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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原创长篇武侠《江湖道》,人在尘世,心在江湖,欢迎各位评价[第18页] |
作者:jrskyfl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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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落泪,冷流云自觉过意不去,遂向馨儿躬身赔礼道:“这位姑娘,在下冷流云,言多冒犯,望请见谅。” 馨儿低头擦拭着泪水,怯生生道:“冷少侠,是小女子情不自已,打扰了几位交谈。”那强颜欢笑的姿仪楚楚可怜,冷流云忍不住又多瞧了馨儿几眼。 莫行烟这时忽上前一步,道:“华兄,陆公子约你何时决战?”众人随他望去,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华云天也来到了厅外。 “明晨。”华云天淡然道。 莫行烟皱了皱眉,又道:“可有回旋余地?” 华云天摇摇头,他曾以为自己那股争强好胜之火已泯灭,如今意识到火种一直犹在。 莫行烟叹了口气,向冷流云使了个眼色,示意离开,冷流云没有多言,却也未退下。 待李洛嫣等人行远,冷流云轻声道:“华大侠,宫和死了。” 暗云朵朵,明月高悬,云儿和月儿似在打闹嬉戏,时而别离疏散,时而交融相会,李洛嫣望着云月变幻,徘徊在客房前,若是往昔她早敲门而入,可今夜却踟蹰了。 明日是伯霖与华云天决战之日,是该进去鼓励慰勉,还是让他安心备战?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伯霖站在那,以一反常态的轻柔语气道:“李姑娘,外面凉,进来吧。” 心情紧张而兴奋,李洛嫣随陆伯霖踱进房,坐在床边,身子笼于月色中,怯声道:“伯霖,有事吗?” 陆伯霖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看夜空的明月,又望了眼桌边的宝剑,最后视线定格在了李洛嫣的身前。“洛嫣,明日我就要与华云天决战了,华云天居中原五大家之首,剑法卓绝天下,此战我胜算颇微,生死难卜。” “不会的,不会的,伯霖你一定会赢的。”闻得洛嫣二字称呼,李洛嫣面泛潮红,心花怒放。 |
“谢谢一路的陪伴,洛嫣你阅历甚少,人心险恶,往后须多加提防。”陆伯霖凝视着月色下的佳人,苦苦一笑,“还记得在黄州时洪若来演练的十二禽戏吗?关于鸟鹤两禽招式,不知你学到了几分?” 李洛嫣低下了头,道:“伯霖,我一招也没学会。” “无妨,我也只学通了十之六七,今夜我教你些简单招式,可以防身。”陆伯霖伸出那双洁净有力的手,“共有五式,是从洪若来鸟鹤二禽招式中变化而来,名称尚未想好。” “不如取名作‘霖嫣五式’?”李洛嫣提议道。 陆伯霖心有他念,未解其中深意,他先将手退放至腰间,之后五指并拢,作鸟嘴状朝前方迅速啄去。“这一式出手一定要快捷,对方念及你是弱女子,极有可能中门大开不予防备,你可一手攻其小腹,另一手撩其下阴。” 说到最后两字,陆伯霖意识到言辞过于直白,忙改口道:“腰下。” 李洛嫣不以为意,双手随着比划,赞道:“这招厉害,就叫‘有凤来仪’吧。” 两人专心演练,时光悄然流逝。李洛嫣每学一式,便取一个名称,分别是有凤来仪,倦鸟知返,社燕秋鸿,飞鸟依人。