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小说] 探寻者（招角色，招吐槽）[第17页]

第三十九章红痕
刚刚从中庭回到考古队昨夜停留的空洞的三人现在正站在通向营地的通道上，从这个方向看过去，营地似乎已经被强大的力量摧毁了。比起人员失踪时没有一点痕迹，这里已经毫不掩饰的发生过战斗。
“看来在你们离开的时候真的出了场大破坏啊。”
莉琪捡起了一块被扭成麻花状的铁疙瘩，然后轻巧的将它递给了柯特。
“这是怎么回事？”
在柯特的记忆中，那块铁板应该是营地中用来摆放东西的便携式桌架。只是现在它已经完全背离了柯特印象中的形态——桌面像抹布一样被粗暴的拧成了一团，作为支撑的支架就像绳子一般在周边绕了几圈。
这团破破烂烂的铁疙瘩被随意的丢弃在岗哨停留的地点，原本简易构筑的营火和防御工事都被破坏了，它们都被打散并且随意的散落在地上。大致看过去，这里就像有个怪物拿着棒槌大闹了一番。
也就是说，这个奇怪的大铁坨很有可能就是破坏岗哨的罪魁祸首了。唯一值得庆幸幸的大概只有这个大铁疙瘩上没有沾上任何血迹，柯特至少能确定没有任何“人”曾经命丧在这个危险物品上。
令人在意的是，地上有一大片曾经被水浸湿过的痕迹，这块铁疙瘩原本就躺在这片痕迹靠近中间的位置上。刚刚才被原本被自己当做“自然水”的怪物追过的柯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片湿痕，可是他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的妮露这下子完全安静下来了——不，柯特发现她其实是愣住了。这并不奇怪，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安全地区的普通人，看见是眼前的惨状还能够一如往常的话精神未免也太强韧了。
“破坏得太粗暴了，人力应该做不到这样的水平吧？”
粗略的调查了一下从莉琪手中接过的那坨铁疙瘩，柯特不由得汗颜。他注意到这个便携式桌架受力变形的样子有些奇怪，呈现出一个略微怪异的角度。与此同时，铁块上面分布的伤痕也清晰可见，看上去就像是某种野兽利爪的刮痕。很明显它不仅仅被团成了一块，还被充当过武器。
“你说的没错，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就算是训练有素的大力士都很难做到。”莉琪随手捡起一块散落的碎石用力的敲了敲已经失去原型的桌架，黯淡的银色金属发出了低沉的响声，但是上面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毕竟这种合金的卖点就是轻便且坚固，如果这么容易就被扭成麻花还怎么卖得出去啊。”
然后她挥了挥手，平心静气地说：“来吧柯特，你带头，我们去营地里面调查一下。除了这个以外应该还会留下别的线索的。运气好点还能找到些能说话的来问问这里在刚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了解。”
柯特点点头，莉琪的意思很明确——找“能说话的”，很明显是营地中已经没有活口了。他稍微向前走了两步，将莉琪和妮娜护在身后。在他的领导下，三人摆成了一个稍微靠拢的三角形继续前进。
“真惨啊…”
三人慢慢走进营地中，现场的情况也大致纳入眼中。
迎接他们的，是一大片红色。
赤红的颜色铺展在过道处，只要稍微接近就能够看到好几块大片的痕迹，湿哒哒的它们还在顺着墙根滴落。粘腻的痕迹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形态，就像炸开了的火花以极具冲击力的方式涂抹在墙壁与地面上。
“啊…”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妮娜小小的惊呼了一下，然后声音就梗在了嗓子里。
“嘘——安静。”因为在她完全叫出来之前，莉琪已经堵住了她的嘴，“你看清楚，这些东西不是血，是别的东西。要是有这么大一片血迹，那么这里肯定充满血腥味。可是你自己闻闻看，不是一点血腥味都没有么！”
边堵住妮娜的嘴，莉琪询问起已经靠近过去的柯特：“怎么样，这些东西是什么？”
“你看。”
蹲在赤红印迹前的柯特用手稍微碰了碰那些如同血浆的红色物体，手指尖立刻就被同化为相似的颜色。随后他稍微搓动手指，那些沾染到他手上的红色物体在他的动作下纷纷化作粉末洒落。
“这些污渍其实并不是血液。准确的说，它们甚至都不能算液体。”他将手掌压到红色的印迹上，让手掌上全部沾上红色，然后将抖落的碎屑收集进随身的小袋子里，“它们充其量只是一种含水量很大的苔藓。也就是说，你们看见的这一大片红色的污渍只不过是在地上铺展开的一层类似菌毯的东西而已。”
