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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向大奉打更人致敬!南极雪域惊现古墓,小伙悔婚竟为前女友母亲![第2页]

作者:老尾巴狼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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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福总是短暂而甜蜜,而苦难和磨励从不会忘记时刻关注那些幸福的人。
  
  在我高三上学期,不幸突然降临到了我脆弱的家庭。妹妹傅宁被检查出了严重的脊髓型颈椎病,这才十四岁,脊椎就开始有些走形了,腊黄的脸上少了鲜润的生机。花季少女身患颈椎病,这很不正常,医生也只能用“现在的年轻人整天低头玩手机,坐着不运动”来解释。可是妹妹并不是这样啊。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所在皆是,我纵然再固执地不相信命格之说,也有些害怕了,一直住在学校宿舍,不敢轻易回家,以免凶煞命格影响到家人。
  
  后妈见我久不回家,便带着妹妹来找我,我只能落荒而逃。有一次,后妈将我堵在沿河边的一个桥洞里,逼我吐露实情。当我说出心中的害怕和忧虑,后妈抬手给了我一巴掌:“狠人从来都不晓得逃避命运,软骨头才会逃避!”在我们老家,狠人就是命很硬的人。
  
  妈是乡下女人,学识不多,但她说的这句话却让我铭记永生。她信命,但从不怕命。
  
  小宁稚气的小脸却有种让我自惭形秽的倔强:“哥哥,师父都说了,你的命格不会影响到其它人。我一定会学好罗浮星宗的本事,为哥哥改命!”
  
  我曾听小宁提起过,老尾巴狼这一派传承正叫做罗浮星宗,非常神秘。这个宗派甚至有外人从无知晓的传承经书。老尾巴狼保密非常严,从不允许我偷听他授课,更不允许妹妹说出去。若非我和妹妹两小无猜,分享秘密,连我都不知道他们这一派传承。
  
  小宁的信念让我感动。她的病也让我渐渐萌生了考医科大学的念头。成为最卓越的医生,治好我妹妹的颈椎病。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这样懵懂而纯真。
  
  高中生活也开阔了我的眼界,接触的女生多了,不再像童年时候那样自卑自闭,但素素阿姨仍然像挥之不去的梦,继续在我青春岁月里纠缠着。我对她的不伦之恋,是青春期少数最美好的东西。
  
  “想不到我妈还说对了,你还真有点野劲,为了娶我也算是拼了。”沈曼君回我信息。可是她却不知道,我爱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她妈妈。我这么拼命,不是为了证明我可以配得上她,而是要向她妈妈证明,她没有看错人!
  
  这么多年来,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门婚事是父亲留在我人生里的印迹,是我对命运的软弱妥协。如果不是后妈坚决不同意,我可能早就已经向沈曼君提出解除婚约了。
  
  可是,在高考前,却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改变了我的命运!

 
【第3章 南极风雪暴】
  
  我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是沈建中打来的。
  
  “小秦啊,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段时间忙着备考吧?可要注意劳逸结合啊。”他突然嘘寒问暖,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应付了他两句。“最近你白姨念叨说,好久不见你来看曼君了,下课后过来吃个晚饭。”
  
  我有些蒙,这老狐狸想干什么?我虽然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够见着素素阿姨,心中总是欢喜的。下课后,一辆车停在校门口等我。
  
  “我是曼君表哥白家淇,接你去我姨夫家。”开车的人二十七八岁,身宽体胖,提着一个公文包,西服被他肥胖的身躯撑得极不均匀。在路上,我得知这个表哥也在他姨夫所在学校担任保安处处长。
  
  素素阿姨很高兴,又亲自忙活了一整桌饭菜,还很放心地让我和沈曼君单独相处,让我们好好交流备考经验。
  
  吃晚饭时,沈建中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问我在学校的情形。素素阿姨不停地问我,能不能挺得住压力,营养跟不跟得上,大多是生活细节,还嘱咐我要适当放松压力,多和她女儿沟通经验。吃完饭后,素素阿姨让她女儿带我出去转转,还说西京大学校门口附近的COSTA 咖啡很好喝。
  
  我算是明白了,素素阿姨就是想让我和她女儿多相处,培养感情。虽然我对和沈曼君约会没什么兴趣,但这是素素阿姨的意思,我也就照办。
  
  坐在古典精雅的咖啡厅中等待,我有些不自在,浑身上下的粗鄙与这家咖啡厅精致高雅的气息格格不入。沈曼君上身穿着一件初墨条纹衬衣,下面一条纯白色的修身牛仔长裤,将两条笔直大长腿修饰得优雅迷人。她个头足有一米七,只比我矮一点儿。这女生除了用“天生丽质”来形容,其它词都苍白无力。
  
  “听说你高考前的摸底考全校第一。”沈曼君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
  
  我笑着说:“看来媳妇儿还挺关注我的。”
  
  她板起脸教训我:“不要乱叫,我们还什么都不是。”我对她的美貌有一种天生的自卑和压力,但心里也隐隐藏着几许不甘和骄傲,笑了笑:“可别忘了你的承诺,等我考上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
  
  “就你那高中,考个七百分,得全校第一又能怎么样?”她打断了我的话。
  
  我叹了口气:“全县摸底考,总分750,我只考了695分,全县第一。很惭愧,没有考满分。”
  
  她扑嗤笑了出来,哼了一声:“小屁孩,还挺能**的。”在我手臂上掐了一下,“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她笑得盈盈如夏花,薄薄的小嘴线条优美,有几分素素阿姨的影子。我心中一动,忍不住调笑:“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沈曼君俏脸一红:“做梦去吧,你以为我稀罕知道?”
  
  我看她生气的模样,仿佛便是素素阿姨十几岁时的倩影,那秀发、眉眼、嘴唇,越发觉得和她妈妈有些形神俱似,心中忽然掀起了一股难以扼制的冲动,直接捧住了她的双颊,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沈曼君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咖啡杯掉落地上,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猛地推开我,尖叫起来。
  
  我一下子慌了,不停道歉,闪身就逃走了。沈曼君在后面追了出来。我们沿着流花河,一逃一追地跑了五公里。让我吃惊的是,她体力居然不比我差,竟把我追得气喘吁吁。最后,两个人相隔几十米,拄着膝盖喘气。
  
  “小屁孩,你……你死定了!”沈曼君咬牙切齿,又朝我走来,“你不准走!”
  
