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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墨羽》求批评求指正……[第1页]

作者:航海之伊比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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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我第一次尝试写武侠,然后试着给杂志投了稿,然后人家果断没搭理我……
所以想拿来问问大家,大概是哪里写的不好……
如果辣眼睛了的话……提前说一声对不起……_(:з」∠)_
 
《墨羽》
(一)
孤山派白馆堀室,程雪松正在铸剑。
剑已铸了九十日,只差修治。然而程雪松却忽然停了手,左看右看,叹了口气,又将剑扔回了炉中。原来剑身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他一时被光芒晃到,手下使偏了劲。
九十天的功夫就这么前功尽弃,程雪松倒也不觉得可惜。毕竟铸剑时出了差错,那剑就是坏的,而他从不打造坏的武器。
江湖上的兵器谱不止一本,里面记录的兵器也有成百上千。大多数兵器谱会将各路武器分为上中下品,或一二三等,然后为某一刀剑属于上品还是中品,一等还是二等而争吵不休。
但程雪松从不参与这些争吵,他说武器只分两种,好的和坏的。
就连孤山派门主李寿成带他去围观断云峰上的比武大会时,他也是这么说的。于是就有其他的铸剑师不高兴了,说足下听起来对铸剑之道似乎有一番见解,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上有几家用的是足下所铸的剑呢?
程雪松想也没想便道,因为我从不打造坏的武器。末了又加一句,足下所造的武器绝大多数都是坏的。
所以说起来,程雪松到现在还能全胳膊全腿地在孤山派铸剑,大概也是多亏他不会武功。江湖上的人讲个规矩,不能欺负不会武功的人,破了这规矩要叫人瞧不起的。再说,他也不算什么有名的铸剑师,有气量的人也只当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懒得跟他计较。
程雪松当然就更不计较,他铸剑是为了有趣。
造剑比造人还有意思,他原话是这么说的。孤山派的人听了都面面相觑,唯有李寿成哈哈大笑。
总之,别人看人先看脸,程雪松先看剑,看完了就说一声“好的”或者“坏的”。
只有那么一件武器,他看了之后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说一句“不是好的”。
这就是墨羽剑。
 
(二)
孤山派品雪阁,李寿成睡在榻上。
这话说的不准——他根本就没睡着。越是天冷越容易睡不着,李寿成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染上了这个毛病。不过话说回来,今夜他并不是因为时节已到深秋而睡不着,却是因为有别的东西吵醒了他。
是人。
其实并没有什么足以吵醒人的声音,但是对于李寿成来说,感知到有人在并不一定需要对方发出多大的声音。就像现在,只是确定蹲在他屋檐上的并不是一只野猫或猿猴而是人,他就醒了,并且走到窗前。
“下来吧。”他抬起头对着檐上说了一声。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人从檐上落下的声音。那落地声轻得仿佛两滴打在廊上的雨水,倒是和这时节十分相称。
“铛——”
几乎是那两滴雨声过后的一刹那,空中便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只这一回合,李寿成便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对方用的是刀。第二,对方是个左撇子。
“这样都能挡开?”空气中传来的是男子的笑声,看起来对方年纪尚轻。李寿成没接话,也没收拢了右手的长爪,只是照着男子所在的方向刺了过去。男子身轻如燕,向另一侧一跳,于是这一招自然是扑了空。方才避开一招,男子便片刻未歇,左手中的短刀径直向李寿成刺了过来。李寿成慌忙闪身以长爪接下,那碧绿色的长爪与苍白色的短刀又一声交接,竟犹如碧草上闪动着白露一般。
男子见占了上风,攻势更猛,刀刀狠厉地向着李寿成落了下来。李寿成却只是躲闪着后退,并不时用长爪接下一两招。
“你倒是出招呀。”男子笑道,从屋檐上飞将下来,轻巧地落在了外廊的栏杆上,飘舞的一袭红袍仿如烈炎。李寿成依旧不答话,只是接着后退,而男子便顺势出刀——
“咔——”
红袍男子眼中一瞬间闪过一丝惊恐的光芒:“你,你这是使诈!”然而,话音未落,他的额头上已经被李寿成右手的长爪划出一道细细的伤痕。
“唉,划破了呢。这碧磷爪上淬了青蒺藜,不赶紧抹药会很疼的。”李寿成收了右手的碧磷爪,平静地说道。
男子捂着额头,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刚才他站立的栏杆。原来李寿成那次故意扑空,竟是为了弄断这截栏杆,使得自己踩着栏杆攻击时一旦发力,栏杆便会断裂。虽然输在了地利上,男子倒也未多座计较。
李寿成转头向东望了一眼:“我去给你拿解药,茗儿要过来了。她性子烈,你可不要跟她针锋相对。”
男子双耳一动,是了,房间另一头门外的廊上有些许响动传来——不是脚步声,而是铃铛声。男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孤山派右副使茗姑娘的剑上系了两个铃铛,如此,虽然修习过轻功的人不少都能做到踏地无声,茗姑娘走路时却总有铃铛声相伴,江湖人称“闻声识美人”是也。
“何人擅闯后山?”响起的是女子的声音,这自然便是茗姑娘了。
“在下司马长逸,见过茗姑娘。”男子向走来的黄衫女子一礼,并未在意那指着自己的剑锋。
茗姑娘柳眉一挑,脸上满是惊诧,手中的剑上也多了一分剑气:“司马长逸?苍玄派在整个武林中重金悬赏的那一位?”
“是啊。”司马长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我把自己的身份都和盘托出了,大概可以相信我此来并无恶意了?”
“那么,是想借孤山派暂时避一避风头?”李寿成从里间拿药回来,刚好接了这么一句。
司马长逸急切地喊了一声:“疼死老子了,快拿药来!”便啪地一下将蹲在栏杆上的姿势转变为坐在栏杆上。月光映射下,只看得出他一袭红衣,头上松散地挽了一个发髻。
“刚才那个问题嘛……也是,也不全是——嗨,不卖关子了。”司马长逸一边对着额头的伤口抹药一边说,“我只要借孤山派住一天就行。有个人近些天在追捕我,我有点躲不开,就是这样。”
“哦。”李寿成的样子却依旧是神定气闲。只见他往栏杆上一靠,双手抱胸道是:“这活不难,只是,你开价多少?”
“价不是早付过了么?”司马长逸一扬下巴,对着茗姑娘依旧指向他的那把剑点了点头,“流萤剑是我苍玄派的东西,换我住一晚上,你们可是赚了。”
“你乱讲什么。”茗姑娘的声音比方才少了些凌厉,怒气却不减反增,“这流萤剑是我……一位故人相赠,何时与苍玄派扯上关系了?”
“就算流萤剑真是苍玄派所造,司马少侠也没有拿它做交换的道理。”李寿成不慌不忙地说道,“司马少侠如今已不是苍玄派的人了。”
“胡说!”司马长逸厉声一喝,右手一拍,整个人便站在了栏杆上,“我只不过是不为姓乔的干活罢了,***长逸算不算苍玄派的人,她说了不算!”
李寿成叹了口气,从栏杆上直起腰来:“那司马少侠请回吧,苍玄派的事与孤山派无关,李某也向来不喜欢无利可图之事。”
司马长逸一愣,却见茗姑娘也收了剑,同李寿成一起转身沿着外廊走远,一白一黄的身影在月光下飘若彩云。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方才从栏杆上跳到廊下,冲着那背影大吼一声:“姓李的,你帮我这个忙,***长逸欠你一个人情!”
 