授至第五招时,陆伯霖停了下来,道:“算了,这招太难,还是不教你了。” 李洛嫣意犹未尽,拉着陆伯霖衣袖撒娇道:“不嘛不嘛,我要学。” 陆伯霖心一软,道:“好吧,这最后一式是在被刀剑胁迫时,与前来相救者配合使用的招式,被救者与施救者一定要心意相通,否则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误伤惨死。” 李洛嫣眼中浮现起了陆伯霖英雄救美的景象,拍手嚷道:“好,那这一式叫‘比翼连枝’如何?” 陆伯霖神色一怔,传授着李洛嫣最后一式,心中所念却是另有其人。 五式授完,陆伯霖送走了李洛嫣,却未有回房安歇。 幽深的古城似已安眠,穿别街巷,行过楼台,独行的剑客最后停在一方池水前,池中水静谧温婉,仿若回到了太湖边。 “是御剑奔雷陆公子吗?”陆伯霖对着水中的倒影轻语,他的剑中有了柔情,柔情似水,挥剑无法断绝。 明日之战,只可胜不可败,肩上承载太多,有江湖的名望,有家门的荣辱,如若败了,宁可一死,而在这场决战来临之前,陆伯霖迫切想见到一人。 那人是林梦芷。 |
平野一望无际,没了楼阁灯火的遮掩争辉,当空的皓月若一轮金色圆盘,明亮万分,林梦芷抬首仰望,若有所思。 “好女儿,又在思念哪家情郎?”林晖放信步走来,他本是去长沙为丐帮帮主洪若来治病,谁知到了天星阁总舵,迎来的竟是洪若来亡故的噩耗。 “爹爹,没有啦。”林梦芷急忙否认,转身往房舍走去,这是官道边的小村落,今夜父女二人便寄宿在此。 不远处闪过几条黑影,鬼鬼祟祟,隐匿进了官道边的稻田,林梦芷见来者形迹可疑,于是俯身轻纵,绕到了几人身后。借着皓洁月光,林梦芷暗中观察,发现共有五人,一人佩刀,一人挂链,两人持剑,最后一人则是乞丐打扮,手中端着个布袋。 “梦芷,梦芷。”林晖放赏完月,见女儿没了踪影,大声呼唤着往这边寻来。 担心父亲遭遇伏击,林梦芷果断决定先发制人,一纵而起间衣中八条缎带齐出,两条往左,一条往右,作声东击西迷惑视线之用,剩下五条则暗向那五人的身边兵器卷来。 美人凌空起舞,缎带斑驳纷飞,在这倏然一击下,五人中有四人意识不及被卸了兵器,唯那佩刀的反应机敏未有就范。 “什么人?”那佩刀的青年断喝一声,拔刀斜劈而来,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燕颔虎须,加之灵动修长的四肢,真仿若一头正在捕食的猎豹。 林梦芷这时也拔出了佩剑,剑刀相碰间,只觉对方刀势迅疾而沉猛,绝非泛泛之辈。不敢大意,林梦芷旋即施展出父亲亲传的飘云剑法相应对,招式轻柔多变,和青年的凌厉刀招恰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林晖放这时也赶至近前,正要出手助女儿将这五人擒下,忽听人群中有人喊道:“对面可是林梦芷林女侠?误会,全是误会,简兄弟,快住手!” 那姓简的青年听得林梦芷三字,立时后撤一步收了刀,林梦芷便也止了剑势,退到父亲身边。 五人中的乞丐开口道:“林前辈,林女侠,在下丐帮岳阳分舵舵主佟真,这位是江南铁链司徒世家的家主司徒晟,这位是崆峒派的一刀豹子简志高……” “卜好,陶利,我们是泰山五剑中人,家师是泰山派掌门旭日东升凌绝剑崔鹤。”不待佟真介绍完,余下的卜好和陶利便自报了家门。 |