“不、不是血哦？还好还好…差点吓死我。”
惊魂未定的她半信半疑的看着柯特将手中的红色一点点扫落，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但是任然不敢用正眼去看那些红痕。
“是啊，所以为了避免再有什么东西吓到你…”一直站在妮娜身后的莉琪掏出了一根小号的注射器，然后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度悄悄的将注射器中的液体注入了她的身体，“还是让你稍微睡一下比较好。”
“唉？”
注射器中装载的药剂是莉琪自行调配的催眠药剂，她曾经向柯特夸口这种药剂只要一管的剂量就足以在一秒钟内弄晕一个接受过抗药性训练的士兵，现在看来至少对普通人有奇效。药剂在妮娜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就已经生效，她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无可抵御的倦意就冲垮了身体内的每一寸神经。
啪嗒一声，才醒来没多久的妮娜又一次失去了意识。他就像一个失去支撑的布娃娃般软到在地，如果不是莉琪在她身后稍微扶了她一下，她没多少内容的脑袋可能要和布满石块的地面亲密接触了。
“你要把她送到家里？”
看着莉琪弄晕妮娜，柯特没有一点反应——他一点都不奇怪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毕竟让妮娜留在这里只是无端增加累赘，原本他们就商量好将妮娜留给营地里的其他人照顾，可是现在营地已经被毁，只有另择它路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莉琪难得一见的皱起了眉头，“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样的地方，这里太危险了。”
说话间，她的手指像拨动琴弦似的在空中滑动，几缕灰白的光丝随着她手指的运转被逐渐编织成一课树的形状。紧接着，树状图样凝缩在一处，逐渐扩张，生长，简陋的构架出一具灰白人形。
这个术式是【召唤使徒】，是莉琪最常用的法术之一。柯特经常看见莉琪躺在床上懒洋洋的指使着这些使徒工作。虽说熟练一点的施法者都能够轻松使用，不过柯特从来就没有成功编制出这个法术的对应术式。
他不是无法理解这个法术的原理，也不是操作不了这样的法术细工。毕竟这个术式只需要利用精炼过的魔力临时制造出一个能够基本维持物理结构的容器，并且在其中灌入简易的“精神”就能够完成。
莉琪调查之后才发现，只是他的魔力过于活跃，导致无法稳定的作为依代“容器”而已。柯特的魔力结构不像大多数人类一样平稳有序，而是在看似安静的表面下容纳了很大一部分过于活性化的不稳定魔力。
受到体内不稳定魔力的影响，柯特编织的法术难以保持一个固定形态，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他释放的法术要比通常的“标准形态”多上不少变乱的因素。这种现象究竟是好是坏还没有确切的定论，唯一可以确认的结果是比起召唤与塑形，柯特能够更快更有效的施展变化与流动的法术。
莉琪将妮娜丢到仆从的手中，然后对其下达了命令。这些仆从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一般都用于完成简单的工作。如果要他们执行复杂的工作就得把程序说得清楚明白，否则就容易导致误动作。
“你和我说的‘大规模生长在奇怪的地方的红色苔藓’就是这些吧？”送走仆从，莉琪接过柯特递过来的收集品，“真是很巧，你不在的时候奥斯卡那家伙也给了我一点有关这东西的资料。”
这样说着，莉琪从小包里拿出了几张上面也沾满了暗红痕迹的文件纸晃了两下。这些文件是奥斯卡在地下书库中找到的，感觉事有蹊跷的他在拿到这些文件之后原本想尽最快速度将文件交给柯特，最后却只来得及交给莉琪。
“奥斯卡？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奥斯卡做了什么的柯特一头雾水，不过当他看见莉琪手中那叠文件上烙上的高塔纹章时他立刻明白了这些文件的来处，“白银之塔，他居然弄到了那里的权限？”
“这些文件不是禁书库里的藏书，只是一些废旧文件管理处要处理的东西罢了。”莉琪有些愉悦的笑了，“要知道，这都是些因为没有保留价值，近段时间要被处理的旧文件。结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被带出来了。”
