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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花的贴身高手]《阴楼鬼话》胆小者慎入![第1页]

作者:锥生VZ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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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胡西东
1,心脏病、高血压、胆小鬼以及各种心理机能不健全者,严禁阅读!
2,建议阅读时段【08:00-17:00】,切忌夜半一人独处空宅时阅读!
3,可能产生噩梦频发等副作用,如情况严重,请及时停止阅读,求医就诊!
4,请勿刻意追问本文的真实性,以防出现意外事件。
 
2、四个麻坛老友
那天奥运会开幕式我们根本就没心思仔细看,肚子里肠子脑子里心里肺里嘴巴里都被明月小区601给塞满了,看到鸟巢就想我们是不是该买个模型给明月小区601的卫生间,用来放手纸别具一格,看到画卷就想我们是不是给明月小区601的阳台上做个这样的地垫(汗,这要是给老谋子知道不得追着我掐)……
好不容易“熬”到开幕式结束,我和胡知道同学去洗了把脸,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时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最后同时脱口而出:“打不打?”
我坚毅地点头:“打吧,别把什么事都拖到明天,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对。”胡知道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又冒出一句及其十分以及非常不搭调的话,“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瀑布汗!!!
接电话的孙小姐很爽快,也不嫌我们的电话去得太晚,约我们明天下班后到苏州大学门口见面。
胡知道大概是买人家的便宜房于心不忍,说:“你告诉我们怎么去,我们直接去就是了,你也省得跑来跑去。”
孙小姐说:“那可不成,告诉你们地方你们也不定能找着,不如我来接你们。”
我们于是又瀑布汗,什么地方啊?告诉我们都找不着,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连个小区都找不着,那本姑娘还做个什么记者!
胡知道挂了电话,我朝他眨眨眼。
“干什么啊?”胡知道吓一跳,以为我又要捉弄他。
我说:“那姓孙的小娘们太碜人了,不就一明月小区吗,你明天白天继续上班,本姑娘先找到那地方探一探,踩一踩点,也好知道个深浅,明白个究竟。”
胡知道低头长叹:“银子,怎么什么好事到你嘴里一说就变味了,我们是买房子,又不是去做贼。”
8月9号是奥运第一天,我路过苏州大学后面的宿舍区时,四处都是喧嚣和敲打饭盆脸盆的声音。年轻人真是有激情啊,回想当初申奥成功我们也摔过脸盆,没成想在社会上摸打几年,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近在咫尺的奥运会仿佛与我毫无关系,点燃不了我冻结的情绪。只有房子,只有房子才是我的兴奋剂啊!
我顺手拉住一位买菜的大妈:“阿姨,请问明月小区在哪?”
大妈摇摇头。
唉,这个早上,我已经问了17个人了,个个都没听说这个明月小区,莫非这明月小区根本就不在苏大附近,那孙小姐彻底忽悠了我们?
还是,这17个人都迫不及待赶着看奥运,烦我妨碍了他们宝贵的时间?
我垂头丧气地往家走,走到钮家巷东首河边,坐在长石条凳上生闷气。河边一片刷马桶的声音,从声音到味道都刺激得我坐立不安。于是继续走,眼睛瞅到路边有间开水房(苏州老城区还保留有部分开水房,这是很有旧时情调意境的一件事情),开水房前面摆了张桌子。有一桌人正在打麻将。
大清早就打麻将,肯定是有空闲的人,我决定再过去问问,心里还是不服气啊。
“啊,那个,那个……”
“什么啊?”靠近我的胖老头转过脑袋,“我出错牌了?”
“啊,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明月小区在什么地方?”
四个麻坛老友一齐向我看看,摇摇头。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再想想,是94年建的房子,说是在苏州大学附近……”
胖老头对面的抽烟男子陡然一个哆嗦:“94年的房子,苏州大学附近……”他朝其他三位麻友看看,四个人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她说的不会是那个地方吧?”
他们的语气里仿佛含着一种深切的恐惧,让我的头皮发麻,我说:“什么……什么地方?”
抽烟男子低头继续摸牌,嘴里的话却是对我说的:“小丫头,你问明月小区我们一时半会谁想得起来,没事,少去那种地方,苏州人从来不管那里叫什么明月小区。”
我紧张地问:“那叫什么?”
那人喉咙里吐出两个字:“阴楼。”
 
