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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观棋不语By三品不良&type_omega[第2页] |
作者:冰原上的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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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奇遇 10谈判 水声响过一阵就消失了,地道里又恢复了死寂,一点声音都藏不住。三叔举着火折子从桥上过来,木板被挤压出尖锐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极其刺耳。他在石门前很不明显地顿了下脚步,才吹熄火苗钻了进去。 我估计他是突然发现我了,灭火不是为了骗远去的人,而是他在发现被跟踪的瞬间设下的陷阱,否则他就不会带着火光过桥。 这扇狭窄的门就是他的偷袭范围。我如果是个犀利的跟踪者,这会最明智的做法是用催泪弹闪光弹或重火力压制整个房间,直接把他秒杀掉,其他的任何行动都是自寻死路。 我缓缓地吸了口气,突然发现一切都太迟了,闷油瓶他们已经下了楼梯,前面等着他们的就是有奇门遁甲的无字碑,和装成我三叔的解连环。因为我的提醒,他多半会对“三叔”有所警惕,但这并不足以阻止他追着那混蛋到模型室里去。 而在这个过程里,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肯定甩不掉三叔。 见鬼,我为什么要说“小心吴三省”?我应该说的是“别跟着吴三省”才对! 我悔得恨不得揍自己一顿,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既然解连环要在前面带路,三叔就肯定要在模型室里布置机关,我只要想办法阻止他就够了。 何况我还有筹码,我的特殊身份决定了,他们不能随便杀掉我。 想到这,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还没等我把头探进门,三叔的手就闪电般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的力气非常大,我立刻觉得两眼发花,不过他很快就松了劲,大概是发现我是谁了,在我耳边低声威胁道:“闭嘴,老实点!” 我急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等他渐渐松开劲,我才用力吸了口气, “别动手,我知道你的目的。我愿意配合——” 三叔冷哼了一声没说话,显然并不相信我。 “你不信?我可不保证这里隔墙无耳。” 他仍旧没出声,不过手上的力气又松了几分。 和我所熟知的三叔比,年轻时的他居然要更温和一点,如果是20年后,不管我说了什么,他都肯定会先废了我的战斗力,免得被我拖时间翻盘——这也可能是因为现在他对自己更有信心——有信心不是坏事,但太有信心的总是比太没信心的输得快一些。 “你想混进疗养院去弄长生不老药。”这和真相肯定相去甚远,但只要“混进去”这点不错就够了。我不能表现得太全知全能,否则会激起他的戒心,“我知道你狠,解连环都斗不过你,但你没了我,连组织的门儿也别想摸到。何必呢,又不是只有一个人的名额,我们两个合作,保证比你自己胡来成功率大得多。” 有好几秒的时间三叔没有说话,我想他是有些惊讶的。他们一直把我……不,齐羽当成废柴二世祖,哪想得到人家早猜到他们的目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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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试一试……这次不成功就明天再补了。这一段跟在23楼之后_(:_」∠)_ |
一 奇遇 11同行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白烟已经充满了长廊,能见度急剧下降,没一会就连一米都不到了。只见三叔那张黑乎乎的防毒面罩脸在烟尘里若隐若现,看起来活像个难看的怪物,估计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他唯恐火星被闷熄了,一直低头拨弄着地上的火堆,似乎根本没注意我在做什么,但我知道不是,因为真的齐羽身手不会比我差,多少也是个威胁。 我想着,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漏洞,不禁笑了起来。在这么危险的人群里,要动手就要有100%的把握。杀人容易制服难,就像谁都能砸开一个鸡蛋,但要在蛋壳上雕花就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了。三叔比我厉害得多,连解家那个训练有素的杀手都没能杀死他,我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必须全力以赴,可我又不可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亲人都杀掉。实力悬殊加上心有顾忌,我的立场根本就是必败的。 