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 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修订[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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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修订[第37页]

作者:花间初见天涯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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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玦收了蛇胆，回头却见后池仰头看着远处发呆。
“怎么了？”
她收回目光，抿唇轻轻一笑：“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去一趟狐族。”
“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你快些回去将蛇胆给子归配药吧。”她摆摆手，翻身御剑直冲云霄，白玦还来不及阻拦便不见了她的踪影。
云天飞雪，悬崖之上整条瀑布封冻成晶莹剔透的冰幕，山谷之水静止，叠石嶙峋，一片冰川奇景。
绝天垂幕，冰刃之姿，在后池眸中映开万千锋芒。一道渊谷倾斜而下，直没风雪之中，一时看不清深浅，唯见雪雾弥漫，疾风拂掠，云龙一般向着冰峰不断卷去。
山崖初时陡峭，越到底部越是平坦，后池跃下时拔剑在手，以巧妙手法连续击刺岩石，风寻剑绝世利器，不断不折，去势因此受阻，渐渐缓下，最终落入尺许深的雪地之中。
山崖之下风雪大作，吹得沙飞石走，冰峰凛冽。雪地上风痕如削，碎冰呼啸，后池凝神探寻，终于在山崖深处寻到一处及其隐蔽的雪洞。
她小心地踏入，洞穴里光线极暗，后池只得摸索着前进，忽然觉得周身温度骤降，心头微微一凛，屏息警惕着周围。
“汝为何人？居然敢擅自入吾领地。”
粗粗的声音传来，后池辨别出这的确是神兽白泽的气息，淡淡一笑：“在下为寻心而来。”
神兽白泽可谓全身是宝，不仅自身强大无比，更神奇的是它有着自我恢复能力，若是能得到白泽的内丹，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所以自上古之时便人人趋之若鹜，白泽的数量也急剧减少，剩下为数不多的也分散于各界，可遇不可求。
后池也是听闻萧隐提起过，白泽的心可以成为人妖仙神心脏的替用，所以刚刚感觉到了一丝它的气息，便急急地追了过来。
“痴心妄想！”
白泽大吼一声，巨大的身躯夭矫如龙，石台崩裂，采木摧毁。后池玄色的身影在它翻腾的身躯间仿若一缕飞絮，似乎随时都会被狂风绞碎。
后池轻哼，深知不能与它硬拼，抬手间化出一根金灿灿的锁链，一圈圈向着白泽缠绕过去。
“拴天链——封域！”
金色的锁链幻化出无数，在它身边围成密密匝匝的牢笼，白泽怒吼着却难以挣脱，一双虎目瞪的巨大：“拴天链，怎么会在汝手中！仙族之人竟敢擅自解除神器封印！”
后池含笑：“我何时说过我是仙族？堂堂神兽白泽，竟连我的气泽都分辨不出吗？”
白泽冷冷喷出粗气：“汝自身灵力极弱，若非有他人的灵力支撑，哪里能站在这里说话，吾又如何分辨！”
“我是仙是魔，都不重要了。”后池勾唇，一跃而起，掌间凝起真气，白泽喉中发出怒吼，冷笑道：“无知小儿，当真以为这区区拴天链便能奈何吾吗？！”
它猛的起身抖动身躯大吼，周围的锁链竟然支撑不住有断裂之势，后池一惊，忙念诀收了拴天链。
白泽挣脱桎梏，折身便向她扑去，一声震天长啸响彻夜空。
玄色身影从天而降，凌空一剑，向着白泽额上劈下。月芒四射，刺耳的金铁交击声中，白泽仰首向天，发出一声哀叫，巨大的身躯腾空而起。
后池深知此物灵异，不但怪力无穷，而且周身坚硬如铁，刀枪不入，趁着它被剑气所惊，纵身前扑，足尖在它身上一点，拔起余丈，聚起全身功力，一剑向着白泽左眼刺下。
白泽左目剧痛，翻腾狂怒，周围沙飞石走，后池被它甩上半空，竟然松手弃剑，接着上升之力一个翻身，聚起掌力击向它的头顶，白泽又是一声怪叫，身躯向侧扫去。
后池纵身而起，在山石上微一借力，凌空掠向白泽，如一缕幽风蓦然上升，白泽在半空中迎面冲来，后池身心急旋，抬手握住插在它左眼中的风寻剑，猛然拔出，白泽吃痛之下央身狂吼，长啸如龙，一道剑光，似自九霄云外破空击下，天地间惊闪蔽目，血雨漫空。
