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 花千骨番外——花影入画染流年[第177页]

--清明节番外--
“师父，我还有多少时间了？”
再一次从无边无际的混沌中醒来，花千骨艰难睁开眼，虚弱地问道。
从一年前开始，她便总觉得精力不济，两个月前，时不时开始进入昏迷状态，且时间越来越长。这次醒来却觉得精神不错，大概……她是要离开了吧。
也对，以三魂转世的身子，能撑上这近千年，已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傻丫头，胡说什么？”白子画轻斥，抱起她靠坐在床头。
她却一下抱住他宽阔的背，将头伏上他肩膀：“别瞒我。”她纤细手指轻抚上他黑发：“师父，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怀里的姑娘还是生气勃勃的十七岁模样，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一切如常。可是他知道，她体内的真气正慢慢散去，将她一点一点一点地掏空。
手掌凝了真气贴在她背心渡去，泪已结在眼底，他忍着不许它落下。
“别白费力气了。”
花千骨使了些力气挣开，手指抚过他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被泪濡湿，贴在眼底薄薄的皮肤上。
“子画，你知道的。”
大限将至，她和师父将要分开了。舍得吗？自是万般不舍的。可是老天多给她近千年的生命，让他们有一个圆满的家，她已经万分感谢了。
“师父，你只告诉我，还剩多久了？”
白子画睁开眼，便看见她如花的笑靥。他颤着手抚上她的面颊，挤出喑哑的嗓音：“三天。”
三天，三天……
“三天吗？够了。”花千骨重又把身子窝进他的怀里：“这三天师父都要听我的，好不好？”
“好，都听小骨的。”他静静搂着她，贪恋着最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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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花千骨传音把亲朋好友都叫到了绝情殿。连杀阡陌和东方彧卿都一起叫了过来。
不要别人帮忙，只师徒两个在厨房忙碌。现在的花千骨已无力独自张罗出这么大一桌菜了，好在大部分都是白子画在做，她累了就去一旁歇息一会儿。
坐在小板凳上，听着外面众人的欢声笑语，花千骨缓缓笑了起来。
她的状况除了师父只有东方知道，她说不想告诉任何人，今日聚聚只当是最后见一面，不想他们知道后伤心。
白子画心里却苦涩。厨房外是粉饰的太平，只这小小一方天地里，是尘世间最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
酉时，饭菜终于张罗好了，花千骨特意回屋仔细化了妆，遮住略显苍白的面色。
白子画倚在妆台边看着她，寸步不愿离开。
“师父，帮我画眉吧。”她将黛笔递过来，巧笑嫣然。
他接过，托起花千骨小巧的下巴，认真描起来。
小骨的眉型很好了，可是他还是描了许久，痴痴地看着不愿收回视线。
一刻钟后，他们相携走出卧房。佳肴美酒，月色溶溶。
幽若抱着怀里的婴孩逗弄，这是她和笙箫默的第四个孩子了。花千骨戳戳婴儿软嫩的脸蛋儿，想起他和师父的两个孩子，明天，她要去看看他们。
今夜白子画纵着她，花千骨却只饮了半杯酒。她不愿喝醉，不愿就这样睡过去。她还要多看师父一些时候。
夜深，众人散去，花千骨和白子画与他们一一告别，她安安静静凝视着每一个人的背影，想要深深刻在心里。
“走吧，回去歇息了。”
白子画抱起她回了卧房，烛火熄灭，暗夜里，是两个人的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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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即便想多看他一会儿，身体还是撑不住，昨夜到底睡着了。
这天二人起得早，花千骨昨日睡前便说想去看看儿女们。
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百一十六年，她怀孕了。受尽了怀孕生产的折磨，终于闯过鬼门关生下了一个男孩儿。
她记得生的时候师父被产婆们硬赶了出去，听到婴儿啼哭的第一声，师父就风一般进了产房，那时他眼睛里有泪水，握着她的手不停说着“辛苦了”。
此后，他一直不允许她再要孩子。他说他怕，说他实在听不得她的痛呼，看不得她难受的样子，更不敢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可最后还是架不住她软磨硬泡，百年多后，终于答应她。这一次生产时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不停给她加油鼓劲儿。这次，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后来孩子们长大了，儿子去凡间云游历练，女儿六十一年前与玉浊峰掌门幼子成了亲。
分别去看过儿女，才刚刚午时。花千骨说要去凡间，白子画自然依她。
集市上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他带她去吃她喜欢的小吃，逛成衣店。