(三)
孤山派品雪阁暖阁内,李寿成,茗姑娘与司马长逸三人坐在阁中。
面前放了几杯茶,是茗姑娘——这倒不负了她的名字——刚烫好的崖间雪,是华翊产的好茶。然而,司马长逸却不管茶好不好,也不管自己是主是客,便像饮酒一般将那一杯崖间雪一饮而尽。
“那么,就请司马少侠说说,究竟是被何人追捕?”茗姑娘问道,“江湖上看中了赏金而追捕司马少侠的人应当不少,但我料想,你断不至于为了躲避那些闲杂之辈而求我孤山派帮忙。”
“不亏是茗姑娘,猜得不错。”司马长逸挠了挠头,“那些无足称道之辈,被我打退了几个之后也就不怎么再来了,早就烦不到我了。”
李寿成不禁微微一笑,这司马长逸口气可不小,北川陈家的世子,夜笛坊的刺客,都成了“无足称道之辈”了。
“只是这一位是不会因此放弃的……嗨,我绕什么圈子。”司马长逸摇了摇头,“她就是叶知风。”
“叶……”李寿成念了一下这个姓氏,琢磨了片刻,问道:“故掌门叶景浩的亲戚?”
“女儿,独生的。”司马长逸拿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上一杯,然后又是一仰头便喝干了。
茗姑娘听了,却不禁啧地叹了一声:“那还指望孤山派帮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要我帮你劝一个姑娘不去报杀父之仇?恕我无能为力。”
“不不不,我怎么会拜托茗姑娘去做那种事。”司马长逸连连摇头,“我之前说过,一晚就好。明天她会到孤山派来找我,你们只要跟她说我不在这儿,从没听说过我的行踪,就成了,很简单吧?明天入夜之前,我保证离开孤山派。”
“李某好奇的倒是……”李寿成缓缓放下茶杯,眼睛眯缝了起来,“既然司马少侠能对苍玄派故掌门,自己的亲师父叶景浩下得去杀手,又为何要如此躲避他的女儿?莫不是……司马少侠对叶姑娘有情?”
“咦?呃……”司马长逸正准备倒进口中的第三杯茶就这么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算、咳咳、算是吧,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司马长逸放下茶杯,终于是理顺了喉咙,“我师父不是我故意要杀的,实在事出有因。说来话长……”
 