4、黑影
房产交割很顺利,一周后,我们拿到了房产证。帐户上的十三万多正好拿来付给孙小姐,因为其中还有一些交割费用,以及各种手续的花费,我和胡知道同学分别又跟同事借了一点,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我们买房子的事了。
搬进新房的时候,我们咬牙在“凯莱大酒店”订了一桌酒,邀请同事们分享我们的喜悦。但令我们奇怪的是,来到全是外地的同事,苏州本地的同事一个都没来。
这让我和胡知道非常郁闷,我们心照不宣绝口不提的“阴楼”字眼再次浮现在我们的脑海里。
那些外地的同事们在我们的新房子里玩得很尽兴,我和胡知道却心怀揣揣,生怕真的发生什么离奇事情,连累到同事。
可是那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不单是那晚,在我们搬进来后的接下来几天里,依然是什么也没发生。每天下班后,我和胡知道腻在新居的沙发上,面对着硕大的液晶电视看奥运,只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我们商议着在十月一号是不是把婚事办了。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拖一年,房子已经耗尽了我们所有的积蓄,我们需要养精蓄锐,办一场不寒碜不丢人的婚礼!
楼下住着的果然都是学生(也许他们血气方刚,根本不在意阴楼传闻,也许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年轻人常常从楼下窜到楼顶上来,分享我们的花园的夜空。
我和胡知道对此都不介意,从来也没想到锁上楼梯间的门。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喧嚣,会让人心情放松,一下子年轻许多。
这些学生中,数五楼的两男三女和我们交往得比较密切,他们和我们离得最近嘛。那两个男孩子明显都有喜欢的意中人在三个女孩子里面,每次上楼顶来吹风乘凉看星星,两个男孩子都会买上很多的吃食和啤酒,摊在我家雨棚下的木桌上。这样一来,连带我和胡知道都沾了不少光。
下面的五层楼(每层楼两户人家,门都对着楼梯)里面,我唯一没有见过的是202的房客。202的房门仿佛从来也没有打开过,每次路过那里总觉得阴森森,会没来由起一身鸡皮疙瘩。
现在我要介绍一下五楼两男三女的情况。
两个男孩子住在501。
短发平头的那位叫邵大力(化名,为了尊重隐私,以后文章中出现的大部分人名都是化名),西安人。
头发长一点,有些瘦弱,还有点忧郁气质的那位叫海洋,安徽合肥人。海洋的个子要比邵大力高一点,大概有一米七八的样子。
三个女的住在502。
胖嘟嘟娃娃脸的上海姑娘叫黄甜,外号叫法式馒头。
有一身小麦色皮肤,身材看起来超棒的健美型女生叫周立立,广州人。
还有一个天津女孩叫富文娜,长得比我家胡知道同学(我家这位一米七三,他常常自嘲是二等残废~)还高,穿上高跟鞋能比过海洋,身架子非常骨感,看起来像个模特,唯一遗憾的是脸长得比较“冷”,其实“冷”也不失为一种气质,可是富文娜的性格偏偏又很热情,很“缠人”,性格和形象一结合,感觉就相当怪,非常错位。
有天傍晚,我们和五楼的两男三女在楼顶吹风侃大山,天空阴沉沉,忽然下起雨来。雨一下,大伙儿当然拥到雨棚下的木桌边避雨。这时候周立立忽然说了一句:“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前面的雨幕,那里除了雨点和盆栽植物之外,什么也没有。
邵大力对周立立最是顷心,听到她的话马上问:“什么东西?”
周立立睁大眼睛,脸上的神情非常怪异,摇摇头,又揉揉眼睛,这才说:“我刚刚明明见到天空有个黑影掉在阳台上,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周立立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是浑身一冷。我和胡知道互相对视了一下,心脏猛地加速跳动起来。
阴楼!
这两个字堵在我的喉咙口,仿佛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黄甜抱住双肩,小声小气说:“立立你是吓我们伐?”
周立立靠在木椅子上,嘴唇打着哆嗦,仿佛没听到黄甜的话。
我一看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一定也知道阴楼的传闻。
 
7、女尸
这具女尸面目如生,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穿着已经看不出本来色泽的小袄子,肚腹之间高高隆起,犹如孕妇。白净的脖子里挂着一枚精致的小玉蝉,那玉蝉犹如羊脂,色泽温润,非但不像入土多年,倒像是日日有人盘玩它一般。
一个工人眼疾手快,一把便将那玉蝉扯在手中。
这玉蝉可以说是墓中唯一值钱的东西,旁人哪里肯罢休,纷纷要求那工人把玉蝉拿出来平分。争执中,有人撞翻了棺木,女尸跌出棺外,大概是接触了外面的空气,女尸迅速变质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这一切被倪老伯瞧在眼里,心中着实不是滋味,一来谁也不愿意新房基础上出现坟墓,这不是个好兆头;二来此墓虽小,但也属于古墓,要是给市文管部门知道,麻烦上身不说,还耽误了工程队进度;三来,那具女尸长得,长得实在太像他的女儿倪燕了!
工人们仍旧在争吵不休,最后工程队的包工头拿主意说,东西卖给东家,大家都拿一点好处。
倪老伯没有反对,他批的地上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有他自己自认倒霉。倪老伯拿出一万块钱,买下那只玉蝉。包工头根据倪老伯的意思把钱平分给在场的人,又叮嘱大家事情不得外泄。
事情就这么压了下去,大家用土将那个古墓填死(天啊,填死又怎么样,房子可是建在女尸身上啊,我当时听到这里就觉得不大对劲),地基浇筑照常进行,工程进展得也很顺利,半个月,就盖到了第五层。
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情到后来不知怎么就给其他几家业主听说了,闹上门来,纷纷要求倪老伯退钱。
倪老伯好说歹说,大家就是不干,都说不吉利,铁了心退钱。倪老伯也没办法,他自己觉得理亏啊。可是大伙集资的钱已经用掉了大半,倪老伯没办法,只好搬出自家所有的积蓄,另外又七大姑八大姨地借了很多钱,这才把另外五户人家的钱还清。
六楼盖了一半,工程队见势不对,也不干了。
自此,明月小区就完全变成烂尾楼了。
最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倪老伯虽然现在是这栋烂尾楼的完全产权人,但是楼没有完全盖好,加上有那样恐怖的传闻,租不出去,也卖不出去,带不来一分钱经济收益。
工业园的拆迁正式开始,倪老伯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倪老伯中年丧妻,只身带着女儿过日子,女儿考上了大学,在学校寄宿。眼看就要放暑假了,倪老伯真是急得欲哭无泪。他天天混迹在烂尾楼工地上,用干活来麻木着急的心。
就这样,他居然自己在楼顶盖起了那尚未完成的房屋。你还别说,倪老伯真是个心思灵巧的人物,他硬是扒掉楼顶原先那些建了一半的矮墙,只在一边搭出了两室一厅的轮廓。又找人来盖上楼板,在楼板上砌了山墙,搁上横梁,钉上椽子,准备铺瓦片。(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屋内不漏雨,而且在夏天不会太热。因为他当时已经没有能力给各层楼板浇上混凝土,楼板与楼板间有很大缝隙,所以不管住在第几层都会漏雨。这也是倪老伯选择顶楼的原因之一。)
女儿倪燕就是在倪老伯铺瓦片的那阵子放假回家的。她一看到倪老伯陡然滋生的白发和伤痕累累的双手就哭了。
倪老伯也没有瞒着女儿,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一五一十都跟女儿说了。唯独没敢告诉倪燕,那具女尸的相貌和她很像。
倪燕明白了缘由以后,什么也没有多说,那个夏天是倪燕有生以来过得最清苦最勤奋的夏天,白天,她和父亲一起,在明月小区忙活。晚上,她和父亲一起摆摊卖宵夜,挣来的一点小钱舍不得改善伙食,几乎全贴补在那幢房子上。
 