几人皆来自名门正派,林晖放收起戒心,示意女儿归还兵刃。卜好、陶利和佟真三人若无其事地取回兵刃,唯司徒晟面色阴沉,低下身子迅速捡起了象征家门荣耀的簪缨链。 简志高跨前一步,抱拳拱手道:“林大侠,林姑娘,今夜我们来此,实为围剿一个重现江湖的大恶人,这消息我们昨日方知,因人手不足,故不得已出此伏击下策。” 简志高正自介绍情由,忽听佟真低语道:“嘘!人来了。” 一马平川的官道上,由远及近现出两个身影,左边那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坦胸露乳,足登草鞋,浓密粗黑的胡须上绑着几个拇指大小的铜环,脸颊和手臂上纹着怪异的花纹,瞧模样应不是中原汉人。右边那人倒是寻常打扮,眉分八彩,目若朗星,虽过不惑之年,但难掩往日英姿,腰间横携一口长刃。 佟真二话不说,从田野中疾掠而出,一抖手中布袋,瞬时砂尘滚滚,借势双拳直打向那携刃之人。 视线受扰,那被袭之人稳然有度,先闭眼连退三步避开砂尘,接着掌护心口接下佟真双拳。佟真一击不中慌忙变招,谁知对方应对更快,由掌化抓须臾之间,牢牢扣住了佟真的双拳。 “多年不见,丐帮的拳法不若当年纯粹。”那人嘲言道,话未说完,卜好和陶利两人已同时出剑。 “泰山派?”那人淡定从容,微移身形避开双剑,换单手继续扣住佟真,另一只手则轻搭在了腰间长刃上。这长刃远看似剑,近看如刀,刃体长而略弯,柄处有龙凤环,环上绑着一条破旧绢帕。在旁观战的林晖放心中一惊,他识得此刃,乃是绝迹江湖许久的前朝兵器唐仪刀。 “那就试试两位的剑法如何。”那人取下仪刀,却未拔出鞘,以刀带鞘往前一点。他这一式走得是剑招,卜好和陶利初时觉得平平无奇,可转瞬便感眼晕目眩,平刺而来的长刃一分二,二变四,四生八,最近竟幻化出八道光影,虚实难以分辨。 知实力相差悬殊,卜好和陶利不约而同转身就退。 |
“看刀!”简志高大喝一声,举刀怒劈而来。那人刀一回,轻松接下,点头道:“不错,有几分宗宿当年的风骨。” 宗宿乃崆峒派掌门,简志高的授业恩师,此语本是赞言,可在简志高听来,如若羞辱他和他恩师一般。简志高勃然大怒,挥刀发起狂攻,那人倒也不急着还手,接连试了十余招这才斜斜递出一刀。 这一刀确为刀招无误,可在众人眼中却是说不出来的怪奇,似劈似刺又似挑,简志高临时想到了七八种应对的招式,可没有一种有十成十的把握接下这一刀。眼见仪刀迫在眼前,忽传来了声怒吼,惊醒了尚在犹豫的简志高。 “一起上呀!”铁链朝那高手狠狠砸来,是司徒晟出手了,世家风范被抛在了脑后,今夜他是来为大哥报仇的。 看到簪缨链,那使唐仪刀的高手咦了一声,松开了扣住许久的佟真,手指一拉龙凤环上的布帕,将隐于鞘中的仪刀真身拔了出来。 “杀呀!”司徒晟继续嘶吼着,却只不过是枉费徒劳,林家父女没有出手的意图,泰山双剑逃得无影无踪,简志高失了锐气,佟真伤了手肘,而对手还有个一直未出手的同伙。 未至三合,那人的刀便架在了司徒晟的脖上。司徒晟神情沮丧,失落万分,但他并不惧死。瞪视着对方,司徒晟咬牙切齿道:“宫彻,你杀我大哥司徒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宫彻?宫彻早死了,如今这世上只有雨宫彻,他到中原不是了却昔日情仇,他只想见自己的儿子一面。”雨宫彻收刀归鞘,这个许久未听到的名字勾起了甜蜜而悲伤的记忆,那段刀光剑影相濡以沫的岁月,他蓦然意识到,自己老了。 |
深沉的夜下,三人寂立于宫彻之子的尸身前。 “宫和离庄后,我和冷少侠悄悄跟踪,本打算探其底细,未料他在青楼的茅房里被人杀了。”莫行烟叙述道。 “华大侠,我独自暗随在宫和身边,至于这位莫兄人在哪,我实不知情。不过莫兄的影无踪轻功当真名不虚传,先我半步入到案发现场,厉害厉害。”冷流云马上补充道,当下他心中最大的怀疑对象便是神踪俠影莫行烟,此人完全有机会在进到茅房的一瞬间出手加害宫和,可作为鼎鼎大名的江湖侠探,莫行烟下此毒手目的何在? 