后来她走不动了，他背着她，吸引了不少目光。她挣扎着想下来，他却不为所动。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路背着她，不停下。他的小骨，快要离开他了……
夜里，绝情殿上。
身旁安分躺着的花千骨突然翻身而上，啄着他的唇，小手开始解他衣裳。
“小骨？做什么？”他捉住她的手拢在掌心。
她不答，继续去吻他的喉结，还动了法术除了他的衣裳。
如今这等小小法术对于她已经有些困难了，可她一刻不停地低下头含住他胸前茱萸。
白子画松开她的手抚着她的背：“听话小骨，你身子受不住的。”
她双手得了自由，便直接下滑握住他身下：“我要……”
凝泪的水眸，白子画再不忍拒绝，只好挺身，温缓而动。
“子画...唔子画......”她深深唤他的名字，一遍一遍。
“嗯...我爱你......”
这样的极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师父担心她的身体，可今夜，她却很想。
她要他记住她，这大概是此生，她能给他最后的快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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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可是这个清明，下雪了。
前一晚的荒唐，导致花千骨近午时才醒。精神出奇地好，她想，这大概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今日她哪里也不去，只跟白子画说想吃他做的桃花羹。
下午，雪停了。花千骨要去桃花林里坐坐。
浅粉的桃花盛放着，花瓣里盛了一盏盏雪，剔透晶莹。风过处，不停有细碎雪花抖落，簌簌而下。
花千骨穿了一条昨日新买的白裙，与白子画的白衫相映。
“师父，待我走了，就葬在这桃花林里吧。”
“你喜欢就好。”
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说出这一句话的，可他必须答应。
他紧紧搂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时间那么慢，却又流逝得飞快。他不知还能做什么，只有紧紧搂着她，渡给她，却也是汲取她身上的温暖。
太阳快要落山了，余晖穿过桃花林映出她侧脸的剪影。
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她弯起唇角，轻轻道：“师父，来生，我再也不做你的徒弟了。”
她十指穿过他的十指，握住：“我要作你的师妹，或者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顺理成章地作你的妻子。”
“子画，我没有后悔。只是不想浪费那许多的时间了。”
如果这一世不是碍于师徒的身份，如果她能大胆地追求他，他们是不是就能多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
白子画几乎是瞬间落下泪来，他吻她的唇，吻她的额头，几乎是乞求的语气：“小骨，别走。我爱你，师父求你别走……”
“师父，别哭。”花千骨颤抖着手拭去他的泪，将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来生，我们还作夫妻。”
“师父，我爱你。”她的手慢慢失了力道，头沉沉垂下去：“谢谢你...也爱...爱我...”
“小骨！小骨！”
那一天，清明下了雪后又下起雨来。
白衣的仙人抱着怀里的姑娘嘶吼着，细雨湿透了他的衣衫长发也不管，只一遍遍帮怀里的姑娘理顺被雨水打乱的发丝。
他们一直坐在雨里，直到月上中天。
后来他亲手挖了一个墓穴，大到足够躺下两人。
白子画拔下花千骨头上的簪子，拉住她的右手腕，刺了一朵精致的桃花。
金属割破皮肉，可她早已凝固的生命不再鲜活，伤处只是微微渗出血。
几个月前，他与异朽阁交换了解除神谕的药。他将他的小姑娘抱进墓穴，整理好她。借着月光，他安静凝望她半晌，终于笑了。
这是他一年来唯一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他俯身吻了她额头最后一下，仰头吞下那药丸。
白子画拾起那枚簪子，在自己左手腕相同的地方，也刺了一朵桃花。
他安然躺在花千骨身侧，十指交错过她的十指，手腕处的两朵桃花印在一起。
“小骨别怕，师父这就来陪你”
没关系，即便来世没了记忆，师父也能凭着相同的印记找到你。
若是卿埋泉下泥销骨，他怎么可能苟活人间。
意识渐渐消散，他忆起千年来他们朝夕相处的一幕一幕。生平最后一次使用法术，他让那些泥土落回来，填平他们的坟冢，那是他们永永远远的家。
身上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浅，最后，他想起的是凡间的一句诗：“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他们，算是真正的携手到老了。

沙发

今天不知道为啥就是@不了，郁闷！
然后我想说……虐文写得我很爽啊……

文要是没了记得告诉我啊

喜欢虐文，哭的稀里哗啦也喜欢

@寒玉无霜 @筷子春卷 @雪玲声声 @微微再笑便倾国 @彦雨琪

想起了灵儿离开的那段和君拂离开的那段，留下另一人形单影只，其实活着的人最痛苦，所以生死相随是最幸福的，没有人能永远活着，生同衾死同穴，相约来世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