8、离奇地摔死在楼顶
一个暑假过去,楼顶的房子已经是个住人的样子,下面几层的楼板也粗浇上混凝土,不再漏水了。这样看起来,房子已经可以作为简陋毛胚出售了。
那天是8月25日,倪燕第二天就要乘火车离开苏州去外地上学,倪老伯晚上破例买了几个菜,一瓶酒,在5楼顶、6楼他们的住房前摆了一张小桌子,要给女儿加餐送行。
倪老伯喝得醉醺醺后,就把那只女尸身上得来的小玉蝉拿了出来,对女儿说:“燕子啊,爸爸把你害苦了,这破房子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卖掉,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给你,可能就这个东西值点儿钱,要是以后生活费不够,你找个地方把它卖了换钱吧。”
倪燕就把那玉蝉接了过去。睡觉之前,倪燕找了根细绳子,把玉蝉穿好,挂在自己脖子上。
当天半夜,倪老汉听到外面一声巨响。就像是什么东西砸在5楼顶上(5楼顶从那时起已经可以算作6楼顶超大阳台了)。
倪老汉赶紧开了电灯跑出来察看,他看到一幅另他肝肠寸断的场景!
楼顶平台上那堆血肉模糊的人显然是他的女儿倪燕,血还在流动,身体还在微微痉挛颤动。
倪老汉几乎是跌跌撞撞冲到倪燕跟前,这才发现,女儿的头颅和楼顶平台碰撞,几乎像烂西瓜一样炸裂开来,白色的脑浆混着红色的血液,一块块,一团团,看起来就像吐着泡沫的草莓冰激凌。
她脖子里那块玉蝉浸渍在血液中,仿佛喝足了人血,变得鲜红夺目,艳丽无匹。和倪燕破碎的脑袋形成鲜明的对比。
倪燕死了。
显而易见,她是摔死的。(后来法医的鉴定结果也是从高处跌落摔死,并且给出了造成这种冲撞的大致高度,至少20米。)
倪老汉一边是伤心欲绝,一边是疑惑不解,他仰头看天,只见到一片夜空。
那么,倪燕到底是从哪里摔下来的呢?
在明月小区四周,都是一些低矮的民房(当年大家还没有建高楼出租的意识),明月小区鹤立鸡群,能够供倪燕爬上去跳下来的地方,就只有建在五楼顶的半片住房房顶。
但这房的房顶是尖顶,还盖着瓦片,倪老汉后来看过,瓦片没有被踩过的痕迹,房子四周也没有可供攀爬的梯子。
再说,倪燕摔死的地方和房子相距足有10米左右,就算倪燕爬上房顶,她也不可能跳出这么远的距离。
那么,她从哪里跳下来的呢,飞机?热气球?
当然不可能。
穷倪老汉余生,也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当年,这便是苏州一大奇案,虽然这样离奇的案件都经过消息封锁,但年长一点的苏州人还是约略知道一点。
大伙把不腐烂的女尸和倪燕诡异的死亡结合在一起,就不免衍生种种版本的传闻,有的说女尸是为了那块玉蝉,变成鬼弄死了倪燕。有点说倪燕就是怀孕女尸肚子里孩子的转生,她故意寻死去寻找母亲去了。还有的说这是一宗彻头彻尾的谋杀案,只是无能的警方查不出来而已。
不管怎么说,大家从此就忘记了明月小区这个名字,记住了另外一个名字:阴楼。
倪燕谜一般的死亡并不是阴楼噩梦的结束,恰恰,那只是开始!
 
