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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大约半年前,在三14贴吧写的水帖子——吹马[第57页] |
作者:inpasspor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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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毛孩黄蓬蓬的乱发用稻草胡乱扎在脑后,身上仅缠一片破麻布片,腰上拴着草绳。 “你家在何处?” 高野圣们问过几次,小毛孩却不回答。小毛孩虽不说话,可脸上表情却还不赖,甚至有些可爱。笑时嘴能裂到耳根,一脸皱皱。 “简直就是一只小猴子啊!” 高野圣们都如此想。 但无论如何把一个小孩儿叫“猴子”还是有些过分,所以高野圣们叫他“日吉”。猴是比睿山守护神日吉明神的使者,日吉其实便是猿猴在宗教上的美称。 “哎,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高野圣们问。 “好玩呀!” 他确实一副开心样子。 小家伙似乎特别喜欢做生意,全身都扑在生意上。每到一个村子,他都前后帮忙买卖。有眼色,机灵,招人喜欢。 他还有一个特长:算账飞快。 就在高野圣们还在地上摆弄小石子,手搔脑袋计算该找多少钱时,小毛孩从背后只看一眼张口便说“多少多少”,快得令高野圣们瞠目结舌,觉得这小毛孩神秘莫测。 顺便说一下。一般认为日本人擅长计算,特别是默算能力据说世界第一。但日本人具有这种能力,其实还是在普及算盘和商业算术的江户时代以后。战国时期的日本人与今天的日本人相比,完全像另外一个人种似的毫无计算能力。 所以高野圣们都觉得这小家伙太神,不由心想:这小家伙说不定真是日吉现世菩萨的使猴呢。 |
今天这个藩国与相邻的藩国三河已合并成爱知县。但至今三河人与尾张人还常因气质不同产生许多对立,在我们要讲的这一故事发生的中世末期,两者气质更是截然相反。 三河人以德川家康及其家臣团风气为代表,有一种所谓“三河气质”。 “三河气质”的特征是极端典型的农民型。他们具有农民所有的美德和缺点。诚实,温厚,重情义,英勇善战,为主人不惜性命。说好是敦厚老实,说坏是不喜投机、思维闭锁、缺乏冒险心。总之,给人的印象是极不阳光。在德川家康及其三河党徒身上典型地体现出这些三河农民特征,其程度令人惊叹。 再多说几句。德川家康性格像位三河村长老,并至死未变。他在临终时遗言道: “望德川家家政制度沿袭三河时期永不变样。” 德川家当年从三河国松平乡起家时不过乡长大小。起家当时,他们便把操持家务的番头和手代分别称作“老中”和“若年寄”。此制度后来扩大至全日本,而且其精神与三河时期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三河人的那种多少有些阴郁、闭锁、不好投机、笃实的农民气质,成为德川家不变的行政理念。 但邻国尾张却完全不同。 首先地形便不同。尾张地势平坦,平原上河川纵横,道路四通八达,水路星罗棋布,商业自然发达。再加上尾张有从热田出发直通伊势的海上通道,上京极为方便。而且陆路出美浓关原上中山道也可以上市。与京都的商业交往,在所有海道藩国中,无有超过尾张者。 尾张也极易开垦新田。从这“小毛孩”那时起,也就是尾张古渡城主织田信秀时,尾张国农田便似水苔蔓延,逐渐向伊势湾延伸。 所以这一带农民自然富有。 而且尾张从地势上看也有利于做生意,此地的人们很早便尝到金钱利润的甜头,也变得善于投机。 这里地势低洼,河川泛滥频繁,下工夫修整的田地到了秋日,经常被泛滥的河川冲走。相对死守土地的保守活法,他们也不得不走向投机。 所以说尾张地区甚至连农民都具有一定的商人气质。在我们这个故事中日后将要登场的织田信长,其政治感觉和战略感觉充满商人的投机性,便是出于其与三河人迥异的气质和性格。 这个“小毛孩”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与出身高贵的织田信长相比,正因为他出身卑贱贫穷,因此他的商人感觉更是与生俱来,早已成为他的血肉。 “把这小毛孩雇上吧!” 百阿弥陀佛渡过浅滩,爬上对岸河堤后心想。 “小毛孩,跟我们行商去,如何?” |
