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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风雪罩九州第一章 初显江湖 “驾!驾!驾!……” 一阵呼喝声[第11页]

作者:圣灵路西法
首页 上一页[10] 本页[11] 下一页[12] 尾页[26]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张文稷等闻言俱是一怔,赵济长想了想,道:“山下便离均州不远。均州城西北便有伪齐的一个粮仓,驻有不少军士。风少侠何故问这?”
  风满楼道:“我见山下饥民甚多,形状凄惨,心中不忍,想看看能否借点粮食来。”
  赵希声大腿一拍,叫道:“着啊!还是风兄弟脑袋好使!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招。不行,你一定要让我跟你一块去!我也要为这些没饭吃的老百姓做点儿好事!”
  赵济长闻言先是一喜,随即转忧,道:“这均州城虽不甚大,但物产颇丰,是伪齐的一个要紧的产粮、屯粮之地。粮仓守卫少说也有一两千人,仅凭你们二人,怕是打不下这粮仓啊!”
 
  风满楼笑道:“我们俩如何能打下这个粮仓呢?但若要从里面搬几袋粮食出来,想是不难。虽不甚多,却也够一些饥民吃上两顿。先解了这眼前之危,而后再看有无别的法子,能多弄些粮食来。”
  赵希声哈哈笑道:“老道长,你别小瞧我这位风兄弟,别说背几袋粮食,就是背个活人,寻常武林好手都追不上他,更别说那些当兵的了。我们风兄弟可是我见过轻功最好的人,别说我师叔,就是我师父也比不上他!”
  赵济长将信将疑,看向张文稷,后者笑骂道:“你这混小子,扯上你师叔我也便罢了,如何又拿咱们掌门人来说事?这次回山,我若把这话讲与他听,看师兄怎么罚你!”
  赵希声挠了挠头,道:“还有华山派与九华山派的掌门人我还没说呢,他们不也比不过风兄弟嘛。”
  赵济长这才信他所言为真,内心惊奇不已,不由得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风满楼,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随即把道路指与二人,又命道童准备饭菜,让二人吃饱喝足之后,好下山借粮。
 
  赵诗雪道:“师叔,您不一起去吗?”
  赵希声大手一挥,道:“不用!出来闯荡江湖,不能一直让人罩着。这回且看我跟风兄弟的手段!”
  张文稷呵呵一笑,道:“楼儿轻功卓绝,久历江湖,区区借几袋粮食,应无大碍。师叔老了,说不定去了也是累赘。放心吧,诗雪,楼儿不会有事的。”
  赵诗雪被师叔打趣,羞得满脸通红,道:“师叔你说哪里话,哥哥与风大哥我都关心,不想他们任何一个人有事。”
  张文稷与赵济长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不再言语。
 
  身旁那身形魁梧的汉子眉头微皱,似是对他此举不满,却没说什么,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那自称姓牛的汉子哈哈一笑,道:“杨兄弟,咱这不是想赶紧吃点东西,好干正事嘛!”
  那姓杨的汉子先是淡淡一笑,随即沉声道:“但管叫伙计来,要了吃食便是,又为何这般叫喊,惹人注目。”随即向四下扫了一眼。
  风满楼甫地与他眼神相交,便觉其目光之中透出一种冷毅、果敢之意,不愿与其对视,忙低下头喝茶掩饰。摊内众人被他这一眼扫过,竟都不敢再向这边张望。
 
  那店家听得催促,忙小跑至那桌人跟前,见他们一个个体型壮硕,不似寻常百姓,不敢怠慢,片刻间便已上了好些吃食。
  那姓牛的汉子伸手便抓着吃喝起来,片刻间便已吃了桌上小半食物,才略略停下,抹了把嘴,道:“李成这厮,忒也可恶!见岳元帅来攻,就这般搜刮、鱼肉百姓,若是让俺老牛碰上,非一锏打死他不可!”
  姓牛的旁边一人接着笑道:“牛大哥,你一贩米的汉子,虽说这均州米粮被征,做不成生意,却也不用这般生气。咱们如何能与官家争斗,别个让人听了笑话!哈哈!”
  那姓牛的汉子嘿嘿干笑了两声,也不再言语,埋头继续吃喝。四人也都不再说话,却不时向那粮仓瞟上两眼,轻描淡写,极不易为人察觉。
 
