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武侠小说 -> · 长篇武侠小说 · 《龙瀛剑诀》 -> 正文阅读 |
[武侠小说]· 长篇武侠小说 · 《龙瀛剑诀》[第2页] |
作者:漠雪莫名 |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7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第二十四章龙瀛宝剑 “知道我‘御剑山庄’的厉害了吧!?”穆剑祯还剑入鞘,走到康颜的跟前,解开他周身大穴,让他可恢复行动,却唯独未解哑穴。 康颜被直愣愣地定住不动这许久,并非习武之人的他,穴道解开之后,顿感四肢肌肉酸胀乏力,便径自甩手扭脖,活动筋骨。 “快跟我走,别磨磨蹭蹭的。” 康颜张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穆剑祯解了她施下的“妖术”,让自己能够说话。 穆剑祯想了想,道:“你还敢乱喊么?” 康颜使劲儿地摇头。 “解你的哑穴倒也可以,否则我带着一个哑巴上路也无趣得很。”穆剑祯用剑柄拍了拍康颜的脸颊,一副训斥下人的模样,“不过你要乖乖地听本小姐的话,否则下次我就不是点你的穴道这么简单了,而是把你大卸八块,听明白了吗?” 康颜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一面点头,一面抱拳,表示自己绝不敢再得罪这位千金大小姐。 穆剑祯得意地笑了起来,眉眼间仿佛乐开了花儿,她在康颜的项部轻轻一指,道:“你可以说话了。” “啊……”康颜试着发声,听到自己久违了的声音,他欣喜若狂、手舞足蹈,“我能说话了!太好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穆剑祯感觉自己快对康颜失去了耐性,她料定自己几次三番的威胁,对康颜起到了作用,便自顾自地向前迈步。 果不其然,康颜老老实实地跟上了穆剑祯的脚步。 穆康两人一前一后、默不作声地走了大半个时辰,此时早已走出城镇,行在乡间的小路上。 夕阳西下,秋凉如水。穆剑祯感到腹中饥饿,便掏出一些碎银子,抛给康颜,道:“去,向村民们买点吃的喝的。你给本小姐听好了:别想偷溜。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可以把你给揪出来!” 康颜接过银子,瘪了瘪嘴,心里嘀咕道:“你自己不会去么?偏要来使唤我。”但饶是他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忤逆这位武功高强的大小姐,跺了跺脚,便朝村庄走去。 穆剑祯倚靠在一棵大树旁闭目养神。过了良久,康颜才拿着四个烧饼、提着两个水袋向她走来。 垂眼瞧着硬邦邦的烧饼,穆剑祯蹙眉撇嘴道:“给你的银子少说也有三四两,就买了这么点儿东西?!” 康颜将银子递回给穆剑祯,坐在离穆剑祯有一段距离的对面,大口大口地咬起了烧饼,“你就将就着吃吧。那个村子里的村民们说:他们村子长年累月不是遭盗匪洗劫村庄,便是有各路军阀来人强行索取粮食。他们自己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他一声叹息,摇着头继续说道:“村子里的人都是好人,他们见我拿着银两换食物,便几家人凑合着米面豆粉,烧了这四张饼给我。还说银子太多,无法找补,便未收取我的银钱。我们现在吃的这四个不花钱的烧饼,指不定是别人一家子明日的口粮。” “你为什么不把银子给村民?”穆剑祯听康颜说罢,低头咬了一小口饼,眉头皱了皱,想抱怨“烧饼难吃”的话语,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给么?”康颜挺直腰杆、伸长脖子,道:“可是村民们死活就是不要,我有什么办法!我虽不知你家那个‘御剑山庄’是个什么所在,但料想定是有钱有势的地方。然天下不是你们有钱人的天下,我们穷人也是很有骨气的!” 康颜的一番慷慨陈词说毕,自己也觉得很讶异。他原本对穆剑祯是存着畏惧之心的,却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敢出言冲撞这位大小姐?兴许是自己被她压制得太久,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也可能是适才朴实的村民们的善举,让他感动莫名而得到了支撑;又或者是在感叹着这“好人受苦、恶人猖獗”的不公的乱世…… 康颜正自害怕自己的言语是否会惹怒穆剑祯?这女子是否会把自己“大卸八块”?岂料穆剑祯并未追究他言语的不敬,又将烧饼咬了一个小角之后,“咕噜噜”地灌下几口清水,将饼送下肚中,道:“我们‘御剑山庄’确实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也不会滋扰寻常百姓。” 她顿了顿,道:“御剑山庄为剑而生,为剑而亡。追寻的只是旷世宝剑与无敌剑招。”她轻轻地抚摸着平放在地上的,相伴自己多年的伙伴,“就好像我的宝剑,名为‘宵练’。” “宵练?”康颜喃喃自语:“方昼则见影不见光,方夜则见方而不见形。其触物也,骜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穆剑祯既惊且赞,“想不到你小子居然也知‘宵练宝剑’?” 康颜点了点头,“《列子·汤问》中有记载,我以前读到过。只不过此前看你使剑与贺遂对战,宝剑却并未如书中所写那般神奇。” “爹爹命铸剑名匠对它重新进行过锻造,增强了它战斗时的威力。”穆剑祯对康颜重新审视一轮,“你之前说你叫什么来着?” 康颜暗叹一口气,“小生姓康名颜,字子彦。倘若小姐允许,小生可否称呼你一声‘穆小姐’?” 对宵练宝剑的认知,加大了穆剑祯对康颜的好感,穆剑祯瞥了他一眼,道:“随便你。” 康颜抱了抱拳,“多谢穆小姐!”他望着剑鞘上镶嵌着三粒耀眼夺目的宝石的宵练宝剑,心道:“这宵练已是极为有名的古剑,然听之前穆剑祯所言:这位千金大小姐的父亲——‘御剑山庄’的主人,却对恩公所持的那柄什么‘龙瀛剑’ 觊觎已久。却不知恩公的那柄剑又是何等神器?”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康颜对穆剑祯提出了他认识她以来的第一个正式的问题,“请问穆小姐……那个,你可知恩公的‘龙瀛剑’是什么样子的?” 穆剑祯似乎并不拒绝任何关于“剑”的话题。她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未曾见过‘龙瀛剑’。但听爹爹说,依江湖传言:‘龙瀛剑’是一柄绝世神剑,里面应该还藏着什么大秘密。有人说剑里蕴含着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笈;也有人说依照‘龙瀛剑’的指引,可以得到富可敌国的宝藏;更有一种令人心动的说法是:在这天下无主的乱世之中,‘得龙瀛剑者可得天下’!传言有很多种,然真真假假,却无一人能够证实。” 康颜听得合不拢嘴,“想不到这么厉害的宝剑,竟然在恩公身上?!那恩公岂不是很危险?” 穆剑祯晲视着康颜,冷哼道:“但你的恩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所以……”康颜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穆剑祯柳眉一挑,接过康颜的话头,“没错!所以,认识郭旭扬的你,才可能成为一个‘有用’之人。” 康颜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认识恩公,恩公也不认识我!真的,你要相信我!你听我说……”他希望能澄清这层关系,让自己摆脱被穆剑祯挟持的困境。 穆剑祯将手一抬,止住了康颜的话语,“你不必多说!‘御剑山庄’你是去定了!有什么话你对我爹爹说去吧!” |
第二十五章浅议时局 郭旭扬与黄伊榕二人,与康颜及姜羽心道别之后,一路沿东北而上,赶了三日的路程,来到荥阳。此时正当正午,两人便在大街旁找了一家饭馆,点了四碟小菜,稍作休息。 郭旭扬饮下一杯白水,赧然笑道:“黄姑娘,你非但为在下之事劳力奔波,此番更是请我吃饭……在下真不知该如何谢你才好。” 黄伊榕夹起一块枣糕,“你不必总是谢来谢去的。此前我看你沿路布施,料定你会将钱财花光。这不,最后那几个铜子儿,你刚才也给那个乞讨的小女孩了。” 郭旭扬扫视着饭馆之外,“距离‘瓦岗寨’越近,流民乞儿越多。在下的恩师原给我留了些财物,然而我每次带出的均不足够。此处到瓦岗尚有一日的行程,然怎能让黄姑娘你再行破费?” “你别和我计较这么多。”黄伊榕蹙眉道。话音甫落,她便感觉到言语之间透着一丝隐晦的暧昧,忙瞧向窗外,扯开话题,“前不久西魏瓦岗军在卫州童山,惨败于王世充的洛阳军。两军交兵,死伤无数,饿殍遍野。所以这荥阳郡便成了难民与乞丐的聚集地。” “黄姑娘似乎对于各藩王诸侯的情势非常了解?” 黄伊榕轻咬朱唇,将目光拉回至郭旭扬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的脸庞,不答反问道:“而你似乎对于各藩王诸侯的情势漠不关心?” 郭旭扬摇了摇头,“并非漠不关心,只是不能深入。” “为何?” “世人皆道‘龙瀛剑’在我郭旭扬之身。倘若在下与某一方势力交往过甚,只怕会于无形中增强那一方的势力。”郭旭扬顿了顿,复道:“王孙贵胄大多表里不一、机关算尽。各国君主究竟谁爱民如子?谁尸位素餐?我们都不得而知。” 黄伊榕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赞许地点头说道:“原以为你只身在武林,想不到却对军国时局看得如此透彻。” “你看对街的那位白发老者和他带着的一对孩子。” 黄伊榕随着郭旭扬的手指望去,只见对街蹲坐着一老二少三人,三个人正分食着一个馒头。老人将一大半馒头都掰给了两个孙子,自己只留下小半口粮食。他们身前的地上摆着一个破木碗,等待着路过的好心人施舍。 郭旭扬继续说道:“年轻男子俱都被征兵入伍了,只留下老幼妇孺在家中。各路藩王战火连连,或死或伤的兵众无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这兵荒马乱的日子。” 黄伊榕微侧着脑袋,盯着郭旭扬那双变幻莫测的眼眸,“莫非……你想做什么事,去改变这样的乱局?” 此次轮到郭旭扬避而不答,将话题岔开,“西魏国刚吃了败仗不久,黄姑娘认为他们的军师徐勋,为何会选在这样的时日去屠灭‘雷虎寨’,并将罪名嫁祸于在下呢?” 黄伊榕白了郭旭扬一眼,心中虽然怼怨他对自己的问题不予作答,但想到自己方才也做了同样的事情,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她平日里若非必要,否则也不喜欢打探他人的隐私,故而只好半搭不理地接过郭旭扬的话头,“我不是徐勋。” 郭旭扬听出了眼前伊人的一丝怨气,陪了个笑脸,道:“我猜想啊,会不会是杀人者与徐勋有仇,所以想我们去找他的晦气?” 黄伊榕的玉首刚摇了一下便停住,瞅着街道转角处的两人,道:“高雅贤和王琮。” “此二人是?” “窦建德的心腹。” “夏明王窦建德?”郭旭扬道:“‘夏明王府’与‘御剑山庄’素有瓜葛。窦建德的部下此时出现在荥阳,不知所谓何事?” 黄伊榕轻啜一口白水,将茶杯放在桌面上,“穆剑宗对你的‘龙瀛剑’垂涎已久,想让‘御剑山庄’放弃‘龙瀛剑’是不可能的。西魏的形势晦暗不明,但愿‘夏明王府’和‘御剑山庄’别再来找你的麻烦。” 郭旭扬抱拳道:“劳烦黄姑娘费心了!” “没什么。”黄伊榕将竹筷置于筷枕上,双手收于桌下。 “黄姑娘这是吃饱了么?”郭旭扬微微一笑,亦将筷子放下,“在下也吃饱了。” “你都没夹菜。”黄伊榕一句话说完,双颊立马热了起来。她一直注意着郭旭扬只是吃白饭、喝白水,四碟小菜摆在桌上,他却从始至终未下筷子。她心中暗道:“我是否对他的举动太过在意了?” 黄伊榕将店小二召唤过来,自钱袋内摸出一锭银子,道:“这两天给这附近的难民做些米饭馒头,送予他们。倘若让我得知你黑心地收了这银子却不做事,届时自会有人来拆了你的招牌。” 店小二忙点头哈腰地双手接过银锭,笑嘻嘻地道:“哎哟!姑娘您可真是位活菩萨!我替他们谢谢您!” 郭旭扬看着黄伊榕,眼中透着温柔的笑意,“黄姑娘,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黄伊榕轻轻地咬着嘴唇,“又不是只有你才有恻隐之心。接着上路吧。” 荥阳的大街小巷上满布着乞丐与摊贩,在这拥挤的街道上,郭旭扬与黄伊榕两人若踏马骑行多有不便,故而牵马而行,直到穿出城门,才上马赶路。然刚走出几里地,便听到一阵怪异的曲调。郭黄二人倏然止步,对望一眼,拉马头向那曲调的来处行去。 远远地可望见秀水青山之间有一座别致的小凉亭,再前行十数步,只见一满面红光、鹤发童颜的老叟正坐在亭内。他的跟前摆放着一架三弦短琴、一个蛇皮铜鼓,脚下还踩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物件。那老叟一手击鼓,一手弹琴,脚底还时不时地踩踏着那个怪东西,嘴里哼哼唧唧,整个身形跟随着怪调一起一伏,神情十分陶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调子?难听死了!”黄伊榕的秀眉皱成了一团。虽说她并非精通音律之人,但听着那完全不在“宫商角徵羽”点位上的怪调,她终于忍不住地捂上了自己的双耳。 听闻着那速度极快、抑扬顿挫的“咚咚嚓嚓”之声,郭旭扬一脸苦笑地摇头,“也许……这是他自创的乐曲,只不过我们都欣赏不来罢了。” 黄伊榕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入耳的声音直击心脏,她有些不耐烦地道:“这人是谁啊?!” “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周伯翁。”郭旭扬的面上闪过些许凝重的神情。 “自称是‘武乐双绝’的河北周伯翁?!”淡然处事的黄伊榕极少有过分地不耐与震惊的时候。但面对这周伯翁,此时她却瞪大双眼望着亭中的老叟。 周伯翁在江湖上是极有名头的一个人物。“河北”二字,是指“黄河以北”之意。武林中人给他冠以“河北”的地域,即是说他的武学造诣已达到“黄河以北无敌手”之境界。而他本人不仅对这个响当当的名号欣然接受,更是夸耀自己是“武乐双绝”。“武”即指“武功”,而“乐”指的是“乐律”。 他的“武功”绝不绝,黄伊榕倒是没见识过的,但现如今听他演奏出的这“乐律”……黄伊榕一声冷笑,挑了挑眉,“看来江湖中以讹传讹的情况可真不少。这个周伯翁,为何要以这‘绝得不能再绝’的怪音,邀我二人来此?” “周伯翁乃是华敏敏的姨父。”郭旭扬暗叹一口气,心道:“看来铁兄已沿途派人暗中保护华小姐周全,直至她找到周伯翁。虽说不愿旁生枝节,但知她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
你好,我是喜马拉雅一名个人主播,请问是否可以合作,我来独家演播你的小说。现在大家都比较重视版权问题,我帮你演绎成语音版,这样咱们可以双赢,如有意向 请消息通知我,谢谢。 |
度娘又抽风了……超过字数的,手机不让发帖……所以请朋友帮忙发了…… |
