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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剑寒漠北》起笔于2018年九月其间断断续续写着,一有灵感就[第1页]

作者:有个胖胖叫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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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寒漠北》起笔于2018年九月其间断断续续写着,一有灵感就写,或长或短。今一年有余,起初我是想将我生命中遇到的人写进这部小说,他们都是我生活中,或曾经记忆力活生生的原型。我想,武侠是表达一段情怀和地气。我喜欢武侠,金古梁黄都喜欢,他们也是我写作的老师。于是我着笔武侠,它是男人的童话梦。年前不久,我又第三次拜读了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我才恍然觉得,怀旧应该朴实而醇厚,从柴米油盐入笔,不意y不浮夸。不过我习惯想到哪写到哪,都是些零散的章节与大家分享。

 
锦城的冬季是极少下雪的。腊月的的街道也少有人走动,稀疏的雪花从前天夜里开始,断断续续地飘落,小的如鹅毛,大点的如棉絮一般,就这样,持续了三天,如今已是满城梨花了。好在冬季没有什么营生,耕地的不用耕地,天色将晚开馆的也早已打烊,只留下烟花之所此时反而更加热闹,灯火缭乱觥筹交错,好一片醉生梦死的雪中春景。东街茶肆的小二提着竹炉椅在只开了半边的印着昏暗光晕的门板上,有意的看着一天窸窣来往的行人,有认识的街坊路过遥相寒暄几句。今天一天没几个客人,除了赶路的行脚商喝几碗热茶,吃几碟小炒暖暖身,冬季就是如此,生意惨淡,更何况是下雪天呢。
天太冷了,他这么想着。望着白皑皑的街道和这起起落落的房屋,失了魂似的用铁签掏着竹炉里发灰的碳渣,碳渣星火好像又稍稍亮了些。照在小二粗糙龟裂的手纹上,红扑扑的憨实又坚韧。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飒沓…”风雪中,一位纶巾素袍的书生倒骑着毛驴,右手拿着一本青莲诗集,摇头晃脑的念着,那书不知看也没看,一会看着天发呆,一会盯着街边灯火摇曳的楼阁窗棂出神,左手拍着驴屁股,驴兄也不理他,低着头慢吞吞的走着,脚步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驴主人经常这样做。
小二早就开始注意他,模样虽有些奇怪,但南来北往的行客千奇百怪,他习惯了,他只关心有没有人来喝他的茶。这是他要等的客人,也可能是今天最后一位客人,这种不急不躁又自诩有雅兴的读书人有大把的时间,在风雪之夜定不会拒绝一杯热茶的,至于书生刚刚念的什么,手里的是什么书,他一点也不理睬,大概是老夫子的大道理,他自然是不懂的。
小二是店里的伙计,但他既是伙计又是掌柜的,这茶肆原本是有掌柜的。从小街坊们叫他小二,如今也这样叫着,至于他真名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谁会打听一个小二的真名呢,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
毛驴慢吞吞的近了,书生右手拿着那本青莲诗集,眯着眼摇头晃脑,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也不知道驴兄要带他走到哪里,亦不知过了几时,一声亲切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将他从醉梦中唤醒。“客官,天冷了,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
书生寻着声望去,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和茶肆,小二佝偻着,想是冻坏了又或者他做小二太久了,一直是这种姿态。“东街茶肆,一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肆,连名字都仅仅以方位命名”书生这样想着。“好!相请不如偶遇,小二,牵马!”,书生左腿横跨,轻纵而下,模样既笨拙又潇洒。小二躬身顺手牵住驴缰,作揖笑吟吟道“客官里面请。”书生左手倚背右手轻端卷起诗集不紧不慢的漫了进去,屋中没有其他客人,于是随意选了一个靠墙的座,这间茶肆陈设还算简雅,四处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看样子店主人很爱惜他的茶肆。
毕竟少年心性,当面不敢笑,小二双手牵着驴缰显得有些吃力,也许是雪有些厚又也行是双手冻的发木,到柴房栓好毛驴放好草料后,驴兄也便不犟了,埋着头嚼着草鼻里冒着白雾,小二确认缰绳栓牢后从柴房抱了捆新柴,佝偻着哈着白雾一路偷笑从后门进了灶屋。往灶里丟了两根干松木,蜀地盛产青松,当地人便以松为柴,冬季新柴难以干透,在灶火里冒出缕缕白烟,顺着油黑的灶门上沿飘散开来,灶炉中偶尔响起噼噼啪啪的爆裂听起来十分有趣,松木中未挥发的松油也沁出表面在红旺的火苗中啧啧作响夹杂在白烟中既呛人又清香,这种味道他早已习以为常,就像一位老朋友让他感觉既安稳又暖和。小二托着腮盯着炉火发呆。这客官定是个呆子,二驴子当马骑。
不知过了多久,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咕噜噜的沿着锅盖一角喷着热气。小二收拾好一茶壶水,用陶碗搁了新切的两片薄姜,舀了半勺红糖粉笑吟吟回到堂屋“天冷了,客官喝碗姜茶暖暖身吧!”
“可有雪芽?”书生正襟危坐笑问。
“客官,您别怪小的多嘴,雪芽性寒,冬天喝来有伤身子。”此时他才有机会正面打量这位文曲星,身着粗布素衣,却干净整洁,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小麦肤色,面带喜色说不出的亲近。小二一时关切竟悖了客官的意,说着并用竹签挑高了桐油灯里的麻绳,屋子稍微亮堂了些。
“无妨,只管上来。”书生笑着说,眼里透着慈看着极是暖人,就好像一个长辈的话,小二不好违背,不一会从一屉匣子里取了半钱雪芽又冲了一碗,茶碗是陶胚土漆,那漆深褐近黑,碗口四寸碗座一寸五分,胚身纹有花草很是匠气。杯底的针叶和漂浮散开的嫩芽在桐灯下显得愈加青翠。书生很熟练的单手将碗端起,拇指和中指缘着碗口,食指轻扣碗沿轻吹着。良久待茶不那么烫了,缓缓呷了一口,眉头浅聚,随即又展颜而笑“小二,你家掌柜的呢?”小二一直偷偷瞧着这位奇怪的客人在一旁伺候着,但还是被书生这突然一问感到惊讶。被一个读书人问起有些受宠若惊,虽然眼前的客官穿着并不富贵,但在他看来读书人是天上的文曲星不可得罪。
“掌柜的前些日子出远门了,还没回来,客官是不是茶有问题,不行小的给您再换一屉
 
小二小心翼翼又心事重重的说到,神情甚是关切。
书生察觉到小二神色微妙变化,但看他小小年纪眼神中稚嫩带着坚毅又略露风霜之色,当下也不便追问。但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定是个可靠的后生。书生随即又呷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转脸看着少年笑说“好茶。”少年不明其意但听人赞茶肆的茶傻呵呵的笑了。
 

