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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花千骨》小说续文——《忧鸣曲》[第6页]

作者:grassclou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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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阡陌日**迫,我又不能出战,长留式微,师兄让我再次收徒,我早说过此生只收一个徒弟,当下就拒绝了。师兄便诳我到长留大殿让那帝君的女儿直接来见我,我决定的事哪里会变,但见到幽若后我却真改了主意。
她就跟当初我收小骨时一样年纪,相貌天真活泼,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透着顽皮狡黠,头上两边精致的发髻也让我想起小骨的那两个包子头,她身材娇小,走路的样子也很像小骨,她的气息怎么也与小骨类似呢?我探知一算,才发现她便是原先小骨脖子上那块勾玉上放出的那缕幽魂,小骨将那勾玉戴在身上多年,所以幽魂也沾上了小骨的气息。
那一刻的感觉,譬如我头几天在橱里意外发现小骨留下的一盒桃花酥,心中湿热。
又想起放出幽若之魂的那个泛舟江中的夜晚,大梦三生,水月镜花,小骨曾问我何时她可以收个徒弟。
我决定收下幽若,为小骨收下她,我此生只收一个徒弟,这是不会变的。
将幽若安排在绝情殿后,绝情殿似乎又恢复些热闹,我待幽若十分宽和,以前我很少亲手教导小骨,只在必要是稍加点拨,现在却经常手把手教辅幽若,我再也没有起五行兼修的念头,幽若喜好治疗术,我便由着她多学那一项;她很聪明,但没有小骨刻苦,常有偷懒贪玩,我也从不罚她,只劝导几句,她有心改了就是;我也同意让她住小骨原来的房间。
她练剑的时候,我常在一旁看她,看着她,又似没有看到她,她停下来问我,我才从不明所以的纷乱思绪中醒过神来。
她生来就是天女仙身,不用食五谷,做饭则更不必说。不过为了方便照顾她,我又让其他弟子上殿料理日常了。
一日我告诉她如果打赢仙剑大会,我可以收她,但是是收做徒孙,没想到她很高兴地答应了,还说本就想如此,她说她很喜欢,也很想念小骨,还问我小骨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我只能苦笑不语,回来,回来能怎么样,还是不回来的好。
 
祭祀结束之后,我又要离开长留,我瞥见师兄似乎欲言又止,但终究一甩长袖从我面前径直离开。师弟与幽若出来送我。
见我脸色忧虑,幽若安慰道:“尊上,我能感觉到师父那一魄还好好的。”
我微微点头。
师弟也故作轻松说:“看来杀阡陌是铁了心要让千骨再入轮回,这魔君也不做了,妖魔两界也放着不管了,师兄倒大可以放心。”他知道留不住我,又说,“一边寻找,一边游历也不错,有助于早些解开心结。”
杀阡陌是妖魔两界的首尊,自从十八年前沉睡,到去年醒来抢走小骨那一魄后无影无踪,已有多年不管事。
他为人飞扬跋扈,作起恶来也是顶天立地,比起仙界的许多伪君子真小人倒让我觉得爽快,尤其是琉夏之事后,我对他未免有了许多宽容,他已是个有心结的魔君。
我现在也是个有心结的人,现在谁跟我再提天下苍生六界安危我便恼恨,心里只道:六界与我何干,天下苍生又为我做过什么,凭什么要我为这些牺牲小骨?
对比以前的自己,我觉得我的确是有点疯了。
小骨被东方彧卿救出蛮荒的时候,经过上一段自煎自熬的清修自省,我已恢复了些既往的冷静淡然,所以得知她出来也并不欣慰,反而觉得她终究不懂事,枉费了我之前保她性命的一番苦心。她出来,妖神之力在身的秘密定守不住,出了蛮荒,反而没有立足之地了。而且她一出来,就与杀阡陌那个魔君搅在一处,现在我是正,她是邪,已是立场对立,如果她再心性向恶,那么妖神之力在她身上迟早会令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须尽早除去,以前饶她一次师徒情分已尽,这一次再不会纵她。
也许这就是她与我的命数。
很快我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她想救南无月。南无月,那个在墟洞里被她抚大的妖神本体,利用了她的天真善良,使她没能立时除了妖神将功折罪,反而让她惹了大祸上身。
我该叫她认识这人心险恶,不是不愿,而是不忍,如果教给她了,她就会同我一样,多了许多无奈与妥协。
然而她还想救他。
她也确用自己的善良教化了妖神的善面。
万物相生相克,都有善恶两面,杀阡陌有善面,妖神也有善面,然而世间善恶从来力量不对等,一点的恶就足以动摇一大片的善,天地间怨恨戾气时不时反压祥和清气。妖神之力本就融合了世间一切邪恶、丑陋、仇恨与私欲,这股绝对强大的力量绝不是小骨教化便能改变轨道的。
南无月是必须除去的,尽管他确有善面。而小骨一定要救他,我不能说她对,但也不能说她完全是错。
突然又想起了她过往总总,觉得她还是那个坚强又善良的孩子。
可我还是必须首先顾及六界安危,天下苍生,她一个人的小善良心愿,南无月一半的无辜,都必须为之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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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吱一声了
 