  赵希声本已吃饱,见那一桌人不再有什么动静,待得无聊,想结账离去,却被风满楼伸手拉住衣襟。后者眼神示意,轻轻摇了摇头。赵希声无奈之下,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坐着。直待那四人离去,风满楼才带着赵希声出了茶摊。
  来到一处小巷,赵希声早就憋不住了,开口道:“这长着一双牛眼睛的汉子是干什么的?!说话比我还唬人,他奶奶的,真是见着对手了!”
  风满楼道:“这几个人虽极力掩饰,但肯定不是一般人。咱们是来借粮的,还是少惹些是非比较好。走,先去找辆推车。晚上弄出来粮食后,先给城里的饥民几车,最后赶在天亮前再弄出城几车。”
  赵希声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好呀,风兄弟!老哥总算明白这次你为啥带俺来了!是让俺来干这推车的苦力活儿来了!”
  风满楼笑道:“咱二人各有分工,我管去粮仓偷粮,你力气大,管运粮。最后散给饥民的时候,都说是你赵大侠弄来的,让众百姓称颂,岂不美哉!”
  赵希声哈哈笑道:“还是风兄弟想得周到!这感情好,虽说受点累,听着人家称赞我‘赵大侠’心里也是真美,哈哈!”
 
  这夜二更时分,风满楼与赵希声二人潜至粮仓西北角外。赵希声已备好推车,风满楼足尖一点,轻飘飘跃上围墙,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四下查看,见无人发觉,正待跃下,却听得粮仓大门处传来几声闷哼,继而闪进来几十号人,各手持兵刃,向粮仓冲去。
  风满楼定睛一看,为首之人正是日间所见的那姓杨的魁梧汉子与姓牛的粗壮汉子。
  这几十号人喊杀声一片向内冲去,惊得守营士卒四散奔逃。
  赵希声在墙外也听得动静,爬上围墙,见此情形,叫道:“乖乖不得了!这群人真厉害,敢偷袭大营!我看他们肯定不是坏人,咱们快去跟他们一块抢粮食吧!”说完便翻身跃下,向营内冲去。
  风满楼本也在苦恼,自己悄悄弄几车粮食,无法救济太多饥民,见此情景,也觉得先抢了大营再说。
 
  那几十号人分作两队向内冲去,却被前面两座箭楼射住,一时前进不得。营内士卒渐渐聚拢过来,在一大将率领下前来迎敌,眼看情势便要逆转。这几十人借乱冲营,全凭一鼓作气,让敌人不知虚实,无法应对。守营士卒虽多贪生怕死,但若被将领统率起来,借人多势众,也可与之一战。
  如此紧急关头,那姓牛的汉子便也顾不得许多,抡起一双镔铁锏便要去硬劈那箭楼,却被那姓杨的汉子拦住,后者道:“牛大哥,你且稍住,看那人是谁?”
  那姓牛的汉子顺其手所指方向望去,只见一人飞身而上,一下跃起三丈多高,再一踏便已上了箭楼,“唰唰唰”几剑,便结果了上面的数名弓箭手。脚下更不停留,竟飞身直扑向对面另一座箭楼。
  两座箭楼隔了数丈之远,饶是下面那几个见惯了高来高去的汉子也不禁替他捏了把汗。那箭楼上的弓箭手已看到对面情形,见他飞身而来,纷纷张箭向他射去。
  来人正是风满楼,他见众人受阻,便飞身来助。见那箭到,运剑如风,尽皆劈开,身形竟不下坠,宛如腾云驾雾一般,飞速踏上对面箭楼,又是“唰唰唰”数剑,结果了上面的弓箭手,还剑入鞘,飞身跃下,姿势从容洒脱,落地更不带起些许尘土。风满楼自修习《指玄篇》以来,不但内力修为提升,呼吸之间,便觉力由心生,辗转停留,飞身纵跃,更觉得心应手,丝毫不为外力所阻,越发顺畅自如。
  这一番动作直如兔起鹘落,迅捷异常,待他落地,众人始反应过来,轰然叫好。
 