(四)
苍玄派后山禁道,叶景浩在前面走着,司马长逸在远远的地方跟着。
禁道这种地方,几乎每个门派都有。说直白一点,就是普通弟子不能去的地方。老一点的门派自然有许多秘辛,新一点的门派为了显得有许多秘辛,有时也会设置禁道这类的地方。废话不多说,苍玄派的密道,通向的是一道高大的石门。司马长逸白天的时候也来过禁道,可是他打不开石门,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去。但是,某一日他却忽然发现石门下面的磨损痕迹有些不对劲——那看起来分明像是近期被打开过好几次的样子!因此,司马长逸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司马长逸倒不是非对违反派中规矩有兴趣——至少他自己不那么觉得——他是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弟子,那么“普通弟子不能去”这种规矩,对他自当是无效的。
话说回来,既然打不开石门,司马长逸就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悄悄守着禁道,看看究竟有谁会打开那扇石门。白天当然是没有人会过去的,所以司马长逸只能晚上去守着。但司马长逸虽然是叶景浩座下首席大弟子,却也还没修成神仙,他得睡觉。于是,他就只能趁着有精神熬上一整晚的时候起来,期待着今天会有人进入禁道。他失望了好几夜,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日他终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原本昏昏欲睡的司马长逸忽然一个激灵,赶紧藏到了更不容易被看见的地方。司马长逸心下有些奇怪,能来禁道的肯定不是普通弟子,怎么走路还有声音呢?然而人影走近一些,他便立刻明白了那是为什么。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人肩上背着另一个人,也难怪走路时会留下脚步声了。
司马长逸这一下子可来了兴致。他仔细地用目光描画着月下那个人的身影:走路的是个男人,背上背着的是个女人。司马长逸又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然后大惊失色地倒吸了一口气,随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错不了,那男人怎么看都是苍玄派掌门叶景浩!可是,师父半夜背着个女人到禁道去……司马长逸狠狠地捏了一把鼻子,才克制住没笑出声来。嗨,世人皆谓师父与师娘鹣鲽情深,师娘谢流光早逝,师父自那之后就再没续弦……也不过是个男人嘛!果然……等等?!
司马长逸煽了几下鼻翼,仔细嗅了嗅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味。自己刚刚慌忙掩住口鼻避免发笑,所以拿开手之后禁不住用鼻子狠狠吸了几口气,加之风向正好,才闻到了这么一丝怪味。不,不只是怪味,那似乎是臭味……司马长逸有些惊恐地抬头望去,师父背上所背的女子,莫非已是一具尸体?!
或许他不应该再追下去了,但他是司马长逸。若是此刻他会选择不再追下去,那么他就不会因为好奇石门之后的秘密而整宿不睡了。因此他追了上去,并且依旧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动作和气息——虽然不服气的人或许还有不少,但司马长逸心里清楚,他的武功早已和叶景浩处于同一水准,如果不是他更强出一些来的话。因此,要想一路跟过去不被师父发现,倒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叶景浩背着女尸走到了石门前,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石门便缓缓打开。虽然司马长逸很想跟着他一路进去,但万一自己被关在了石门里面,那可就插翅难逃。因此,司马长逸等叶景浩进去了,才敢站在石门外面,偷窥一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十三,不错,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了。”那是一个司马长逸并不认识的声音,“今天这位,是哪儿像呀?”
“右眼右下有一颗泪痣,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位置完全一样的。”是叶景浩的声音。
“那不错。记住,我只能利用你找来的女尸重塑谢流光的肉身,若是哪里做得不像,可不能怪我。”
“我知道。”叶景浩的声音很平静,司马长逸却觉得那根本不像自己平时所认识的师父。
“唉。”那不认识的声音却忽然叹了口气,“我七曜宗总被江湖人士贬为魔教,但其实向来公平交易,从无欺骗,真是冤枉啊。”
“我知道。”叶景浩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知道,但是,有人不知道。”声音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比如说门外头偷听的那个。”
司马长逸差点以为自己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心脏咽回了喉咙里。但他还是捏了捏自己袖子里那柄名为夜白的短刀,走到了石门跟前站定了,双眼望着叶景浩,叫了一声:“师父。”
“原来是你。”叶景浩的声音里透着失望。
“是我。”大概是叶景浩声音里的那一丝失望让司马长逸的心口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他的声音也微微提高,“师父,你这是为……”
“你已经知道为什么了。”叶景浩似乎不打算辩解,“回去吧,你不说出去,我就不杀你——换了是乔静晨、乐正瑛他们,此刻已经是个死人了。”
听起来像是法外开恩,换做他人,恐怕此刻应当感恩戴德地叩个头,然后飞也似地逃跑。然而,那是司马长逸。
“我不说,可以,但掌门决不能再继续了。”司马长逸提高了声调。
叶景浩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那不可能。”
“师父?!”司马长逸几乎是喊出了那两个字。
苍玄派以庇护苍生除魔卫道为己任七曜宗乃江湖第一大魔教修行邪术荼毒生灵人死不能复生乃天地常理师父你身为苍玄派掌门怎可为一己私欲将剑锋指向无辜女子此等行径有何颜面再为吾等师表……
司马长逸有一千个字的大道理可讲,但它们在出口之前就已经被他咽了回去。被咽下的那一千个字化作千足的蜈蚣,穿过他的心脏爬到左臂,凝成了左手紧握着的夜白上的锋刃。
“师父,那恕弟子冒犯了。”
刀剑同时出鞘,一老一少二人登时化作一青一赤两道光影。青的沉静如水,赤的炽烈如火。青的沉静如水,遇断崖却化身飞瀑;赤的炽烈如火,遇川流却寸步难行。
五十回合过后,二人站在地上,退开。司马长逸微喘着气。
他不想欺师灭祖,他只希望他的师父可以不要欺师灭祖。
他不想伤害风儿的父亲,他只怕自己今后将无颜面对风儿。
这五十回合里,毫无疑问叶景浩占了上风,因为司马长逸只是接下或躲开招式,分毫没有攻击。
只是,丝毫未攻击,却能接下叶景浩五十招,司马长逸的功力,其实已经不在叶景浩之下了。
“师父,只要您收手,我……”
司马长逸愣在了原地。
向他转过身来的叶景浩的眼中,已分明写满了杀意。
 
