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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风月倦:折锦》(史穿,微虐)[第2页]

作者:南乔_U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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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大人吗?他……”宫女想了想,才战战兢兢地继续说道,“他、他已经歇下了。”
男人在殿外跺了跺步子,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片刻后复又冷声道:“本将军找他有急事,你进去传一声。”
宫女赔笑道:“慕容大人说了,今晚谁都不能打扰他。”
“放肆!本将军有要事相商,你也敢阻拦?!”声音里带了些不耐烦,男人沉下脸喝道。
“奴、奴婢不敢,可……”宫女想起慕容冲吩咐过的话,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牙齿都开始打颤。
“滚开!”男人一脚踢开地上的宫女,吱呀一声推开殿门,抬脚便跨了进去。
一室昏暗,半点灯火也无,只有窗外朦胧的夜色夹杂着凄风冷雨飘进来。
皇太弟?这是只有皇帝即位前才有的尊号。苻锦心里重重地一跳,蓦然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这个男人口中的皇太弟……一定指的是慕容冲,而且照他如此大胆粗鲁的行为看来,两人关系匪浅。
隐约中,慕容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抱着她的手臂蓦然收紧了几分。
沉重的脚步声达达地响起在空旷的寝殿里,一声一声,极为清晰,自殿外慢慢地向着床榻而来。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反抗我。”他压低声音,见她点了点头,这才缓缓松开掩着她嘴唇的手。
仿佛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她不禁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了几下,刚刚还以为自己一定会窒息而死了。
还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事,胸前的系带便被他轻轻一扯松了开来,她又是一阵惊惧,整个人几乎从床上跳起来,被他给迅速压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苻锦狠狠地瞪着他,双手却被他一手禁锢在了头顶。
薄唇凑近她的耳侧,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芯,慕容冲咬着牙压抑道:“锦儿,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现在快叫。”
“叫?”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把浑身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只感觉骨头都快压得发痛,“叫什么?”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男女之事?”慕容冲的声音略有些急促。
男……男女之事?她骇然地看着他,脸上情不自禁地发烫,如火烧一样。
微弱的光线中,他的眼中透出一丝清润华光,催促道:“你只管随便叫就是了,要是不知道怎么叫……那就想象鞭笞之刑发出的惨叫声吧。”
鞭笞之刑?她更是惊疑不定了,刚及笄不久,就听涟漪讲过一些闺中之事,不过她说男女之事乃世上最逍遥快乐的事之一,如神仙似的快活。可是,他却说鞭笞之刑……那岂不是很痛苦难受?
苻锦不知道他让她这样做是何目的,只觉得太过难为情,紧闭双唇,倔强地不肯开口。
 
