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 十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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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十度春秋

作者:墨幽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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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写的一个小短篇w～

【壹】
展昭出门的日子是自己挑的，日子实在算不得好。
父亲出门访友，父亲的正夫人称病在房里躲懒，令自己儿子送弟弟出门。
到底该有些大哥样子。展家大公子陪着弟弟到他早逝的母亲坟前磕三个头，好好生生将人送到了路口，临别时，还是伸出了手在他头上揉了两把。
展昭冲他淡淡笑了笑，背好行李，走了。
他沿着曲曲折折的河道，一步一步走出了家乡，日暮时分方才走到一个小村子。
日子挑得不好，南方近日多雨，前些日子连绵的暴雨下来了山洪，冲没了山下的小村子。
满身泥污的男女老少散散落落坐在不成型的屋子边，望着天发愣。
留宿是指望不上了，于是干脆放下行李，费了好一番功夫替人生起一团篝火来。
有个年轻妇人寻了个干干净净的瓷碗给他盛了水来，含着泪说着谢谢小公子，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小的丫头，烧得一张脸红扑扑的。
于是展昭将布包里那件御寒的斗篷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裹住了小丫头，道:“暖暖和和睡一觉，出一身汗，大抵就不再烧了。”见小丫头烧得实在难受，眉头拧成了疙瘩，便又掏出了怀里的小布囊倒了几粒饴糖塞进小丫头嘴里。
几位婆婆静默地瞧着，背着手抹眼泪。
展昭走时那小丫头被她娘亲抱在怀里，两个人同他的披风偎在一块儿睡得舒舒服服。展昭俯身瞧了会儿她们，将一包碎银一袋饴糖放在小丫头身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身后的小村庄满目疮痍，展昭没再回头去看，只是抬起头瞧了瞧老天。
星辰还未散尽，大片星子下刚长开的少年的身影仿佛方抽条的柳枝，嫩嫩的，细细的，柔韧的。
世道多无常，各有各的不易。
展昭抬手摸了摸头，徒劳地想从冰凉的发丝间寻得一点大哥揉他头时留下的余温，那大抵是娘亲逝去后，那个展家留给他的唯一温暖了。
继而他有些勉强地弯了弯嘴角，背好行李，大步地去了。
天地苍茫，离群的雁儿正在天边哀鸣。
十五岁的孩子的背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贰】
展昭在江湖闯出些名堂那会儿十七，已是个翠竹一般的少年郎了。
江湖上跑的日子果然同话本子里说的那般恣意潇洒，恣意潇洒之下呢，也果然如人传的那般险恶非常。
展昭见过温文儒雅的儒生将掳去的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折腾得不成样子，也见过膀大腰圆却温声细语同他说话的汉子。
那汉子可好玩，那一日雨大风急的，展昭同他一起在庙里避雨。大汉瞧他生得白白净净的，腰胳膊腿都细，却背了好重一把玄色古剑，于是往手中的干粮饼子里塞了大块的肉递上来，道:“小公子，江湖可不是好玩儿的地方，莫要学我们，还是回去给爹娘尽孝去罢。”
展昭咬着干粮饼，弯着眉眼，不说话。
一边有女侠客笑着逗他:“小公子背的剑瞧着可好，会舞不？给我们耍一段瞧瞧？”
于是展昭真的在佛前窜上跳下地好好耍了一番，唬得那汉子姑娘直喊他“小侠客”。
说来也是缘分，那女侠客姓闵，闺名秀秀。
展昭如是玩了两年，结识的朋友很多，却仍是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琴棋书画那些功夫也跟着长进了，却仍是话少。
接着呢，接着可算是见到了那个唤作白玉堂的人了。
展昭去苗家集时正是三月，桃花处处，店家送上来的酒里尽是桃花的郁郁芬芳。
小二道:“这是潘家楼春日里才有的桃花酿。”
展昭低头去看小二递上来的白瓷酒杯，比琥珀色略浅的酒水，浮一片绯红的桃花瓣，雅得很。
他低头正要喝，便见一个白衣少年利利落落跑了上来，那少年同他一般年岁，穿一身白衣，眉眼凌厉却精致无比。
眉清目秀，年少焕然。【来自原文】
他在心头暗赞，多打量了会儿便扭头托腮去看那潘家楼下满院的桃花。
待那位少年好心地替一位老丈还了银两，又对那助纣为虐的项福好一顿教训，一杯酒已细细品完了，唯余一片桃花瓣湿漉漉沾在杯底。他想那少年大抵该走了，不自禁地又扭回了头，却瞧见了少年轮廓极好看的小半张侧脸，他仿佛是正匆匆把头转回去。
或许差点便能打个照面了。展昭如是想着，叫住了方才还清了银两还颇有些惊魂未定的老丈:“老人家，坐下喝杯酒压压惊罢。”
“这酒可甜呢。”他弯着眉眼笑着。