莫行烟没有理会冷流云的暗讽,而是弯下腰,忍着恶臭,缓缓扶立起宫和裸露的上半身。“华兄,请看这。”浮肿的死尸有几分渗人,只见宫和后颈处有一个黄豆大小的洞,洞口的血已枯竭。 “一击致命。”华云天细细勘验着伤口,过了会儿补充道:“是剑。” “华兄果然是使剑的行家,起初我看到这伤口时,以为是暗器所致,可找寻现场时却未发现遗留的暗器,后来才意识到凶器是剑,是一口剑身极为纤细的剑,只有这样的剑才会造成如此狭小的伤痕。”莫行烟望向冷流云,眼神中饱含意味,冷流云心有不爽,一时却未想好如何回言。 “此人称得上使剑的好手,行烟,听你所言,宫和是在茅房遇害的?”华云天问道。 “不错,据我推测,凶手预先潜伏在露天茅房的墙头,待宫和如厕时由上至下出剑偷袭,得手后立刻撤离。”莫行烟答道。 “宫彻呀宫彻,我华云天有愧。”华云天低言自语,仿若又回到了十七年前泉州清水滩的那个血夜。 “华兄,此事不简单,凶手暗杀宫和或是想嫁祸于你,当务之急我认为是将宫和的尸身藏好,静观几日再作决断。华兄请安心备战明晨与陆伯霖的决斗,这里的事我会全全处理安排。”莫行烟建议道,那根玄铁棍在他掌中不住来回旋转。 “不可!”华云天直截了当回绝了建议,“昔年宫彻将儿子托付于我,我却不慎遗失,已有负重托,如今他儿子死了,又怎可将遗体藏匿,置身事外?” 华云天弯下腰,抱起了宫和的尸身,大步向剑庄走去。人们喜欢往前看,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过去,可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人或物,翻卷起昔日的是非波澜。 |
第二十五章 往事如风 黑漆漆的夜空裂开了道口子,一抹绚烂的玫瑰红钻了进来,口子越开越大,那抹鲜红愈发灿烂,最终照亮了天际,驱散了晦暗,彻夜难眠的陆伯霖索性起身离床,迎接新一天的日出到来。 轻抚剑身,依是那般冰冷凉滑,出道五年未逢一败,这等殊荣会在今日终结吗?众人只知陆伯霖性格孤傲,却不知他同样畏惧失败,窗外满庭樱花摇曳,有的傲立枝头,有的掉落尘埃。 陆伯霖精心梳理了会衣着,从发髻到衣边,待周身上下确认无误,这才推门走到了房外。 天色尚早,院内本该寂静无人,可华云天竟提着一壶酒,徘徊在樱花树边,看他双眼通红,似也未有好好安眠。 “你来了。”华云天向陆伯霖打了声招呼,随即停在了石桌前,从头顶的樱花树上摘了几片花瓣,放在酒壶中轻摇搅拌。 “要尝尝这樱花酒吗?”华云天问道。 “不了。”陆伯霖回绝道,开始思虑起一会决战时自己可能会遇到的困难阻碍。 华云天叹了口气,只得举酒自酌,见陆伯霖四剑负身,便问道:“现在比吗?” “不了,等众人到,我在决战。”陆伯霖不动声色,可心中渐生烦乱,林梦芷的倩影不断浮现在脑海。 静心,静心,陆伯霖暗自告诫,忽又听华云天问道:“陆伯霖,作为一个剑客,你认为武学剑法的至高境界是什么?” 未作过多思考,陆伯霖旋即答道:“晚辈境界尚浅,这问题难以考虑周全,现下只求一心练剑,待击败各路高手,成为天下第一时,或能领悟何为武学剑法的至高境界。” 华云天眉头舒展,露出了笑意:“其实这问题于我而言,答案很简单,不过八个字,剑无旁骛,心有花开。” “哦?”听到这个答案,陆伯霖有些不解。 |