小南好棒啊啊
 
她跟着从帐里爬到床沿,朝那拥着一身玄黑色大氅的男人大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父王?城里的叛军真的是你们慕容鲜卑带领的?”
两人均是衣衫凌乱,她半截露在外面的肩膀还没顾得上遮住,而他胸前也是衣襟半敞,露出一半胸膛来,这样的情景,怎么看都引人遐想万分。
慕容永那双犀利的深棕色眼眸扫过少女的面庞时,眼底深处微微一动,随即又如一潭死水般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叛军?”他冷笑几声,语带讽刺地说道,“苻锦,你现在才知道你跟谁在一起吗?”
他用怜悯的眼神嘲弄地看着惊呆的她,竟毫不在乎叛军这样刺耳的字眼,完全没有否认。
“你身边的这个男子,你朝夕相处了七年,恋慕了十年的人,他和我一样,一直都在计划着如何灭你国家……”他继续说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不要说了!”她猛地抱住头,大声吼道。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她是怀着那么强烈的信心去相信凤皇的,她这十年来,一心一意对他,违逆父王,与仇池公翻脸,甚至不久前还不顾危险,在满城腥风血雨里去找他,甚至不肯去面对那一段历史,她以为,不是所有记载在书上的就是正确的……
那花前月下的温情脉脉,那长安夜雪中的诺言,那一曲深情款款的凤求凰,难道到头来,却都是一场繁华空梦?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固执?
慕容永仿佛是还嫌这样的痛苦难堪不够,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慕容冲:“十年,他等的就是今天,慕容鲜卑等的就是复兴燕国!”
“凤皇……”苻锦强压着心头的痛楚,抬起眼颤声问道,“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泪水已经不争气地从腮边滑落,一颗一颗摔在锦被之上,濡湿一片。
慕容冲一边慢慢理好衣襟,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一边从床上径直站起,向前走了几步,拍了拍慕容永的肩,颇为无奈地一笑:“三叔,你这个人就是太直接了,一点都不懂委婉啊。”
他的笑容依然如多年以前那般清浅温和,语气也轻柔得如一池春水涟漪,可是从那淡淡的眼神里,却看不出丝毫的情意。
他……他没有否认……
一瞬间,思维倏地停止,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窒息的空气里,她好像突然哭不出来了,泪水像干枯的河流猛地止住,只是浑身的力气似乎都在一刹那被彻底抽空,心跳也越来越缓慢,慢得快要停滞。心脏就像被一把锋利的锥子一点一点划开,哧啦一声,殷红的血渐渐淌出。
不敢相信,片刻之前还对自己温情脉脉的男子,竟能这般从容不迫,泰然自若地说出那些伤人心,灼人肺的话语。
七年朝夕相处,三年苦苦等候,这真的是曾经那个对她千般呵护,万般怜爱的少年吗?真的是与她指天立誓绝不会负她,将来还要为自己办一场风光无限的婚礼的凤皇?
望着他翩然如仙的白色背影,她仿佛从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那么陌生,那么遥远。
“不过,她既然已是你的女人,留着也许还有用。”慕容永冷冷勾唇,看着靠在床头颓然的小身影,笑得意味深长。
 
“那她还真是该对三叔的不杀之恩感恩戴德了。”慕容冲漫不经心地回道,目光缥缈不知落在何处。
冷峻的面容掠过暗影,慕容永玩味地问道:“难道你不觉得该对为你痴情了十年的人说些什么吗?”
“痴情?”慕容冲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床头的少女,转身向门外走去,挥了挥手道,“三叔若是想要,皇侄不会阻止。”
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去。
殿外风雨未歇,只是消停了许多,不如之前那样狂猛。淅淅沥沥的雨声中,仿佛听见谁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传来。
夜,寒冷而沉寂。被摧残得不堪入目的海棠花破碎成一片片,散乱寂寞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在雨水里随波逐流。
身体很冷,然而心却更冷。
她一定是跌进了冰窟里,否则怎么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冻得凝固了呢?
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吧,如果是,请让她快些从梦魇中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苻锦站得双腿发颤,意识都快要涣散,以为会这样倒下去时,那扇紧闭的殿门终于缓缓打开了。
“锦儿,没想到你跟以前一样,做什么事都还是这样锲而不舍。”慕容冲倚着门,半阖的眼似醒非醒,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她抖着被冻得发紫的唇,强自镇定地说道:“放过父王,放过我的亲人。”
温软的视线扫过她的眉眼,有什么情绪在眼底波动了一下,他抱臂环胸,懒懒地笑道:“这件事,你该去找我的三叔。”
“只要你们能放过我的亲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苻锦直直地看着他,毫不畏惧。
也许是看透了眼前这个男子的本来面目,她似乎突然不再那么害怕和惶恐了,虽然在见到他的时候,心里依旧痛得如刀割锥刺一般,但却不如之前的不安与惊惧。
棋子,她不过是他忍辱负重十年,处心积虑向父王复仇,兴复燕朝的一颗棋子。
看不出他眼里有一丝一毫的悔意,一如多年沉静温和的模样,可已经让她的心冷如寒冰。
“是么?”他睨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问道,“包括献上身体?”
她咬紧了牙齿,仍感觉到身体在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这一刻,望着他沉静如常的脸,只觉得浓浓的绝望与失望感宛如汹涌而来的潮水,一波一波席卷而过,侵蚀着心与身。
他……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少年了。
 