第四百零七天
檀梵传音于我,说他有杀阡陌的消息。我急速赶到他说的位置,在那里与他会合。
那是西北一个边陲之地,有一石屋立于高坡之上。
他指了指那间小屋,叹道:“可惜还是晚一步,他已经跑了。”
我打开房门进去,里面已人去房空,但是角落里有一堆化妆品的空盒空瓶。
檀梵说:“杀阡陌法力高强,气息隐藏极好,结界又强,我是追踪观微他的火凤才找到这里。”
我怔了怔说道:“那么现在火凤还能找到吗?”
檀梵无奈摇头:“火凤已回了七杀岛,我只怕,杀阡陌已放弃了火凤,只为专心躲你。”
我眼巴巴看着檀梵道:“檀梵,请你再多试几次,这观微术你是天下无人可及的,我在人界盲目寻找就像大海捞针,有劳你多费心了。”
檀凡看我一会儿,不由叹口气道:“子画,你以前何等冷漠无情,清高傲岸,现在却这样恳求于我。”
 
眼巴巴的老白…活该
 

 
第八百三十三日(第二年)
今日七月十五,我终于出了冥界。
一年前的今日,我进入冥界找寻杀阡陌。
冥界并不小,而且难以确定方位,开始寻找时,我总觉得自己在一个地方兜圈子,后来才慢慢摸到规律:开得铺天漫地的曼珠沙华,那红色花朵组合的图案在每一处都有所不同。
冥君很不高兴我这个未死之人在冥界里乱走,但我是不老不死之身,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多希望在这里直接找到我的小骨,那样我就可以劝她立刻入轮回重生与我重聚。但是这里没有她。
我碰到那两个鬼差小红小白,他们已把小骨给的曲谱排得滚瓜烂熟,我收回了那两本曲谱。
七绝谱中,小骨偏爱音律,制香与厨艺,她曾多次为我抚琴,最后一次,是我中卜元鼎之毒已深,我们一起过最后一个生辰,她为我弹奏流光琴,那是我们最后的美好相处,琴声琤琤,流淌出缠绵不绝的留恋与哀伤,映着她的眸子里的暗影流光。那时她已经决定为我盗偷神器了,她并非没有事先考虑过后果如何,但她还是绝然走了下去。
她对我的爱,尤如这燃烧的蔓珠沙华,浓烈炽热。
那时,我只以为我与她即将生离死别,不敢直视她深情哀伤的纯真眼眸,只是心头微微苦涩,心底无声轻叹:等来世吧……
现在,却是我在等她下一世回来继续爱我。
 
忘川河畔,我看到了霓漫天的亡魂,她在寻找落十一,所以迟迟不愿入轮回。
我告诉她落十一已经复生,他是小骨直接杀死的,所以小骨以血祭炎水玉将直接因她而死的人复活了,但是落十一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跟师兄重修仙术。
她听了我的话后开始考虑未来,立刻跑到鬼衙那里央求他们把她的名字写在三生石上落十一的名字旁边,鬼衙哪里由她说了算,推推搡搡把她弄走。
他们走了,我却凑拢来开始研究这三生石起来,落十一的名字在上面,却没有另一个名字在旁边,然而我仔细观察,发现他名字的下面有条小小的波浪线,我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望着霓漫天远去的鬼影,想她也是一片痴心,但是饮下忘川河水与孟婆汤,她也不会记得什么,在下一世里好好度过她的人生吧。
我在三生石上既没找到我的名字,也没找到小骨的名字。于是我去找了冥君,问这是怎么回事,他说我与小骨都是注定爱而不得之人,而且小骨命数太差,不利姻缘,我立刻让他改了这命格,加上这姻缘,谈不拢,就打。
打了七天七夜,分不出胜负,他们人多,我的法力高强而且不伤不灭,最后小红小白受冥君之命过来打圆场,让我修好打坏了的冥殿,接拢断掉了的奈何桥,冥君有了面子下台阶,就按我说的做了。
然而在冥界一年,始终没找到杀阡陌与小骨那一魄,我只能重回人间寻找。
 