“这样啊，回头要好好感谢他才行。”
“这种事回去再说也不迟，现在你先来看看这几张文件吧。它们是有关此处的调查报告的一部分，我想它会立刻解决你的不少疑惑。”
莉琪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一点嘲讽。

第四十章遗留信息
接过莉琪手中的几张文件，柯特一目十行的浏览着。
如莉琪之前说的一样，这些文件上记录的内容都是有关于这个废墟地下遗迹的调查报告。因为时代的变迁，沿途地理条件多少有些出入，不过勉强还是能够确认他们调查的地方就是这片废墟。
文件的前几页都是一些简单的报告，记录的笔迹也不一样，很明显是轮班记录的。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从记录上看已经进入了遗迹相对深处的地带了。同时，他们也获得了不少堪称决定性的发现。
就在这些记录的文字中，柯特发现了一些稍微值得注意的词句。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加快阅读速度。他想在读完文件的内容之后再将这些让人在意的线索整理出来与记忆中的情况进行对比。
“咦…”
计划不如变化，当他翻开下一页时，布满纸张的污痕打断了他的阅读。他是见过同样的污痕的，就在那栋山间小屋中。这张文件上的污痕和涂满房间四处的痕迹几乎一样，也和营地入口的菌毯极为相似。
“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沾到文件上的？”
柯特没有办法继续阅读了，他看向莉琪希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谁知道，我还没这么万能。不过至少是在被收进白银之塔之前就沾上了，在书库的登记上显示这些文件的入库时间是帝国历774年谷月二十九日，差不多就是文件上记录的时间的半年之后。”
莉琪示意他翻开下一页：“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你还没有给我传送信息，我就试着用转写术式修复了一份这个文件，应该还算成功。加上一部分我自己的理解这页内容勉强还是可以读下来的。”
“是么…”
柯特按照莉琪的指示翻开了一页，一张明显不同于其他文件用纸的记录呈现在他面前。
“帝国历773年，雾月十四日
这个地下遗迹果然很大，而且从我们这一路上经过的地方有不少炼金实验室和充满魔力检测装置的训练场一类的房间看来，这个遗迹应该是在旧阿克罗伊斯省时代早期一个不知名的法师集团花了不少钱建造的，用于魔法研究的研究所。同时，在一个炼金实验室内，我们获得了目前最大的进展——几张关于某种药剂的研究报告，因为缺页太严重，目前只看得出这种药剂是用于治疗疾病或者滋养身体的。”
这一段文字是那一页上唯一完整的记录，接下来的才是正题。
“对了，你能够复原这个笔记本中的文字么？”
柯特原想就这样继续阅读，却突然想起来在那个骨架中拿到的那本笔记本，它也被大量的红色苔藓覆盖了。莉琪既然能够解读这一份文件并且加以转写，那么应该也有办法对付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夹层中那句“这是我们所犯下的，最无可挽回的过错。”一直回响在他的脑袋里。柯特有种直觉，比起这些文件，那个笔记本中记录的资料会对对这个废墟的调查起到更加有意义的帮助。
“先让我看一下…”
莉琪拿起笔记本翻阅着，这个笔记本被污染的程度远远高于那张文件，基本上只要有文字记录的位置都已经盖上了一层苔藓，有些纸张已经在潮气和苔藓共通的侵蚀下连在了一片，稍一用力就会扯破。
“很悬，修复的可能性连一半都没有。就算要运用复刻术式来抢救也一样。这个笔记本的文字量太多，而且损毁程度太高了。我只能尽可能的分离书页，将勉强还能辨识的部分转录出来，在这之前你先看看那些文件吧。”
被莉琪修复的文件上布满了匆忙记录留下的潦草笔迹。这是转写术式复刻性能造成的现象，法术会尽可能的按照文件上原本文字分布编制出一张接近一模一样的新记录。由此可见，纪录者当时十分忙乱。
按照记录的顺序，柯特念出了纸上的文字。
“帝国历773年，雾月十五日深夜四时，最后记录。”
“肋骨断了三根，内脏也受损了，我已经撑不住了。发现文档的人请将我的身份牌交给卡特里斯自治领卫戍部队第三部队长亚历克斯爵士。此地必须加以隔离，至少在获得帝国法术部的支援前停止调查。”