 
接着来
 
与墨雪大哥一别之后,苏昱笙一人四下游历。甚感无味,想起那日和墨大哥在望江楼凭栏怀古。举杯对饮,还酹江月更是寂寥。便由缰打马折向江去,故地重游,又是一年新雪,虽内功已然精纯,不惧风雪之寒,但瞭望这皑皑白雪下苍茫江山,独一人,给这个冬季又添了几分冷清。“独钓寒江雪!”苏昱笙轻吟道,不知何故自己会有此感叹。
“望江楼”金漆桐油大字。樟木雕板,朱砂色回文镶边有轻微脱漆龟裂,却也有些年头了。迟暮,既是时间的落寞,也是喧嚣后的寂寥。亦如同这陈旧而华美的牌匾。可以看出,这江边阁楼昔日的繁华,它曾是达官贵人风流的温柔乡。这里曾觥筹交错,多少才子举杯而赋,歌咏壮志,奋笔疾书,涂鸦于壁者不乏骚客,醉生梦死哉。
风。
花。
雪。
月……
如今却也只一间陈设古朴的迟暮酒肆。
“小二,烫壶桂花香。”
“哟!客官里面请,楼上稍坐。”
苏昱笙解了布袍,掸了掸雪,径直上二楼去了。倚窗而坐,仍在当日饯别的位置,长江两岸银装素裹,雪还在飘,江水还在奔涌,如同一幅山水墨画,美的寂寥,美的清高。今日这酒楼的生意看来不是很景气,富贵人家也是怕冷的,这风雪的黄昏,只有他这个闲人怕是有此雅兴。
正想的出神,小二已端来热酒,随即又端来火盆。那火盆黑乎乎的,四周都有通风的小孔,小孔的周围也有些黑,应该是用过很多年了吧。炭火已熏得如同自身就是这样黑一般。
“客官,您的酒。”小二乐呵呵的一旁侍奉着。
“弄几个小菜,一盘赵家牛肉。”苏昱笙掏出两钱碎银子给了小二不愿多言挥手让他下去了,一个人看着窗外的雪景呆出了神。
“客官慢用。”小二知客官不愿自己坏他雅兴,笑呵呵的放下菜碟知趣的退身下楼去了。
苏昱笙小酌一杯轻嗅酒香,甘醇清冽。在冬雪凛冽的时节,品一口浓郁温润的桂花香。也是苦中寻乐忆苦思甜了。墨大哥最喜这赵家的牛肉,卤味十足,肉质筋道,像极了他快马加鞭的作风,一点不含糊。
简单吃了两口,烤着火盆出了神,一阵风,夹着雪花从窗外忽然灌了进来,扑在半边脸上。昱笙不禁哆嗦了一下。随即又无奈一笑。“行于风雪之中不觉冷,烤了会火,反而更冷了,可笑。”楼下传来关窗的声音,还有低声的咒骂。他内功深厚,耳目比常人灵便,虽隔着楼板,却也听得清楚,都是些市井污言,不堪入耳。
一朵红花,在江面静静的流淌,鲜艳夺目,如同在山水泼墨画上的一朵点睛之笔。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点缀了春的生命力。却又身不由己,花是该开在枝头的。不应顺这一江流水独自飘零,最后淹没沉睡于江底。
昱笙静静看着,喝着桂花香,有些好奇。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暗惊“不好!”右手酒杯往方桌上一放同时单掌借力双腿已跃出窗外 ,凌空一个筋斗摆正了姿态,飞纵而下。望江楼矗立在江边悬壁之上,窗外是十几丈的陡坡,陡坡下是一片江水涨落留下的浅滩,冬季虽冷,雨水反不充沛,才导致河边浅滩袒露已久,等来年水位涨高,浅滩又成了河床,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苏昱笙双掌平摊右腿侧弯,下落至崖底三丈处,随意在树尖轻点一脚,树尖略弯,微微轻颤如黄莺落枝头,昱笙已在丈余之外。随后凌虚几脚已过江面。白鹤掠水式,在江面轻点飞跃如履平地。只片刻已几近那溺水少女身前。苏昱笙双足猛一沉。鱼跃而起,一个筋斗倒立而下,右手抓住那少女腰间的衣物。左手一掌击在水面又一筋斗平落水面,双脚在水面后点三步,右脚微曲,左脚在水面倒退着荡开两排水花,随即腰身一转右手搂住那少女,左手平摊保持平衡,依旧是白鹤掠水潇洒而回。在浅滩处落脚后,这姑娘奇装异服,极似外族人,双指在少女脉搏一搭,顿露喜色。左掌轻压她神阙穴,缓缓灌入内力,只半盏茶的功夫,少女“哇”的一声一口清水吐了昱笙一袖又睡了过去。昱笙用衣袖替她擦干,知已无大碍。天寒地冻得尽快安置她,否则冻也冻出病。
右掌平摊在背心运送真气护体,免得着凉,左手勾起两只脚弯,在崖壁上左晃右闪。借着突兀的岩石飞回望江楼。
“小二!”
“客……客官。您不是在楼上吗?怎么……”
“废话少说,叫你家老板娘出来。”
小二见状立马跑进内堂,昱笙找了个长凳扶那少女坐下,右掌依然贴着那少女的背心,蒸出一身白雾,。
“哟~客官,今儿个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奴家这就来赔礼。”,一半老徐娘涂脂抹粉端着酒壶和瓷杯扭腰摇臀的出帘而来。
苏昱笙没空跟她鬼扯“这有些许银子,扶这姑娘到厢房换身干净衣服扶她睡下,生盆火别冻坏了。等她醒了另熬一碗红糖姜汤伺候着,她想吃些什么你们照做就是了。”
老板娘一看财神爷来了,接过银子正经起来,暗道“原来不是闹事。”一脸谄媚答应“诶!”便扶那少女向厢房而去。
折腾一顿倒是饿了,天色也有些暗了,便回到二楼,饭菜微冷,管他那许多,先对付着吃,一边吃菜一边在火盆旁烤湿了的衣角和袖口。五脏庙祭罢,衣服也干透,呷两口桂花香,望着窗外雪景,真是个惬意的雪夜。
夜渐渐深了,“咚,咚,咚,咚,咚……”
 