【叁】
耀武楼献艺时展昭刚及弱冠。
坐在上头笑呵呵瞧着他的人还是个十七八的少年人。
天子终究是天子，再仁义，也是从小高高在上的金贵人，他轻轻松松吐出的“御猫”二字值千百金，五分敬佩五分调笑。
于是在场的文武官员看他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暧昧不清起来。
江湖上的南侠微垂着头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却见待他如父兄的包大人端着茶，亦是紧锁了眉头。
到底是不好再说甚，拳头无可奈何地一点一点松了开。
展昭聪明得紧，五鼠会找上门来的事，他一早便猜到了。
来便来，他想，自打成了这莫名其妙的“御猫”，来的人还少么，江湖的，朝廷的，仇家，好友，见得多了，见识也长了。
然而在那通天窟里瞧见那龙飞凤舞的“憋死猫”三个字，展昭还是给气乐了。
他仰头，可以瞧见一片如水的月光，还有月色下那个与他一般年岁，曲着腿托着腮正看着他的人。
“猫大人，白爷爷给你找的猫窝可好？”那人朗声道，继而笑得分外爽快。
展昭磨着牙，头一次那么想找人打一架。

【肆】
展昭常想，世上哪有这样的耗子，偏生要一路跟着猫回猫窝。
一开始的日子真真是鸡飞狗跳。
展昭好静，那白耗子却是好动的，又不好伺候，皮还厚得紧。
还粘人。
原本是风流天下的锦毛鼠，陷空岛的五员外，金华白家的二公子，如今跟着他巡街查案，常喊厌烦，却从不离开。
展昭自然认出了他是那个那年春日在苗家集与他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不禁笑叹世事无常，渐渐地也竟为身边多了个这样的人物欣喜起来。
他开始在桌上留一坛酒，在夜里留一扇窗。
他十五岁离家，独来独往惯了，自觉是个十分无趣的人，从未想过日子还能过得这样鲜活热闹。
察觉到那点莫名的心意时，展昭卧病在床。
他们正闹着别扭，前一日白玉堂不知怎的不痛快了起来，“小皇帝的御猫小皇帝的御猫”地挖苦了好一阵，直挖苦到展昭真动了气，连着公孙先生刚敷好药的伤口也刺骨地疼了起来，一掀被子缩进被窝，再不理他。
怏怏的白耗子这时才敢进猫窝，他端着药，大抵是以为展昭睡熟了，脚步极轻，推开房门时格外小心翼翼。
展昭眯着眼假寐，饶有兴趣地瞧着他。
他见那人端起药碗小心翼翼尝了口，眉头一下子拧起来了，赶忙咬住了唇憋笑。
又见他拿起桌上装蜂蜜的小瓷瓶往药碗里直倒了两大勺，心中一暖，翻了个身将笑意悉数埋进了被帛里。
白玉堂听到动静忙凑了过来，轻轻唤了声“猫儿”。
展昭不理他。
白玉堂以为他还睡着，坐在床边开始嘟嘟囔囔:“别扭猫。”顿了一顿，又道:“御猫也是爷的猫么，气个什么呀。”
展昭悄悄把头埋得深了些，心跳得飞快。
渐渐地白玉堂越来越爱替他作主了。
是个七夕的夜，整个开封城被花灯笼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墨色云层间星河浩瀚。
白玉堂拉着他在屋顶上喝酒，喝着喝着就不安分地扑倒了他身上蹭他的颈窝。
展昭颇为无奈地拍拍他:“白兄……”
“白兄白兄多生分啊！叫玉堂！”
“……好，玉堂。”
“乖猫儿！”
展昭无声地叹着气。
白玉堂撑起身来，眸子里映着他的脸:“猫儿，你瞧你这院子光秃秃的就一棵梨树，梨树离树，也不种些意头好的……不如将那梨树移到别出去，我那儿恰有上好的柳树，桃树，樱树的苗木。”
展昭想了想，有些舍不得，那梨树开花时花白似雪，能压弯了枝头，他很喜欢。
但是展昭道:“好。”
说是替他种，实则是白公子瞧着二郎腿在院里喝酒，令白福前前后后跑，展昭瞧着有趣，直笑。
开封府里有个叫宜春的小丫头，一直怕白玉堂欺负了他们的展大人，蹙着眉显得不大欢愉。
“没事。”展昭宽慰她，看着白玉堂正喊着白福种一棵桃花树，“挺好的，挺热闹。”
他想起了那一年的桃花酒，清清洌洌，可甜。

