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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第1页]

作者:1993简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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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我初到北宋开封的那一夜,有夜雨潇潇。
我自雨声中转醒,从所卧的雕花木塌之上坐起环顾,但见屋内每一案一几,无不古意盎然,非往日我见惯的摸样,蓝色的轻纱幔帐因夜风微微飘扬,空气中有隐隐的楠木芳香,桌上烛台烛影摇曳,散发着温暖柔和的光。
我真的来了这里。
往事相隔千年,其实也不过是在昨天。
昨天。
在老师的工作室,我掩面哭泣:“老师,我已倦累了......我这么努力,却依旧无法对抗生活的困顿与伤痛……”
老师温和地看着我:“简心,告诉老师,我可以为你做什么?你希望老师怎样帮你?”
我答:“老师,我想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让我可以暂时远离现实的一切,让我不需要再面对这一切的烦恼。”
老师自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地方,他微微叹息:“简心,老师知道你不容易。可是,这样做无异于逃避。”
我恳求:“老师,就当作是给我一个悠长假期吧!让我暂时歇息,让我有不一样的经历,或许回来以后,心态会有不同?”
老师似被我说动:“然而,茫茫时空,你想去哪里去?”
我怔了一下。
我忆起多年以前,家遭巨变,年少的我独自行走于夜晚的小巷,满心的悲戚无助,有一个声音在心中盘旋:“有谁,可以带我走?带我到一个安全的所在,到一个没有伤心和恐惧的地方......”
我抬头望着老师,说:“老师,我想去北宋仁宗年间的开封府。”
老师问:“为什么?”
我答:“或许,那里会有我一直渴望而不可求的公平,正义和人性的温暖。”
我没有真正说出心里的秘密:那里,也有我魂牵梦绕的红衣侠士,旷世南侠......曾经,我千百次幻想,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可以牵起我的手,带我走......
老师说:“或许吧,但愿你不要失望。”
老师又问:“你有几天假期?”
我答:“十天。”
“十天......那你就用这十天换那里的十年吧!够吗?”
我喜形于色。
老师又说:“他乡虽好,但不要忘记归来。还有,你要知道,你这里所经历的一些事,在那 里可能照样会发生。”
我一惊:“为什么?”
“因为那已是你生命的一部分。”老师意味深长:“不管走到哪里,你都要接受自己的过往和现在……不要试图忘记你自己。”
“老师,往事不堪回首,让我如何再经历一次?”
“你不需要再去经历一次,它们只存在于你北宋的记忆里。”
“老师,我明白了。”
“去吧,多多小心。”
老师又叮嘱了我许多话。才依依放行。
......
就这样,初到千年前的开封,对于我来说,却已有了许多的回忆,陌生而又熟悉......
回想到此,我忍不住披衣起床,走近镜台,伸手掀开锦袱,镜中,是我年少之时婉约柔和的容颜。
我的朋友告诉我,简心,第一眼看你,不会让人有惊艳的感觉,可是第二眼,却觉得你清秀耐看。
我想起我曾经的青春年少,那清澈的眼神,轻盈的步履,那如诗如画,灵动飞扬的岁月......
而如今昔日的容颜再现,内心却已历经沧桑,悄然老去。多少往事如暗流涌动。
推开雕花窗棂,夜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迎着这几缕清凉,我的心头也渐渐平静下来。
我只愿,在我这最美好的时光里,能与他相逢,纵然,此时的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第一章 录用
清晨。
我依然做男儿打扮,着一袭藏青色长袍,用同样的藏青色发带束发,信步行至家中的茶馆。
晨光微曦,茶馆还没有客人,老仆和小伙计正忙着打扫庭院,摆放桌椅,小小茶馆窗明几净。昨夜刚刚下过了一场雨,晨风中有着隐隐的湿气,空气如水般清凉。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老姨父早就在平日习惯的桌子旁坐下,慈和微笑着迎我走近,待我向他问安坐下后,便开
始彻茶,碧绿的西湖龙井,沸水一入,茶香四溢,我不由迷醉在无边清雅芳香的静谧之
中。
“阿心,再过些日子,姨父就要回北方老家去了。”姨父缓缓地说:“老家来接姨父的子侄已在路上,不日就到开封。姨父毕竟老了,人老了总归要落叶归跟,姨父只是放心不下你……”
我一怔。虽然我知道自大姨母去世后,大姨父便时常流露出思归之情,可是,如今大姨父亲归期将近。我依然心中难过。大姨母长我母亲近二十岁,自嫁与大姨夫后,夫妻感情甚笃,只可惜膝下一直无所出,自我来后,二老一直将我视为亲女百般怜爱,只是没想到人事变幻出人所料,如今姨母过世,姨父思归,而我,又当如何?
姨父见我神色黯然,不由得微微叹息,”阿心,姨父心中,一直将你当作亲生女儿,你,你随姨父一起回乡可好?”
我摇摇头:”姨父此去,自是与家中亲人团聚,阿心随行在姨父身侧,多有不便。姨父,你且让阿心留在开封吧,阿心已不再是几年前的阿心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姨父怔忪片刻,方道:“北方毕竟寒苦,你自幼体弱,确实也不适合。不如,姨父送你回南方老家吧!”
“不!”想起那些如噩梦般的往事,想起那午夜梦回时分心底清晰的痛楚,我断然拒绝。
姨父自是知道我的过往,当下也不再坚持,只是长叹:“阿心,你一人在此,姨父委实不放心啊!”
我想了想,展颜笑道:“姨父,阿心倒是有个好去处,只怕,姨父不肯。”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听闻开封府欲招一名帮忙整理文案的小吏,月俸三贯,包宿包食。姨父,不如让阿心去试一下可好?现在执掌开封府的事素有青天之称的包拯包大人,上至朝廷官吏,下至江湖侠士,都对这位包青天包大人敬畏有加,想来,整个开封,可还有比开封府更安全的去处?”
“你?”姨父惊的差点连手中的茶杯都滑落了,“阿心,虽说你来开封这些年一直做男儿打扮,外人等闲不知你是女儿身,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到那时,你又待如何?”
我笑道:“姨父,所谓世事难料,如今又如何预料到以后之事?”我顽皮地眨眨眼,有心要逗姨父开心:”说不定到那时,阿心已经觅得一知心人嫁了也未可知。”
果然,这话姨父爱听,当下宠溺地看着我笑:“你这丫头!”想想又忍不住叹息:“若果真如此,你娘也就不必在为你日夜悬心了......”
姨父终究是豁达豪迈的行伍出身之人,见我主意已定,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也就不加阻拦,答应让我前去一试。
