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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水浒探微》--运用版本对比的方式细读《水浒》 （天涯同步）[第1页] |
| 作者:李默寒Fran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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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日子在天涯翻帖，看到许多分析《水浒》、讨论《水浒》的帖子，其中不乏精彩之作和大胆的分析。今天又终于在百度上找到组织。真是开心。 作为一个《水浒》爱好者，品读之余，也有些技痒，因此打算写点什么。希望能引发更多《水浒》爱好者的共鸣，一起来探索这部巨作中的奥秘。 不定期连载开始。 ---------------------- 《水浒》版本各不相同，简、繁差异甚大，以至于简、繁版本众多。其中尤其以简本最为复杂。从鲁迅、郑振铎起，至当代马幼垣，学界便对《水浒》成书过程，简、繁孰先孰后，谁脱胎于谁，展开讨论。但从未有过定论。可即便如此，我却很赞同马幼垣的一个观点：“要是研究一般性的问题，如立场、结构、主题、人物分析，本子愈齐，讨论起来愈是基础巩固，言之有物；反之，本子愈少，谈起来愈是以偏赅全，难作多方面的考虑。”（《水浒论衡》） 因此，即便是要讨论林冲这个作品人物的性格，也应当端出几个本子，比较着阅读，方能读出其中之味。 我因能力有限，家藏的各版本包括（以下排序，是否暗示了我对简、繁先后顺序的看法呢？）： （1） 《二刻英雄谱》（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以下简称《英》 （2） 《插增甲本（斯图加特本）》（影印自马幼垣的《辑校本》），以下简称《甲》 （3） 《京本增补校正全像忠义水浒志传评林》（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影印自马幼垣的《辑校本》），以下简称《评林》 （4） 《明容与堂刻水浒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73），以下简称《容》 （5） 《第五才子书水浒传》（上海古籍出版社《古本小说集成》），以下简称《五》 二手资料包括： （1） 《水浒论衡》 马幼垣（三联书店，2007年） （2） 《水浒研究》 何心（古典文学出版社，1957年） 在一部皇皇巨著面前，要从头到尾逐字分析，非数十年不能完成。因为最近在网上看到网友的精彩文章，这才决定用管中窥豹的方法，从林冲入手。为什么选择从林冲入手，可能只是因为个人的偏好吧。正文开始，以【】表示摘自原文，请知晓。 ------------------------------- 第一节：拔柳舞杖 在《英》、《评林》和《容》中，林冲出场在第七回，回目：“花和尚倒拔垂杨柳，豹子头误入白虎堂”。《五》是第六回，回目同上。 在这里，我多费几句口舌，比较了几个版本的《水浒》在内容上的区别。仅从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至舞动禅杖显本领，就有着以下的不同： 1. 在《英》版中，【众泼皮见了大惊曰：师傅如此力大，莫不会使棒？“】【智深曰：”你们要看，洒家便使与你们看。“便去取出禅杖】。 2. 《评林》前同《英》，且一字不差。但后面则是【便取出浑铁禅杖】。加了【浑铁】二字，可能是为了映衬前文书鲁智深拔了垂杨柳，必定需要拿浑铁的禅杖，才配得上拔柳的力气。 3. 到《容》版，在禅杖上再做文章，写作【取出浑铁禅杖，头尾长五尺，重六十二斤。】竟把浑铁禅杖的长度、重量也写了。此外，就连鲁智深从拔柳到舞禅杖的过程也增加了许多内容。首先，《容》版交代鲁智深从拔柳树到舞禅杖并非同一天发生，而是在拔柳后，又泼皮们请他吃了【数日】酒肉，看鲁智深【演武使拳】后，由鲁智深做东吃酒的过程中，泼皮们【道：“这几日师傅演力，不曾见师父家生器械。怎得师父教我们看一看也好。】鲁智深这才【自去房内】取出禅杖。该版中不仅看出拔柳和舞禅杖的时间差（间隔【数日】），还交代了鲁智深与泼皮们感情的增进。 4. 《容》和《五》的区别只在把【不曾见师父家生器械】改成【不曾见师父使器械】，语法更通顺。如果说仅仅这一句是《五》在《容》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完善，看来是说得通的。 结合以上四点不难看出《英》与《评林》，《容》与《五》各自的承袭关系。可如果要说简先于繁，或繁先于简，恐怕都需要更多的佐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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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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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等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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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是楼主原创