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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镜湖 Mirror Lake (中 |长篇,秋 |金视角,分级M)[第2页] |
作者:叶怡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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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发生了好几起恶性诅咒。”他说,我为话题的改变松了口气。“一切都糟到了极点,半数傲罗都被安排去找源头,另一半被派去保护可能受到影响的证人,但施咒者当然无迹可寻。大家都神经紧绷,你绝对不会想知道其他人身上都是些什么味儿。就连金斯莱也已经好几天没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了,而所有进去过的人都说部长看起来就像一头患有洁癖的猫头鹰撞上了发情期的角驼兽。” “什么意思?” “满地都是他揪下来的头发。不过,他头上本来也没多少东西,所以我不知道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起来。即使从我的角度,我也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指头印和其他污迹。我伸出手,哈利顺从地将眼镜放到我掌心里。我抽出魔杖指着镜片,上面的油渍顿时消失了一半。 “这几周总是有人失踪,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自从伏地魔大势已去,部里还从没见过这场面。”哈利疲倦地继续说了下去。“这就是为什么我前几周鲜少跟你联系。就连今天这顿晚餐,也是金斯莱大发慈悲,放我跟罗恩回家喘口气。当然咯,他还特意告诉我们换身衣服,大概是受不了进房间闻到的味儿。所以我一回来就洗澡了。” 他嗅嗅自己的腋窝,满意地点点头。我没理睬他故意逗我笑的举动,而是皱起眉头。 “你明知道这工作很不容易,可你还是选择去做了。倒不是说别的工作就更简单。”我听到自己话里带着些责备,赶紧补充道。 “‘不容易’可是句大实话,”哈利苦着脸说,“好在有邓布利多军那段时间的训练。每次有小混混用自创的恶咒袭击我时,我都会发自内心地感激赫敏。” 他眯起眼睛,余光扫向最近的一份文件。我明白他还在想工作,手下清洁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我并不想说接下来的话,但它自然而然地从我口中溜了出来。 “可最终还是你作出的选择。你明明可以避开这份‘不容易’,但是……” 我不知道这份怨气由何而起,大概跟我没告诉哈利的事情有关。他有些惊讶地望着我,明显被我话中暗藏的指责刺激到了。 “金,今晚我不想讨论这个。这几个星期已经够受的了。” 他抬手要回眼镜,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向厨房。我注视着他注满水壶,打开橱柜,拿出茶叶。整个过程中没人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像冷空气忽然撞上了玻璃,我嘴里有些发干。 烧水的声音响起来时,我才发现自己正屏着气。 |
金斯莱是个光头233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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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需挥舞两下魔杖就能完成这一切。但我知道哈利选择像麻瓜一样亲手泡茶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是他心烦的原因,我顿时感觉更糟了。先前我还以为这是不可能的呢。 我收起魔杖,跟着他走到橱柜边。“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受伤。”我轻声说。“在霍格沃茨那些年你过得一直不太平,现在又是一名傲罗。除了你,还有谁真正在乎你的安危?部里只把你当作荣誉勋章,跟本不考虑你是否能承受这工作量。” 哈利背对着我,一手撑着水槽,另一手捏着鼻梁。