翌日,稍作准备,我便前往开封府应聘。
依然是男装打扮,只是换了一身白衣。
虽说在现代社会考公务员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此次到开封府应聘的人却寥寥,不过十余人。
招录之事由大名鼎鼎的开封府文案主簿公孙先生主持,脸上挂着亘古不变的温润笑容,一副观之可亲的模样。
先是笔试,要求应聘者写一份简单的公案文书。对我而言,不难,只是庆幸当初身在现代社会时,居然未卜先知,去学过一段时间的毛笔书法。
然后,是面试。笔试过关者,被带至一小厅与公孙先生逐一相见,以观其言谈举止,并籍此了解其家世履历。
轮到我时,常规问题作答完毕后,但见公孙先生沉吟片刻,问道:“这位简公子年纪轻轻,且观之应是不为家中生计所羁累之人,为何不努力用功以备科考,却要来此作一名籍籍无名的小吏?”
我答:“科考应试,金榜题名,固然是天下众多学子的梦中所求,但这些,却不是简心所要的。简心求,不过是一种安定的生活,一份宁和简单的心境,这是简心的平常愿望,愿先生予以成全。”
公孙先生抬头,以惊异的困惑的眼神望向我:“虽说淡泊名利不失为人生境界之一,但简公子年纪尚轻,却为何如此不思进取,安于现状?”
语气虽温和,却隐隐有着责备之意。
我心中有些难过,抬眼迎着他的目光,带着七分坦然三分萧瑟答:“人生之事,如白云苍狗,变幻不定。焉知今日所得之果,不是明日所失之因?简心虽年轻,却深知名利二字之累人,平安二字之难得。先生,非简心不思进取,安于现状,只是简心曾经离伤,亦走过世事艰难,已不想再求得到,只求不再失去。”
我终于被录用。
多年后,与公孙先生雨夜闲谈,我问当年我得以入选,是得益于我那一手虽稍嫌青涩但已颇见筋骨的秀丽柳楷,还是得益于我的淡淡书卷气质,先生答,二者兼而有之,更多的是,当年我眼底深处那一抹与年龄不相称的苍凉,让他不解,也让他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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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见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乱不堪。要准备姨父的行装,又要着手打点自己的物品,时间仓促,偏我一向不擅长家务琐事,无从下手,幸得邻居细致能干的方菁姐姐时时过来帮忙。方菁一家是姨父姨母多年的老邻居,为人热心厚道,方菁姐姐也是我唯一的闺中好友。
这日,方菁在我房中帮我打点衣物,要带入开封府的,自然都是男装,可我依然很不舍地塞进两套女子裳服。方菁见状,不由叹道:“明明是女儿心,却要强扮少年郎,心儿,你这是何苦?居然还要以这副模样到开封府去当什么文书吏,若被人识破,可是玩的?”
我笑着安慰她:“姐姐休要担心,能找到这份工作……呃,这份差事,妹妹心里欢喜得很呢!”
方菁不以为然地摇头。我苦笑,我该怎样让她明白,对于女子而言,有一份较为有尊严和自由的工作,并可以籍此自食其力是一件多么重要、必要且难得的事情。
正在思绪纷飞间,忽然听见方菁道:“心儿,再着一次罗裙给姐姐看看吧!”
我依言换上女装打扮,在她面前轻轻转了个圈:“姐姐,好看吗?”
方菁看着我,却答非所问:“你这一去,想必再难得回这旧居,而我,也即将入王府为侍女,不日也将离家。心儿,往后,我们姐妹俩想如今日一般相聚,可是难了!”一语未了,眼中已有隐隐泪光。
一席话,说得我心中黯然,我手提裙裾走至她身旁挨她坐下,如往日一般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心中酸楚难当。
我一向有分离焦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生命里要有那么多的分离,为什么分离对于我而言,就是从此难再相见,甚至永远无法再见。
姨父终究离京归乡去。临行前,姨父将茶馆变卖,将所得银钱与房舍一并留给我,我推辞,可姨父说,无论何时,女儿家都不可无一点傍身之物,和一处栖身之所。
姨父离去后,没两日,方菁姐姐也含泪离家,入王府为侍女。候门一入深似海,不知再见何年期。
而我,则在一个萧萧雨天,撑一把油纸伞,带着简单的行囊,只身来到开封府。公孙先生已为我在后院准备了一间厢房。这小小的厢房,从那一天起,就成了我在这诺大的开封城,在这遥远的异乡里唯一的家,成了日后无数个苍茫黄昏里,我最想回到的地方。
从此,我开始了在开封府的生涯。
开封府的差事并不难做。我相当于公孙先生的助手,为他抄写誊录一些公案文书,并登记整理成册。这些事情,只需多一点细致耐心即可做得很好,在现代社会,我本就是一名行政人员,对这份差事,我游刃有余。当然也有困扰,比如说,我毕竟不惯用毛笔书写,不免感到吃力。又比如说,对于一些笔画繁杂的繁体字我确实是不太会写……每每遇此种情景,我未免汗颜。
闲暇时光,我多用来翻看古籍(对我而言当然都是古籍),临帖习字。身边有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精通书画的高人,我自然不会放过,时时请教,受益颇多。后来,我发觉公孙先生对我此举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有颇为欣赏之意,于是得寸进尺提出要拜先生为师,公孙先生很谦逊地稍作推辞,禁不住我一片诚心,也就欣然答应了。我喜出望外,从此私下里就以师傅相称。
公孙先生亦带我去拜见过包大人。虽知包大人是铁面心慈,但见到包大人那不怒自威的形象,我还是忍不住退避三舍。
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大校尉,原本就是豪爽不拘小节的江湖中人,对我颇为友好,我也很快与他们混熟了,时常与他们一起谈天说地,有时,他们喜欢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有时,又喜欢回忆往昔,将所经历之事与我娓娓道来。和他们在一起,感觉十分有趣。
但是,开封府的那一袭红衣,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南侠展昭,因出府公干,从我入府衙之日起,就从未见到过。
没关系,我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不寂寥,而我的心也一天天地退去浮躁,变得柔和宁静起来。我甚至想,我是否真的生错了年代,又或者,我的前生真的在这里。较之现代社会繁重的工作压力和复杂交错的人际关系,我更享受北宋的天空下,这古朴温雅,悠闲适意的氛围。虽然偶尔,漫天的星空会让我想起都市里的璀璨灯火,熹微晨光中行过街角的老妪与稚子也会让我想起家中亲人。
开封府的庭院里,栽种了很多梧桐,每至夜晚,夜风吹得梧桐叶沙沙作响,对我而言,那就是最好的催眠曲。在现代社会,我有过无数睡不着的夜和醒不来的早晨,在这里,我却可以枕着夜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安然入睡,可以在小鸟婉转鸣叫的晨光中悄然醒来。这是我生命中的悠长假期,我沉浸其中安然享受。
 