(五)
孤山派孤山堂下,叶知风与茗姑娘均持剑而立。
“未持令牌者不得进入后山,这是孤山派的规矩,还请叶女侠见谅。”一袭黄杉的茗姑娘向立在对面的叶知风微微颔首,像是秋日里的黄叶。
对面白袖红裳,戴着素白色面纱的叶知风却并不领情:“不让我进后山,可以,把司马长逸给我带出来。”
“叶女侠怕是误会了。”茗姑娘微微摇头,却并不气恼,“孤山派中并未藏匿此人,若是那司马长逸真的被我等所得,难道不应该早早捆了上苍玄派领赏去?”
“我也不跟你废话。”叶知风道,“让我进后山搜,或者你们把司马长逸交出来,二者择一。”
茗姑娘叹了口气,道:“那么,也只好冒犯叶女侠了。”
话音刚落,两柄剑同时挥出。茗姑娘手里拿的是流萤剑,剑身轻巧细长,却颇为柔韧,剑柄上系着两个铃铛。若此时是夜晚的话,还能看见剑身上发出鹅黄色的点点微光。叶知风看上去身形并不比茗姑娘壮硕,手中所持的却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似是由玄铁所造,看上去颇为沉重。
茗姑娘打量了一下双方所用的剑。毫无疑问,流萤剑比那把漆黑的剑要轻上许多,她应当以敏捷致胜。于是,茗姑娘足尖一点,如秋风中旋舞的落叶一般轻巧地绕过了黑剑的攻击范围,向着叶知风的身侧刺出——然而那把看似笨重的剑在叶知风的手里却比她预料的敏捷得多,是她不得不提前收回流萤剑,却仍是躲闪不及,被削去了一缕发梢。
该死,竟然犯这种愚蠢的错误。茗姑娘暗暗咬了咬牙根,对方是与自己同样的女子,怎么会以膂力见长呢?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叶知风的剑气已逼了过来,茗姑娘只得连连后退。
只是,要茗姑娘就这么退下去,却是万万不可能。只见黄衫女子足尖一转,向左避开黑剑的锋芒,从侧面以流萤剑推了一把那黑剑。众所周知,气势再猛的剑,只要从旁一击,便可以以轻得多的力气拨开剑锋。眼见剑锋被拨开,叶知风一愣,赶紧顺势朝着茗姑娘的下盘扫了过来。黄衫女子向上一跳——这一次,却比正常的避开攻击的一跳要高得多。叶知风慌忙抬头,却见茗姑娘坠如秋叶,手持流萤剑向自己袭了过来。叶知风慌忙举剑来迎——
秋叶落处,不闻其声,只见其影。
茗姑娘从流萤剑尖上拈下叶知风的面纱:“叶女侠,冒犯了。”
待孤山派的众人朝叶知风那摘下了面纱的脸上望去时,却不禁个个惊呼起来。若是叶知风不是苍玄派的人而是孤山派的人,那么茗姑娘这孤山第一美人的称号可要保不住了。叶姑娘的容貌,怎么说呢?大概只能说是“吾未尝识国色,今始知之”了吧。
然而此刻,那绝色的面容上却不见笑容,只有一丝失望和恼怒。
“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叨扰贵派了。”叶知风道,转身向山门走去。茗姑娘也收了剑,向站在一旁围观比武的众弟子走了过来。
李寿成浅笑着向黄衫女子看过去,发现她虽然赢了比武,却似乎并不高兴的样子。
“刚才那一回,她留手了。”茗姑娘道。
李寿成一扬眉:“怎么?”
“我挑开她面纱的那一下,是从上方攻击的。在空中没有借力点,很难防御。”茗姑娘道,“本来是算好了她的剑会在我胳膊上划一道,不会太重所以没在意……但她却刻意偏开了剑,这才没伤到我。”
“你是说,如果她当时向另一个方向偏开剑的话……”
“输的就是我。”黄衫女子叹了口气。
李寿成低头略一思忖,然后又抬头笑道:“我想,去程师弟那边看看,就能知道答案了。”
二人向山门走去,却见程雪松已经在不远处拦住了叶知风。
“叶……叶姑娘这剑,可以让我看一眼吗?”程雪松道。
叶知风柳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一下程雪松,然后叹了口气,递出剑来:“看吧。”
说是给看,那手却紧紧地攥着剑柄不放,只将剑身递到程雪松手里。
李寿成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着,等着程雪松说出那句“这是好的”。毕竟,要是坏的剑,他才不会去看。
然而程雪松仔细地将剑看了很久,沉默半晌,却只说出一句:“不是好的。”
“你说什么?”叶知风一怒,将剑收了回去,向程雪松怒目而视,吓得后者连连退步。
“叶姑娘误会了!”程雪松慌忙摆手,“我不是说叶姑娘,我是说这剑不是好的。”
叶知风脸上的怒容却分毫未减:“我才没误会,这墨羽剑是我父亲,故苍玄派叶掌门留给我的,还轮不到你来评价!”
说罢,叶知风拂袖而去,消失在了山门之外。
 
(六)
孤山派白馆内,李寿成和程雪松相对坐着。
“这是你第一次说出‘好的’和‘坏的’之外的评价。”李寿成笑道。
程雪松点点头:“那剑不是寻常师傅能打造出来的,深不可测,即使是我也未必能造得出,所以我不能说那是坏的。”
“那为什么又说不是好的?”李寿成问。
“因为那把剑,是……相当恶毒的杀器。”程雪松皱了皱眉头,这么说道。
李寿成并未觉得惊讶,虽然他对于铸剑之道不如程雪松那么懂,却也看得出剑上的杀气。
“我一直觉得,任何武器都不应该是绝对的杀器。”程雪松接着说,“武器的确是用来杀人的,但杀人的目的是护主……可墨羽剑不像是护主的剑,我觉得叶姑娘根本不该用它。再说,我造武器,一方面会想着增大它的威力,另一方面却也想着要给敌人留些后路,太过恶毒对自己也没有好处。”
李寿成看了看自己右手腕上那个黑色的护腕。那里面藏着碧磷爪,是程雪松给他打造的可以任意伸缩的长爪:“所以这碧磷爪上淬的是青蒺藜,虽然能让伤口疼痛难忍,却并不致命,解药也很常见。”
“嗯,你想,万一里面淬的是见血封喉的奇毒,那你哪天伤到自己了怎么办?”程雪松道,“我也是担心,叶姑娘会反被墨羽剑伤到……”
“那你可以亲自去跟她说啊。”李寿成笑道,“看时辰,茗儿应该已经把她带回来了……”
 