第二十七章 墨剑冥终 郭旭扬将对战前的见礼谦词说完,却并未即刻出手。两人相隔六丈之距,均伫立不动地观察着对方。 路面上站立着五人两马,然此时却只听到远处的水流声与秋风扫过长草树叶的声音。 凉风骤起,带起众人的衣袂发丝。 凉风骤止,郭旭扬的身形展动! 郭旭扬使出“踏雪无痕”的轻功,向周伯翁击出一剑! “好快!”黄伊榕情不自禁地低语。 郭旭扬一剑直击周伯翁左肩的“云门穴”。 周伯翁眼见利剑攻来,忙举刀格挡。伴随着刀剑相击之声,周伯翁宝刀一错,刀身滑过剑身,反撩郭旭扬的右臂。 郭旭扬右臂疾抬,向后掠开两丈,周伯翁却也未趁势追击。 郭旭扬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右臂,衣袖内侧已被划出一道口子,所幸闪避及时,刀尖才未伤及皮肉。 黄伊榕朱唇微启,踏前一步,面上尽显担忧之色,紧握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 周伯翁轻抚着“破明刀”,睥睨着郭旭扬,“小伙子,我看你长得牛高马大的,想不到却这么妇人之仁。”他的手势由抚摸变成拍击,又和着怪异的曲调唱道:“你刚才,明明可以,刺我的,咽喉,却偏偏要来,刺我的,肩头。刺肩头啊,刺肩头。你刺我肩头,我断你右手。断右手啊,断右手。可惜只割了,你的,袖口。” 郭旭扬轻咳两声,抱拳说道:“多谢周老前辈手下留情!晚辈不胜感激!” 周伯翁击打刀身的左掌倏然停止,刀尖遥指郭旭扬,神情肃穆地道:“小子,我让你一回,不会再让你第二回!我不管你是能力不足,还是心存顾忌。战场之上,胜负决定生死。下一刻你若再留余地,我的‘破明刀’必饮你血!” 郭旭扬面带微笑,抱拳躬身道:“晚辈与前辈您素无怨仇,确实不想以命相搏。”他望着周伯翁,“但晚辈虽无意伤您,方才那一招却是尽了力的。晚辈此招名为‘离劫’。虽只一招,却有万变。然前辈非但轻巧地避过,更是反击一刀……” 他再瞧一眼仅差毫厘便皮开肉绽的右臂,将手中的“文冶剑”握紧,缓缓复道:“前辈乃是晚辈有生以来所遇之最强的对手!晚辈为求自保,只能与您奋力一战了!” 周伯翁朗声道:“妙极!来吧!” 四周的空气凝重异常,林间的鸟兽似乎也因受不了这萧肃的气氛而躲到了山的另一头。 郭旭扬扬声说道:“周老前辈,晚辈又要得罪了!”语毕,他再一次向周伯翁攻去。 黄伊榕仔细地盯着斗场中的两人,她只觉得郭周二人的身形出招均快得出奇,只眨眼间的工夫,他们已斗了好几个回合。 郭旭扬运劲于剑,迅速将剑连劈六下,分打周伯翁头部、双肩、左右腰及胸口六处要害。以头始、以胸止,犹如画圆搅动的一池井水,顺势流转、生生不息。 岂料周伯翁却仿佛洞察先机。只见他将“破明刀”舞得密不透风,一一挡下那可开碑裂石的六剑。在郭旭扬劈完第六剑将要变招之际,他手中的宝刀竟化作一条蛟龙斜刺里穿出,自郭旭扬右胁向心口横扫,欲将他一刀两断!同时左手一掌拍出,让对手避无可避! 郭旭扬惊骇,右手急旋,利剑切向周伯翁的左掌,趁他撤掌之际向右疾掠,堪堪避过那要命的一刀,但胸前的衣衫却被凌厉的刀风撕破一道,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虽又惊又疑,却仍是快剑连点,剑花狂舞,向周伯翁递出一招“疾风追影”。 好不容易抢得先机,周伯翁自然不会错过!将刀一抖,不避反进,迎身上前,使出一招似是专门为破解“疾风追影”而准备的“迎风千刀斩”。攻守兼具,“刷刷刷刷”,一连抢攻四刀。 然郭旭扬使的剑招竟是虚招。追随对手身影而去的点点剑锋,却陡然急转,反挑周伯翁的“破明刀”。 刀剑相交,“铛”的一声巨响,两人急向后跃开丈余。 他二人内劲激荡,周遭草木尽数摧毁落败。远处的黄伊榕此时已看得汗水涔涔。 “风逸珪是你什么人?”周伯翁喝问。 “周老前辈……”郭旭扬欲言又止,诧异非常地望着周伯翁。 “你是风逸珪的徒弟?”周伯翁摸了摸下颌的短须,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郭旭扬。 郭旭扬点了点头,抱拳道:“原来周老前辈是恩师的至交。晚辈无知,适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海涵则个!” 周伯翁摆了摆手,“谈不上什么至交,只不过和他过了过招。可惜只打了一会儿他就收手了,说什么无心恋战。哼!竟敢瞧不起我!”他顿了顿,竖起了大拇指,复道:“不过,他的武功是真好!之前听别人说你年纪轻轻却很厉害,我原本还不信,不过现在知道你是他的徒弟,我就信了。” 周伯翁将“破明刀”插在地上,手撑在刀柄之上,“哎,小伙子,快告诉我,你这套剑法叫什么名字?那天我也问了风逸珪,但那小气鬼却不肯告诉我!还有,那老家伙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找他打架。” 郭旭扬沉吟片刻后,道:“晚辈的剑法,乃是恩师所授的‘墨剑冥终’剑法。至于恩师……他老人家已仙逝……”说及此处,郭旭扬的身体微微地发着抖,整个人沉浸在痛苦之中。 “呃……死了?!”周伯翁拔起宝刀,“好吧,那我们就不说他了。反正他那个人也没趣得很,一天到晚就想着‘隐世隐世’。你这小伙儿倒好,和你师父完全相反,把自己弄得江湖上人尽皆知的。” 郭旭扬摇了摇头,却不答话。 “好啦,情况我也清楚了,继续打吧!”周伯翁提刀说道:“今日将你打败了,就当是我那日胜了风逸珪了。” 黄伊榕将郭周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心道:“‘墨剑冥终’剑法?……看他出招,可知此剑法极其精妙高绝,然为何我从未听人提过此剑法?周伯翁说他的师父是一位避世的高人,莫非风逸珪此人,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 周伯翁大喝一声:“小子,再来!” 郭旭扬依言身形第三次展动起来。他一面御敌,思绪一面转得飞快:“不知周老前辈与恩师一共拆了几招?以周老前辈的武学造诣,对于他已见过的招数,断然不能再使用第二次。如今他对我有所了解,而我于他却一无所知。看来我的招数需要虚实相间才有取胜的可能。” 周伯翁的刀法大开大合。当他以一招“逆龙鳞”削向郭旭扬面门之时,空门大开,竟给对手制造了反攻的大好时机。 郭旭扬二话不说,弯腰出剑,以一招极为普通的“项庄舞剑”之招数,刺向对方胸膛! 不料周伯翁将刀一沉,以刀身抵住郭旭扬的剑尖,顺势往右一带。哈哈大笑道:“你中计了!” 郭旭扬只感剑尖所及,滑如泥鳅,无处着力又收招不及。他竟被对手内劲引向左侧,身形亦偏倾少许。他尚未来得及防守,“呯”地一声,胸口已被周伯翁的刀柄猛然一击,倒退三步。 如周伯翁自己所言,他不会再给郭旭扬任何喘息之机。他飞身而上,“破明刀”从天而降,如雨而至! 郭旭扬的胸口虽吃了一记,好在他内力深厚,尚无大碍。面对砍来的利刀,他脚下步伐一滑,使出无上轻功身法――“踏雪无痕”之“冰雪无常”,向后飘开丈余后,未等身子落地,却又临空向前反扑,剑如狂风乱舞,将周伯翁如暴雨般的刀招尽数打散。 两人在刀光剑影之下斗得是难分难解。黄伊榕已感觉看不太清楚他二人那变化快速且繁复的招数。却听周伯翁低喝一声:“何故变招?”说话之间,已向郭旭扬砍出数刀。 郭旭扬见对方来势汹汹,暗忖:“硬拼下去于己不利。”遂且战且退,找寻着能将周伯翁一击必中的破绽。 他施展“踏雪无痕”的轻功绕过一株大树,反手一剑,劈飞树木向周伯翁面门打去。 周伯翁一掌击在木上,偌大的树木竟被他打得碎为数片。他怒喝道:“小子,你这般躲躲闪闪,是怕了我么?” 不料郭旭扬竟不被他的话语所激,仍是在杂草败木之间游走。 周伯翁此次只想与郭旭扬痛痛快快地厮斗,但此时却演变成郭旭扬在前头躲,他在后头追。 如此僵持了一盏茶的工夫,周伯翁实在是没了耐性,一声狂吼,挥“破明刀”使出一招年少时的成名“剑”招“残剑怒飞花”,向郭旭扬劈去。他的这招剑招霸道至极,乃是以浑厚内劲催动强大剑气,带动周围一切物事向对手攻击,原是以寡敌众的招数,此时却用在郭旭扬一人身上! 郭旭扬暗暗惊呼,忙转身挥剑以“云解”卸去周伯翁的猛烈攻势,然周伯翁却已抢上!一把刀化作九把,分打郭旭扬的上中下三路。 郭旭扬眼看快刀砍下,将牙一咬,不退反进,不知以什么神奇的招数,竟将这九招杀着尽数化解于无形! 周伯翁看对手使出的剑招非但没见过,而且很诡异,心中不免有些惊乱,但面上神情却丝毫不露,手上的刀反而舞得更快更猛。 如此又斗了数十个回合。 郭旭扬一步步地退,周伯翁一点点地进。 黄伊榕的红唇已快被她咬出血来,此时看郭旭扬已是险象环生,她思索片刻后,自腰间摸出一柄飞刀,向兰莺飞扑的同时,扔出飞刀。 原本周伯翁的站位是面对着黄伊榕的。然郭周二人对招拆招,易位极速,故而黄伊榕扔出飞刀之时,周伯翁已是背对着她,而郭旭扬却将黄伊榕的举动瞧得分明。 黄伊榕的飞刀又快又狠,兰莺虽是习武之人,却根本避闪不及! 兰莺一声惊呼,眼看自己即将命丧于飞刀之下,说时迟那时快,郭旭扬立马运劲将“文冶剑”对准飞刀飞掷而出。 岂料“文冶剑”并未打中黄伊榕的飞刀。飞刀在距离兰莺咽喉不到两寸之处竟能转弯!非但避开了“文冶剑”,却也未伤及兰莺。 郭旭扬右手飞出“文冶剑”,左手即刻抓住“破明刀”的刀背。“破明刀”的刀尖,在深入自己心口半寸处而止。 事发突然,周伯翁虽于郭旭扬抓刀之时,亦收住了刀的去势,然他的刀锋中裹挟的强大内劲,却已震伤郭旭扬的五脏六腑。 郭旭扬的胸口渗出血滴,气息有些许不顺,“周老前辈……” |
第二十八章 逆?非攻 黄伊榕绕至兰莺身后,此前扔出的飞刀已然在手。她用飞刀的刀尖抵住兰莺的喉头,娇喝一声:“住手!” 华敏敏一直都在兰莺的身旁,然她的劈风刀尚未来得及拔出,她的姨母已被黄伊榕制住。 “快放了姨母!否则我要你命!”姨母被制之后,华敏敏的刀才指向身侧的黄伊榕。 “黄姑娘,别……”远处的郭旭扬摇了摇头。 周伯翁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冲黄伊榕喝道:“放了我的莺莺,否则……”他握紧“破明刀”的刀柄,手上运劲,将刀身侧旋了一下。 有伤在身的郭旭扬,抓着刀背的左手敌不过周伯翁紧握刀柄的力道,吃痛闷哼一声,脚步向后挪了小半步。适才他原可在周伯翁止住“破明刀”的进攻之时,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身体抽离刀尖,但他思索着:一来自己已经负伤,且手上已无兵刃,此时即便是抽刀出身,也已是胜算不大;二来黄伊榕因担忧自己落败而挟持了兰莺,自己此时不做动作、甘为“人质”,才不至于将矛盾进一步的激化。 黄伊榕看周伯翁对郭旭扬扭刀剜肉,急道:“你再动我就杀了她!”说话间将飞刀再推进稍许。她的分寸拿捏得极好,因兰莺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脖子,故而她的飞刀并未划破兰莺的肌肤。 周伯翁心忧爱妻,是以也不敢轻举妄动,“小丫头,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撤刀,如何?” “好!”黄伊榕求之不得。她的本意原就是相救郭旭扬,而非伤害兰莺。 “一二三!”周伯翁的三声数得极快,话音甫落,他与黄伊榕均很守信用地将各自的兵器撤下。周伯翁飞奔向兰莺,而黄伊榕则掠至郭旭扬的身旁。 郭旭扬出指点穴止住了胸口的涌血,暗暗将气息调理了一轮。 黄伊榕自香囊里摸出两个瓶药,递向郭旭扬,“蓝瓶外敷,白瓶内服。” 郭旭扬向黄伊榕露出一个笑容,“黄姑娘,谢谢你!不过在下并无大碍。”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啰嗦什么!”黄伊榕秀眉深锁,将两瓶药硬生生地塞进郭旭扬的手里。 “是……”郭旭扬哑然,只好老老实实地依着眼前这位发嗔的伊人之言:蓝瓶外敷,白瓶内服。 那边周伯翁将兰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爱妻无恙之后,才长叹一口气,道:“还好没事,没事……” “你这小老头儿,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那姑娘也不是存心要伤我,哪能有什么事儿!”兰莺那比平常人语速快三分的语音响起。 华敏敏看姨母已脱险,遂对周伯翁道:“姨父,快杀了那对gou,男女,替我爹爹报仇!” “不能杀!”周伯翁淡淡地说道。 “什么?!为什么不能杀?为什么!”华敏敏一张圆润的俏脸涨成了紫红色。 兰莺亦惊讶地瞧了丈夫一眼,沉默不语。 而周伯翁则扭头望向远处的郭旭扬,白眉紧锁,独自沉吟,并未回答华敏敏的问话。 “你不杀,我来杀!”华敏敏提着劈风刀,刚想向郭旭扬掠去,却被周伯翁拦了下来。 “敏敏住手!”周伯翁低喝一声。 “相公,你这是……”兰莺此时不再叫周伯翁为“小老头儿”,而是十分敬爱地称呼其为“相公”。 周伯翁“破明刀”在手,迈步向郭旭扬走去。 黄伊榕看“劲敌”又过来了,不假思索地抽出一直隐于长裙内的“涅冰刀”横在胸前,挡在了郭旭扬的跟前。 郭旭扬低头看着身前这位刚到自己肩膀的伊人,鼻间嗅到一股淡淡的茶花清香,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他提一口真气,自后向前闪身到黄伊榕的前头,对周伯翁抱拳说道:“周老前辈,方才黄姑娘对周夫人乃是无心之举,望您宽宥!一切皆因晚辈而起,有什么事就冲我一个人来吧!”他此时脏腑受损,且险伤心脉,双唇有些发白,但说话铿锵有力,眼神依旧深邃而刚毅。 “你……”黄伊榕抬头望着眼前伟岸的背影,用力地咬着朱唇。 “小伙子,刚才你是用什么招数化去我那九刀的?” 郭旭扬怔了怔,他未料到周伯翁忽然有此一问。他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回答道:“是‘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妙极!剑招如其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招应该并无固定招式,而是随不同情况下之‘绝处’,幻化出相应的剑招来‘求生’,是也不是?” 郭旭扬点了点头,心道:“周老前辈确是武学奇才,只瞧一眼,便已堪破此招。” “那我再问你,我之前使出这招‘天地合一’之时,你原可扭转局势用一招将我乱剑劈死的,但你却半途变招,却是何故?”他一面说话,一面虚劈两刀演示“天地合一”的招数。 郭旭扬默不作声。 周伯翁冷冷一笑,“你以为你那一招当真就能伤得了我?” 郭旭扬还是不答。 “说,那招叫什么?”周伯翁举起“破明刀”,刀尖不偏不倚地正好搭在了郭旭扬胸膛上的伤口处。 黄伊榕有些着急,却被郭旭扬握住手腕止住欲踏前的脚步。 郭旭扬的眼中泛起一丝波澜,“此招名为‘逆?非攻’。” 周伯翁将刀收回,闭上双目,喃喃自语道:“逆?非攻、逆?非攻……”他倏地睁开双眼,目中射出精光,大声赞道:“妙!妙!这招‘逆?非攻’更绝!” 他竖起了大拇指,“你门派的‘墨剑冥终剑法’,我算是领教两回了,拆了那么多招,我基本可以推断:此剑法应当是传承于墨家,并且以‘兼爱’、‘非攻’等为奥义,那些一出剑便致人死地的杀招并不多。我说得对吧?” 郭旭扬再一次点头,对于周伯翁能猜出剑招的出处,他却并未感到吃惊。他的师父在授予他剑招之前就曾经告诉过他:此剑法乃是“仁者之剑”,“以守为攻”的招数颇多。周伯翁乃极具武学天赋的前辈高人,故而一眼识破,不足为奇。 周伯翁复道:“然而,这‘逆?非攻’却是‘墨剑冥终剑法’之反义,是一招狠辣至极的剑法对吧?想必此招当是你门派剑法中最为厉害的杀招之一,是也不是?” 郭旭扬抱拳躬身,衷心赞叹道:“前辈真乃旷世之才,晚辈心悦诚服!” 却听周伯翁哈哈大笑,拍打着“破明刀”又唱了起来:“敏敏啊,敏敏,我向你,保证,你爹啊,绝非,这小伙儿,所杀!” 此“曲”一出,在场四人均大感震惊! 周伯翁继续唱道:“不必奇怪,不奇怪。我以前是争强,好胜。但现在只爱作乐曲、作乐曲、作乐曲,偶尔练练功、练练功、练练功。但后来,敏敏说了,‘雷虎寨’的惨案,惨、惨、惨,谁能比它还要惨!所以才决定,来和这小伙儿,打一架,嘿,打一架。” 他的音调骤然停止,盯着郭旭扬的双眸,眼中暴射出异样的光芒,“我当年驰骋武林,深知在生死相搏之时,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是以我假意要与你一决死战。且不说你因顾及我而不使出‘逆?非攻’此招,另外还有几招你也未尽全力。试问,这样一个在决战时还担心对手性命安危的人,又怎会去屠戮‘雷虎寨’全寨老小呢?” |