小毛孩那时已身为“关白太政大臣”,名字也改称为丰臣秀吉。当时丰臣秀吉刚消灭小田原的北条氏,率领日本全国大名和当时日本最大军团返京路过这里。 《祖父物语》记载他招待中村父老乡亲到军中,大宴乡亲。酒足饭饱,谈笑叙旧时,丰臣秀吉突然问: “仁王可在?” “哈啊?” 中村人脸色剧变。他们知道仁王当年欺负这小猴子有多厉害。村人都听仁王自吹自擂过: “那猴崽子,有何了不起!想当年老子每日用镰把敲打他那猴脑袋。” 丰臣秀吉本为宽宏大度之人,这也是他最大特征之一。但说到小时所受欺负,他的语气显然非同一般。 他说“仁王可在?”时,那一瞬间脸上笑容完全消失,从嘴角到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 这种感情无法控制。孩提时代的肉体之差是动物性的。被那个娃娃头狠揍的那些恐怖和憎恶的记忆,正因为是动物性的,所以长大成人后也不能忘记。 但丰臣秀吉马上清醒过来,他笑道: “要是还活着,给本官抓来,本官要砍下他的脑袋!” 丰臣秀吉当然是开玩笑。但在场百姓可不知道他是开玩笑。一老者吓得牙齿打战,恭敬回答道: “仁王那**,已成死鬼也。” 仁王当然还活着。 “当真?” 秀吉说,仁王当年对自己多有照料,自己本想给仁王分封些许土地的,不想已死,实在遗憾。可怜仁王,果真一个背运之人……仁王要是听到这些话,一定悔恨透顶。这显然是已官至关白的丰臣秀吉对一介草民仁王最解恨的复仇。秀吉的复仇还在继续,他接着说: “中村为本官故乡。本官命令免去中村所有租税,所有收获均归百姓!” 在场人听后欣喜若狂,但仁王后来听到这话却悲痛欲绝。因仁王已死,死人当然不能享受免税恩惠。 |
小毛孩家旁住有一人名叫竹阿弥,这个人年轻时也曾在织田家效命,当过茶坊主。后生病回村,就住在弥右卫门家旁。 自然而然的,竹阿弥便进了寡妇家门。因为寡妇家有弥右卫门遗下的少量水田,所以竹阿弥才愿意倒插过来。 “隔壁的野男人,竟成了我爹了?” 小毛孩从小便心怀敌意。他从未叫过竹阿弥爹。 “猴崽子!” 竹阿弥也不喜欢小毛孩。竹阿弥与曾驰骋疆场的弥右卫门不同,他是一个专门讲究礼仪规矩,善于察言观色的茶室小伙计出身,所以性格不太开朗。 不久,竹阿弥与小毛孩母亲生下一男一女。大的男孩叫小竹,意指是竹阿弥之子。后改名秀长,被小毛孩封为“大纳言”,通称大和大纳言,以性格温厚深受人们爱戴。 这种情况下,做母亲的一般都很为难。先夫留下的小毛孩,在竹阿弥看来当然就是多余的。 竹阿弥当然觉得自己每日汗流浃背辛苦耕作的田地将来留给自己孩子才合情合理。小毛孩母亲无奈,只好把小毛孩送进寺庙。他的伙食虽然由家里供给,但是继承权却被取消了。 小毛孩从此深受寺庙人欺负折磨。 但小毛孩从未恨过母亲,他只恨继父。多年后,他还曾咬牙切齿地说:“本人无父!”可见其仇恨之深。 他终生只爱母亲。他的母亲,也就是后来的“从一位大政所”,在文禄元年八十岁死去时,他曾难过得哭昏过去。 |
三河国本来民风纯朴,士庶皆善,自古就是高野圣们做生意的好去处。但如今三河全国风靡本愿寺南无阿弥陀佛(一念佛),摄津石山(大坂)本山僧众也多有来往,三河国内寺庙接二连三皈依此宗。他们把寺庙所在地的武士信徒都置于自己直接影响之下,其结果这一宗派的大和尚几乎成为三河国国主。异宗之地,怎能容忍他们高野圣做生意呢? “过而不入。穿过三河,直进远州。那里好赚钱。” 头目这一判断相当正确。因为三河国人气质特别,三河本愿寺信徒的风气也显得极为顽固。他们扬言: “与异教异宗异心之徒势不两立!” 所以他们绝不可能借宿给高野圣住,也不会买高野圣东西。 这一宗派能如此跋扈,都是因为三河守护大名权威不足,取代大名的松平家实力也有限,还未能形成统治一国的权威。当时信徒们竟扬言: “与现世主人之因缘仅限此生,与弥陀本愿之因缘却是永恒不变的。” 他们轻视现世权力,甚至把现世权力者看作阿弥陀如来的家臣。 这里的寺院也与别地寺院不同。 这一宗派的寺院建筑都像城堡。他们在寺院周围挖深沟,筑高墙,修建类似瞭望楼般“太鼓楼”,把太鼓楼墙刷成白色,阻挡火箭。 |