  我看她清秀美丽的脸全是狰狞的愤怒,也吓得不敢逃了,抱着头任她乱打出气。我身强体壮,而她终究是女生,又跑得累了,打了几下就停手了,撑着腰问我:“你怎么不逃了?”
  
  我心里渐渐没了害怕,调笑道:“媳妇儿要打我,我怎么敢逃?”
  
  “***,让你再说!”沈曼君又举起了手,俏脸一片绯红,不知道是刚追了我五公里的原因,还是因为害怕,已微微隆起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像两头酣睡的幼兽。
  
  我们俩终于平息了这场“战争”,沿着流花河漫无目的地走。
  
  “我想考西京医科大学。”这是我第一次向她吐露实情。经过这次“旖旎”的争斗,我突然发现,原来这高傲冰冷的美丽女生,有着一颗刁蛮任性的公主心。我们之间的隔阖和紧张也消解了不少。
  
  “西京医科大学?那都是十名以后的大学了,以你的成绩,应该试一试清华北大!”沈曼君睁大了眼睛。她见我一副神色坚定,不容置疑的样子,忽然明白了,点了点头,“哦,西京医科大学的医学院全国第一,你想做医生,你妹妹……”眼神多了几分异样的复杂。
  
  “考清华北大是一场冒险,我的人生可冒不起险了。不过你可一定要试试。”以我的成绩,稳上医科大学,还有机会拿一大笔奖金,况且离家又这么近。
  
  出乎我意外的是,沈曼君原本闪耀着光彩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不……我爹让我读西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你知道的,他是西京大学副校长,而西京大学外国语学院也是全国最好的语言类院系之一。”
  
  我当然明白,在这个拼爹的年代,你有个牛逼的老子却不用,简直是锦衣夜行。
  
  “这样也好,都留在西京,离家里人也近些……你可是沈曼君,不管是靠本事,还是靠脸蛋都能混得好,不需要一个清华北大的头衔。”我这样安慰她。
  
  她横了我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你不懂……如果人生不能追求最好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她突然话锋一转,问我:“你相信命运,相信命格吗?”
  
  我摇头,在女生面前可不能装怂:“从不相信,我的命运我做主。”
  
  她看着我,明艳动人的双眸有波光澹荡,却掩藏不住那点怀疑和轻视:“你做的了主吗?”
  
  我很自信,眉头飞扬:“当然!”
 
 “你爸爸说你是天谴朝紫宫命格,一定要和我的命格相配,否则一生都要凶险不断。这样的命运,你做得了主吗?”沈曼君话如刀锋,冷冷地嘲讽。
  
  “如果你想追求最好的人,想要反悔,可以退掉这门亲事。我无所谓。”我注视着她,毫不相让。
  
  我曾经拜访媒人范文冲教授,问他如果我选择退婚会怎么样。范文冲态度很谦和,问我是什么原因。我没有回答,只是想知道这个神秘的媒人到底有多大能量。教授给我泡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你父亲订的婚约,即使他不在了,沈家也不会毁婚。这是你父亲交代的事情,否则沈副校长也只会是一个普通的教授了。”
  
  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范文冲说话的份量和自然流露的霸气。他一定是有着非常神秘的背景,才敢这么自信地决定一个厅级官员的前途。想必沈建中也知道得很清楚,我和他女儿的婚姻维系着他的官位!所以沈建中只敢不给我好脸色,却从不敢主动退婚。
  
  沈曼君并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说:“八年前,我爸为了当上副校长,将我当成礼物。若非有这个交易,你怎么会有机会走到我身边?”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做副校长的女儿,或者我解除婚约,你会怎么选?”我直视着她幽深的眼睛。明黄色的灯光在她身上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有种朦胧的梦幻感。
  
  沈曼君竟然犹豫了,默然半晌。我步步紧逼:“只要你说一声,我立刻给范教授打电话,取消我们的婚约。”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把握自己的命运,说来容易,做起来又谈何容易。我们都只是听凭命运摆布的棋子。”
  
  这桩亲事是后妈的坚持,她要亲眼见到我解除天谴命运的诅咒。可我心里很清楚,我和沈曼君根本不合适。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我只是考验了一下沈曼君。意料之中,沈曼君才不舍得放弃副校长女儿这个身份呢。毕竟在这个拼爹年代,有一个教..育部直..属大学副..校长(正...厅)的爹可以让她少奋斗二十年。她一直就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孩。
  
  很多年后,我回顾往事,问自己为何我会守着这鸡肋婚事,却猛然发觉,原来心中还有一个讳莫如深的念头在萌芽,却始终不敢提及,那就是我不希望素素阿姨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I wanna do bad things with you……”
  
  “我接个电话。”沈曼君径自走开接电话去了。
  
  “这是真的吗?那我看看。”她很快就挂了电话,划动手机屏幕看了片刻,又对我说:“范老师刚刚电话里说,西京大学地质系有一个紧急研讨会,有美国同行参加。他请……我去当翻译,算是一个实习机会。你知道的,我迟早要读西京大学……”她有些语无伦次,我听得越来越不是滋味。她所说的范老师,自然是指我们的媒人范文冲教授,西京大学地质系最年轻的海归教授。西京大学地质系的研讨会,邀请一个高三学生参加?
 
沈曼君欲言又止,神色有些怪异,“你也抽空看看今天的突发新闻……范老师说,这个世界可能要大变了,或许对少数人是一种大机缘……不过,也没你什么事……毕竟你跟范老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眼神有一种明显的鄙夷。自始至终,她都一副高人一等、盛气凌人的姿态,让我如梗在喉。如果你想退掉亲事,你直说啊,我这样的癞蛤蟆还能赖上你这头白天鹅不成?
  
  可是,范教授所说的大机缘又是什么?我随手打开手机屏幕,收到了几则推送新闻,赫然醒目:
  
  “遭遇雪崩!国际联合科考队文森峰下失联!”
  
  “神秘大雾笼罩南极大陆美国赛普尔站!”
  
  “全球各地发生奇异磁暴现象!”
  