12、沙子里的遗言
那时候对土葬火葬控制还不是很严格,三丫头下葬的时候很可怜,我记得当时买不到那么小号的棺材,而且这种非正常死亡的小孩子在我们那里的风俗中也不允许用棺材,说是会冲撞祖先。所以三爷爷家就腾出来一只衣柜,装上三丫头的尸首,埋在祖坟的一角。
所以我三奶奶在以后的岁月里就无数次地梦到三丫头跑来跟她哭,说自己在那边没有房子住,被人欺负什么的,这就不知道是三奶奶的心理作用还是确有其事了。
几个月以后,三奶奶不堪折磨,找道士用芦苇和彩纸扎了个两层楼房,烧给了三丫头。
但是,我要说的诡异事情并不是指这个。三丫头死了整整半年,那年的腊月廿四,腊月廿四在我们那是送灶神上天的日子(年三十会把灶神再接回来),叫小年夜。这一天开始,大家就会准备年货。
三奶奶家渐渐从小丫头死亡的伤痛中走出来,也着手准备过年,腊月廿四这天,三奶奶家预备炒蚕豆。
前面已经介绍过,我们那里炒蚕豆要用到一种炒沙,这种炒沙是可以重复利用的,每次炒完豆子,就把沙冷却筛干净,收起来等到下次再用。
三奶奶家的炒沙一直塞在床底下的瓦罐里。
三奶奶从床底下拖出瓦罐,揭开盖子,就看到炒沙里半埋半掩地放着一张折叠过的纸片,可以看出,纸片是从作业练习簿上撕下来的。三奶奶抽出纸片,打开,看到纸片上有铅笔写的几行字。
三奶奶虽然是个文盲,不识字,但是她看到那些字的结构样式,就知道这些字一定是三丫头写的。
于是三奶奶就拿着这张纸给大丫头,让大丫头读给她听。
纸片上是这么写的:“爹爹妈妈大姐二姐,你们看到这个信的时候,我已经去那里了,你们不要找我,找也找不到。他每天晚上都来,跟我要一个东西,我没有,他很焦急,让我帮他找。我想助人为乐,学雷锋,,那我就只有去了,你们都不要担心。雪三丫。”
大丫头读着读着就哭了,三奶奶也泪流不止。他们当即去我家找到我爸爸,让他帮分析分析信中的那个“他”到底是谁?
我爸爸当然没有分析出来,虽然他是我们家族年轻一辈里公认最有头脑的人,可碰到这样的事情,头脑管什么用?不如像我三爷爷那样,一口咬定,“他”就是落水鬼!
三奶奶后来还想起一件事,早在端午的时候(那时候三丫头还没出事),二丫头嘴馋,就提议要炒蚕豆吃,但是给三丫头拦住了,她说今年家里蚕豆不多,还是留到过年炒吧。
三奶奶是个节俭的人,当时也没多想,就顺了三丫头的话。其实那年家里的蚕豆是很有盈余的,而且夏天还会再收获一些,现在想来,三丫头那时的话就很有问题。
难道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炒沙罐子里放入了诀别信?
三丫头的死成了一团破解不开的谜,家族里的人后来对这件事都讳莫如深,谁提起来也只是摇摇头,都不愿意再去多说三丫头的事。
 
14、影子是爬过来的
大家眼睛都看着富文娜的时候,海洋的眼神却投向别处。本来我们都是靠在天台栏杆上的,这时候海洋却一步一步向天台中间那条鹅卵石防水板打造的小径走去。
他走到沙滩躺椅那边,停了下来,失声叫道:“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们都被海洋那种语气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围了过去。
就在他的身前,防水板铺就的小径上,清清晰晰留下一个趴着的人影!
人影怎么会留在某个地方?仔细看去,才发现形成人影的是没有干的水渍。
要知道,在夏天的气候里,又是在楼顶风急得地方,下一场雨留下的积水,很快就会被白天集聚的热气蒸发得干干净净。
那个水气形成的人影好像被控制在魔力笼罩的区域,区域里面的木板湿润发黑,区域外面已经干燥泛白,湿润和干燥形成如此明显的分界线,组成了一个清晰的人影轮廓。
周立立忽然掩面叫道:“是他,就是他,我看到他掉下来的!”
我将信将疑,这事情也太古怪了,周立立先是在大雨中看到一团黑影从天空落下,这黑影现在变成了一滩古怪的水渍。
MY GOD,我的脑子不够用了!
那边周立立已经落荒而逃,朝楼下跑去,黄甜和邵大力不放心,紧紧地跟了过去。富文娜用脚去踢踢那个影子,脚尖直接撞击在木头上。海洋连忙将她拉开,吃惊地说:“你干什么?”
富文娜哈哈大笑:“不就一滩水渍,海洋,你先前说你也看到雨中掉下来的影子,你确定影子是掉在这个地方?”
海洋摇摇头:“不是,应该……还要过去一点。”
富文娜说:“那不就行了,我们都成惊弓之鸟了,水渍就是水渍,一滩水渍用得着那么害怕吗!”说着又用脚去踢。
她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毛躁冲动,恐怕是刻意的,她的内心有意无意已经将自己和周立立放在对立面上。周立立表现得越是懦弱,她就要表现得越发勇敢。
海洋呆呆地看着那些水渍,嘴里忽然冒出一句:“他是爬过来的。”
胡知道同学大惊失色:“什……什么爬过来?”
海洋抓起富文娜的手就往楼梯口拉:“影子,影子是爬过来的!”
他说的是影子虽然不是掉在水渍那里,但不管掉在哪,他都是可以爬到水渍那块地方的!
我和胡知道都是心里发毛,再也不敢多看那片水渍一眼,连忙走进屋内,把所有的电灯都打开,这才长长喘了一口气。
胡知道同学抱着头坐在沙发上,过了很久才抬头看我:“银子,你们,你们不是认为周立立说的影子就是倪燕吧?”
“为什么不?”我从胡知道的口袋里摸出他的香烟,点着了来吸,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吸烟,一口烟进去就呛着了,但是感觉很舒服,温暖的烟雾真的能驱散内心的恐惧。
吸了几口,我把烟塞到胡知道同学的手里:“你还是不信这些事情,对吗?”
“也不是,你知道吗,有些事情只是不想去深想,不愿意去相信。”胡知道把我搂到他怀里,摸着我的头发说,“其实这样的事情很多很多,大家都在刻意遗忘,从小到大,有谁没有经历过几件离奇的不可思议的事呢。”
我倒是头一回听到胡知道同学这样说,仰着脑袋看他:“你也遇到过?”
胡知道点点头。
“真的,那你说给我听听吧。”
胡知道苦笑:“今天我们听得还不够多的啊,以后再说吧,洗洗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
 