(七)
孤山派孤山堂侧间,李寿成、茗姑娘、叶知风三人围坐在一起。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今天才把叶姑娘请回来,如实说明。”李寿成讲完了司马长逸的事,这样对叶知风说道。
“所以当时,司马长逸就在后山?”叶知风双眉锁起,“当时你们包庇他,现在又请我回来告诉我这些,我怎么信你们?”
“当时我跟司马长逸约定好的事是,我孤山派留他待一天,期间若叶姑娘来寻他,我们一概装作不知,决不让叶姑娘找到他。”李寿成道,“但是,我却并未答应他他离开之后不会告诉叶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知风却依旧怒气冲冲:“但你现在告诉我这个还有什么用?我本来已经追到他的踪迹了,结果你们先是包庇他,现在他人走了,又把我带到孤山派来?我再上哪儿找他去?”
“姑娘莫急。”李寿成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格子架边,从上面拿了一个精巧的小笼子下来。笼子里是一只白色的蝴蝶,正合着翅膀停歇在笼子里。
看见叶知风疑惑的眼神,李寿成接着解释:“我当时用碧磷爪伤了他,又给他拿了药。药里面其实加了些常人不易察觉的香,但这蝴蝶却无论离得多远,都会追逐那种香气……就像叶姑娘会追着司马长逸那样。”
说着,李寿成推开格子窗,将蝴蝶从笼中放了出去。白如月光的蝴蝶便乘着侵窗而入的凉风飞走,倏忽间不见了踪影。
尽管被李寿成拿来开了玩笑,叶知风却早已无心计较。她只是提起墨羽剑,打算翻窗而出,去追蝴蝶的踪影。然而,才刚站起来,却发现李秀成右臂上不知何时展开的碧磷爪,已经对上了自己的喉咙。
黄衫女子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铃铛一响,流萤剑瞬间出鞘,却是指向了李寿成:“你要做什么?”
“啊,抱歉,之前没说清楚。”李寿成微笑道,“这位叶姑娘可不能放走,没了她做人质,司马长逸怎么会乖乖自投罗网呢?”
“李寿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茗姑娘很是不悦,厉声问道。
“既然是人质,那么司马长逸来之前,我当然不会伤她一根毫毛。”李寿成道,“你若是不放心,今夜便让她跟你一起睡在后山观风楼。反正,她也跑不掉。”
“那司马长逸来了之后呢?”茗姑娘似乎还是不放心,又接着问道。
“来了之后,便有苍玄派乐正瑛所带领的一众弟子等着他。”李寿成道,“到时候我们只要等着领赏钱就好了。我说过,我向来不喜欢无利可图之事。”
 
(八)
孤山派观风楼,茗姑娘坐在榻上,叶知风望着窗外。
茗姑娘没问她要不要睡,换了她自己,若是被一个陌生的门派扣押,不知会发生些什么的话,她一定也睡不着。
但是所谓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有人安睡倒还好,要是那个人醒着,茗姑娘就更不可能自己睡着了。
结果,两个人就都这么醒着。
夜已深了,流萤剑上也发出点点鹅黄色的微光,煞是好看。叶知风抱着墨羽剑,眼睛却望向流萤剑,大概这样的剑她之前并未见过吧。
“叶女侠为何还抱着墨羽剑?”茗姑娘问道,“之前程师兄不是和叶女侠说过,最好不要用这剑……”
“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也是我唯一的武器,怎么可能不用?”叶知风道,“当然,他的提醒是没错的——这剑要是伤到了我自己,那后果会很严重。”
“怎么讲?”茗姑娘问道。
“墨羽剑的不寻常之处在于,它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口铁剑,对于习武之人却是致命的杀器。”叶知风道,“被墨羽剑所伤的话,它会和人体内的真气和修为产生共振,因此对方武功越是高强,墨羽剑对他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所以当时……”茗姑娘一惊,随即下榻站好,对叶知风躬身一揖,“茗谢过叶女侠。”
叶知风摇了摇头:“没有,我知道你对我无恶意,所以不希望你因为被墨羽剑所伤而折损功力。行走江湖时那些对我图谋不轨的武林中人,泰半都因为这把剑而非死即残。”
图谋不轨……茗姑娘望了望叶知风那绝色的面容,倒也不奇怪这是为什么。
“所以,虽然墨羽剑比起茗姑娘那把心怀光明的流萤剑来说实在只是杀器,但我行走江湖,万万离不开它。”叶知风这样说着,眼睛又望向了流萤剑。
见叶知风盯着流萤剑看,茗姑娘又想起司马长逸说过的话,不禁问道:“敢问叶女侠,这流萤剑当真出自苍玄派?”
“嗯。”叶知风点了点头,“是我姨母谢流萤下山时一并带下去的。”
“姨母?”茗姑娘不禁吃了一惊。
“说来话长。”叶知风叹了口气,靠在了窗棂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墨羽剑——她从没让墨羽剑离开过身子,“当年我父亲年轻,还不是掌门的时候,苍玄派当时的东方掌门收容过一对双生的孤女,分别是我母亲谢流光和我姨母谢流萤……”
 