  这就是沈曼君要我看的突发新闻?我点开新闻,有几张模糊的图片,南极冰原上浓雾弥漫,茫茫无边。远古的冰川巍峨峙立,连绵起伏。新闻里说,一支国际科考队在南极文森峰下遭遇雪崩失联,有奇怪的大雾弥漫着文森峰,附近雪域已成为一片死亡禁域。
  
  图片拍得很有些模糊,冰原茫茫,云雾弥漫中隐约可见文森峰巍巍而立,与我梦境中的龙祭坟场景竟是极为相像!只是文森峰巅可没有什么华夏古陵墓。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极其荒涎的念头,莫非“龙祭坟”出现在南极?这种想法让我感觉不安,又仔细辩认,发觉这山峰实在太像了,连主峰旁边的副峰都一模一样。
  
  想想又不禁哑然。莫要说梦境与现实似是而非的联系,南极自古以来就是蛮荒寒域,冰峰上怎么会有一座华夏古制式的坟墓呢?难道说南极雪域曾经存在过一个神秘的上古文明?
  
  我又随意浏览了几则突发新闻报道,大多是各地发生的奇异磁暴,甚至引发了通讯失常。范教授打电话让沈曼君回校参加紧急研讨会,应该是讨论探险队失联的事故吧。不过我总觉得她神情有些躲闪,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你知不知道,整个西京大学,有多少名流权贵,想要追求我表妹曼君?你又知不知道,你跟曼君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我告诉你,你这样的寒门学子,无论多么聪明勤奋,这辈子也不可能取得我姨父这样的地位。你想靠攀附沈家跃上枝头当凤凰,可千万不要痴心妄想。因为你会被这个社会的冰冷规则撞得头破血流!”
  
  白家淇“痛快淋漓”地发泄了一通,根本不给我任何情面。他喷完后,车里一阵沉闷。
  
  “那叫沈叔叔退婚啊。”我很“天真无辜”地和他对视着,一脸人畜无害。
  
  表哥“哼”了一声:“当初……你父亲……是给过我姨父一些官场上的建议,包括为他看办公室风水,改造气运……这些年来,我姨父稳步上升,全因组织器重提拔,你以为就凭你爹的风水?如今你们都长大成人,都该有自己的追求,而不是被上一辈老江湖式的约定束缚一辈子。我姨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补偿你五十万,也够你们家生活一辈子。去知会一下媒人范教授,就说是你不满意上一代安排的婚姻,你要追求自由,离开西京,去外地上大学。”
  
  五十万!确实不是小数目。我不否认,的确有些心动。
  
  “这是沈叔叔的意思呢,还是素素阿姨的意思?”我问道。
  
  白家淇冷笑:“五十万是小数目吗?沈家的经济虽说一直是我姨父掌管,但这也是我姨的意思。你一个农村来的寒门学子,也就值十万块,都够你读四年大学了。我姨人好,说你家穷需要救济,非得要给你五十万。识相点,拿着这五十万赶紧滚蛋!”从副驾驶座下提出一只皮箱打开来,一摞摞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码满了薄皮箱,钱上还有一张打印A4纸。
  
  他掸了掸那纸A4纸:“这是你的申明,自愿解除婚约,不得再骚扰沈曼君,不得反悔。你签字按个印,这五十万就是你的了。”
  
  我接过A4纸,上面打印着申明书,大意是自己要寻找自由婚姻,甘愿解除与沈曼君的婚纸,不得反悔。如致使沈家声誉受损,需赔偿500万元。
 
 “素素阿姨可真看得起我,我哪值得了五十万?”我胸口莫名酸楚,拿着那份申明书,在手中掸了掸。白家淇取出笔来递给我,露出欣慰的微笑来:“我姨对你还是很器重的,赶紧签了它,不要辜负我姨对你的一片心意。”
  
  我鼻子发痒,对着他打了一个喷嚏,鼻涕都流出来了。白家淇眉头一皱,露出几分厌恶。
  
  我又打了一个喷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道:“表哥,你车里空气不好,我鼻子过敏了。”将手中的申明书当成了纸巾,擦了一把鼻涕,然后又对折起来,擦了第二次,将申明书撮成一团,扔出了窗外,给了白家淇一个歉然的笑:“表哥,对不起,我没带纸巾。谢谢表哥送我回家,我有些晕车,自个儿回家好了。”然后打开车门,留下目瞪口呆的白家淇,独自走了。
  
  白家淇的叫声在黑夜中隔外的气急败坏:“你***别不知天高地厚!”我朝后挥了挥手:“表哥,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要不然嫂子可要担心了。”
  
  那夜,我为了节省车费,步行五公里赶回学校。我给素素阿姨发了一条信息:“除了我妈,您是我一生最尊敬擎爱的人。如果您想让我退婚,跟我说就是,不要用钱来污辱我!”那时的我年幼而懵懂,发完信息后既是酸涩又是骄傲,心里也有些迷茫,如果你用一千万来污辱我,我会不会甘心受辱?说真的,我不知道。
  
  很快,素素阿姨打电话来了,问我怎么回事。听到她声音后,我脑子突然又不短路了,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傻,居然会相信白家淇的话?这当然是沈建中的意思,素素阿姨绝不会这么做。果然,素素阿姨显得很气愤,埋怨了丈夫几句,让我别多想。
  
  街灯明灭,暗影憧憧,我却觉得黑夜如此美好,神清气爽,忍不住哼起了歌儿。
  
  我就近穿过一条暗巷。这条暗巷经过一间台球馆,直通九中校门口。刚走入巷子一半,看到巷口街灯下站着一条人影,手里拄着一支棍棒状的黑色长物,咧嘴朝我走来。

 
【第4章 龙脊】
  
  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转身往回走。刚到胡同口另一头,前面也站着一条人影,穿着粉红色衬衣,头顶着子弹头造型,柱着一支桌球杆,拦住了去路。
  
  “对不起,借路。”我有些后悔了,不该抄近路走这黑胡同。
  
  “你就是秦风?”子弹头上下打量我。我直摇头:“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子弹头在手掌里敲了敲桌球杆,然后抬腿啪的一声,将球杆断成两截,冷笑:“你***泡了我马子,还敢不承认?”
  