“客官!那姑娘醒了。”小二急急忙忙跑上来。
“知道了,带路。”苏昱笙品完手中半杯桂花香,依然望着窗外。
绕过一个小院,过一个坎门,又是一个大院,这院子有左右好几间厢房,都是留宿之用,“第一间便是。”小二把门开了个缝就退下了。
昱笙推开门也不忌讳轻声走了进去。毕竟这姑娘太小,苏昱笙也非迂腐之人,坐在床沿。
那少女脸色本就苍白,又被水泡久了看着有些吓人,眯缝着眼,看着苏昱笙眼睛眨巴眨巴的,甚是惹人怜。
苏昱笙笑着柔声道“冷不冷?”
少女摇了摇头。
苏昱笙又问“饿不饿?”
少女又摇了摇头。
“你好好休息,大哥哥明天再来看你。”刚要起身。少女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抓住苏昱笙的衣角。力量很微弱,甚至连衣角都抓不稳,但苏昱笙感觉自己双脚被定住了一般,又缓缓坐了下来,那少女仍是捏着衣角不放。
“你要大哥哥陪你?”苏昱笙笑问。
少女眼珠一转,缓缓点头。
苏昱笙见她不爱说话,也不再问她什么,吩咐小二煮碗甜粥再煮两个鸡蛋过来,顺便再烫壶桂花香。那少女蒙着半截脸,只露出两只眼珠子,像只胆小的猫,老看着昱笙,一动也不动,偶尔眨巴眨巴。昱笙毕竟经历了许多风波,行事早已沉稳,也见怪不怪也没觉得不自在。拉过火盆,烤着火偶尔冲那少女笑笑以示鼓励。
不一会小二端了盘。东西一样一样挪在桌上,也没吆喝,笑着轻声道“客官您慢用。”便退出去了。昱笙扶那少女坐起靠着床头,枕头垫在腰后,牵了牵被子给她盖好,才端起甜粥坐在床沿一边搅和一边轻吹。等不烫了才送到那少女嘴边,那少女盯了盯昱笙又盯了盯勺子,小心翼翼的张口吮了一口,发现不烫便喝了起来,昱笙慢慢抬起勺子,那少女猛吸一口便喝完了。
“这丫头饿坏了”昱笙看着她自言自语的笑道“好不好吃?”
那姑娘连点了几下头,傻傻的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笑。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稚嫩光滑的脸蛋上有着这甜甜的笑容,便更加可爱了。
昱笙又吹冷了,喂了她几勺。放下甜粥,拿起桌上的鸡蛋,在床沿上轻敲,耐心的剥起壳来。不一会褐黄坚硬的鸡蛋壳露出了半窝洁白。凑到那少女嘴边,这次她胆子明显大了些。一口咬住鸡蛋,嘟着嘴,只“啵”的一下,一颗鸡蛋全吸到嘴里了。“呵呵。”看样子这小丫头平时是这么吃鸡蛋的,一口一个,腮帮鼓的满满的,可能是嘴太小点着头嚼鸡蛋,甚是滑稽。昱笙怕她噎着,待她吃完又喂了她一会甜粥,然后又剥了个鸡蛋喂给她吃,再喂了几勺。待她吃饱,便扶她躺下了。她好像精神了许多,眼睛东张西望开始打量这房间的一切,好像什么都很新奇。又看了一眼昱笙发现昱笙一直看着她,羞得一下扯起被子蒙上脑袋。昱笙见她精神好多了,便酌了杯桂花香。在火盆上晃动着,好一会才细品起来。
好一会那少女探出头来,见昱笙喝得滋味一脸天
真问“大哥哥你喝的啥?我也想喝。
“这是酒,小孩子不能喝。“昱笙笑答,又兀自喝了
一杯。
“骗人,你都喝了好几回,我只尝一下,你都不
许,未必这酒比金叶子还贵。“那少女坐起来靠着
床头嘟囔着嘴。
“啊?哈哈哈。。。你这小娃娃说话真是有趣。“昱
笙见她不谙世事傻的可爱”给你尝尝,却也无妨。“昱笙斟了一杯仍是在火盆上晃晃。待稍温些
才递给那少女。少女双手捧着杯挺热乎,哈口气
暖暖手,低着头不时瞥一眼昱笙,用舌头小心翼
翼在酒杯里一勾“啊!不好喝,不好喝,呸呸呸。
还你。”又把酒杯递了回来。
 
分页符

 
沛兰风寒已好了大半,苏昱笙不好再叨扰赵镖头,天刚亮便收拾了行李携沛兰和赵镖头辞了行,出的城门来,在城门口缴了两碗臊子面,着办了半日干粮,这才雇了顶马车向了东去。一路上沛兰还有些咳嗽,昱笙解下袍子给她裹着。不时用手探她额头,担心她发烧,风寒又深了,加上路途波折少有说话,偶尔车把式喂马歇脚,才扶她下来走动透气,一路上倒给她讲了不少自己少年时的故事,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她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也不感无聊。所幸马车里避去了风雪,一路都还顺意。
……
薄暮时分,日已近西了,沛兰早困的睡着了。苏昱笙撩开布帘,看了看外面的情况转头对车夫道:“车把式,再往前四里地有个小镇,进了牌坊过了集市尽头往右,到江边渡口有家凤尾楼,在那落脚便是了。”
“好嘞!大爷。”那车把式年纪不大倒是个老伙计。城里城外长跑动,自然也是识路的。伙计也加紧了马鞭子,马伙计也挺卖力,噔噔的跑起劲来,把式扯高了嗓门:“大爷,这凼渡口商船多是到归州做茶叶和砖瓦生意的。这入了冬,卖的都是秋茶,秋茶可不比春茶好卖。您要是赶路啊,得请早,船少,四更天就装货,莫要误了时辰。要翻了年,入了夏这江头渡口可热闹咧。”
“我理会得!有劳小哥。”说完苏昱笙兀自的愣出了神,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事情,很久远却很怀念的事情,既有趣又温暖。他甚至记得那年赶河市在渡口啃的烤地瓜,吃的满嘴是灰。
天,又暗了几分,小镇已经近了。远看还星稀的灯火,此刻已透漏出人世的温暖,已足以勾勒出集市的轮廓,至少不用倚靠朦胧而冰冷的月色,漫野中的暮月是落寞的,哪怕是跑惯了这方圆百里经历了千百个这样落寞野月的车把式,甚至是他这个武艺超群的苏大侠,也难逃这璀璨的俗世灯火。灯火是用来照明的,学子挑灯夜读,老妪捋着针线,一家人围着桌子同进晚餐,共享天伦。此刻的风雪中,只有他这个无业游子偷着窗棂斜映的余辉告慰这寂寥的漫旅。沛兰又咳嗽了起来,表情很是难受,看来这觉也没睡舒坦。
小镇一路青石,几乎家家户户悬着幌子,多为酒食留宿或散售些茶米面饼,添点荤油钱,此地河市时往来行商货郎颇多,无奈此刻已入隆冬,田地滞产,行商极少,只有他这样赶路的游子偶尔光顾。所以几乎过了中午那顿,很多店铺都打烊了,可见旺季也是赚够了家底。但那家镇上最大且占据了天时地利的凤尾楼是绝计不会打烊的,它就坐落在迎凤渡口桥尾,取名凤尾楼,倒不是这店家卖莴苣。
镇上亦有不少富贾乡绅因地制宜,靠水吃水做起了倒货的营生。故此虽在沿江两山之峡,却可拟城内的繁盛。
不多时,不远处一家江边庭院,院中几簇阁楼高耸,正门悬着桐油青木大匾上书“凤尾楼” ,拱门砖瓦虽翻过新,不过这匾额倒是老字号,有些年头,主人家定是很喜欢这块匾,它龟裂的纹路如同一位老者的皱纹,很是可靠。左右石狮子上衔着大红灯笼。门前两个赁仆身着青靛布衣,那料子油亮晃光,很是不差,引路吆喝,甚为机灵。
待马车停稳,苏昱笙叫醒了沛兰,叠着袍子,沛兰坐了起来,一脸惺忪,眨巴眼睛打量了四周才问,“苏大哥,这是哪呀?”。
苏昱笙牵她下得车来,纵眼环顾很是感慨,赶路一天,终究到了。他笑着对沛兰道:“渡口。咱今晚就好好吃他一顿,明儿苏大哥带你坐大船,去城里吃冰糖葫芦。”随即转身看了看车把式。他蜷着手,蹲坐在车头,虽然穿的很厚,不过还是有些哆嗦,这腊月天气,大晚上的,谁受得了,把式不时看了看天,又笑着抚摸着他的马伙计,那马喘着白气,轻轻踱两步以示回应。
虽然雪已停了好几天,但化完雪的江边小镇夜晚也是极为冷的。苏昱笙从钱袋里抖落四五钱碎银子递了过去“小哥!一路辛苦了,拿去烫些酒吃吧。”
那车把式先是一愣,有些迟疑道“我们东家不让咱要客人的东西,拿顺了手怕咱做偷儿。”
“不碍事,大冬天的,晚些需得打尖,保不了明日何时才能回得了城里去,拿着。”苏昱笙把银子塞到他手里,拉着沛兰欢欢喜喜的朝那凤尾楼的招牌去了。
“谢了客官!”
苏昱笙摆摆手潇潇洒洒也没回头,他做了件好事,很是高兴。
那小伙跳下车来,心中窃喜,好一会儿才抱着他的马伙计的头一会抚摸又一会絮叨,扬了鞭子挥车去了。
“客官里面请!南北大菜,新茶老酒咧!”青靛褂子又喜庆的吆喝着。苏昱笙踏过院门的梯坎。铜钉朱漆大板门朝里敞着,门前四方天井,井内是些盆栽的花草,一条布满青苔的环形檐沟绕着正中的假山奇石。正门口的青石照壁上勾勒描绘着不少戏曲人物,或颦或蹙,似惊又似怒。其中有一联他是最认识的,八大锤大闹朱仙镇。小时候赶庙经常看,他还记得演岳云的是邻村的一个俊朗小生,族里的老一辈的人说,我得叫他老辈子,他手持八棱梅花亮银锤,打的有板有眼,清明悼吃席可没人敢和他滑,现在想来那倒是个和性的老辈子,并不咋凶。
绕过照壁盆栽,侧廊斗拱下每两丈就悬了灯笼,此处来去食客颇多,并不摸黑。映着摇曳烛火的昏黄,漆木雕绘的云鹤花草便更加灵动了。
 