放下酒壶,华云天望着一院的樱花,缓缓道:“我天生资质愚钝,剑法缺乏奇变,在二十岁那年便意识到,若凭招式变化,永难成为江湖顶尖。于是我不在修行多余剑招,而是从剑式中最基本的劈、斩、截、撩、挑、钩、刺七字入手,一心练就快剑,之后愈练愈快,化繁为简,剑法快疾无比,这才在江湖上渐渐有了名气。”旭日的光辉此刻遍洒九州大地,华云天的声音变得深沉,“此为前四个字,剑无旁骛,我在十八年前悟得此境界。” 剑无旁骛?陆伯霖知其深意,一心执着于剑看似易,行实难,自己现下便被万千情丝所扰,剑情两难相顾。 “但我更想说得是后四个字,心有花开,我曾以为一个顶尖的剑客必须是一个完全纯粹于剑道的人,然而后来我发现错了,真正的至上剑道不是单一的,而是与人情物趣的融合。三年前我去了一趟金陵,拜访了心如止水沈醉心,受沈先生的启发,方意识到自己心中早有此念。坐赏花开是吾之情趣,不知陆公子情在何处,趣在哪里,为何而执剑?”华云天望向陆伯霖,看似柔和的目光在陆伯霖眼中若剑。 为何执剑?为自己的志向,为父亲的期盼,这些都是理由,可恍惚之间,陆伯霖忽又觉得这些都不是足以信服的理由了。 “华大侠,陆公子,你们这就要开打了?”秦大冲蹬蹬跑了过来,江湖群雄也相继到场。 “父亲。”华超来到父亲身旁,恭恭敬敬,将那把破旧的铁剑托至了华云天的面前。 华云天没有马上接剑,他还想等等,可陆伯霖已拔出了御风奔雷双剑,伫立在院中的空地上,示意作好了准备。 这就要决战了吗?场边的苏远口虽未言,内心却是激动万分,一旁的冷流云和李洛嫣正就谁赢谁输的话题,争论得难解难分。 “且慢!”一道身影飘行而至,未几,又有一道倩影随之入院。 陆伯霖立时转望而去,那道倩影秀美脱俗,正是彻夜相思的林梦芷。 |
“两位,请先不要动手。”散鹤游仙林晖放长缓了一口气,他的轻功已至臻境,今日竟如此疲惫。 “林兄,怎么了?”华云天察觉出林晖放此行必有要事相告,连忙询道。 “宫彻重现江湖,正往江陵这边行来。”林晖放与女儿披星戴月,为的就是将这个消息告知华云天, 让他有所防备。 此言一出,如平地惊雷,霎时沸声一片。林晖放问道:“华兄,听闻宫彻之子宫和来你这比武,不知现下他人在何处?” “死了。”华云天喃喃道,心事万重。 “十七年前,宫彻靠一己之力掀起腥风血雨,如今重出江湖,若知此噩耗,怕是又会引起一番劫难。两位,可否先取消今日之战。”林晖放的目光投向陆伯霖,他知华云天通情达理定会答应,却不知这位傲气的年轻剑客是否会同意自己的请求。 “好。”陆伯霖不假思索,竟爽快地应下了。 闻知决战临时取消,场边群雄丝毫未感失望,因为他们明白,伴着宫彻在江湖现身,九州剑庄即将迎来更为惨烈的挑战。 用过午膳,华云天没有留在大厅与群雄商议接下来的安排,而是走向卧房,那儿他的妻子夏氏正在等待。 在外人看来,九州剑庄的主母是一个奇怪的女人,华夫人的容貌不算丑恶,却从不抛头露脸,每次华云天迎接江湖朋友时她皆不会随坐相伴,后来有人推测,是因为这位华夫人不会武功,华云天嫌带夫人见客会显得难堪。 “来,云天,躺下。”华夫人微笑着,她并没有询问早上丈夫与陆伯霖一战结果如何。 华云天也露出了笑脸,闭上眼褪去衣衫,顺从地躺在了夫人的膝上,华夫人则将手轻放在丈夫的身上,认真而熟练地按摩着他的周身穴位。这是这位九州第一剑客最快乐的时光,比坐在院中里品美酒赏花开还要惬意百倍,人过中年,方知自己一生最向往所求的是什么。 “云天,有心事?”华夫人轻声道。 华云天睁开了眼,望着夫人,果然什么事也瞒不过夫人的这双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一个叫宫彻的人吗?” |