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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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袁无涯那个系统的版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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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帖留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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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大大很用心，期待后续 另外初刻和二刻英雄谱均为崇祯年刊本，排序似应放在万历年出版的评林本和容本之后比较合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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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林冲登场 《英》当鲁智深【取出禅杖，使得十分好看。众人一起唱彩】时，【墙缺立一个官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唱彩曰：“使得好。”】。《评林》在《英》缺字部分写的是“边”，“颔”写作“额”。因“颔”和“额”是两个部位，因此求证了《容》和《五》，发现后两个繁版也写作“颔”。但《英》和《评林》都写众人【唱彩】，《容》和《五》则写成众人【喝彩】。《英》中林冲的【唱彩】在《容》和《五》中也都是【喝彩】。唯独《评林》把林冲【唱彩】写作【发彩】。 相比《英》和《评林》，《容》和《五》在描写林冲出场时所花笔墨就更多。 1. 《五》继描述了禅杖的样式、尺寸和重量后，又增加了一段泼皮们的质疑，认为【两臂膊没水牛大小气力，怎使得动？】。鲁智深则是【接过来飕飕的使动，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众人看了一齐喝彩。智深正使得活泛，只见墙外一个官人看见喝彩道：“端的使得好。”智深听得，收住了手，看时，只见墙缺边立着一个官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身材，三十四五年纪，】。 2. 《容》版与《五》细微不同的是，《容》在鲁智深【收住了手看时，只见墙缺边立着一个官人，怎生打扮，但见……】。此外就是在《五》中【双獭尾龟背银带】，在《容》版写作【双搭尾】。 比较简、繁四部作品，我们发现，《英》和《评林》代表的简版和繁版相比，有一处叙述手法的欠缺，和一处似乎是叙述逻辑的漏洞。 首先，叙述手法的欠缺指的是《英》和《评林》中，林冲的喝彩紧接着众泼皮发生，仿佛有一种人云亦云的感觉。而《容》与《五》相对高明的地方在于，众泼皮和林冲的喝彩有个前后时间差。前者是在鲁智深使得【没半点儿参差】，大抵是一些基本套路时，而当【使得活泛】，大抵是到了精妙的地方，林冲这才叫好，表现出林冲是个在武术方面的懂行人（为谨慎起见，这里先说“懂行人”，不说“行家”或“高手“）。 讨论一下我们最初提到的简繁先后顺序的问题，假设繁在先，简在后，这一出叙述的由高明变成不高明，显然说不通。但假如说简在前，繁在后，又显得更接近于早期的作品粗糙了一些。因此，可能的一个解释是（马幼垣先生也提出过这种可能），或许繁和简都源于一个更早的折衷版本，继而一条线变成了简版，另一条线经过发扬，变成了繁版。 至于叙述逻辑的漏洞，需要结合下文来看。我们先放一下，隔几段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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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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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的好东西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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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发到水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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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精了！