  我打了个激灵,四下张望,急想着怎么脱身。胡同另一头的人影也拖着桌球杆走了过来,堵了我退路。
  
  “请问谁是你马子?”我腿肚子都在打颤,耐心拖延时间,希望有过路的巡警可以搭救。
  
  “当然是沈曼君啰!还能有谁?你***刚才在咖啡厅勾搭了这么久,爽吗?”子弹头逼了过来。我忽然醒悟,这人绝不是沈曼君的男朋友,否则他在我和沈曼君约会时就冲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这两人摆明了早堵在胡同口等我,和沈曼君约会只是一个借口。
  
  我马上想到沈建中,莫非他利诱不成,就想威逼?我还没想清楚,四根台球杆就雨点般砸了下来,将我打翻在地。我抱住头拼命躲闪,剧烈的疼痛撕裂了我的每一根骨头。不过半分钟,我就差点意志崩溃,忍不住要出声求饶了。
  
  “妈的,这双手摸过我马子,今天给我打断了!”子弹头用膝盖顶住了我的胸口,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另一个人将我的双手紧紧按在石板上,举起台球杆大头砸了下来。我当时就吓得崩溃了,忙不迭喊:“等一下!等一下!”双手被打折,今年的高考就完蛋了。
  
  子弹头制住了同伴:“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借着这短暂停顿,我像被电击般清醒过来,他们是沈曼君派来守在这儿! 这**好狠心,居然想打残我双手,毁了我的高考梦。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再纠缠她了。
  
  “大哥,沈曼君也只是我小时候订过婚的,连手都没有牵过,我敢发誓……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她,迟早要和她退婚的……”被打得遍体鳞伤还能忍受,如果双手被废,就不能高考了。我要考上重点医科大学,改变自己的命运,眼前的折辱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的求饶不顶用,台球杆头砸了下来。咔嚓声很清晰,疼得我几乎晕了过去。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提着血肉模糊的双手,一个人进了校医务室。
 
医务室处理不了这么严重的外伤,立刻将我送到了第三人民医院。我在医院里住了一周,十根手指都打上了钢钉,韧带严重撕裂,一动也不能动。妹妹小宁攥紧了小拳头:“哥哥,等你好了以后,我们找人打回来!”表情咬牙切齿,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野性和凶狠。
  
  后妈在医院没日没夜地照顾我。因为钻心般的疼痛,我彻底难眠。在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时,我总能听到后妈轻声哭泣。
  
  素素阿姨也在第一时间赶来医院看我。“曼君她……这两天参加西京大学的一个重要活动,就委托阿姨先来看你了。你好好养伤,什么都不要想,明年再高考也不打紧。”素素阿姨很体帖地解释,怕我不高兴。
  
  呵呵,原来我受重伤的事,还不如她参加地质研讨会来得重要,我还以为经历过那晚流花河的“旖旎”后,我们之间开始有火花了呢。
  
  我看素素阿姨原本明润如玉的脸颊有一抹若有若无的乌青,淡淡的粉底遮盖了,神情也有些憔悴,一时忘了自己的伤,脱口问她:“你怎么了?”
  
  素素阿姨神情微微一笑,有些勉强:“没事儿,说你呢,不要扯其它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人打架?”似嗔似怨的神情,让我有些心猿意马。
  
  她留在医院守了我一整天,陪我说话解闷。我巧舌如簧,忍着牵动嘴角伤势的疼痛,逗得素素阿姨咯咯娇笑。她就坐在床边为我削苹果,齐腰的印花雪纺裤若有若无地衬托着紧实曲线,光洁饱满的额头,眼角浅浅而不易察觉的鱼尾纹,每一根修长柔滑的手指,甚至是一根发丝,一片衣角,都美得让人怦然心动,却又给人一种恬静安然之感。那一天,那一刻,神秘的白衣丽人从龙祭坟梦境中走出,执我之手,渡绵绵此生。
  
  我伤后的第二天,沈曼君和她父亲也来看我了。沈建中皱着眉头教训我:“这么大的人,整天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叫我怎么放心把女儿嫁给你?”素素阿姨瞪了他一眼:“孩子都成这样了,****嘴!再说了,风儿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还会跟黑社会的飞仔混一块去?”
  
  后妈小心翼翼地赔不是。我没有告诉她挨打的原因,只是将这段屈辱深深埋在心里,让它发芽滋长。
  
  “妈,素素阿姨,曼君,你们先出去吧,我跟沈叔叔单独聊聊,向他老人家请求原谅。”我将其它人赶出了病房。后妈和素素阿姨一脸疑惑。
  
  病房里只有我和沈建中两个人。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一言不发,像两座冰山在悄无声息地逼近。
 
  “你不会以为是我喊人打断你双手吧?”沈建中的眼神很平静。
  
  我笑了笑:“怎么会呢?沈叔叔是我未来岳父,只会送五十万给我,又怎么会派人打我呢?”我脸上有笑容,声音却冷彻骨髓,眼神锐利得像刀锋。
  
  沈建中脸色微变,眼神中有了一丝恚怒和尴尬。
  
  “沈叔叔,我也快十八岁了。我想康复后,就娶曼君过门。”我和他对视着,语气坚硬得连商量都不算。经历过这次意外事故后,反而激发了我的野性和犟脾气。纵使一生都在卑微的尘土中挣扎求生,但背后那根龙脊绝不会轻易摧折。
  
  沈建中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一切等你伤好了再说。”
  
  在医院躺了整整两周才回家,但起居饮食都要靠家人照顾,手指根本不能动。最尴尬的是连上厕所都很勉强,这让我更感羞愧,将这段耻辱在心里不断发酵。
  
  在我居家休养期间,素素阿姨经常来看望我,还经常给我熬鸡汤。沈曼君也主动探访过三次。她对我的印象有了很大改观,或者是我的固执和倔强打动了她,又或者她妈妈说服了她。她主动跟后妈解释,她在大学里没有谈男朋友,更不会指使任何人来伤害我。
  
  沈曼君虽然离“喜欢我”仍然很远,但她骄傲任性,应该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面对她的解释,我选择了相信。受伤期间,我们约会了几次,开始聊一些共同的话题,我还趁机抓住了她纤细嫩滑的手。而她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后,也任由我握住了,只是小脸挣得绯红,没有再打我。
  