15、同一个梦魇
那天晚上,我们谁也没有提议关灯。(两个人都装腔作势地表现出镇定,实际上内心里都怕得要命啊。)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有点内急,睁开眼一片漆黑,连忙拉亮了床头灯,灯光闪耀下,猛然看到床边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脸无血色,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目不转睛地正盯着我看。
我吓得张嘴欲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人掐住了一般,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那个女人向我伸出手,我想推开,才发现自己的四肢也动弹不了。
那个女人的手渐渐接触到我脖子上的皮肤,人恐惧到了一定的极限,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平静,我想我肯定就快死了,忽然间我又想起,睡觉之前我们明明是开着灯的,而且胡知道比我先睡着,肯定没人关灯,为什么我半夜醒过来是一片黑暗呢,不对,不对……我一定是在做梦,我肯定是陷入梦魇了!
一旦清楚我是在做梦,我就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我开始仔细观察那个女人,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女人在我脖子里摸了一通,摸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梦里的感觉),她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是在我这里没有找到。然后她直起身子,转过去,又开始在我们卧室的工作台上摸了起来。然后是电视柜,衣橱,一样一样摸了个遍。
我看到她挺着大肚子,身上衣服的破洞里露出乌黑的棉絮。就想这女人大夏天穿成这样,也不怕捂坏孩子?难道她是来偷衣服的?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这是我的梦境啊,我的梦境当然是我自己的想像,这个女子是子虚乌有的。
人在梦境之中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样的感觉是很巧妙的,经历过的人想必和我有同感。
于是我就闭上眼睛,不再去管那个女人,努力让自己睡着。
于是我就迷迷糊糊真的睡着了。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胡知道同学比我起来得早,他已经在厨房准备我们的早饭了,我走过去从后面给了他一个拥抱,脸贴着他的后背说:“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胡知道迅速转过脑袋,像是我这句话触碰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急促地追问:“什么梦?你梦到什么了?”
我说:“我梦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在我们卧室里东摸西摸,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胡知道手一松,那把煎鸡蛋用的木铲子“库塔”一声掉在地上。
我看他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有脸上极度诧异的表情,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也梦到了?”
“那个女人站在床边……摸……摸你的脖子?”胡知道同学像被搡着脖子的公鸡,声音都像是从喉咙里一丝丝逼出来的。
太奇怪了,胡知道居然和我做一样的梦!
我说:“那你是不是也动不了,发不出声音。”
胡知道完全傻眼了:“是,是的……”
锅里的煎蛋发出焦糊的味道,我们竟然都懒得去理会,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傻站着。
神啊,救救我们吧,不过买套房子,至于这么折腾我们吗!我们又不是整天研究鬼怪的专家,我们,我们还得上班呢!!!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咚咚咚咚”,还敲得很急,不理会都不成。胡知道同学这才关掉瓦斯炉,过去开了门。门一打开,富文娜就冲了进来,差点把胡知道同学撞个仰八叉!
富文娜冲过来就握住我的双肩,使劲地摇,说:“姐,你梦到没有,你梦到那个梦没有,你到底梦到了没有?”
别看这姑娘长得瘦,手劲可真大,我被她摇得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讲得出话来。
“啊,你们也梦到了那个梦?天啊,我和雪花银都梦到了!”胡知道同学一句话替我解了围。富文娜马上冲过去,开始猛摇胡知道的肩膀:“真的,你们也梦到那个梦了?我们房里三个人都梦到了,一样的,天,你们居然也……”
富文娜摇到后来,我都分不清她是在摇人还是自己在哆嗦了,我说:“是的,一个白衣女人,大肚子,四处找东西。”
富文娜连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我们会不会……死?”
“乱说什么呢,这不都好好的吗。”胡知道安慰富文娜,拍了拍富文娜的背,他的手也在发抖。
富文娜定了定神,说:“不知道大力和海洋梦到没有?”
我苦笑,既然我们都梦到了,他们两个又怎么能逃脱。
 