沛兰哪见识过这漂亮的大院子,到处东张西望着实稀奇,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像极了小时候自己去城里逛大庙,很是好笑。
一路叽叽喳喳,过了二门又是内院,穿过卵石蜿蜒的甬道,终于到了客堂,客人挺多,像是刚下了一船人,来岸上吃些酒菜。苏昱笙折向耳房,找了个没人的桌子,把袍子和行李搁着。小二也跟了过来,招呼伙计端了火盆,热茶,加了新炭, 拉下肩头的搭布很是勤快的擦拭桌子笑着问:“客官,吃点啥,本店南北大菜,都是走江湖的大厨师傅,菜式齐全。”
“酱蒸葱丝江团一个,嗯,红烧芋泥狮子头,锅贴豆腐回锅肉,再烧个芫荽羊杂汤。安排两间隔壁厢房。”苏昱笙吩咐完便挥他去了,伸了伸懒腰。终于能吃顿好饭了。
“苏大哥,你咋不喝酒啦?”沛兰歪着头调皮的问。
“又没人陪我喝酒。”苏昱笙摊摊手,俯身用手指头按了一下沛兰的小脑袋。“难不成让你这个小鬼陪我喝?”
“我才不喝咧,又辣又苦。你们这些大人舌头不好!”沛兰咧着嘴嬉笑道。“我想吃桂花饼!”
“小二!加个桂花糕!”苏昱笙也学小二那样吆喝着。
“好嘞~”小二欢喜的应着。
“那叫桂花糕,不叫桂花饼!”苏昱笙摆出了老者的架子。
“不!我就要叫它桂花饼。饼都是长这样的。”沛兰天真的舞着筷子,翘着鼻,很是得意。
“饼是扁的,才不一样呢。”
沛兰朝苏昱笙哼了下鼻子,又玩筷子去了。
烤了会火,苏昱笙左右无事,便正襟闭目试以八段锦内功作吐纳调息,只半刻寒气困倦尽去。顿觉膻中饱满三焦固补,百骸通泰,一股绵柔的暖气升腾。这八段锦打架确是无用,强身健体,调养精神竟有奇效,不过似乎不能抗饿,苏昱笙暗叫不好。这江团,回锅肉,狮子头在脑袋里打了个转,那还理会从小老爷子耳边絮叨的那套牛配稻,羊配米,猪肉炖锅里,君子之食恒放焉。【放通仿,仿照,仿效】。加之适才运功消耗,五脏庙闹的更凶了,苏昱笙只得呷了口茶,又不好意思去催,表情虽平静如水,心情却如猫抓火燎。路上干粮不合胃口,已饿得差点内功尽失,全凭一口真气吊着。
约摸过了一刻半钟,小二一阵吆喝,回锅肉和羊杂汤便上了桌,沾酱搁些葱花很是鲜丽。羊杂汤汁乳黄,想是早炖了三两时辰,如今搁砂炉上用小火煨着,加入三两颗切段的芫荽,点缀得如羊脂青玉般柔亮。再看那回锅肉,三线肉入豆瓣酱,宽寸半有余,厚二分肥瘦分明,爆得微卷黄亮,拍四五段大葱头,豆腐自然焦香而不干,肉也是肥糯而不腻,着实令人食欲大开。沛兰早就馋坏了:“苏大哥!开饭咯,开饭咯。”也没等他,操起早已捏在手里的筷子先塞了块回锅肉,笑开了花。
小二搁了菜,又盛来两碗米饭,笑嘿嘿的:“客官慢用,不够尽管使唤。”
苏昱笙点点头,从竹兜里抽了双筷子,捧起碗来,就了两大块肉,再夹些豆腐沾上酱汁,左右一转,一连三次,一碗冒儿头就塌了个窝,这下踏实多了。再看沛兰,嘴里还没消停,又捞了一勺羊杂浸在酱汁里备用,忙的不亦乐乎。
“咳咳,慢点吃,跟饿痨似的,没人和你抢!”苏昱笙笑道。
沛兰咽了一口,腾出空才笑道“呸!你还说我,一碗冒儿头让你转成了兑窝,你们大人饿了,心里一样焦得慌。”
苏昱笙笑而不语,捞了两片羊肝给沛兰。自己夹了羊肚滋味的嚼起来。呷了口茶,腹中安稳便才细吃起来。
 
