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 比目鱼的秘密[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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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比目鱼的秘密[第7页]

作者:小摩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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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乐响起，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眼泪了，再流就是血了。还好有他三位姐姐，哭声震天动地，振聋发聩。在她们的哭声里，他一点点想起母亲的好来，过年时她偷偷塞给他一只大金戒指，“快收起来，别让你侄子看到。这是你爸留下来的唯一值点钱的东西。本来是你们两平分的。我骗你侄子戒指掉了，你好好收着。等到我死了以后你再拿出来带，我死了就不怕他们说我了。”他刚贴身收起来，母亲又说：“你戴给我看看。”他依言戴上，母亲端详了一会，苍老的脸泛起一个笑：“气派得很，留着女儿结婚时戴。”那只金戒指现在就在他裤子口袋里，侄子前几天还跟他旁敲侧击过。他也一口死死咬定戒指丢了。如今，他在口袋里握着这只戒指，好像那是母亲留在人间唯一的一点讯息。

要送钱桥火葬场了，租的那辆破破烂烂的公共汽车也来了，一众亲眷鱼贯而入。他没有上车，他要跟着这辆运棺材的卡车走，怀里抱着母亲的遗照，一双旧皮鞋早已踩烂，沾了泥水沾了野草，沾了白色的纸钱。他端详着照片里的母亲，她最美的是那双眼睛。可是拍这张照时她其实早已经看不见，青光眼晚期加上治疗拖延，视力失去了大半。这双眼睛也是他害瞎的呀，婆媳关系向来不好，他夹在中间总是偏向妻子，老母亲无依无靠，成天以泪洗面。闹得最僵的时候，他们同住一个屋檐却煮两锅饭，老母亲自己颤巍巍去菜市场买根白萝卜红烧，就一碗米饭端回房间吃。小女儿正值学校放月假，看不过去夹了几块红烧肉就躲进奶奶的房间里。小女儿总是吃完饭要完下个月生活费就回校，不愿在家里多待一秒。没过多久他胃出血住了一个半月的医院，母亲来照顾过几次，但因为眼睛看不清楚东西，被妻子哄回了家。母亲在医院陪他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话说，两个人都呆呆地坐在那里，舌头被乌鸦叼走了一般。母亲回家后他一个人在医院待得发闷，才想起母亲的孤独来。一个寡居了半辈子的老人，不识字，也没几个朋友，眼睛瞎了大半。他突然明白了长日里母亲为什么总嫌日子慢，百无一用，确实是难熬。出了院，他省下买烟钱瞒着妻子偷偷买了只随声听，母亲拿来放锡剧，《珍珠塔》啊，《白娘子》啊，母亲依依呀呀地跟着唱，高兴地像个孩子。他在一旁看着，觉出了苦。母亲要养老，大女儿要嫁妆，小女儿要上大学，人到中年，他像是压在山底下的人，觉得这一生都再也直不起腰。只有母亲懂他的苦与怕，一双皱巴巴瘦嶙嶙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苦总有吃完的时候，享清福的好日子在等着你呢。”

他不知道母亲说的好日子是指什么。难道只是一双10块的棉鞋，46块的随身听，和一件188的掺了黑心棉的羽绒服？这是他能想得起的给母亲买过的东西。

美腻

4
卡车司机差点撞到人一个急刹车把他拉回现实，快要到火葬场了，空气中已经明显感觉到了烟尘多起来，天空也又暗又沉。不远处，巨大的焚尸炉的烟管直插天际，冒着滚滚的黑烟。哭声此起彼伏，天更阴沉了下来，他也觉得害怕起来，害怕开错了路，上的是黄泉路。
卡车停了下来，破公交也跟了过来，妻子从车上下来，又搀了他一把。有几个壮汉过来把棺材卸下来，三姐妹又开始震天哭起来。这哭声又令他害怕起来，他好想跪下来求求她们，不要再哭了！不要再哭了！
灵堂的遗体告别仪式匆匆结束，下一个尸体被抬到母亲躺过的花床上。他发愣般看着，怎么这个世界上什么都要抢呢，死抢什么呢？都有那个位置等着你呢呀。母亲被推进焚尸间，只有他一个直系亲属可以进去等着领取骨灰。这次，他原本决意要买一只888的骨灰盒，让母亲风光地走。可是妻子拉住了他，“是小的一年的伙食费和牛奶钱呢，你想想清楚。死了的人还计较什么，当然先顾着活着的人了！”他又一次妥协了，他不能让念高三的小女儿喝不上牛奶。于是母亲就那么寒酸可怜地躺在了一只188的木盒子里，“妈，咱吃惯了苦，这样的屋子咱们才睡得惯。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烧很多纸钱。”他在心里这么默默向老母亲告罪。
把母亲的骨灰带回来，他坐在公交车的副驾驶，按着习俗，每过一座桥就要喊一声：“妈，过桥了。”死了的人魂魄还是在的，要跟着回家，怕她不认得路，所以要给他指指路。他把头踏出窗，只是身后，除了扬起的黄土和汽车吐出的尾气，哪里有母亲的魂魄？
她走了，灰飞烟灭了。
至此他就只有妻子、两个女儿，再没有多余的亲人了。世道更加艰难。

5
往后他最怕过年，再也没有亲戚串门，也在没有姐姐喊他“阿弟”。偶尔他瞒着妻子去看望他的大姐，在疗养院疯了很多年的大姐长得最像老母亲，有的时候他哭花了眼睛，对着大姐喊妈，她也笑嘻嘻地应他。
他更老了，人生里只剩下一场又一场丧事。等到收拾不动屋子，他自己搬去了养老院。他爱看夕阳，很多时候蜷缩在一张藤条椅子里一动不动，不走近看还以为他死了。

6
我是他的小女儿，我对我的父亲说：“爸爸，要不要我为你写点什么？那些残疾的、死在我们心底的东西，写出一点，就能遗忘一点。”
于是就有了这篇《孽子》。
《孽子》是他自己取的名字。

最小说《孽子》文/陆小寒
此篇完。

接下来是一首歌的歌词。
美腻美腻的歌词呦~

歌名是：我心中的那个她。
演唱：小小翔

故事偷偷在屋檐开花
谁的青丝白发惹了牵挂
剧情酝酿在窗外滴答
节奏缤纷如花
为她泡一壶温暖的茶
弥漫出爱的密码
数着岁月布满的胡茬
笑容不再优雅

看斜阳天涯一匹瘦马
拂去回忆细雨又潜花
多想纠正时光再看一下她
吻过那年仲夏一幅画
玲珑桃花映满了丹霞
蜿蜒流淌多年的牵挂
撑把油纸伞何处寻她

我心中的那个她
虽然不完美无暇
有点平凡无他
但我却深深爱着她

我也想有个她
陪我说说心里话
在我失落的时候
给我安慰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