小毛孩到离海有四五里地的庄内川河口,钓了整整一晚青花鱼。共钓上二百余条,装到泡在潮水中的竹筐里,盖上湿稻草,拉回家。然后开膛破肚,去掉内脏,穿上稻草绳,挂到房檐上晾晒起来。 “这猴崽子,终于知道挣钱养家了。” 竹阿弥斜眼看一下,没有言声。 干了一日终于干完。家中虽然充满鱼腥气,但家人都感到有吃的了。 “娘,那些鱼晒干后你们吃吧。” 小毛孩小声说。 这小毛孩本来说话声极大。后来甚至被号称日本三大高音之一,但此时他说话声又小又低。 “你们吃啊!” “噢,俺们吃。” 小毛孩母亲是一个典型的以迟钝木讷为美德的女人,她只是顺势点头应声而已。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些鱼干是这先夫之子给他们留下的辞别之礼。 小毛孩当晚就逃出中村。对小毛孩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悲壮的出行。 “盘缠有。” 小毛孩有一贯永乐钱,是亡父留给他的唯一财产,揣到怀里后他感到钱的分量。 他先向北走。 他没有直接去东边的远州。北边是尾张国最大城市清洲。 清晨赶到清洲,他在这里购得一竹笈和一些木棉针。他把针装进竹笈,背到背上,然后向东走。他计划一路吃喝盘缠全靠卖这些针。 “一贯钱若在路上吃喝,自然就会消失,可要用来做买卖,就永远不会消失。” |
三河国矢作驿站有一个叫做“药王子”的有名游女。 此游女有家,家中雇有几个男仆和女童,每看到有穿着阔绰的旅人经过街道,他们就上前打招呼,在交谈中观察对方面相善恶,放心就招呼到自己家住,晚上也陪客人睡觉。 方圆只要说“矢作的心肝宝贝”,人人皆知那就是药王子。 这一天,矢作药王子出门春游采花。她穿着打扮像都城贵妇人一样华丽,还带有男仆一人、女童一人。两个仆人的穿着也很不一般。 他们在回家途中,经过矢作川河滩时,看到了一个奇妙光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正趴在河滩在一块木板上写字。 “啊呀,写字呢……” 药王子吃惊得像看见跳蚤玩杂技。当时只有寺院僧侣和城里有钱人才会写字。很多相当有身份的武士都是文盲,很少有人会写字。 可是,眼前这个不知来自何方,腰上只裹有一片肮脏麻布的小毛孩,却在河滩的石头上摆一块木板,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字。仅此就足以引起药王子的兴趣。 而且不仅如此。小毛孩写完字站起来,拿木板到渡船码头,还把木板挂到码头旁高大的樟树枝上。木板随风晃荡。 是传言。 “写的什么呢?”药王子兴趣盎然地凑过去看,只见上边写道: 尾张光明寺门前幸会之高野圣台鉴: 人云贵圣被当国上宫寺门徒俱杀,仅有一人幸免于难。然本人实无寻找之法,无奈之下,远州滨松相会之约,只能放弃。 谨此请谅! 猴 谨记 “这小孩名叫猴?” 药王子看看木板上的署名,再看看小毛孩的脸。觉得小毛孩容貌还算可爱,遂开口道: “猴先生!” 小毛孩吃一惊,回头一看,差点儿昏过去。 “俺的娘啊,天仙下凡了?” 小毛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未曾出过远门的小毛孩来说,这一感觉绝不过分。眼前打着斗篷遮阳的药王子,毫无疑问是小毛孩在这世上见到的第一佳人。 |
“说啥?” 药王子问。她问的口气,明显比刚进闺房时多了几分戒心。因为她感到这小毛孩非同一般。 “对俺有用的话。” “猴先生,您想做啥?” “任何事情皆可。俺想成为一个这样的人:任何时候口袋里都有二十枚永乐钱,朋友想喝酒时便能请他喝,想吃饭时便能毫不犹豫请他吃。” “你这梦有意思。” |
此后几年间,小毛孩尝遍人间心酸,悲惨之极。他辗转流浪于美浓和尾张两地,有时给人当农奴,有时给人当杂役,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给人打杂的生活。 “本人为天子的私生子。” 小毛孩晚年大牛吹得天花乱坠,大概就是因为不愿想起自己这一时期的悲惨生活。他任关白时,每次去御所谒见,都要在施药院换行头。 有一天,他靠在柱子上休息,不经意便说出上边这句话。当时俳谐创始人松永贞德正好在他身旁。松永贞德通过连歌等与公卿多有交往,经常出入贵族府邸和寺院,对京城贵族社会了如指掌。 “哈哈,当真?” 松永贞德故作吃惊状,然后便把秀吉这句话记到所著的《戴恩记》一书中。松永贞德世称笑话和滑稽文学的创始人,因此他也许是把秀吉这一牛皮当作天下最大的幽默记载下来。 关白秀吉对松永贞德说: “余本为尾张农民出身,只会割草,不会写字,更不知何为短歌何为连歌。