多是采用的四川方言,比较地气乡情。和都市小说截然相反,过惯了都市快餐生活并享受其中,自诩情调品味的人自是很难看懂我所写。却也不是为这群人所写,我是在写武侠也是在写乡情,侠或许不是那么高远,侠只是一个会武功心眼好,却同样吃五谷杂粮会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普通人。
 

 
绕过正街,从小路过了竹林木桥,又行了几里地,崖岨下的岸边土丘只半垄矮房,入了秋溪沟落浅,河里石板虽长了青苔,不湿不滑,踮着就过去了。门前竹围篱笆,院里两架破旧纺车,一方挂了青苔的磨子也积了水,木把戗在篱边,早也枯槁龟裂了,只角落种几藤南瓜,青菜稍显闲逸。便是这家,院门没关,苏昱笙推了进去。
“湘……湘君?”苏昱笙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喊了出来。那布衣妇人僵了片刻,或许是北风太冷的缘故,她哆嗦了一下随即又捣起衣来,她很熟悉很期盼这男人的声音,但更多的是胆怯。良久,始终没有回头,虽是昔日好友,引为知音,一别沧桑,如今已无从面对,脑海里又空旷又回味的记忆是别人的,和她毫无相干。黄昏更近了,霞边也有些黯淡,只有那根银簪恍如昨日,穗子很新,簪却浆了许多。苏昱笙也没走近。这原本咫尺丈余的两人,却如隔鸿沟断桥。他还是开了口,但语气明显温柔了许多“你……还好吗?”他不知道说啥,但此番景色,其中酸楚,定是不好。
那人沥了手,在围裙上揩干,抬头望着围墙上的瓜藤,又低下头依旧背着他“挺好的。”
苏昱笙心中一酸,说不出话来。
良久只说了句“我还认得你的琴声。”
苏昱笙顿了顿“那日桃源巷,听辨出你来,既知我来,何故避我而去。”
“故人不复酒常在,且醉桃花聊若卿。”公子失意之时,常吟此句寄怀,承蒙错爱公子还记得奴家,可惜如今田地,兰指翠眉不复,羞见公子。”湘君顺了顺头发,终是转了过来。玉兰般的柔指缕着云鬓,模样很是秀丽,温和而包容,侧系的衣带打着花结自然垂着,微微一欠,本就清减的人儿更显娇纤了。眼角虽少了淡抹的胭脂,不那么雍容,却美的自然。苏昱笙心中怦然,忙作揖还礼,未敢轻慢。
那年湘君走时他没能赶来相送很是抱憾,只听闻湘君随林家公子赎了身,之后如何已没了下文,却也没料,昔日隔帘抚琴的佳人,如今竟这般斑驳困潦。湘君自来孤高,苏昱笙不敢问因,更不便接济。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只得作罢。只说“我想再听一曲《弄月醇》”他想,这该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她有些激动,又十分担忧有些结巴“难得……难得公子还记得这曲子。我……已经很久没弹了,手怕是有些生,要是没弹好,公子莫要取笑。进屋坐。”湘君转过身来,一展愁容,很是灿烂,虽无绫罗绢丝,亦无脂粉相衬,但精致的五官始终可以看出她是个绝美的胚子。他好似又想起了那年三月的阳春,桃花为题,琴笛做酒的少年时光,湘君也一定记得。
“只要你弹的,我便喜欢听!”苏昱笙笑道,这句话是真心诚意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了。别人再弹始终无味,他只想听湘君弹的曲子。清澈灵玉,一点不匠气。
苏昱笙进的屋来,随意坐下,湘君沏来花茶。虽然此间简陋,但茶具却煞是精美,皓白如玉,像是景瓷。
“山野之地,无甚好茶,奴家闲时胡乱采些野花蒸晒,也不知对也不对,公子囫囵喝些,权当解渴。”湘君很是热情,又从柜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木琴用丝绢擦拭,轻轻拨弄调弦正音。她很爱这把琴,无论身在何处,她都会爱护着它,即便陷此窘境,她依然没有当了它,这琴是上好黄杨木所制,雕工繁复,油亮致密,时有暗香,当年赠琴之人定花了不少功夫。茶很甘浓,苏昱笙很少喝到花茶,花茶不同绿茶焙炙的焦香,也别于红茶酵化的醇厚,蒸熏晾晒的花茶原始而简单,保留了它最本来的香甜。花茶不能放陈,必是当年蒸当年喝,喉间回味甘而细长,有别与绿茶,味在腮帮,亦无粗涩之苦,故无需过火焯茶也浓香而温婉,像极了髻年豆蔻的少女。少顷琴音袅袅,忽而高亢碎玉崩弦,忽而又绕指婀娜不绝,颤指空灵如潺潺流水,抚弦柔密似月下缠绵……
当晚,湘君炝了几碟小菜,二人斟得微醺,此刻她已是飞霞扑面柔媚娇憨了,苏昱笙虽酒意未深,然佳人当前却也心如脱兔,他是喜爱湘君的,他知道,早些时便常念她,如今怕是更甚了。苏昱笙又仰头咽了一杯,好似清醒了片刻,湘君挑高油灯,那苗红焰映着双颊粉颈如黄雀般跃动,胸前隐隐起伏的薄露摇曳出悠悠暗香忽近忽远,沁得他三魂已去其二,这圣贤书是白读了。天挂了霜色……
注: 自从林家中落之后,遣散了家仆丫鬟,湘君追随林家公子背井寻亲。林自幼体弱,加之风餐露宿,途染疟疾。虽寻得旧亲,然家门变故,奈何人情炎凉,二人不愿寄人篱下,几番流离,幸得此间乡里收留,经风历雨,祸福相依,遂结为夫妻。同年,林英年早逝,湘君以主仆之仪为之埋骨。
 