“什么啊，这难不成是死前信息？”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文字并不是对遗迹中发现事物的记录，反而是类似死前信息的东西。这些文字不仅潦草，而且大小不一，这样看起来真是一个调查员在临死之前拼尽最后一口气写下来的。
“差不多，你继续往下看吧，我这边抽不出空来。”
莉琪专心致志的操作着法术，连抬起头来的空挡都没有。转写术式正在持续运转，一道探针状的魔力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解读已经被覆盖的内容，然后让另一头的笔杆将文字复刻到另外的纸张上。
不过这个工作看起来并不顺利，莉琪的脸上难得一见露出了认真的神色。这个笔记本上的资料基本上完全损毁了，她需要时刻注意调整法术的出力量来控制转写时的读取速率，稍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
“你加油哦。”
现在不是打扰她的时候，明白了这一点的柯特将目光移到了下一块文字上。相比起前一段文字，这里的记录变得更加潦草，而且时不时还出现了抽搐一般团在一块的扭曲单字。那个纪录者的身体应该撑不住了。
“分头行动的决定在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们没有想到这个区域存在能够影响精神状态的敌意单位。我推测那些东西应该是对活体生物有极大影响力的寄生物种，并且会破坏寄主的大部分思维能力，让他们吸引更多的可用素体来到这里加入他们。可以确定地质调查队的全部成员已经被影响了，他们拥有远超常人的力量，在我们前进时对我们发动了一次袭击，队员全都被冲散了。”
——原来如此。
如果这上面记录的情况属实，那些失踪的人除了妮娜以外主动离开宿营地的范围的人的行动原因大致就可以确认了。更让人担忧的是那些没有离去的人，他们中有多少已经被寄生物种影响到了呢？此地这番惨状，也有可能是那些被操纵的家伙趁人不备对休整中的考古队发动了突袭才造成的。
看向最后一块文字，几乎无法辨识了。纪录者此时想必已经濒死，写下的文字也都缺胳膊少腿。就算勉强能够阅读，破碎的文字组织起来的只言片语也无法读懂他在临死之前还想记录下什么意思。
转写术式只能将被破坏的文稿尽可能修复，并不能将写下文字的人所要表达的内容一起加以破译。这些文件纸本来已经完全报废，如今能够从中获得一部分信息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不敢再奢求更多。
看完了手中的文件，柯特望向身旁的莉琪，她手头上的工作正在紧张的进行。看看那册厚实的笔记本才翻了几页，而另一头用于填写的纸张上也没多少文字，想要从中获得更进一步的资料并不容易。
现在不能打扰莉琪，柯特看见她已经将大部分注意力投入到了法术的运作中。可以感觉到转写术式在刚才他阅读文件的时候已经变得和之前有所不同，应该是莉琪为了法术的更优化运作对其进行了修改。
——看看营地里的状况吧。
柯特转头看向了营地的残迹，决定再调查一会周边环境。莉琪这边完全不用担心，她自保的手段多不胜数，就算现在看上去呈现一幅忘我的样子时也不例外。唯一需要注意的反倒是她用来“自保”的东西威力会不会大过头。
四处走了走，营地就像被过境的风暴卷入了一样，一切东西都被摔打得七零八落。大部分材质脆弱的东西大多被扯成了碎片如雪花般洒落一地，坚固一点的物品也没几个能够有幸没有受到波及。
靠近原本用来准备食物的地方，带来的板条箱都被打散了，原本在内部装载的补给品大多变成了碎块。在这些补给品残留的碎末中，有一大片鲜红的苔藓疯狂的铺展上，让人感到极为不快。
继续向前走，来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这里堆满了破碎的岩石。营地中的留守人员一定和袭击者发生过战斗，洞内一片狼藉。法术交锋甚至摧毁了一部分洞顶的岩石，崩坏的岩石也破坏了大厅中的格局。
看向头顶，刚才阅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洞顶的天窗附近被打破了一大片，透入的光线变得更加充足。
在阳光照射下，洞穴内部的状况能够看得更清楚了。受到岩石崩落产生的麻烦不少，原本可以随意走过的地方都要越过一连串障碍物。除了这个问题以外，现在最摆在科特面前大的问题在于出去的道路。
原本唯一的出入口现在已经基本上被崩落的岩石堵上了，堆积如小山般的落石乱糟糟的堵塞在那里。而且通道本身似乎也被什么人施加过爆破用法术，狭窄的洞穴大半被毁，现在已经被彻底封死了。
他可不会飞。

新年快乐
考试考得我快濒死了