“宫彻?我记得,你说他是你的朋友。”华夫人道。 “或许吧,他的儿子和我们超儿同岁,皆是显德四年(公元957年)出生。”华云天正说着话,忽有一阵敲门声传来。此刻华云天只想与夫人恬然同处,索性闭上了嘴,连问一声是谁也懒得问了。 “华兄,华兄。”门外的访客却不愿轻易放弃,继续敲起了门,是莫行烟,华云天从口音中辨了出来。 “莫行烟,我和夫人在房中办事,你过来干嘛?”华云天难得耍起了脾气。 “没事,没事,我可以在门外等呀。”莫行烟隔门回道。 “云天,还是去见见吧,这位莫先生应是有急事。”华夫人劝道。 “哎!”华云天叹了口气,最后极不耐烦穿上衣,走出了房。 见华云天出门,莫行烟立时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道:“华兄,办事很快嘛。”今年三十有六的莫行烟,无论和年近天命的华云天,还是年岁尚稚的冷流云,皆爱以同辈相称。 “说吧,什么事。”华云天恢复了平日九州第一剑客的雍容。 “可否向华兄请教一下十七年前泉州城外清水滩的那场血战细节?当时我人在太湖碧螺岛,对这场震动武林的血战知之甚少。”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的樱花树下走去。 “这世上还有你神踪俠影不知道的事?”华云天反诘道。 “当然有,比如昔年武林三大美人中的慕容依去哪了,我就不清楚,还有后蜀的倾世皇妃花蕊夫人流亡到了何处,我也不知情。”说着说着,莫行烟又说回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场血战,“听闻华兄昨日在同宫和比试前有过一段交谈,华兄似在十七年前便见过他,十七年前,若我没猜错的话,华兄应是在清水滩血战那晚见过还尚是孩提的宫和。” |
两人缓行到樱花树下的石桌旁,华云天提起桌上的酒灌了一口,依旧避而不答。 莫行烟没有气馁,继续自顾自推测道:“宫和武功稀松平常,远不若其父当年之威,华兄可有怀疑过他的来历,或许他不是真正的宫彻之子,而是假冒的身份。” “哦?”华云天来了兴致,放下酒壶凝视着莫行烟。 “这其中有两种可能。”见对方上了钩,莫行烟侃侃而谈道:“这第一种可能,是宫和为宫彻找来的替死鬼,他故意唆使这人假扮成自己儿子的身份来九州剑庄找你挑战,比试后再暗中把这人杀了,这样宫彻就可借替子报仇的理由重出江湖,一洗昔日情仇。” “不可能,刀剑双绝宫彻不是这样的心机小人。”华云天当即否认道。 “那还有第二种可能,设计阴谋的不是宫彻,而是另有黑手,此人不仅和华兄你有私仇,更是十七年前那场血战细节的知情者。他先一边雇人假扮宫彻之子来江陵挑战,另一边则将这个情报透露给宫彻,随后除去所雇之人嫁祸华兄,激怒不知真相的宫彻为子寻仇,而自己则躲在暗处,坐山观虎斗。” |
花香满院,安静宁和,华云天陷入了沉思,许久道:“行烟,既然你这般感兴趣,那我就跟你讲讲当年的往事。” 又是一口樱花酒,却带着几分苦涩,华云天开始了回忆:“十七年前,我剑艺大成,江湖罕逢敌手,就在这时,仙索门掌门庞阡和福建冷府的大公子‘飘雨潇潇’冷潇找到了我,请我去泉州除恶,而那恶人竟是刀剑双绝宫彻。冷潇称宫彻心术不正,原为东瀛人,真名雨宫彻,来中原实为窃取武林绝学,作来日入侵中原之用,今已偷学得各派武功,准备从泉州乘船东渡回国,而自己正组织联络人手,力求阻止宫彻的野心图谋。” “此事果然与福建冷府大有关联。”莫行烟自语道,现下的福建冷府虽名存实亡,但若放在二十年前,却也是响当当的武林八大世家之一,飘雨潇潇冷潇更是以家门绝学千变万化手闻名江湖,是当时世家子弟中的翘楚。 “我虽和冷潇是初识,但与庞阡私交深厚,加之我那时年轻气盛,久闻宫彻大名却从未交过手,不由动了心,答应了请求。除我以外,铁笔门掌门祁永岁和丐帮的何长老也被他们邀来作了帮手,而等到了集合地泉州,又有许多江湖人士陆续加入,这其中不乏名家,如刚接任了华山派掌门之位的魏陌离,八卦门掌门孙耀武,江南铁链司徒的老大司徒昊,洛阳金刀第一护院王驱虎。