  那姓牛的汉子上去一把抱住风满楼,前后打量,叫道:“我的兄弟,你真如长了翅膀一般,真叫我老牛开了眼界!”
  便是那姓杨的汉子也不禁眼神之中带有赞许之情。
  没了这箭楼阻碍,众人进行更见顺畅。这时营内冲出一员大将,率了数百人来敌。
  那将官高喊道:“来着何人?竟敢偷袭我守粮大营,可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姓杨的汉子跃众而出,手中所执确是一杆长枪,高声叫声道:“岳元帅麾下大将杨再兴在此!”
 
  说罢,持枪迎上,如蛟龙出海,只一合便将那大将挑落马下,惊得对面士卒皆退后数步。姓牛的汉子与身后众人看了尽皆高声叫好!
  杨再兴一人一枪浑若一体,立在当地,宛若战神一般,威风凛凛,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只见他将长枪向城门方向一指,扬声道:“岳元帅已率大军攻破了城门,尔等还不速速逃命去罢!”说罢,闪身让出一条道路。
  守营士卒顺他抢尖所指,果然看到城门处火光冲天,喊杀声大作,都发一声喊,四下轰逃而去,不消片刻,便已跑得干净。
  如此不甚费力,众人便攻下了粮仓,均皆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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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再兴命手下众人速去粮仓搬运粮食,转身来到风满楼近前,收抢抱拳道:“小兄弟,真练得一身好轻功!在下杨再兴,敢问高姓大名?”
  风满楼佩服他有大将之风,也不想隐瞒姓名,当即也抱拳回礼道:“杨大哥过赞了。小弟风满楼,这是我的好兄弟赵希声。诸位果真皆是岳元帅麾下将士?”
  那姓牛的汉子哈哈大笑,道:“这还有假?这是杨再兴杨兄弟,使得一手好枪法!连岳元帅那般使枪的大行家也时常夸赞他枪法了得。俺叫牛皋,使这一对双锏。俺还没报姓名,那群胆小鬼就跑了个精光,真是没趣,哈哈!这个是李横兄弟,我们都在岳元帅帐下听令。”
  赵希声自也不甘寂寞,叫道:“岳元帅真的打下了这均州城了吗?一直听人说岳元帅如何了得,这下可能见着了!”
  杨再兴、牛皋、李横三人相视一眼,尽皆哈哈大笑。
 
  赵希声不解道:“你们笑什么?我又说错话了?”
  正这时,营外又来了几十号人,为首那人正是日间茶摊上的另外一人。牛皋叫了声:“兄弟,你可来了!”
  赵希声端详了一下,问道:“这就是岳元帅?”
  杨再兴微微一笑,道:“他是董先,不是岳元帅。岳元帅这次并没有亲来。”
  赵希声有些搞不明白了,问道:“刚刚不是说岳元帅攻破了城门吗?”
  这时风满楼拍了拍赵希声道:“赵大哥,这是疑兵之计。适才多半便是这位董大哥在城门口大闹了一场。这些伪齐士兵素闻岳元帅威名,见城门火光四起,如何能不害怕。杨大哥又一枪挑了对方大将,剩下的人自是无心恋战。咱们也才能如此轻易地攻下这粮仓。”
  杨再兴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幸好这守营之人不是兄弟你,若不然我等计谋定难凑效。”
  风满楼笑道:“有杨大哥这般神武,便是硬来,他们也定难抵挡。”顿了顿,又道:“这许多粮食如何处理?可是要运送回大营吗?伪齐官员闻听岳元帅来讨,加紧搜刮百姓,沿途俱是逃难饥民,在下还望各位将军怜悯,留下一些供他们充饥。”说罢,冲牛皋、杨再兴等人抱拳一礼。
 