第二十九章 当务始终 郭旭扬静静地听着周伯翁的言语,思忖:“原以为周老前辈脾性古怪,难以沟通,却料不到他心如明镜、洞若观火。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我不少的麻烦。” 黄伊榕亦因周伯翁之言,将绷紧的状态放松了许多,原先横于胸前的“涅冰刀”也慢慢地垂了下来。 华敏敏此时却急得直跳脚,瞪眼嚷道:“姨父,您这是怎么了!?别着了他的道儿!这狗贼杀我全家,我一定要杀了他替我爹爹报仇!” 背对着华敏敏的周伯翁抬了抬手,止住了华敏敏的喊话,“敏敏,我相信我的判断。这数十年来,我挑战过很多高手,刀口舔血,阅人无数,我说的话,你以后自会明白。” “姨父……”华敏敏不会明白,更不会死心。她气鼓鼓地踏前两步,还想再与姨父争辩,不料却被兰莺给揪了回来。 兰莺柳眉微蹙,凝望一眼自己的夫君之后,对华敏敏摇了摇头,“敏敏,你姨父说的话自有他的道理。他经历的事儿比你多,看问题也比你瞧得明白。我相信他说的:杀害姐夫者另有其人!” 华敏敏看姨父姨母都阻止她报仇,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儿”,又气又急的她挥劈风刀胡乱地砍着长草。如此发泄了一阵,她忽地将刀丢在地上,一屁股坐在草丛里放声恸哭起来。 兰莺一声轻叹,蹲下身去一番劝慰。 周伯翁坚信自己的判断,对外甥女的哭闹完全视若无睹,“小娃娃就是小娃娃。”他瞥了黄伊榕一眼,对郭旭扬道:“她是你小媳妇儿吧?” “我不是!”黄伊榕的双颊一阵燥热,即刻抢道。 郭旭扬亦感到脸如火烧,“她……” 还没等郭旭扬说出解释之词,周伯翁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小丫头居然是‘涅冰刀’的主人。” 黄伊榕闻言又悄悄地将“涅冰刀”藏于长裙之内。武林之中想得到此宝刀的人亦不在少数,故而若非遇到不可抵御的局面,她都不会将“涅冰刀”拿出来示于人前。“怀宝而不外露”实是明智之举。她的心思极为缜密,行事亦很谨慎,然此次却想都不想地抽出“涅冰刀”,挡在郭旭扬的身前——自己此番“异于以往”的举动究竟是何原因?她的内心拒绝深入地思考下去。 周伯翁瞧了一眼郭旭扬背后背着的白布包裹的长物,嘿嘿笑道:“一把‘龙瀛剑’,一把‘涅冰刀’。有趣,实在是有趣得很!指不定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这天下就是你们后生人的天下了。” “周老前辈,您是前辈高人,我等晚辈万万不及。” 周伯翁摆了摆手,“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他的目光又转向黄伊榕,“小丫头,你快告诉我,刚才你的飞刀是怎么转弯的?” 黄伊榕红唇轻咬,最终自腰间再一次摸出适才飞向兰莺的飞刀,道:“这条‘雪蚕丝’一头连着刀柄,另一头揣在我的手上。” 周伯翁及郭旭扬听罢黄伊榕的话语,才发现该飞刀的刀柄处,连接着一根肉眼难辨的丝线,故而才明白黄伊榕能在距离兰莺咽喉不到两寸之距时,将疾速飞掷的飞刀迅速转弯的秘密。 周伯翁将郭黄二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回,而后笑出声来,“我突然发觉我好像很喜欢你们两个小年轻。”他顿了顿,复道:“哎,我问你们,你们觉得这江湖上哪一种兵器最厉害?被人用的最多、最久?” 郭旭扬与黄伊榕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又想到了一处:“这周伯翁当真是言行怪僻,不同常人。先是奏一段难听的怪调引他二人来此,然后二话不说又打了起来。打着打着言归于好也就罢了,如今又和他二人探讨起‘兵器排名’来。是‘乐迷’?是‘武痴’?难怪他要自称是‘武乐双绝’……” 黄伊榕原不想在这怪老头儿身上浪费时间,但又念及他在“雷虎寨”之事上,确是通情达理,作为对周伯翁“善举”的回报,黄伊榕咬了咬下唇之后说道:“兵器厉害与否,并不在其本身,而在于使用他的人。枝花片叶在一个武功精湛之人手中,亦可伤人于无形。” 周伯翁将“破明刀”插在泥地上,拍手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小丫头有点见地。”他又瞅向郭旭扬,眨了眨眼睛,“那小伙儿你怎么看?” 郭旭扬沉思片刻后道:“依晚辈愚见:兵器俱都为‘外物’,亦是‘死物’。死物皆难长久,德义才可永存。” “你这小伙儿,又来扯你剑法的奥义。” 周伯翁与郭黄二人越聊越精神,他急急忙忙地说道:“你们都说完了吧?说完就到我说了!我说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兵器就是‘刀’,比如我的‘破明刀’!”他的面上难掩得意之色,拍了拍立在地上的“破明刀”的刀柄,两只手的食指分别指着郭旭扬和黄伊榕,“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他也不去等郭黄二人“认同”他的说法,自我陶醉地复道:“你们看啊,这刀法看似简单,杀伤力却最强!小丫头是‘涅冰刀’之主,不用说肯定会同意我的说法。而小伙儿你是使剑的高手,必然也很明白‘剑走刀招’的妙处。我以前年轻时用‘剑’,后来顿悟刀招的所向无敌,就弃剑改刀,还自创了刀法。我是不是很厉害?” “若前辈您一直用剑,或许晚辈十招之内已经落败。” 正洋洋自得的周伯翁听闻郭旭扬之言后,笑容立马僵在脸上,方才还神采奕奕的他,此时却紧皱眉头碎碎念叨,“你是说……你是说,我不该半途改剑为刀,不该改剑为刀?……” 他“啪啪啪”地狠狠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脑门,“是了……是了!我一直以自创了‘破明刀法’而沾沾自喜,其实一把年纪了还改换就手兵器是何等的不智!我习武一生,却为‘外物’所惑,反而忽略了‘当务始终’的道理……”他口中又唱出怪调,然不同于此前的轻快节奏,此时却透出一股悲凉:“可笑,可叹,可悲。可悲,可叹,可笑。” 郭旭扬看他一个迟暮老人因自己的一句话而大为感伤,刚想出言宽慰几句,却被周伯翁抢过了话头,“小伙儿你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换了就换了呗,没什么大不了的!日后我再练它个十几二十年的刀法,把以前的剑法全都忘光也就行了!”他左手拔出地上的宝刀,右手搭上了郭旭扬的肩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们两个小年轻了。走,上我家吃饭去!” “啊?!周老前辈,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感谢您相信‘雷虎寨’的灭门之事与晚辈无关。但晚辈与黄姑娘着急赶路,故而……” 周伯翁的言行举止太过出人意表,每每皆在郭旭扬的意料之外。郭旭扬心道:“那边华小姐还在因为不能找我‘报杀父之仇’而哭个不停,这边周老前辈聊着聊着,却突然邀请我与黄姑娘去他的府上作客。江湖中惦记着‘龙瀛剑’的人不少,我切莫去叨扰周老前辈一家了。” “你别以为你伤得轻,我已经快把你打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不去我家养个三五天的伤,就对不起我给你留下的疤。”周伯翁根本就懒得去听郭旭扬说了些什么。 “周老前辈,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快走快走!莺莺、敏敏,咱们回家了!”周伯翁招呼完爱妻及外甥女,连拖带拽地拉扯着郭旭扬往自己的宅子方向迈步。 “喂……”望着被周伯翁拖拽的郭旭扬的身影,黄伊榕咬着朱唇,她心中明了:“郭旭扬是拗不过周伯翁的。”她跺了跺脚,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 |
第三十章 大错已成 郭旭扬被周伯翁“强行邀请”到了家门口,黄伊榕一路牵着两匹马,皱着个眉头与他们相隔五步之遥的距离跟着。黄伊榕身后半里之外,是哭得没完没了的华敏敏,与搭扶着华敏敏的肩头、好生劝解的兰莺二人。这五人两马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相继走到了周伯翁的住处。 周伯翁的府邸颇具规模,从宅院到周围划地而分的菜园林园水道廊道,总计占地十三余亩。房舍四进四出,含大厅、内院、客房、武场和乐阁等。 周伯翁特意兴致勃勃地拉着郭旭扬和黄伊榕二人参观了他的“乐阁”。东西一百尺、南北百五尺的室内,摆放着各种乐器,以及,应该是乐器的“乐器”。 一踏进“乐阁”,周伯翁整个人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精神抖擞、两眼放光。他也不去管郭黄二人是否愿意听自己的讲解,径自滔滔不绝地解说着每一个乐器的材质、分别有什么优点与不足、能奏出什么样的音调、与哪个乐器一起搭配使用效果才更佳等等。为避免郭黄二人听不明白自己的解说,他还时不时地当场演奏,以证实自己的说法是“正确无误”的。 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渐沉,周伯翁才“放”郭黄二人出“乐阁”。此时周府的仆人们早已将美酒佳肴端上圆桌,周伯翁关照爱妻及郭黄二人就坐之后,又去拉扯那双眼红肿得像一对桃儿似的外甥女。 华敏敏对周伯翁多有敬畏,虽极不情愿与“杀父仇人”同桌而食,但碍于姨父的情面,也只好愤愤地就桌而坐。 堂内屋外灯火通明、酒香肉足,五人堪堪坐定,整个饭局很快地便演变成了如下的场面:郭旭扬被周伯翁不停地灌酒;黄伊榕瞧着不忍拒绝周伯翁的郭旭扬,气不打一处来;忿忿不平的华敏敏一面使劲儿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一面一对哭红的桃儿眼死死地瞪着郭旭扬,仿佛想用眼神将对方杀死一般;兰莺美目顾盼,她发觉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怪怪的”,故而娇笑连连,在四人之间不住地打着圆场。 周伯翁每次吃喝到兴奋之际,便要摇头晃脑、击碗敲碟地唱奏他的怪调。郭黄二人既为周府的座上宾,郭旭扬自然不会掩耳,黄伊榕此时也已经不好意思再去堵耳朵,两人只能强颜欢笑地假装自己很欣赏周伯翁的曲调。 直到亥时三刻,周伯翁及兰莺这两位“主人家”,才肯同意郭旭扬与黄伊榕这两位“贵客”离席。然后,毫无疑问的,郭黄二人又被周伯翁请至客房内好好的睡上一觉。 半轮明月当空,周府之人皆已入睡。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树影斑驳之间,郭旭扬屋外的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人影。此身影体态虽丰腴,腰身却很纤细,透过月光,可见此人正是华敏敏。 华敏敏躬着身背,蹑手蹑脚地移步到了郭旭扬居所的窗户旁。她左右前后地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之后,便在纸窗户上轻轻地扎出一个小洞,将自己很久以前花重金买来的“密影堂”特制的迷香,吹进了郭旭扬的屋内。 “敏敏你干嘛?” 华敏敏正自得意地以为此前“买来备用”的迷香,今时今日终于“派上用场”的时候,兰莺那说话语速比平常人快三分的声音,突然在后头响起。 华敏敏吓了一大跳。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用于吹迷香的竹管“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姨母,没……没什么。”她一抬脚便将地上的竹管踢飞,隐进了房前的花丛中,“姨母,我困了,回房睡了。” “敏敏你站住!”兰莺嗔道:“我在暗处盯了你很久,你想干什么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姨母,我……” 郭旭扬的屋外又是吹迷烟、又是掉竹管、又是两人对话,而屋内却漆黑一片、毫无动静,就好像睡在里面的他,当真中了迷香晕死过去似的。 兰莺轻叹一声,隔着紧闭的门窗,向里屋作了一个揖,歉声说道:“敏敏顽劣,对郭少侠多有得罪!还望郭少侠看在莺莺的面子上,宽恕于她。日后莺莺定会对敏敏多加管束。” 郭旭扬浑厚的语音至内传出,“周夫人您言重了!此事当不怨华小姐。” 华敏敏见郭旭扬中了“密影堂”特制的迷香居然没事儿,又惊又气的她心中暗骂“密影堂”的人居然敢卖“假货”给自己,日后一定要找他们算账! “敏敏你随我来。”为了不再打扰到郭旭扬休息,兰莺转身离开。 华敏敏不敢违抗,瘪了瘪嘴,跟在兰莺身后。 兰莺带着外甥女走出屋舍,穿过长廊,又在林间小道上走了许久,终于在一条小溪旁停下脚步。 她望着淙淙的溪流,问身后的华敏敏道:“你可知为何江湖中人称我为‘火凤凰’?” 华敏敏想了想,道:“我听爹爹说过。他说姨母您年轻时性情火辣辣的,人长得又美,所以人家才封了您这么个称号。” 兰莺点了点头,“不错。我以前的确就像一团火一样,烧得别人都不敢近身。可如今我却像这条静凉透澈的溪水,不轻易招惹是非,你可知原因?” 华敏敏眨眼道:“这个问题我小时候就问过您好几回了,可您总是不说。此刻您却要告诉我了么?” 兰莺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清澈的溪流,她的话音很轻快,“我以前不说,是怕你听不懂,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讲给你听吧。”她轻轻一笑,复道:“想当年你姨母我确是长得有几分姿色,也有不少年轻男子追求,而我也钟情于其中一位……” 华敏敏抢道:“是姨父么?” 兰莺莞尔,“当然不是。那时我自以为貌比西施,又怎会将那小老头儿瞧在眼里?”说到此处,她又“噗嗤”一笑,道:“我看上的那男子年轻英武,潇洒风流。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武功文采,都可让天下女子为之倾倒。但是……”她的脸上忽然像是结了一层霜,语速缓慢了下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他最后却死在了我的手上!” 华敏敏惊道:“为什么?” 兰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俏眉微蹙,双眼紧闭地道:“因为……我误会了他。” 华敏敏呆呆地道:“误会?” “是的。误会!只是一个误会,我却亲手杀死自己钟爱的人!” 兰莺呼出一口气,“当时,我以为他与另外一个女人苟合,气怒之下,竟不给他半点解释的机会便要了他的命!等我发现一切只是一个误会之后——人已死,情已灭,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她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华敏敏却能想像得到当时的情形是多么的凄凉苦痛。 “当我得知自己错杀爱人之后,精神失常,几近癲狂,正想追随情郎而去,却被相公救了下来。他问明我欲自寻短见的因由之后,竟大笑出声。” 兰莺的面上透着甜蜜的笑意,说话的速度又快了起来,“你别看你姨父平日里一副率性行事的样子,其实他什么都看得明白透彻得很。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当时说的那番话:大错既已铸成,死又有何用?与其‘错杀偿命’,不如‘活着赎罪’。比如我现在救了你,就是抵了我的一些罪孽。” 华敏敏道:“莫非姨父也杀错了人么?” “我不知道。从那以后,我没有再听他提起过。他不肯说的事情,我也不会多问。” 华敏敏听到此处,便道:“因为您与姨父经历了相同的遭遇,所以才结为夫妻的?” 兰莺点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与那小老头儿确是因此而结识。但我很欣赏他的武功与乐艺,而他也是一个很会疼惜爱怜我的人。” 她的一对丹凤眼望向华敏敏,“我与你姨父膝下并无儿女,都把你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我们都曾因一时冲动而铸成大错,自然不希望看到你再走我们的老路。我相信你姨父说的:郭少侠在决死战时还为对手的安危忧心,他绝不可能是‘雷虎寨’的灭门元凶!你是个聪明人,自己好好想想吧。” 华敏敏辩解道:“那我们先不说郭旭扬,那铁从云呢?” 兰莺冷道:“敏敏,姐夫的为人,其实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我知铁从云杀了你哥哥。但华珩那种人是否该死,就无须我多说了吧?你虽自小在‘雷虎寨’中长大,却本性善良。铁从云的仇报是不报,你自己看着办吧!” 兰莺一次性把话说完,便丢下华敏敏一人,独自回屋去了。 华敏敏手中紧握着劈风刀,杵在当地,却不知她作何打算? |