元旦一天假，明天特么还要考试
啊啊，受够了
10门考试要人命啊，高三都没这么神经病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四十二章文件
从莉琪手中接过转写完毕的文件，柯特稍微叹了口气。虽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看见原本相当厚实的笔记本中透过转写术式还原出来可以阅读的资料居然只有薄薄的几页纸，让柯特有些遗憾。
“可以看的只有这些么，那剩下的呢？”
不死心的他将目光投向了还被莉琪抓在手中的另外一沓文件用纸和变得更加破败的原件。莉琪没有把那些东西一起交到他手中，也就意味着莉琪认为手上这些东西完全没有让柯特过目的必要。
“没办法啊，我可不是万能的。”
莉琪脸上浮现出一如既往轻飘飘的笑容，然后轻轻的甩了甩手。
噗——
被她抓在手中的笔记本发出了一声碎裂的轻响，而后宛如中了一发解离术一样溃散成数不清的暗红色细屑飘散成在空气中。随着它们的飞散，原本还可以分辨的碎屑越分越细，最后彻底消失在视野内。
这种现象名为“崩解”，是物体的物理形态破碎的现象。通常当一个物体内部的能量从内部流失超过一定界限时就会失去其本身维持基本形态的能力，然后就会如刚才所见的样子般逐渐崩坏。
这种现象柯特曾经见过许多次，不论是普通法师运用一次性卷轴，书媒师提取书的力量，这类需要某些物体作为触媒的法术，都会在法术完成的同时将触媒的力量消耗一部分，消耗过多，那么触媒就会崩解。
不过通常来说转写术式只是用于修复书籍或者紧急转移资料的法术，一般是不会出现让原件产生崩解现象的。这次莉琪的转写让原件彻底崩解，不单是因为她高强度的提高了法术输出量，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笔记本实在太残破了，以至于在转写术式的作用下都会出现形体崩坏的结果。
“人力有时穷，物力有时竭。本来我还想再压榨出最后一点信息的，不过这个笔记本已经撑不住了。交给你那些是勉强能够看懂的，我还试着补充了一下内容。剩下的这些书页，文字全都残缺不全，就算让我来看都看不出它原本记录了些什么玩意，我想你看了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说着，她把那堆“报废文件”放在柯特眼前秀了秀，让柯特看到这些文件纸上都是文字断片或者一团团污渍来证明她说的是事实。不过不管她怎么说，柯特也知道现在能看的也只有拿在手上这些文件。
“你说这里面有我感兴趣的东西…”
开始翻阅手中的文件，柯特想不到莉琪指的是什么。他感兴趣的东西并不多，而这些文件中能提到的更加想不到会是什么。
“慢慢看吧，虽然并没有挑明，但是和我的推测基本上没什么出入。”
莉琪摆出来一副“我不说话，你先看看”的姿态，让柯特先去把拿在手中的文件看完。完成这样的大工程，普通施法者应该已经累趴下了，可是从她的外貌上全然看不出她是否因为刚才的持续工作感到疲劳。
“好吧好吧，如你所愿。”
柯特知道她是会轻易诉苦的类型，如果她真的感到疲劳早就嚷嚷开了。既然没有明说，那么应该并没有什么大碍。于是他便不作他想，听从她的指示将注意力投到手中那些复原成功的文字档案上。
转写术式会还原文字的基础形态，也会尽可能模拟其原本格式。记录上的文字用的是老式的帝国通用语，和现在的通用语基本相同。字迹虽然有些潦草，不过都很规整。总的来说阅读起来并没有障碍。
第一张，看上去是对某个实验的记录。
“实验记录c-201971，
描述：本次实验主要目的为确认实验药剂A型与C型共同作用的效果。待测实验体共十名，之前均已经接受过A型药剂的投放实验并且经过排除检查确认药剂的效果已经在他们体内起效。
试验消耗：待测实验体十名，A型药剂C型药剂各十份
<实验开始>
待测实验体喝下了实验药剂A型；二十分钟后，确认A型药剂已经起效，提取所有实验体的血液样本，并且让实验体按照规定要求注射C型药剂；将实验体分离安置，等待药剂发挥作用。
<三分零七秒>
实验体四号毛孔中有大量体液流出（事后检查其中成分73%为血液与水分的混合物），身体各机能迅速衰竭。
<三分二十四秒>
实验体十号肌肉发生异常迅速的膨胀现象。
<三分二十七秒>
实验体十号死亡（死亡原因为有机体能量富集导致的肉体爆弹化），第十三隔离观察室被其死亡时产生的爆风摧毁，损坏波及到第十四隔离观察室，停留在其中的实验体二号及试图转移二号的两名管理人员受到余波冲击。实验体二号及管理人员0276号重伤，管理人员0291号轻伤。
<三分四十二秒>
实验体四号抢救无效死亡，死因包括脱水、失血过多、器官衰竭。
<四分零二秒>......”