 
老楼终于回来了。不过云楼还是把新楼盖完吧,免得贴吧抽风。
 
第两千六百三十二天(第七年)
在人界寻找杀阡陌的策略分两个方向,一是搜寻如先前檀梵所发现的那些偏僻险恶人烟罕至之地,二是繁华都市的胭脂水粉大铺,其实也是从檀梵所发现之地得到的启示。
前一个方向就不用多说,环境恶劣,路途遥远,要克服些艰难险阻,对于仙人来说倒并不算太困难。
后一个方向则需要多看多问,言辞往来,对我恰好是难的,尤其要与店铺伙计这等市井人物打交道,更是难上加难。
我只得先买上一大堆货品,再寻机与那伙计搭上讪,问他有没有看见一挑三拣四最后赶那最贵最好的胭脂水粉买上一大堆的人,说是男人好还是女人好呢,我不好肯定,只听伙计怎么回我了。这办法倒顶用,每到一处,就如法炮制。
今日从岭南回到杭州,又去城中最大的那家名为“芙蓉坊”的胭脂水粉店打探。照旧是先买上一堆东西,那伙计一边给我包好一边喜笑颜开地问我:“相公又是给家中娘子采办?你这样疼娘子,她也真好福气。”
我也不多说,只问有没有似杀阡陌那样的人物出现过,他想了想说:“没有你说的那样的,倒是武林盟主王昔日最小的女儿要出嫁,他家夫人来采购了不少。”
我一听是也算是故人名字,便问:“王昔日还在?”
“怎么不在?他老人家才六十不到,身子健朗得很,练武的人嘛,据说前些年大灾时他还斩下过大魔头的手臂。”
我不想再问,拿了货品至一僻静水塘,把东西都扔了下去,看着纸包在水中散开,零七八碎的东西浮浮沉沉,若是小骨还在,也喜欢这些吧,以前游杭州时,她也在这样的店铺门前流连,都被我快快唤走了,那时我想的是我大劫将至,要让她抓紧时间历练,不容她贪玩嬉戏,早知后来的事,该多宠宠她,多按她自己的意思来。
又想到那王昔日,他一个凡人,寿命倒远超过修过仙、当过妖神的小骨,而且稳坐盟主之位多年,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又有妻儿家小和乐融融,如今喜气洋洋要嫁女儿。身为仙人,修道千年,我却把自己经营得惨淡。仙并不比人更高明,更活得好,甚至并不比人活得长。
 