可今日却竟能与尔等云上高人交往,可见人生果然无常。但前因后果联想起来,也并非完全偶然。家母年轻时曾在御所厨房洗碗,意外有机会献身玉体。诚惶诚恐,回到尾张,生下一子,即为本人。” 照例是夺取天下后,他有次亲口对祐笔大村由己吹说另一版本: “时至今日,本官才可实话实说。其实家母是一名叫萩中纳言的公卿公主。年轻时曾在御所奉侍,接近御体,生下本人。” 世间当然从未有过他所说的萩中纳言之类公卿存在,而且当时宫廷上下人人皆知没有此类公卿。也许宫廷上下都把秀吉这一牛皮当作他的一个悲惨笑话,所以并无人深究,也无人评论,大家都平静地保持了沉默。 言归正传—— 小毛孩每日过着奴隶和乞丐般的生活,在尾张海东郡蜂须贺村的蜂须贺财主家,他迎来自己十六岁的生日。 “俺要当武家小者!” 小毛孩终于醒悟到自己应该从武。在蜂须贺财主家打工,他才知道当武士混江湖远比当商人需要机智,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干这个行当。 这家主人名叫蜂须贺小六。 |
不过当时有不少地方诸侯私造金币。但那些金币一般都是把黄金手工敲打成椭圆形金板,并非猴手中这种讲究的铸造小判。 猴本反应直率。当那耀眼的金币放到他手掌上时,他像被火烫了似的不由“啊!”了一声,全身战栗。蹲在地上的伙计们哄堂大笑。 “别客气,多饱眼福!这就是声震四方的骏河小判。” 果然一个奇珍异宝!金币表面有白花龙胆图案刻印,上书“京目一两”,画有花押。重量大约二十四五钱。黄金含量极高,光芒四射,照亮四周。这种金属颜色,后来成为猴子终生最为喜爱的颜色。但与此物的初次对面,他却因感动之极,竟全身颤抖不已。 “矢作美丽的药王子和骏河耀眼的黄金,俺此生此世绝不能忘!” |
骏府多有美少年。城中常见穿着华丽的美少年来往。 这是今川义元的嗜好。 今川义元醉心京都文化,热衷于把京都所有知性与文化都引进骏府。因为过于迷恋,他甚至连这种嗜好都引入。 有言道,“五山僧侣爱美少”。 五山即为京都临济宗五大寺,日龙寺、相国寺、建仁寺、东福寺、万寿寺五寺总称。此五山禅僧们虽然身处乱世,却固守唐人做诗的传统。同时他们却也失去镰仓初期禅风,在寺内包养美童,追求常人不可思议之美。 今川义元对此心向往之,他在自己城下修了一座巨大的临济寺,从京都请来五山僧侣之首满本光国,拜其为师,自受名“秀峰宗哲”。 然而今川义元受满本光国影响的既非禅,亦非诗,而是觉得经五山文化培养的美少年比女人更加妖艳这种审美眼光。 自然,临济寺便成为美少年巢居之地。骏河、远州两地人争相把美少年送进临济寺,培养成住持的侍童,盛装打扮。也有人从京都把美童带到骏府,送给豪绅武家当侍童,或送进寺院当侍童。这些美少年都梦想有朝一日被今川义元看中,能进城服侍义元。 因此骏府城下大街小巷遍地美少年,以致“骏府美少年”一语传遍天下诸国。 |
“老爷,奴才想娶媳妇。” 猴子咽下一口唾沫,表情恭顺老实。 “这猴样,还想……” 嘉兵卫差点儿喷出来。他强压惊诧,听猴子说完,才知道这可是一门求之不得的亲事。 嘉兵卫爽快同意。 猴子开始准备迎亲。 住处有自己住的排房,不成问题。排房每栋隔成三间,中间隔板只有薄板一层,非常简陋,房子也只有一间,但所有武家奉公足轻或小者几乎都是如此,所以也无可挑剔。 眼下最大问题是新家要钱。猴子他们这些奉公之人几乎身无分文。 无奈,猴子自己得想法弄钱。 深夜,做完主家事情后,猴子用薪火照亮河水,抓些泥鳅和鳗鱼等,拿到引间城里卖,换些许钱财。 三河一带有“太阁从前卖鳗鱼”的传说,这一传说能在对太阁不怀好意的德川家家臣之间广为流传,并被坚信不疑,主要就是因为这一时期,猴子每晚抓鳗鱼给当时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
这张脸突然笑了一下。猴子那笑容奇异,马都被吓惊。喜欢猎奇的信长,看到这奇相更加着迷。 信长本来就有猎奇病。有家臣敲打男根跳舞作怪,他就特别喜欢。晚年有南蛮僧献上黑人,他非常珍视,觉得“莫非全身涂炭”,特意命人给洗澡,当知道确为天然皮肤后,更加喜爱,命名弥助,留在身边给自己当持刀人。 信长被好奇心所驱使,脸快绷不住,终于喊出声: “小贼人,啥事儿?” 猴子的表演到此结束。他趴在地上,用震耳欲聋、能溅起尘土的声音急促倾诉道:自己亡父曾为织田家足轻,名叫木下弥右卫门,继父是竹阿弥等。他还说自己想奉公,已托人通过足轻头目浅野又右卫门给织田家管家说过云云。 猴子一口气说完,哭喊道: “恳请……”他深呼一口气,“把奴才收下,哪怕给老爷当牛作马,收拾草鞋,也心甘情愿。” |