本章目测有点那啥……而且碰到这个时候……所以不管怎么改,也发不出去,只好贴图了…… PS:微博搜索“谭漠雪”,可以看到顺溜的“整章完整版”,那里没被和谐掉…… |
第三十二章 山洞圣人 孟克盯着地上被自己的父皇弄得皱巴巴的“美女图”,心里连连叫着“可惜”,很想俯身将其拾起,但在盛怒的父皇面前,却又不敢造次。 孟海公看穿儿子的心思,冷哼一声,道:“这个女人,你别动歪心思。她的武功比你高出很多,当心栽在她的手里。” 孟克咧嘴一笑,“父皇教训的是!虽说越辣的女人,儿臣我越喜欢,但本太子高贵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孟海公瞪了孟克一眼,“但愿你记住了。” “你起来吧。继续打探郭旭扬和黄伊榕的消息。”孟海公对那跪拜在地的臣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本王要详尽的消息。” “是!是!下官明白!下官即刻去办!”那臣子拜了三拜之后,将收集到的文书信息交至一名女护卫手中,便躬身退下了。 “父皇,今儿是初九,您又要出宫吗?”孟克试探性地问道。 孟海公点了点头。 “为何您每个月的初九,都要外出一整天呢?要不儿臣陪您一起去?” “不必!”孟海公沉下脸来,“你少给我惹事就行!” “走吧。”孟海公唤起掌灯女童及护驾女子,朝宫门外行去。 目送着孟海公的身形消失在长廊的尽头,孟克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嘿嘿,父皇啊父皇,说什么担心本太子的安危,我看是你看上这黄伊榕了,所以怕儿臣我和你抢美人儿吧?” 他蹲下身子,捡起纸团,然后一点一点地将其摊开,黄伊榕俏美绝伦的肖像便呈现在他的眼前,丝毫不因纸张的褶皱而失去光彩。孟克手捧画像呆呆地出了神。画中女子面若芙蓉,美目流光,高鼻薄唇,极有神韵。 “什么时候能与美人儿你共赴巫山,那本太子就当真是死而无憾了……”孟克将画像放至鼻尖嗅了嗅,适才那因孟海公夺走画像而被制止的动作,终于印在了丹青之上。 孟海公行出宫门外便屏退了众女,独自一人,行过长街,穿出城门,往东南方向掠去。 待到日上三竿之时,他才在郊外的一座荒山之下停下脚步。这座高山林木茂盛,雾气弥漫,本因是鸟兽的最佳栖息所,但却感受不到任何灵动的气息。 孟海公自胸前衣衫内摸出一片紫色的树叶,含在嘴里,而后便提气寻山路往上飞蹿。直至飞至峰顶,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洞穴。他估摸着已到巳时,四下里张望片刻,确定无人之后,才钻进洞中。 然在这寥无人烟的高山之上,山洞内竟是灯火辉煌。一排排的烛火仿佛永不熄灭,一直延伸到山洞的最深处。 孟海公刚走进二十余步便停了下来。他取出口中树叶,摸了摸脸、整了整衫、躬了躬身,面上换上一副谦卑的神色,朝里望了望,才缓缓向内行去。 通道弯弯曲曲,越向里行,便越是狭窄,但烛光却是越来越密、越来越亮。更有多条岔道,如蛛丝般交错,岔道内亦是火光点点,似乎有意引导外人误入歧途。但孟海公显然很清楚:哪条道是当行之路;而哪条道却可通向死亡的深渊。 大约行出百余丈,眼前豁然开朗。一间足有宋义王府寝房大小的石屋内,却只在四方燃起四团火把。在不很明亮的火光之下,却也能隐约地看到正对通道的出口处,有一尊石制的弥勒佛像。佛像身高九尺,体态肥腴,袒胸露腹,一副笑容可掬之神态。佛像前还摆放着一块金黄色的蒲团。 孟海公刚踏入石室,便扑身过去,跪在蒲团之上,“咚咚咚”地先叩上三个响头,而后才大声说道:“孟海公拜见圣人!” 他乃是堂堂一国之君,平日里颐指气使惯了的他,为何竟会对他人下跪叩拜?难道他口中的“圣人”,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佛像后面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说吧。”简短的两个字在这间宽阔的石室内四下荡开,嗡嗡作响,火苗因这两个字的声音而抖个不住,孟海公伏地的身影在火光下晃动不停。 未得“圣人”允许,孟海公不敢起身,只得跪在地上道:“在下数十年来承蒙圣人教诲,感动莫名!每日皆为您焚香祈祷,愿您安康!幸得每月初九都能至山上来拜会您老人家……” “废话少说!”沙哑却充盈着浑厚内力的声音,打断了孟海公的溜须拍马之词。 孟海公低下头去,“是!是!在下明白!在下即刻向您禀报在下收集到的情报!”孟海公那双只能瞧着地面的眼珠子转了转,道:“上个月,梁王府再一次派人去刺杀了‘夏明王’窦建德,然未得手。双方现如今已到了水火不容之境地。” 孟海公顿了顿,见那圣人并未答话,只得继续说道:“相较‘梁王’梁师都的暗杀无果,而‘西秦霸王’薛举,却已被在下的密探证实,乃是死于刺客之手。” “何人行刺?”孟海公的言语,终于提起了那圣人的一丝兴趣。 “这……”孟海公的脑袋更低了些,“在下尚未探明,但猜测极有可能是‘唐王府’干的好事。” “哼!”那圣人的一声冷哼,却让孟海公立时惊觉自己竟然气血不顺、呼吸困难。 “龙瀛剑。”那圣人终于主动提出了问话。 “是!是!关于那‘龙瀛剑’,在下虽仍然未得亲眼所见,但基本可以断定:龙瀛剑确实在郭旭扬的身上无疑!”孟海公已与郭旭扬有所接触,看到他身后背负着的白布包裹着的长物,猜想此物八九不离十,当是这天下必争的至宝——龙瀛宝剑。但郭旭扬身旁还伴随着一个武功其高的女子黄伊榕,以及他二人正赶往“瓦岗寨”的方向,这些情况,孟海公却对这“山洞圣人”只字不提。 “你可知‘卓君宫’宫主苍夜的底细?” “她……难道不只是宫主的身份么?”孟海公不明所以,心中嘀咕:“为何他会特意提起苍夜?” “是么?”那圣人的话语冰冷得让孟海公胆寒,“你养的那群女人,除了供你享乐之外,还有什么用?我一开始就该废了她们!”他的语气竟如同主人斥骂奴仆一般,呼喝声震得孟海公的一颗心“呯呯”乱跳。 孟海公的额角滚下几颗汗珠,滴落在山洞的泥地上,渐渐化开。他颤巍巍地说道:“请……请圣人息怒。在下……回去一定好好地管束那些个女人们。” 那圣人鼻哼一声,道:“虽说她们是你养大的,然她们的武功,却授之于我,若是废掉,确也可惜。”他缓缓地道:“但你应知晓,我绝不养没用的狗,不论是她们,抑或是你!” 孟海公大惊,“咚咚咚咚咚”地磕着响头,他一面叩首一面说道:“是!是!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圣人效犬马之劳!” “听着……”那圣人低哑的声音冷漠而高傲,“彻查两个人:苍夜和黄伊榕,下月初九,我要结果!” |
到此一游 留点东西在这儿 |
|
又被河蟹了……文章发不出去,只能截图了……微博处有不被河蟹的顺溜版…… |
第三十四章 山路遇伏 晨露如同一粒粒圆润的明珠,点缀着艳丽的娇花。曙光堪堪笼罩着周府,内院便传来下人们的惊呼之声:“不好了!老爷、夫人,大小姐不见了!” 周伯翁夫妇、郭旭扬以及黄伊榕聚集在会客厅内。 郭旭扬问道:“周老前辈、周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 兰莺又快又急地说道:“唉,都怪我!不该和她说那么多。敏敏这孩子也是太任性了。” “华敏敏为什么离开?”见兰莺只顾着自怨自艾,并未说出事情因由,黄伊榕又追问了一句。 “昨天晚上敏敏想用迷香暗害郭少侠,被我喝止住了。”兰莺一句话说完之后,她与黄伊榕、周伯翁同时望向郭旭扬。兰莺眼中满是愧疚,黄伊榕面上难掩关切之情,而周伯翁听罢却是有些吃惊。 兰莺继续说道:“后来我和她说了一些陈年旧事,并告诉她我和夫君都相信郭少侠的为人。谁知她却留下一封书信说要自己去寻找‘杀父真相’。唉,这孩子真是……” 郭旭扬皱眉道:“周老前辈、周夫人,据晚辈猜测,‘雷虎寨’的灭门元凶当是手段毒辣的狡诈之徒。华小姐独自一人上路,晚辈担心她的安危。” 黄伊榕偷偷地白了郭旭扬一眼,望向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的脸庞之后,又悄悄地将目光给收了回来,咬了咬嘴唇,心道:“你倒是挺会关心别人的。” 周伯翁点了点头,“你说的我早就想到了,我已经把府里的人都派出去找她了。”他摇头叹道:“敏敏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啊……” 郭旭扬思忖片刻后,对周伯翁夫妇抱拳说道:“周老前辈、周夫人,晚辈与黄姑娘原本就着急赶路,现如今便打算动身,沿途可一并打探华小姐的下落,倘若得遇,定护送她回来。多谢您二位的盛情款待!” “这么快就要走啊?” “就是!别太着急,你们两个小年轻再多住几日,小伙儿你身上还有伤,再养养!”周伯翁接过爱妻的话头。 “他的伤不重,我略懂医术,会照料的。”黄伊榕顿了顿,蹙眉道:“日后我若看到华敏敏,也会劝她几句的。” “这……”兰莺扭头问身旁的周伯翁,“小老头儿,你怎么看?” 周伯翁瞧瞧郭旭扬,又看了看黄伊榕,满脸的依依不舍,“好吧……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我也就不强留你们了。等你们走后,我和莺莺也要出府去找敏敏。”他复又说道:“只不过,我是真心喜欢你们两个小年轻,所以在你们走之前,必须奏上一曲我新创的作品,算是为你们饯行了!” “不用了!我们赶时间!”黄伊榕立马抢道。 郭旭扬干咳两声,“那个……周老前辈,您不用太劳神费心了。” “不费神不费神,你们等着,我去拿乐器!”话未说完,他已一溜烟地向“乐阁”蹿去,留下面面相觑的郭黄二人,以及冲他们露出一个赧然笑容的兰莺。 “欣赏”完周伯翁的最后一曲“怪调送友曲”之后,郭旭扬与黄伊榕终于得以离开周伯翁的府邸,继续往“瓦岗寨”的方向赶路。耳边不再有古怪的曲调,萦绕着的是黄鹂鸟的清脆悦耳的啼鸣之声,他二人感觉心情舒畅了很多。 两匹骏马在山间小道上疾驰,突然,郭旭扬大声道:“黄姑娘且等等。”说话间提拉缰绳让马儿停下。 黄伊榕依言也止住了马匹,“怎么了?” “前面有人。”郭旭扬扫视着远方的道路,言语中带着一丝警戒。 顺着山路往前看,远处延伸下去的,是一条在两座不很高的山峰之间夹合的窄道。道路越往后,口子收得越窄,直至仅容一马之宽。若郭黄二人想途经此山路,则必须前后而行,不可并排而过。该处乃是当地有名的“一线天”。而两座山上丛林茂盛,偶有树影无风自动,惊起几只飞鸟。 “这的确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黄伊榕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隐于长裙内的“涅冰刀”的刀柄,道:“只不过,此条是通往‘瓦岗寨’的必经之路,就算有人埋伏,也照样得过去。” “确实有人埋伏,而且……人数不少。”郭旭扬沉声道。 “那你的意思是?” 郭旭扬沉吟道:“黄姑娘,你已经帮了在下很多忙了。此处距离瓦岗寨已不远,不如你且先行离开,无需踏入这凶险之地。” “你又来赶我!”黄伊榕嗔道,语调已拔高了几分。 “在下……” “别再说了!”黄伊榕抬手止住郭旭扬的话头,“要去瓦岗寨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说完便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理他。 郭旭扬暗叹一口气,“好吧,黄姑娘,在下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千万要多加小心!” 他二人打马不急不徐地向前移动,行至两山夹道前便止住马步。 郭旭扬提起真气,朗声说道:“各位朋友,请现身说话吧!” 他的内力浑厚充盈,话语喊将出来,回荡在山林之间,震动得石屑纷纷滚落,鸟兽惊动,山间的各处树影亦是摇晃不住。 郭旭扬以喊话的方式请伏击之人现身,一来可以警告他们自己已察觉埋伏,已有所防备;二来逼迫他人出现以打破“敌暗我明”之被动局面;三来以内劲助涨己方之势,加大敌方的畏惧之感。 然郭旭扬连喊两声,却并未有人站出身来。 黄伊榕冷笑一声,亦运劲高声说道:“鼠胆匪类还敢设伏,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今日若不让我瞧瞧你们的贼样子,我就不走了!”她向郭旭扬指了指,道:“我不走,他也是不会走的。我虽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但我说不走、就不走!”她自行囊内掏出两个烧饼,将一个抛给了郭旭扬,自己咬起了另外一个,“味道不错。” 郭旭扬接住烧饼,心里发笑。有些事情女孩子做起来,确实比男子容易得多。 黄伊榕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烧饼,余光却始终注视着山林间的一举一动。在她手中的烧饼快被吃掉一半的时候,终于有些个按捺不住性子的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了林木的掩护范围。 “你个臭娘儿们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羞辱老子!老子要把你剁成肉泥!”南面山头,一个疤脸大汉提着一把五尺长的大刀,扯着嗓子嚷了起来。 “郭旭扬,就你这,nao,zhong,,也配拥有‘龙瀛宝剑’?瞧瞧你那熊样儿!你不敢走过来,是吓破了狗胆了吧!” “你们这对,gou,nan,女,乖乖交出‘龙瀛剑’,本堂主可以饶你们不死!” “郭大侠,你为何要将‘龙瀛剑’拿去献给李密小儿?你和他是何关系?与其便宜李密那庸才,不如归顺我主,我主求贤若渴,一定会厚待于你!” …… 现身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在骂骂咧咧,有些人在拼命拉拢。而黄伊榕却仍然慢慢悠悠地吃着她手中的半块烧饼。郭旭扬的烧饼已然啃完,此时他也很默契地在慢条斯理地喝着水袋里的水。他二人看似对敌方的言行举止毫不在意,其实却未放过任何细节。 山腰间、山脚下,密密麻麻地站了约四百余人,其中有近两百人手持弓箭劲弩,箭头直指郭黄二人。他们的衣着打扮各异,从服饰及站位来看,共有一十六拨人马。其中有几拨是郭黄二人之前曾经接触过的江湖帮派或藩王势力,黄伊榕昨日在饭馆内看到的“夏明王府”的重臣高雅贤和王琮,亦在其中。 郭旭扬心道:“究竟是谁泄露了我与黄姑娘的行踪?又为何对这许多人放出‘我要将龙瀛剑献给西魏王李密’的假消息?” 黄伊榕手中的烧饼终于咬完了。她与郭旭扬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他们估摸着埋伏之人应该出来得差不多了。眼前的这四百余名伏兵,与前几日合围他们与康颜、姜羽心的孟海公手下的两百名士兵完全不同!这四百余人都是各方帮派势力挑选出来的精英,很多人的武功,更在那日身为统军的素绫之上! 黄伊榕终于悄无声息地摸出了视之如无物的“涅冰刀”…… |
