洞。”军官继续说道。
  狄安娜回头看了看远处正担心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们,对军官说道:“我拒绝。”
  “我这不是在救助你,这是命令,你没有选择。”军官说着,扶住她的胳膊,想把她往车上拉。
  “我们还没启动攻击吧?还没到那个时候吧?”狄安娜推开他的手问道。
  “我们会在适当的时候向你介绍情况,现在你得先上车。”军官说着又朝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我不能一个人离开,我得带上我的家人。”狄安娜向家人那边看了一眼,请求道,“我的孩子,我的丈夫,我只需要一个小时。”
  “你已经没有一个小时了,即使你有,规定也不允许你将家人带入防空洞。”军官说道。
  “好了,请上车吧,讨论结束。”军官用命令的语气说。
  狄安娜痛苦地朝家人们望了一眼,上了军车。
  两个孩子看了看父亲,不知所措。
  狄安娜的丈夫见妻子上了军车,诧异地叫道:“狄安娜?!”
  孩子们也大声叫着:“妈妈!妈妈!”
  军车开动了,狄安娜含着眼泪,朝车后奔跑追赶着的丈夫和孩子们轻轻挥了挥手臂。
  ……

  狄安娜从记忆中醒来,平静地对哈佛曼说:“事情是这样开始的。那是一场国际危机,当然那不是第一次国际危机,但它却是最后一次。”
  哈佛曼认为狄安娜又要开始胡编乱造,“你如果还想保留些尊严的话,埃文斯医生……”
  “是埃文斯少校,我是国家安全局的。”狄安娜纠正道。
  “不管你是谁,”哈佛曼说着站了起来,“我只想回家,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你无家可归!”哈佛曼听到这儿一下就愣住了,狄安娜继续道,“我们都无家可归了!”
  哈佛曼又以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狄安娜,狄安娜说道:“我们失去了亲人,我们失去了所有和我们生活相关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绕来绕去地想说些什么,”哈佛曼说着坐回到了沙发上,“我都搞不清自己在哪里了。”
  “好吧,我来告诉你。”狄安娜走到哈佛曼跟前,“我们在弗吉尼亚州的一个山坡下1000米的防空洞里。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噢,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先不提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就说刚才吧,你明明给我看了那个窗户,那说明我们显然不在什么位于地下1000米的防空洞里!”哈佛曼大声说道。
  “那不是真的窗户,”狄安娜告诉他,“那是一个数码投影显示器。”
  “啊,你终于承认了!你一直在戏弄我!”哈佛曼忍无可忍,激动得大吼大叫,“我们根本不在地下!现在也不是冬天!”
  “噢,现在确实是冬天!”狄安娜打断了他的咆哮,仇恨地看着他,“这是‘核冬天’!窗户里的影像是一个在我们1000米之上的摄像探头传送回来的。”狄安娜眼眶发红,双目中闪烁着泪光,“欢迎您来到世界末日,哈佛曼阁下。”
  哈佛曼睁大了眼睛,像看着一个疯子,最后他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声音颤抖地说:“我得去看我女儿的表演,我得找我的家人去了。我还会去投诉你,你竟然肆意地愚弄并辱骂你的病人!”
  “你的家人都死了,哈佛曼阁下。”狄安娜说道。
  “真让人震惊,你竟然说这么过分的话!”哈佛曼愤怒地说道。
  “你看到你家人的死状,肯定会更为震惊!”狄安娜回道。
  “你太过分了,你这疯子!”哈佛曼指点着狄安娜,大声说,“不到两个小时前我还见到我妻子!”
  狄安娜粗暴地打断了他,“够了!10个月来你一直是这么对我说的!”
  狄安娜疾步走到桌前,用力按了下控制光屏,桌面下伸出一个抽屉,她飞快地从抽屉中操起一把手枪,对着哈佛曼,“你为什么可以忘得一干二净?你为什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哈佛曼吃了一惊,问道:“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对吧?”
  狄安娜没有理他,只是举着枪,走向哈佛曼。哈佛曼一脸镇定,脚下却连连后退。