  杨再兴点头道:“小兄弟真是侠义心肠,不愧为江湖中人。实不相瞒,岳元帅遣我等来袭此粮仓,并不是要充军粮之用。而是岳元帅听闻伪齐搜刮甚严,百姓流离失所,饥民遍地,便派我等劫了粮仓救济饥民。风兄弟放心,咱们这便散粮救民去!”
  风满楼与赵希声对视一眼,尽皆欣喜不已。
  这时,董先上前道:“各位哥哥,这均州守官方于同我也给抓了回来。适才咱们一闹,惊得这位方大人带着几大箱子财宝遁逃,恰巧被我撞上。各位大哥且看如何处置。”一挥手,推上一名头发散乱、身着伪齐官服之人。
  杨再兴喝道:“方大人,你我同为汉人,却为何对待百姓这般残酷?妄你也曾为我大宋官员!”
  那方于同不住告饶道:“各位大人、各位将军饶命啊!小人也是被上司和金人逼得啊!”
  牛皋大怒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狡辩!我等来之前,岳元帅已探得你待百姓刻毒,搜刮甚烈,难道这也是你被逼得?哼!逃命还带这许多金银,真是要钱不要命!这等人还与他啰嗦什么,且吃俺老牛一锏!”手起锏落,登时结果了这方于同。
  众人见这卖国贼被除,尽皆出了一口恶气。赵希声直呼“痛快!痛快!”
 
  众人率百余名士兵将这粮仓搬个精光,向城外而去。沿途散了好些粮食给城中饥民。百姓听闻那方于同被惩处,皆奔走相告,摆手称快。
  队伍浩浩荡荡押着粮食来到城门处,却已不见一个守城士卒,想是早已逃散。如此兵不血刃,轻松出城,边走边救济饥民。直到第二日午后,才将粮食散尽。饥民聚集之处,皆有粮食充饥,性命得以保全。百姓感激不尽,皆感念岳飞恩情。饥民听说这是岳元帅的队伍,登时抢出不少青壮,请求加入岳飞军中。牛皋与杨再兴等商议一下,也便允许。一时间又多了数百人从军。
  行至武当山脚下,风满楼向牛皋、杨再兴等人辞行。杨再兴等人也知山上还有人等候他二人回去,也不强留。众人虽只相聚大半日,却劫粮仓、锄奸人、救饥民,历经许多事,义气相投,宛如多年相识一般,尽皆有些不舍。赵希声嘴巴大,与牛皋互相吹嘘之间,也将四人如何助吴玠守仙人关一事和盘托出,自也不少添油加醋,自我吹捧自己之言。众人听闻他们如此义举,更加钦佩,赞赏不已。
  杨再兴道:“风兄弟、赵兄弟,你二人多保重!待山上赵姑娘伤势痊愈之后,不知有何打算?”
  牛皋叫道:“这还用打算吗?现今我等随岳元帅正要与伪齐大战,收复襄阳。两位兄弟只管带着赵姑娘、张先生来岳元帅营中相聚便可!到时咱们兄弟一起杀敌报国,收复失地,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岂不快活!哈哈!”
 
  风满楼笑道:“牛大哥便是这般直爽,令小弟佩服。赵大哥与山上张先生、赵姑娘尽为昆仑派中人,行事不能违背派中规矩,待他们商议之后再行定夺。小弟虽也为江湖中人,却无门无派,少了许多束缚,他日定会去军中寻诸位哥哥,讨杯酒喝。届时还请诸位哥哥不要心疼酒水呀!”
  牛皋喜道:“兄弟这是哪里话?到时自会管你喝个够!”
  杨再兴从军之前也曾会过不少江湖中人,知晓些朝廷与江湖的瓜葛,见二人并未明言从军,也不强求,道:“兄弟为江湖众人,凡事借以侠义为先。如今国家危难,百姓受苦,抗敌卫国并不仅是朝廷边事、将官职责。救国救民也是一代大侠所当为之事。风兄弟年纪轻轻,武功便如此出众,日后定为一代宗师。还望风兄弟心中永存侠心,勿自荒废了一身好武艺。哥哥们也不再多言。此番相晤,心中甚快。他日相聚,定会有期。告辞!”说罢拱手相告,牛皋等人也尽抱拳告辞。
  风满楼自是明白他话中相劝之意,但心中尚有些未定、未明之处,也不便直言去从,也一抱拳,道:“哥哥们放心,兄弟心中牢记此言,自不会忘记行走江湖的初衷。哥哥们一路保重,告辞!”
  杨再兴、牛皋等再一抱拳,才拨转马头而去。赵希声虽是粗鲁、话多,却也知风满楼心中为难之处,也不多说。与众人挥手告别之后,二人结伴回武当山而去。
 