【伍】
白玉堂应当恣意江湖，风流天下。
白玉堂不该拘在开封府，同他绑在一块儿去受世人那些非议。
直到二十四岁，直到颤着身子走进冲宵楼，展昭都是如是想的。
他看到铜网阵里几不成型的白衣的尸体，温热的血水一下子从口里涌了出来。接着他便明了那不是白玉堂，谁说穿白衣的都该是白玉堂呢？
白玉堂在铜网阵外，他紧紧攥着盟书，一身血污，瞪圆了眼瞧着他。
展昭用尽浑身力气牵了牵嘴角，步子绵软。
只迈了几步，便软软落进了白玉堂怀里，血腥味森森入鼻，令他直打哆嗦。
“猫儿……”
“猫儿不怕，盟书拿到了！”
“这可不是我的血，我用赵爵的人挡箭呢，你睁眼瞧瞧啊……”
恍惚间，他听到白玉堂如是对他说。
那就好。他想。
昏睡时他断断续续地竟梦到好些人来，小村里安然睡在他斗篷里的小丫头，庙里给他干粮饼子的大汉，与他说笑的女侠客，宜春姑娘，包大人，公孙先生，白玉堂……
十五岁那年他孤身离家，从此与展家再无瓜葛。
他眼睁睁瞧着许多人在他面前咽了气，去时眼睛睁得大大地瞧着天，他看过许多人人头落地，血溅了满地……他也救过人，数都数不过来的人，他们攥着他的手，含着泪，直颤。他露出最和煦如春风，最宽慰人的笑意，心底却仍是一片荒凉。
世道变换，总有它的凄凉。
可日子到底不会永远是这样。
总有像潘家园的桃花那般热热烈烈地红起来的时候，总有像那桃花树下的桃花酿那样甜起来的时候。
总有能遇到白玉堂的时候。
展昭的白玉堂应当恣意江湖，风流天下。
可展昭，也实在是想同他并肩的。
展昭醒来时是第二日的午后，院里被白玉堂移植过来的樱花桃花悉数开了，花香绵软馥郁，叫人心醉。
白玉堂躺在他身侧，紧搂着他的腰，安然睡着。
展昭轻轻推了推他。
那人很快睁了眼，冲他眨了眨眼睛，神色便清明如常了。
展昭正想说“我们去酿一坛桃花酒怎么样？”，唇上却被人点了点。
不轻不重，微微的濡湿，恍若桃花瓣轻飘飘落在甘冽的酒水上。
“乖。”白耗子给猫儿顺顺毛，“再睡会儿。”
展昭于是再不多言，将头扎进了他怀里。
闭眼时在心里头算了算日子，打离家起，年年岁岁，兜兜转转。
原已是十度春秋。
【完】

不久前突然想写一个展昭视角的，他从步入江湖，到名扬，到与白玉堂相知享守的故事。
身为一个高三学生竟为此魂牵梦萦无法好好上课，
只好赶着写了出来。
太匆忙，没写出想要的味道，好多脑洞也没写到，挺遗憾的。
自认为是发糖向？可能糖里略带些玻璃渣渣？
总之希望大家看着能舒心辣。
忘了是谁说过，善良温柔的人，往往有着很惨烈的过去。
所以一直觉得我猫儿可能成长得并不幸福，他也不一定乐观不一定活泼，但一直努力着让别人幸福。
而白玉堂是他的饴糖雪片糖糖葫芦，他的桃花酿，是能让他快乐活泼起来的神奇的存在，是能给他的生活着色的不能丢失的人。
所以我怎么可能让小白鼠先死呢应该让猫儿死在他怀里然后再入土为安啊～【呸呸呸呸呸呸呸！】
关于最后我的脑洞是，如果小白鼠机智地揪了两三个襄阳王的人，然后这两三个倒霉蛋一路被小白鼠用来替他档箭挡机关，最后一个一身白衣的替他挡住了铜网被射得不成人型被误认为是小白鼠……23333想想就愉悦。
关于猫猫吐血，他是被吓得，也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打算写个白玉堂视角的夫夫篇，大概会在里面说明。
以上～
丁酉，入秋，于剡城

好棒，很喜欢文章啦，绝对亲妈！反观一下我的渣文笔楼楼高三要加油哦

细水长流青春作伴的绝美风景，深挚动人……冲霄楼吓得心悸，楼楼这笔峰转的～收藏

好好啊！细腻又婉丽，看得人心跳呢！
幸好铜网阵里是别人啊，不然啊，哼！

小墨姐！抱抱！

含着泪说着谢谢小公子，她怀里还抱着个小小的丫头，烧得一张脸红扑扑的。

棒！就喜欢这么干干净净的文！

好文，等着楼楼写白五爷的夫夫篇

但愿心中的鼠猫长相厮守，幸福永久

文笔好棒啊

很好??高三党，已经是大学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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