  我们就这样暂时默认了双方的关系,开始像绝大多数情侣那样的说话、聊天、开玩笑、在意对方说的话。我想,我开始有些喜欢这个青春美丽的冷傲女孩了。最近的一次约会,我趁着电影院里的黑暗,第二次亲了她柔软的嘴唇。
 
人终究要长大,从梦境中走出,面对现实。我将对素素阿姨的不合伦常、深入骨髓般的思念深埋在心里。我最终要娶的是沈曼君,而不是她妈妈。多少年后,我重新审视自己,回想这段难以磨灭的美好记忆,居然发现了自己最不敢承认的真相。
  
  素素阿姨在我心中已是最完美的女人、爱人、母亲还有亲人。沈曼君的一笑一颦、举手投足间都有她妈妈的影子,以至于我在亲吻沈曼君时,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她妈妈。
  
  沈曼君是个很理性很骄傲的女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总和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对我的亲吻乃至抚摸也不再抗拒。但只要我**焚身,想要突破她的最后一道禁区时,她就会很理智地推开我,含嗔带羞地说要等着新婚完美夜。
  
  十八岁那年的八月份,我已经完全康复。按照老尾巴狼的意思,我和沈曼君的婚礼需要采用周制婚礼,华夏传承婚礼文化的源头。一般来说,周制婚礼含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而我爸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委托范文冲教授做媒,实际上已经完成了纳采、问名和纳吉的步骤。
  
  所以我刚满十八岁,老尾巴狼就给我择了腊月二十六日的吉期。后妈去了城里,向沈家提出婚期,希望可以依照传统礼制,择期完成婚礼。这一年,沈曼君刚满十九岁,我们都没有达到法定结婚年龄,但依照传统礼仪,只要完成婚礼,天地祖宗、亲朋好友见证和赐福,就算是夫妻了。
  
  后妈垂头丧气地回家,脸色很不好看。沈家终于熬不住要反悔了?父亲当初给我定的这门亲事,虽说只是范教授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做媒,但背后的担保人能量非凡,否则岳父也不会轻易当上副校长。如果沈家能随意悔婚,还用等到现在吗?
  
  “你岳母没有意见,但你岳父说曼君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不能让她嫁过来吃苦受累,所以提了几个基本要求,主要是彩礼,需要一动不动,万紫千红一片绿。”
  
  我不明所以。后妈跟着解释:
  
  “一辆二十万的代步车,叫做一动。一套三环内的三居室新房,至少100平,叫做不动,挂在曼君名下。万紫千红一片绿就是十六万彩礼,一分不带少。”
  
  我就是泰坦尼克号,而冰冷现实就是向大船迎面而来的冰山,一下子将我撞翻了。后妈在村里承包了一个养鸡场,每年收入五六万块。现在城里三环内一套三居室房子,首付至少30万。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的钱啊。
  
  我打电话问沈曼君。“你不会想要我在姐妹们面前丢脸吧?我一个初中朋友,条件跟我完全没得比,光是订个婚,男方就买了辆三十万的车。我好歹也是青阳区第一中学的校花,爹爹也是西京大学副校长,这点彩礼都算是空手套白狼了,我都不好意思邀请姐妹们出席婚礼……”沈曼君喋喋不休,再没有一点“冰山女神”的感觉。
  
  后妈给媒人范文冲教授打电话询问。他在电话里向后妈保证,沈家绝不会退婚。但彩礼也是传统习俗,他也无能为力。老尾巴狼呵呵冷笑:“华夏文明源于周,因此我老人家要求你们要按照周制举行婚礼。六礼中虽然有纳征礼,但凡嫁女娶妻,入币纯帛,无过五两。现今礼崩乐坏,人心不古啊,早已抛弃了祖先创制礼仪的初衷,却居然还敢自居礼仪之邦,当真不要脸之至啊!”
  
  老尾巴狼的冷嘲热讽,让我颇感悲凉。
  
  素素阿姨又来我家了。她仍然静雅如昔,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和疲惫。
  
  “姐姐,真的很对不住。我也知道这彩礼对你们家有些重,可你也知道我家那位的想法。他是一门心思要让你们知难而退。”素素阿姨抓着我后妈的手,哽咽了。
  
  我看着她容颜憔悴,美眸蕴泪,知道她的为难和挣扎,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我退婚吧,我不想素素阿姨为难。”
  
  素素阿姨又惊又喜:“你……你说什么?”
  
  “我不娶你女儿了,反正她也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我。”
  
  素素阿姨似乎如释重负,将我抱在怀里,在我额头亲了一口:“好孩子,阿姨发誓一定要帮你物色一个配得上你的女子,也一定要太乙守天都命格。”我紧挨着她饱满的胸脯,鼻子里尽是幽幽体香,忍不住神魂俱失,心中千百遍地暗念,你也是太乙守天都命格,如果此生能娶你,不要说彩礼,就是天要谴我,那也算不了什么!
  
  我的“幻想”被妹妹傅宁打断了。小丫头一口回绝:“那怎么行?这门亲事可是我后爹亲自选的,可不能随便改。而且,我师父都说过,天谴朝紫宫和太乙守天都命格万里无一,大凶大吉并存,哪那么容易找得到?我师父可是动用周天摩罗盘,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索这个命格,总共也不过七八人。你们母女就占了俩。这也是我哥哥的运气,西京就有沈姐姐这样的良配。我哥哥不娶沈姐姐,难不成要娶白姨?”
  