还是再等等吧。 下定决心后,我的压力小了很多,于是也在火堆边坐下,学三叔拨弄着烧塌下去的炭火。他看了看我,干脆在我肩上拍了一把,关了我的手电,示意我负责放烟,自己则向大厅走去。 他一定是想协助解连环,把那群人全都引进来,反正我就算不合作,也没法把这些烟再收起来了,丢我在这,反而能最大限度减少我对计划的影响。 我对他挥了挥手,心里悔得要命。 如果我当年拿到了张家族长那只能抵消铜铃致幻作用的信物,我现在就能用珊瑚树上的铃铛干掉所有人,可我却没成功——不,我就算成功了,大概也会依约交给张海客他们吧,谁能想到我还会跑到海底墓来呢? 当时就算是杀了我的头,我也不会相信。 时间一分分过去,三叔一直没回来。我在黑暗中戴着这倒霉的面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在心里数着秒,幻想闷油瓶他们在大殿里走动的样子,一边希望他们不要过来,一边又期待着那一刻快点到来。 不知道多久以后,地面传来了清晰的震动,我退到墙边,感到有个人擦着我冲过去,随后就是叫喊着追来的人群。 我听不清对话的内容,但借着晃动的手电光芒,能看到他们陆续摔倒在地,有人被绊倒,也有人被踩到而发出惨叫。 原来禁婆香居然这么厉害,怪不得传说有安神的作用,搞不好再浓点能直接要了人的命。 我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面罩,贴着墙又往后退了几步,本想去找跑进去的解连环或三叔,却感到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人抓住了肩膀。我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伸手一摸才发现那手指长得出奇,硬得像铁一样,还在微微地发着抖。 是闷油瓶! 他显然已经中毒了,全部体重加上惯性压过来,非常沉,我急忙架住他,听到他在说着什么,可声音实在太小,我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唯一和他的话不吻合的地方!他在西沙讲的故事里,只说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就昏迷了,却完全没有提到自己曾遇到什么人! 为什么?他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说?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到底在说什么? 天知道我有多想把面罩拿下来,但我只能咬牙扶着他,直到他的力量越来越小,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甬道里恢复了平静,一切都结束了。 |
我其实不太了解解连环,在我面前的他一直都戴着面具,但这几天的经历却说明了他比我三叔更难对付,至少我相信三叔绝不可能在瞬间就决定把自己的部下都推进火坑,更不用说用那样的语言评价一个女性了。 该汇报什么我们在下面已经对好了台词,无非是这群人不听指挥中了古墓里的陷阱,不得不吃尸蟞丸自救什么的。记错了也没事,这些不是很重要,因为组织不会很感兴趣,他们要的是他们的身体数据。 一切用事实说话,我本来也没多大的权限。 所以我在单独走向对接人的船舱时,心情很放松。这一船大兵我肯定没法应付,但我大可以跟他编个理由,找机会把闷油瓶偷走,文锦和霍玲运气好也能照顾到,至于剩下的人,管他们什么结局都跟我没关系。 “齐羽同志。”等我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干瘦干瘦的,显得头很大。据说他是从疗养院直接派来的,在海上已经等了很多天,看起来也确实缺点血色。他一上来就跟我握手,领导派头十足地说,“不用担心,上头对你们的工作很满意,相当成功。” “惭愧惭愧,我实在没想到会出事,领导不怪罪就好。”我虚假地笑了笑,就势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一叠表格,正要低头细看,突然觉得后颈猛的一震,本能地抬头,两眼昏花间只见那大头拿着个电击枪,对我似笑非笑的。 为什么? 我们应该是同一阵线的,我是在哪里露馅了? 不,不对。我突然明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这大头是解连环的人,因为他绝不会让事态发展到“靠你”的地步! 但是我已经无法再进一步细想了,只转瞬之间,我就失去了意识。 |
回房间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横穿了整个下层的走廊。因为之前只数过门牌上的名字,并没有注意人员的分配,我无法确定文锦说的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人员,除掉一开始就失踪的解连环,加上我和闷油瓶一共是8个,3女5男,被分成4个房间,不管怎么分都至少有一间是男女同住。李四地就摊上了个女室友,因为太不合常理,我一直有些介怀,但如今的情况,并不是李四地搬出来,而是她的名字上被画了一条很醒目的红杠。 文锦的意思是,“三叔”先不见了,然后一个女队员也不见了,这就是开始。 所以剩下的人还会继续一个个消失? 那么被鬼抓去的人会变成鬼,又是指什么? 解连环躲起来一定有阴谋,我要怎么才能破这个局? 回到房间里,我把自己的记忆梳理了一番,才下定决心走进书房。