凤尾楼那段原本是一笔带过,可巧去年项目部附近有个古镇,我去了好几回,琢磨了古院的结构才决定详改。



 
也不知又走了几日,沛兰牵着马,一路的奔波,那原本明净清澈的双眸已有了些许倦色,氤氲的落日印在她的脸颊的余晖,点缀得如醉意朦胧飞霞扑面,煞是好看。两边田垄灿灿油菜花,在风中激起点点金浪,夹杂着蜜糖的香甜。本来心不在焉的她忽然肚子也有些饿了。几里外的地方应有小镇,炊烟也袅袅升起,如云雾般很是白净。
她加紧了脚步,毕竟是女儿家,早有些倦了。一双玉足也隐隐作痛。泛起的愁容,衬映着她秀长的身姿,早已不是那个活蹦乱跳的俏皮丫头了。落日更西了。暮色渐深,三月 本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这乡野的小径是少有闲人的,夜幕的寒意萧索而孤寂,风亦不似正午那么清爽,挥着薄露沁润着她单薄的身子,有些透凉。她搓了搓臂膀,张望着,也哆嗦着。小镇渐渐近了,天色也暗了下来。牌坊上凿着“凤溪镇”三字用朱漆烙得匀称熨帖,却也因垂了积年青黑的水渍淡了许多,想来已是常年失修了。路边立着功德碑,密密麻麻应是刻某某乡绅捐赠几何云云。嫣沛兰已无意去看。径直的走了进去,镇子里土胚窑烧的瓦房沿道并排着近四十余户,石垒的檐沟一家串着一家,由东向西盘走蜿蜒。砖砌的大户人家还贴着秦琼尉迟二位门神,门上一张红纸压着一撮柏桠贴在墙上上书“丰”字,甚为喜庆。
路上的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个外地来的姑娘,独自一人牵着马行走在这异乡小镇,很是稀奇,也必定会惹来汉子窥视。沛兰衣着很是朴素,肤色也有些麦黄,并不像城里的小姐那么娇贵,尽管带有倦色和愁容,几日的奔波更使她显得比先前消瘦。然而温婉而娟秀的鹅蛋脸却总让人愉悦舒心,不禁更生怜意。她还是无神的低着头,路上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向这边看来,好像不是有意看她,却是在看她,一个局外人,和这里的安逸祥和格格不入,迟暮的面摊还在吆喝,面摊中的人们围着腾腾的炉火朵颐。她有些不适应,她是喜欢炉火的,多少这样的黄昏她曾靠着一个人依偎着同样的炉火,无论那晚吃的什么,就算是野果子,她都欢喜的很。他是一个温柔而坚实的男人,更像一个长辈一个亲人。可现在那炉火却是如此的遥远,太遥远了,甚至她自己都感觉,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个温暖她的臂膀的人去了哪里,又何处去寻,她不知道。她自顾自走着,他攥紧了马,生怕它跑掉,开始害怕了起来。“师父是不是死了?”她想着这个怕人的念头,“又难道师父嫌我笨,学不好写字不要我了?”她又开始胡思乱想,马被她拉的紧了很不自在,甩着鼻烟直呛呼噜扯得沛兰晃了几下。她这才松了些缰绳嚷到“马,马你不许使浑。”马也听话,嗝嗝两声就安分了。这小马驹确是有些瘦弱,沛兰却从不嫌它跑得慢。还当它像阿猫阿狗一样养起来,同它说话。马也不恼,吃着草乖乖听着,有时抬头左右望两下,磨磨蹄子,或是用尾巴扇两下虱子,又埋头啃草,沛兰真当它听懂了话,着实欢喜,话便更多了。
她依然向西行着,加紧脚步尽量用马项遮住花容,朝着前面不远处有一家挂着幌子的油饼子行去,一双瘦小的影子在月下越拖越长了。
沛兰 从钱囊中捏了三个铜板,交与了店家。掌柜便吩咐伙计包了两烙饼,她接过烙饼,牵着马又开始赶路,渴了就到溪边掬些水,再用竹筒塞上满满一筒,挂在马脖子上。万一师父是找不着她呢?还是……她不敢再乱想,打定主意这么一直走着,就牵着马漫无目的的走着,她没有骑马,她想万一马走恼了,摔下她跑了。这是她去过的第四个地方了,现在她反而更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她幻想着自己是千里走单骑的关公,就算是碰上山豹子天黑了她也不怕。天更冷了,咬了两口烙饼,不那么饿了,才将油纸包好,放进马背的包袱中继续走着。夜更深了,远处那镇子也零星灭了灯火。除了那卖油饼子的店家和伙计,该是没有人知道她来过,来往的过客或许都有一段故事。却从来不属于这个江湖之外的边城小镇。
又是一夜……
东方渐白,竹林的青石上响起了久违的蹄声,咯哒,咯哒慢慢的越来越近了。苏斋早已尘叶满布,沛兰栓好马,拔梢开了院门。她明知这里好久都没人来过,却还是急着推了进去,这里便是没人,却也一定有一种令她踏实的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在她心里,这就是她以后的家。
她在院里的石凳上坐了很久,看着竹叶飘落,又看了看枯萎的花台,她决定日后一定要好好打理这两处花台。休息妥当这才解下包袱,取了钥匙,开了房门……桌上只留下盒的桂花糕,师父每次都会给她留一盒桂花糕,她缓缓的捧起来,再熟悉不过了,盒上蒙了些灰,定有些时日了。她抱着那盒桂花糕,转身又望向院中,努力寻找有人来过的蛛丝马迹,良久才失了魂的坐在檐下,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她唯一的亲人 ,也音讯全无了。她不敢哭,泪水却猛然跃上眼眶打转,一眨眼便落了下来。她不愿相信他离她而去了,甚至永远回不来了。她一个人,任凭滴滴春雨滑落。一夜未眠更显憔悴,她靠着门板啜泣着仿佛师父就在里面,哭得累了便缓缓的滑坐在地上,安详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又响起百草亭中的竹笛,那是师父最喜欢的曲子,夜雪纷飞夹杂着蜿蜒的笛声荡至了江边,她又梦到了那年冬天 两岸江雪,元宵舞龙的灯火,船头的公子素袍白衣,衣袂飘飘,船中少女清歌扣桨,温酒烹肴……
后记,苏昱笙与南宫靖候一战后,墨雪飞马来迟,现场只留下了南宫靖候僵死的尸首和一座血迹斑斑插着苏昱笙佩剑的石碑“剑赠有缘”。有人说苏昱笙重伤不治,战死在大漠黄沙中,也有人说他一人一骑绝迹江湖。
几年后,当人们早已淡忘了说书人茶馆里漠北的那段刀光剑影的神往岁月。蜀地的苏家茶,在大大小小的馆楼里,又飘出了桂花和茉莉的薰香。
 
全书完。许多章节还在修改,这些成形了,故事构线也勾勒明了,需要在今后数年去丰富完成。如果效果不错,我打算再续后传
 
之所以花这么长时间,原因比较客观,一则上班族时间不多,二则自身阅历不够需红尘历练从生活中汲取灵感,三则我喜欢反复修改润笔,我很反感网络快餐小说完全功利式或者谄媚迎合的写作。
 
文字不错。但为什么这个图片她的脸上没有又添新伤疤呢?
 