  素素阿姨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羞涩的红晕,啐了小宁一口:“小丫头人小鬼大,可别乱说。”后妈忙给素素阿姨道歉:“妹妹,小丫头的嘴就是欠收拾。不过她跟随陈道长学本事,说得也是实情,这亲事退不得,我咬咬牙也要应承了这些彩礼,绝不敢让亲家公失望。”

 
【第5章 亲迎】
  
  二十多辆小车组成的迎亲队伍在狭窄的乡间道路上曲折而行,最前面的摄像车缓缓引导。我坐在第二辆宝马X5上,看着窗外路口看热闹的乡民,耳中尽是人喧车笛声,夹杂着道旁绿树丛中传来的聒噪蝉鸣。同一辆车上还坐着三位伴郎,都是我高中最要好的哥们。
  
  我闭上眼睛,轻轻揉着两边太阳穴,想要寻找到心中的一丝平静。
  
  后妈几乎倾家荡产,以养鸡场和房子做抵押贷款,又找娘家兄弟凑齐30万首付,买下一套101平的三居室,又东拼西凑借了三十多万,才满足了沈家的一动不动,万紫千红一片绿的彩礼要求。但后妈也不是傻子,和沈建中谈判,一定要让沈曼君嫁过来后,才去提车和更换房子户名。
  
  为了所谓的命格匹配,毁掉后妈一生的财富和妹妹的未来,这样做值得吗?素素阿姨离开后,我曾多次向后妈提出退婚。我仍然深恨沈建中,但我也知道,绝不能因为怄气就毁了这个家,也毁了我和沈曼君各自的幸福。这是遗弃了我的父亲给我定的亲事,我不信天地神鬼,不信命运,只信自己,如果真有天谴就让天谴试试。
  
  后妈脾气向来不好,又深受我爸的影响,对风水神鬼深信不疑。我的“大逆不道”惹来她的大怒,要不是妹妹拦住,当场就要吃“条子”。
  
  “***个不信邪,连命格都不要了,小宁她三叔公就是七杀桥斗格,不信邪,大凶大煞,一个人孤独到老,死了都没人送终……”小宁在旁边嘀咕:“妈,是七杀朝斗格……”
  
  一家人吃了秤砣铁了心,为了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十月纳征,送去了十六万彩礼后,才最终将十二月份的婚礼定下来。十二月二十六日清晨,我喝了后妈的赐酒后,便带着租来的豪车队长途跋扈200余里来到沈曼君老家的小镇上,准备正式迎娶她。
  
  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沈曼君打过来的。
  
  “有些事情我想提前和你说清楚。如果你妹妹的颈椎病没有治好而瘫痪了,不会让我们来养她吧?”
  
  沈曼君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在我心头。还没有结婚,她就想着如何抛弃视为累赘的家人了。“我妹妹只是颈椎病,好好疗养就可以康复的,她又不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太。”
  
  沈曼君的声音冷淡而理性:“我也是查过资料,脊髓型颈椎病有致残的风险,需要尽快手术。而且傅宁这么年轻,按理来说不会得颈椎病。从统计学来说,这种几率是存在的。你后妈就一个女儿,日后如果真有三长两短,就落到你头上了。”她循循善诱,“秦风,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是傅宁毕竟不是你亲妹妹,你后妈也不是你亲妈。她们一家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掺与她们的事……”
  
  我有点火了,打断了她的话:“我是后妈养大的,她就是亲妈,傅宁就是我亲妹妹,这辈子是,下辈子还是!”我与亲生父母,还有后妈之间的复杂关系和情感,沈曼君是不会懂的。
  
  “我不管……”沈曼君在手机那一头也叫了起来,“你自己去选择,是要跟着他们一家受苦受累,还是要跟我一起过日子……”信号断断续续,手机中只有沙沙沙的声音。我“喂喂喂”了几声,手机自动断线了。
  
  我心里充满了悲哀和酸楚。想起受伤时与她建立关系的那段甜蜜时光,不过短短数月,却恍如隔世。就在这车上,在迎亲的路上,我居然有点想退缩了。
  
  “怎么回事,信号一直很差……连导航都乱了……”司机小王的咕哝声将我从回忆中唤醒过来。
  
  我滑开手机,看到屏幕上信号格成了灰色。我狠狠吐了口气,暗想,这桩亲事虽是我爸订的,但也是后妈的期望,她就一直盼着我能解脱大凶命格,吃再多的苦也在所不惜。就算是婚姻的坟墓,我也只能闭着眼睛跳下去了。
  
  无信号持续了半个小时,迎亲车队穿过一座县城。伴郎杨伟叫了起来:“疯子,有信号了……我擦,这……这什么情况?”杨伟是我高中做好的哥们兼室友。我“疯子”的外号正是他给取的。当然,他的外号不用取,直接音译,每次我们叫他时,都特意加重这两个字的语气,意有所指。
  
  凑到杨伟手机前一看,是一条醒目的推送新闻:
  
  “神秘视频力证国际科考队南极文森峰遇险之谜!”
  
  我们的目光立刻被推送新闻吸引住了。
  
  “自从今年五月份,国际联合科考队在攀登南极最高峰文森峰失踪后,科学家们担心了几十年的温室效应似乎在逐渐逆转。寒冷的南极大陆现在变得越来越寒冷,越来越神秘荒凉。不但旅行家和探险家们不再踏上这片冰雪之域,连各个科学考察站也因为气候的严寒和风暴而被迫关闭。今年七月,俄国东方科考站遭遇不明雪暴袭击,无人生还。九月份,中山站撤离。到今年十月分,南极大陆所有科考站均已被迫关闭。这块神秘的冰雪大陆,再次向人类盖上了它原本神秘的面纱。”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片冰雪之域发生了大灾变?近日,一段来源不明、让人震惊的视频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互联网,揭开了南极大陆最神秘的面纱。据说这是一位失踪的科考队员在文森峰下拍摄的视频。目前各国...政...f陆续发布公开申明,指认这个视频是一个阴谋论者的CG视频,荒谬可笑。”
  
  我们几个人随即被播放的一段简短视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都一动不地盯着手机屏幕,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屏幕上,只见在一座雄伟的雪山之巅,竟然坐落着一座古老而神秘的坟墓! 雪白的汉白玉陵邑,高入云天的神主碑,九头夭矫虬劲的巨龙盘绕在碑身上,浑如青铜浇筑,充满了震撼性的力感。龙首齐颈而断,龙血淋漓,染红了雪白的汉白玉碑身和整座墓园。陵墓前,三株森然枯树突兀而立,仿佛存在了亘古岁月,更无一片枯叶摇动。
  
  视频在剧烈的抖动着,甚至有很强的信号干扰。视频背景中不断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呼声:“轩哥……这……这是什么……你们看到了什么?天啊,简直不敢相信……”在一片惊呼赞叹的杂乱背景声中,只见那天空中乌云卷积,闪电如龙蛇,大片的积雪从峰顶崩落而下,化成一条滚滚的冰雪巨龙,咆哮震天,奔腾而来。
  