闷油瓶正在闭目养神,我早该发现他对报纸和书籍都毫无兴趣。 “小哥,不管你信不信,有几件事我得告诉你。” 他扭头看向我,毫不惊讶的样子。我反正也猜不透他的想法,干脆把心一横,尽量简单地把海底的阴谋和现在的情况都向他讲解了一遍。直到说完他的神情都没变过,既没有阻止我说下去,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我以为他在等我继续,咳嗽了一声道:“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了,你有什么看法?” 闷油瓶这才有了反应,先是罕见地皱起眉头,然后用一种近似责备的视线看了我几秒,又很快地看向了窗口,摇了摇头。 他仍然不相信我。 当然了,在我知道所有真相之前,谁要是告诉我三叔和解连环是一伙的,我也会觉得是在胡说八道。而如果那个人曾得到过我的信任,后来又偷袭了我,换了我是他,现在肯定在心里幸灾乐祸,嘲笑他连谎话都不会编得像一点。 很久以前我就隐约感觉到了,像他这种不时失忆的人,恐怕从骨子里就无法信任旁人,那并不是他性格上的问题,而是因为他永远无法在熟悉的环境里找到安全感,也无法在熟悉的人群中找到战友。 我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心中的焦躁平息下来。也许我应该先想清楚,我能用什么说服他?把自己摆到他的位置,我连像他这样平心静气地和人交流都做不到。 就这样熬到了第二天中午,我的思考一无所得。闷油瓶还是不出门,我一个人走下楼梯,感觉自己从没有这样无能过。我以为我知道未来,就有超过他们许多倍的优势,实际上那些东西毫无用处。我不可能因为知道文锦和霍玲的结局就不管他们,也不可能因为知道小哥的结局就随他去。 他们没有一个是善终,可我预言他们的悲惨遭遇和死亡,又有什么用? 既然到这里来,总该是有意义的吧? 既然站在这,总该是能改变点什么的吧? 我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再次走进了放风的小操场。 |
一 奇遇 16 漏洞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敢情她的目标依旧是闷油瓶,只不过是他现在藏在深闺人未识,才找我当过河的木板。不过她确实提供了很多耐人寻味的消息,还是有认真商讨的必要的。 我回到房间,把李四地也失踪的消息以及霍玲的要求都告诉了闷油瓶。没想到他听完,立刻就摇了头,甚至看到我愣着不动,还相当难得地开口解释了一句:“不行。” “为什么?”我意外极了,“你怕跑不掉?” “她说错了。” 我知道不追问的话,他是永远不会再多说半个字的,忙问:“哪里错了?” 闷油瓶迟疑了一下才道:“她说四个人正常,是错的。” 什么?我心里一惊,“你是说……她们已经吃过药了?”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起身进了卧室。不想再谈的意思很明显,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也只好叹口气歪在了沙发上。 闷油瓶没理由骗我,可不正常的是谁? 霍玲声称她手上的伤和我一样,她是正常的,难道会是文锦有问题吗? 还是一切都是霍玲编造的,她故意伪造了伤口来试探我? 或者她们两个都不正常? 闷油瓶又是靠什么判断的呢? 第三天中午,我才走下楼梯就看到了等在下面的霍玲。她一见我就迎上来,小声问:“张起灵答应了吗?我们得开始准备了。” 我仔细观察着霍玲的神情,她是真的非常焦急,双颊潮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显然一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过。 “他不肯,怎么办?” 听了我的回答,霍玲惊呼了一声,音调也提了上去,“为什么!你怎么跟他说的?你说了我们是对照组吗?你说了一天死一个人吗?今天他们又少了一个,只剩最后一个了!等人死光,明天该轮到我们啦!” 我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之前也没告诉我这么细啊,忙抬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怎么确定他们就死了?只是失踪而已嘛,也许被关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会听啊,”霍玲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个傻子,“他们怕得要命,昨晚上李四地还哭呢,一大早就被拖走了。” |