时间弹指过,很快我来开封府已有月余。不知不觉,已是暮春,空气日益温润暖湿。
这日午后,闲来无事,天气晴好,我向公孙先生告假半天,出府闲逛。
汴京街头,行人熙熙攘攘,商铺鳞次栉比,一片繁华景象。我行至一间文房四宝商铺,浏览片刻,意外觅得两方上好端砚,欣然购下,准备一方送予先生,一方留给自己。
出了店铺,我顺着沿河街道边走边逛,渐渐有些累了,不由信步走进一家临河茶馆,此时游人尚未返,当地人又正忙着自己的营生,故客人寥寥。我径直上了楼上雅座,除我之外竟无他人,我庆幸无人打扰,拣了一个位置坐下。
从楼上外望去,正是著名的汴河,此时,河面烟波浩渺,舟船如织,点点日光撒向河面,波光粼粼如金,岸边柳丝轻轻摇过水边,微风迎面吹来 ,温柔地拂过我的发丝。春茶初沏,清香怡人,更衬得周围恬然宁静,偶有两三句人言传来,很快又如尘埃般飘散。我看绿柳如烟,听江鸟飞歌,只觉得此情此景,几乎要引我入梦去。
正在悠然自得之际,忽然听到楼梯响起脚步声,又有客人上楼来了,那脚步声沉稳,有力,但又带着不欲打扰旁人的内敛和礼貌。我微笑,不知是何人,与我一般,来此偷得浮生半日闲。
来人从我身边走过,走向前方的桌子,我的眼角余光只看见他蓝色衣袍的一角。
我的心忽然一动,电光火石间,我抬起头,带着心底骤然涌现的期待,欣喜和不可名状的惊惧,望向来人,目光所及处,我看到,那个让我梦里萦绕,心中所思的身影!
真的是他!我几乎要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站起身来。那多年一直无法忘却的容颜,如今,却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此真实,又恍惚似梦。
他依然身着蓝衣,手持墨剑,只是此刻,俊逸的身姿沾染了仆仆的风尘,英俊的眉眼间也平添了些许的倦意。我看他落座,随意将手中的宝剑置于桌上,我几乎忍不住要向他奔去,但刚一抬脚却本能地停住,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心中悲欣交集,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显然察觉出了异样,敏锐地转头望向我,目光中带着探究和疑问,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清浅有礼的微笑。我定定神,向他歉意一笑,缓缓落座,强迫自己将目光重新投向水面,但四周的景致已隔千万重。
定了一下心神,我依然忍不住看向他,品度他,看他端起茶盏,吹扬轻烟,看他浅浅地品一口茶,又轻轻放下。名动天下的南侠,此刻是如此儒雅,悠然闲坐,气定神闲,但浑身上下却又散发出遮掩不住的淡淡的游侠气息……
我内心挣扎,我问自己,要过去吗?真的要过去与他道扰,寒暄,自报姓名吗?不,这样一来,必然落了俗套,转眼分出世俗的高低尊卑来,我不要这样,我在心中仰望着他,却希望在俗世中能以平等的姿态面对他,一如此刻,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共坐于此,只为一同欣赏这天地之间的美景……
我的目光再次惊扰了他,他又一次转头看向我,眼中的疑惑更深。
我无法再安坐下去。我向他点头致意,便转身下楼,结了茶钱,匆匆离开茶馆。
那一夜,我一直神思恍惚,心意纷乱。我在汴京街头流连,直至暮色降临,华灯初上。回到开封府自己的厢房后,依旧无法集中精神做任何事,书不成章,字不成句。无奈,索性沐浴更衣,走至后院散心,或许,潜意识里,我希望再次遇上他。
我没有失望。
正当我在小亭里徘徊的时候,我看见他与公孙先生一起,踏着月光的清辉而来。恍惚间,我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而他,见到我时,也是一脸意外。
公孙先生显然误读了我们的表情,忙笑道:"哦,二位还未曾相见吧,简心,这位就是展昭展大人;展护卫,这位是新招入府衙的简心。”
我忙施礼:“简心见过展大人。”
他看着我,说:“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不语,为了这句话,我的心微微的牵痛着。
怔忪间,只见他伸出手,递过一样东西给我,说:“下午见你匆匆而去,桌上却留有这两方端砚,不知可是你所遗漏的?”
可不正是我的那两方端砚!我“呀”的一声,又惊又喜,伸手接过:“多谢展大人!这可是我特意为先生买的。”
公孙先生打趣道:“特意为我买的都到了展护卫手里,若不是特意的,更加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我赫然:“让展大人见笑了。”
他也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简心,你我之前可曾见过?”
我心虚地回答:“不曾。”
“今日下午,你可有遇上什么为难之事?”
我做茫然状:“也不曾有。展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他眼底眉间的疑虑更深:“那为何下午在茶楼上,你见到展某之时,忽然神色大异,欲言又止?”
“只因我有一故人,长得与展大人颇为神似,故而乍见之下,内心震荡,举止失态......”
他似乎释然:“原来如此! ”
我满怀歉意:“惊扰了展大人的兴致,还望大人见谅。”
“言重了”,他谦和地说:“再说,展某还未曾多谢你代付的茶资呢!”
我微笑,望向他:“今日能与展大人有一茶之缘,是简心之幸。”
他也笑笑,不再言语,转身与公孙先生翩然离去。
这一面,却让我的心莫名安静下来。我知道,他就在这里,在我所能看见的咫尺之处,虽然,我与他的工作并无太多交集,虽然,他总是来去匆匆,但无论如何,我已在他的生活之中,而他,已在我的生命里。
这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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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的好妹纸
 

 
-V-写的不错。顶一个。加油加油-V-更新了艾特我吧-V-
 
古言小说。
很好。而且是展昭同人吧。
 
是的。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同样喜欢展昭的朋友?
 