我看到了凤皇变渣男的节奏。。。。
 
苻锦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强压着心头的痛楚,淡淡地回答:“不管是什么。”
慕容冲勾起唇角,看了她片刻,伸手扶着下颌,叹息般吐出一句话:“这不该是你说的话。”
她没有一丝迟疑,咚的一声跪在湿冷的地上,膝盖处被咯得生疼,低声乞求道:“求你……求求你们放过我的亲人。”
不该是她说的话?那她该怎样说?由着自己原本的性子在宫里大闹一场,再怒气冲冲地质问他?
她在心底笑了,笑得有些悲凉。她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尊贵的大秦公主了,即使还保存着虚有其表的封号,但实际上却什么都不是了……她的命,父王他们的命,长安城百姓的命,都掌握在慕容鲜卑人手里。
自尊吗……像她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尊?她是二十一世纪来自千年后的人,即便过着再悲苦的生活也从未向命运认输过,又怎么会轻易地向一个人低头?从小到大,皇宫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五公主是倔强不肯认输的驴脾气。可此时,她明白,自尊这种东西比起亲人的命来说,什么都不是,这一次,她屈服了,她不要他们死,想要他们好好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连最害怕失去的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不能再失去?什么富贵荣华,锦衣玉食,这些虚无的东西她都不在乎,跟他们在一起,比任何都重要!
慕容冲的眼角微微一跳,似有某种压抑至极的情绪将要喷薄而出,袍袖里的手指蓦然聚拢。
 
一旁侍立的卫兵垂下头,察觉到静默中紧绷的气氛,更加忐忑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她的头被冰冷的雨水淋得发昏,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湿透的裙衫紧紧黏在身上,不断往下淌水。尽管双手撑着地面,可身体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发抖。
很冷。沉重僵凝的气氛。
耳畔清清楚楚地听见雨滴落在深秋的梧桐叶上,很轻很轻的声音。
淅淅沥沥的烟雨中,苻锦吃力地仰头望向天空,迷蒙间,似乎看到黑沉沉的夜色中,从那一轮高悬的冷月里,正慢慢地飘下点点白茫茫的飞絮。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继续像从前一样等下去,没有见到眼前这个人。那样,怀抱着希望,至少比如今的绝望和痛苦好。就算等到岁月成枯,等到青丝成白发,她都不会后悔。
残花落败,开到荼蘼花事了,原来十年竟如大梦一场,白驹过隙,爱如指尖沙,转瞬便悄然流逝。
爱的尽头是什么?风花雪月,轻吟浅笑转眼成空,缱卷缠绵,温言软语成穿肠毒药。
零星寥落,满目飞雪的数夜里,是谁为她执一息灯火,独倚门前望过万千烟火与寂寞?
细雨化蝶,用破碎的翅,跳动着韶华,从梦呓的低语里穿越而过,诉说着千万个日夜里最深切的思念,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是她一个人的笑话?
一切,一场戏罢了。
“回去吧,”慕容冲不知朝何处看了一眼,兴意阑珊地说道,“快要下雪了,外面冷。”
 
苻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么?好像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或许感官都麻木了吧。
他见她依然跪在原地不动,朝身旁的一个卫兵摆了摆手道:“送公主回锦合宫。”
那手执佩刀的士兵一愣,连忙应承,跑下台阶,欲伸手来扶她起来。
苻锦拍开他的手,低低地呢喃出声:“慕容冲,这一次我不是跪你,而是跪大秦子民,大秦江山。”
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出那里,一点一点远离那个人的,意识已经变得迷茫了。
她唯一感觉到的,是心里空荡荡的,仿佛一阵阵冷风灌进来,寒彻肺腑。
城楼上,依稀可以望见星火阑珊的皇宫,隐匿在灰蒙蒙的夜色中,盘旋着一股未可知的寂寥感。
天空缓缓飘下雨雪,纷纷落在脸上,化成一片冰冷的水,从腮边滑下。伸出手,指缝间的雪水一滴滴流失。
直到脚站得麻木,手也快被冻得失去知觉了,她才回过身。
十指附于琴弦之上,泠泠之音从手下如泉水般轻盈溢出,像一缕温柔的风,慢慢地飘向远方。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这首《凤求凰》,是他教她的,这三年,她苦苦思虑,终于把它谱成了曲子。为的便是能在见到他的这一天,亲手弹给他听。让他知道,这多年来她的眷恋,她的思念,她的悲喜。
 
楼楼加油!
 