断更蛮久了,来更了…… |
第三十五章 突围之战 “黄姑娘,山路仅可过一人一马,待会儿你先走,不要恋战,打马往前冲。在下必在你身后护你周全。” 郭旭扬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故意压低了嗓音,防止敌方听到。黄伊榕用力地咬着红唇,看向身旁的他。高大颀长的身形坐于马上,一身白色粗布窄袖圆领袍,乌黑的头发高高束起,将英武的面容突显得更为刚毅。黄伊榕不敢多看,微微地低垂眉眼,道:“倘若……我冲了出去,而你却被困其中,如何是好?” 郭旭扬露出一个笑容,如和煦的阳光,“黄姑娘请放心,对于他们,在下还可以应付。” “可你身上还有伤。” 郭旭扬摸了摸心口,此前被周伯翁的“破明刀”所伤之处还在隐隐作痛,他微笑道:“此点小伤,并无大碍。” 黄伊榕复又抬起头来,明亮的剪水双瞳凝视着郭旭扬一双深邃的眸子,美目中泛起一丝涟漪。此时她不再回避,与郭旭扬的双眼对视,道:“我可以走在前头,但我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驾!”黄伊榕一句话说完,便将头扭开,狠狠地抽打骏马一鞭子。马儿吃痛,发足狂奔。 “黄姑娘……”听罢黄伊榕的言语,郭旭扬略微发怔。然下一刻黄伊榕已展动身形向敌方冲去,他即刻收敛心神,猛踢马腹,护在其后。 郭黄二人的行动疾速且突然,本想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然对方却也都是个中强手,黄伊榕的马鞭堪堪扬起,箭羽便纷纷向他二人狂射而来。 黄伊榕右手运劲于刀,格开乱箭,“涅冰刀”隔空劈出,离她最近的两拨人马被她夹带强大内劲的刀风扫得连连倒退,沙石枝叶因刀风而不断飞舞。 她左手连扬,三柄飞刀先后飞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三路敌军的统领——“夏明王府”的高雅贤、“常山派”的洛飞和“江淮楚王府”的辅公祏。黄伊榕此前调查过此三人的武功路数,推断他们应当避不开自己的飞刀。果不其然,飞刀正中三人的“中府穴”,既不伤其性命,却也使他们动弹不得。 郭旭扬紧紧地跟在黄伊榕身后,他“呼呼”拍出两掌,扫开近身的飞矢暗器,随后双臂划个半圆的弧形,将箭羽反拨回山林间的敌方处。数十人被郭旭扬打出的箭羽所伤,呼喊惨叫声响起,不少人更是摔得四脚朝天,哭爹骂娘。 郭黄二人的马匹越跑越快,此时再放箭已失准头,故而众人便手提兵刃,上前厮杀。 “着!”一人大喝一声,抡起一把五尺长的大刀向黄伊榕的坐骑横扫,欲将马腿砍断。 黄伊榕秀眉微蹙,见挥刀之人正是此前那个辱骂自己的疤脸大汉。她提拉缰绳,骏马极有灵性,飞跃而起,险险避过了疤脸大汉横扫的一刀,然在下落之时,后蹄被一把长剑划出一道伤口。马儿吃痛,险些跪倒。 “好马儿,挺住!”黄伊榕左手再次提拉缰绳,右手的“涅冰刀”疾旋,随着“叮叮当当”的一阵兵刃撞击之声,攻向黄伊榕及其坐骑的各种兵器,绝大部分均被这几乎看不见形态的薄刃齐齐斩断,只有三柄锻造精细的宝刀利剑摆脱了被“一分为二”的厄运。 黄伊榕的坐骑仿佛听得懂她所说的话,硬生生地又坚持着站了起来,继续一瘸一拐地向前奔跑。 “‘涅冰刀’?!居然在个niang,,er,,们手上!”群豪原只打算拿下郭旭扬,没人想去管黄伊榕的死活,但此时亲眼目睹了“涅冰刀”之神奇,他们却又在这姑娘的身上多放了一个心思。 与此同时,九柄利剑、六把大刀、四支长枪、两支铜锏、一柄铁斧,夹带着袖箭、飞镖等暗器亦向两手空空的郭旭扬攻到。 郭旭扬运劲于右掌,手腕翻转之间,敌方一柄四尺长剑被其吸入掌中,他猛地狂喝一声,向马身的后左右三方挥出数剑。被剑气所伤之人,均向四周飞出数丈。伴随着连声惨叫,有的滚到山脚边,有的挂在树干上,更有甚者撞到人群之中,摔倒一片。 郭黄二人先发制人,为前路及两侧扫出一片道路。 跑在前方的黄伊榕一面挥刀御敌,一面策马疾驰。听到郭旭扬的暴喝之声,扭头向身后匆匆一瞥,心道:“这是周伯翁的‘残剑怒飞花’。想不到他只瞧一遍,便已学会。”眼看距离仅容一马的窄道越来越近,她隔空挥刀,击退道路前方的众敌。不料骏马却猛地跪倒在地,马身向前翻扑。 马背上的黄伊榕并未因此而乱了方寸,她立时足蹬马镫,长身而起,原想向上方突围,却看到自山腰间洒下一张挂满倒刺的巨网,不偏不倚地向自己头脸的前上方罩来。 黄伊榕身在半空,无处着力,携带内力的“涅冰刀”,凌空却割不断这张巨网,她只得硬生生地将身体在空中做一个转折,向后方下落。 黄伊榕低骂一声“恶贼”,瞧一眼滚倒在地的爱马,此时它已被刺成一滩血泥,毫无生还的机会。被马身滚踩过的黄土浅草之上,闪亮亮地露出些许尖锐,正是掩盖在土草之下的铁蒺藜。 郭旭扬见状,脚踩马鞍,向前蹿出,飞身接住了高空中的黄伊榕。 黄伊榕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圈住自己的腰身,耳畔是均匀的呼吸声,背后倚靠着结实的胸膛。她双颊滚烫,扭头看向身后。她看到郭旭扬此时正凝视着众敌的举动,忙低下头去,她发觉自己的心跳竟加快了许多。 五男一女抢上半空,向郭黄二人递出利刃。黄伊榕顿时回过神来,与郭旭扬同时出手,刀剑掌风过处,那六人均被打落在地。 郭黄二人平平稳稳地落回郭旭扬的坐骑之上。却见巨网后飞出八人,各自分占方位,拉扯着巨网,迅速向前推进,阻住他二人的去路。 “这是‘漫天银丝网’。”郭旭扬道。 “嗯。”坐在郭旭扬身前的黄伊榕点了点头。 原来这“漫天银丝网”乃是金丝混合着银线,在特殊的材料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编制而成,割不破,扯不断,即使锋利如“涅冰刀”亦不例外。此网稍微触碰到人畜等物便会立时收紧,人畜越是挣扎,被网得越紧。直到被擒之物死于那涂满毒汁的银刺之下,此网方才松开。 眼看一马两人就快要撞上那“漫天银丝网”,郭旭扬忙扯紧缰绳止住马步。正当马儿将要停下之际,空中又飞来三个兵器。 这三个兵器乃是精铁打造,状如斗笠,一处系有坚韧纤细的铁丝,铁丝的另一端由身在半山腰的“完颜家族”的首领操控。圆形的外围布满剧毒倒钩,倒钩随“斗笠”飞舞旋转,其长度由被攻击者的距离而变动,长短可以伸缩,攻击极为灵活。 “这是?!”见此兵器,郭黄二人均暗暗心惊,刚想挥刀剑打落,却猛地自“斗笠”内部射出无数细小钢针! 郭旭扬惊骇,下意识地抱着黄伊榕俯身至马腹之下。 他二人暂时躲过了一劫,然在他们周围的其他敌众,却惨遭毒害。武功差点儿的已死于疾速飞转的伸缩倒钩的绞杀之下,血肉横飞;不少群豪避过了倒钩,却未躲过钢针的射击;只有几个站得远又避闪及时的,才得以全身而退。 “完颜麾,你竟敢杀我的人,老子和你没完!” “你完颜家族也太目中无人了!” “曹将军你中针了!” “快把解药拿来!” …… 一时之间群豪乱作一团,咒骂声一片。 立于山腰上的完颜麾冷笑道:“我和你们本就不是一路,‘龙瀛剑’和‘涅冰刀’必是我完颜家族的!”言外之意就是:对于其它帮派势力人众的生死,他们“完颜家族”全不在意。 “这必是‘完颜家族’新造的兵器‘藏天……劫’。” 听到郭旭扬的语调有些许不顺,黄伊榕很快便注意到了他的左臂上扎着一根细小的钢针。“你受伤了!”黄伊榕惊呼。对于“完颜家族”的“藏天劫”,她是有所耳闻的:发出的每一枚钢针都必浸染“完颜家族”特制的剧毒! 郭旭扬与黄伊榕虽藏于马腹之下,然飞针如暴雨而至,马身不能全部遮挡。郭旭扬被“藏天劫”内射出的暗器打中,而黄伊榕却并未受到丝毫损伤,因为郭旭扬将黄伊榕的整个身子都护在自己的身下。 “谢谢你……”黄伊榕双颊的燥热之感一直没有褪却,她睁大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郭旭扬。他英挺的鼻尖距离自己的鼻尖不到半寸,即使置身在纷乱嘈杂的战场之中,黄伊榕依然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之声。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感觉非但自己的思绪,好像自己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有些不太对劲儿,她慌慌张张地撇开头,想扶撑着移开身体,然自己的脸颊却在她动来动去的情况下,触碰到了郭旭扬的脸颊。 |
顶 |
第三十六章 我就不走 郭旭扬因身中剧毒,意识有些涣散。但当黄伊榕的脸颊触碰到自己之时,他立刻清醒了许多,他忙将自己护住黄伊榕的身子移了移,与她拉开了距离。 “抱歉黄姑娘,在下失礼了!”他的话音未落,两人倚为屏障的马匹因身背中数百枚钢针而马步虚浮,双腿弯曲无力,倒下身来。 眼看马蹄即将践踩到自己,硕大的马身向自己与黄伊榕压来。说时迟那时快,他抱着黄伊榕就地一个翻滚,同时一掌击出,打在马腹之上。 马儿应掌被打上天空,不偏不倚地往一个“藏天劫”上狠狠地撞去。在裹携着郭旭扬极强内力的马匹的撞击之下,“藏天劫”被打得向天直蹿,完颜麾的弟弟——完颜琅抓扯不住,完全失去了对此兵器的控制。马匹连同“藏天劫”一同升至最高空之后,又疾速地摔至山底,跌成两滩碎泥。 事发突然,不懂武功的完颜麾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使得双手操控着的另外两个“藏天劫”偏离了扫射范围。 郭旭扬与黄伊榕趁势弹起身来。黄伊榕挥“涅冰刀”欲斩断控制“藏天劫”的丝线,但可惜的是,得到的是与适才她劈向“漫天银丝网”同样的结果。 郭旭扬右手运劲,长剑甩出,夹带着刺耳的破空之声,飞剑贯穿完颜麾的胸膛,穿出之后,剑身直没山石,只留下小半个剑柄露在石外。“砰砰”两声巨响,完颜麾控制的两个“藏天劫”掉落在地。完颜麾连惨呼之声都来不及发出,被洞穿的胸口鲜血喷洒而出,脏腑渐渐向外淌涌,人已倒在地上。 “大哥!”完颜琅一声悲呼。置身于半山腰的他,此时已顾不上山底的郭黄二人及受伤的群豪,手忙脚乱地命“完颜家族”的徒众,收回此前被完颜麾控制的“藏天劫”,布好“机关防守”阵型,并全力救治完颜麾。 郭旭扬右手飞剑,左手抓住黄伊榕的手臂,望准山腰的一处无人之所在,将黄伊榕向那处抛去。 “你……”黄伊榕扭头望向郭旭扬,秀眉深锁,满眼不舍,“我说过:绝不会留下你一人!” 黄伊榕敌不过郭旭扬的抛掷之力,终究还是落在了安全的半山腰。她思索着:“既已到此,不如将山腰的敌众击溃,如此便可扫去他头顶的威胁。”她身形翻飞,手起刀落,箭弩手死伤无数,纷纷滚落山底。 黄伊榕一面御敌,一面留意着山底的战况。山脚下的郭旭扬自敌众处又夺过一柄利剑,群豪虽不能近其身,然他的步伐与递出的剑招,十招之内却已有一招不稳,想必是受了钢针中剧毒的影响。 黄伊榕的思绪转得飞快。她心中疑惑,“奇怪……虽说他除了手臂之外,腿脚上也中了几处钢针。然其他人中针比他更多,武功内力均远不如他,中毒的反应却并不似他这般强烈。这究竟是何故?” 她向王琮瞧了几眼。王琮身上中毒针应该有三四十枚之多,然他用内力将毒针逼出体外之后,却仍然可以为了夺取解药,与“完颜家族”对峙。王琮的武功尚不及高雅贤,为何中毒量少且内力深厚的郭旭扬,反而显得支撑困难? 解决完两山间的箭弩手,黄伊榕又向“完颜家族”站立的地方扑去。她右手挥“涅冰刀”将自己周身罩得密不透风,左手两柄飞刀齐发,堪堪刺穿两名徒众的咽喉,然自己却被一粒粒并排有序的钢珠所包围。 钢珠比珍珠粒更大一些,按“完颜家族”设定好的间隙排列成型,如飞身半空的巨龙,缠绕在黄伊榕的四周。黄伊榕若是挥刀击散其中一部分钢珠,立时又有同等数量的钢珠补充上来。钢珠并不做攻击,只是在既定的狭小范围内绊住敌人,做好防守。 黄伊榕心道:“‘完颜家族’的防御之术果然了得!”她知在钢珠巨龙的纠缠之下,自己不可能再次得手,遂劈开一道出口,飞身下山,欺身至郭旭扬的身旁。 “黄姑娘你快走……”郭旭扬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守清醒,“在下……护你……出去。” “你就别再逞强了!”黄伊榕嗔道。看郭旭扬又要来抓自己的手臂,她轻轻巧巧地避开,“要走一起走!” 他二人嘴上说话,手上却毫无停滞,刀剑越舞越快,兵刃过处,必饮敌血。 然郭黄二人均非斗狠嗜杀之人,非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都不愿意取人性命,这也使得他们多了一层不利之处。好在拉扯“漫天银丝网”的八人并未如“完颜家族”一般,不论敌我,通通网杀。他们看到郭黄二人与一十六路伏击人马乱成一团,故而未将毒网继续向前推进,而仅仅只是躲在可卸力的“漫天银丝网”之后,阻住郭黄二人的去路,欲将他二人围歼于窄道之内。 “大哥!”两山间回荡着完颜琅的痛呼之声,他终于不得不接受完颜麾回天乏术的事实。他的双目布满血丝,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郭旭扬,我要杀了你!”他抓过此前哥哥的控制线,两个“藏天劫”又飞舞在空中,向郭旭扬的头顶处罩来。 郭旭扬知自己中毒已深,久战不利;更知黄伊榕说到做到,绝不肯弃自己而去。眼看“藏天劫”已盘旋在头顶,第二波致命的毒针即将暴射而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低喝一声,身形疾速旋转犹如一股龙卷风,将围攻之人乃至那两个“藏天劫”一起,吸至身旁,伴随一声怪异的巨响,四周的人及物又在顷刻间被他尽数打散开去。 郭旭扬捉住黄伊榕的手臂,一起飞身至山腰,占据了完颜琅对面山头的制高点。郭黄二人的站位比完颜琅更高,完颜琅若要从下往上操控“藏天劫”来袭击他二人,则势必会被他们抢占先机。 郭旭扬方才用于突围的剑招,乃是“墨剑冥终”的精妙招数“绝处逢生”。此高招“河北”周伯翁是领教过并称赞连连的。 而所谓的“绝处”,面对不同的对手、在不同的战况之下,自然是不一样的。但不论身处何种“绝处”,郭旭扬都可以使用此招数以获取生机。因为“绝处逢生”此招,一招之内竟包含了一百八十八种变化,乃是“墨剑冥终剑法”之中,最为繁复的一招。 此招非但变化多端,亦是霸道非常,然极耗内力。郭旭扬伤重之下动用此招,此时他长剑撑地,半跪在地上,呕出几两黑血。 “快让我看看!”黄伊榕说话间,手已搭上了郭旭扬的脉搏。只一会儿的工夫,黄伊榕的手已发了抖,平日里处事沉着冷静的她,此时呼吸已经紊乱,她面色惨白,连连地摇着头,目中似泛出泪光,“毒已侵至心脉……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别人怎么就没事!?” “我也不知道。”郭旭扬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支撑着站起身来,他的眼圈与双唇因中毒而变成了紫黑色,却仍向黄伊榕露出一个微笑,“不过没关系。黄姑娘,在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啪!”的一声,黄伊榕把脉的手,在郭旭扬的手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我都快哭了你还笑!”话音未落,黄伊榕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用力地咬着朱唇,轻轻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是说,你为了救我……我欠你人情,我会记得还的。” 郭旭扬被黄伊榕的举动弄得有些错愕,他怔怔地望着黄伊榕赧然的模样:美目旖旎,面若桃花,一张鲜艳的红唇快被她咬出血来。他忙扭开头,不敢多看,“黄姑娘你切莫如此说。你对在下的大恩大德,在下……只怕此生也报不完。” 黄伊榕偷偷地白了他一眼,心道:“就知道报恩报恩!” 敌众虽被郭黄二人击倒在前,又被“完颜家族”的“藏天劫”杀伤在后,适才更是被郭旭扬的“绝处逢生”所重创,然四百余名高手,却仍然有百余名未受波及。且能坚持到最后的群豪,自然武功能力上更是胜过那死伤的三百余人一筹。他们纷纷纵身跃上山崖,再一次向郭黄二人杀来。 正在此时,郭旭扬隐约听到远处人声鼎沸,实是又有大批人马杀到! 去路已被“漫天银丝网”所阻,郭旭扬的气息已微弱,“黄姑娘,那边又有……许多人过来了。你先沿原路折返,在下……随后就去与你……会合。” “我就不走!”黄伊榕的俏脸已涨得通红。 |