两边吧都发,两边都没几个人冒泡了。百度主要是吹水集中地,其他功能都退化得差不多了
 
段落分得再精致一些就更好了
 
寺庙
追了半个时辰,苏昱笙单手抱着沛兰一点也没落后,跟在黑衣人身后四五丈在林子里飞窜。那黑衣人轻功着实了得,可奔久了苏昱笙也瞧出了门道,这人内功好的有限,绝难长久。沛兰吓怕了紧闭着眼,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苏昱笙生怕自己掉下去。劲风刮得她小脸生疼,索性脖子也缩回去了。
天更黑了,月还有些弯,看不太清那人身形,也不知是哪门哪派,不过苏昱笙自信不用五里地必能截下此人,那黑衣人好像也意识到了这点,利用地形左晃右拐。毕竟苏昱笙抱着个人不那么灵便,一时也追他不上,但也只是时间问题,待他力竭,以他的武功就算是单手也是三招拿下。那黑衣人有些不支,脚步刚慢了些,苏昱笙登时提气一跃,又近了两丈。那人忽然右手从腰间转身反手一掷,十数道银光分散射来,“暴雨梨花?”苏昱笙一惊,银针破空之声很是刺耳,沛兰吓得牙关直抖,这倒是个旁门高手,若是这银针都向他射来,倒也好办,以苏昱笙的身手必能闪开。可偏偏这些银光有射向他的,也有射向沛兰的,还有的干脆从他左右两旁射去拦他去路。当下不敢怠慢只得硬接。双脚向后连点,身子后仰荡开,右手柔云运气化解钢针的劲力,再挥袖一荡内力十分霸道,钢针全都四向乱射,数丈内的枝干震得咯吱作响,顷刻树叶便刷刷如雨。
待他立定,哪还有人?那人知以他的功夫根本伤不了苏昱笙,头都没回就逃走了。无奈之下苏昱笙耸耸肩只得打烊。放下沛兰,她还死抓着苏昱笙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昱笙只得蹲下来让她抓着。
“好了,不打架了。”苏昱笙轻拍着沛兰的背笑道。
沛兰睁开左眼瞧了瞧,又睁开右眼瞧了瞧,见当真不打架了这才放心。又急问“贼呢?苏大哥!他有没有伤着你?”左右检查苏昱笙有没有受伤。
苏昱笙心中一甜,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苏大哥就这么没用吗?这种三脚猫货色还能伤到我?”
这次沛兰倒是不贫了,低着头羞着说:“你没事就好,刚刚我心里怕的发慌,生怕,生怕……”
“生怕什么?”苏昱笙勾着腰仰头一脸坏笑瞧着沛兰,沛兰越躲,他便越要瞧个明白。沛兰涨红了脸急一跺脚,骂道:“生怕你给山豹子吃了去。”但随即又后悔了。
苏昱笙瞧得清楚,心中好笑“什么山豹子吃的了他,休要撞见本少侠,否则非剥了它,洗涮了开荤。”但沛兰不懂,她只道山豹子凶的厉害,其实她自己也从没见过。
苏昱笙大叫不好“啊呀!糟了!咱们跑到这野林子里,万一当真遇了山豹子咋办?”沛兰吓呆了瞪大了铜铃。苏昱笙一看管用,便暗自提气膻中气海,微张着嘴根本看不出来在动,学着狼叫“嗷嗷——嗷——”他内力浑厚,声音荡得四面八方都是回音,倒也听不出来远近,沛兰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啊的一声“快跑!苏大哥咱们快跑!”自己一屁蹲坐了下来。“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苏大哥你快跑吧,我动不了了。呜呜呜(┯_┯),我要被山豹子吃了,山豹子吃饱了我,就不吃你了。你快跑吧。”
“小孩子说话最灵的,一说山豹子就来。先吃了你的苏大哥。”苏昱笙变着鬼腔幽幽吓道。
沛兰坐在地上乱蹬着腿“不要来,不要来,山豹子不要来!苏大哥!我要你,我再也不叫山豹子吃你了。呜呜呜……”一下便扑倒在苏昱笙怀里。苏昱笙装着可怜安慰道:“不来了,不来了,山豹子不吃你的苏大哥了!”脸上却得意的笑开了花,却不敢笑出声。
哄了好一会,沛兰再不哭了,才抽泣道:“苏大哥,对不起。刚刚我是乱说的,我再也不拿山豹子吓你了。”
苏昱笙暗暗好笑,嘴上却安慰说:“那以后真遇到山豹子,你一哭它就跑,山豹子最怕小孩了。你要保护苏大哥哦。”
“嗯。”一说山豹子怕小孩子,沛兰这才噜了噜嘴揉干了眼珠子不怕了。
收拾妥当苏昱笙才找了根高点的树游龙似的腾挪上去。在林子里瞎追了半天,他也迷了路,只见林海南方不远似有光,顿露喜色。下得树来便抱起沛兰展开轻功向南而去,这次无需追人打架沛兰便不那么怕了,羡慕的说:“苏大哥!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样飞?”
“等你长大了长高了,苏大哥就教你!”
“那为什么现在你不教我?”
“现在你还不够结实不够气力,多吃饭就长高长结实了。”
“那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
“嗯,乖。”
其实轻功并非要成年才能学,每个人体质不同,女子力道浅,轻功必更多依靠内力。而苏昱笙把过脉,沛兰因遭溺水一劫伤了心经肺脉,绝不宜过早习武,强练内功必落下齁病。先寻些补气血的方子,等经脉恢复如常方可传授。
 
远处已隐隐有了火光,再奔得一阵已可以看清屋子的轮廓,是一座灰砖红墙的小庙。苏昱笙跃到院门前,扣了扣门却半天无人应承。他只得用力把门拍出声响,可依旧无人答应。
佛门广大绝不会拒人于门外,苏昱笙只道僧侣们都睡了。无奈只得失礼了,带着沛兰便跃了进去,顺着石阶上了大雄宝殿。“梵净寺”苏昱笙嘀咕着,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刚绕过香鼎便觉得不对,有血腥味。苏昱笙把沛兰拉至身后,侧着身警惕的跨了进去。一双锐眼扫射着殿内不放过任何角落,好长时间才向里迈一步。沛兰看不见苏昱笙的神情以为他在拜和尚,倒没有怕,自顾自的看两边的天王罗汉,学着他们的神情一会笑一会怒一会佝偻着拈眉。二人终于走到了殿中央。苏昱笙松开沛兰的小手,闭着眼皱眉聚神像是在努力听什么声音。然后以惊人的速度闪到佛龛之后,背上那口紫渊剑便已抵住了那人的眉心,冷冷道:“出来。”
正是那黑衣人,那人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面巾溢着血,该是受了伤。这人暗器使的好,这狭小之地恐不易闪躲,以防有诈苏昱笙倒转剑身迅速用剑柄点了那人要穴。这才伸手去抓他出来,那人还想挣扎,可手脚发麻哪有半分力气。苏昱笙冷哼一声“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想冲穴?”抓着胸口往外一扯登觉十分柔软。苏昱笙大惊,急忙松手“你是女……”
“**!”声音无力又尖细,是名女子。那女子适才慌得用力过猛想要挣脱,忘了被点了穴,直疼得发抖叫出声来,又呕了口血。
苏昱笙慌了神,这可万万没想到。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解穴,还没动手。那女子以为他又要羞辱于她,又怒又惊嚷到“别碰我!淫贼。”
苏昱笙心里有气还没来得及解释,刚被骂成**,好心好意给她解穴好说明缘由又被骂成淫贼,索性也不解释了,两只指头在那女子面前晃来晃去,那女子急得把脸左躲右避。苏昱笙倒也不敢真碰她,万一逼急了咬舌自尽便大大的不妙了。那女子忽然转头来咬,苏昱笙本就用剑,手捏剑诀疾如闪电,况且一个受伤女子,如何咬得着,手指轻松一转便挑开了那女子的面纱。那女子惊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身兼作者与主角,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苏昱笙一搭脉,脉搏还算有力却乱的糊涂,忽快忽慢,像是受了点内伤,气血震的翻涌。吐了瘀血休息半月便能好。苏昱笙见她死不了,当下也不心急,漫不经心招呼沛兰过来“沛兰,快过来瞧,这里躺了只猪猡猡。”
“不是猪猡猡,我刚刚听着有人声,还是个漂亮的姊姊。”沛兰边走边说。
“你又没见着,怎知道是个漂亮的姊姊,万一是个又丑又凶的婶婶呢?”苏昱笙打趣道。
“她说话那么耐听,模样也一定好看。”沛兰从龛旁探个脑袋来看,见那女子嘴角吐了血抓着苏昱笙的手臂便摇“苏大哥,你快救她,你瞧,她流了好多血。”
“呐,你说的啊,可不是我要救她。在一旁看,待她醒了,你便给我作证。”
“作什么证?”沛兰呆呆地眨巴着眼。苏昱笙不知道如何糊弄,含糊两句便把那女子抱了出来,放在蒲团盘坐。一连点了灵台、百会几处大穴,右掌以内力轻按悬枢,通灵台玉枕至百会,左掌轻压神阙通巨阙膻中至璇玑。行得周天三巡,那女子脸色便不那么苍白了。
沛兰见苏昱笙收势,立刻便问“这位姊姊没事的,啊?”
“要是没医错,应该死不了吧。”苏昱笙撇她躺在两只蒲团间,这便起身。
“瞧!这姊姊真好看。”沛兰蹲下来羡慕的瞧着躺着的黑衣女子,用袖口替她擦干嘴角和面纱浸在脸上的血渍。虽然发丝有些凌乱,青黛的柳眉,瘦挺的鼻梁,肤色晶莹白皙,额头清润欲滴的汗珠像薄雾般映在标致的瓜子脸上确是俊美,就是瘦了些。苏昱笙也没理睬,开始巡视这座小庙。四处点了油灯,前庭后院却不见一个和尚,奇哉怪也。
 