慕容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十年,真的只是他的逢场作戏?
五年前的诺言还在耳畔清晰地回响,如此真挚动听,而现在想来,却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心口,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在琴筝上盛开成朵朵破碎的花。
恨?她想是该恨他的,可是她又知道根本就恨不起来,怪只怪,她偏偏喜欢了他,因为此,竟然暂时忘了历史上的苻坚是被谁逼逃出宫,最终落得凄惨境地的……都是她,都是她的错,没有听父王和丞相的劝告任性妄为,竟会对一个狼子野心的人一心一意,护他万般周全,才让大秦到了今日的地步,才让亲人身陷囹圄,生死不明!而最该死的她,现在却还偏偏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这从前种下的苦果自己承受!
既然如此,那此生便永不相见最好。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他流泪。
奏这一段离歌,从此以后,她苻锦,与慕容冲再无半分瓜葛。
她要彻底忘了他,忘了以前的一切。不管是这一世,还是来生,都不想再见到他!
城楼下偶尔传来稀疏的人声,似乎是为这缠绵悱恻的曲调唏嘘不已,隐隐有叹息声响起。
“走吧,回宫。”尾音落,她摁着琴弦,站起身来。
那随她出来的宫女呆了呆,连忙拿袖子擦了擦眼角,惶恐地应道:“是,公主。”
一路上,轿子后都有几个士兵不远不近地跟着,苻锦苦笑着想,原来他还害怕她逃走了么?
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所有的亲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她还固执地以为慕容冲能帮自己找回他们,可真相却是如此伤人,是她太傻了啊。
 
回到锦合宫时,已是卯时左右。
“公主,奴婢伺候您就寝吧,您一宿都没睡了。”宫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苻锦侧过头,终于看清了这个宫女的模样。十六七的年龄,眉清目秀,也算得上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子。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她一手撑着下颌,一手轻触着放在桌上的灯盏。
这个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冲派来像那几个士兵一样监视自己的,这是她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那宫女踌躇了一会儿,似是有些为难,嗫嚅道:“可是慕容大人说……”
她挥手打断她,有些不耐烦:“我就在这宫里,难道还能飞走不成?”
宫女被她冷淡的语气吓了一跳,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又不敢再说,只好垂首退了出去。
待合门的声音传来,她终于吁了一口气,整个寝殿安静得只剩下灯芯燃烧时微弱的声响。
揭开灯罩,火焰被窗外的冷风一吹,跳跃着闪现出淡蓝色的星子。
默默地盯着这一豆灯火,半响,眼见天将破晓,手指一拨,灯盏便倾倒在桌面。
连绵的明黄色火光中,她闭上了眼。
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些画面,父王温暖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母后和皇姐明媚的笑脸,太子哥哥意气风发的表情,满园姹紫嫣红的锦瑟繁花……最后,是一身白衣的少年,眼含笑意,立在细雨微风中,温柔地唤着谁的名字。
她知道,她的凤皇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没有先弃她而去,他只是……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自己而已。
唇角边噙着淡淡的笑意,以头枕在琴筝上,仿佛就这样沉睡下去也好。如此,他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她仿佛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海棠堆锦,梨花铺雪,莺语细细。
微醺醉人的暮色下,雀跃于林间梢头的鸟儿扑腾着羽翅,惊起一树粉白杏花簌簌落下,像极了长安城里每年的飞雪,一瓣瓣坠在青绿的草尖上,氤氤氲氲,温柔静好。
那翩然如仙的绝世少年,挥开一袖宽袍襟,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
如果时光倒回,沧海桑田,她会后悔吗?他会后悔吗?这一面,还来不及留恋,竟是仓促间,只剩荒唐的过往,最后没入漆黑长夜。
及天破晓,一缕曙光刺破重重阴霾,从天边喷薄而出。
守在锦合宫外的宫女含烟正睡意朦胧地打着呵欠,突然闻到一丝刺鼻的烟火味,待转头看过来,门缝间正冒出股股灰黑色的烟子。
她大惊失色,一把推开门,浓烈的烟熏味扑面而来。寝殿里火光烛天,蔓延了整个宫殿,她往前走了两步,便被火光灼得皮肤烧疼,想要再进去一步都不能。
“咳咳……公主,荣恩公主!”含烟在门口慌张地叫道,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挥着浓烟。
然而,熊熊燃烧的火海里,哪里还看得见少女的身影。她心下骇然,急忙转了身往外飞跑,边跑边大喊:“走水了,锦合宫走水了!快来人啊,救救公主!”
喊声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士兵,赶到锦合宫时,里面便只能看见漫天的火光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抬来水桶往里面不断泼水,大声呼叫着荣恩公主的名字,却听不见半点回应。
锦合宫着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秦宫,人们抬头望去,都能见东北方向一缕缕青黑色的云烟直上云霄。
 