一 奇遇 17突变 “解连环肯定在幕后操纵着什么。他这样直捣黄龙,正面和佛爷作对,早晚要玩票大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咱们不能被卷进这滩浑水里。”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问:“你想怎么办?” 我惊讶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他这样我行我素的家伙,居然会对我问出这个问题来。他什么意思?想知道我的想法,还是想与我合作? “你看,吴三省走了,解连环不知道在哪。咱们剩下的一共8个人,4个不是人,4个正常人。不是人的已经不见了3个,不管他们到底在干嘛,按照这个速度,最多后天就是大决战的日子。” 闷油瓶听完我的话,点点头,然后又摇了一下,说:“你说的没错,后天肯定会有人动手,但你的推测,还是有个根本性的错误。” 我把自己的话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没发现异常,“是什么?” “你被霍玲误导了,以为有四个人是正常的。我昨天就说过,这不对。还有一个人不正常。”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白瓷茶杯,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整个茶杯就在他手里爆成了一堆碎瓷片。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他抓起一片,闪电般地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下。 “我靠,你干嘛!” 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根本不可能阻止。血液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在地上滴了一长串。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到血珠爆开的画面,我还是觉得像有人在敲我的脑袋。 “是我,”他把手伸过来,很平静地说,“我也是不死者。” 也许是因为他的语气太平淡了,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第一时间涌现的竟然是尴尬。这就像你在跟陌生人拼命骂素未谋面的同事是混蛋,骂够了对方告诉你他就是那个混蛋同事,既尴尬又惊悚。 我定了定神,低头看他手背上的口子,发现划痕颇深,但惊人的却是另一件事——除了这条新伤外,他手上根本半点疤痕都没有。 除非今天才是他第一次自残,否则凭他伤口的深度,皮肤绝不该这么完好。但张海客告诉过我,他在少年时就已经会很熟练地用自己的血驱虫了。 我突然想起来,尽管我见证过他多次遍体鳞伤的战斗,但仔细回想我与他共处的时间,不管是在蛇沼淤泥里打滚的时候,还是在巴乃给他烫胸部纹身的时候,我都没有在他身上见过明显的疤痕。 那是我的过去,但对于现在,又是相当遥远的未来,时间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确实很不正常。 血没有流多久就止住了,我脑子里有声音在啸叫,塞满了各种情绪的碎片,好一会才憋出句话来:“你……是什么时候吃的药?” 闷油瓶摇了摇头,中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说:“从小就在了。” |
还有吗⊙▽⊙ |
给三哥顶顶。x ————黑白两道均不沾,笑守一方小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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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我不想死……”她怨毒地呻吟着,似乎外表的损毁还没有侵蚀到内部,她的声音仍然和以前差不多,只因为嘴唇的变形而变得吐字不清——这让她的样子显得更加恐怖。虽然我理智上知道是她,感情上却没法把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和记忆中的女孩子挂上钩。 我能想得起来的,唯有鲁王宫给大奎的那一枪。也许我也应该给她个解脱,可我现在没有枪,而且如果她的愿望是活下去,大可以依托组织,至少在她完全尸化前,还有很多年的寿命可以活。 “听我说,霍玲,你留在这才是对的,我们救不了你!” “带我走……” 回答我的是更加清晰的哀求声。我不禁苦笑,在这种操蛋的情况下,谁能理解我的话?连闷油瓶也不能。 “放手!”我狠狠地踢向了霍玲的喉咙,趁她手劲松开的时候抽回腿,反手拉住闷油瓶就跑,“她没救了,我们快走!” 闷油瓶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虽然他曾经利用并丢下自己的族人,却也回头去救了他们。 “齐羽!你不能不管我!带我走啊——”身后的霍玲猛地发出一声尖叫。我下意识回头,发现她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挪动着双腿。她的一条腿应该是摔断了,所以走路的时候拖着脚,姿势非常诡异,血水从她的全身滴下来,活像只恐怖片里的女鬼。 就在这时,一串子弹突然打在了我们附近,大概是被她凄厉的笑声惊动了,楼上传来了许多人的呼喝声,我顾不上再担心霍玲,急忙往声音稀疏的地方跑去。 “回来!”闷油瓶突然叫了一声,我一愣,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大路上,楼上晃动的探照灯一下子就罩住了我,而另一边正有车队呼啸着开过来,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刺眼的白光像墙一样挡住了我全部的视线。 糟了! 