不得不努力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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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得好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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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林冲的装束与相貌 《英》和《评林》只提到相貌，没有提装束，甚是可惜，读者恐怕再也无法一睹简版描述林冲装束的文字了。而《容》和《五》关于装束的描写，首先符合从整体到局部的叙述逻辑，从远处看，自然是先看全身打扮，再细看相貌。而林冲的打扮属于富贵还是贫穷，属于寻常还是特殊呢？ 我们从紧接着泼皮们的话和鲁智深的话能得到这些结论：首先，林冲的装束符合小说里武术家的打扮，这可能和身穿的【战袍】，甚至于结实的身材有关。鲁智深进一步通过装束看出林冲是一个【军官】。可见这身打扮也符合一位军职人员的平日装束。结合鲁智深曾经做过地方军官，也去过东京，通过这身打扮猜测对方的职业并不算难事。 回过头去看《容》第三回（《五》第二回）鲁达出场的装束：【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大（《五》写作太。我猜测可能是《容》版的“太”字因长期使用，其中一点已经磨损）原府纽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纻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绦。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乾黄靴。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从格局看，对林冲装束、相貌的描写与鲁达相同，都是先写装束，再写相貌。不同的是，写了林冲的年纪，却没写腰围。鲁达刚巧相反，写了腰围，却不写年纪。这或许是写作技巧的体现。 在服饰方面，两人都穿了绿色的【战袍】。且不论颜色，但就款式看，史进可以凭这件衣服猜出鲁达是【军官】，鲁达也能凭这件衣服猜出林冲是【军官】，那么至少在《水浒》的世界中，【战袍】很可能是一位军官的便服。 现在我们再来说此前提到的《英》和《评林》一处叙述逻辑的漏洞。 在《英》和《评林》中，当鲁智深【使得十分好看】时，一众泼皮立即【一齐喝彩】。这的一齐喝彩很可能只是看热闹的“叫好”，而不是看懂了鲁智深禅杖的精髓。数行后就有证明，当林冲紧接着【喝彩曰：“使得好！”】时，【众泼皮曰：“这个教师喝彩，必是好。”】这里泼皮的“曰”应该是自己人低声议论，不会真地说给鲁智深听。 泼皮低声议论“这个教师……”，因为泼皮们认识林冲。鲁智深此前并不认识林冲，却也【问曰：“那军官是谁？”】为什么鲁智深会知道林冲是军官呢？《英》和《评林》是给不出答案的，因为它们缺少了对林冲装束的描写（两版在前文史进遇到鲁达时，也没有关于鲁达装束的描写）。是因为简版统一删去了这些？这里是有可能的，因为在删减的过程中，很容易造成上下文逻辑错误。 说完装束，再看看林冲的相貌。 林冲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身材，三十四五年纪】，前面说过，我参考的四个版本的描写基本相同。有人说林冲的长相远不如影视作品里那么英俊，充其量是和张飞一样丑。反倒是鲁达【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貉？胡须。身长八尺，腰阔十围。】 比对关于两人相貌的描述，我们发现这样一些有趣的现象： 1.描写林冲，用了三种动物，“豹头”、“燕颔”和“虎须”。鲁达只有一种动物，“貉？胡须”。 2.描写林冲，分别提到他的头型、眼睛、下巴（颔）和胡须。而鲁达则是脸型、耳朵、鼻子、嘴巴和胡须。 3.描写林冲是身高加年龄，鲁达是身高加腰围。 由此可见，作者及编纂者们在描写人物长相时并不依据唯一的标准，而是前后变化，妙趣横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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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自己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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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自我介绍 《英》和《评林》接着写到，当鲁智深问那位军官是谁，作者借泼皮们的口写道：【众人曰：“这官人是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五师，名唤林冲。”】《容》和《五》则是把“林五师”，改成了“林武师”。 如果仅仅依靠这句话就认为一定是作者想表达林冲在东京汴梁具有很高的知名度，那恐怕也是武断的。因为借人之口介绍自己，是经常被使用的写作技巧。但小说毕竟是虚构的，用来供人们消遣娱乐，因此我们不妨来猜想一下。 居住在东京汴梁的泼皮认识林冲，并且知道他的职务。这是具有一定的难度：考量到当时东京汴梁的人口（这里可能需要研究宋史的同学科普一下），在茫茫人海中要认识一个军队的教官并不容易。有一种降低难度的可能性，是林冲经常陪夫人去上香，而这些泼皮又经常在附近闲逛，这就可能降低了“识得”的难度。 《英》和《评林》中，当鲁智深听了，便【曰：“何不请来厮见？”】【那林教头便跳入墙来，两个槐树下相见，一同坐定。】 《容》和《五》版中，整段话大意不变，唯有《五》版中统一用【道】替换【曰】，用【地】替换了【定】（【一同坐地】）；增加了两处【就】（【何不就请来】及【两个就槐树】）、一处【那】（【那林教头便】）、一处【了】（【槐树下相见了】）。 