  杰斯洛和劳拉一直坐在监控室里,他见状忙打开麦克风问道:“狄安娜,你到底要干吗?”
  劳拉也赶忙说道:“狄安娜,先把枪放下!求你,先把枪……”

  狄安娜飞快地按下了桌面上的一个按钮,关闭了扬声器,然后又按了一个键。
  猛然间,轰轰连响,屋子里的所有门窗都被突然落下的钢铁闸门封死。顿时,屋子里暗了下来,只有那红色的光线随着刺耳的警报声,忽明忽暗地闪动。

  “没人救得了你了,没人!”狄安娜举枪瞄准哈佛曼。
  哈佛曼盯着狄安娜,高声喊道:“来人,救救我!”
  “我们在哪里?!你想起来了吗?!”狄安娜说道,“想不起来,你就尝一下死亡的滋味吧!”

  杰斯洛和劳拉快步走出监控室,步入走廊,走廊里已经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刺耳的警报声,并伴随着红色闪光。
  杰斯洛边走边说:“我很早以前就担心发生这种事。”
  “现在怎么办?”劳拉问道。
  “找个能通向那房间的入口,阻止狄安娜。”
  “或许还有其他选择。”劳拉说道。
  “什么?”杰斯洛忙问。
  “顺其自然。”劳拉说。
  “哈哈,”杰斯洛冷笑地看着劳拉,“或许她不是唯一一个被压力逼疯的人。”
  “总得伸张正义吧,不管是以什么方式。”劳拉说道。
  “伸张正义又不是赤裸裸的仇杀。”杰斯洛反驳道。
  “那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劳拉问道。

  在狄安娜和哈佛曼的房间里,狄安娜一只手举枪,另一只手又在控制光屏上按了一下,屋内的警报解除了,屋子里的日常灯光亮起。随后,她依然双手举枪,瞄准哈佛曼。
  哈佛曼说:“我不相信你,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不相信。”
  “彼此彼此,我也不愿意相信你,只是我能够证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狄安娜说道。
  “好吧,那请务必证明一下吧。”哈佛曼说着,右手从裤兜里伸出,打着手势说道,“请你先把枪放下……”
  “退后!”狄安娜用力把枪管往前递了一下,吓得哈佛曼连连倒退,差点被背后的沙发绊倒。他扶正沙发,站稳了脚步。
  狄安娜开始抽泣,她走到桌边,拍了下桌子上的光屏。

  墙上的一个大屏幕放映出了一座大城市的废墟,满目疮痍,惨不忍睹。在灰暗的天空下,高楼倒塌,房屋残破,到处都是残断的钢筋、扭曲的钢架,到处都闪着火光,冒着浓烟。

  狄安娜哽咽道:“这里是纽约,以前有人口1130万,现无一人生还。”她一手颤抖地举着枪指着哈佛曼,一手不断按着按钮,“这是东京,圣保罗,北京,这是伦敦,这些都是大爆炸8小时后的影像。”
  哈佛曼看得瞠目结舌,看看屏幕,看看狄安娜,他微微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在最早的几个星期,我们还能收到幸存者的报告,他们在美洲中部,北非,澳洲,但是我们最后还是和他们失去了联络。”狄安娜继续说着,哈佛曼的脸色变得很不安,他时而深深吸气,时而又咽下一口唾沫。
  “直到现在,我们还是无法确认,除了防空洞内的871人外,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
  哈佛曼忍不住说道:“难道你想让我相信,我今天早上亲吻过自己的妻儿,离开家之后,就走入了某个时光隧道,来到了一个核灾难后的世界?”
  “你难道先前一直没听我对你说的话吗?!是啊,你甚至连你自己手下专家的话都不听!不然绝对不会有这种结果。”狄安娜狠狠地说道。