见有如此多高手助阵,大伙不由信心满满,坚信此役必成。” “往昔多少英雄,逐名利,为红尘,魂断黄泉不归处。”华云天心生感慨,上面提到的这些人物,如今有大半已不在世上了,“我们在泉州候了三日,终于在城外的清水滩发现了宫彻的行踪,大喜之际却忽发现事情缘由与冷潇先前所言有所出入,宫彻身边还有一女子一男婴,而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冷潇之妹冷汐。” “英雄配美人,华兄,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位昔年武林三大美人之一的冷府千金定是和宫彻互生情愫,私定终身,因家门的反对而私奔出府,而宫彻急着回东瀛也不是窃取了中原绝学,而是为了躲避福建冷府的报复。”莫行烟插言道。 |
华云天点了点头,道:“行烟,你推断得不错,冷汐与宫彻江湖相识,情投意合,在未过门的情况下就有了身孕,而宫彻身为东瀛异族,入赘冷府断无可能,于是两人决定逃离中原,去海外生活。冷府是武林世家,家风森严,冷汐之父家主冷千钧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可又忌惮宫彻的武功,于是命儿子冷潇在江湖散布有关宫彻窃取中原武学的谣言,借此召集武林同道,截杀宫彻,夺回女儿。” 华云天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沉重,“那夜星辰漫天,清水滩的沙子细腻湿柔,我们离城很远,离海很近,湛蓝的海水与静谧的夜空连为一体,一对男女怀抱婴孩,被二十余名所谓的中原正义之士环围其中。我明知这是一个误会,可同行的大多数人却已蠢蠢欲动,他们无视了婴孩母亲声嘶力竭的辩解,他们被名利或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想快点杀死面前这个来自东瀛的异族。” 停歇了好一会儿,华云天又端起了一杯樱花酒,却未送入口中。“第一个出手的是司徒昊,他挥链而上,带着满腔的怒火,冷汐本该与他成亲,如今却和别人诞下了婴儿,紧随出手的是冷潇和庞阡,一人想要洗去家门耻辱,一人希图扬名立万,之后群雄纷拥而上,对于铲除中原异己,不必讲究道义法则,只有我和华阴君子魏陌离在旁观战,既未劝阻,也未出手。” “华阴君子魏陌离。”莫行烟小声念叨着这个名字,按理说十七年前的清水滩血战当是华山掌门魏陌离的光辉时刻,为何在江湖行走时从未听人提过。 “宫彻担心别人伤及他的妻儿,便独自往海边奔去,待众人随上,这才出刀反攻。一开始他还没下死手,想着震退众人,可怎奈中原这边皆是一心要取他性命的高手,只是手软回撤了一刀,宫彻便立时被逼得左支右拙,不到十合便着了司徒晟一链和王驱虎一刀。我在旁看得真切,有心劝群雄收手,可惧于得罪中原武林,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形势岌岌可危,忽见宫彻搏命连劈三刀,接着俯身一滚潜到了海中,王驱虎和冷府的厉涛抢先追上,却因夜色遮扰了视线,反因一时大意中了宫彻的埋伏。尔听王驱虎惨呼一声,被水下的宫彻出刀偷袭,刀尖由下至上穿小腹透后胸而过,而厉涛只是挨了一拳,逃得了性命。” “厉涛是冷汐的表弟,看来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宫彻对冷府中人还是有手下留情。”莫行烟肃然起敬道。 |