(九)
苍玄派窃月亭,司马长逸和叶知风正坐在台阶上休息。
“所以你还有个姨母?”司马长逸有些惊讶,“可我没见过她,也没听师父提起过她。”
“早就下山啦。”叶知风道,“听爹说,是爹娘结婚的那晚上不告而别,留书出走的。除了一柄流萤剑之外,什么也没带上……真好。”
“真好?”司马长逸有些不解其意,但随后就恍然大悟,“哦,你是说,你也想下山去,可是师父坚决不让。”
“不是,我是说流萤剑,你真笨。”叶知风道,“当时我娘和我姨母才到苍玄派来,我爹刚好铸成了一把剑,东方掌门就说,要把剑给这两位姑娘中的一个。母亲是长姊,让着妹妹,就把剑给了姨母,按姨母的名儿取名叫流萤剑。”
“唔,然后呢?”司马长逸问道。
“你看,无论姨母走到哪儿,都带着流萤剑,这是属于她的剑。”叶知风道,“可是我没有剑,父亲不让我习武,也不肯给我剑。”
司马长逸朗声笑了起来:“我当何事呢,这还不简单?师父不让你练武,我还不是像这样晚上偷偷教你?我们一起御剑飞走,你手里这把剑不就是你的了?”
“这剑是你从藏兵阁里偷的,我不要。”叶知风一脸不屑,“而且御剑飞走?你不做我爹的首席大弟子啦?”
“唔……”司马长逸收了笑容,思索了一会儿,道,“那,等我出师了,我们就一起堂堂正正地下山,然后我给你买一把好剑。”
“说话算话?”叶知风抬起头,双眼盯着司马长逸,秋水般的眼瞳中倒映着的是朗彻的月光。
“算话。”司马长逸笑着站起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跳上了亭檐,“但是得先让我看看你的功夫配不配得上那把剑。”
“少瞧不起人了!”叶知风边笑边追了过去。
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在窃月亭旁互相追逐着,赤色的衣袖与绯红的裙角缭乱成一片,贪婪地享受着这一晚窃来的月色。
 
(十)
孤山派孤山堂前,司马长逸和李寿成相对站着。
司马长逸手中捏着一只白色的蝴蝶,他手指稍稍用力,那只蝴蝶便被捏得粉碎,四片翅膀飘落下来。原来那四片翅膀上写了四个字——风落孤山。
“李寿成,你这卑鄙小人,我真是低估了你。”司马长逸怒道,“你把风儿放了。”
李寿成面对质问,神色却依旧如常:“放心,我没伤害叶姑娘。”
“你要伤了她,我就杀了你!”司马长逸怒道。
李寿成却还是神定气闲:“那我的机关蝶呢?你赔是不赔?”
“呵,好笑。”司马长逸冷笑道,“想要我赔钱,那就从我这里抢啊。”
说着,短刀夜白便从左袖中露出,像是大红色的花朵绽开,露出了白色的花蕊一般。
“不抢。”李寿成依旧站在原地,连碧磷爪都没有张开,“用你的赏金来付就可以。”
说罢,李寿成便向后退去。司马长逸刚要追上去,却见半路杀出一名蓝衣少年,拦在了司马长逸身前。
司马长逸一愣,定睛看清了来人的相貌,方才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乔静晨座下第一走狗乐正瑛啊。”
“不得对乔掌门无礼。”乐正瑛皱了皱眉头,“苍玄派弟子乐正瑛,奉乔掌门之命,捉拿逃犯司马长逸!”
话音方落,长剑出鞘。刀剑一声清脆的撞击之后,二人各自退开几步。
单论武功,既然司马长逸能杀死叶景浩,那么肯定要胜过苍玄派任何一名弟子,何况乐正瑛于他本就是晚辈。司马长逸并不怵乐正瑛,他嘀咕的是李寿成还有什么后手。毕竟,以李寿成的心计,他可不会把宝押在乐正瑛身上。
但是,不管李寿成还有什么后招,他都只能先击败乐正瑛。
红与蓝的身影皆是快如疾风,在常人还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已过了数招。红袍如火,蓝衫如瀑,像极了一年前苍玄派后山禁道中的那一场对决。只是这次,司马长逸并无留手的必要。
“姓乔的教的不赖,比起我下山那时,你小子进步了不少啊。”双方又一次退开时司马长逸笑道。他看起来像是刚活动开筋骨,而乐正瑛却已在微微喘息。
司马长逸没给他留喘气的时间,话音刚落便又攻了过来,乐正瑛急忙提剑来迎。然而司马长逸使的是短刀,单论敏捷也比乐正瑛更好,因此打得乐正瑛有些措手不及,蓝色的衣衫也被划破多处,鲜血染透了蓝衣,也染红了洁白如霜的夜白。
然而,明知不敌,乐正瑛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样子。直到他终于被司马长逸击倒在地,短刀夜白抵上了他的咽喉。
“你虽然是乔静晨的走狗,却也是苍玄派的人,我不杀同门师弟。”司马长逸道。
“苍玄派?”乐正瑛丝毫不在意那离自己喉咙只有一寸的刀刃,反而大笑起来,“你还有脸自称苍玄派的人?你分明已经是魔教爪牙!”
司马长逸一怔,说时迟那时快,乐正瑛已经抓住了他左臂的衣袖。稍一用力,那赤红色的衣袖便被扯下一截。
司马长逸慌忙收刀,用另一只衣袖掩住了左臂,却已是迟了。扯下衣袖的那一瞬间,他小臂上刺着的七瓣莲花便已为人所见。
乐正瑛从地上爬了起来,冷笑道:“不是李门主告诉我,我还未曾想到……那七瓣莲可不正是七曜宗的标记?司马长逸,你还有什么话说?”
“真是魔教!”“怪不得……”“杀了他!”司马长逸的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他撇过头用余光看去,却见数十名苍玄派的弟子,已经从各处走了出来。
“姓李的,我又小看你了。”司马长逸无奈地笑笑,“你是如何想到的?”
“难道不是司马少侠亲口所说?”李寿成微微一笑,“在苍玄派禁道石门前杀了叶掌门之后,司马少侠又做了什么呢?李某只是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想正好猜中了。”
“司马长逸,你与魔教勾结,谋害叶掌门,铁证如山,还有什么话说?”乐正瑛道。
“呵,我是杀了叶景浩,也入了七曜宗,但是除此之外,均是一派胡言。”司马长逸道,“至于我为何加入七曜宗,与你们无关。”
“那废话不多说了。”乐正瑛冷笑一声,“苍玄剑阵!”
 