慕容冲只着了一身薄薄的亵衣便赶了过来,原本想要亲自进里面去找,然而却被侍卫给拦住了。
看着升腾到半空,疯狂吞噬一切的熊熊大火,他的双手紧握成拳,眼底涌过一片惊天的暗潮。
滚滚浓烟里,园里的白色海棠花经一夜风吹雨打,碎落各处,如同残雪铺满一地。
“皇太弟,快到登基之时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慕容永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瞥着火光冲天的宫殿面无表情地问道。
晨曦里,湿凉的秋风穿过衣襟,透入皮肤,冷得人几乎发抖。
一个时辰后,在几十几百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锦合宫的大火终于渐渐熄灭。慕容冲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宫门处。
“禀、禀大人,火已经灭了!”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前来报告。
“苻锦公主呢?找到了吗?”这次反倒是慕容永先开口问道。
那士兵犹豫了片刻,垂首道:“公、公主……尸骨无存,怕是已经……”
慕容永侧头瞟了一眼自己的侄子,但并未发现他有过多的悲恸哀伤之情显露在脸上,心里不禁莞尔,即使这样,他竟还能隐忍不发?不过这符锦公主也倒真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子,居然能这般自尽而亡。
“死了吗?”慕容冲背脊僵直地挺立在原地,眼角微微抽动。
 
她……真的死了吗?原来已经是如此恨他了吗?所以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
“如果有一天谁先离开了谁,那他一定会受到惩罚”,她语笑嫣然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红颜弹指逝,昨日于兵荒马乱间孤身一人来寻他的少女竟就这样与自己阴阳两隔了?
霜雪般的容颜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没有人看得出半点难过的影子,唯有袖袍里的十指卷曲着,一分分收紧。
“剩下的事便交由我来吧,你难道想误了登基的时辰?”慕容永若有所思,故意加重了“登基”两个字的语气。
慕容冲动了动攥得死紧的手指,沉默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淡淡地说道:“那就有劳三叔了。”
秋寒愈浓,天气越发冷了,纵然朝阳初升,仍减退不了丝毫凉意。
 
乍一睁眼看见他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的,隐约飘过一抹白色的身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涌上心头。只是无论想要再怎么回忆,都记不起更多的事了。后来,苻锦索性彻底放弃了想要寻回记忆的想法。
说叫师父,事实上,卫衍是不大喜欢她这样喊的,因为他的年纪也才二十三,本来是十分年轻的。被她老是“师父师父”的叫,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卫衍觉得别扭,但她却不改口,一声声叫得很是顺口,好像要从这样的尊称里寻到一些什么依存感。他最终还是屈服了,由着她这般叫。
卫衍的衣衫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青瓷色,颜色清淡雅致,倒是很符合他的气质。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玉,色泽莹白,造型古朴沉郁,一看就知质地极佳。而说起他的性格,用沉寂淡然,六根清净的圣人来形容该是差不多的。
他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缕悲悯慈爱的神色,深邃乌黑,犹如通透的水晶一样至纯至真,而又让人不自觉地景仰。眉眼隽雅清秀,半分文弱的书卷气,薄唇泛着些许病态的淡白。
她有时候会想,要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和这样一个温良如玉的男子携手白头呢?
一年多前的那天,将近日暮时分,卫衍像往常一样在山里采了草药,回去的途中却发现了倒在路旁昏迷不醒,衣衫褴褛的她。摸上少女的额头时,还在发着高烧,脸颊也是通红的,还带着烟熏后的痕迹。
至于为什么叫她锦儿,是因为她腰际那一块玲珑剔透的环佩上刻着一个“锦”字。除此之外,他对她没有任何了解。但身为医者,他还是大发善心地救了性命垂危的她。
 
