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阔的北疆大地上,对于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她美丽的外表,连同她优美的舞姿都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初冬的北大荒,气温舒适、宜人,此时的雪花儿,如天宫下凡的仙女,跳着轻一盈的舞蹈飘然而至,时而如禽鸟的绒一毛一凌空飘落,把大地装点成银白的世界,山间的马尾松披上了白色的衣衫,荒野中时隐时现的村落里,一座一座崭新的农舍,仿佛是顶着满头白发的老者;他们默默无语,承接着雪的恩赐;江河、山川、大地,被雪统治成单色调,洁白的化身掩盖了我们情感的闸门,在这动与静的反差下,是雪净化着我们的心灵,更被雪的纯洁与无私而感动着。然而,我始终固执的认为:雪与气温的寒冷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在北疆,雪下得大,不一定就无比寒冷,雪下得小,不一定就是温和的气温。 年幼时,我时常独自一人站在自家小院里抬头仰望灰暗的苍穹,看雪花儿扬扬洒洒、随风飘舞的样子,有时雪花儿聚成一一团一一一团一的鹅绒,我情不自禁地将两只手臂伸向天空,轻一盈的雪花儿悄悄的落在我的掌心上,仔细看着它们,真的好美丽,晶莹剔透的六角形图案是何人将它们雕琢得此等形状?为什么不能是五角或八角?雪花儿实在是太美妙了,在我无尽的思索中,雪花儿很快就融化成了一滴水珠。我曾后悔不迭,是我的无知害了这些天使般的小一精一灵……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时常听母亲讲述上世纪二十年代,有关雪的故事。 那时我家住在小城富锦西南方向约几百公里的五区(现在的红兴隆农场)居住。那年月一进入深冬,看似晴朗的天空,却唰、唰、唰,不停地下着碎雪,美丽的六角形雪花儿早已被严寒撕扯得粉碎,任凭凛冽的寒风吹刮,它们降落到地面后,凝聚成坚一硬的雪盖子,整个荒野都被寒雪覆盖着。大寒是冬天里最冷的季节,漫天飘飞的大雪,有时竟几天几夜的下着,时常将小小的村庄包裹得严严实实,小村早已被暴风雪掩盖得无影无踪了。 一觉醒来,忽然听到房顶有轰隆隆的马拉爬犁声从房顶上跑过,才知道是早晨了,门窗不见一丝光亮,门已被大雪封死,只能慢慢地把门开出一条缝隙,再一点点顺着缝隙用烧火棍划开,再用铁锹铲雪,打扫出一条勉强能通过的小道,继续向邻居家的方向挖去。很快各家各户相互联通起来……暴风雪的神力会将小村吞没;而小村则更像逶迤在母亲襁褓中的婴孩,舒适又温馨;无助又快乐! 如此之大的风雪天气,正是捕猎山鸡的好时机。我二舅也是捕捉山鸡的能手,他用柞树细细的枝条,用火煨成半圆形的木夹子,再用钢丝制成机关,放上粮食作诱饵。在那风雪弥漫的季节里,平均每天都能捕到二十几只山鸡,母亲有时也同二舅一起下夹子,走在村外无边的旷野里,母亲一双被封建礼教裹就的小脚,经常插一进被严寒冻裂的地缝里。 皑皑白雪像一张巨大的棉被,把草籽和遗留在田野里的粮食捂起来,成群的山鸡觅不到食物,就窜向小村的柴草垛。山鸡的智商的确很低,它们以为只要把头藏起来,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正是因为这样,它们或遭到棍棒的袭击,或被人亲手擒获。有时在自家的房前屋后就能捡到被冻死的野鸡。可见那时的冬天有多么的寒冷。村子里有一个与我二舅同龄的男孩子叫柱子。在一个风雪弥漫的早晨,在没有征得他父母同意的情况下,私自去茫茫雪原深处捕山鸡,暴风雪越下越大,柱子在无尽的雪野里迷失了方向,天快黑了也不见柱子归来,当他的父亲、母亲及村里的众多乡亲来到雪地寻找柱子,他们竭尽全力呼喊着,终于在很远的地方隐约看到一点点的黑色,来到近前一看,果真是柱子,大部分身一体被暴风雪掩埋,他早已冻死在雪地里,腰间还别着六、七只野鸡…… 时光荏苒,母亲记忆中的荒漠雪原,早已被现代化的新城取代,说它是城市,又像是乡村;说它是乡村,又像是城市。这一切都是1958年几十万转业官兵和后来的知识青年,筑就的辉煌!近年来,随着气候的变暖,过去年代的风雪与严寒,很少光顾北疆大地了,当年的雪原深处早已变成一座现代化的国营农场;红兴隆农场……噢!那年、那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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