忽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我循声看去,坡上有个骑牛的小牧童,脖子上系了根带银铃的红绳,边走边响。
“怎么跟小狗一样,挂在脖子上。”
我还记得,很多年前,我把宫铃从她脖子上解下来,系在断念剑上。
不由自主掏出墟鼎中的宫铃,离开主人太久,上面五色流光已经有些黯淡,那条条裂纹证明着它曾经碎成多片。
第一次伤她,废了断念剑,第二次伤她,碎了宫铃,尽管并非我所愿。
以前我总以为我的人生像一盘布置精巧的棋局,总是习惯将一切都牢牢掌控,无论是棋局中的自己,还是局中的他人。
在小骨出蛮荒时,我已找回内心的稳定与自信,我渐渐说服自己:我是对徒弟略有动情,所幸已悬崖勒马,不会再错进一步,当初我的失态是因中毒嗜血所致;我对小骨所承担的一切只是出于师徒之义,出于是非对错的道义。反倒那一百零一剑是我反应过分了,这种错误不可再犯。
当五星耀日之期临近,整个仙界都在听我号令以除去南无月,妖魔势必来争夺,一切都不容许有任何纰漏。
小骨出蛮荒后不敢来见我,也不好好躲藏在世人看不见的地方,仍与蛮荒一干人与杀阡陌在一处,说明她决意要救南无月,而那些妖魔恶徒跟随她绝不是为了实现她的善良愿望,而是与仙界对抗,借她壮大势力,夺取妖神之力。
她被利用却不自知,或是为救南无月甘心被利用,还把事情闹得这样大,只能由我来管教收拾她。
小骨,东方彧卿,竹染,杀阡陌,十妖八魔,斗阑干,这些名字像数字一样列在纸上,我精心计算。
我认为我算得最准的是小骨,那是我看到大的孩子,神的命运我算不出来,但我的小骨会怎么选择我料得准。她是重生的神,而我已经做了千年的仙。
还是有事情出我意料。
由于销魂钉的伤病始终不能痊愈,我的体力仍大不如前,杀阡陌见小骨出了蛮荒就毫无顾忌来与我一战,我受了重伤。而师兄发现了小骨拥有妖神之力的事,也对小骨下了重手。
重伤的她偷偷溜回绝情殿,为昏迷的我疗伤喂血,治好了我身上的伤,事后又用摄魂术消除了这一晚的记忆。
我不知道那一晚我又做了什么,只暗暗恼她再次让我失去记忆,但我也知道她仍还认我这个师父,不论这中间还掺和多少私情。既然如此,我更要对她负责。
我决定在此战之后让她回到自己身边,她的妖神之力不能为妖魔所夺,我不想因此杀了她,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应尽为师的职责,挽救她,保她周全。
她那一方的行动基本如我所料。可是到了五星耀日那一天,又出现让我意想不到的状况。小骨居然与东方彧卿从镇魂血石下逃出来,还赶到了瑶池去救南无月。逼得我不得不与她直面对抗,自从上一次伤她,自从经历蛮荒那一段压抑痛苦的日子,我就不想再与她正面冲突。
怎么处置她,全看她当着我的面怎么做了。可是,当她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万千思绪都化为一个狠狠的念头:我再不要她离开我,离开我的视线。
然而,她和东方彧卿一起出生入死,她与重伤的杀阡陌搂抱亲吻。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与他们越来越好,与我却渐行渐远?他们是在纵她的任性,只有我是引她回到正途。
我的背后,是整个仙界,是天下的安危,妖神必须收服,南无月必须处死,有些事我必须要做。
“身为妖神,拥有妖神之力,就是错了。”我那样冷冷地对她说,可我心里却在无奈而忿忿地问: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我的徒儿变成了妖神?
 
这一战,她败得惨,失去了杀阡陌,失去了东方彧卿,失去了南无月,只因为她把我看得太重。自从我封印了她的妖神之力,为了我不遭到反噬伤害,她始终顾忌不冲破封印,连为东方彧卿报仇也无奈放弃了。
我的目的全部达到,处死了南无月,收了妖神,她也回到我的身边,回到我的视线里。但我从没料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与过程:那不同缘由却终是为了我的三剑,还有破碎的宫铃,东方彧卿的惨死与成全。
我该可以料到,这一战,耗尽了她对我的师徒之情。无论我有多少理由与不得已,都伤了她的人,更伤了她的心。
我以为她对我怎么想没有关系,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我没有做错,她是我徒弟,我会坚持对她负责。经过那么多事,她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她要的那种感情,我永远不可能给她。
可这样的想法与坚持,在她因为我挨了那三剑的时候开始动摇,在她的斗笠落地露出那张毁去容貌的脸的时候彻底崩解。
我问自己:这就是我对她负下的责,这就是我对她的师徒之义?我保护好她了吗?我还不如杀阡陌,还不如东方彧卿。我没有错吗,我为了天下,可她又错在哪里,她想伤害谁?她只是简单地想救一个人。
她推开了我抱着她的手臂,我感到了重重的心伤失落,我并不是真的不在乎她对我的态度。
从那一天后,我缷下了宫羽,不再做这长留掌门,这是整个这场局中我绝没算到的一步,也是我人生的棋局中我绝没料到的一步,有一天我会为了一个人,不再做这长留掌门,尽管一直以来我也并不喜欢。
我也没料到,我会为了一个人,与仙界对立,与师兄翻脸。
可事到眼前,我居然也会不加思考地去做。他们不能杀了她。师兄居然对她做了那么多事,我无法容忍。
我不管妖神也好,徒弟也好,那满脸伤疤暴露了她对我的感情也好,我必须要陪着她,守护也罢看守也罢,她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任何人我都不相信。
虽然我们绝无可能,可我永远不会再离开我的徒儿。
然而现在,我不再属于仙界,不再属于长留,我失去掌门之位,我名声扫地,这些我都不在乎,可最终为什么,我连她与她对我的爱也失去了,甚至于不能与她同死,要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深受情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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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10 19:11:32  更:2021-08-10 20: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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