  武当山上,赵诗雪与张文稷早已等得焦急。他俩人下山已有一日一夜,竟毫无音讯,与先前所料差别甚大,均不禁有些担忧。赵诗雪更是几次立在山崖之上,向下眺望。赵济长心中也有忧虑,怕这连个年轻人出什么意外,忙派几个小道士下山打探。
  张文稷劝道:“诗雪莫过于心焦,恐引伤势反复。若天黑之前,楼儿与希声还未有消息,我便下山去均州城内找寻他们。希声虽话多、气躁,但在大事上不含糊。楼儿轻功卓绝,近来武功又有大进,且心思缜密,做事稳重,甚有头脑。这均州城内也无甚么江湖好手,他二人应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且放宽心,勿多担忧。
  赵诗雪也知师叔所言甚是,但二人一个是她亲哥哥,一个是她心上之人,久久不归,饶是她聪慧、沉着,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正这时,忽见山道上飞奔上来两人,仔细一看,果是风满楼与赵希声。赵诗雪三人心中始安,相视一笑,都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才都放下心来。
 
  二人一前一后上得山来,张文稷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为何一日一夜不见回山?”
  风满楼笑道:“岔子倒不曾出,却是一举将饥民之事给彻底解决了!”
  三人闻言大喜,忙问其中缘由。赵希声自是不甘落后,抢上一步,将二人所做所遇之事噼里啪啦,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口气全吐了出来。三人听得兴起,自是忽略了他话中自我吹嘘之言。见饥民之事彻底解决,无不心中大喜。赵济长更是喃喃祷告:“天祐我大宋,降下良帅。我辈百姓,实感恩之。”
  张文稷也赞道:“岳元帅果真是心系百姓,用兵有方之人。前线战事那般吃紧,尚能分心保全百姓性命,果见其仁。手下将官,不骄不躁,待人宽厚,果见其义。区区百余人,便能袭敌粮仓,除掉奸人,果见其智。敌人闻名丧胆,惊走一城之兵,果见其威。如此仁、义、智、威并俱之人,担任此次攻襄主帅,焉有不胜之理?朝廷若能重用岳帅,山河岂能不复,金人怎能不败?我朝必当大兴!哈哈!”扬声长笑,声震山谷。
 
  赵诗雪伤势虽并未痊愈,但已恢复大半,做菜这等事情自是不在话下。不消片刻,便已备好一桌饭菜。山上虽无肉食,但赵诗雪厨艺了得,虽是些素菜,却也做得十分精致。四人一看早已食指大动,加上赵济长又抱来两坛好酒,五人有吃有喝,场面更是欢悦。张文稷与赵济长二人心情颇佳,片刻间已喝得有些微醉。赵希声更是抱着坛子喝,两眼已有些发直。
  张文稷与风满楼对饮一杯,问道:“楼儿,听杨将军与牛将军所言,已有诚心相邀、共同抗金之意,不知你如何看待此事?”
  风满楼沉吟一下,道:“师叔,实不相瞒,我与他二人一见便觉投缘,互相之间以兄弟相称,甚觉自然。他们追随岳元帅抗金报国,自是没有半分差错。两位将军言中之意,我又如何不知。我也想追随他们一起为国杀敌,保卫国家。但心中却有许多顾虑,委实难以决断。”
  张文稷又饮了一杯酒,看了一眼风满楼,道:“你心中所滤之事,我大概也知晓一二。此事稍后再说。”顿了顿,才又道:“今日借着酒意,我便说一段故事给你们听。”
  赵希声听说有故事听,发直的眼睛也泛起亮光,笑道:“自我长大后,师叔再也没有给我跟诗雪讲过故事了。快讲,快讲!”不断催促。
 
  第十三章   雪夜赴韩州
  张文稷透过小窗望向北方那漫山的青翠,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一些难过的事情,神情无限悲切。
  张文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扫了一眼风满楼、赵诗雪和赵希声三位小辈,又看了一眼赵济长,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还要从三年前说起。那一日早课过后,掌门师兄召我至玉墟宫议事,。我到了后,发现四师弟也在,看掌门师兄神情颇为凝重,似乎是有大事要议,便问师兄召我二人来所为何事。”
  赵希声听得兴起,便急问道:“师父要说什么事,师叔?”
 