“嗯,我还不是正式职员,实习傲罗要等至少两年才能转正——” “对此我真心感到高兴,你不会想让其他人对你走捷径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而且我理解你的担忧。可是我想成为傲罗。金妮,我必须成为傲罗。我是说,除此以外巫师界还能从‘大难不死的男孩’身上得到什么?” 热水壶“啪”地一响。蒸汽在他的眼镜上蒙了一层白雾。我打了个响指。一小撮茶叶跳进玻璃壶中,水壶自动往里面注满热水。哈利盯着颜色逐渐加深的茶水,深深吸了口气。 “魁地奇呢?”我问。 “魁地奇?” 他扭过头,眉头紧锁。我有些好奇,如果他的眉毛再浓密一些,或者再长一点,它们会不会绞在一起,彻底挡住他那道闪电形伤疤。 “我是说,如果你不当傲罗,完全可以来打球赛。” 他笑了起来,可还是皱着眉。“这部分就由你来处理了,对不对?别误会,但你是不是该请假了?我是说,你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我的心跳停了半秒。 “我差点忘了,传闻说霍利黑德·哈比斯队队长[1]亲自把对方球队的支持者撞下观众席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你要问格韦诺格了,我什么都不能说。不过她确实像哈皮一样凶猛,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想到亲爱的队长琼斯,我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多谢。现在轮到我欠罗恩两个加隆了。”哈利捏捏我的胳膊,伸手端起茶壶朝沙发走去,再次坐了下来。我跟着他走了两步,然后一拍额头。 “杯子。”我一边说,一边向后退去,“你要糖和——” [1] 金妮加入球队那段时间,斯拉格霍恩的爱徒格韦诺格·琼斯仍然是队长。琼斯的具体退役时间不详,不过最晚不超过2014年 |
我脚下忽然一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哈利已经一跃而起。可还是晚了:我徒劳地甩着手臂,隐约想到之前在荷兰打球赛时看到的那座风车大概跟我现在的感受差不多。下一秒,我的脑袋狠狠磕在了吧台上。 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我的耳朵嗡嗡作响,如同无数蒲绒绒决定我的鼓膜是它们运动的最佳场所,然后一齐在里面来回滚动。紧接着,从尾椎和脚踝那里同时传来一阵剧痛。 我呻吟着用胳膊肘撑起自己,一手下意识地紧紧捂在胃部。 “梅林啊,你没事吧?” 哈利半跪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的背,让我在地上坐直。我强迫自己呼吸了几下,忍着疼痛。我竭尽全力,拽着哈利的衣领站了起来。他发出了窒息的声音。 “哎哟——抱歉。” 我一瘸一拐地挪到最近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的未婚夫冲向橱柜,迅速翻起里面的杂物。他大声诅咒起来,完全忘了要用魔杖。 “白鲜飞来。” 我在小瓶子撞上墙壁前一秒抓住了。哈利有些难为情地回过头,但我顾不上理他,只想赶紧缓解脑后传来的钝痛。我伸手探向伤处,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头发淌了下去。 我垂下手,看到上面沾满了鲜血,不禁干呕起来。 哈利举着绷带走了过来,明显比我要镇定许多。我感到一阵钝痛,还没回过神,脑袋上已经缠了圈厚厚的绷带。我咕哝了一句“多谢”,摇摇晃晃地离开了椅子。他担忧地看着我,又将我按了回去。 “我送你回陋居吧,莫莉可是治疗的一把好手。你本来就不应该幻影移形,更何况现在你受伤了。” 我使劲眨了眨眼,好让面前的两张面孔重新合并成一张。 “不行——我没事。我之前已经跟比尔打过招呼,让他接我回贝壳小屋了。现在我跟他和芙蓉住在一起。” 我强压下一阵眩晕,“就连圣芒戈的医生都说我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 “圣芒戈?”他警觉地重复道。“你为什么会去圣芒戈?” 我心跳一停,恨不能替自己一脚。 “训练时出了意外,没什么。”我故意回答得含糊其辞,心知自己瞒不过他。 果不其然,哈利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我,抱起双臂。“发生了什么?” 我内心激烈地斗争着,目光从他的胸口,也就是我刚好能看到的位置,移到了他脸上。他的嘴角因为担忧而使劲向下撇去,就是因为这个表情,我一时冲动,决定告诉他真相。 “哈利。” 