我的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明知道应该赶紧逃回黑暗里,却迈不开步子,只清晰地听到霍玲还在远处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你们逃出格尔木,最好永远别回来!你丢下我……我会记得你的!齐羽——” 闷油瓶见我不动,竟然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推到路边,整个人挡在了我前面,而几乎就在同时,冲在最前方的那辆车也发出尖厉的刹车声,停在了我们旁边。 “起灵,快上车!”车门打开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探出头来急切地喊道。 我一愣,看到闷油瓶也震动了一下,显然他也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不过他立刻就将我推进车里,跟着自己也钻了进来。 “走!”军官大喝了一声,司机一个急转弯拐回了来路,明明是辆军车,却活像脱缰的野马般,轰鸣着冲出了疗养院的大门。 这个由死到生的转折太突然了,我茫然地瞪着路边急速闪过的建筑群,瘫在座位上喘得好像肺都要炸了。好一会才注意到那军官正从副驾驶位上探头看着我们,然后笑了声,向闷油瓶伸出右手说:“你好,我是张海客,还记得吗?” |
二 岐域 2故事 闷油瓶没有回答。 太久的沉默,让张海客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 他大概不想去吧,我想。既然那个族长房间对常人来说那么危险,进去又是千难万难,何必非要把东西移走?那东西是什么?移到哪里才算安全?这里面未知数太多了。可如果他现在能答应和族人在一起,是不是能逃过被越南人抓去当肉饵的结果呢? “您再考虑一下吧,毕竟您也需要我们的帮助。由政府组织的人员,总比那些乌合之众可靠吧。”张海客说着又看向我。我知道他是指老九门拒绝履行诺言的事,那实在是我的软肋,只好装没听见。 不过他们要是真的守约派人去守门,闷油瓶也许就不用去了……所以张海客的条件对我来说,其实还是颇有几分吸引力的。 但闷油瓶依旧没有表态,他的目光从我们两人身上划过,然后起身走出了房间。 他大概是我见过的人里,把“我自岿然不动”贯彻得最好的一个了。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突然想起这两天里他唯一和张海客说过的话,就是介绍我的身份,不禁开始同情起这个毫无胜算的说客来。 张海客忽然苦笑了声,从口袋里摸出包烟递给我。我抽了根点上,等他的下文。他正攻闷油瓶不下,现在肯定是打算从我这里下手了。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左右闷油瓶的决定,但没关系,因为我也正需要从他那里挖掘点东西。 他摇着头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花了几秒吐出来,才道:“据说当上族长的人都这样。” “你是说,当上你们族长的,都会得闷骚症?” 张海客疑惑地皱起眉,我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的人是没听过这个词的,赶紧改口道:“我是说,都会变得不爱讲话?” “不……”他说完顿了顿,又说,“也算是吧,他小时候就很沉默了。” 我以为接下来他会把跟我讲过的故事原封不动地再跟我讲一遍,那样就能顺便从细节里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但接下来他讲的,却是另外的东西。 “我们族里有个说法,说只要是族长,不管他原来性格怎么样,继承了张起灵的名号后,都会变得和其他人越来越疏远。”看了我一会,张海客笑了笑,感叹地说,“你一点都不惊讶,果然知道很多。他居然什么都肯告诉你。” 我装作得意地眯起眼,因为表现得和闷油瓶越亲密,我能挖到的内幕就会越多, “高处不胜寒,自古都是这个道理。” “不。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规矩把他们抬得太高,但后来我觉得不完全是那样。因为我们的族长,总是能在最正确的时机做最正确的事,就是这样,我们家族才能发展壮大。所以族里很多人对族长都有种崇拜心理,他们说族长不是人——只要当上了张起灵,就不是人了。” |
二 岐域 3 送走张海客,闷油瓶还是迟迟没回来。我向服务员确定了他的去向后,就顺着水泥主路缓缓往前走去。这里明显是个军区,远远能看到军车队和站岗的士兵,但除此之外再没什么人了。极端的寂静和过于宽阔的场地,都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拐过一片仓库样的建筑后,我看到闷油瓶站在一个水泥广场的边缘,旁边是三层的营房和飘扬的国旗,更远处则是由铁丝网圈起来的跑道和靶场,一马平川。 他低着头很专注地在看什么,我走过去,才发现是泥地上的一汪积水。应该是前几天下雨留下的,因为地势低还没干透,剩下薄薄一层。许多草棍从里面伸出来,把水面切割得支离破碎。但就算这样,也足够装下一方天空了。云彩在里面随风跑着,看上去比仰视天空时要快得多。 “我还以为你掉茅坑里了呢。”我弯腰坐在干的地方,指着身旁的地面说,“丢那家伙跟我胡扯,故意的吧?” 闷油瓶偏头看了我一眼,也退后几步坐下了,还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特别希望你去,让我来说服你,还说既然你没当面回绝,就还有商量的余地。