华云天叹了口气,手中的那杯樱花酒依旧悬而未饮,“之后又有几人入水寻杀,却皆齐齐丧命于宫彻的刀下,海面被血染得鲜红,群雄拿水性极好的宫彻毫无办法之际,司徒昊忽有了应对之策。司徒昊来到冷汐身前,想夺新出生的婴儿来要挟宫彻,冷汐虽是女中俊杰,但毕竟刚生完孩子,身子虚弱。为了妻儿安危,宫彻舍身从血海中一跃而出,却被守在海边的庞阡打出的飞索封住了去路。心急火燎的宫彻刀行剑式,寒光闪烁间将庞阡的双臂斩落,而那边冷汐为保护怀中婴儿,已挨了司徒晟一记簪缨链。” 华云天又停了下来,聆听的莫行烟饶是混迹江湖多年,此刻也听得入了神,忙追问道:“之后呢?” “那是我在世上所见过的最厉害绝伦的刀剑之法,为情而动,司徒昊使出江南铁链最上乘的缠扫招数相御,可还是一刀也未防下,被宫彻斜肩带背劈成了两半。余下群雄再度围上厮杀,可此刻的宫彻已然杀红了眼,狂刀乱舞,神鬼难抗,中原武人节节败退,伤亡惨重,丐帮的何长老失了一条腿,八卦门的掌门孙耀武直接跑了,而重伤的庞阡倒在地上,拼着仅剩的气力哀嚎谩骂,最后场上尚能战者只余下了冷潇、厉涛、以及未出手的我和魏陌离。” “敬往事一杯,愿随风而走。”华云天将那杯端了许久的樱花酒倾倒进了树荫下的土丛,“冷潇见我和魏陌离不愿出手,知大势已去,便向宫彻认输,示意他可以带着妹妹远走。宫彻听言,长吁口气瘫倒在地上,原来也受创严重。冷潇行到冷汐近前,似要与妹妹告别,却不妨忽然从手中变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直刺向冷汐怀中的婴儿。冷氏兄妹相距甚近,冷潇的千变万化手乃福建冷府绝技,伤重的宫彻意识到情形不对,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了。” |
“哎!”华云天提起酒壶想再倒一杯,却发现壶中酒已尽了,“危急时刻,冷汐竭力将儿子往旁侧一偏,那匕首擦着婴儿柔嫩的肌肤,刺进了她的前心。冷潇见刺中了妹妹,大声狞笑陷入了癫狂,被赶来的宫彻一刀穿胸而过,倒在了妹妹的身旁。此时宫彻伤心欲绝,擎刀朝我和魏陌离扑去,想要将我们斩尽杀绝,先还手的魏陌离斗了几合,却不是他的对手,正当我要拔剑之际,忽听到一阵微弱的女子喘气声,原来是受伤的冷汐一息尚存。” 华云天遥望向远方,仿若又穿越回了那个伤情别离的海夜,“宫彻听到爱妻呼唤,慌忙奔到了她的身边,只听冷汐喃喃低语道:‘彻,别打了,带我走吧。’见宫彻流泪点头,冷汐勉强一笑,永远闭上了眼。抱起亡妻和儿子,宫彻孑然走向海边,行了数步忽转过身朝我喊道:‘华云天,闻你英名已久,观你言行也尚称得明辨是非之人,今爱妻亡故,彻无心独活,现有一事相托,望你照顾好我这刚出生的孩儿,育他长大成人。’我急忙答应,而宫彻则放下婴儿,带着爱妻往大海深处蹒跚而去,直至消逝不见。” “也就是说宫彻并未如传言般死于华兄的剑下,而是在万念俱灰下,打算投海殉情。诶,那个婴儿后来去哪了?”莫行烟下意识地取出玄铁棍,不住来回转动。 “我收下了那个婴儿,接着替断腿的何长老包扎伤口,打扫战场时又发现了一个幸存者,是铁笔门的祁永岁,他后脑虽挨了一刀,却无大碍,只是晕了过去。我们抬着重伤的何长老回泉州,可叹出发前二十三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寥寥五人。” 华云天、魏陌离、何长老、祁永岁、厉涛,莫行烟边听着华云天回忆,边暗念着着这五人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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