逐渐看着文件上的文字，一股烦躁感涌上柯特的心头。文件上虽然并没有确实的文字报告挑明那些“实验体”是什么生物，不过从内容的遣词用字上看来，那些被当做小白鼠的实验体极有可能都是人类。
柯特回忆起莉琪之前说过这些文件中提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再加上这些文件全都是莉琪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复原出的稀有资料，他也只好强压下心头浮动的不愉快，粗略的扫过文件上时有缺漏的记录。
毕竟只有这些文件能够直观的告诉他们这个研究设施究竟在干些什么。
接着翻看手中的文件，文件的内容都是一些类似于实验报告的东西，粗粗看去，实验报告中记录的内容都是一连串实验体死亡的记录。虽未亲眼目睹，但是记录中凄惨的死亡方式还是让他产生了不舒服的预感。
从其上记录的文字资料看，那些实验体在注射了两种分别被称为A型与C型的实验药剂之后都产生了足以致死等级的肉体异变。印象中会产生这种效果的事情并不多，最容易让人联想的就是毒素兵器实验。
毒素的利用已经很久了，但是作为兵器被大规模使用是在之前的世界大战中，有百余万的生命被这种兵器毁灭，还有更多幸存者虽然活着，但是依然饱受痛苦。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柯特都对这些东西感到极为不快。
“这是什么东西的记录，难不成是毒素兵器么？”
持续翻阅了三四页，内容都没有实质性的变化，几乎都是持续着同样的实验以及不同的死亡结果。看得一头雾水的柯特有些不快的询问莉琪，他不认为莉琪会用他不喜欢的东西来刺激他的情绪。
“兵器？”莉琪窃笑着，“不不不，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这可不是兵器，否则某些上层人士也不会做出这样的批文。”
她指向柯特书中文件最下方的部分，那里是一团挤在一起的潦草小字，看起来像是什么人对这份实验报告的批注。
“我可以理解为了人类的发展需要作出必要牺牲的想法，但是我无法容忍在这个名义之下让更多的人类作出无谓的牺牲。这个项目在C型实验药剂的实验上已经让我们损失了各层人员共103人，是时候开始调整实验机制了。
在此我决定，因为实验的不稳定性暂时终止类似实验的继续进行。至少在获得药剂生效的确定的条件被查明以及稳定的效果报告被提出之前，继续类似的活体实验需要A编码人员五人以上的同意。若有相关人员想越过这个决定，我不介意任何人想要亲身去试试看这个药剂的效果。”
小字的署名是A-03，从他说的话看来他是这个设施的负责人之一，也许是这个设施中比较有发言能力的上层人员。很明显，这个A-03基于一些个人立场决定暂时冻结这个不安全的实验。
“我记忆中，因为‘正当’的名义而牺牲的人似乎并不比刻意的恶意要少，”对莉琪的解释柯特回应了一脸的不屑，他的愠怒并非基于正义感，只是出于对这个设施中曾经存在的肆意毁灭生命的现象感到讽刺而已，“那么这里实验的是什么，居然需要投入这个数量的人去做活体实验？”
莉琪嗤嗤的笑了，熟知柯特性格的她早就知道将这些事情曝光在他面前绝对会惹怒他，不过她从来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埋藏事实：“你很讨厌这样的事情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里实验的是什么哦。”
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笑容，柯特感到背后一阵恶寒。这里的实验光是从刚才看完的那张实验报告看起就已经让人感到不舒服了，而在这些得到惨烈结果的实验之上，所谓“成功”的实验更让人感到异常。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从莉琪嘴中说出的却是更加异质的答案：“这是‘药’的实验。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制造出能够治疗所有伤痛与疾病，乃至达成人类最大的梦想之一‘不死’而开发的药。”

第四十三章不死
死亡。
文明构筑出的历史有多长，畏惧死亡的历史就有多长。
盛者必衰，生者必灭，一切有形之物终将坏灭。这个道理无论是人类还是其他智慧生物都无法例外。无论这个个体生前的高低贵贱与成败得失，当保存在肉体内的生命能量燃尽之际，死亡就会到来。
