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辈子,愧对了“女人”这个温柔的名称。到不是因为她不像女人,没有母一爱一,而是她这辈子做的竟是男人的事。 打从记事起,就是爸爸给我们梳头,往往我们上学都来不及了,爸爸还没把我们的辫子编好,我们总是梳着“反辫子”上学,到学校后总是遭人嘲笑,为此,我们特别埋怨一妈一一妈一。 一妈一一妈一总是在我们起床的时候就去生产队干活了,又是在我们熟睡后才回家,我们很少能看到她。她在村子里能干是出了名的,但脾气暴躁也是出了名的。 记得那年“八一”建军节后,生产队割麦子,我们放假就去看一妈一一妈一干活。那时候还没有分产到户,还是集体制。割麦子有“打头的”,就是我一妈一一妈一,所有的人割麦子都得向一妈一一妈一看齐,落后太多是要挨批评和扣工分的。她割了10个“苗眼”,这是很多男同志都无法做到的,为此,一妈一一妈一总是遭人嫉妒。一妈一一妈一的手把特别麻利,远远地把那些男人落在后边。我们听到有男人骂一妈一一妈一了,那时候小,不懂事,就告诉了一妈一一妈一,一妈一一妈一第二天就去找了那个人,给人家骂了个狗血碰头。从那时起,我们都害怕她。 小时候,我们住的那个小泥土房经不住风吹雨淋,眼看就要塌了,一妈一一妈一就在农闲的时候“脱坯”。一妈一一妈一光着个脚丫子,先是把一大车土用铁锹圈起来一个圈,在圈中央倒入水,然后再一锹一锹地把土倒入水中,再掺合一些绞碎的麦秸秆,一遍遍地、转着圈、光着脚来回地踩着,等到和好了以后,用手把和好的泥抓在木头模子里,这样一块块泥土坯就出来了,等到嗮干了以后,再一摞摞堆起来盖房子用。一妈一一妈一就是用她的一双手,硬是盖起了三间大房子,村子里的老百姓没有一个不佩服一妈一一妈一的。或许就是那时候的劳累过度吧,一妈一一妈一现在得了一身的病,关节炎,风湿,胃病,等等。 懂得并理解母亲的那一年是我要去念大学了。因为凑不起上学的路费,爸爸只知道坐在屋里唉声叹气,平日里,家里缺东少西的都是一妈一一妈一张罗着。这次一妈一一妈一真是犯难了,就和爸爸说,去爷爷那借点钱,爸爸不去,低着头,一个劲地一抽一着他的旱烟,母亲急了,踢了他一脚,然后,自己走出家门。 很晚了,一妈一一妈一回来了,眼睛红红的,想必她是在外面哭过了。我坐在那里,望着一妈一一妈一,心里生出无限怜一爱一,第一次这样深情地注视着母亲:她有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瓜子脸,尽管头发是短的,但也掩饰不住女人特有的魅力。只是这么多年,她总在外面奔波,风吹雨淋日头晒得,让我们没有机会去体会、去感受、去亲近。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一妈一一妈一,失声痛哭着。一妈一一妈一用她粗糙的手给我擦着眼泪,尽管弄疼了我的脸,我还是感到从心底的幸福。 母亲,你为了一家子的生计,没白没夜地一操一劳着,你的手原本可以柔软,细腻的;你原本可以和其他女人一样受到男人的呵护啊!可就是因为嫁给了多病的爸爸,你却承担了不是一个女人该承担的的一切。 人们常说,母一爱一是最伟大的,我却想说,母亲是一本书啊!她教会了我们怎样生活、怎样做事、怎样做人。母亲把浓浓的一爱一深埋在她的日常忙碌中。她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以至于在她过上好日子以后,我们给她买衣服的时候,她总是叮嘱我们要买颜色新鲜的,大花的。她的衣柜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花绿绿的衣服。我知道,她想做一次女人,真正的穿着花衣裳的女人。她的要求就那么简单,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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