火前留名
 
楼主给你一个赞
 
20,王某某
下午没到三点,大家就纷纷结束手头的东西,提前下班了。
我这才想起,今天是奥运会闭幕的日子,大家都迫不及待等着老谋子的另一场视觉盛宴。
对于这个奥运会,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人大了被生活压榨麻木了,还是连日来那些恐惧的传闻无时无刻不压抑在我们心中,我和胡知道同学一点也没体会到奥运激情。
下班后我去了趟派出所,找到了分管明月小区附近范围的户籍民警王某某。
王某某长得很像罗纳尔多,两颗大门牙中间漏着一条缝儿,说起话来都带着抽风,我刚刚言及来意,他就一个劲儿摆手:“不行不行,雪记者,这个涉及到公民的隐私,我们有规定的。”
我早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所以我包里准备了两盒中华香烟,我把烟朝王某某手里一塞,他两颗门牙马上全都露了出来。说:“雪记者,你这是为难我,为难我啊,不过我相信你们记者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探听这些事情不见得是为了进行某些违法行为。”
废话。
王某某对我讲完废话之后,还挤眉弄眼顺带在我手上捏了一把,让我倍感恶心。还好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我退开两步说:“言归正传,我今天来就是想弄清楚明月小区都死了哪些人,最初的房主倪老伯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明显看到王某某打了个哆嗦,果然,他回答我:“这几年阴楼是死过不少人,可都是外地的,备案都在刑侦大队,我们户籍科管不着,雪小姐,你怎么把房子买到那里去了啊?”
我说:“那里又怎么了,为什么每个苏州人提到阴楼都胆战心惊,他们又不住在阴楼,又在害怕什么?”
王某某摆手:“提不得提不得呀,你不晓得,为这事,桃花坞和专诸巷死了好几个人呢。”
我心说怎么又扯到桃花坞和专诸巷去了,这两个地方和明月小区可隔得不近啊。我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一些多嘴的老太太,闲则生非,听到明月小区的事情,就加油添醋四处搬弄,后来,有几个嘴巴特别碎的就在梦里被吓死了。”
“梦里吓死,和明月小区的死者一样?”
王某某仿佛嫌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把声音放低:“听说差不多,有个老太太命硬,撑到早上还没死,她说半夜里有个大肚子女人来掐她的脖子。大家嘴里不说,心里都明白是明月小区的那个……去索命……”王某某的声音越放越低,仿佛害怕他讲的这些话被第三个人听到。
他的样子倒有些让我感动,心中万分惧怕,居然还硬撑着对我讲了这么多,真不知道是香烟的作用还是此人真的对我有些“特殊”的好感。
我说:“那倪老伯呢,后来去了哪里?”
王某某手一摊:“失踪了,早些年就不知道这个去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有些事,谁知道呢……”
那倒也是,有些事,谁知道呢?
看来想从官方这边有所收获是不可能的,那么民间呢?
倪老伯失踪了,那他有没有留下点什么?他总不能背着整个家当去失踪吧。
失踪的人有没有可能再忽然出现呢?
这个问题让我想起了我的二姑父。
 
哎哎哎。我说,不要光看不回嘛~就算不回粉一个也行呀!@。@
 
26,沈白脸
当天晚上,张明根在船底隔水舱失踪的消息就报上了厂部。
结果那天1号工段的工人全部被要求加班,上船搜寻张明根。
300多号人在船上一直找到深夜12点,翻遍了这条内部结构尚未成型的“施普雷”号轮船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连张明根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找到。
跟随张明根一道失踪的,还有那具带有唯一编号的铁葫芦。
厂方无法跟张明根家里作出合理的解释,只得向他家支付了巨额的补偿金,以求息事宁人。
像造船厂这样的重工型企业,国家是给予一定的事故限度的。换句话说,每年允许你死几个人,这几个人可以划为生产事故。但如果一年之内死亡人数过多,就要被停产,进行安全整改。
张明根如果死了,那倒也没什么事,关键是他失踪了,连尸体都没有。这就由不得厂里将其定性为事故。公安机关介入了调查,他们以为,这是一件杀人匿尸的恶性刑事案件。
公安人员坐镇工厂保卫科。
首先被怀疑的就是大鼻子和沈白脸。一遍又一遍被公安人员叫到保卫科问话,不过幸好他们还有第三人证,那个电焊工。
接着怀疑对象转向这个电焊工,后来发现他不具备作案时间。(在大鼻子和沈白脸抽第一支烟的那一点儿功夫,虽然可以杀人,但无法转移尸体,而且船体内工作人员众多,那个电焊工又是和别人一起下班上岸的,根本没有转移尸体的机会。)
最后,公安人员将视线放在一个叫刘云的女人身上。
根据调查,这个张明根也不是省油的灯,家里养了个老婆,厂子里还有个相好的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配电组的电工刘云。
船厂的配电工每天要安装许多配电设备和接驳大量的电线,每天设备上取下来的纸盒和电线剥下来的封皮垃圾,都要求配电工自己带上岸,有时,这样的东西会装满整整一麻袋。
所以,警察叔叔们认为,刘云有运输条件。
而且,电工组的人说,那天刘云下班没有跟他们一起走。
所以,警察叔叔们要确定刘云有没有作案动机。
沈白脸再次被叫去保卫科,一个警察叔叔问他:“沈柏林,你知道张明根和刘云的事吗?”
沈白脸当然知道,为这个,他都嫉妒死张明根了。家里有一个,厂里也要吃野食。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沈白脸自从知道刘云是个寡妇以后,心思就一直在她身上,可惜人家刘云看不上他,他又不如张明根那般会花言巧语。
沈白脸甚至能掰着手指头数清张明根和刘云“勾搭”过几次,因为,他一直在留意啊。
沈白脸说:“那个啥,知道。”
警察说:“那最近他们两个闹矛盾没有?”
沈白脸说:“闹过,就上个星期。”
警察来了劲:“为嘛事闹的?咋闹的?”
沈白脸说:“不知道为嘛事,我就听到一句。”
警察说:“快说快说,都说嘛了?”
“你算个屁,短胳膊短腿的,谁不比你强啊!”一看那警察变了脸色,沈白脸连忙说:“我不是骂你,我这是跟你学刘云吼张明根的话。”
那警察松了口气:“你哪儿听来的?”
沈白脸不好意思说了,这是他躲在一边偷听到啊,他红着脸跟警察比划了个手势。
警察心照不宣,特理解地嘿嘿笑了起来。
确定了刘云和张明根的矛盾,警察们的心中有了底,便叫来刘云进行突击审讯。
刘云一听到警察们说起张明根,眼圈就红了,说:“明根是个好人啊,他一直对我好,我……”
警察一听,有门,这不是不打自招吗,都开始忏悔了。
可刘云一听到警察怀疑她是杀人凶手的时候,却大哭大喊叫起冤枉来。警察说:“凡事得讲证据啊,你怎么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这个是中国警方著名逻辑,倒举证。)
刘云沉吟了很久,这才抬头说:“我……我有证人。”
警察问:“哪个证人。”
刘云说:“小高,我的徒弟小高。”
 