你猜我答应了没?” 其实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不想让那些人进去送死,这正符合我的目标。 张海客对他虽然还保留了表面的尊敬,却也半点没有要征求“族长”意见的意思,说明张家的权力结构现在已经名存实亡。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族长的神性是扯淡,不然这边直接一道命令说不许去,谁还敢乱动? 见他不说话,我又问:“你是不是信不过他们?怕东西被独吞了?” 他缓缓摇了摇头,依然看着那汪水,好一会才突然道:“牺牲许多人去做一件事,你觉得对么?” 我愣了愣,很难想象他会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因为人类的大多数事业,都是牺牲许多人做出来的,长城、运河、抗战,甚至核武器的研发,那些当然都不能算不对。 但我相信他会这么问,也不是真的想区分对错,而是心里拿不定主意——真不容易啊,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的家伙,居然也有拿不定主意请教我的时候。也许我这次真的能成功,打破“劝阻闷油瓶必会失败”的诅咒? “其实世界上的事很多都没有好坏之分,只有该不该做而已。”我随口说着,突然看到那水面抖动了一下,细看才发现里面竟然有无数的蝌蚪在游动,密度相当大,应该是水洼缩小后不得不挤到一起的。 |
二 岐域 4 我让闷油瓶把信息转述给张海客,并声称那都是张家的秘辛,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边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即着手安排人员和设备,让我们俩在格尔木安心休息。一周后,等我们的身心都放松到了极致,才终于乘上了去往四川的飞机。 奔赴巴乃之前,四姑娘山之行是必须的程序,因为闷油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信任我,我也不能保证这个世界里的开门密码和我上次看到的相同。好在这次我们不需要把所有人都吊上去,只要闷油瓶一个人去验证就够了。 但虽然有我的指示,队伍还是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才到达那座满是山洞的悬崖下。现在路上林木的密度与20年后根本没法比,枝繁叶茂,蛇虫横行,加上季节正是盛夏,山谷里闷热异常,一动就大汗淋漓,水蒸气混杂着有机物腐烂的味道,令人窒息。 众人在悬崖下砍出一片空地,开始架设发电机,闷油瓶听我指出了具体位置后,就把上衣和长裤都脱了,只在腰上拴着绳子和手钻,走到岩石边对我说:“我上去开路,你跟着。” “我也要去?”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狰狞的岩壁,啧了声,“我很慢的。” 他没再说话,伸手抓住块石头,一用力就翻了上去。我这才发现,他居然选了和小花差不多的起点,看来要攀上这片悬崖,那就是最省力的路线了。 和小花潇洒漂亮的技巧相比,闷油瓶的动作要简单得多,只是手*脚*交替往上爬而已,但感觉上速度却并不慢,甚至还快一些。我起先还不理解是为什么,后来才想通。他就像一只紧贴在岩石上的壁虎,没有任何阻碍能挡住他,每动一下都是实打实的上升,而那些地方小花却必须绕过去。 从下面看起来,他简直就不是在爬行,而是在游走,丝毫不见疲态,没一会就上去了十多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壁虎游墙了,我听到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显然那些训练有素的军人也不得不为他超常的体能而动容。 我抓住闷油瓶放下来的绳索,把保护绳丢给下面的人,也开始往上爬。这些年我没怎么下地,倒是经常上山,虽然不可能震住别人,也不至于太丢脸。 闷油瓶留的点用起来很舒服,说明他对攀岩极有经验,而且很照顾我。但就算如此,等我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也已经在山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了——就那么看着绵延的山岭,远处刺眼的白雪和近处浓郁的树冠,都在阳光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辉,天空呈现一种很难以形容的蓝紫色,非常漂亮。 “我都说了我很慢的。”我叫了他一声,他站起来帮我收拾绳索。几米外就是那个被灌木遮挡的洞口,大部分植物已经被他砍掉了,露出光秃秃的岩石——没有水泥。我和小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那些被封死在里面的骷髅,不仅仅不是老九门的人,也不是在84年之前来的。 “就是这了。”我解下背上的包,长出了口气。那里面是一只三公升的密封桶,里面是做过抗凝处理的人类血浆,希望它能顺利触发机关,不然我们就得再吊头猪上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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