我话中肯定有某样东西让他警觉起来,因为他的脸马上沉了下来。我忽然意识到,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自年初以来相处的时间几乎比他七年级在霍格沃茨呆的时间还要少。 “什么?” “我流产了。” |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他;哈利迟早要知情。我继续按着伤口,过了半晌才意识到他僵在原地,直勾勾地瞪着我,突然变得面无表情。 “什么?” “所以我现在跟比尔他们住在一起,”我解释道,“最开始是为了瞒着妈妈我怀孕了,这你知道。饮食改变我可以说与压力有关,但如果加上每天吐好几回,同一个借口了肯定会引起妈妈的注意。” 我谨慎地维持着单调的语气。他一动不动,让我担心声音里的任何变化或者突然的动作都会——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什么?” “我告诉了比尔和芙蓉,他们说没问题,我可以跟他们住在一起。他们告诉妈妈,维克托娃正好需要一个陪她玩的人,我还可以帮芙蓉分担家务事。这两个月,都相安无事,直到两周前——” “什么?” 他似乎只会说这个词了。 “然后——哦,它就发生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圣芒格的治疗师告诉我这很常见,就连芙蓉也经历过。什么都不会影响,真的。”我几近哀求地说,“我已经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知道自己应该早点告诉你,但你连我的信都来不及回——” “什么。” 这次不是问句。我闭上嘴,再次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哈利忽然活了过来,但他没有靠近,而是几步跨到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接着又走了回来。反复几遍后,他停在茶几前。 “听着,”我飞快地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绝不会拖到今天才告诉你。你这段时间为了工作那么紧张,我不想让你——” 他投降似的举起手。但这动作的含义恰恰相反,它意味着他刚刚准备好,正要开始战斗。 “那并不重要!”他喊道,“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金妮,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这件事光与我们两个人!” 也许是过去两周里我自己感到的哀伤,也许是他的语气,也许是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这个事实。 不管是什么,他的话触到了一个痛点。 “哦,是吗?”我冷冷地说。“这件事关于‘我们’?我从没觉得你不需要知道这件事,但你表现得好像正是如此。为什么到现在我们还没有公布订婚?” 他一时语塞,鼻翼急促地煽动着,额头上有根血管突了起来。 “你这么说太不公平了——我很在乎你。我很在乎你还有——还有一切。”他猛地转过身,背对着我。“如果我们现在就宣布订婚,你的工作——你的事业——全都会跟我有关!” |
“全都会跟你有关?” 我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哈利·波特和他的花瓶/“冠军”娇妻[2]……我完全能想象出,预言家日报那群鲨鱼在闻到血腥味后,会怎么一拥而上,贪婪地写出一个又一个抓人眼球的标题。但刚刚那股邪火促使着我抱起双臂,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你觉得,如果宣布订婚,我的一切就会与你有关?我有自己的事业,哈利,即使打魁地奇球远没有当‘救世主’风光。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金妮·韦斯莱‘在哪儿?又是什么告诉你,未来会改变这一现状?” 我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哈利一时语塞。过了几秒,他才从牙缝里说:“这跟我们讨论的东西无关。金妮,你怎么会认为我不在乎你?你怎么会——会不信任我?” “这与信任无关。” “那是什么?”他质问道。 “我也不知道,哈利。”我闭上眼,默默数到十。“我去门口等着比尔。”我说。“抱歉晚餐泡汤了。” 哈利沉默地站着,似乎没听见我说话。他头发凌乱地支棱着,仿佛还没从刚才的爆发中缓过劲儿。