  听到这,哈佛曼忽然想起了一幕场景。

  那时,他和一位科学顾问站在窗边。窗外是明媚的阳光,透过一排绿树,可以看到几辆高达的吊车正在忙碌着,一派繁荣和生机。
  “I·B·-8有潜在的危险,阁下。”科学顾问紧张地说道。
  “什么危险?”哈佛曼问道。
  “它的威力可能比我们需要的要大得多。”专家回答道。
  哈佛曼笑道:“我们设计的可是未来的武器,威力越大越好,你说是吗,内森?”
  “第五小组做了上万次的模拟实验,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包括打击目标为核设施、导弹发射基地、发电厂……”说着他把一份报告递到哈佛曼手里,哈佛曼接过后,看也不看,就丢到一边,向内森道:“接着说。”
  内森诧异地看了眼那份被扔在一边的报告,连忙说:“我们认为I·B·-8的电波可以触发半径100千米内的所有可裂变物质的核裂变。”
  “你们认为,还是你们已经证实了?”哈佛曼冷冷地问道。
  年轻的内森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紧了紧无名指上刚戴不久的戒指,说道:“我们虽不确定,但是既然存在这种巨大危险的可能性,就……”
  “当然……”哈佛曼想安慰安慰这位科学顾问。
  内森听出了他敷衍的语气,着急地说道:“它有潜在的危险,我是说,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绝对不能……”
  哈佛曼打断了他,“我知道了,我会看那份报告的。”

  想到这里,哈佛曼的右拳在左掌上重重一击,“原来这样!内森·曼瑟告发我了,对吧?”
  “你那时得到了足够的警告,但你就是不听!”狄安娜说着,右手往嘴里递了粒药片,左手举起杯子喝了口水。她看了眼哈佛曼,连忙抓住了那把不知何时放下的枪。
  “我有责任在身,一切都是有安排和计划的。”哈佛曼叹了口气,认真地说。
  “安排和计划?”狄安娜问道。
  “你认为军备竞赛可以任意暂停?”哈佛曼反问。
  “你如果真的有责任感,你就不会无视那些警告!”狄安娜反驳道。
  “我当然没有无视它们,我们后来确实调整了计划,还建立了安全机制,我们没有背离初衷。”哈佛曼说。
  “好吧,那你看看最后的结果啊!”狄安娜指着屏幕。
  “你给我看了个模拟的结果,就想让我……”哈佛曼指着屏幕对狄安娜大声说。
  狄安娜愤怒地打断了他,“这不是什么模拟!那里尸横遍野!”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两人互相大吼着。
  “我知道你不傻。”狄安娜说道,“没人说你傻……”
  哈佛曼打断道:“噢,总有那么些人像你这样,少校,你们这些人就是不明白,进步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权利,”他非常认真地说道,“而最大的危险就是我们禁锢自己的天赋,使自己庸碌无为。”
  狄安娜没理他,转过身去,拿杯子喝水。
  哈佛曼不依不饶,“如果由你掌权,你甚至会宣布用电是非法的,驾驶汽车是非法的,甚至使用个人电脑也是非法的。”
  狄安娜说:“噢,或许我会。”
  哈佛曼端庄地坐在沙发上,说道:“你看,你自己也证明了我说的观点。你们这些人一会儿说什么温室效应,一会儿又说我们污染海洋,你们这些杞人忧天的家伙。”
  狄安娜有些难以忍耐了,她转过身来,哈佛曼还在继续,“如果我们向探索未知的恐惧投降,总是疑神疑鬼,那我们还不如住回到山洞里去。”
  狄安娜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我们确实回到山洞里了。”
  “哈哈,够机灵,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哈佛曼将两手舒服地枕到脑后。
  狄安娜没有理会,问道:“你接下来想干吗来着?你是不是想走到外面的清爽蓝天之下,享受一下灿烂明媚的阳光?然后庆祝自己把世界变得和平民主?”
  “我认为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他的脑袋还是枕着双手,得意地看着狄安娜。
  狄安娜点了点头,说道:“看你那么愉快,我还真不忍心给你泼冷水。你是无法走出这里的!根  据我手表的时间,现在离你走出这里,再从1号大厅循环到我的房间,并告诉我我们素不相识,只有10分钟。”
  “哈。”哈佛曼不以为然地笑道,“我认为我不会忘记你的,埃文斯少校。”
  “你知道吗?”狄安娜提着枪走向前去,瞄准了哈佛曼的脑袋,“或许我现在该在你的脑壳上打个洞。”
  哈佛曼把枕在头后的双手放了下来,沉着脸说道:“光凭你这个威胁,我就可以让你丢掉饭碗。如果现在我拿起电话,你就完蛋了。”
  “真的?”狄安娜收起枪,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想打给谁?”
  “老实说吧,我认识一些朋友,你没办法和他们斗的,他们是华盛顿里的一些重要人物。”哈佛曼不无得意地说。
  “哈佛曼阁下,”狄安娜说,“您自己就是华盛顿里最重要的人物!”
  哈佛曼不以为然地轻轻摇头,说道:“的确,我是为这个国家做了很大贡献,但是华盛顿还另有千百号兴风作浪的政客们,会时不时地对你鸡蛋里挑骨头。我想要坐到总统的位置,真是想都别想。”
  “在我们刚来到这个防空洞的时候,因为您无力履行您的职权,杰斯洛阁下便上任了,”狄安娜平静地述说着,哈佛曼不解地看着她,她继续说道,“但是他从未宣誓就职,所以,您过去是,现在仍是,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佛曼先是吃了一惊,转而又觉得非常滑稽,哈哈大笑。

