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故乡的田野,似乎感受到远古洪荒的壮丽与辽阔,她是亚细亚版图上最肥一美的地方,是镶嵌在欧亚大一陆上最为璀璨的宝石。这里是华夏东极最早看到太一陽一升起的地方,她物华天宝,蕴藏着森林、煤炭、原油,是华夏大地的大粮仓,是世界上仅有的天府之地之一,是令世人瞩目、向往的地方。 在田野的尽头是望不到边际的茫茫草原;湍急的汤旺河水穿越小兴安岭无数座山山岭岭,弯弯的挠力河水从她的身边流淌,她头枕浩瀚的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脚踩大、小兴安岭、完达山脉。数千年前,这里还是沉睡的荒原,我仿佛看到我的先民女真一人(满族先民)燃起第一缕野火,从那一刻起,便拉开了远古洪荒的帷幕,开创了刀耕火种的新纪元,从此有了田野;有了中原大地上源源不断来这里谋生的人们,从此,荒原有了炊烟,大山有了鸡鸣,江畔有了渔火,广袤的田野有了一个个金灿灿的秋天! 每次走在故乡的黑土地上,都会被眼前无边的田野深深吸引,哪怕是在隆冬的季节,天空时常飘舞着雪花儿,即使是看不见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田野,也无法阻挡北国神韵的无限魅力,冰雪覆盖下的万顷良田,茫茫的荒野已是一派银白的世界,有时会狂风大作,刮起白一毛一风,“卷起千堆雪。”我深知田野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生命一根基,父辈们曾在这里洒下辛勤汗水,新中国诞生以来,一队队身披戎装的复转军人,踏上这片神奇的黑土,茫茫荒野曾留下一行行测绘工作者的艰辛足迹,那红红的拓荒火焰,是北大荒人心中跳动的音符。于是,荒原上燃起炊烟,坚韧的犁铧将这千万年的土地翻了身;在这荒原与田野的蜕变中,演绎着大国营农场的灿烂、一精一彩与辉煌。在这广袤的田野里,也曾留下我年少时的脚印,田野更像是一位敞开博大胸襟的母亲,哺育了华夏大地上的人们。 我们追随着严冬的脚步,期盼春天的到来;我们追随严冬的脚步,匆忙地走进春天。那是冰雪消融的季节,当我们走在静谧的田野,听到冰雪融化后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仿佛听到苏醒的黑土地呼吸的声音;冰雪以另外一种生命形式毫无保留的融进山川,融进原野,融进江河,让苍茫的大地、田野孕育新的生机与活力。 一陽一春三月,村庄里的茅草屋顶剃去了满头的白发,房檐前却长出一排排晶莹的胡须(胡须:指冰溜子;房上的积雪边化边流,在流淌时又冻上了,类似岩洞里钟一乳一石样的冰柱。),小河边的岸柳,在春风的鼓动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它把春天的乐章弹拨得惟妙惟肖。在这样的时刻,让我想起过去年代的春季备耕的情景,小村到处都是社员们积肥的身影,他们挥镐舞锹,把生产队马厩外面堆积如山的马粪、牛粪装上马车运到田野里,在经济匮乏的年代里,农家肥是粮食增产增收的必备条件之一。 那时,田野不再是寂静与祥和,拖拉机翻耕土地的马达声早已取代了千百年来的牛玲儿。一颗颗希望的种一子被现代化农业机械播撒在沃土里,隆隆的机械声压倒了田野里欢快的叫天子(叫天子:一种迁徙鸟类,学名:云雀儿)。一陽一光好明媚,田野在暖暖的一陽一光照耀下,向天空蒸发着热能,这种奇异的正能量正以极快的速度拉开夏日的帷幕,来不及多想,来不及探寻,村边小山脚下的红松林便开始悄悄地绽放新绿了,火红的达子香花儿映红了完达山余脉的山山岭岭。登上五顶山向四周眺望,一片片绿色的麦田映入眼帘,好似一幅多姿多彩的画卷 田野里的麦苗是最先吐绿的农作物,它的生长期只有一百天,这里的农谚曾这样形容小麦;“种在冰上,死在火上。”可见小麦是一种多么坚韧不拔的作物了。“种在冰上,”正是清明伊始,只要田野里的冻土化到十厘米厚,生产队就开始机械化播种,垄与垄之间的距离大约在10厘米,被剥下麦种的纵向间距为每粒五厘米。当麦苗长到十厘米高的时候,麦苗开始分蘖,每颗麦苗大约能分蘖出七八棵麦苗来。如果不按上述方法播种,小麦就会越长越密,不但长不高,麦穗儿也小得可怜,收成会大打折扣,因此说,播种是一项十分重要的耕作。 儿时,我曾好奇地翻看播种在田野里的小麦种一子,看看它们是怎样被农机具有秩序地埋在浅浅的土层里的,我甚至怀疑这些麦种睡在这样干燥的土壤里能否真的发芽,就在我茫然期盼的时候,不经意间春雨悄悄的降临了,田野被春雨滋润着,一颗颗希望的种一子萌发了生机。几天后,它们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嫩绿的麦苗纤细得像钢针,我喜欢这些刚刚萌芽的麦苗,抬眼望去,田野里呈现出一派淡淡的绿意,在黑黑的土地映衬下,像是轻纱笼罩在上面,我敢说,此情此景,再高明的画家都很难描摹出它充满无限生机与活力的神奇韵味儿的。 夏日里的田野,到处都是满眼的绿意,在温暖的夏风吹拂下,碧波荡漾,麦一浪一翻滚,宛若碧绿的海洋。蝈蝈在天堂般的麦田里尽情地歌唱,彩蝶舞动艳丽的翅膀,仿佛是在为蝈蝈伴舞。当夜幕降临时,故乡小村不时会飘来清脆悦耳的笛声,还有悠扬委婉如泣如诉的胡琴声……每当这时,我的思绪会跟随这笛声、琴声飞向田野、飞向天边、飞向宇宙苍穹。此刻,我憔悴的心境会被无以伦比的释放,好似柔软的棉絮,又像是天边的云朵一样自一由自在。1976年又迎来“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我的学习生活一度出现悲观、徘徊、彷徨的状态,在那学也不是,不学也不是的矛盾岁月里,走在上学、放学的乡村土路上,是路边广阔田野,锻造了我的思想、灵魂,让我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去面对生活,面对人生。我常想,田野里的庄稼,从萌芽到成熟、衰败,多像我们的人生啊,即便是完成了它整个生命的过程,却依然在瑟瑟的寒风中伫立,哪怕身躯化为泥土,但灵魂不朽,无怨无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