觉得楼主的用词什么的特别有感觉呢,楼楼加油>3<
 
第三章 疑 问
平安无事的寻常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过普通的日子里也会有一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有一天的一大早,就有两人来开封府报案,其中一名年纪较老的名唤刘忠,称一个月前与少主人刘天佑来开封投亲,住在族兄刘天誉在家中,不料今天早晨却发现刘天佑死于房中,族兄刘天誉疑其为自杀,但刘忠却认为刘天佑死得蹊跷,前来求包大人彻查此案。
那族兄刘天誉,便是与老仆刘忠一道前来之人,年约三十许,此刻亦满面悲痛,且哭且诉:“……学生的族弟刘天佑,家住颖昌府,平日亦多有往来,因天佑为家中独子,故一贯视学生为亲兄长一般,与学生颇为亲厚。天佑个性向来沉郁多愁,去年因双亲亡故,一直悲伤难解,今年参加州试却又落第,心中更添一层苦闷。学生得知后,便力邀其到开封小住散心。但到开封这月余,心情一直未得舒展,甚至还流露过悲观弃世之意,昨夜天佑一人在房中借酒消愁,学生过去陪其对酌,又劝了他许多话,至夜半方离去。谁知今日一早就见他自寻了短见......这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情何以堪?”说罢,大放悲声。
但刘忠却说:“我家公子近日已不像往日这般消沉,前些天还说过些日子就返回颖昌家中,用功读书准备来年科考,怎么会突然就自杀了呢?一定是被人所害呀!”
那刘天誉哭道:“如今刘忠请求大人彻查此事,亦是学生之所愿,毕竟天佑死于学生家中,学生难脱嫌疑,还请大人作主,为此事下一个定论,也让学生对天佑的家人有个交待。故而,学生已叮嘱家人维持事发之原状,不曾让人靠近,只待大人派人前去勘验。”
包大人接下此案,便命公孙先生及展昭带领开封府诸人及仵作等前往事发地点勘验。我征得先生同意后,也跟随前往。
一行人在刘天誉及刘忠的带领下,穿过刘府的后院,来到那刘天佑的住所,一进门,便看见一名年轻男子躺于地上的血泊之中,已死去多时,颈部有一道深深的伤痕,手中握着一把短刀,也是沾满了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味。
我第一次直接面对案发现场,不由得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极力忍耐着,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先生等人仔细勘验。
待屋里仔细看过一遍之后,我心中已有疑窦渐生,再看公孙先生,他正在仔细翻看书桌上的书籍字笺,也是一脸的沉思。
回到府中,公孙先生携我与众人一同去见包大人。
包大人一见我们的神色,已猜到几分:“各位可是发现了什么可疑之处?”
公孙先生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大人及各位请看这个。”
我依言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却是一首无言律诗:
“仰面青天近,俯首白云低。
山河一朝憾,风雨亦歌飞。
塞北浮云远,江南心若离。
金乌如过隙,世事总依稀。
英雄如有见,琐屑岂能违?”
笔迹峻秀有力,墨迹犹新。
我疑惑地看向公孙先生,公孙先生指着落款道:“这是那刘天佑昨夜的新作。”
我“啊”的一声,脱口道:“此诗虽有沉郁之风,但苍茫遒劲,不应该是绝笔之作!”
公孙先生赞许地看我一眼,向包大人说道:“简心所言极是,学生亦是如此看法。另外,方才学生认真看了那刘天佑的书桌案几,见桌上摆放着《论语》、《孟子》等书,书上明显有新近翻阅的痕迹,书本边上还附有详细的读书笔记。另外,学生还找到一封刘天佑写给同窗好友的信件,信尚未写完,但其中已有思归之意,并言归去后将与友人共同切磋学业,以备来年科考。由此可见,其仆刘忠之言甚为可信。”
包大人点点头:“如此看来,此案应另有隐情。还有呢?”
包大人看着公孙先生,先生却笑看着我:“方才在案发现场,公孙策见简心一脸的若有所思,想必是有所发现?”
“哦?”包大人闻言,亦转头看我大人望向我:“你可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
我望向包大人,看着包大人威严的样子,忽然感觉到一阵眩晕,未等开口,那一种熟悉的,紧张至极的感觉,又一次向我袭来,我的心狂跳不止,额上沁出密密的细汗,手心瞬间变得冰凉......我抬起头,无助地看看众人,却说不出一句话。
花厅内众人皆诧异地看着我,尤其是公孙先生,更是一脸的愕然。在他眼里,我一直淡定从容,从出现过这般窘迫的模样,他不由上前一步,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大人作了个手势制止。
包大人温言问道:“简心,你,可是惧怕本府?”
“我......”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点点头,又摇摇头,却依旧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包大人放缓语调,和蔼地说:“简心,本府平日虽与你不曾有太多接触,但亦听公孙先生时时夸赞你,说你细致勤谨,聪慧好学。本府心中甚觉欣慰。”
我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情绪,慢慢开口道:“大人谬赞,简心不敢当!”
顿了顿,大人又继续说:”简心,我们同在开封府衙内共事,相处时间可比家人亲友,本府职位虽在你之上,但亦希望平日你面对本府时,能以平常之心相待。”
我回道:“大人的话,简心记下了。”
几句问答下来,那让我窘迫的强烈的紧张感渐渐消失,我舒了口气,心中暗暗感激包大人。
包大人见我恢复常态,方重新问道:“对于此案,你可是有什么看法?”
我再次暗暗定了定心神,向大人先施一礼,缓缓说道:“简心对现场所见,确实有些许疑问,还请大人及各位前辈赐教。其一:刘天佑若真是自刎而亡,那利器割开颈部时,应会有大量鲜血喷射而出,并飞溅至四处,并形成圆形血点。而但据简心所见,屋内只有大片血泊及零星几个小血点,小血点呈星状,应是血液滴落时所形成。整个屋子里独独不见鲜血喷溅所留下痕迹。这却是为何?其二:简心在案发现场,曾注意到有一只小狗跑进屋内,舔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奇怪的是,这小狗舔过这血迹之后,竟快速跑至屋外的水槽中找水喝,简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小狗会有这般反应?是巧合,还是这血有什么特别之处?”
大家正凝神听着,忽然有人匆匆进来:“禀大人,仵作验尸格目送到。”
公孙先生上前接过一看,脸色骤变,只听他念道:“死者眼开睛突,面呈赤黑色,口鼻内见清血水流出,应为外物压塞口鼻窒息而亡。”
包大人霍然而起:“如此说来,刘天佑果真是被人所害!这凶手竟如此歹毒狡诈!”
展昭说道:“正是!可见凶手是先用外物致刘天佑窒息而亡,再用利器划开其颈部,以制造出刘天佑自刎身亡的假象。然而,人死后,全身血脉停滞,以刀划开其颈部之后,不会有大量鲜血涌出,故而,便有简心方才所说的疑问。”
“然而,若真如此,”包大人思索着:“那满地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
公孙先生道:“凶手要伪造现场,自然是要以其他血替代之,必然不会是人血,用的定然是动物血,以血量之大而估计,很可能用的是是猪血……啊,是了!”公孙先生忽然恍然大悟:“屠夫杀猪之时,为了使猪血加快完凝固,往往会在其中放入盐块,这恐怕也就是简心见到那小狗舔了血迹之后,跑开去找水喝的原因了,因为那血必定有明显的咸味。”
包大人点点头:“出血量不足应并非凶手所能预料之事,即使他能料到,也不可能随身备好大量猪血,定是仓促之间去外面寻得。既如此,王朝、马汉,速速到那刘府附近查看可有宰猪的场所,如有,即刻将相关人等带回府衙询问!”
二人答应一声,立刻前去。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离刘府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宰猪场,王朝马汉将小伙计带回一问,那小伙计清晰地记得,昨日五更时分,确是有一男子匆匆过来,买了一盆猪血。因当时天还未亮,伙计亦十分诧异会有顾客这么早上门,故记忆深刻。再详细比对此人的样貌,分明就是刘天誉!
原来,这刘天誉觊觎刘天佑的家产,居然设下此毒计将其谋害。
于是,真凶伏法,刘天佑的在天之灵得以告慰。
 