  房间外,昏暗的走廊里,仍旧闪动着晃眼的警报灯。
  杰斯洛在走廊里快步走着,一名军官跟在后面快速地向他报告:“它被设计得能防御任何攻击,它是防空洞被攻破后,总统能最后退守的安全室。”
  “你是否在告诉我,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能打开这间屋子?”杰斯洛嘴上问着,脚下丝毫没有减速。
  “没有任何办法,除了那种能把整个防空洞都炸飞的火力。”军官答道。
  杰斯洛的脚步转向这名军官,把他逼到墙边,问道:“总有些什么其他方法吧?”
  “那里的钢板有十几厘米厚,而且表面经过硬化处理。或许我们可以使用等离子焊枪,但它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军官无可奈何地说。
  “就用它,赶快去。”杰斯洛的回答迅速而坚决。

  几分钟后,一个带着面罩、全身穿着防护服的士兵,拿着等离子喷枪对着总统室的外墙持续地喷射着,溅射出异常耀眼的火花。

  在房间中,狄安娜还是提着枪,站在哈佛曼面前,对他说道:“这是总统的紧急战略指挥舱。”
  坐在沙发上的哈佛曼说:“如果你要我相信你的话,你是否可以把事情说得再简洁明了一些。”
  “那你就看看自己身边这些家具和设备,奢侈、豪华又张扬个性,这就是你喜欢的风格,总统先生。”狄安娜说道。
  哈佛曼看了眼狄安娜手中的枪,问道:“如果我是总统先生,那你是谁?暗杀部部长?”
  “我是你的精神病医生,你甚至和我详细地分享过你最隐私的私生活。”狄安娜答道。
  哈佛曼听到这里,似乎很难接受,用力把头朝沙发一边扭了过去。狄安娜继续道:“我以前把你当成我的病人,并且很关心你,阁下。”哈佛曼又把头扭了回来,两手啪的搭在太阳穴上,抱着脑袋,埋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狄安娜又继续道:“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甚至在你做出那可怕的行为之后,当时我心里还是有点护着你。”
  哈佛曼左手托着头,无名指上闪烁着一枚戒指。他脸朝着地面,双目紧闭,右手按在整个右半脸上,使劲地摩擦着,似乎想让自己放松,又似乎在挣扎着回忆些什么,“我下令发动了一次报复性的袭击,是吗?”
  “是一次主动攻击。”狄安娜纠正道,“事实上,那时,你对所有总统顾问的规劝都置若罔闻,包括你的副总统。你使用I·B·-8发动了攻击,那是它的第一次使用。”狄安娜说道。
  哈佛曼闭着眼睛,不断地抚摸自己的额头,不敢相信这一切。
  狄安娜继续说道:“然后就发生了你想要的一分钟战争。”
  哈佛曼无力地争辩道:“I·B·-8只是一种威慑力量,谁会真的去把它……”
  哈佛曼仍然闭着眼睛,他扶着额头,没有再去说前面的话。他停顿了一下,又问道,“你接着说你的故事,后来怎么了?”
  “你的攻击引发了核爆,从里海到波斯湾都被夷为平地,六个拥有核武器的国家便以牙还牙,然后,”狄安娜吐了口气,“然后地狱之门就打开了。”