27,船坞幽灵
小高是今年大学毕业刚刚招聘进厂的实习生,造船厂重视人才,也重视人才的锻炼,每个大学生进厂都要到基层磨练,跟一个技术师傅学习。
小高跟的是刘云。
这个刘云也真算蛮有魅力的,不知怎么竟把徒弟小高迷得晕头转向,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搞到了一处。
张明根失踪那天,小高和刘云正躲在底舱一个小配电舱里厮混,搞得昏头昏脑,连下班也不知道。等到大批加班寻找张明根的工人上船,这两个人才惊觉收敛。然后穿戴整齐,问明情况,和大家一起加入搜索。
警察又把小高找来一问,果然如此。
警察没辙了。
警察没辙,这案子当然就不了了之,理所当然归结到“意外事故”里。
“施普雷”号油轮的建造进度相当快,两个月过后,主甲板完工,起居舱和驾驶台也初现轮廓,尾楼甲板和首楼甲板也开始吊装焊接。
在首楼甲板下面,是首锚舱和锚链舱。这两个舱室下面,是巨大空旷的首尖舱。电线从平板间舱里穿过来,进入首尖舱里,然后引入锚链舱的自动收锚机上。
这就是刘云他们要做到工作。
这里我特别要形容一下首尖舱,这个空旷的舱室大概有20米左右,相当于5层楼房,舱底装有几台和外面相通的增压水泵。舱顶有圆形的压力密封舱盖和上面的舱室相通。
刘云他们工作的时候,那个舱盖还没有安装。
张明根出事以后,刘云和小高的关系就众人皆知了,这两个人破罐子破摔,毫不避忌,而且打情骂俏不畏人前人后。
那天中午,大家都上岸吃饭,船厂的午饭时间是11:30到下午2:00,中间有足够的时间午休。
有的人选择上船找个地方休息,有的人选择在岸上其他地方休息。
刘云他们配电组有专门的设备间,大伙一般都在那里午休。可是刘云和小高恋奸情热,那里愿意窝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所以两个人约了在船上锚链舱会面。
为了激情后不致于太口渴,小高让刘云先上船,他则到厂外面的商店买两瓶饮料。
等他买了饮料上船的时候,一副极度可怕的场面出现在他的面前。
小高提着饮料从船首甲板的舱洞沿着挂壁铁梯爬下去,下面是黑乎乎的锚链舱,小高心想,师傅还挺有情调,下去也不把碘钨灯(工作用灯,一般是临时架设的,很亮)打开。
他脚一落下实地,就叫了一声刘云,黑暗中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小高就以为刘云在故意捉弄他,说:“你要再不应声我可就走了啊。”
黑暗里传来“嗯”的一声,这声音很低沉,不像刘云,倒像是个男人,小高吓了一跳,从兜里摸出打火机擦亮,然后找到碘钨灯开关,开灯后才发现锚链舱里并没有人。
没有人,那刚刚的哼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呢?
小高走到通着首尖舱的孔道那里,探头往首尖舱看去,隐隐绰绰地像是有一团人影,看不大清楚。小高将挂在锚链舱壁的碘钨灯牵过来,通过孔道吊到首尖舱里去。
首尖舱顿时灯火通明,小高弯腰一看之下,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涌出来。
只见在首尖舱中间的泵机那里,躺着血肉模糊的两个人。
不,应该是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刘云躺在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上面!
小高吓得抱头鼠窜,不停大喊大叫,他的叫声引来了船上别的休息工人。那些工人一看到首尖舱出事,一部分人马上下去救人,还有几个人去岸上报告了工厂领导。
救人的那些工人下到首尖舱,也都吓得个个脸色发白。
原来,那个被刘云压在身下的竟是“半截人”,像被什么东西腰斩了一样,只有上半身,内脏和肠子混着血液流得到处都是。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大多数工人都认识。
他分明是两个月前失踪的管道工张明根!
刘云没有事,厂医给她吊了一瓶水,她就完全醒了过来,浑身上下一点也没有受伤。
据刘云说,她是失足从黑暗的锚链舱孔道直接摔下首尖舱的。
20来米的高度啊,一点没受伤,真是不可思议。
如果她身下没有那半截张明根,她是必死无疑。
可是这张明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他还有半截身体去了哪里?
地上的血液还没有凝固,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活着的啊,一个人躲在船上,有存活的可能吗?
大规模的搜索再次开始,几乎发动了全厂的工人对“施普雷”号邮轮进行地毯式搜查。
一连搜索了一个礼拜,也没有人发现张明根那下半截的身体。
张明根的家里人又一次进厂闹事,工厂又支付了一笔补充补偿金。
刘云再度成为怀疑对象。
但当公安人员将她带去问话的时候,她哭晕过去好几次,不停念叨:“我对不起明根,明根是个好人,死了还帮我,我糊涂啊……”
公安人员搞了半天才明白刘云的意思,原来刘云认为他掉下去的时候,是死鬼张明根显灵救了她,张明根对她那么好,活着死了都护着她,她不该和小高勾搭在一起。
看她的样子不像作伪,加上也找不到张明根那下半截尸体,这案子就一拖再拖,怎么也没个定论。
张明根的上半截尸身,沈白脸也去看了,结果好几天都没吃下饭。晚上更是噩梦连连,他总是梦到张明根拖着半截身子,爬过来跟他说一句话:“换不换,你说,换不换?”
换不换?
沈白脸当时完全不明白,梦里的张明根为什么会讲这句话。
因为,这句话要再过一个月他才能理解。
 