案件审结完的那个晚上,不知为何,我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无法在房中呆着,便来到后花园的小亭子里闲坐。
我为自己沏了壶茶,一面漫不经心地喝着,一面对着月亮发呆,忽然有人翩然走来,在我面前坐下,我定睛一看,却是展昭。
他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冲我笑笑说:”展某见今夜月色甚好,不忍辜负,见你在此,便过来一叙,望不曾打扰。”
我由衷地说:”求之不得。”
展昭随意喝口茶,闲闲问道:”方才见你独自出神,在想什么?”
我道:”简心初次直面刑案现场,不由心有戚戚。”
展昭笑道:”公孙先生夸奖你呢,说你心思缜密,心细如发。”
我说:”简心所遇的老师中,唯公孙先生不吝给予简心最多的赞赏和肯定,简心不胜感激。”
展昭并不接我的话,转而问道:“展某心中却有一惑,不知可否相问?”
我微笑:“展大人请讲。”
“诚如先生所说,你的心思缜密,目光独到,只是,展某不解的是,你年纪轻轻,这些刑案经验却是从何而来?”
我的心一跳,他在疑我吗?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说道:“简心平日旁学杂收,略有所记,如今只是歪打正着罢了,还让展大人见笑了。”
展昭疑虑不减:“先生曾言,你淡泊名利,无欲无求,莫非,却有志于这提刑勘验之上?”
我笑道:“无意功名是真,无欲无求是假。简心心中,其实也有也有企图心,也有争夺心,只是简心所要的,不是所谓的名与利,而是要从世人的目光中,去证实自己存在的价值,得到,我喜,得不到,我忧。 ”
展昭望着我,眼中疑惑更深,我迎向他探究的目光,在这个月光下微凉的夜晚,缘于某种自己也不知道的缘由,我决定向他敞开心扉:“简心是家中长子,下有一弟一妹。简心幼时,娘亲身体孱弱,无力照顾三个孩儿,爹爹便将简心送至亲戚处抚养,这离家一去,就是五六载,待简心重回家中,只见小弟清俊聪慧,小妹娇憨可人,爹娘视若珍宝,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简心内心孤凄,却不愿再被爹娘送走,便力求事事尽力做到最好,以求在爹娘心中有一席之地……如今,简心虽已非昔日孩童,但心结犹在……”
我内心酸楚,无法在说下去,往事在心中浮浮沉沉,那孤寂的童年,倔强的少年……那过往的误解和遗恨,那曾经的心伤和悔恨,一一又上心头……
我叹息一声,自顾自说了下去:“简心既无展大人的三尺青锋,亦无公孙先生的满腹经纶,简心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普通一人,不过是这千年开封的渺渺过客,只是,简心即便不似南侠与先生一般不可代替,亦希望在这开封府衙内,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展大人,简心所求,不过如此而已。”
展昭不解地问道:“简心,你来开封府衙不过数月,何以情钟至此,眷恋至此?”
我惘然道:“这些年,简心一直在寻寻觅觅,希望能寻得一个安全的所在,让心不再有惧怕,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让我看到公平、道义及温暖。我带着这样的心愿,在这人世间行走,一直在寻找,一直找不到……直至我来到这开封府衙……我不敢说,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我只知道,自我来后,我便不再寻觅,我的心也终于可以安定下来。简心眷恋的,就是这样的感觉。简心这样说,展大人可明白?”
展昭默默凝视我良久,方道:“是展某多心了,还请勿怪。”
我笑笑:“展大人能将心中疑虑说与简心知道,简心已十分感激。若展大人尚有疑虑未消,不如就在今夜一并说了吧!”
展昭微微一怔,不由坦言道:“展某确实还有一个疑问:你前日在花厅见到包大人时,如此紧张惊惧,大异于常,却是为何?”
即使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我依然不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里,有着我最深的痛和最大的疑问,让我如何回答他?
我轻轻地说:“我亦不知。或许,不是每个问题都会有答案的……其实我惧怕的不是包大人,而是包大人身处的那个位置,凡为官者,一句可以定人生死,一句可以判人对错……让简心如何能不惧?只是如今,若要简心重新去相信这个世界,简心愿意从相信包大人开始……”
我的回答犹如呓语,我不知道展昭他听懂了多少,但他终究不再追问,只是陪伴我一起在月光的清辉下寂然而立,良久方离去。
从那以后,他似乎开始放下对我的戒心,待我如开封府其他诸人一般,如朋友,如兄弟。
而我,也从那一天起,开始认真研读律法,翻阅勘验书录,以求学到更多。
我珍惜着这千年一遇的机缘,珍惜着在开封府衙的每一天。因此,我愿以我的努力,来换得上天对我的更多的护佑。
 