清洲城有一个茅草屋顶的“松木门”。有一日,信长在门旁,看到不远处猴子拿扫把过来,他突然掏出自己的男根,塞进门板上的木节孔中,单等猴子过来。 猴子拿扫把走过来,他没注意到右边门板中有一条肉色男根伸在外边。 “吱……”,黄色小便浇到猴子脸上。猴子吓了一跳,一下火冒三丈。他当然不知躲在门后的是信长。但这猴子灵性,他猛然间就察觉到: “能对自己这样恶作剧的,除了老爷不会有别人。” 同时,猴子通过自己对信长性格和嗜好的观察,又害怕遭到信长的轻蔑。猴子早就发现,信长看人有他自己强烈与独特的审美意识,喜欢具有侠气、野性、自尊心的家臣。所以猴子在火冒三丈暴跳起来时,已想好对策。他跑到门后,找到信长,猴子火气不但未消,反倒显出暴跳如雷之相,对信长大喊: “给男人脸上浇尿,怎能做这样的事?就算您是老爷,今日不给奴才道歉,奴才也不答应!” 信长无法,只能告饶道: “向知汝心,故为此事。” “这猴子,有点儿意思。”信长对自己考验结果非常满意。 可对被考验的猴子来说,却觉得大为丢人。他在护城河洗尿臊的脸时想: “那样的人还能成家?” 猴子觉得可笑。要考验人,其他方法也有,为何竟能做出如此小鬼都不愿做的事?不过作为考验,像这么简单方便的方法可能也并不多。但无论如何这不是一个正常成人之所为。猴子觉得织田信长的有趣之处就在于身体虽长大成人,但精神却还在幼少期。而正是这信长,却成为猴子在这世上最喜爱的人。 “本人不讲究其他忠义与否,本人讲究的只是喜欢与否。” 织田信长似乎也极喜欢猴子。不过信长与今川义元喜爱美少年的那种成人嗜好不同,他的喜欢更像孩童的直感。孩童因太喜爱自己的猫呀狗呀的,有时会卡脖子,有时会吊起来,有时甚至摔到墙上,看动物的求生本能取乐。信长也这样对待猴子。他生猴子气时,就拽住猴子的衣襟,要么提起来,要么摔下去,按住恨不得掐死。他边摔打猴子边想: “猴子这鬼精,看来似乎喜欢俺。” 信长本能地体会到猴子喜欢自己。他们两人的关系,在这点上可以说奇妙地一拍即合。 “他喜欢工具。他把人也当工具看。” 猴子同时也如此理解信长。 信长喜欢性能好、使用方便之物。他的奇装异服、古怪打扮就是这种嗜好的一个反映。他甚至把自己都打扮成一个工具,以便于驰骋猎场。他那独特的服装,腰上拴的各种口袋,都是为此而来。想吃毛栗子时,就掏出毛栗子吃;想点火时,就掏出火镰燧石。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功能特强的工具。 |
回清洲后,信长马上论功行赏。但让人们颇感意外的是,他给砍下今川义元首级的毛利新助的褒赏并不多。 信长有他独特的理论。把战局推向能砍掉今川义元首级状况的是他信长本人。而毛利新助只不过像伸手在积水坑浑水摸鱼,摸到了一条大鱼而已。 相反,给信长密告今川义元兵马野营桶狭间,建议信长奇袭的梁田政纲却获得三千贯大赏,位升宿老级。织田家有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与古来习惯不同。古来像梁田政纲这样只提供情报者,甚至连武功都不被记录,更不要说行赏。 “老爷非同一般!” 连猴子都感到了。信长是一个对协助策划战略战术者高度评价的天下少有的大将。 “看来俺也有戏可唱。” 听到对梁田政纲的嘉赏,五短身材、瘦骨伶仃的猴子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大叫。 |
“承蒙厚爱,心甘情愿。” 猴子合上自己的短小双手便拜。说到小,这个人确实很小。他平时自称身长是“五尺余”。 但实际可能并没那么高。又右卫门儿子弥兵卫(后为长政,艺州浅野家家祖)刚满十三岁,身高四尺八寸。猴子跟这少年站一起时身高相差不多。如此看来,猴子的身高至多145公分左右。 在这个五短身躯上,顶着一张硕大无比、布满皱纹的脸。仅凭这一副滑稽相,人都恨不起他来。 |
猴子分给小六二百兵,后半夜悄悄打开栅栏。 出发前猴子拍着每个人的肩、背,鼓舞道: “兄弟们到出人头地之时了。战功大的人本官一定推荐给老爷。另外斩将校首级一个赏钱二百,斩普通首级一个赏钱一百。” |