  这……这不正是我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龙祭坟吗?只是从这梦境从未如此真实细腻,似乎连碑身盘绕的断首巨龙的鳞纹都清晰可见,片片闪烁着森然冷光。一瞬间,无数幻像纷至沓来,我仿佛就站在一望无际的起伏冰原上,仰望着耸入云霄的冰峰雪域。雪域之巅的雄伟古墓,如华夏古帝陵,荒凉神秘,在云中若隐若现。大半截没入云中的神主碑,九条被斩了头的巨龙盘踞其上,像九条雄壮的钢铁长城,闪烁着森冷幽劲的光泽。龙血玄黄,从神主碑流淌而下,在梦境中都可以感受到那惊心动魄的威压气息。
  
  神秘的白衣丽人从古墓中走出,向我悠悠而来。云丝缭绕,神主碑上流动着几行模糊字影,有竖排的,有横排的,并不规律,似乎都是华夏古篆文,根本不能辩识。我甚至听到了那个白衣丽人的吟唱声,遥远空旷,清丽绝俗,似上古禅唱,又似远古的祭巫声,在这座古墓上空回荡,传越万古不息。
  
  我被一阵猛烈的摇晃所惊醒,杨伟不断拍击着我的脸:“你怎么回事?入魔了?”
  
  我从幻境中惊醒过来,新闻中播放的视频也结束了。车里的伴郎们,甚至是司机都差点分神,大家一遍遍地回放着这段让人惊诧的视频。
  
  “假的,绝对是假的!”第二号伴郎丁老怪嚷嚷了起来。
  
  “我看估计是哪个剧组拍的特效吧?最近网上一直在说《神墓》要拍电视剧了,莫非是神墓的宣传片?”稍显老成的第三号伴郎大熊拧着眉分析。他是网络作家辰东的铁杆粉丝,神墓正是辰东的代表作。
  
  丁老怪"切"了一声,"神墓拍电视剧都喊了十多年了,黄花菜早凉了,别鬼扯。"
  
  我陷入了焦虑和兴奋中。其实我早就怀疑,自己的命运、龙祭坟梦境,与神秘的南极文森峰上,一座绝无人知的远古神墓,有着难以预知,不可细说的玄妙联系。我也查过很多文森峰图片。在梦境中出现的雪域冰峰,与文森峰一模一样。试想,茫茫冰原,冰峰巍巍峙立,一座古老神秘的墓葬耸立在冰峰上,亘古长存。这是一种多么荒涎的超现实场景?
  
  可是如今,这段视频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一路上,我都焦燥和兴奋不安。在这亲迎路上飞驰,感觉就像一列火车,载着我可怕的命运,驶向没有回头的悬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暗想,如果就此抛弃婚姻,不顾一切地走向南极冰天雪地里,是否可以拨开命运的迷雾?
  
  最初的焦燥和兴奋过后,我不得不又回到现实中。我承认自己没有这样的勇气,可以挥剑斩断尘缘,奔向未知的命运彼岸。我不得不重新收拾头绪,面对自己的现实困境,还有和我沈曼君之间不可调和的分歧。杨伟和丁老怪不断争吵,各执一词。杨伟逼着让我发表意见,判断视频真假。
  
  “正烦着呢,关我X事!”我不再关注视频。
  
  杨伟直接给了一爪子:“你杨乃武才十八岁,就能拱美丽的小白菜了,哥几个比你大,连女人的手还没摸过,你还想怎么样?”
  
  丁老怪也调侃我:“你要不想结婚,就把小白菜让给丁哥我好了。兄弟我当接盘侠,不嫌弃!”
  
  对他们的无赖,我也只能苦笑。三个伴郎哥们凑一块儿,谁也不会在乎我这点“幸福的烦恼”。
  
  在伴郎们的闹哄声中,花车车队缓缓驶进西山村。在村口的时候,舅舅傅有全早让人点起报信鞭炮,十万响的飞鹰鞭炮从村头噼里啪啦,一路电光石火向新娘家而去。我向来不喜欢张扬,也不喜欢这样大张旗鼓地迎亲,可是沈建中是要脸面的人,虽然早在城里定居,仍然要求我租来豪华车队,前往二百多里外的乡下老家去迎娶曼君,更交代鞭炮要从村口开始响起,中间不能停顿,一直响到新娘家中。
  
  沈曼君老家的小洋楼建在村头的一条河边,围墙砌拢,荒芜已久,都是最近才开始修整的。
 
“阿姨,我来娶曼君了,请您准许。”我双手递上红包。舅舅给了我一个爆粟:“都这个时候了,还叫阿姨?”
  
  我满脸通红,有些不自在地唤了声:“妈妈。”素素阿姨颤抖着双手接过:“风儿好孩子,快进屋去。”一路上,红包像撒雪片一样飞出去。沈建中坐在中屋,黑着脸抽烟,一言不发。我心里对他恨极,竟然一直没有叫他,也和他冷脸相对。
  
  舅舅一边说好话,一边递上迎书,并不断向沈建中保证,秦家一定会好好对待他们女儿,请求沈氏夫妇同意将沈曼君接走。
  
  素素阿姨温言了几句,转头看着沈建中。我早已知道,素素阿姨在沈家没有多大的说话份量,全由沈建中说了算。可这老狐狸偏偏还喜欢打着素素阿姨的旗号。沈建中虽然接了迎书,却始终冷着脸,没有给我好脸色。舅舅暗中告诫我,一定要忍!有什么事情都要先过了今天再说。
  
  沈曼君呆在闺房里,一共五个伴娘守在门口不让我进门。我们将所有的红包散尽,分文不剩了,每个伴娘至少都收了两个红包,闺房的门还没有打开。
  
  一个胖胖的伴娘,曼君的表妹,从门缝里递出来一张纸,笑嘻嘻地说:“姐夫,这是婚前承诺书。先签了字,你才能见到新娘!”
  
  我接过那页纸,工工整整写着十五条婚前条款,逼迫我签字同意。
  
  第一:婚后逢春节、清明、五一、端午、十一等节,都需到女方过节;
  
  第二:由女方掌管财产;
  
  第三:婚后双方因需享有新婚私密空间,双方父母不与子女住在一起,包括对方家人;
  
  ……
  
  我一条条看完,隔着门很平静地问:“曼君,这十五条真的是你的意思吗?”
  