@夜沫
 
小红虽已脱离危险,但身体毕竟虚弱,第二日晚上阿飞来时,她正在昏睡之中。
我们不愿吵醒她,便走至屋外的小院说话。
月光清冷,夜风萧瑟,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阿飞见我形销骨立,不由动容道:“多谢你!”
我道:“份内之事,何须言谢?”
犹豫了一下,我问道:“不知展昭现下如何?”
谁知阿飞陡然变色,冷冷道:“奇怪!你倒也如此关心他!”我正不解他何出此言,他转身看着我,脸上怒意渐浓:“莫非,你也对他有情?”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生生将那句:“你是怎么知道的?”咽下去,转而问道:“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阿飞道:“也罢,本来我不想说,既然你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展昭已经死了,是被我杀死的!”
“展昭死了?”我的脑子里轰然一声,所有声音都听不到,唯有这句话在盘旋,我喃喃地问:“怎么可能?”自己的声音也好似从遥远天际传来,飘渺得不似真实的存在。
阿飞冷笑道:“不妨告诉你,开封府审理此案之时,不见小红的尸体,包拯乘机以此为由,放展昭出狱,继续侦查此案。展昭为追查线索,找到如梦,却偏偏被我碰上。我是趁他不备,先用毒药粉毒瞎了他的双眼,再杀死他的!哼!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找到如梦,带她走......其余事情我尚可容忍,唯独这一件......”
我怔怔看着阿飞的脸,心却奇怪地麻木着,似在一瞬间已失去。
我茫然问道:“那现在,展昭,他人呢,在哪里?”
阿飞奇怪地看着我:“人?哦,你是说他的尸首吧,早被河水冲走了,我怎知在哪里。”
我绝望地想,即使我这一刻不能手刃眼前这个人,亦不能让他好过。我恨恨地看着他,道:“世路已多艰险,你又为何还要徒增苦难?阿飞,你愚蠢至极!你可知道,人世间因果相依,你杀了他,自己已离祸不远!人生如棋,这一盘棋局,是你在下吗?这样的结果,是你要的吗?如今你替他们赢了这一局,你可知你能得到什么?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若展昭还活着,你对他们尚还有用处,或暂可保住性命,而今,他们目的已达到,还要你何用?今日你杀展昭,你可知他日你又命丧何人之手!”
阿飞听着我如诅咒般的话语,脸上果然浮现出按捺不住的怒气,冷笑道:“危言耸听,只怕你要失望了!”
我亦冷冷回应:“如此最好,我祝愿你吉人天相,福寿绵长!”
阿飞不再言语,拂袖而去。
我默然站立在原处,一动不动,良久,才有泪缓缓滑落。
展昭,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就这样离开这个人世间?
那一天,你跟我说:“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不会辜负你的牵挂。”
言犹在耳,而你一向是个信守承诺的谦谦君子,为何这一次却做不到?
我千里迢递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和你相遇,没有了你的开封,对于我,还有什么意义?可是我又该去往哪一个茫茫时空里,重新再找寻你?
窗内灯影摇曳,我想起小红,忽然心里陡生一丝希望,我并没有亲眼见他死于我的面前啊,为什么要去相信阿飞的话呢?就像小红,众人不都以为她死了吗?她此刻还不是好好地在我面前?
展昭,我不会相信他真的死了,不,他一定还活着,在这个世界某一个地方......我要去找他,不管上天入地,不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去找到他......
 