MARK~ 猜猜我是谁 |
更新好慢 |
第三十七章 来者何人 黄伊榕略微拔高的语调萦绕在郭旭扬的耳畔。她的嗓音虽在怨怼之下仍如百灵鸟的歌声一般动听。 郭旭扬望着眼前这柳眉深锁,双目擒泪的伊人——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已有些凌乱,一身及地的雪白色长裙此时已染满血污。他莫名地感到有些心痛,“黄姑娘,杀戮的战场不适合你,你应该好好的生活。” “别再说了……”两颗晶莹的泪珠终于滑落脸颊,黄伊榕并未擦拭,微微撇开螓首,“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郭旭扬暗叹一口气,心疼之感更甚。如今他已剧毒攻心,已不可能再一次强行将黄伊榕带离敌众,他嘴唇微启,还想继续说些话语将黄伊榕劝离,不料五支袖箭向他身后激射而来,分打他后脑、后颈、后心及双腿。 郭旭扬虽身负重伤,然多年的临敌经验以及听音辨位的本领却都还在。因顾及到对面的黄伊榕,故而他非但不避闪身后的袖箭,更是任由毒气加速,转身挥剑将袖箭一一格挡开。 只格挡袖箭的工夫,山下的敌众已围在他二人四周,以抢占方位的阵势,将他二人的退路完全阻断。山腰上的路面更为狭窄,仅可立足,郭黄二人若想使用轻功或是群歼众敌的招数,则比山下更为不易。 一根铁索缠上了郭旭扬背后那柄用白布包裹着的“龙瀛假剑”,立于郭旭扬背后的黄伊榕眼明手快,右手上扬,“涅冰刀”凌空飞出,斩断铁索之后,在敌众跟前疾速飞旋一圈,视之如无物的薄刃划过敌众的咽喉,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血液亦未来得及喷涌,宝刀又稳稳地落回黄伊榕的手中。 “谢谢……你。”仅三个字,郭旭扬已说得不顺畅,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黄伊榕知他言谢的因由,咬了咬嘴唇,踏前两步,贴近他的后背,低声说道:“你要守的秘密,比你的命更重要么?”她见对方不答话,便闪身至郭旭扬跟前,割开绑缚木剑的白布末端,探手取过木剑,牢牢地缚在了自己的背后,“你在,我便在。倘若你……我也必定会替你守住你的秘密!” “黄姑娘……”郭旭扬望着黄伊榕清丽脱俗的面容,她那双坚定的眼眸中透着几缕哀伤。 围站在最前排的敌众死于黄伊榕适才飞出的“涅冰刀”。黄伊榕的这招杀招起到了暂时的震慑效果,后排的敌人正自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受死”,郭黄二人压低了嗓音的对话,以及黄伊榕接过“龙瀛假剑”的动作便已完成。 群豪看“龙瀛剑”和“涅冰刀”都落到了黄伊榕一个人之手,心中思量着要制服这“小,niang,,儿们”总比同时对战郭黄二人,胜算要大得多。群豪心中均是同样的心思,遂又争先恐后地向黄伊榕杀来。而对面山头的完颜琅,因身处下游,不利于操作“藏天劫”,看着群豪都对宝刀神剑势在必得,不会武功却心急如焚的他,赶忙带领徒众使劲儿地往山顶处一步一步地攀爬。 郭旭扬的上衣已经汗湿,粗布衣衫紧紧地贴在皮肉之上。他握剑的手掌亦湿软无力,他在黄伊榕的肩头轻轻地推了一把,狠咬牙关,道:“你快走,我拖住他们!”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展动起来。他的身法快似游龙闪电,眨眼间长剑已刺穿了三个人的心脏。 “不要!”黄伊榕惊呼。她心中明了:“郭旭扬此举无疑是‘同归于尽’。他若此时能平静下来运功疗毒,尚可保住性命,但他却偏偏强行动用内力,做最后的搏杀,估计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 黄伊榕不敢再往下想,握紧“涅冰刀”加入了战局。 现如今的郭旭扬已是以命相拼,为了给黄伊榕扫清障碍,让她得以安全撤离,他出招已不再留有余地,一招比一招更为凌厉。敌众或被斩断头颅、或被贯穿咽喉、或被挑断手筋、或被打落山底……鲜红色的血液如雾般弥漫在山间,顷刻间死伤了数十人。 郭黄二人厮杀了一会儿,却闻得几声惨叫,挡住去路的“漫天银丝网”软趴趴地掉落在地,而拉扯巨网的八人的尸身亦纷纷摔落。七人胸口中箭,一人死于巨斧之下,血水一滩一滩地化开,将亮银色的毒网染成一片血红。 遥见远处两人当先往山道处策马疾驰而来,他们的身后尘土飞扬、黄沙漫天,似是有大批步兵尾随其后。 群豪震惊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少人停下手脚,望向两山间的窄道。 黄伊榕见状,虽不明就里,但思索着既然来者射杀了拉网之人,那么就有可能来的是“救兵”。 “别打了,保留体力!”她娇喝一声,绕到郭旭扬的身旁,搀扶着他,道:“我不许你死!”“铛铛”两声,黄伊榕削断敌方的利剑铁锤,“涅冰刀”直入敌人身体,然抽出之时,宝刀仍是通透无比,不带一丝血迹。 黄伊榕杀敌的同时,对郭旭扬道:“快坐下运功驱毒!我赌来的是援军,我能保你我二人无恙!” “黄……” 黄伊榕右手挥刀御敌,左手搭扶上了郭旭扬紧握利剑的右手,向他凝望一眼,“相信我!” 触碰到黄伊榕那温如润玉、软若琼脂的柔荑,郭旭扬心中一荡,右手情不自禁地抖了抖,“黄姑娘……”他对上她的一双美目,心中思绪飞转,“现伏击之敌只余五六十人,以黄姑娘的武功,倚‘涅冰刀’之利,支撑到援军到来应当没有问题。我若趁此段时间驱除出体内部分毒素,若来者是敌非友,我也有余力护送黄姑娘离开。我在疗毒的同时,聆听战况。若黄姑娘稍有不敌,我再出剑亦可。” 他主意既定,向黄伊榕微笑点头,道:“我相信你!” 郭旭扬一句话出口,黄伊榕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握着的,是一名男子的手。她赶忙抽开,将自己的左手悄悄地收到身后,避开郭旭扬的目光,一双眼珠子不知该瞧哪里才好,“快……快驱毒吧……” 郭旭扬点了点头,坐在山石之上,长剑置于右手边,闭目疗伤。 黄伊榕收敛心神,守护在郭旭扬身旁。她不再主动出刀,而是将攻上来的敌众击退,由攻转守,为郭旭扬还有那批可能是援军的“来者”争取时间。 |
第三十八章 秦琼咬金 三男一女刚被黄伊榕削断手足,痛呼咒骂之声尚回荡在山间,她的玉指又点上“上阳帮”三当家向通的“膻中穴”。向通被她一掌击飞,肥壮的身躯撞上两人之后,一同向山底跌落。 “谁还要上来送死?!”黄伊榕一声娇喝,美目圆瞪,“涅冰刀”横于胸前。 群豪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个衣裙上沾染了百余人鲜血、而自己却未伤皮毛的年轻女子,以及,她手中那柄结果了不少人性命的、寒冷彻骨的“涅冰刀”,他们咽了咽口水,左右瞧瞧自己身旁的人众,都指望着他人先上去消耗黄伊榕的体力,而自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一马抢先进入山道。马上之人双臂环抱着一截断木,只横扫两下,前方掩埋在草地上的铁蒺藜便被其全部扫散。他打马靠近命毙于巨斧的“拉网之人”的尸首旁,拔出嵌入尸身里的斧头,用铁斧挑起地面上散落的“漫天银丝网”,向山腰处的“完颜家族”甩去。 “喂!玩烂铁的小娃娃儿,这网送你!”挥斧甩网之人扭头向骑马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魁梧汉子咧嘴一笑,“叔宝,俺老程可都照你说的做了!” “咬金,干得漂亮!”后来之人弯弓搭箭,尾部系着长绳的箭羽飞射而出,箭头顶上巨网的中央,穿不破这坚固的特制毒网,却加强了它向“完颜家族”飞罩而去的力度与速度。 黄伊榕向去路的山口方向瞥了一眼之后,目光又立刻拉回敌众之间,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思忖:“宣花巨斧、四棱金锏。从兵器与他们相互之间的称谓来判断,此二人必是‘西魏瓦岗’的名将程咬金与秦琼无疑。这‘一线天’距离‘瓦岗寨’尚不到半日的路程,这四五百人如此大的伏击阵仗,还是惊动到了瓦岗军民。” “来的是‘西魏军’,你安心驱毒吧。”黄伊榕的话语,自然是说给郭旭扬听的。 山腰上的完颜琅带领着一众人等,正手脚并用地往高处爬得满头大汗,猛地见一张硕大无比的毒网向自己飞来,他连连尖叫,“快布阵!布阵!”徒众们一时之间也慌了心神,布置“防御阵型”本就需时,此时更是散慢。 完颜琅双手抓着控制线,欲操控两个“藏天劫”的倒钩绞阻巨网。岂料一股强劲的力道却自反方向拉扯着“藏天劫”。他被拽得整个人向前扑倒,慌忙松手,幸得众徒扯住衣衫,不懂武功的他才免去了摔下山底、粉身碎骨的厄运。 “我的宝贝!”险些丧命的完颜琅又惊又惧,他脸色惨白,全身发软,一双腿抖得厉害。他这才注意到秦琼射出的飞箭末端连着麻绳。秦琼趁“藏天劫”与“漫天银丝网”搅在一处之时,趁势拉扯,自己捉拿不住,唯一可以倚仗的兵器被拉下山底,连同毒网一起,被甩在路边。 “哈哈!小娃娃儿上当了!吓得尿裤子了!” 原先围剿郭旭扬与黄伊榕二人的数十名敌众,见秦琼、程咬金率军杀来,知自己事情败露,夺宝之事,必不能成。为求自保,那四五十人弃受伤的同伴于不顾,纷纷自行飞身撤退。 “想跑?没那么容易!”程咬金打马往前冲,挥舞宣花斧对着逃散的人群一阵胡砍乱劈。 一十二个轻功好些的,已成功逃离山道;有二十余人速度迟缓些的,被程咬金劈碎了头颅、砍断了身子,断肢脑浆满天飞舞、血肉脏器喷溅一地;剩下的人皆被程咬金吓破了胆,一动不动地杵在当地。 “再跑一个试试?俺老程劈得你们屁股开花!”程咬金看众人都“老实了”,才停下长斧,与秦琼二人分占山道的两头。 秦程二人带过来的步兵,沿着那条仅可过一人一马的窄道,整齐而有序地鱼贯穿入。他们在山道上站好阵型、张起箭弩,箭头分别指向那一十六路人众。 群豪本就慑于程咬金之勇,如今在秦程二人及西魏军队的围堵之下,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噗。”郭旭扬喷出一口黑血。他睁开双眼,拭了拭嘴角。 “你怎么样?”黄伊榕蹲下身去,满脸关切,“快让我看看!”说话间已搭上了他的脉搏。 郭旭扬向她露出一个笑容,双唇的紫黑之气虽淡化了少许,但在他洁白牙齿的映衬之下,颜色依然显得如此的浓烈。他轻轻地握着黄伊榕的手腕,将她把脉的手拿开,道:“在下已没什么事了,黄姑娘无需担心。” “为什么毒没有除掉?!”黄伊榕甩开郭旭扬握着自己的手掌,大声说道:“你以为拿开我的手,我就不知道了?”黄伊榕年纪虽轻,但在医道上却有相当的造诣。适才她已轻触到郭旭扬的脉搏,虽只是短短的一瞬,却足以让她探明:郭旭扬运功逼出体外的毒素,只不过是一小部分,其余的仍残留在郭旭扬的心脉及血液之中! “山上的两位,请下来说话吧!”秦琼夹带内劲的喊话声,打断了郭黄二人的谈话。 “我们先下去吧。”郭旭扬拾起地上的长剑,支撑着站起身来。 黄伊榕用力地咬着朱唇,“你别再动真气了,我……带你下去。”她将郭旭扬的左臂绕在自己的肩头,而自己的右臂则盘住了郭旭扬的背部。 “黄姑娘……”郭旭扬欲言又止,最终任由黄伊榕带着自己,向山底飞去。 两人飘身于半空之中,郭旭扬低头望着紧靠自己的美丽的女子,山风拂过,吹荡着发丝衣袂,他忙将目光移开,整理着自己略感纷乱的心绪。 黄伊榕将郭旭扬带至秦琼身旁,向秦琼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丝和善的笑意,“秦将军,多谢你们解围。他是郭旭扬,已深中剧毒,请帮我看好他。” 秦琼闻言后,飞身下马,对郭黄二人抱拳说道:“原来是郭大侠。那么姑娘你是?” “我姓黄。”黄伊榕看秦琼言语举止颇为客气,更断定了之前的判断——此时西魏军当不会找郭旭扬的麻烦,遂在答完秦琼的问话之后,她便向完颜琅所在的半山腰飞蹿。 “黄姑娘你这是……”秦琼虽不明因由,却也未阻拦黄伊榕的去路。 郭旭扬暗叹一口气,他知黄伊榕是去问完颜琅索取解药。他心道:“此时完颜琅手中已无‘藏天劫’,在西魏军的箭阵之下,他也不敢再启动‘防御机关’。就由她去吧。” “郭大侠,你伤得不轻啊。”秦琼瞧了瞧郭旭扬的面色,朗声说道。 郭旭扬抱拳躬身道:“‘大侠’二字,实不敢当。在下久仰秦将军及程将军的威名,想不到今日却得二位相救。” “拿着,解药。”郭秦二人只客套了几句,黄伊榕便已自完颜琅处取来解药,塞进了郭旭扬的手中。 郭旭扬凝望着眼前的伊人,声音无比柔和,“黄姑娘,你又救了在下一回。” “别废话了快吃下去。”黄伊榕蹙眉,音调又拔高了几分。她似乎很不喜欢郭旭扬每次都说什么欠自己恩情的话语。 药瓶有手掌般大小,瓶里盛装的丹丸却是小小的颗粒。郭旭扬倒出一粒吞下肚去之后,便开始暗暗地流转体内的真气,和着解药,加快驱毒的功效。他晃了晃药瓶,估摸着瓶中应当装了百余颗解药,便看着黄伊榕微笑道:“黄姑娘,剩下的解药分给他们,好么?” 解药是黄伊榕取来的,他想救治被“藏天劫”的毒针所伤的其他敌众,自然要经得黄伊榕的同意。 黄伊榕轻轻地咬着嘴唇,略微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之后,又点了点头。 受伤的群豪万料不到郭旭扬竟然会相救想要了他性命的敌人。 “郭旭扬,不,郭大侠!你大仁大义,我燕斐欠你一条命!我虽效忠于‘江淮楚王府’,但我发誓日后绝不与你为难!” “我袁锐浪也是!” “郭大侠,我以前就听说过你的仁德,但我从未相信。现如今,我信!我服!” “郭大侠,以后有用得着我丁逸福的地方,你就一句话!” …… 众人感念郭旭扬的恩情,纷纷慷慨激昂地感言谢恩。 郭旭扬向群雄抱了抱拳,却未说话,最后目光望向秦琼。 “郭大侠以德报怨,秦某佩服!”秦琼环顾四周,提内力朗声说道:“你们一个个当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在我大魏的边界干起拦路伤人的勾当!郭大侠既然对你们既往不咎,我秦琼今日便给郭大侠这个面子,日后若再让我撞见,绝不轻饶!”他右手一挥,西魏军便疾速而井然地分退至秦琼与程咬金的身后,然箭弩未收,以防敌人偷袭。 黄伊榕拿着药瓶子走到王琮跟前,“手伸出来。” “什么?!”王琮错愕。他虽身中三四十枚毒针,中针后又与“完颜家族”对战了一阵子,然此时却只是面泛黑气,头脑意识却相当清醒。 “叫你伸出来就伸出来,啰嗦什么!” 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王琮心里很不畅快,但看在“解药”的份上,王琮还是悻悻地伸出了左手。 王琮原以为黄伊榕要将一颗解药放在自己的手心,岂料黄伊榕却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黄伊榕秀眉深锁,心中疑惑更甚:“王琮果然中毒不深。‘完颜家族’精于兵器制造,对于制毒之术却不精深。‘藏天劫’的毒,连王琮这种武功根基之流尚可以抵御这么久。为何他的毒气却在片刻之间蔓延至全身……这究竟是何缘故?” |