有人!”苏昱笙突然停住了脚步,警戒的观察着四周,如大敌当前。
“小心!”飞刀破空听得三人耳膜发痒。苏昱笙侧身一剑撩开了飞来之物。那物折向别处击在一斑竹上,顿时斑竹拦腰炸裂。“咯吱”一声清脆。苏昱笙立觉腹痛如绞,又强压剧毒凝于丹田,左手捏了剑诀点了胸前要穴,封住心脉,脸色登时腊白。
只一瞬便又佯装无事。
湘君心知苏昱笙中毒已深,但还算沉稳,二人都瞒着沛兰怕她知道,她左手紧捏着剑柄,心里也十分害怕。虽懂些武艺,但从未实战,经验尚浅,更没杀过人,也不知管用不管用,以前没人敢真的伤她,她早想真正的打一场,可事到临头又怕了起来。
沛兰警戒的环顾四周,虽然紧张倒也不那么怕,她想只要师父在一切定然无虞,偏着头小声问湘君“几个?”湘君也拿捏不准,也没搭话。
“五个。”苏昱笙缓缓抽出剑“东南西三方都有人,你们往北跑,不要回头。”
突然一只斑鸠从树丛惊起,苏昱笙听风辨位,袖中三枚银针向身后树冠急射。噔噔两声,两枚银针被隔开,一枚正中咽喉,那人当场毙命从树上摔下来。余下四人按捺不住从竹林三面横剑包了过来。
“还不走!”苏昱笙左掌反手横拦二人,屈身一震,迎面一股大力便掀得湘兰二人飞出两丈之外。
待二女站定,苏昱笙已被四人团团笼罩在剑光之下。二女持剑欲攻,可连剑招都看不清,哪敢去添乱,此时苏昱笙只得在林中绕竹与四人游斗,已处下风。
此刻苏昱笙中了毒,虽自封了穴道,毒气暂入不了心脉,然内力早已大打折扣,剑法也颇不灵便,四人虽同出一脉,剑法却各有门道,那带头的青衣莽汉长柄阔剑,横劈竖砍虎虎生风,刚劲有余然绵密不足,左右汉子功力稍浅,身后那人银须白发带着斗笠,瞧不清模样,剑法避实击虚,老练稳重。未探清虚实也不敢贸然还击,只得左躲右闪,只守不攻窥寻破绽伺机而发。
十数招拆过,苏昱笙刚避开左右来剑,忽然跨步直驱,朝莽汉面门虚点,待招未老又疾回剑后撩,左手变指为掌贴身架开了莽汉右臂,又一侧身避开银须老者,引他刺伤莽汉,老者立知此招深浅,急忙撤剑,老者侧身闪避阔剑,右脚横扫昱笙膝盖,苏昱笙登时收腿以脚掌虚步侧接,二人都是一晃,同时左手变掌为爪,拿了莽汉的手少阴神门、通里两穴,莽汉小臂一麻,剑已脱手。苏昱笙屈身后荡从莽汉臂下鱼游而过,翻身侧撇,只“汪”一声,紫渊剑已架在莽汉项上,众人皆是一愣。苏昱笙适才激战牵动真气,毒如肺腑,心知不妙,未敢托大,紫渊回锋一转,剑柄又重新回到苏昱笙手中,那莽汉登时跪地,双手捂着脖子,手里嘴里都血如洪灌,张大了嘴瞪着眼“咳咳”着哽咽却说不出话来摔在地上,缓缓向老者爬去,死死抓着老者的长剑像是极力哀求,只片刻便落了气。苏昱笙这才吐了口黑血,捂着胸口踉跄着大喘粗气。
那银须老者冷着脸挽了个剑花,在尸体上把长剑上血迹蹭净,狠一脚将莽汉的尸体踢出丈余,撞在一杆子竹垄上。
“姓苏的中了毒,此刻已油尽灯枯,掩杀过去拿了首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老者把心一横,爆喝一声,疾挽剑花冲杀过来,忽而横削竖砍,忽而绕腕柔曲,一击之间,恍若清风不见剑。万变之中但见剑兮不见人。 “太乙玄门剑!”苏昱笙惊出一身冷汗,左右一晃,又打起十二分精神强压剧毒,持剑立定。
左右青年杀手见他毒发力竭,立即左晃右闪掩护老者。二人虽功力尚浅,但此斜月三星剑阵却配合的毫无破绽。
“苏公子!”
“师——父!”二女见状登时哭喊了出来。湘君一手掩面而泣,一手捂着沛兰的双眼不让她看。
 
苏昱笙也知今日天命该绝,将紫渊插如土中,闭眼静待三人攻来,跻近一丈时,忽然双掌下翻,猛一震肩冲开胸前心脉大穴,蛇毒伴随着汹涌的内力充斥全身。紫渊如得剑主怒魂附身,寒光震颤,只一剑,三人连同身后的斑竹如开山裂石般迸炸开来,那三人早已血肉模糊不成人样。苏昱笙煞气盈面,毒气攻心,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血泊中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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