“这猴子,活像个商人。” 信长后来笑说。不过他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才正像一个商人。 更后的事情。已身为筑前守的猴子有一天在住地安土城吹大牛。他伸开双臂夸口道:“本官近日即可夺取山阳、山阴。但谢绝恩赏,但请允许本官率军攻打九州即可。占领九州亦不需多时,指日可待。此皆为大将军威光所致,亦谢绝恩赏,只需许本官统治九州一年即可。本官用一年收获做兵粮,再烦请派给本官一位大将军亲信,本官将率大军进攻朝鲜与大明。大明献给大将军做领地,朝鲜交给本人统治足矣。” 要占领朝鲜等,与说想占领火星无二,毫无现实感,对信长来说也不疼不痒。猴子一门心思想的就是既然拿了信长俸禄,就要用这资本给信长赚钱。猴子能如此看待主从关系,应当还是因为他并非镰仓、室町体制以来传统武家出身。猴子只能用行商的思考模式,来看自己与信长的关系。 |
几年后,三人终于密谋反叛,却暴露风声,让信长觉察。此事发生在永禄十年八月。 信长本想立刻发兵讨伐,但因当时四面楚歌,没有多余的兵力和精力,最后只好采取谋杀手段。 他先命稻叶一铁登城谒见。一铁被带进一间房子,他知事情不妙。身经百战的一铁,当时便感到隔门后藏有刺客。 墙上挂着画轴,上书韩愈之诗。一铁能看懂这首诗。 他低声吟咏: 一封朝奏九重天, 夕贬潮州路八千; 愿为圣明除弊事, 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 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此来应有意, 好收吾骨瘴江边。 一铁吟诗之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声,令隔门后的刺客们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信长自己在外边听后,也被感动,遂消除了对一铁的疑念,终于挥手让刺客走开,自己进去接见一铁。信长在三人归服三年后,才终于理解了一铁。 |
“死也要去吗?” “本来么!” 藤吉郎露出他偶尔才会露出的那种恐怖眼神。人本有一死。他说的并非高深的人生哲学,他说的这话背后,有他地狱般悲惨的记忆。想到自己那些食不果腹的苦难日子,今日为功名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他要说的只是这个意思。 “此人非同一般!” 半兵卫惊讶得瞠目结舌。同时他又想,自己也许可以把此生和子孙的未来都托付给眼前这个人。事实上,半兵卫把后代托付给藤吉郎的结果,半兵卫之子竹中重门日后有缘著作了这小个男人的传记。 猴子正在逐步给自己收罗家臣。竹中半兵卫和蜂须贺小六等人的身份属于藤吉郎推举给织田家的直臣,以“木下藤吉郎与力”资格附属在自己的手下,不算他的家臣,属于一种客居状态。但他也有几个用自己的俸禄养活的家臣。一是异父同母弟木下小一郎秀长(后为大和大纳言丰臣秀长),一是妻弟浅野弥兵卫。 “若欲立战功,必得招到有能者做家臣。” 猴子一直用心于此事。 信长在尾张狩猎时捡到一个住在山里的猎师,名叫堀尾茂助,人虽年少,却沉着冷静,其父是岩仓织田家浪人。藤吉郎看上少年的冷静神态,恳求信长转让给自己,做自己的家臣。此少年即为后日出云二十四万石大名,堀尾吉晴带刀先生。 在挑选攀登“长良道”敢死队人选时,猴子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堀尾茂助。堀尾茂助是猎师出身,熟悉山道。 猴子问堀尾: “愿意吗?” 堀尾茂助一言不发,只用力点头。出身山间,少言寡语,为其生涯特征。他一辈子与人同坐,从来不说闲话,直到年老,连对子孙都从未讲过自己的经历和武功。后来丰臣秀吉在指定丰臣家家制时,封他为“中老”。“大老”是政治职务,“奉行”是行政职务,介于“大老”和“奉行”之间的“中老”,是裁决职务。丰臣秀吉认为堀尾茂助憨厚老实寡言少语,裁决事情好坏不会有错,因此选他做“中老”。 |