我再次探向脑后的伤口,然后固执地别过头,不让他看见我皱眉。 我走到门口时,听到他重重叹了口气。 “金妮。” 他大步走过来,想拉住我的胳膊。我躲开了,正好看到袖子上棕色的痕迹。刚刚我没注意,手上的血蹭到了衣服上。 “金妮,”他重复了一遍,“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真的很抱歉,对于没能在你身边,我——我很——”他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肯定感到很失望。” “没错。”我别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们下次再讨论这件事,好吗?你需要休息。我也是。” 就在那一刻,一只猫头鹰飞了进来,将一封信丢在哈利脚边。他犹豫了片刻,捡起来打开了。然后,他压低嗓门诅咒了一句。 “该死的红帽子。又是一起袭击。”他将信揉成一团,捏在拳头里。“我真的很希望我能陪着你,”他说,“但部里现在需要我。我保证,这件事解决之后,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我们都听出了他话中的犹豫。踏出门栏的时候,我停顿了一下。 “哈利,他们需要的只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我关上了门。 [2]花瓶老婆是英文里的“trophy wife”,“trophy”也有奖杯的意思。用英语来说,“Harry Potter and his trophy-winning wife”(好冷) |
今天的度度对我好仁慈 _(:_」∠)_ |
很喜欢秋和玛丽埃塔的相处秋的那封信也很有意思,让我想起了原著中哈利准备写给邓布利多说自己伤疤又疼了的信。视角选的很棒啊。哈利和金妮在外人(前女友)看来十分美满(前女友甚至马上要远走他乡了),但这一对实际上因为很多现实原因又会有很多摩擦。 哈利说的那句“我保证,这件事解决之后,我的时间都是你的。”一定是一句空话,嗯。在这件事解决后,又会有新的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 期待后文 |
dddd,好宝藏!!!这年头有关秋的文章真是太少了 |
3. 烤 Toast – 秋 “全麦还是黑麦?”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左侧上空。“你说什么?” “全麦还是黑麦面包?” 服务生板着面孔重复道。她很年轻,可能只有十六七岁,正处于一个为了背着父母跟朋友喝酒而不得不出来打工的年纪。在她这年纪,没多少选择,要么在超市里码货架,要么在这样的破咖啡馆里端盘子。不过,至少她现在还无需假装自己喜欢某人,可以在顾客点餐的时候当着他们的面翻白眼,却不用承担任何严重的后果。 “都不要,”我说,尽量不去看她后槽牙上粘的那块粉红色口香糖。“我对麦麸过敏。” 她夸张地长出一口气,胸脯在难看的制服下瘪了下去。“我们有不含麦麸的选项。” 我等着她解释自己的这句话,但没等到。几个男孩从旁边挤过去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举起胳膊,假装去玩垂在脸侧的头发,好让本来就裁短的裙子抬得更高一些,露出更多大腿。我盯着她膝盖上方的一颗小痣,说:“随便哪种吧,谢谢。” 她一摇一晃地走开了,嘴里一刻没闲,继续响亮地嚼着口香糖。我微微侧过头,从余光里盯着她。她有一双结实的长腿,明显经常跑步,配上美黑霜涂抹出来的浅橘褐色,肌肉的线条在走动时格外明显。显然她前几天刮过腿,皮肤上几乎瞧不见汗毛,强光下才能看到毛囊所在的小丘。 那双腿消失在布帘后,我才转向面前的女人。打在这家小咖啡馆里坐下来后,她一直盯着面前那张薄薄的纸,即使点餐也是简短地点点菜单。我半是庆幸,半是恼火:她看上去是那种很难被说服、又对别人在做什么毫不感兴趣的人,一旦决定什么是对的,就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这类定时炸弹一样的人要么会做出一番大事,要么会捅出大篓子。 我毫不客气地打量起她。年纪不超过三十,脸颊凹陷,跟那年轻女孩比起来显得有些刻薄,但也可能是因为我先入为主,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才有这感觉。脖子细长,略下垂的皮肤刚露出岁月的痕迹。西服上一道褶皱都没有,只是沾了几根浅色长毛,考虑到她既不是这个发色,也没穿皮毛大衣,大概是宠物的。我没看到她的手包,兴许藏在背后了。 我耐着性子,但几分钟后还是没忍住。怎么说也该看完了,毕竟纸上根本没写多少东西。 “抱歉。” 她听到我的声音,隔了两秒才抬起眼皮。现在轮到我被审视了。我揉揉鼻子,另一手探进椅侧的手提包中,拨拉开几样杂物才终于触到魔杖冰凉的表面,感到焦虑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