风止，雪落，沙停。
一丝嫣红自后池唇角溢出，白泽尖利的牙齿几乎咬穿她的肩头，鲜红的血液点点滴下，而她的长剑，已然刺入白泽的胸口，到腹部剖开一条致命的剑痕。
“嗬……嗬……”
它喘着粗气放开她，紧紧地盯着她踉跄着跪倒，道：“风寻剑……汝…竟是后池。”
后池亦是痛得浑身哆嗦，难以开口，尖锐的疼痛将她整个人都折了起来，全身的血好似化成冷汗从她身上漏了出去，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她咬牙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撑着风寻剑站起身，唇角仍然带着一抹笑意。
“拴天链——锁魂！”
白泽不躲不闪：“这颗心……汝拿去吧。”
后池眸中微有些诧异，白泽淡淡开口：“吾知汝为谁来求心。”
“……多谢。”她落向白泽之旁，手起刀落，竟将一颗赤红的心脏生生剖出。
白泽闷哼一声，后池欲用自身灵力替它疗伤，却被它用尾巴轻轻扫落：“吾有自愈之力，汝还是留着救自己吧。”
白玉的掌心衬着赤艳的心脏，似要将一颗玲珑剔透的红心托向此生刻骨铭心的那个人。
她收起拴天链，扶着石壁准备离开，白泽低低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
“汝心底有一片极美的桃花，只是不知那花海深处的人又是谁？”
后池转头扬唇：“这句话，六万年前也有人问过，他那时的答案是‘师父’。”
六万年前她随师父修炼时不小心入了海中安康鱼的幻境，那时她还不曾认得画柝，听了那个回答后更多的是不以为意。
白泽一叹：“吾的答案，也是‘师父’。”

后池眸光微微一细，长剑入手，剑尖冷冷抵在它的额心，连刚才拼招时白泽都不曾感到她有杀心，此时却真真切切感到了剑上传来的锋锐杀意。
“六万年前本君年幼，师父天人之姿，大抵确实在我心里停留一二，但不论如何也只是曾经，如今若有人想以此事辱我师门，风寻剑下，绝无活口！”
当年就是因为有人议论，师父才变了容貌成如今的样子，此事她尤为耿耿于怀。
白泽盯着它的剑尖，良久只道：“师父……不是师父……”
言毕便转身一瘸一拐回了山洞，远远的有一声叹息：“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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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天启斜斜地靠在软塌上，狭长的凤眼微眯，看了眼自己面前的人。
白玦扔给他一个冰裂瓷的瓶子：“喏，烛九阴的蛇胆。”
天启不置可否，懒懒地说：“受伤了？”
白玦负手，神色淡淡：“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事？”
瓷瓶在天启修长的指尖滴溜溜旋转，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妖魂破的反噬已是大好，他颈上妖冶的花纹已经褪下，瞳孔也恢复了正常的淡紫色，妖孽的面容一如往昔，却又偏偏透出几分谪仙般的清雅华贵。
他轻哼一声，站起身来，直直看向白玦：“你用结魄灯复活了竹染？”
虽是问话，却是陈述的语气，眉眼间皆是笃定的神色。
白玦点头：“我知道你们有过节，虽然我也不喜欢他，但我感谢他。”
“哼！说的好，不愧是白玦上神！”天启嗤声讽刺道，“可你也该知道杀人偿命，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如今琉夏已经回来了，你又何必……”白玦叹口气，“我不过就是救了他罢了，魂魄在这里，六道轮回，随你处置怎样？”
天启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
白玦毫不在意：“你当然敢。”
只是不会这么做罢了。他想着，笑了笑准备离开，却又停住：“明日我要去仙界，你自己注意些，伤好之前勿动真气。”
良久，身后传来一声别扭的道谢。
白玦唇角一挑：“多余。”
*
瑶歌城的夜色静谧而安详，一道玄色的影子左右逡巡，看四下无人，一个利落的翻身便跃进了旁边一座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宅子，甚是熟悉地转过九曲回廊，推开了宅子里一座通天高塔的大门。
“叽叽喳喳……”
“嘘……”
里面微有些吵闹的声音，在她推开门时倏然静止，许久才有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响起：