昏睡了两天两夜后,苻锦终于悠悠地醒转过来,那会儿,他依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床畔。她却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别提从前的事情,一切一切,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衍很是为难地看着垂头丧气的她,叹了一口气,背上竹篓往外走。也许是可怜一个小女孩无家可归,又好心地收留下了她,说是等她恢复了记忆再走也可以。而后这一住就是一年多,她时常跟着他出去采草药,还学了不少医学上的知识。
他的作息极其规律,每天晨曦微露起床,再背上竹篓去山间采草药,回来分好种类用黄皮纸包好后,就开始倚在木椅上看各种医书诗词。除了这些事,就是去田间地头摆弄那些瓜果蔬菜,而在他精湛的厨艺下,她确实是尝到了不少新鲜好吃的菜色。
卫衍的话很少,平日里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在一旁手舞足蹈,滔滔不绝地长篇大论着,他只会点头摇头,或者在她聒噪完之后来总结一两句。偶尔有人来找他看病时,就替那人把脉诊治,亲自熬好汤药看人服下。太忙的时候,她也会去帮忙看着火炉上的药罐子。
经卫衍之手治好的病人不计其数,不论什么疑难杂症,到他手上,似乎都变得轻而易举就解决了。他又是只看病,极少收人回报。因此,好名声被口口相传,方圆百里无人不晓,大家都喜欢尊称他为“圣医”。
苻锦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号时前俯后仰地笑了很久,总会想起一脸普度众生相的佛祖或者菩萨,结果被卫衍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后,再也不觉得好笑了。相反,倒是越来越觉得这名号确实与他这不论富贵贫贱之人皆救的性子相符。
 
最初的一个多月,她是很不习惯他这样清净而无欲无求的生活的,总觉得太过寡淡,除了上山采药,便是替人看病了。虽然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但似乎跟现在过得方式格格不入,所以那段时间,憋得她有些郁闷。
可是随着时日渐长,她终于还是融入了这样平静的生活。而且越来越觉得,这样过着,倒也算逍遥自在,至少没有多少烦恼。
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卫衍若是一个人常年住在这深山里,怎么维持生计的?仅仅靠看病的那几个钱,根本不足以让人过上这样悠闲的日子。再说,他很多时候还没有收人钱财呢。
但不管她如何旁敲侧击地问,他总是能轻松地避开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其他。久而久之,她也懒得追根究底了,将心比心,他也对自己一无所知,她又何必去死追人家不愿说的事?
苻锦从那枝繁叶茂的紫藤花里摘下一大捧,将一窜挂到耳际,笑嘻嘻地问道:“师父,好看么?”
卫衍看见的,是一脸笑意吟吟的少女,耳边那紫色的花朵衬着如雪凝般的肌肤,仿佛一卷栩栩如生的画。
那双好看的黑瞳动了动,视线轻轻地掠过她的脸,他抬手咳了一声:“嗯……好看。”
她几步跑到他面前,抿嘴笑着,摇着他的袖口:“那师父喜欢锦儿吗?”
“当然,”他一贯平静淡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看着被她扯住胳膊的手,耳郭处泛起淡淡的红晕,“哪个师父会……不喜欢徒弟?”
 