女人什么都没说,就静静地盯着我瞧,直看得我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两个茶碟忽然在我们之间的空隙中冒了出来,我几乎以为是魔法变出来的。但显然不是,因为这小咖啡馆是个离魔法再远不过的地方:某个繁忙地带的核心区域,被公交车站、名牌时装店和霓虹广告牌紧紧包围,就算魔法部叫来一大群巫师,也无法抹去这么多证人的记忆。在这地方施展自己的能力简直是求着威森加摩把你关进阿兹卡班。那群红袍子大概已经手痒难耐很久,就等着某个粗心大意的倒霉蛋自投罗网哩。 服务生疾步走开后,我快速在心里列出几个可行的办法,但无一不以我//锒//铛//入//狱作为结局。 “请问我的简历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的女人眨眨眼,给旁人制造出一种她很迟钝的错觉。然而谁都知道,能在人力资源部谋得一职,绝不会是个低能儿。想到我简历里的模棱两可的措辞,我不由担心起来,摩挲着魔杖上的花纹,几乎要念出咒语了。 她似乎是随意搭在桌上的手忽然动了动。她原本的姿态几乎可以说是有些慵懒,不过从坐下就没改变,连揉搓手指的小动作都没有,因此我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了。我看着那五枚贝壳色的假指甲慢悠悠地抬起、落下,接着又是一样的动作。 在我的注视下,那只手缓缓举起伸到耳侧,好像要为它的主人将头发拨到脑后,或是摆弄发梢,或是把玩那只耳环。但它仅仅碰了下发尾,动作谨慎得像是要把热锅从炉子上端下来,指尖刚好触到发丝。如果她的头发是浅金色的,而非这般又黑又卷,厚重得叫人移不开目光,我大概会以为她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周围嘈杂的人声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同时有一阵浓郁但不叫人讨厌的甜香飘向我这边。准确地说,是一种参杂着柑橘和生姜的味道,让你放松,却还没忘记轻飘飘、若有若无地用锐器戳戳你的鼻腔。原本我会感到惊讶,甚至是警觉,因为这味道几乎不像是从对面飘来,反倒从事四面八方涌向我这边,绕着我结成了一个紧实的蛹。那味道愈发浓厚,如果我张开嘴,准能尝到它的实体。 我也确实这么做了,全然忘记要踢打反抗,去寻找源头。蜂蜜状的黏稠液体顺着我的喉咙向下淌去,带来一种暖洋洋的痛感。我想起很久以前,在一家同样拥挤的小茶馆里,跟某人共同分享的那杯热姜茶和一小盘蜜饯橘皮。 我抬起头,眼前的场景忽然换了,窄窄的胡桃木桌子另一侧坐的是个年轻的男孩。他看上去很紧张,但在我们目光接触的时候还是露出一丝微笑,脸侧挤出一个小小的酒窝。他头发可爱地朝好几个方向支棱着,脸上也被冻出了红晕。我猜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也没说话。我偷偷望着旁边那对情侣,他们的争吵衬托得我们之间的安静尤为突兀。尽管如此,我丝毫没觉得尴尬,甚至隐约为能够跟某人这样享受着舒服的安静而感到庆幸。 在能控制住自己之前,我冲动地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然后忍不住脸红起来。但我没松开,任凭我们皮肤接触的地方的温度互相抵消,直到一致。他望着我,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这家糕点很好吃,我说。我们俩都被这傻乎乎的评价逗乐了。他笑着抽出手,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对我说不了。但他仅是探身拍拍我的胳膊,手掌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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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在这时消失了,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我几乎要露出微笑,却发现对面的人在看我。