  走廊里,等离子枪还在努力地切割着总统房间外的强化钢板。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少校?”哈佛曼抚着自己的额头,痛苦地问道,“你是不是也是这个精神病医院的病人?”
  狄安娜下定了决心,她拍了下桌面的光屏,大显示屏又亮了起来,映出一片房屋废墟。
  哈佛曼叫道:“你又要放电影给我看!”
  “我告诉过你,你的家人没有幸免于难。”狄安娜冷冷地说道,“她们当时在白宫的西部,你自以为她们在那里很安全。”

  总统室外的走廊里,人们通过室内的摄像探头和一个落地式的巨大屏幕,一直监视着屋里的狄安娜和哈佛曼总统的一举一动。当人们看到狄安娜开始播放这段视频,都惊得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手里的事情,看着里面的动静。

  在总统室里,哈佛曼看着屏幕中的一个小机械臂,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在柯萨科夫症状控制你之前,你在白宫的废墟部署的一个小型探测机器人。”狄安娜答道。
  哈佛曼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到处都是焦炭般的狼藉,有的地方燃烧着尚未熄灭的火苗。屋外走廊里的人也看得面面相觑,不时交头接耳。

  镜头跨过地面上一堆燃烧着的火焰,移到了一具尸体上,准确地说,这是一具被烧成了焦炭的骨架,内脏和肌肉几乎荡然无存,只在一些坚固的大骨骼边,还挂着些许焦烂的血肉。在面目全非的头骨上,留下了一张大张的嘴,记录了爆炸时他(她)求生的尖叫。
  “可真是个变态般的玩笑!”哈佛曼看了无法忍受,怒斥道。
  “你早就看过这个视频,当时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像个婴儿般,哭得声嘶力竭。”狄安娜伤心地说道。
  哈佛曼迷茫地看着屏幕,镜头拉到了焦尸的手指,一枚硕大的钻戒闪烁着凄美的光芒。
  哈佛曼见了慢慢地走到屏幕前,抚摸着放映出戒指的地方,仍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这是朵瑞斯的戒指!谁给你的?你们怎么会有这个戒指?”
  “很遗憾,镜头记录了戒指上的铭文,后来我们也证实了遗体的DNA和朵瑞斯的相符。”
  哈佛曼的头蹭着墙壁,慢慢地跪了下来。
  狄安娜冷酷地说道,“你还想看看你孩子们的样子吗?”
  哈佛曼崩溃了,极大的悲痛把他的身体蜷缩成一团,他呜咽着,抽搐着。
  “你现在都想起来了吗?你想起了什么,总统先生?我必须知道!”狄安娜急问道。
  哈佛曼总统痛苦地大吼,“所有!一切!所有的一切!!”