(十一)
孤山派孤山堂前,司马长逸穿梭于剑雨之中。
苍玄剑阵乃是苍玄派初代掌门所创,专为诛杀法力强大的妖物或武功高强的恶人而设。需得有二十名以上在以气驭剑方面炉火纯青的弟子站在固定的位置上做好准备,剑阵才能发动,而且人数越多,剑阵便越强。因此,苍玄剑阵能用的地方并不算多,毕竟要同时有这么多弟子在场,还要提前观察好地形,实在是一件麻烦的事。
看来,这次苍玄派为了诛杀司马长逸,真是费劲了心血。然而剑阵的强大之处,正在于一旦发动,就绝难有人逃出生天。
无数长剑如卷携在旋风之中的沙砾一般在剑阵中旋舞,稍一不注意,阵中之人便会万剑穿心。当然,再高明的剑阵也不可能做到同时攻击每一寸空气。因此只要能及时地观察到未受攻击的破绽之处,便能躲开旋舞的长剑。只是,对苍玄剑阵来说,这破绽之处却是故意留下的。每过半柱香,便有部分特定位置上的弟子休息,以便恢复气力,使剑阵可以在轮流恢复中一直维持很长时间。入了阵的人自然可以不停地寻找破绽,却只是跟着破绽之处在阵中绕圈子,无法逃到阵外。等到那人终于在躲避中耗尽了力气,便是万剑贯体之时。
而如今那被困在阵中无法逃出之人,正是司马长逸。
或许……今日便是命绝之时?司马长逸倒是并不怕死,他只是担心……
“你们都住手,司马长逸只能由我来杀!”
空中传来女子的声音,司马长逸一惊,差点被呼啸而来的长剑刺中——但那长剑却在碰到他之前就像失了力气一般落在了地上。他再看时,方才密集的剑雨已经稀疏了许多。
“风儿?这里危险,快走!”司马长逸不禁喝到。
“别那样叫我!”来人确实是叶知风。之间她手中挥舞着墨羽剑,将剑阵中飞舞的剑一一击落。而那些被击落的剑就像是失了力气一般,再也不能飞起。是了,墨羽剑能与真气共振,那么以真气操控的剑自然也会被墨羽剑击落,并切断与主人之间的联系。
没过多久,整个剑阵中便只剩下司马长逸与叶知风二人,以及散落一地的长剑。
“司马长逸是我杀父仇人,这仇,当由我亲手来报!”叶知风道,“诸位同门师兄弟,请不要插手。”
“真能死在你剑下,也比死在苍玄剑阵里听起来要好些。”司马长逸笑道。
“废话少说。”叶知风冷笑一声,提剑袭来。司马长逸的左手亦是握稳了夜白刀,轻松接下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墨羽剑连续刺出,招招都是带着置人于死地的目的,狠厉凄绝。夜白刀却是刀意轻柔,似是在怜香惜玉,却化解了墨羽剑每一次的攻击。那样轻柔的刀意,大概只能比作舔舐着木头的火焰吧。不管火焰舔舐得再怎么温柔,木头都只会因此燃烧得更加旺盛。
司马长逸的刀向来侵略如火,凌厉如风。那种温柔的刀意,在场除了叶知风外,恐怕每个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别手下留情,你是瞧不起我吗?”二人再一次退开时,叶知风有些气急败坏。
“我没有。”司马长逸笑道,“风儿,即便没有我的指导,你的武功也进步了呢。”
“说了别那样叫我!”叶知风一怒,再一次举剑刺来。赤色长袖与绯色衣裙在空中翻飞,像晚霞漫天时的云彩,又像恣肆燃烧着的火焰。
这一次,似乎司马长逸不再留手,手中夜白的攻击性也比方才强了许多。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一时之间竟是分不出胜负——不,但论技巧,司马长逸还要强出叶知风一截。
眼见叶知风不能取胜,苍玄派的弟子们有些坐不住了,纷纷打算上前出手相助。然而,乐正瑛却制止了他们。之后,乐正瑛又望向正在缠斗的二人,高声道:“司马长逸,你可知道叶掌门当初为何不让叶姑娘习武?”
没有回答,斗得正酣的两人自然无暇他顾,而苍玄派弟子们,包括围观的孤山派弟子,也都以疑惑的眼神看着乐正瑛。
这不能怪他们——知道个中秘辛的,苍玄派中除了已故掌门叶景浩之外,也只有现掌门乔静晨和乐正瑛二人而已,乐正瑛还是从乔静晨那里听来的。若不是乔静晨喜好博览古籍,这个秘密就会永远无人知晓。
“当年苍玄派收留谢流光与谢流萤,正是因为她们天生资质奇佳,无论为哪一派所收,都会成为不世出的绝顶高手。这样的人一旦入了江湖,必会成为各派争抢的对象。”乐正瑛道,“叶姑娘也同她母亲谢流光有着同样的资质,几乎只要使出三成功力,便有常人十成功力的效果。”
这我当然知道。司马长逸心想。正因为叶知风有着这样的资质和容貌,他才清楚行走江湖对她来说是多危险的事情,而他又是为什么绝不能在叶景浩死后把她交给那个嫉贤妒能的乔静晨来保护。
“可你知道吗,正因为如此,谢流光才会早逝。”乐正瑛提高了声调,“使出三成功力便有常人十成功力的效果……可是这样的人要是用了全力,那就会消耗常人三倍的真气!”
什么?
司马长逸手下慢了一拍。
“司马长逸,你教叶姑娘武功,等于是杀了她啊!”乐正瑛大声喊道。
嚓——
一声剑锋撕开血肉的声音,缠斗的二人终于是停了下来。
待众人看去,只见墨羽剑从司马长逸左肩上穿体而出,剑上已染满了鲜血。只是,为了这一击,叶知风却也露了破绽,她的胸前此刻正被司马长逸左手中的夜白刀抵着。
“没有贯穿心脏么……风儿,你果然还是会对我手下留情啊。”司马长逸笑了笑,嘴角流下一行鲜血,左手无力地垂下。夜白刀也随之落地,只划开了叶知风胸前一层薄薄的绸缎。
“你……”叶知风似乎想说什么,却猛然咬住了下唇,两行清澈的眼泪夺眶而出。
“哈,我知道……我这种功力的人……被墨羽剑刺中……是没有活路的……”司马长逸喘着气,抬起右手轻擦了一下叶知风脸上的泪水。随后便用尽全身力气一推,让墨羽剑从自己肩头拔出,之后便向后倒去。
“长逸!”叶知风丢开墨羽剑,抱起了地上的红衣男子。
“你也……听到了吧……不要……再用武功了……”司马长逸半闭着眼,脸上却带着笑意,“我以……七曜宗……终生效力……换……墨羽剑……给你……如今有……自己的……剑……没人能……伤害……”
“司马长逸?!”叶知风瞪大了眼睛,将司马长逸抱得更紧,“你,你**啊!我才不……我才不需要什么剑呢!我……我……”
然而,怀中之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只留下几乎已经听不清的几个字飘散在风中。
“风儿……保重。”
 