“君……上？”
“君上是谁啊？”
“嘘，你才来了多久，自然不识得她，她才是我们真正的主人，哎，我以后跟你慢慢说。”
“……”
来人不甚在意周围悄声的嘀咕，扯下兜帽，赫然便是后池的一张脸，而她身处的这个宅子，自然便是异朽阁。
她微勾唇角，看着一屋子的舌头：“我要的东西呢？”
“回君上，已经找出来放在书阁第一层了，君上问绿鞘便知。”
后池点点头，忽又问道：“怎的不见子归？”
“阁主他……”
“我在这里。”
温和的声音打断舌头们的话，后池回过头，看那人依旧是一身蓝衫，笑容如三月春风。
“吓我一跳，怎么神出鬼没的？”后池笑道。
萧隐笑得从容：“我在后庭有些事交代，谁知你这般没耐性，直接便跑来了这里。”
后池一耸肩，回身关上大门，没有听到里面舌头轻声嘟囔的后半句话。
“阁主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

沙发

萧隐带着她到藏书阁拿出几本厚厚的书本递给她，书面已经泛黄，看上去有了很大年头了。
“辛苦。”
“这些书中记录的史实比六界中流传的那些要真实一些，只是年头久了，你翻的时候小心些。”
后池撇嘴：“知道了。”
他一笑，忽然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后池一惊，他却用另一只手扶住她，轻笑：“别动。”
他的指尖凝起微光轻轻划过她的左脸，而后放下手笑道：“还是这样子看起来顺眼。”
后池摸摸脸，发现脸上的伤疤已经被他抹去，讪讪地道：“我倒是不大在意这些，其实那样倒也省得被人当成什么祸水红颜。”
萧隐没有接她的话，掌心摊开给她一颗晶莹的小石头，后池好奇地接过，发现里面蜷缩着一只碧绿剔透的小虫，心里不知为何“扑通”跳了一下，她将石头凑近鼻尖，问道：“这是什么？”
“里面是异朽阁的灵虫，在你身边吸收你的精气过几日便会出世。”
后池挑挑眉：“它有什么用处吗？”
看她有些嫌弃的样子，萧隐失笑：“用处倒没什么，只是没事可以陪你聊聊天，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异朽阁能解答的，它也可以。”
后池心里莫名的对这只虫子喜欢的紧，便收到墟鼎中抬头看他道：“那我便留……”
话音戛然而止，萧隐的笑容中微有苦涩：“抱歉……”
他的身影渐渐透明，后池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穿过他的身体，喃喃道：“子归……你……”
他含笑伸出手抚上她柔软的发顶：“别怕，等我……”
身体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地散去，后池只是站在那里发愣，忘了言语，也不知如何动作，脑海里似乎有破碎的画面，一片炫目的银白和浓重的黑暗，然后就是一片血红，温暖的液体飞溅了满脸，犹如画上的油彩，浓腻得快要滴下来……
“东方——”
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即将消失的萧隐眸中狠狠一震，随即而来便是她扑过来的身影，却什么也没有抓住，周围只有星星点点的微光。
她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东方……”绿鞘闻声过来扶她，却听到她无意识的喃喃自语，她摇了摇手中清心铃，轻声唤道，“殿下醒一醒。”
神思渐渐归位，后池深深吐出一口气，愣神片刻后终于开口：“东方是谁？”
“东方就是阁主的化名啊，殿下不记得了吗？”绿鞘依旧放轻声音说道。
“不是。”她喃喃道，“不是的……”
不是这么简单的……
后池有些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绿鞘吓了一跳：“殿下！”
后池恍若未闻。
绿鞘一咬牙，默念“得罪”，一记手刀劈到她的后颈，看后池晕了过去后才小心地用摄魂术除去了她刚刚的记忆。
后池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出异朽阁，顺带了几坛子酒，准备找个地方痛快的大醉一场。
刚刚绿鞘和她说，萧隐为了凑齐画柝的魂魄才不得不承受二十五年入一次轮回的宿命。她深深叹息一口气，他们人人都有执念，可世上本没有这样的道理，付出了代价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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