虽说道理是如此，目前所有记录看来，人类却是所有智慧生物中最为恐惧死亡的种族。长生种如雪妖精或是幽虚，都将死亡视作生命流转中的普遍现象完全不在意；而短寿种如木灵或翼精，则忙着讴歌短短的一生，没有闲工夫去思考死亡的恐怖。唯有人类这种寿命不长不短的种族特别畏惧死亡。
在死亡这个几乎可以说是整个生物社会中最平等的事面前，人类列国的诸王乃至传说中的英雄们都失去了往日的风采。他们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只是为了寻求不死的方法。只不过结果很简单——他们都已经死了。
寻求不死方法的人都已经死了，这无疑是一个优秀的反面教材，可是不知为什么，慢慢的在人类各国的传说中却逐渐流传起关于不死之药的传说。在传说中有这么一种药，能够让人类从这必然到来的结局中逃出，可是传说到目前为止也仅仅只是“传说”，没有任何情报确证其为真实。
人类为何害怕死亡？
以柯特个人的经历来看，他觉得人类并不是单纯的害怕死亡。更准确的说，是人类心中一直恐惧的“死亡”其实并没有多少是因为死亡本身，其绝大多数只是在畏惧着缠绕在死亡上伴随而来的未知。
生者未曾死亡，死者无法开口，不死者陷于生与死的夹缝中。在意着死亡的人类无法了解死亡，也难以想象死后的事，更无法从逝者口中得到关于死后的答案。到了最后他们全部只能一无所知面对步步紧逼的死亡。
就是因为一无所知，才会为其添上过多恐怖的色彩。
“我的天啊，他们都疯了不成？居然想实现‘不死之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靠人力做得出来！研究者为了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努力，这些被称为‘试验品’的人毫无意义的持续牺牲到底有什么意义？”
柯特的嘴角不自然的轻微抽动着，过去他也曾经因为“不死之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陷入过不小的麻烦，如果不是莉琪出手相助，现在早就不知身在何方。这件事印象极深，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是难以释怀。
本以为会被这种东西欺骗的只有狂热者或者贪生怕死的愚者，可是现在在记录中看到有这么多研究者煞有介事的不惜投入这般努力也要研究出这种东西，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比较好了。
“你说的没错，不过要加上前提——以‘目前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技术来说，是不可能实现不死这样的梦想的。”莉琪懒懒散散的挥了挥手，“这种事情我想在历史中不少灾难的记录都足够让人类得到教训了。”
莉琪说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目前这个世界的人类”的口气，毫无疑问是在讽刺以前那些渴求不死之药的人。
这些人在追求不死的手段的道路上已经达到了无所不为的程度。为了寻求从死神的手掌中逃脱的方法，只要有可能的方法——无论这个方法在其他人眼中看起来多麽可笑——他们都会拼尽全力尝试一番。
稍微异常的，只是试图利用自然产物达到延续寿命的手段，通常来说，他们只是利用葛总草药或者矿物，熔炼出各类药品。在研究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许多有意义的事物，可是这些东西没有办法让他们得以长生。
陷入更深的则开始寻求让自己拥有类似吸血鬼一类不死生物一般被诅咒不死能力，用某种程度的缺失换取生命的延续。于是他们为了这个目的出卖了自己的生命，让自己成为不生不死的异物。某个意义上他们成功了，可是在成功之后，他们又往往又开始为自己的行径感到无比的悔恨。
而那些最为狂热的，他们开始试图用在常人看来明显已经疯狂的手段来保有生命。盗取年轻个体的肉体，啃食他者的血肉，乃至于改造自己原本的生命形式。在这一过程中，大部分人都死了，少有的“成功者”也化为了与原本个体截然不同的异形，最终被秩序的守卫者埋葬于黑暗之中。
就像常人所说，有光就会有影。无论是在历史上或是传说中，在实现“不死”的手段甚嚣尘上之时，与之相对的则是仿佛被什么人刻意渲染过的，关于“追寻不死是不可能成功的”传说也随处可见。
“也就是说，为了打破这个‘传说’与‘不可能’一同构筑出来的圈子，他们寻求了来自其他世界的技术么？”