@云络萱
 
@妖小祭
 
@戴摩恩
 
“可是你不是说不喜欢我叫师父的吗?”她笑得更欢了,明知卫衍性子内敛,不善言辞,有时偏生就喜欢故意小小地恶作剧一下。
卫衍脸颊边淡淡的绯红蔓延到了脖子下,想了想,才说道:“你既然已经叫出了口,那我便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苻锦最后还是饶了他,没有继续顽皮。虽然他的理由笨拙了些,但好歹还是找了一个理由,而且让她听着顺耳。
“那如果有其他人叫你师父,你也都会认作徒弟吗?”她摆弄着手中的紫藤花,好奇地问。
“不,我此生有你一个徒弟,足矣。”他的声音清清淡淡,可是每个字却很清晰。
她心情愉悦,将手里的紫藤花塞进他怀里,眼睛弯得如月牙儿:“那好,为了感谢师父,就收下徒儿这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卫衍错愕了一下,接住开得热烈的花朵,平和的眼神起了一丝微弱的漪澜。
“师父,我的鞋子放哪里了呢?”她咚咚咚一路小跑到屋子前,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大声问道。
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否则为什么她记不起一点关于以前的事情了?而且从那昏沉沉的半梦半昏的状态里迷迷糊糊醒来后,她的记忆力就变得很差,总会忘记前一段时间发生的某些事。
卫衍摇摇头,无奈地望着少女漫无目的,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寻找的样子,从背在身后的手里提出一双小绣鞋。
 
小南南的必须顶
 
加油哦
 

 
“在这里。下次记得不要再赤脚乱走了,你可知寒气自脚入,病由寒气生?”
苻锦折转身,从他手上接过鞋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这句话……好像有些耳熟,似乎很早以前在哪里也听见谁说过。可是到底在哪里,到底是谁说过,却完全没有印象。她摇了摇头,不愿再多想。每次只要深入去回忆往事,就会头痛欲裂,她可不愿尝试那种自找难受的感觉。
卫衍又捂嘴咳了几声,颇有些沮丧地看着她:“你啊,要真是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好了。”
她三两下蹬好鞋子,听见他的咳嗽声,心里一紧,连忙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
近两个月来,她察觉到他咳嗽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而且无论怎样调理,气色也不见好几分。
“我没事,可能是旧疾发作。”他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她明明看见那抓着紫藤花的手指深深嵌入叶间,苍白的皮肤映着翠绿的花叶和浅紫色的花瓣,显得那般脆弱,手背上的青筋也在一瞬间突起。
“如果得了病,就吃药啊!师父不是圣医吗?这世上难道还有你治不好的病症?”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卫衍沉默了一下,唇角边渐渐绽开一丝淡笑:“小丫头,世间这么大,奇奇怪怪的病多了去,就算是我,这二十多年遇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哪有人真的能治百病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得了连自己也治不好的病?”她顿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提心吊胆了。
苻锦迷茫地想到,自己现在唯一认识的人就是这个男子了,如果她永远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永远失去了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对他精湛深广的医术也只懂得些皮毛而已,如果他哪天真的弃她而去,那她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这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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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重要的是,她明白自己对卫衍已经有了小小的依赖感,在他的身边,她总是过着心平气和,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用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事。这个人与她朝夕相伴了一年多,心里没有一点挂念是假的。
直到多年以后,苻锦才真正懂得,当初为什么会对他这般依赖信任,那些深切又莫名的眷恋是出自什么情感。
他见她紧张兮兮的表情,竟抬手放在鼻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锦儿在担心为师有一天会英年早逝?”
她没想到卫衍这么沉默寡言,性格内敛至极的人也会突然开起玩笑,不过这可能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说话,因为她发现他的耳朵根子又有些发红了。
晨雾迷蒙间,有几缕光熹透过云烟,斜斜地打在那一张清秀又带着苍白的脸上,穿过他墨黑的发,染了一片金黄璀璨的光芒。
山间的凉风卷起湿润的草叶清香,一阵一阵扑鼻而来。紫藤花上的露珠从花蕊里滚落到茎叶上,再慢慢向下滑去,直至归入尘泥。
碧澄澄的天空里,几朵轻薄的浮云在边际静默游弋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宁谧,偶尔翻滚的,只有枝头上被风吹动的葱茏树叶。
“师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抬头望着高远的苍穹,笃定地轻声说道。
好人,都该是长命百岁的。卫衍那一双医者妙手救过如此多人,必然也该活得长命。至少比起她来说,他做的,比自己多活几十年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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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这才是穿越最大的悲剧-----内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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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最开始玩贴吧的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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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3 00:17:37  更:2021-07-13 10:3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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