这笑意像滴在餐盘上的液态氮一般,瞬间挥发得无影无踪。 我嘴里忽然有些发干,便端起茶杯,结果被烫了下。杯子撞上茶盘时发出的声音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手在抖,顺便带回了嘈杂的背景音。我挤出一句“抱歉”,拿起餐巾纸捂在嘴唇灼痛的地方,还是避免着与对面的人直视。我的心跳开始升高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左侧投下一道阴影,刚刚那个服务生回来了。我这才想起还一手攥着魔杖,它已经被握得有些汗津津的。想到自己现在的姿势从另一个角度看起来肯定很古怪,我迅速将手从包中拿出,后悔没有穿一件长袖的衣服,否则绝对可以将魔杖藏在袖子里。 服务生的语气中夹杂着少许歉意:“不含麦麸的面包我们有薄切和厚切两种——” “都可以。”我咕哝道。 我对面的人又看起那张纸来,像是发现空白处还有之前没看到的内容。我很想钻进她的脑袋里,看看通过她的视角,能从那张纸的纹路里读到什么秘密。 “你得选一个。” 那姑娘啃起指甲来,一甩头发。我闻到一股烟味,便别过头。我想去思考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鼻间最后一抹辛辣的橘香已经闻不到了。 “薄切?”我没什么把握地说。 她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或者是对我选择的鄙夷,像先前那样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如同脚下油乎乎的地板是沼泽地。这次我没有再盯着她的腿看。 我重新转向对面的人,按耐着想施咒的冲动,和已经开始狂跳的心脏。“请问有哪里没说明白的吗?” “哦,你的简历没什么问题,之前你发来的邮件就是我回复的,所以我很清楚上面都写了什么。你年纪不大,但经验足够丰富,这是很难得的。” 我们坐下来后,她第一次露出笑脸,肌肉被牵动时,挤出一个酒窝。跟我预料的相反,那表情在她脸上并不违和,尽管她和我脑海中的那个人在外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却惊人的相似。 “谢谢。” |
“张小姐——秋,你不介意我这么叫吧?——恕我冒昧,但你为什么想来我们这里呢?” 我愣了一下。我只是随机投了一份简历,没想到真会收到回复。 “我一直想当编辑。”我撒谎道。 “你没有上大学,对吗?我得承认,你的情况比较罕见,尤其是在这个行业。” “是的,但我上了夜校。” “现代语言学,我在你简历里看到了。非常值得钦佩,”她说,表情很诚恳。“我最欣赏有主见的人,他们看似走了弯路,实际上没有。” 我有些脸红,便没回应。 “简历上说你已经有差不多四年的工作经历了,我唯一的问题是,1998上半年的段空白是怎么回事[1]?” “一些私人麻烦。”我含糊地说。“现在都解决了……” 她扬起眉毛,但除此以外没有做出回应,目光又落回到面前的纸上。但我知道其实她还在看我。我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已经奇迹般地凉了下来,杏仁奶满是脂肪的味道在我喉咙后面搅动着。 “如果我该担心的是经验不足——” 她交叠双手,指尖搭在一起。“不是经验的问题。你瞧,如果由你前几任雇主的推荐信,那就更好了。当然,我能理解离职后请前老板帮自己找新的工作有多么尴尬。” “没错。”我说。“那么有解决办法吗?” 她维持着和善的表情。“当然咯,只要你能提供相关的证明。” “什么类型的——” “你的面包要烤吗?” 我有些恼火地瞪着那个年轻的服务生。她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忽然放大了很多倍,清晰可见。这粉底也不适合她,颜色太深了。 “不用,新鲜的就可以。”我不想多看她的脸。没等服务生走开我就继续问:“什么类型的证明?” 她说了一个我不懂的词。我皱起眉: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别太担心,”对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你准备得已经很充分了。” [1]理论上来说,秋1997年毕业后应该就开始工作了。没找到具体时间,但她大约1998年上半年返回霍格沃茨参加第二次巫师战争,之前应该工作了半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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