撇开这些副词的区别外，四个版本的描述基本相同，鲁智深在发现林冲在武术方面也是内行，加之听说了林冲的名号，请林冲来相见。林冲也有心结交，故而跳入菜园，和鲁智深促膝而坐。 林冲的第二次开口问的是鲁智深身份。《英》和《评林》都写作【林教头曰：“师兄何处人氏？”】《容》写作【林教头便问道：“师兄何处人氏，法讳唤做什么？”】结合下文鲁智深的回答，我们发现，《英》和《评林》可能对文章进行了删减。 首先，林冲有何僧侣打交道的经验，开口问对方，需要问籍贯和法名。反观《英》和《评林》，林冲只是问鲁智深的籍贯，仿佛他已经知道了鲁智深的法名。 鲁智深又是怎么回答的？《英》和《评林》写到【我是关（《英》误写作【问】）西鲁达，只为杀得人多，情愿为僧。年幼时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容》和《五》写到【洒家是关西鲁达的便是，只为杀得（《容》写作【的】）人多，情愿为僧。年幼时也曾到东京，认得令尊林提辖。】 这里，我们不妨细细玩味鲁智深的回答。 1. 林冲问鲁智深法名，可鲁智深却回答自己的俗家名字“鲁达”。这其中包含的信息是鲁智深认为自己的俗家名字更具有知名度。我们可以想象，当自称“关西鲁达”时，鲁智深的英雄气概跃然纸上。 2. 然而奇怪的是，鲁智深并没有像在当初同史进做自我介绍时，说自己从前做过经略相公的提辖。而单说“关西鲁达”。可能的原因是鲁智深当年的官职比林冲目前的官职高。如果鲁智深报了官职，会令林冲误以为鲁智深在拿当年的官职压自己。为避免这份误会，索性不提官职。还有一层原因是鲁智深已经出家，曾经的官职也是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3. 鲁智深杜撰并夸大了自己出家为僧的原因。我们都知道，鲁达因拳打郑屠，无奈下才出家做了和尚。可他却要在林冲面前说自己因为【杀得人多】，出于忏悔，“自愿“做了和尚。鲁智深为什么要撒谎？可能的原因是以此显示自己的手段。 4. 鲁智深提到了自己早年的往事：他曾到过东京汴梁，认识林冲的父亲林提辖。这里除了说明鲁智深与林冲颇有渊源外，也间接说明林冲父亲也是一位颇为有名的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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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设不了话题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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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家藏甚丰啊，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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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清啊，都掉到第三页了。怎么别人的帖子都那么活跃。是不是写的不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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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结拜 包括金圣叹在内，一部分人读到此处，会惊讶于林冲接下来的行为。 《英》和《评林》写到听完鲁智深的介绍，【林冲大喜，便与智深结为兄弟。】《容》和《五》写作【林冲大喜，就当结义，智深为兄。】 看起来，林冲和鲁智深的结拜兄弟有些“操之过急”。熟悉《水浒》的朋友们可能会说，在小说的世界里“一拍即合”的结拜是随处可见的。但是，我仅以两处例子，窥探《水浒》世界里并非所有人都是想结拜就结拜（为避免以偏概全，后文再有结拜的例子还会补充）。 第一个例子是史进在渭州遇到鲁达。两人也是互报家门，但结果，只是相挽手一同到酒店吃酒。为什么那时没犯人命官司，仍有官职在身的鲁达和史进没有相互结拜呢？可能包含的原因是鲁达的年纪长了史进许多，况且与史进的师傅王进相识，因此算是同辈。如果贸然与史进结拜，倒算是折了自己的辈分，还是涨了史进的辈分？史进没有提出结拜，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第二个例子就是林冲和鲁智深的结拜。林冲决定与鲁智深结拜，并非毫无征兆，而是经历了层层铺垫： 1. 第一层，林冲认识并认可了鲁智深的武艺。这从林冲在奥妙处喝彩可以看出。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在小说的世界里，要让一名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喝一声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2. 第二层，鲁智深虽然说自己曾经杀过许多人，但因为【情愿为僧】，是一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出家人。【情愿】是一个主动性动词，鲁智深想通过这个表达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这正打消了林冲的顾虑，因此才敢提出结拜。 3. 