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年轻时起,直到现在,我去过的地方算起来不是很少,虽说不是为了什么闯荡江湖而游走,也不是为生活所迫他乡流一浪一,有时只是一时兴起,便跑到车站或打个顺风便车,不带半点的犹豫的,所以,才有了天南海北的游走经历。曾去过冰寒料峭的北国,也去过油菜飘香的江南水乡;去看过草原放牧,也去大漠踏过沙一浪一。总之,每一次经过一个地方,虽说都是走马观花,可或多或少总印在脑海里存留下对那些地方的记忆和印象。至今,偶尔翻腾一些旧书时,在夹页里会看到几张泛黄的车票,每每看到都会引起不少的沉思。 回想当年,尤其是从军的岁月里,一个背包,一把军用水壶,便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一声军令而下,来不得半点含糊,说走就走,就像随季节迁徙的候鸟,南来北往的飞翔,有时候真的感觉就是这支飞禽队伍中的一员,自一由却不能掉队,因为在飞翔之前,早已确定了目标和方向。 记得那年的夏天,我从部队探亲回家的路上,临窗靠坐在嘈杂的列车车厢里,看着过道上走来走去形形色一色的陌生人,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禁不住有些感慨,这些景和物,确实很美,可在我的眼前,只是代表着一瞬间,尽管,它让我大开了眼界,仅仅只是短暂的欣赏一眼,终不会成为我一生的拥有。 后来,军旅生涯的那些年,我曾栖息在依山傍水的港湾多年,也去过不少的城市,碧如,那些著名的海滨城市。那些城市的风土人情和漂亮的景色,甚至让我深深的喜欢和留恋,但总觉得像是与他们之间有一层薄薄的隔膜。在光鲜华丽的外表下,一些深层次的东西,使我无法和这些陌生的地方相互融洽。说白了,对于这些城市或风景地来说,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在那里,无论居住多久,总是缺少一种家乡的归属感。 于是,那一年,我做了一个别人看起来有些草率的决定:脱一下那身穿了许多年依然洁白板正的军装,忍住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惜别战友的泪,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家乡,那个能给我归属感的地方。 后来,后来的后来,我就扎根在了这片土地,在这里生儿育女,在这里伺候爹一娘一,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后悔自己的当初的选择,因为我始终觉得,尽管这是一个不算大的中型小城市,但这里有别的城市里所没有的独一标签-------油气资源、大河息壤,入海口风光。这座城市温和的脚步,让人觉得走起来安稳,住起来踏实。虽说这座新兴的城市是三角洲上的中心城,有丰富的天然资源和深厚的人文风情,它从不像其他类似的城市一样指仗傲人的资源地貌而过于炫耀张扬,但也从未甘心沉默无语而被人遗忘,只是它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行走,一年一个日新月异,以自己的姿态,引领着三角洲前行的步伐。 我的故乡就在这个城市的最南端,那个古时候被称作乐安的地方。从西周、春秋时的齐国封地,到西汉鼎盛期的千乘广饶,厚实的人文底蕴,朴实的乡情民风,一直是这个城市里最为古老的根基。千百年来的母亲河的水,滋养着一代代从远古延续过来的子子孙孙,日积月累,这里生息繁衍的子民,浸泡在岁月的长河中,在二胡和梆子腔的吕剧韵味里咂摸一着苦乐年华。 如今,同在一个城市,与家乡咫尺的距离,甚至能听到母亲街口喊儿回家吃饭的尾音,似乎能听到街坊邻居打招呼的寒暄声,甚至能听到乡村田间小道上牛车轱辘的吱拗声;似乎能听到庄稼地里高粱玉米生长的拔节声。而在这个城市每一个洒满一陽一光的地方,在熟悉的公园里,柳树下,总会看到三三两两的老人一操一着亲切而熟耳的方言土语,在悠闲的下下棋,散散步,颐养天年;在湖岸边的长椅上,一对对年轻的情侣,依偎在一起,脸上的甜蜜在荡漾;在城市的快车道上,那匆匆忙忙的脚步,在追赶这个时代最前沿的潮流。。。 。。。我知道,我这大半的余生,已经不可能再脱离开这块土地的一爱一抚了。这里的地气,这里的人脉,像一根根缠绕在树身上绿色的藤,每爬行一步,便把根须深深扎下来,年年岁岁,岁岁年年,早已是盘根错节,难舍难分。那种对这个故乡城市的眷恋和归属感,也石化成一种割舍不断的情感。 这就是我所在的城市,我原本属于它,今后依然依附于它。根在这里,就必然融入这里的一切。在这个自己还认为不错的城市里,不紧不慢的生活,即便有一天,思想的钟表停止了摆一动,到那个时候,我将怀抱着所有对这个城市的感慨、感恩和美好回忆,在这个城市新潮的变迁中,依托对这座城市的依恋和归属感,在宽慰中渐渐终老,仅此,便是一种平淡的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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