  张文稷看了他一眼,道:“你便是这般性急。莫催,今日既要说此事,便终会说个明白的。”顿了顿,接着道:“我见掌门师兄似是颇为烦扰,忙问何事。掌门师兄没有言语,只是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来递与我二人看。我跟你四师叔看罢,心中也颇多疑虑。掌门师兄问我二人如何做法。我们二人说了各自的想法之后,又与掌门师兄商议到午后。最终我与你们四师叔力求掌门师兄,让我二人去做信上之事。他贵为我昆仑派的掌门,不能轻易涉险。后来,我三人又在一起商议了几次,掌门师兄再三点明此中各个环节的要点。这才回书一封,让我与四师弟二人携书结伴下山,去做此事。”
  此时,赵希声“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大声道:“我记得!我记得!那天我跟几个师弟在山门玩耍,见师叔你们两人下山,也嚷着要跟你们一起下山游历,还被四师叔训斥了一顿,说我不好好练功,有负师父栽培什么的。呃,我记得,四师叔这次下山后就没再回山,听说是回家乡归隐了。”
  张文稷长叹一声,语气缓缓,沉重地道:“不是的......不是的。四师弟这次下山,便再也......再也没能回来。”
 
  此言一出,赵希声、赵诗雪二人尽皆大惊失色!风满楼、赵济长二人也甚觉诧异。
  赵希声急喊道:“师叔,四师叔他怎么了?!”
  赵济长低低地唤道:“文稷兄......”
  赵诗雪已有些神情凄然。
  四人听张文稷所言,已知他们此行定然十分凶险,而他们所做之事也必定非同小可。
 
  张文稷闭眼沉思了片刻,摆了摆手,缓缓道:“先不说这个,回到正题。”顿了顿,才又道:“下山之后,我与四师弟二人一路乔装打扮,依照信上所说来到约定地点,将掌门师兄的回信面呈写信人之后,被安排住下。又过了十余日,又来了四人,除却带路人之外,个个都是武林好手。为了此行机密,我们都不称呼对方姓名,而是各自另起了一些别名。我们扮作贩货的商贩来掩人耳目,领头那位便称他为大当家,带路人为帐房先生。我们一行七人,一路之上,处处小心谨慎,不敢露出丝毫破绽。如此行了多日,方始到达了那个地方。
  账房先生早在那边有了内应,到达后第三日,账房先生告诉我们几人今日夜间便可行事。我们都知此行干系重大,早已商议好了一切计划。当即便安排人手,大当家、账房先生、我与另外两名好手夜间潜入,四师弟与另外一名好手在回途必经的一条河边准备船只接应。
  这天夜里,我们便分头出发。账房先生早与内应接上了头,我们几人便扮作奴仆,跟着那内应混了进去。只见此地戒备甚是森严,其中不乏武林好手,若稍有差错,立时便会身陷重围。再想到我们所做之事非同寻常,均不禁背上冷汗直下。”
  说到这时,张文稷语气都十分凝重,显是想起当年之事,犹觉后怕。
  风满楼等人听到此处,也都为他们捏了把汗,一颗心都吊了起来。
 