  走廊里,杰斯洛通过屏幕,惊讶而又伤心地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茫然无措。
  劳拉忧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为狄安娜艰辛的成功而感到欣慰。

  狄安娜快步走到哈佛曼跟前,蹲下身来问他:“你是否想起是你发动了那次攻击?”
  哈佛曼移开身子,哭道:“我相信我做的是正确的,保卫国家,保卫我们的美好生活,保卫民主制度……”他哭着,身子又蜷缩起来,浑身上下剧烈地发抖,他痛苦地把头深埋到两腿之间,呜咽道,“我背负着责任!我曾为其宣誓的责任!”
  狄安娜伤心地看着他。
  哈佛曼的哭诉突然变得刚硬坚决,“当然了,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你不能为此屈服!”
  他挣扎着坐起来,抬头看着狄安娜,“报告,300万人丧生,4000万人丧生,10亿人……”他蹒跚地爬近狄安娜,由于情绪激动,脸已经涨得通红,“数字,那无法想象的数字……”
  哈佛曼跪着,两手撑在地上,用力把自己的头埋入撑起的双肩,“啊……”他悲恸地低吼着,“我考虑过其他选择,”他手臂一弯,手肘撞到地上,然后他疯狂地用头撞着地毯。
  “我考虑过事态的各个细节,我没有退缩。”哈佛曼逐字逐字地说道,老迈的嗓音显得苍凉痛苦却坚定有力。他每吐出一个字,就用自己的脑袋撞击一下地面。最后他大叫道,“我曾相信我做的是对的!”随后他不再说话,只是趴在自己的手臂上哭泣。
  两行眼泪滑落下狄安娜的双颊,她对哈佛曼说道:“你所保护的民主制度,你所保护的国家,最终都胜利了,只剩下了871名胜利者。干得好,总统先生。”
  狄安娜站起身,提起枪来,对哈佛曼说道:“我似乎有些冷酷无情,但那是有原因的。人类还有幸存者,人类的文明还会重新开始。后世将会回顾现在这个时刻,他们会记住,没有人可以不尽责任,领导人固然不可,普通民众也不可以。责任感就是我们的一切,我们要对现在尽责,阁下,我们也应该对未来尽责!”
  哈佛曼蜷缩在地上,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不断地抽泣,痛苦地蠕动着。
  狄安娜说完,果断地按下了控制光屏上的一个按钮,切断了屋外对总统室的监控。

  屋外紧张的人群看到屏幕上的信号消失,一阵骚动。
  监控员在麦克风里报告道:“我们丢失了视频信号,只有声音信号了。”

  狄安娜说道:“好了,时间到了。”
  哈佛曼闻言一惊,抬起头来看了看狄安娜,脸色凝固了,“不,狄安娜,不要……”
  “再见吧,总统先生!”
  “埃文斯少校,你不能这么做……”哈佛曼仰视着狄安娜,挣扎着拿出最后的威严,用命令的口气说道。

  “砰!”一声枪响,屋外走廊所有的人都被吓得全身猛地一抽,发出了一阵惊呼。
  杰斯洛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站在那里,军官们指挥着士兵,人们乱成一团……

  几个小时后人们从总统室里抬出一具尸体,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印出了鲜血。

  第二天,在总统室里,劳拉端坐在狄安娜曾经坐过的那张办公桌后。
  “笃,笃,笃。”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请进!”劳拉说着,按了一下桌面上的控制光屏,门锁自动打开。

  房门自动转开了,走进了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他一头银发,看起来上了年纪,但神色稳重,气度不凡。他边迈步进屋边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颇有绅士风度地向劳拉微笑道:“我没进错房间吧?”
  “没有,请坐吧。”劳拉观察着他,说道。
  “我希望不要太久,我11点得去我女儿的学校看她表演,我答应会去看的。如果我迟到了,我妻子非杀了我不可。”他说到这里开心地笑着。
  ……

  当绝大多数人的命运被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时,这极少数人犯下的严重错误是否可被人们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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