我扶着阿飞,一路赶至惜春院。
我随阿飞走进密室,一眼便看见展昭一袭黑衣,目缠黑纱,双手锁于铁链之间,但即便如此,他的风姿,依旧远胜于世间的千万寻常男子。
阿飞不待我扶他,就跌跌撞撞地冲至展昭面前。展昭闻声惊问道:“阿飞?”
阿飞吃力地说:“你,知道是我?”
展昭担忧地道:“你血气涣散,中气渐弱,阿飞,你中了毒?”
阿飞道:“你说的不错,就是那刘公公下的毒……”
“刘公公?”展昭急道:“阿飞,我随你一起去找他,让他交出解药……”
阿飞惨然道:“已经来不及了……”
他扑过去为展昭解开铁链,展昭阻止道:“阿飞,你不要再动了,这样会加快毒性的发作的。”
阿飞挣扎着将铁链解开,自己仆倒在地,展昭忙扶住他。
阿飞道:“展昭,你听我说,我的时间已不多了,一会儿采苹会带着你,离开这里……”
展昭疑惑地道:“采苹?”
我走至他们身边,伸手扶住阿飞,应道:“展公子,我便是采苹。”
展昭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阿飞道:“采苹原本也是这惜春院的姑娘,那一日,她因亲眼目睹古夫人杀害小红嫁祸于你,险些亦被古夫人所害……你跟着她走,让她带你到城外山间的木屋那里,去找小红,她会给你解药,治好你的眼睛……”
展昭惊道:“小红,她果真还活着?”
阿飞艰难地点点头。一席话下来,阿飞脸色已变,血色尽失。
展昭道:“阿飞,我们一起去找小红,说不定还能救你……”
阿飞绝望地说:“不可能!我中的是宫中剧毒千机毒,小红的解药救不了我……展昭,我求你一件事……”说着,将随身的短刀塞入展昭手中:“我求你,杀了我!无论如何,我不能死在那个老阉贼的手中……”
展昭惊叫:“阿飞,你……”
我的泪亦潸潸而下:“阿飞,你别这样,你可知道,小红她还日日在盼望着你回去……”
阿飞目光复杂地看向展昭:“我深爱如梦,如梦心中却只有展昭……正如如梦是我今生的遗憾一样,我恐怕也要成为小红今生的遗憾了……采苹,请你日后多多照顾小红……”
言毕,忽然一把抓住展昭的手,用力将他手上的刀刺入自己的体内,顿时,血如泉涌。
我和展昭同时惊叫出声:“阿飞!”
阿飞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如此,我总算没有死在那阉贼手上了!”说毕,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
展昭扼腕叹息,而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为了这个奇特的少年令人嗟叹的短暂一生。
告别了阿飞,离开了惜春院,我便带着展昭去向山间小红栖身的木屋。
展昭的眼睛已全然看不见,需我一路搀扶。曾经如此俊朗矫健的他,如今却被困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想起他从前那双清明冷峻如寒星般的眼睛,我的心中止不住的难过,只恨不得即可赶到小红面前,怎奈力不从心,身体难受的感觉愈盛,只觉得双脚发软,一步一步如踩入棉花堆里一般无力。
展昭何其明敏之人, 不多一时已觉不妥,便放慢脚步,道:“姑娘可是觉得身体不适?我们可以暂作歇息,你千万不要勉强!”
我低声道:“我害怕!”
展昭安慰我道:“若是他们追上来,展某就是拚了性命,也要护姑娘周全。”
我抬起头,仰望他的脸庞,道:“不,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害怕,时间拖延过久,会治不好你的眼睛。”
展昭一怔,道:“展某与姑娘素昧平生,姑娘却对展某如此厚谊,日后若有机会,展某定当报答!”
我道:“报答二字,对采苹而言太重了。采苹只想展公子答应一事。”
展昭道:“姑娘请讲!”
我说:“开封城不能没有你这个红衣侠士,只愿展公子从今往后,要多多爱惜自己!”
沉默片刻,只听他说:“展昭尽力!”
我尽量调匀呼吸,加快脚步,终于,远远地,见到小红那栖身的木屋出现,屋内灯火温暖,小红的身影映在窗纸上,清晰可见。
我停住脚步,对展昭说:“展公子,你往前再走几步,便是阿飞所说的那间木屋了,你走进里面,便可找到小红。”
展昭意外:“怎么?你不进去?”
我摇头:“我要下山回去了。一则,我没有勇气告诉小红关于阿飞的事,只有劳烦展公子了。二则,城内还有人在等我,我不想他着急牵挂。”
还有第三个原因,展昭,我无法说出口。其实我多么希望能陪在你身边,再看一看你重见光明的眼睛,但是我不能冒这个险,我不能让你现在就知道,采苹就是简心,因为我不敢奢望你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也不敢奢望包大人得知我是女儿身之后,还会同意我留在开封府……
……思绪纷飞间,只听展昭说道:“如此,展某与姑娘就此别过,但愿日后还有缘相见!”
我微笑:“一定会的!”
我遥遥望他进了木屋,良久,方转身离去。
我的心头已放下一块大石。小红是比我更直接更有力的证人,只要展昭的眼睛复明,他就可以带上她一起去开封府昭雪他的冤情。而我,过了今夜,就不再是采苹,我可以重新作回简心,继续在开封府衙内,过着平淡而悠长的日子。
山月朦胧,秋虫寂寂,我沿着山路安心地往回走,却没料到原来事情还会有曲折变故。
 

 
那白衣男子大步流星走入公堂,一手携了一名年约七八岁的女童,另一手却拎着一个惜春院的护院打手。只见那女童一边哭喊着“娘亲!”,一边飞快扑入如梦的怀中,如梦紧紧搂住她,口内连连唤道:“兰兰!”也是泪如雨下。
那白衣青年将那护院打手惯倒在地,自己也向包大人跪下行礼:“草民白玉堂参见包大人!”
原来他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白玉堂!毫无疑问,那兰兰定是他从那护院打手的手中救出。
此时,如梦抬头望着包大人,道:“包大人,展公子和采苹……和简心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古夫人杀害小红,为的就是嫁祸展公子。现场留下那朵红花,也是古夫人蓄意安排的,其实,真正的红花杀手,是阿飞,但阿飞是受古夫人和那刘公公指使的,阿飞中毒身亡,也是刘公公所为……”
我从不知道如梦还有一个女儿,想来那古长玉定是用这孩子的性命来要挟于她。我可以想像,她在女儿的性命与展昭的清白两难抉择之间挣扎的痛苦,在这一刻,我原谅了她。
包大人再次拍响惊堂木:“古长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还不从实招来?”
古长玉见大势已去,无可奈何,只咬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古长玉俯首认罪就是!”
白玉堂冷眼旁观至此,向展昭拱手道:“御猫,你既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展昭亦不多言,只向他拱手回一礼,那白玉堂便潇洒离去。
当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只是,望着那白色的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欲哭无泪:白玉堂,你为何就不能早一点赶来呢?
包大人退堂后,看着众人相继离去,一干衙役退尽,我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大堂中央,却四顾茫然,不知所措。
若人生真的如戏,我本来一心做着那个躲在幕后的人,如今却无可奈何走至台前,而曲终人散后,我再也做不回原来的简心……此时此刻,有谁来告诉我,我该何去何从?
有人缓缓走近,我仰起头,是那熟悉的俊朗的脸。
展昭脸色冷峻严肃,眼里找不到一丝笑意:“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我答:“我说过的,因为,这开封城,不能没有你这样的红衣侠士。”
他道:“若你真有什么意外,岂不是让我愧疚终身?”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说道:“假设,若真的有这么一天,展大人,我希望你知道,那只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
“跟我没有关系?”他轻声重复,低头深深凝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想看明白我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默然低下头。
良久,我听到他说:“简心,无论如何,我不会希望有这么一天存在,所以你说,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
我没有答话。
展昭,即使你这句话,并没有其他的我所期望的含义,但因为你的这句话,我所做的,都已值得。
 