  沈曼君没有回答,伴娘们七嘴八舌,喧嚣不断。胖表妹很不屑地说:“姐夫,这是规矩,每对新人结婚都要签这样的婚前承诺书,要不然我家表姐凭什么要嫁给你?她是嫁不出去了,还是姐夫你魅力难挡,钻石王老五呢?”
  
  我打断了胖表妹的话:“我问,是不是曼君的意思?”
  
  沈曼君说:“这就是我的意思。”声音轻柔如水,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她不像她妈妈,她一直很有主见。
  
  我浑身冰凉,这份卖身契不但剥夺了我的自由和一切,也剥夺了我后妈和妹妹的希望(虽然小宁总自诩她长大后要保护我,可我在心里从未放弃过一种信念,我要成为她们的依靠)
  
  “那好吧,祝你幸福!”我蛮劲上涌,转身就走,对舅舅说:“阿舅,这是我的命,要生要死都由我做主,由我承担。今天这婚我不结了! ”
  
  我怕舅舅拦我,闪身溜出门去,留下满屋子目瞪口呆的宾客。身后传来沈建中的嘲讽:“你有种走!可别后悔!哼哼,这可是你自己要悔婚的!”
  
  素素阿姨刚要站起来,就被沈建中一把拉住,猛力往后一拽:“坐下!”
  
  我一咬牙,直接踹开铁门冲出去。舅舅忙道:“你们几个……快!快拦住这头犟驴子!”
  
  我一口气跑出沈曼君的家。眼前阳光刺眼,微风熏面,我全身都在发抖!我真的放弃了这段鸡肋亲事!
  
  老尾巴狼正在门外打电话,我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大踏步地向外面走,远远地离开沈曼君的家。手机响起来了,是素素阿姨打来的,她才是沈家唯一关心我的人,真正想为我破除天谴命格。我心里酸涩,按了挂断,如果是素素阿姨要嫁给我,无论多大阻力,要我受多大委屈,我都会毫不犹豫。可是,我再也没有任何热情和动力回去娶你女儿了。
  
  小镇到处都是桔园,小灯笼般的桔子缀满在包裹着保温膜的桔树下。我沿着窄窄的山间小径,漫无目的地走着。虽然已是深冬,山野仍是一片深绿,道边点缀着野油菜花,清香扑鼻。
  
  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却是老尾巴狼打来的。呵呵,这老家伙又来劝我了。“也没什么,你自己要做好决定,对自己负责,也对你妈妈和妹妹负责……”老尾巴狼很平静地说。
 
我眼前一遍遍幻想着沈建中暴打他妻子的画面,郁气在胸口盘结,恨不得立刻跳起来去找沈建中拼命。
  
  素素阿姨在我耳边轻语,吐气如兰:“女人喜欢无理取闹,所以男人嘛,适当厚颜无耻,耍泼赖帐,也是无可厚非的。这婚前承诺书只是小两口的承诺,又不具备法律效力,你怕什么?怕日后反悔,有损你男人....大丈夫的颜面吗?真是小笨蛋!”
  
  我恍然大悟:“你是教我耍无赖吗?”
  
  素素阿姨耸了耸肩:“我什么也没说。”嘴角有一抹顽皮的笑意。
  
  “小风啊,我知道你会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丈夫。我女儿嫁给你,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之间的婚事,我这个做妈妈的也只能给建议,不能代替你们做决定。毕竟,要生活一辈子的是你们,你和曼君既要过得幸福,也要承受着不可预知的代价。”她温柔地轻抚着我的脸,充满了怜爱。
  
  “阿姨,那我回去向沈叔叔道歉,继续结婚!曼君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我终于重新站起来。后妈不容置疑的坚持,我虚无缥缈的命格,素素阿姨的梦中纠葛,交织在一起,我连自己都不知道,一直没有退却的原因是什么。
  
  在众人的惊讶和沈家人的鄙夷目光中,我又重新进门,向里朝沈建中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叔叔,都怪我年轻识浅,不知珍惜,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次鲁莽冲动。”
  
  沈建中目瞪口呆。素素阿姨将我拉了起来:“没事,没事,要拜还怕没机会吗?”
  
  沈建中冷笑道:“面皮儿厚,倒也是你的优点。”
  
  我又来到沈曼君的闺房前,大声道:“曼君,今天是我们的大喜日子,你最大!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肯嫁给我!”从呆头鹅一样的胖表妹手中接过纸笔,刷刷刷地写了一行字:只要曼君做我的妻子,一切都答应你!然后很潇洒地签下我的名字。
  
  伴郎们很合时宜地鼓掌闹哄起来,将刚才的尴尬冲得一干二净。沈曼君做足了姿态,而伴娘们虽然趁机做妖,给我出了几道难题考验,比如说出二十条我爱新娘的理由,为新娘找鞋,但大都也不敢太为难我。
  
  我们在沈家匆匆吃了几口饭,已是下午一点了。伴娘们撑着红伞,护送沈曼君出门,一直到上了花车。迎亲队伍风驰电掣般一路向城里疾驰,车笛长鸣,简直像警...车开道。
  
  乡下小镇的路崎岖难行,一直行了三个小时才进城,载到了百悦酒店,连沈氏夫妇和舅舅的车都没有赶上。完整的迎亲车队早就零零散散,根本不成队了。
  
  沈建中是西京大学副校长,人脉很广。女儿婚礼,宾客众多,门庭若市。这场婚礼其实就是沈家独奏。沈建中也说得很清楚,婚礼所有礼金都是沈家的,我分文不能拿,谁让我家亲戚朋友少呢?
  
  沈家包下了百悦酒店的一层楼,摆下五十余桌酒席。我们进入大厅后,酒座宾客都已落座,响起潮水般的鼓掌声。
  
  沈建中和素素阿姨在舅舅陪同下,很快也到了酒店,但后妈和妹妹并未及时赶到。我心里焦急,打电话给后妈,她支吾道:“风伢啊,我们还在路上,赶上了堵车。如果没有及时赶到,就先举行婚礼,不用等我们。千万不要误了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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