猴子本来酒量不大,但信长却递来一大碗酒。猴子知道如果自己不接,信长定会生气。猴子赶紧口说“好好”,讨好地接过大碗,衷心祝贺道: “今日是三位公子大喜之日,这酒一定得喝!” 然后做一夸张喝酒的架势,但却一滴未喝。“这喜酒,俺得带回城给守城的弟兄们喝。”猴子边说边认真地把酒倒进葫芦装好,然后把最后一滴喝干: “好酒!” 猴子大叫一声,对信长行一礼,把大碗还给侧旁小姓。猴子的举动,滑稽好笑,信长不得不干笑一声了事。此事若换明智光秀做,脑袋肯定不在脖子上了。 酒宴结束后,猴子向信长汇报自己在近江的策反工作,并就两三个简单问题求教信长。 “如何是好?” 不论问题如何简单,他都向信长请示。信长内心特别喜欢猴子这点。 “猴子,你个小聪明,如此简单之事,还不知如何是好?如此这般。” 信长事无巨细,简单明了地给猴子发出指示。猴子发自内心地说:“噢,如此这般。”一副能亲耳聆听信长指示,三生有幸状。他知道不这样做,那就不能在这位难伺候的大将手下干事。 “总之,难伺候!” 猴子彻底研究过信长。信长憎恶部下独断专行,同时也憎恶部下不独断专行。总之左右为难。因此若是一个僵硬石头般的脑袋,那一日都不可能当织田家的武将。有些情况不用请示独自判断即可,有些情况得事无巨细请示信长,一定得在信长的严格指挥下行动。到底如何判断,一般人极难掌握。但猴子的脑袋却能轻而易举做出判断。 |
这一时期,有一位与京极高藤毫无关系的人,也高度评价了藤吉郎。此人物便是中国地区毛利家外交僧安国寺惠琼。他像毛利家触角般经常出使京都,曾拜谒过信长,与藤吉郎也打过交道。他收集京都的风闻传说以及诸国情报,写成书信,寄回长洲毛利家。关于藤吉郎,他有如下评价: 信长时代似可持续三年五载。 明年此时,当拜命公家之类也。其后,居高邻渊,将有大难。 观藤吉郎似将有望。 此信十年后即发生本能寺事变。事变发生十年前就能看到这点,足以说明惠琼是位情报分析的天才。 |
信长一口气写完。给妇人写信,信长用平假名。 他首先写道: 藤吉郎夫人: 汝曹一行,初次来访,参见老夫,甚喜。 所赠特产,美轮美奂,实属少见,一言难尽。 然后说: 本想给你们也回赠礼物,但所送礼物实在太过豪华,自己已不知回赠何物,所以恕不回赠了。下次来时,再设法回赠。 接着夸赞宁宁美貌: 常言道三日不见,刮目相看。老夫看汝,眉目愈见清秀,容颜愈加端庄。 似本为十,今可看为二十也。 意思是说:“与以前相比,你越来越漂亮了。比如说原来只有十,如今看起来已达二十。”信长还替宁宁骂藤吉郎:既已有如此羞花闭月的美人,藤吉郎那家伙还不知足。这简直太不像话,岂有此理! 然后说: 遍寻天地,恐再无汝第二。该秃鼠(藤吉郎)痴心妄想,何处再寻?…… 意思是说像你这样善良美貌的夫人,猴子那个秃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所以你应对自己有自信。从此处起,信长开始教诲宁宁: (既如此貌美心善)从今往后,汝应日日笑颜,天天快乐,当家做主,模范内室。切勿轻生妒心…… 信长 三日后,信长这封信便被送到长滨城宁宁手中。宁宁看后,捧腹大笑。她马上命侍女叫藤吉郎来里屋。藤吉郎不知何事,赶紧跑来。 看到藤吉郎,宁宁开口便叫: “秃鼠大人!” 宁宁觉得再无比这更贴切的外号了。藤吉郎确实头发开始稀薄。可能因为常戴头盔,头顶已光秃无毛,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秃老鼠。 |
藤吉郎曾经——此年春日——私下向蜂须贺小六透露说: “官兵卫之才,实在令人恐惧!” 藤吉郎所说意思是:若只是机灵和机智,那并无多么了不起,因为世上的诈骗师几乎都是如此。官兵卫吸引人之处在于,除上述才能之外,他还具有诚实的性格。藤吉郎通过自身对信长的忠心耿耿,确信只有对他人诚实,才是最大的策略。所以他能敏锐地看出官兵卫的人性本质。 “与自己何等相似!” 藤吉郎觉得。官兵卫与自己何等相似!“与官兵卫可以交心,一百绝不会是九十九,可完全放心。可是正因此,却令人有点儿毛骨悚然。” 但具体何处令他毛骨悚然,藤吉郎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与自己过于相似之故吧。藤吉郎本来一直自我感觉良好,认为与自己相似的人物不仅本朝绝无仅有,即使大唐和天竺都绝不会有。可他万没想到,播州一土老帽大名属下便有一年轻家臣,竟与自己如出一辙。两年以来,与官兵卫越打交道,他的惊异越深刻。 “到底原因何在?”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总是缠绕着他。 多年后,秀吉夺取天下,虽然功绩大半都有赖于这个官兵卫,但他给官兵卫分封的领地,却只有区区十二万两千石。其理由大概就是因为他对官兵卫一直抱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恐惧使然。多说两句,秀吉在夺取天下后,常喜长夜与近臣们欢谈。有日一位近臣觉得此事蹊跷,斗胆问秀吉:“为何给那位功臣区区如此小封?” 秀吉大笑: “试想,若封他百万石将会如何?天下将被篡无疑。” |