稍微思考了一会，柯特立刻就了解了他们现在陷入的窘境。在这个研究机关周围环境里出现的异界化痕迹再加上内部的研究倾向，已经把这个结论引导至他的面前。霎时间，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比哭还难看。
随意使用异界技术的行为在任何研究中都属于绝对的禁区。圣历1204年的法术研究公约上已经规定，任何没有经过详细调查并且报备就投入使用异界技术的行为都会被判为“危害世界安全罪”，会在所有缔约国中成为最高级的通缉犯。虽然还有一些国家并没有加入这个公约，不过公约本身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要知道，世界间的关系并不是亲密无间的，说得严重一些，连“相安无事”都未必算得上。每个世界在细部规划上都会有或多或少的不具合，这是在世界形成之初就已经确立下来的基磐，不可能轻易动摇。
每个世界的技术都是立足于世界基本规划上的，同样的技术在不同世界中造成的反应千差万别。在对技术来源并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对其加以操作，往往会因为其原理与这个世界的基础原理不兼容而出现问题。
环境异界化就是这种现象中最麻烦的一种。
来自异界的存在在其原本世界基本构造与当前世界不具合的情况下，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出现无法运转的结果。可是在极端微小的概率下，这些不一致的“基磐”有可能会相互影响并且产生变异。
产生了这样的变异之后，当前世界的基本原则和异界存在原本运用的基本原则会相互曲解基础构造，在其上构架出一个极端不稳定的临时共通原则，并且逐渐以其存在为核心向周围区域扩散开来。
可以说，环境异界化在一定程度上是在一个世界中临时捏造了一个微型的“异世界”。不同于两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这一片区域甚至可以算是新生的“世界”，这里产生的认知偏差对原住民有可能是致命性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变异虽然极为危险，不过它并不是发生在世界根本构造原理上的。“环境异界化”产生的“异世界”只是一种临时的结合而成的妥协情况，在根源被毁灭之后不稳定结构就会彻底溃散。
但是若对其放任自流，就没人知道结果会变得怎么样了。
“你想的没错，他们的确运用了来自异界的技术。”她嘴角勾起嘲谑的笑容，然后扯走了柯特刚看完的那叠实验报告，“而且如果这个笔记本的持有者说的是真的话，他们似乎已经制造出了一个‘成果’。”
被抽走的纸张下露出了一张类似个人记录的文件，潦草的文字与粗野的措辞看得出纪录者此时心中满溢的愤怒。满篇的话语中，光是讽刺管理人员胆小如鼠不知变通之类的文字就占了七成，剩下三成中还有两成是对自己理论的夸耀与牢骚，只有仅剩下那短短一成文字提到了一点核心内容。
从纪录者留下的牢骚与粗话中加以整理，柯特现在可以确定四条情报。
首先，这里的确在研究一种能够让人类不死的药物，据他的构想，这种“不死”并非局限于寿命上的不死，还包括极其强大的复原能力以及抗药性抗病性等。简单点说，他们追求的是确切意义上的不死之身。
其次，他们研究这种药物是利用了“那本书”中的技术与来自异世界的物质。这本书原本是属于这个纪录者的，而且研究所内的所有人员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懂这本书上那些奇怪的文字。
再次，实验虽然失败了许多次，但是也有不少发现。就是这些发现才勉强让帝国中央研究所允许这个实验继续进行。
最后，关于“不死”的实验并不是没有成功的，目前有一个实验体经过试验后最接近于构想中的完成体。从他的描写上看来，这个完成体似乎是一个人类女性，是被他从北方来的海盗手中买下的奴隶。
阅读的同时柯特发现这些笔记的风格让他有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与记录在笔记本封皮夹层中的那一句话极其相似的笔迹。
“这是我们所犯下的，最无可挽回的过错…如果他知道之后会后悔，还会不会如此狂热的想要继续进行这种实验呢？”
他并没有想询问任何人。

更新哦
你问为什么我能用电脑上网？
我只是在没有征得同意的情况下借了某位仁兄的无线网而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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