(十二)
沉江畔风雨渡渡口,叶知风正在等船。
红裳白袖,脸上戴着面纱,颇有侠女风范。然而,她的手中却没有任何武器。
“我不要杀父仇人给我的东西。”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把墨羽剑丢在了孤山上。
如今,怀里没了抱着的东西,叶知风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尽管,她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究竟是为何。
她不愿意回苍玄派,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一个不能再用武功的女子,怎么可能再闯荡江湖呢?那些并非生于武林的女子,都是怎么做的?
要不……找个人,嫁了吧?
叶知风只是苦笑,笑着笑着,眼泪便落了下来,落在了面纱上。
她慌忙想掏出手帕去擦,从袖中拿出来的却是一截红绫。
那是她在孤山派捡的,是扯下来落在地上的一截袖子。
是从……她亲手杀死的杀父仇人袖子上扯下来的,她却带在了身上。
一把剑换一块破布,当然是赔了;一生效忠魔教换一把剑,是……
叶知风没再试图去擦,她的两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了。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她等的船却还没有来。叶知风觉得自己甚至希望船永远不要来,那样自己就可以多看一会这江边月色,听一会这渡口喧嚣了。
渡口的确是热闹,叶知风透过模糊的泪眼向远处看去,只看见晃动的红色影儿。想是哪家娶亲或做寿,挂起了大红色的灯笼吧。
 
(十三)
孤山派朱馆内,司马长逸躺在榻上。
他幽幽地醒转过来,觉得全身都痛,而且没力气得紧。
只是,这四周摆设看过去,倒怎么都不像阴曹地府。
“你醒了?”坐在不远处淡淡笑着的白衣男子,正是李寿成。
司马长逸没有搭腔,若是他身上有力气,早就一刀刺了过去。
“抱歉,只保住了你的命,没保住左手和武功修为。”李寿成道。
司马长逸低头看去,才发现左臂已经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袖管。
“无妨,被墨羽剑刺穿左肩,能保下命来都是奇迹。”司马长逸轻笑了一下,“再说,左臂上那玩意儿,我刚好也不想要了。”
他说的是七瓣莲刺青——七曜宗的标志。
“叶姑娘把墨羽剑留下了。”李寿成道。“你要收回吗?”
“算了。”司马长逸叹了口气,“她不能再用武功,我的武功也废了,要它作甚?不如正好用来还你那个人情。”
司马长逸又喘了几口气,感觉身子舒泰了些,便翻身坐起来。
“或许这也不错。”司马长逸道,“毕竟要是我为七曜宗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和叶景浩还有什么区别?”
“李某……很钦佩司马少侠。”李寿成道,这次他没笑。
“好了,别说废话,也别叫我少侠了。”司马长逸说着,从榻上站起来,向楼下走去,“后会无期。”
赤色的空袖管儿在秋风中猎猎飘动,仿佛燃得恣意的火焰。
(十四)
孤山派白馆内,李寿成和程雪松正在看剑。
那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剑,像是照在它身上的光全都被它吸走了一般,剑上不发出任何光彩。
“既然说这墨羽剑不是好的,为何又同意将它留下?”李寿成问道。
程雪松挠了挠头,笑道:“因为剑不是好的,但人却是好的。”
————完————
 
你在(一)里面表达的观念已经有些云山雾罩了
 

 
文笔比较生涩,行文风格上有点讲故事的赶脚
 
马克一下
 
想找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我看完第一段时的感觉,发现楼上已经替我说出来了:
生涩
 
@灼墨百里凉笙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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