第三层，鲁智深提到自己年轻时认识林冲的父亲林提辖。恐怕是林冲知道父亲的为人，以及平时结交的朋友的路数，判断出鲁智深的为人。 不同版本的行文的差别在接下来的文字中又一次体现出不同编纂者想通过小说传递的信息。 《英》和《评林》只是说【便与智深结为兄弟。】它只传达了“结”的第一层含义：结拜。然而到了《容》和《五》，写作【就当结义，智深为兄。】这里，两个版本明确定义了“结”字，不是“结拜”，而是带有忠义色彩的“结义”。且不说究竟是哪个版本在前，哪个版本在后，单看此处的不同，多少能揣度出《容》和《五》在对小说内涵和主旨的提炼升华方面所做的努力。 《英》和《评林》就此打住，马上进入下面的剧情。这符合两个简版“事繁言简”的特点。《容》和《五》则增加有一处林冲和鲁智深的对话，将文章的行文逻辑补充完整（林冲道明来意，鲁智深简述这些日子的经历），丰富了小说的情节（结拜完毕后再来一回对话，并鲁智深叫人添酒款待，好不热闹），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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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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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奔赴现场 《英》和《评林》在【……结为兄弟。】后紧跟着写【只见锦儿慌忙叫曰：“官人休要坐！娘子在五岳楼过来，忽撞（《英》误作“憧”）个奸诈，把娘子拦住不肯放。”】这段描述来得突然，和前文没有逻辑关系，前文也不曾交代“锦儿”是谁，也不说锦儿从哪里来，在哪里叫林冲。“娘子在五岳楼过来”也显得突兀。“忽撞个奸诈”更是读着拗口，由此可见这两版在此处存在明显的删减痕迹。 《容》在此处的处理显得更成熟：【只见女使锦儿慌慌急急红了脸在墙缺边叫道：“官人休要坐的！娘子在五岳楼下来，撞见个诈奸不级的，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既点明锦儿的职业，又勾勒出锦儿来时的神态“慌慌急急”和“红了脸”，还说明了锦儿匆忙跑来的原因。但把“奸诈”写成“诈奸”；“及”误用“级”都是这版的特点。结合上文《容》“太”误作“大”，《容》版在阅读时的乐趣就在这里。 《五》相对于《容》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女使锦儿慌慌急急红了脸在墙缺边叫道：“官人休要坐的！娘子在庙中和人合口。”林冲连忙问道：“在那里？”锦儿道：“正在五岳楼下来，撞见个诈见不及的，把娘子拦住了不肯放。”】透过文字，我们可以看到编纂者对这一处细节的调整：首先是对“五岳楼”的方位增加了解释：五岳楼位于林娘子进香的庙里。其次是把原本一气呵成的侍女独白，设计成林冲与侍女的对话，并且为林冲增加了【连忙】这样表示程度的副词。【诈见】和《容》的用法相同，只是“奸”误作“见”。“及”在这里改正了回来。 朗朗乾坤，妻子遭人调戏，做丈夫的怎会坐视不理？《英》和《评林》写作【林冲慌忙曰：“却再来望兄。”】《容》写作【林冲慌忙道：“却再来望师兄，休恠休恠。”】这里用了“怪”的通假字“恠”。据《康熙字典》说，“恠”是“怪”的俗字，“颜真卿学王羲之、东方朔赞，怪作恠，以就楷法。俗因误从在。”可见，这一出“恠”，很有可能是从上一版更“俗”，甚至于手抄本中传下来。而在那一版中，已经加入了“休怪，休怪”这样的装饰性词语。到了《五》中，把“恠”改回了“怪”，也算是归本还原了。至于《英》和《评林》写林冲此时改口称鲁智深为【兄】，比起两版此前称【师兄】（同时比起《容》和《五》此处称为【师兄】），则显得关系在结拜后更近一层，比较合理。 写到这里，我们不妨跳出现有的类似于学术的讨论，来聊聊大家更喜欢的“阴谋论”，暨故事背后的故事： 为什么锦儿没有告诉林冲，调戏他娘子的是高衙内？如果锦儿一早就说那人是高衙内，林冲也许会换别的方式去化解这场危机。 让我们想象一下当时可能发生的场面（这种想象更多是基于长期以来，各类古装影视作品中类似桥段对我们的影响），一群无赖围着一位娘子，出言不逊。他们会说些什么？为首的高衙内无非说些希望娘子跟着他，从了他的话，这在下文中也会提到。那么周围的下人呢？应该是会说跟着我们衙内会有好日子，被我们衙内看中是一件幸事之类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锦儿可能因为慌张没有听清就跑了，也可能在对方还没报出名号就跑了。 可是类似的讨论在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这里之所以没有从锦儿，或者即将登场的林娘子口中率先说出高衙内的名号，是作者使用的写作技巧，暨通过林冲扳转那人的肩膀，看清面目，才点出此人姓名。增加戏剧效果。 《英》与《评林》在林冲辞别鲁智深后，【急和锦儿迳奔五岳楼看时……】。《容》与《五》则写到【急跳过墙缺，和锦儿迳奔岳庙里来。抢到五岳楼看时……】妻子遭人调戏，抢步赶往现场的心情自然能让人理解，但在动作上，当加上【急跳过墙缺】，更符合上下文的语境和逻辑（林冲在墙缺内与鲁智深饮酒）。 《英》和《评林》延续了前文林冲没有自报来意，没有说出五岳楼的地理方位的特点，此处也是直奔五岳楼。反正读者一路跟着胡混着看了，也就胡混着默认了五岳楼就在岳庙。如果说《英》和《评林》是经过对繁版的删减，那么连续三处删减后依然保持逻辑一致，也算是删减的较为工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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