第三十九章 白羽神箭 “算你们命大。”黄伊榕收回自己把脉的手,将整个药瓶都抛到王琮的手中,“你拿去分给他们吧。” 中了毒针的群豪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望向王琮抓着的药瓶,均盼望着解药能快一点儿发放到自己手里。 “叔宝,真要放这些小崽子走?俺老程还没打够呢!”程咬金嘟着嘴巴翻了翻白眼。他将宣花巨斧打横扛上肩背,一双手臂懒洋洋地搭在斧柄之上,脸上的赘肉因为他的动作而颤了几颤。他与秦琼感情极深,故而平日里只唤秦琼的“字”。 秦琼“哈哈”一笑,“咬金,郭大侠都不与他们计较了,就算不尽兴,也只好放他们去吧。”他向程咬金扬了扬手,示意对方让出一条道来。 秦琼身后是通往“瓦岗寨”的路,一众“拦路抢劫”之流从哪儿来,就回到哪儿去。瓦岗寨自然是不会欢迎他们的。 好些个已服下解药的或者并未中针的“伏击者”眼见自己尚有活路,忙向郭旭扬及秦琼抱拳躬身,表明谢意之后,准备离去。 “诸位请稍等!”郭旭扬浑厚的声音响起。 “怎么?‘郭大侠’这是又后悔了?”人群中冒出些许挤兑嘲讽之声,“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何必惺惺作态呢!” 郭旭扬坦然一笑,对于众人的冷言冷语完全没放在心上。他将此前斩杀敌众的长剑插入泥地之中,以示“罢手言和”,“各位无需多虑,在下只是想问问众位英雄,究竟是谁和你们说:在下要将‘龙瀛剑’献给‘西魏王’的?” 郭旭扬话音甫落,程咬金便叫了起来,“什么?!那个什么龙的剑俺老程也听说过!你要将这个‘龙剑’拿给我们大王?” 秦琼皱了皱眉,“郭大侠,你这话的意思是?”秦琼思虑比程咬金周全许多,他当然不相信郭旭扬会无缘无故地将这天下至宝拱手让人。 郭旭扬对秦琼抱拳说道:“造谣之人居心叵测,秦将军切莫轻信贼人。”他深邃的眼眸扫视群雄一轮,“是谁放出的假消息,还望诸位据实相告!” “原来你就问这个?说出来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问话的是“常山派”的洛飞。 “当然。”郭旭扬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郭大侠,经此一役,我易奇艾算是看明白了。我信你是一位言出必践的真英雄真豪杰,但我怕我们说出放消息的人,我们反而走不了了。”易奇艾说话间向秦琼瞥了几眼。 秦琼捕捉到了易奇艾的眼神,大感怫然不悦,“大丈夫要说便说,何故如此扭捏。” 一封信笺向郭旭扬的眉心处飞射而至。郭旭扬一伸手,信笺便被他牢牢地夹在食中两指的指缝之间。 飞出信笺的是“拜火教”的明斯护法。信纸薄而轻,山路又处于风口处,而他站在距离郭旭扬五丈开外的地方出手,信笺的去势却如一柄利刃一般。适才郭旭扬与众敌交手,已基本可以断定这明斯护法,乃是群豪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郭旭扬抖开信纸,十个小篆映入他的眼帘:郭旭扬欲遗龙瀛予李密,落款是:王伯当。在“当”字旁,还画了一个“箭羽”的图样。 郭旭扬沉思不语,将信纸交至秦琼。 “伯当……”看着信上的字迹,秦琼两道剑眉拧到了一处。 原来这“王伯当”也是“西魏瓦岗”的名将之一,他极善骑射,人称“白羽神箭”。王伯当非但武功了得,更是才华横溢,尤其酷爱小篆。因瓦岗寨内有不少绿林好汉不识字,故而王伯当每次署名之时,都会在姓名旁画一个“箭羽”。 “喂!叔宝,你们在那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哪?”程咬金身处山道的另一端,看不清秦琼这一头的局势。 秦琼知程咬金性子急躁刚烈,本不想将王伯当之事说予他听,怎料群豪中一人却快嘴嚷道:“是你们的‘好兄弟’王伯当叫我们来的,你程咬金是不是也要把他劈得屁股开花?” “你再胡说八道俺老程先劈死你!” “不信你自己看!”距离程咬金最近的一人将信纸递了过去。 程咬金也不管自己根本不识字,急急忙忙地搓开信纸,哇哇地叫了起来:“叔宝!真的是伯当!这兔崽子俺之前就看他不顺眼,果然不是个好,niao!” 秦琼提气道:“咬金,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莫妄下结论,这样会伤了自家兄弟的感情。” “狗屁兄弟!”程咬金狠狠地“呸”了一口,“你当人家是兄弟,人家可没把俺们瞧在眼里。”他将信纸上有字的一面朝秦琼摊开,“你别以为俺老程不知道,上面画的小箭不是那小兔崽子还有谁?” 明斯看了看郭黄秦程四人之后,向出口快步走去。 “刷!”的一声,程咬金的宣花斧横在了明斯的脖颈处,“别走!把话说清楚!你们是怎么和王伯当搅到一处的?” 明斯冷冷地道:“信是他人送至我教的,我没见过王伯当。”他低眼望着铁斧,紧握银伞的掌中运劲,“再不拿开,我就不客气了。” “咬金,放他们走!” “哼!”程咬金撤下架在明斯脖子上的宣花斧。虽说他极不情愿,但似乎秦琼说的话,他俱都言听计从。 群豪们紧跟着明斯陆陆续续地离去了。他们来时意气风发,对“龙瀛剑”势在必得;走时灰头土脸,对逝去的同伙亦不打算为其殓尸。很多人走的时候仍时不时地向郭旭扬瞧上几眼,有的确实对“活命之恩”深怀感激之情;有的却依旧对“龙瀛神剑”存誓死必夺之心。 程咬金看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打马向秦琼走来,“叔宝,俺们快回去。拿着这纸去问他,看他王伯当还有什么话好说!” “秦将军、程将军,请问八月下旬那几日,徐勋徐军师身在何处?”一直未说话的黄伊榕突然问道。 “哎,俺老程这才发现,姑娘你长得真好看!”程咬金一双铜铃大的双眼一直都望着秦琼,他只知道秦琼旁边有一男一女,但这两人长啥样儿,他却没怎么注意。此时听闻黄伊榕说话,这才向黄伊榕瞧去。 被程咬金如此直白地夸赞,黄伊榕俏脸微红地低下头去,“程将军你过奖了。”说话间偷偷地瞟了郭旭扬两眼。 “不过奖不过奖,俺老程向来都是实话实说。”程咬金笑嘻嘻的下了马。 秦琼亦朗声笑道:“黄姑娘确是天姿绝色,只不过黄姑娘你为何会有此一问?” 黄伊榕抬起头来,一双美目直视秦琼,语气坚决地道:“徐军师那时身在何处,还望秦将军告之!”她与郭旭扬不远千里的赶来“瓦岗寨”,就是为了求证徐勋是否是屠杀“雷虎寨”的元凶。 秦琼思索了一会儿后,道:“说来惭愧,此前我军与宇文化及交战,伤亡惨重。故而军师那段时日忙于休整兵马,一直在‘瓦岗寨’之中。” “对对对,那‘不笑老鬼’俺天天都看到他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程咬金附和道。 郭旭扬闻言与黄伊榕对望一眼,两人心思都想到了一处:秦琼的言语合情合理,且与他二人之前怀疑“徐勋也是被他人嫁祸”的想法不谋而合。 秦琼瞧了瞧郭黄二人,虽说对于黄伊榕忽然发问徐勋的去处很是不解,然看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告诉自己原因,他也不好多问,只好打个“哈哈”,顺着自己的话头说道:“郭大侠、黄姑娘,我们‘瓦岗寨’距离此处不远,你二位皆乃旷世之英雄,我王及各位兄弟最喜结交江湖豪侠,不如两位随秦某与咬金同去,我给大家引见引见可好?” 程咬金听罢立马乐了,“好啊好啊!俺老程也喜欢结交英雄!” 黄伊榕望向郭旭扬。 郭旭扬皱眉沉吟片刻后,抱拳躬身说道:“多谢秦将军与程将军的盛情,然在下与黄姑娘尚有要事,就不去贵国叨扰了。日后在下必定登门拜谢两位的救命之恩!”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道:“事情越来越蹊跷,泄露我与黄姑娘行踪的,竟然是‘西魏王府’的人。虽不知王伯当是否当真是告密之人,但王伯当与徐勋均为‘西魏王府’的重臣,布局者是否也将西魏囊入其中?世人皆认为我背负‘龙瀛剑’,倘若我真的去了‘瓦岗寨’,对于他们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听了郭旭扬的话语,秦琼尚未开口,程咬金却先嚷了起来,“叔宝都邀请你了,你这小崽子居然还不乐意。是不是怕俺们抢了你的‘龙剑’?告诉你,俺老程可不稀罕你的‘龙剑’,俺们‘瓦岗寨’里什么宝贝没有?谁要你那破剑?” “咬金,不得无礼!”秦琼一声责备,忙对郭黄二人抱了抱拳,赧然笑道:“让二位见笑了。我这兄弟是个直肠子,他没别的意思,还望二位莫将他的言语放在心上。” 郭旭扬与黄伊榕都微笑着摆了摆头。 郭旭扬道:“程将军乃豪爽之人,在下很是投缘。” 程咬金见自己骂了郭旭扬,郭旭扬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夸自己,“嘿嘿”一笑,咧开了嘴,“哎,你这人不错。俺老程以后不说你了。” 秦琼笑道:“郭大侠,你看黄姑娘也需要找个换洗的地方不是么?二位不妨去寨子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赶路也不迟。” “我没关系的。”黄伊榕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郭旭扬看着黄伊榕:散乱的长发、血污的长裙。除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依旧透着她那独特的“淡忧”与“灵气”之外,激战过后的污浊,确实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郭旭扬感到一阵心痛,片刻思忖之后,他决定将“雷虎寨”之事的详情,告诉秦琼与程咬金。 |
第四十章 西魏瓦岗 郭旭扬的本意是想将事情和盘托出之后,让“西魏王府”的军民有所准备,而自己与黄伊榕也可以此事为由,婉拒秦程二位的好意。虽说他也很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但思索着再深入下去,或许会造成更多的伤亡,故而他选择“以退为进、静观其变”的策略。 岂料秦程两位将军听罢,完全不当一回事儿。他们看到郭旭扬与黄伊榕如此坦然相告,秦琼与程咬金的相邀之情却更盛了。郭黄二人推脱不过,最终决定一同前往西魏瓦岗。 秦琼命兵众将山道旁的“漫天银丝网”和“藏天劫”都收好并带回国内。因郭旭扬与黄伊榕的坐骑死于战乱之中,是以他与程咬金不再骑马,而是四人有说有笑,并肩而行。 “瓦岗寨”东倚山丘,西望关中,南通沟渠,北临黄河。再加上四周筑上铁壁城墙,环以护城河,实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军事要邑。 自从西魏王李密执政以来,集权勤兵、积粮济民,军政国力曾盛极一时。然西魏最终因为选择了接受隋朝留守洛阳的皇泰帝杨侗的册封,而被迫与“许王”宇文化及激战于童山,劲卒良马死伤惨重,一时之间难以重振雄风。 四人带领八百名步兵往“瓦岗寨”行去,远远地可见城头旌旗随风飘扬。城墙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每隔数里便建起一座烽火台。城墙两端更是用石砖搭建起三层角楼,用于瞭望敌情。 “你的毒都解了么?”虽说看到郭旭扬面上及双唇的紫黑之气已褪,然黄伊榕依然是放心不下地问道。 郭旭扬微微一笑,道:“已经没事了,多谢黄姑娘关心。” 黄伊榕轻轻地咬着红唇,余光扫视了郭旭扬身侧的秦琼与程咬金一眼,沉吟间便将自己背上白布包裹着的长物解下,递给了郭旭扬,“还你。” 郭旭扬目中难掩感激之情,双手接过,嘴唇微启,似是有话要说。最终双唇微微扬起,对黄伊榕点了点头。两人四目相对,此时他们都没有再移开目光,仿佛想用自己的一双眸子,将彼此全部装入心中。 郭旭扬将那白布包裹着的“龙瀛木剑”背在背上,布条的末端在胸口结结实实地绑了一个死结。 “旭扬兄弟,这就是那个什么‘龙剑’啊?打开来让俺老程瞧瞧呗!”程咬金满脸好奇。前不久他还嚷嚷着说不稀罕郭旭扬的破剑,现今看到这近在咫尺的宝贝也忍不住心痒难当。 秦琼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道:“咬金,郭大侠不想让人看到,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别老跟个小孩子似的。”他将郭黄二人的举动瞧在眼里,心中暗道:“据说郭旭扬从不将‘龙瀛剑’示于人前。外人非但从未看过这‘天下神兵’,更是连这包剑的白布也不曾碰过。而他却如此放心地将宝剑交予黄伊榕。他二人究竟是何关系?而这位武功奇高的黄姑娘,我也未曾听闻过她的名字,她究竟是何身份?” 距离“瓦岗寨”越来越近,而城门上挂着的牌匾,却赫然地写着“金墉城”三个金色大字。 黄伊榕心中暗暗嘲笑:“李密从翟让手中夺过王位之后,便下令将这‘瓦岗寨’更名为‘金墉城’。外人叫习惯‘瓦岗寨’也就罢了,但看秦琼和程咬金,他们两人作为‘西魏王府’的将军、‘西魏王’李密的臣子,却依然毫不掩饰地将‘瓦岗寨’三字挂在嘴边。”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郭旭扬与黄伊榕在秦程二人的引领下,跨进了“瓦岗寨”的城门。 刚经历了战乱的西魏百姓,日子过得还算安定,城内的乞儿流民并不似城外那么多。道路两旁的商铺摊位都照常开张,来往人众虽无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却也还是井然有序,日常作息,买卖照旧。 郭黄二人被径直带至“西魏王宫”。这寝宫颇具规模,乃是新建不久。大殿、厅堂的石壁、地板均被洗刷得相当洁净,就连府上的铜器摆投亦是擦拭得光泽闪闪。 程咬金一踏进宫门便叫骂着要找王伯当对质,岂料却被他人告知王伯当已去了金堤。 “西魏王府”的众位英雄豪杰对郭旭扬慕名已久,此时殿内已大摆宴席,迎接着郭旭扬与黄伊榕的到来。 秦琼向郭黄二人逐一引见。 西魏王李密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端坐在高台之位。他两手搭在宝座之上,两腿呈八字分开,绣龙袍服的下摆整齐地垂在双腿之间,目光平视座下臣子,俨然一副王者风范。他向郭黄二人点了点头,以示友好,“两位既到我大魏,便如同归家一般,无需拘礼。” 待与西魏王寒暄过后,秦琼又向一中年男子瞧了一眼,笑着说道:“郭大侠、黄姑娘,这位便是我们的徐军师了!” 郭旭扬二人忙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秦琼向他介绍郭黄二人之时,他也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只微微地点头说道:“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这“不笑军师”果然不会笑! 殿堂内分君臣主客设好席位,众人把酒言欢,畅谈天下大事。聊到“卫州童山之战”时,众位“瓦岗寨”的英雄纷纷对宇文化及破口大骂,咒骂“宇文,gui,,,孙子”害得自己国家的军队损失惨重,小兔崽子不得好死云云。 耳畔间围绕着一堆对宇文化及的骂骂咧咧的粗俗的言语,黄伊榕终于忍不住放下酒杯,冷冷地道:“诸位真以为你们这一仗是和宇文化及打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停下说话,望向黄伊榕。 “黄姑娘此话何解?”徐勋的一对“倒八字眉”皱得更紧了。 黄伊榕暗叹一口气。她原不是一个多事之人,奈何此次在粗鄙话语的困扰下,却没能忍住地多了一句嘴。适才既已发了话,如今在徐勋的询问下,她只得继续说道:“在你们两国拼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时候,是谁真正获得利益,继了杨侗之位?” “洛阳王世充!”李密倒吸一口凉气。黄伊榕一语破道“三方”情势,他下意识地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众人正各自沉吟,各有所思,却见一小将急急跑进殿来。那小将躬身呈上一封书信,坐在李密下首的徐勋将它转交至李密手中。 李密摊开书信,脸色大变。 “大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秦琼察言观色,赶忙问道。 李密往郭旭扬及黄伊榕的方向望去,却不说话,似是有所顾忌。 程咬金重重地拍下酒碗,“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吧!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俺们?你快憋死俺老程了!” 李密眉头微皱,犹豫片刻后,终于说道:“洛阳军夜犯我金堤,王丞相信中说金堤告急。” 徐勋惊道:“洛阳军?!”他向黄伊榕看了一眼,捏紧手中酒碗,脸色更深沉了。 徐勋接过李密的信纸,只见上面用小篆写了几行字:“王世充命黄冠率十万洛阳军进犯金堤,望速派增援!”署名王伯当,姓名旁画了一个小小的“箭羽”。 |