呃,没有了过,楼主更新求艾特,必须艾特,可好
 
好好看!楼主文笔不错,人物身份性格拿捏得很准,尤其包拯,那语言简直能让人自觉代入《包青天》中的形象与语气。
 
大人及公孙先生、展昭依旧在花厅内张望,见我回来,似乎都松了口气。我心里颇过意不去:“大人,简心失态,还请大人勿怪!”
大人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忽然一眼瞥见先生手持一管温润的竹笛,不由问道:“原来,方才的笛声是先生所吹奏的?”
先生微笑道:“哭了出来,可觉得舒服些?”
我感激地看着他:“是,今夜先生的笛声救了我……”
世人都说,要如何对自己好一点,在今夜的我看来,对自己好一点其实很简单,允许自己哭一场已足够。
我重新在大人面前跪下:“大人,并非简心有意隐瞒实情,只是往事不堪回首,每每忆起,心痛难当……请大人见谅……”
大人温言道:“起来说话。”
我没有动。大人无奈地摇摇头:“起来吧,你今夜如此,定有你的缘由。本府相信假以时日,若再有机会,你一定会详尽告知本府的。此事本府不再追究就是。”
我抬头望向大人,试探道:“那大人的意思是,我可以继续留在开封府衙了?”
“这个……”大人迟疑道:“不再追究你的欺瞒之举是一回事,你能否留在开封府衙又是另一回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简心,你终究是女儿之身,再留下来诸多不便……”
我的一颗心复又沉了下去,恳求道:“大人,世间女子多辛苦,简心只希望能凭一己之力安身立命,而不愿依靠他人,仰人鼻息……简心虽身为女儿身,却自认不会输于寻常男子,如今大人面前的简心依旧是往日的简心,并无改变,大人若认可之前的简心,认可简心在府衙所做之事,还请大人让简心继续留下……”
大人看着我,沉吟不语,展昭道:“大人,简心本为一名弱质女子,若就此离去,属下担心,只怕那起对开封府心存怨恨之人,会伺机报复,趁机将怨恨发泄在简心身上,如此一来,简心的处境去岂不危险?还请大人将简心暂且留下,再做打算。”
大人道:展护卫所虑极是。此事且容本府再仔细思量,从长计议……简心,即使最后本府决定让你离开,也会将你做妥善安置。”
我还欲再言,大人温和地看着我,道:“你也累了一天,如今夜已深了,你且早些去歇息吧!此事待明日再商议不迟。”
心中忐忑,无法成眠。我走回后院依倚栏而坐,心中有着即使百般努力却依然无法掌控命运的悲哀。夜确实已深了,而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又会在哪里?我心里一片迷茫酸楚。
那袭熟悉的红衣悄然而至,是展昭过来寻我。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想说什么,终是无言相对。
我抬头望他,轻轻恳求:“展大哥,陪我坐一会儿好不好?”
他微笑,至我身旁坐下。我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将头轻轻靠于他的肩上。他似乎怔了一下,却没有将身体移开。
我轻声道:“谢谢你!”闭上眼,灼热的泪水却忍不住滑落,滴在他的肩上。
他似感觉到眼泪的温度,侧过脸低头来看我,笑道:“做回了女儿家,果然连眼泪都多了好些……”声音里带着善意的戏谑。
我问道:“展大哥,今夜你看到了我的另外一个样子,你心中作何感想,可有讶异?”
展昭缓缓道:“以前,我看到的简心,是一个故作老成持重的少年,而今夜,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凡世间寻常的女孩,难过时会哭泣,恐惧时会躲藏……今夜,我看到的简心与她们无异,你说,我为何要讶异?”
我任由眼泪悄然滑落,继续道:“可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与其他女孩子还是不同的,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原来其他寻常女孩子都可以轻易做到的事情,我却做不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原来我根本不如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到那时,你又会怎么看我?”
沉默片刻,他轻轻道:“简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说。但在我的心里,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比世间很多女孩子都更美好。简心,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泪水愈发恣意落下。展昭问道:“简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不说?你的心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轻声答:“你放心,若说我心中有秘密,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与世人无关……”
“与世人无关吗?”展昭叹道:“简心,你为何总是喜欢这样说?”
我微笑:“因为事实本是如此……”
我将头从他肩上移开,坐直身体,转换了一个话题:“展大哥,你说包大人会同意让我留下吗?”
展昭摇摇头:“我亦不知。开封府从未遇过这种事情,想必大人此刻也很为难……”
我道:“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展昭道:“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我道:“在大人没有做决定之前,在我还不知道自己将何去何从的时候,可不可以请求你,暂时在我身边,陪伴我?”
展昭温和地凝视我:“简心,我答应你,不管你是去是留,这段日子,我会陪着你,直至你真正安定下来。”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柔和如月色。我看着他,心终于感觉稍稍安定。
忍了又忍,我还是忍不住,吞吞吐吐问了他这个问题:“展大哥......我今天......今天的样子......好看吗?”
话一出口,我立即后悔不迭,羞得无地自容.....我想我今夜一定是疯了,居然连这样的问题都问出来了......
偷眼看他,见他满脸愕然,眼里却有遮掩不住的笑意......他轻轻答:“好看......”语气温柔如夜风......
我知道,不管日后,我是去是留,不管我身在何处,我都会记得这个晚上,这个我彷徨无依的晚上,有一个人,在我的身边,给我以安慰,让我感觉不再孤单......
 

 
终于更了!
 
啊啊楼主咱们在这儿也能碰面啊,我记得此文你是在昭吧还是包吧发过的,,不过都没更完,请更文之后艾特我,无论在哪里都支持你啊
 
亲,更文啦! @妈妈团朗朗妈 @沫殇年 @夜沫
 
可是当年在家长遭遇了采花贼
 
咩哈哈哈,水芯带着小板凳在这里坐下来了。。。∩_∩。。。
 
晕,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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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00:17:37  更:2021-07-13 10:4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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