29,下半身
死者是小高,就是前段时间搞得满厂风雨的、和自己带班师傅上床的大学实习生小高。
船厂再次谣言四起,说刘云是黑寡妇,扫把星,专门克死丈夫,克死情人。你看,和她搞到一块的人,最后都分成两截,连完尸都落不上。
工厂里通知小高的家里人来领尸。
家里人哭得天昏地暗的,是啊,养个儿子不容易,培养成大学生更不容易,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多心疼啊。小高家里人狮子大开口,要求船厂赔偿200万。
最后两方面坐下来协商,船厂答应赔偿120万,并由厂里代替小高将来给小高的父母送终。
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哪知到工厂搭建的临时敛房领尸体的时候,又出了事。
小高的母亲坚持认为,那个和小高捆在一起的下半身不是属于他们家小高的。她说他们家小高的腿要比这个长得多,而且腿上没那么多毛,没那么黑。
厂领导都快疯掉了。
又是下半身失踪!
前阵子张明根的下半身还没有找到,这里小高的下半身也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要不是小高的下半身,那是谁的呢,谁闲着没事干把别人的下半身绑到小高身上!!!?
小高的母亲不干了,不是他们家小高的身体,她当然不要,她当即解开尸体上捆绑的锁链,要将两截身体分开,还说要重新报警立案。(事先已经报过警,备过案。)
厂里的保卫科长居中调停,小高妈妈却怎么也不肯罢休,自顾自将锁链解开,把那具铁葫芦“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保卫科长心中一动,凑近去看那铁葫芦,只见上面压着钢码,“船C1A83”,保卫科长的眼珠差一点掉下来,这……这不是随着张明根失踪的那具铁葫芦吗?
事情越来越离谱,越来越匪夷所思。
工厂为求息事宁人,再次追加补偿金额,200万,按照小高家的要求,一分不少。
这下,小高家里人再也不说什么了。将两截尸身都运去了殡仪馆。
原来,只要有钱,亲生儿子错认也没有关系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这些云山雾罩的事,可以自由任人民群众发挥想象力。所以这些事就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变成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沈白脸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他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起前不久的那些噩梦。
噩梦里张明根对他说:“换不换?”
莫非他是想换腿,换小高的腿?
那个被张明根的铁葫芦硬捆在小高身上的下半截身体,难道原本是属于张明根的?
对,张明根的腿,又黑,又多毛。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小高换下半身呢?
沈白脸猛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他偷听到张明根和刘云的吵嘴,刘云对张明根说:“你算个屁,短胳膊短腿的,谁不比你强啊!”
莫非就是那句话给张明根留下了心理阴影,莫非他早知道刘云和小高的好事,所以才想把小高的长腿换给自己,改变短胳膊短腿的形象?
那么,在刘云摔下首尖舱之前,张明根有没有死呢?
张明根自己又是怎么成为两截的呢?
谜,太多的谜。
这些谜困扰了沈白脸很多年,有时候他甚至想跑到张明根家去,问明白张明根的墓在哪里,然后挖开张明根的墓,看看墓里有没有小高的下半身。
可是他不敢,他没有这个勇气。
他勇气的最大限度是将这些故事和想法原原本本地说给另一个人听,这个人就是他的表妹,富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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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规则的掌控度数介绍来看正好对应后面尊
11.16.2
1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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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02 00:01:43  更:2021-08-02 0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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