正在双方激烈战斗之时,却出现了一件意外事件。 柴田方一个将领突然率军撤出阵地,开始向北方撤退。敌我双方都不能理解其行动。双方正在激烈战斗,某方只要再稍加努力,便会取胜。在这关键时刻,这个将领却卷起战旗,落下帷幕,整装列队,像要去郊外游山玩水一般,随随便便就率军退出阵地,走人了。 此人就是前田利家。 |
《新史太阁记》同样,在丰臣秀吉成功怀柔德川家康,称霸天下指日可待时突然终结,并未继续描述丰臣秀吉统一天下,大权在握后刚愎自用、残杀无辜、侵略朝鲜等人生后半的各种愚蠢行为。但因为他睿智,因为他渊博,因为他讲历史故事引人入胜,因为他的写法常常类似彼司马(即司马迁),有些历史记录风格,所以造成很多人几乎毫不怀疑地把其作品当做历史事实看,以至于连上述那些历史研究家都掉进他设计的圈套,把他的小说当做史书批评(中塚明《司马辽太郎的历史观——试问其“朝鲜观”及“明治荣光论”》,高文研,2009年)。 |
昭和十七年(即1942年)十二月,我得到了征集令。红色的纸上写着“教育征集”,我意识到当时不少人是以这种名目被带上战场的。我在指定的日子来到检查处,从其他应召者来看,上了年纪的居多。那里的办事员对比着我的面容和征集令,问道:“你是不是按时去军训了?”我回答说:“没怎么去。”他点点头说:“是嘛,所以挨了整。”这句话,至今仍鲜明地留在我耳朵里。罚不热心军训的人去战场,这件事恐怕是政府的兵事股人员是可以做的。我懂得了,人的生命可以由一个官吏任意摆布。或许兵事股拿来了市内各地区的军训成绩表,查出了出席率不高的人。不过,类似这种事情就是目前不也还在满不在乎地发生着吗?幸亏我平安地回来了,如果让我去南方正在激战着的战场,可能早就没命了。市政府的官吏铅笔稍稍一动,就扰乱了一家六口人的命运。——后来,我曾以此为题,把这些材料变换成流放者的赦免,在小说中写下了这些事情。 |
厚厚的植物图鉴被拿到军医部,我负责誊写那些图案中的可食野菜。在画上盖上薄薄的誊写纸,用铅笔在上面描下形状,是在钢板上用铅笔写的。 这个工作很令人愉快,就是画一片叶子,我都要进行精确的描摹,用很长时间也不在乎。在这种时候,我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在当兵。 我描下二十多种野菜,印在誊写版上,再订成十来页的小册子,发到前线部队里。 然而,这种图上没有颜色,只是素描,是很不完美的。军医部长说,这些是准备拿给师团长看的,命令我涂上颜色。我从街上买来水彩颜料,对着原始图稿,专心致志地涂上了颜色,搞完两册以后,军医部长送到师长那里,据说师长们很满意。说我画的东西给部队解决粮食问题有很大帮助,对此我甚为怀疑。士兵们对那薄薄的誊写画,大概连看都没看一眼吧! 军队里就是这样。丝毫没有用处的事情,却要把它当作有用的工作来处理。在战争过程中,不知把多少根本无益的事情有效地完成了。这种现象不单在军队中存在,在那些庞大的官僚机构中也肯定存在。 师长就是上帝。参谋长、兵器部长、军医部长为这个从预备职务提起来的老头子费尽心机。厕所是特别安装供“阁下”使用的,其他高级将校也不让使用。“阁下”牙痛了,还专门从街上把牙科医疗设备运来安装在司令部的走廊里。作为牙科医生的下士官成为为“阁下”治疗的专职医生。 |
有一天,将校们见到日本人协会会长,商量为美国军官团服务的事。他们说一定要提供日本女人。找姑娘不好办,他们要求会长在平民的妻子中物色合适的人。 话只是说到这里,但内容已大体上推测出来了。高级军官的头脑中大概有印象,日本的军官过去到中国去时要求得到的就是这种待遇。这事让人认为是这群高级军官为了减轻战争罪责采取的手段。我想起了奠泊桑的小说《羊脂球》。 |
“完全上当受骗了。就象你说的,这些东西遭过原子弹爆炸。而且那个‘总工程’师说用机器解铁丝,再加上化学处理就可以恢复原状,我便信以为真。单单制造这架不顶用的机器,就让木工改过好几次,光这就花了不少钱呀!真是遇到了骗子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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