  张文稷继续道:“经过一番周折,终于来到一个破茅屋前。留下两人在外守卫,我与大当家、账房先生一同进入了那间茅屋。其时正值隆冬,那茅屋内非但没有生火,四壁更是到处透风,屋内阴暗潮湿,更比屋外还要寒冷。
  我一进入屋内便闻到一股酸腐之气,见桌上有半碗吃剩的咸菜,一人衣着褴褛,蜷缩在一个破木板床上,瑟瑟发抖。听得有人进来,那人慌忙爬了起来。只见他虽蓬头垢面,却相貌十分清雅,骨子里有一股雍容的气度,面容却已十分苍老了,满头白发。
  账房先生慌忙跪下对那人行礼,低低地唤了声,唉,唤了一声:皇上!”
  他此言一出,惊得屋内四人震撼不已!赵希声“啊”地一声,长大嘴巴,许久都忘了合上。赵济长更是把酒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却毫不知觉,犹自手呈握杯状。
 
  赵济长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酒早已醒了大半,慌忙向屋外瞅了瞅,才低声道:“文稷兄竟做如此大事!我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更是震惊不已啊!前些年,不,便是如今,迎二圣回朝的论调都十分高涨,但真正敢为者无一。你们几位江湖义士真是创我朝之先河,敢为人所不敢,实在让人佩服!请受我一拜!”当即便拜倒在地。
  张文稷慌忙将他扶起来,道:“济长兄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这徽宗皇帝虽然昏庸、荒淫无道,任用奸臣,排挤忠良,终致亡国被俘。但他终究曾是我大宋的皇帝,是一国之君,金人辱他便是在辱我大宋。那时两国交战正酣,宋军节节败退,金兀术搜山检海,高宗皇帝更是被追至海上飘零,我大宋局势岌岌可危!此时若能迎老皇帝回朝,对我军民是莫大的鼓舞,更能提振士气,稳定军心。他在北国受尽屈辱,想必已知自己先前所犯之错,若能回朝定会力除先前之弊,坚定抗金复仇之心。于我朝抗金大业实为有利,说不定能有中兴之举,也未可知。这也是我与掌门师兄反复商议之后,得出的结语。也是为此,掌门师兄才让我与四师弟二人秘密参与此事。”
 
  赵济长沉默片刻,缓缓道:“中兴之事,虽不好说,但若能迎太上皇回朝,于国家民心、我朝颜面上实百利无一害。此事当做,当做!”
  风满楼却觉得这事并没有这般简单,一旦赵佶回朝,对两国影响太多,好坏均有,至于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却一时说不清楚。赵诗雪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说话。
 
楼主能不能在宋朝胜利的时候结束呀
 
  赵希声也不去想这其中有何门道,只想知道后面如何,忙问道:“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张文稷道:“见他跪下,我也赶忙行礼,而那位大当家却依旧站立不动。账房先生拉了拉他的衣襟,斥责他不向老皇帝行礼。
  那大当家笑了笑,道:“当初我被皇上你罢官免职,发配沧州牢城时便已打定主意,立誓此生都不再为官,不回汴京,更不会再见你。现今天下动荡,我不得已破了誓言,但我终不会再向你行礼。”
  老皇帝叹了口气,道:“唉,当初你做武将时,上书弹劾蔡京一党,又言边境多事,金人恐有异动,劝我早整军备,以备不虞。我......我却听信蔡京之言,以武将擅议朝政,污蔑大臣,谎报军情,心怀不轨之罪将你治罪,抄家流放。而今再看,我......我实是......实是错了......若能早听你言,诛杀蔡京一党,重用良臣,也不致被金人劫掠至此,受此奇耻大辱!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老皇帝听他言罢,神情一怔,继而黯然道:“将军心灰意冷,实由我所致。今日你能来救我,已实出我意料。这一路北来,历经山山水水,见过许多生生死死,苟活至今便是求有朝一日能还朝报仇,挽回前半生所铸之错,告慰祖先在天之灵,洗刷灭国被俘之耻。若非如此,吾实不愿如当初李后主一般做此亡国之君。”
  大当家看到那破墙上挂了一幅字,吟道:“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南无雁飞。皇上昔日也是丹青高手,一手瘦金体更是自创一家,令人称道,唯独诗词之上却多是浮华绮丽、无病呻吟之作。今日所见这首诗,才有些味道,见了真意。想是你心中感悟良多,才有此诗。”
  我抬头一看,只觉那幅字说不出的好看,甚是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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