第四十一章 兵临城下 程咬金看徐勋手捧信纸,沉吟良久,急得直拍桌子,“不笑老鬼,你发什么愣?!你倒是快说话啊!快派俺去金堤,俺一定把王世充的鸟军打得屁股开花!” “军师是有什么疑虑?”虽说李密也很忧心金堤的战况,但“谋定而后动”的道理,他却十分地明白。 徐勋放下信纸,右手抄起桌面上的酒碗抛向空中。酒碗升至最高处之后急剧下落,最后“砰!”地一声巨响,砸在殿堂正中央的青石地上,骨碌碌地转个不停。酒碗从被抛掷到落下地的过程中,碗中酒如雨如花般溅洒而出,绘成一幅独特而奇异的形状。 “震索索,视矍矍,征凶。”徐勋闭目长叹,摇头复道:“震来厉,亿丧贝,跻于九陵,勿逐。” 李密皱眉道:“军师的意思是……” 徐勋倏然睁眼,“大王,王世充虽已独揽洛阳大权,但军心尚且不稳;皇泰帝虽形同虚设,但始终未废。王世充在人心未安之情形下,若举十万之师袭扰我国,则‘唐王府’及‘夏明王府’势必趁其空虚之时引军洛阳。于此‘内忧外患’之情势,我料来犯之洛阳军当不足十万。‘十万’之数,只怕是王世充的‘疑兵之计’。” 李密点了点头,听罢徐勋的分析之言,他略微宽心了些,却仍是继续追问道:“然军师方才的后半句乩语,却似乎于我军不利。” 徐勋对李密抱拳躬身道:“大王,金堤乃我国重地,自然要救。只不过……臣也请大王事先做好救不回金堤的准备!” 听徐勋将利害关系言明之后,西魏王李密便任命秦琼为元帅,程咬金为先锋,另派尉迟南、尉迟北两兄弟为都尉,率领三万兵众,赶赴金堤。 只可惜被那“不笑军师”徐勋言中,秦琼等人带兵赶到之时,金堤已然失陷。 洛阳军大获全胜,军心振奋。秦琼的将士与敌军两轮交锋下来,损失不少兵将。为保存实力,无奈之下,只得弃金堤而退瓦岗。 洛阳军自然不会给西魏军以喘息之机,一鼓作气,挥军直逼至“瓦岗寨”外三十里地。 夜深风冷,明月渐圆。 李密采纳徐勋之计,趁洛阳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且新至西魏、未得“地利”之时,暗夜派精锐部队潜伏绕道侧后方,偷袭洛阳军的大营。待敌营内火光四起之时,西魏军从“瓦岗寨”正面杀出,分三路包抄围堵,预“速战速决”地将洛阳军击溃。 岂料半夜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至,伫立在“瓦岗寨”城墙上的兵众等待了许久也未看到火光,各个心急如焚,但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西魏王府”的客房建得较为宽敞,寝室内日常休息换洗的事物一应俱全。卧房正中央的圆形石桌上,焚烧着“龙涎香”的香炉上升起袅袅的轻烟。 “我要走了。”黄伊榕丹唇轻咬,望着窗外如线的雨滴,对身后的郭旭扬说道。 “黄姑娘是不打算留下来相助‘西魏王府’了是么?” “你要留下来么?你不是说你不宜与各路反王势力走得太近么?”黄伊榕转过身来,凝望着他俊逸的脸庞。 郭旭扬微微一笑,笑容却很勉强,“这确实有违在下的初衷。然‘西魏王府’的众位朋友均待在下如亲兄弟一般,在下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他顿了顿,复道:“更重要的是:洛阳军血洗‘金堤’之时,老弱妇孺皆不放过。倘若他们踏破这‘瓦岗寨’,最终遭殃的还是寻常百姓。” “你总有你的理,我也总是说不过你。”黄伊榕轻叹一口气,有些许无奈。她仿佛是不想让郭旭扬误会自己淡漠,情不自禁地又补了一句,“并非我不愿帮你,即使洛阳军不攻城,我今晚也是要走的。我……还有其它的事……” “何事?”两个字一出口,郭旭扬立刻住了嘴,“抱歉,在下不该干预你的私事。” “没什么。”黄伊榕双颊发热,轻轻地摇头,语气也很轻柔,“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我虽不知为何你会迅速毒发,但下次你若再中毒,首先轻点‘风池’、‘膻中’和‘鸠尾’三处大穴,再用至少五成以上的真气护住心脉,或许可减缓毒素的蔓延。” 黄伊榕走出门口,撑开油伞,一句话至屋外飘来,“你在‘一线天’的相救之情,我会还的。” “黄姑娘……” 似乎完全猜到了郭旭扬接下来的话语,黄伊榕说完最后一句话,竟不再回头,白布鞋踩上漫水的泥泞,盈盈踱步地向外走去。 而郭旭扬的那句:“在下欠你的深恩厚义更是无以为报”却终究未能说出口。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渐渐地消失在雨幕之中,心中生出丝丝的惆怅之感。 雨势已停,天已大亮,“西魏王府”那支派出袭击敌营后方的部队,却未见有一人回归。 郭旭扬随西魏王及众将站在城墙之上,俯瞰着城外涌动的人头,黑压压的一片。远远望去,军队估摸着只有两万之众,确实不到十万。 洛阳军约六成的兵力集于中部,两翼较弱。从高处眺望,其阵型如锥状亦如雁翅状。前方的战士扛着盾牌、竹排、云梯等物,想必是要强渡护城河,攀梯上墙过境。 西魏王问道:“军师,费将军他们那路人马,是否已凶多吉少了?” 徐勋的眉头皱到了一处,略微点头。 “现大军压境,军师可有破敌良策?” 徐勋面色阴沉,“大王,黄冠虽只统两万兵马,然此前金堤城已被他们攻陷,士兵气势高涨,而我军自‘童山之战’后,却元气大伤。若正面交锋,恐胜算不大。”他指了指远处的山林,紧皱“倒八字眉”,“大王您看,林间时常蹿起飞鸟。黄冠以‘十万’之数另我军震动在先,如今举兵攻城,却只摆‘两万’兵甲在后。这当中虚虚实实,难以料定。” “军师是说山上或有洛阳军的伏兵?”秦琼问道。 徐勋并未回答秦琼的问话,只说道:“‘瓦岗寨’易守难攻,我们只需坚守不出,不论黄冠有何阴谋,这城池他也决计破不得!” “徐军师,你又叫错了!是‘金墉城’,不是‘瓦岗寨’!”说话之人正是西魏丞相王伯当。那王伯当头戴白玉冠,身着银战甲。长弓与箭壶背在背后,壶内盛装二十四支白羽利箭。 徐勋尚未发话,程咬金却叫了起来,“什么‘金墉银墉’的!你个小兔崽子俺老程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到处派人送信,胡说旭扬兄弟要送‘龙剑’给大王,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个什么十万不十万的数字,也是你写信说的,你是不是故意骗俺们的?你个兔崽子肯定是王世充派来的奸细!” “程将军,不得对丞相无礼!”李密厉声怒斥,转开话题道:“徐军师,如今我国兵力不足,可否派人至‘南阳王府’请兵支援?” 徐勋摇头道:“不可。朱灿乃虎狼之人,引必招祸。” |
度娘又抽风吞楼了……无奈只能继续发截图…… |
第四十二章 |
第四十三章 八门金锁 郭旭扬紧盯着那两人,从他二人所乘马匹与服饰衣着来看,郭旭扬料定现身之人绝非寻常身份。且那玄衣男子所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让身在远处的郭旭扬只一瞬之间,便可断定此人的武功绝对深不可测! 郭旭扬正思索着接下来会发生何种变故之时,却听那将军提气大喝道:“洛阳众将士听令:后军推前,黄冠所带步兵继续抢河攻城。两翼骑兵包抄,布阵围剿郭旭扬!”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他身旁之人立刻挥舞军旗,指挥军阵。 战场上的洛阳兵众听此人竟号令三军,有的仍然踌躇不前,而骑兵及部分士卒却已依令行事。城外山林间呼声大作,又有一大批隐身树丛内的洛阳军疾速杀出,向“瓦岗寨”处推进。 那将军看还有不少洛阳士兵仍杵着不动,冷哼一声,自怀中摸出一物件高举过头,沉声怒喝:“吾乃兵马大元帅!若有不听号令者,立斩不赦!” 郭旭扬远远望去,那物件确是元帅大印!心中疑惑道:“帅印为何会在此人之手?难道说洛阳军真正的统帅,并非黄冠?” 洛阳众将士虽说有不少人依旧心存疑虑,但终究还是不敢抗命,是以依从指挥,加速抢攻。 城墙之上,徐勋的“倒八字眉”早已皱成了一团:“中计了,郭大侠危矣!” 他的话音未落,忽听得一声炮响,“瓦岗城”内的西北角蹿起数道火光。 “那是……粮仓的方向!”王伯当大骇,他忙对身旁的小将说道:“吴将军,快率一队人马前去救火!快!”西魏军囤粮之地,本已派重兵把守,此时却被人借两军交战之机、分兵城头之时,放火烧粮,定是城内混进敌军的奸细所致。 粮草被烧,本已动摇军心。城外却又突然至外围涌来许多敌众,敌我实力之悬殊,让不少西魏国的士卒已心生怯意。 而洛阳军却因后缓增兵而士气大振,二次渡河的先头部队踩踏上之前已放在河面的竹排木筏及阵亡士兵的尸体,速度竟比首次强渡之时更快一倍!骑兵及后续补充上来的部队不断游走,将郭旭扬一人困于阵型之中。 徐勋遥指洛阳军中那后来出现的将军,道:“大王,此人臣虽未谋面,但猜想他必是王世充的宠臣段达。而此前一直被推至军前的‘黄冠’,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段达以黄冠作饵,将郭大侠引出‘瓦岗寨’。”他摇头轻叹,道:“郭大侠此次怕是有性命之虞……” “你说什么?!”“砰!”的一声巨响,程咬金将城墙的石砖拍碎一个角,“不笑老鬼你别胡说!俺旭扬兄弟厉害着呢!” “徐某知他武功了得,但要破这‘八门金锁阵’,也绝非易事!” 只见洛阳的骑兵与步兵相互交替,不断地奔走疾驰,变幻着形状与方位。在圆形与矩形的演变之中,矛戈箭盾密集交错,黄沙漫天,遮迷视野。而作为主帅的段达与那玄衣男子被护在阵型中央,郭旭扬再难冲破阵型,给段达以致命的一击。 “何为‘八门金锁阵’?军师请速速道来!”秦琼忧心郭旭扬的安危以及西魏国的战况,急急地问道。 “八门者乃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只有识得此阵之人,方可从‘景门’突围而出。若是不得其法,则是以一人而对敌数万人。郭大侠乃一江湖人士,想必武林中人,定不识军阵之术,故而虽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怕也难逃此劫。”徐勋望了秦琼与程咬金一眼,迟疑片刻后,道:“徐某知二位心系郭大侠,然切不可轻举妄动!” “呸!不妄动不妄动!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程咬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旭扬兄弟是俺老程和叔宝叫来的,若是他这个当客人的,为了你们这些乌龟***主人家丢了性命,你们一个个都是不要脸的杀人凶手!”他指着西魏王大声说道:“俺以后都不做你的将军,太丢人了!俺现在就要去救旭扬兄弟!谁再拦俺俺就劈死谁!” “程咬金你太放肆了!”李密尚未发话,王伯当却先瞪起了眼,“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郭旭扬死,但既然是他自己主动请命,则生死皆怨不得我们大魏!” “王丞相的意思是:郭大侠既非我国之人,故而可以不救,是么?”虽说秦琼按住了暴跳如雷的程咬金,但他说话的语气也已极为不悦,“大王,若您与我们这些大魏的臣民们,眼睁睁地看着郭大侠为我国献死力而不救,未免让人心寒!”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王伯当避开秦琼与程咬金的目光,看向李密。 西魏王李密环视众人一轮,心中略作计较之后,扯出一个笑容,“嘿嘿嘿,朕可没说不救郭贤弟不是?郭贤弟既是我大魏的座上宾,自然要保他周全。” 郭旭扬挺直了腰杆站立于黄冠的马头之上,他冷眼瞧着围绕在自己四周的密密麻麻的洛阳兵众。将士们未得元帅军令,只得在郭旭扬身边游走,并未向他发动攻击。 段达欣赏着郭旭扬的“垂死之相”,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道:“郭旭扬啊郭旭扬,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么?是不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我段达的手上?”他盯着郭旭扬身后白布包裹的长物,复道:“不过,若你肯告诉本帅‘龙瀛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或许本帅可以放你一马。否则的话,本帅就下令把你剁成肉泥。” 段达身旁的玄衣男子话音低沉地道:“他的命,是我的。” “凌玄肃,你师父既然派你来助本帅,你就该听我的!”段达挺了挺身子,“本帅才是万军之……”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一把寒气透骨的长剑抵住了他的咽喉。 “我的话,只说一遍。” 段达望向凌玄肃,却对上了那双无光的寒目。他倒吸一口凉气,吞了吞口水后,道:“好吧,他留给你。等他死后,本帅再取‘龙瀛’。” 郭旭扬将他二人的举动瞧在眼里,他的心思转得飞快,思忖过后道:“听凌公子方才所言,似是想与在下单独较量。但在下被困于这‘八门金锁阵’之中,与阁下对战之时,定会有所顾忌。在下认为,此处并非你我交战的最佳之地。” “你居然识得此阵?!”段达惊道。 此时洛阳军的先锋部队已有半数渡过了护城河,更有甚者已在城墙边上架起云梯,欲登梯而上。 伴随着厚重的城门开启之声,程咬金一马当先,叫喊连连,杀出城来。他的身后紧跟着秦琼、尉迟两兄弟及数千精兵。 凌玄肃似乎完全不在意周遭的一切,他双目无光地看着郭旭扬,“我可以助你离开。你在哪都同样死在我的剑下!” |
度娘吞楼,只能发截图…… |
|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下一页[3] 尾页[7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武侠小说 最新文章 |
建议凤歌修订《昆仑》 |
〔20-08-19〕谁有风流小子花无缺上册原书有 |
〔22-09-28〕临剑携《剑魔携香》新修版及有 |
求一部小说名,太久记不清了 |
木不木不具看武侠 |
说一说金古之后的高质量作品 |
《昆仑》里谁最强?9大高手排行 |
一直有人推荐缺月梧桐,找来看下,慕容秋水 |
说一说金古之后的高质量作品 |
武侠小说你是看金庸还是古龙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